【時空穿梭】漫步在武俠世界 作者:四咸 (連載中)

 
Nickice 2014-10-17 20:35:13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18 749088
MK2LO 發表於 2016-4-20 10:07
卷七 秦時明月 164章 便宜後人

  這個賭,不能打!

  雖然他劉季好賭,可那也只是錢財上的事情,可不願意將自己的命什麼的賭上去。赤練的這句話說出來的那一刻,劉季已經感到了這個女人對自己的惡意。

  不知道自己究竟哪裡得罪了這個瘋女人,可劉季也知道自己眼下所處的危境。

  正當劉季準備出聲的時候,赤練的聲音再度傳來,打斷了劉季來到嗓子眼兒的話,直接給堵了回去。

  「你沒有拒絶的餘地!」

  赤練劍橫在胸前,玉手輕撫劍身,語氣淡漠至極的開口說道。

  「!!!」

  劉季一臉抑鬱的表情,張了張嘴,看著面前這個撫劍的女人,那來到嗓子眼兒的話直接被吞回了肚子,這才嬉皮笑臉道:「那……要不我回去取下骰子?」

  「骰子?那不需要!」

  赤練聞言挑了挑眉,對於劉季這句話嗤之以鼻,她越瞧越看不出這個中年男子有什麼資格得到岳緣的注意,比較起來其他的人有比他更多的機會,更大的可能。

  就在劉季坐蠟,轉著眼珠尋思著該怎麼解決這個危局的時候,一道冷漠中帶著些許不滿的男聲落在了他的耳畔。

  「赤練!」

  聲音落下的同時,劉季已經循著聲音的來源望去,只見不知何時在他的身側站著一名年輕人,身穿紫色錦衣,腰間挎著一柄長劍,模樣看起來年輕的不像話。但是,劉季在見到這個年輕人的時候,卻沒有任何鬆口氣的想法。

  相反,他的心情越發的沉重了。

  這人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再看那一身服飾,果然是陰陽家服飾風格。

  只是陰陽家的人為什麼會尋上自己?翻來覆去的想,劉季也不覺得自己在哪裡招惹到了這恐怖的陰陽家。據說陰陽家的人向來心狠手辣,只怕自己今天晚上凶多吉少。

  「他的武功不怎麼樣,怎麼能與你比?」在說話的時候,岳緣也漫步跺到了劉季的身前,認認真真仔仔細細的上下打量著對方。

  一番打量後,岳緣覺得赤練並沒有說錯。

  模樣不行。

  劉季的樣貌著實尋常,無法與那些模樣俊美之人相提並論,只能說是普通不過。

  氣質不行。

  一身屌兒郎當的小流氓姿態。並不是假話。

  德行不行。

  赤練只是一眼觀人,可知道更多東西的岳緣卻是知道在某些時候,眼前這個男人絶對可以將德行什麼的丟的一乾二淨。

  至於武功不行,則就更不用說了。

  不過對方處理事情的方法倒是別有一番味道。

  都說人生四大鐵,無疑在剛剛的那番行為裡。劉季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收穫了那群人的忠心。

  倒是劉季在聽了岳緣後面的那句話,心中鬆了一口氣。他的武功有幾斤幾兩,劉季自己怎能不清楚?若真是與這個名為赤練的瘋女人比武,那還不如直接殺了他划算。

  只是劉季一口氣還沒徹底的疏下去,赤練接下來的話幾乎讓他跳起了腳。

  「也是。」

  側了側頭,赤練尋思了下,也覺得自己這樣有一種以大欺小的性質,於是改變了口吻,道:「我就不出手了,只不過劉季你得陪我的小寶貝兒玩耍一番。」

  「賭資。就是你的命!」

  聽到這話,岳緣倒是沒有說什麼,保持了沉默。

  「……」

  劉季看了看赤練,又瞅了瞅站在旁邊的岳緣,他知道自己在這兩人的面前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先不說在江湖上聲名赫赫,心狠手辣的赤練,而這個看起來很是尋常的陰陽家年輕人,只怕比赤練更加恐怖。

  那說話的口吻已經表示了這個人不是普通人。

  不過轉念一想,劉季倒是覺得輕鬆了些,至少不用跟赤練比武不是?再說江湖傳聞赤練是一個擅長施毒。用蛇的女人,聽她的口吻,顯然是會用毒蛇。

  一條名為小寶貝的小毒蛇而已,他劉季害怕什麼?

  拼了就是!

  打不過人。難道還打不過蛇?

  右手握了握腰間的青銅短匕,劉季在心裡給自己打氣,同時應道:「好,我劉季賭了。若輸了,我這條命就是你們的。」

  「呵呵……」

  赤練聞言笑了,一張美麗的臉蛋兒上儘是一種奇怪的表情。

  赤練劍收在腰間。玉手揚起,放在嘴邊後,赤練開始吹起了一個奇特的聲響。

  很快。

  在劉季提升到極點的精神下,只聞月色下的草叢中發出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他知道,這赤練名聞天下的毒蛇在對方的訊號下來了。右手緊握青銅匕,目光死死的盯著草叢處。

  嘶!

  吐信聲中,長草臥倒,在劉季駭然的目光中那草叢裡直接躥出了一條白色大蟒,那腰身足有成年人腰桿粗細,白色的鱗片在月輝的照耀下散發著盈盈光輝,三角形的腦袋揚起,大嘴張開,幾乎能夠一口將他的腦袋直接咬下。

  哪怕是還有一點距離,劉季就覺得自己已經嗅到了腥臭味,還有那一雙足足有筷子粗細的獠牙,已經彰顯著那一身對獵物的殺戮氣息。

  「!!!」

  「這是啥!!!」

  人一顫,手一抖,劉季手上的青銅匕差點直接甩了出去,心頭這一刻更是如同萬千駿馬奔馳而過,將自己的那一顆柔弱的心臟踐踏的一塌糊塗。

  白色大蟒自草叢竄出,爬到了赤練的腳下,然後豎起身子直愣愣的盯著自己的獵物劉季。

  「小……寶貝?」

  幾乎是咬牙切齒的一字一字的說著,劉季的目光死死的盯著那條粗大的白色大蟒,再低頭看看自己受傷的青銅匕,怎麼看這手上的匕首只怕都無法殺死這條大蛇。

  一時間,一股名為絶望的情緒爬上了心頭。

  但是劉季咬了咬牙,還是沒有放棄。

  就在他準備的動手的時候,倒是那站在一邊看戲的年輕人有了動作。手腕一翻,那掛在腰間的長劍直接連劍帶鞘丟在了劉季的身前。

  見狀,劉季朝岳緣的方向投去了一個感激的眼神。

  對方雖然什麼話也沒有說,但劉季明白這是對方給出的幫助。丟掉手上的青銅匕。劉季直接將插在地上的長劍拿了起來,拔劍出鞘。劍吟聲中,長劍在手。

  這劍……

  目光愣愣的打量著手中的長劍,以劉季的目光都能看得出這是一柄罕見的寶劍。世所難見。至少在農家,在那賭場,他就沒有見過這樣鋒利的寶劍。

  心中在猜測手上長劍來歷的時候,卻聽赤練用一種陰陽怪氣的口吻說道:「這劍名天問,就是不知道你劉季是否有資格持它了。」

  天問!!!

  劍名如同一道驚雷在劉季心中響起。右手一抖,他差點沒有握住手中劍。

  這並不是劉季在激動,而是一種恐懼在心頭升騰。

  天問劍乃是始皇嬴政的佩劍,這劍竟然出現在這裡……目光在那站在旁邊的年輕人身上一凝,劉季便知道眼前人的身份來歷恐怕駭人至極。嬴政死在沙丘行宮的事情早已經傳遍了天下,而當時據說陰陽家也在那裡。

  似乎想到了什麼恐怖的事情,即便是夜風很涼,劉季的額頭也在不知不覺間爬滿了冷汗。

  能拿天問劍,那這個年輕人的身份……

  我是不是知道了什麼會被滅口的真相!

  抬起頭,劉季的臉色幾乎愁的快要哭了出來。

  然而。他的悲慼並沒有得到對方的可憐,在劉季抬頭的一剎那,那白色大蟒動了,直接朝劉季撲了過去。

  ……

  半晌。

  劉季癱軟在地上,雙手死死的抓著劍柄,眼前是被天問劍斬成了兩段的白色大蟒,哪怕是已經成了兩截,其殘軀仍然是在抽搐。

  身上冷汗淋漓,一身的鮮血。

  失神了半天,劉季這才發現自己肩上的傷勢。那蛇生生的在他的肩膀上留下了兩個傷口,鮮血正在不斷的流出,不覺間已經將胸口染紅一片。

  「呼!」

  疲憊讓劉季失去了站起來的力量,整個人恨不得躺在地上不動。

  差一點。差一點他就喪生在了那條白色大蟒的口中。

  在他面前不遠處,赤練一臉的怒色瞪著劉季,看那生氣的模樣似乎有親自動手的打算,腰間的赤練劍已經拿在了手上。

  好半天才喘勻了氣,劉季就要開口說那賭資的時候,岳緣動了。

  身形一晃。

  劉季只覺眼前人影一閃,那年輕人已經來到了他的身前。

  右手伸出,一把抓著劉季的腦袋將整個人提了起來,同時一掌轟在了劉季肩上的傷口處。

  霎時——

  一股血霧自傷口處飛出,他劉季體內的鮮血有一部分竟然是在這一掌下直接轟出了意外。幾乎同時,岳緣揮手向了赤練。

  措手不及下,赤練直接被一股憑空產生的牽引力給拉倒了岳緣的身前。

  手指在玉腕間輕輕劃過,牽引之下紅色的鮮血自手腕處被引了出來。那一條紅色血線在半空蜿蜒成了一條龍型後,在岳緣的動作下直接灌入了劉季肩上的傷口,沒入了體內。

  這一幕在兩個當事人愣然的神情中結束,花費的時間也不過只是一會兒。

  指尖如同幻影在兩人的身前一掃而過,替兩人止血後的岳緣這才鬆開了手,滿意的看著眼前的作品。

  這一步,是岳緣為了以防萬一而做的打算。

  一手捂著自己的手腕,赤練一頭霧水的望著岳緣,她不明白岳緣為什麼會突然有此一舉。這換血的一幕,讓她回想到了當初在屠鳳時候他對自己所做的事情。

  她的一身鮮血是來自於他。

  對她來說那是一種血脈相連的愛與恨。

  只是這一次……

  回過頭,赤練目光停在了一臉呆愣的劉季的身上。

  在赤練冰冷的目光下,劉季終於回復了清醒,他來不及去體會自己體內的變化,但在這一刻,面對這樣的情形,劉季同樣一頭霧水,對方到底想做什麼。

  「走吧!」

  聽到遠處傳來的聲響,岳緣並沒有給出什麼解釋,只是轉過身,對赤練招呼了一聲,便邁步而出。至於那天問劍,卻是沒有任何提起的念頭。

  「……」

  赤練見狀只能恨恨的瞪了劉季一眼,跟了上去。

  目光看著一男一女兩個人的背影在月色下,朝遠處漸行漸遠。劉季突然腦中靈光一閃,直接開口問道:「請問閣下是陰陽家傳說中的首領東皇太一大人嗎?」

  東皇太一,陰陽家最高首領。

  這名號更是代表著神話中的至高天帝。

  剛剛那仙神一樣的手段,更加肯定了劉季之前心中的猜測。

  岳緣的腳步微微一頓,沒有說話,但沉默不言卻是沒有否定劉季的問題。而且以之前的觀察,劉季看得出赤練與那個年輕人的關係不淺,當是男女關係。

  一個東皇太一,一個赤練。

  目光掃了掃還拿在手上的天問劍,用赤練的一部分血液填充在自己體內,只怕有著深意,試想陰陽家東渡求仙……劉季沒來得及思考這其中的真正緣由,但他潛意識裡覺得這是一個拉近陰陽家關係的好機會。

  想到做到。

  盯著兩人的背影,劉季高聲道:「血脈之賜,兩位便是我劉季的再造父母。孩兒在此拜謝父皇母後的恩賜。」

  抱劍,跪地,躬身行人倫大禮。

  遠處。

  聽聞此言的岳緣只覺腳下一錯,直接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而跟在旁邊的赤練手上的長劍則是墜落在地,發出啪的一聲輕響。

  兩人不由得面面相覷。
MK2LO 發表於 2016-4-21 06:23
卷七 秦時明月 165章 嘿,你的『益達』

  莫名其妙的多了一個便宜兒子……

  哪怕岳緣自己也曾自認見過不少不要臉的人,甚至自己在開始的時候也如牛皮糖一樣對上了莫愁,可在這個時候,經歷過這麼多事的他仍然是覺得開了眼界。

  能夠將臉皮這東西這樣使用的傢伙,當真是首見。

  果然是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不提岳緣那被狗刨過的心情,站在身邊的赤練更是一臉無語。

  她,覺得在這個時候,可能理解到了一部分為什麼岳緣會說這個人會是那個有資格的人。

  單單就這不要臉的程度,就足以橫掃天下。

  不管怎麼想,赤練也沒有猜到自己會在今天收了一個比她大了不少的兒子,整個人都被劉季的那句話震的晃晃蕩蕩中。

  樹梢上。

  岳緣與赤練兩人靜悄悄的站在那裡,靜靜的看著下方的場景。

  在離開後,岳緣便中途而返,再度回到了剛剛發生事情的地方,只是不同之前正大光明的出現,在這個時候他是藏在樹蔭中,目光注視著下方那個還跪在地上行著人倫大禮的劉季。

  至於赤練,岳緣既然返回,她也只能憋著一肚子的鬱悶藏在了樹上。

  「你現在怎麼看?」嘴唇微動,岳緣直接傳音給站在身邊的赤練,問道。

  怎麼看?

  赤練扭頭沒好氣的看了身邊的男子一眼,癟了癟嘴,回道:「其他的我看不出來,倒是這不要臉的程度卻是世所罕見。」能折身認兩個人明顯看起來年紀比他小了不少的男女為父母,從某方面來說這個人卻是有常人不及之處。

  好心思。

  好打算。

  稍微一沉思,赤練便大概的推測到了劉季的小心思。

  「呵呵!」

  赤練的面色不好看。岳緣自然是能夠理解,女人不同男人,莫名多了一個大齡兒子,那簡直是荒誕至極。先是輕笑了一聲,岳緣這才繼續說道:「可不是這麼簡單,你繼續看。」

  「……」

  聞言。赤練沒有說什麼,雖然心裡對自己的那條白色大蟒的結局很是不滿,但在這個時候赤練也只能強忍著繼續觀察。能讓岳緣這樣做,這樣為對方造勢,連天問劍都送了出去,顯而易見這個名為劉季的浪蕩中年男子絶不是想像中的那麼簡單。

  在岳緣的眼中,這個中年男子是能夠結束這個亂世的人。那麼僅僅是臉皮厚度天下無雙,卻還是不夠。

  樹下。

  一直等對方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路線盡頭好半晌後,劉季這才緩緩抬起了頭。

  一句讓其他人聽起來無恥到極點的話自劉季口中出來後。他的臉上並沒有任何的羞愧之色,就好像那話再正常不過。這淡定的表情,直接讓樹上的赤練嘴角直抽抽。

  若是仔細觀察的話,定能發現在那神情淡然的劉季的雙眸深處有著一絲難以隱藏的喜意。

  喜的是手上的天問劍,更是最後那句話他並沒有得到否定的回答。

  換句話說,他劉季可以借勢。

  在這種亂世下,這些東西對他劉季來說有著什麼作用不言而喻,甚至這個已經在隱隱的刺激著他心中潛藏的那份野心。目光直愣愣的盯著身前那斷成兩截還沒死透的白色大蟒。劉季的目光閃爍,似乎在構思著什麼。

  不一會兒。劉季便聽到了身後其他人的聲音傳來。

  之前那些人等了一會,見劉季一直沒有回來便已經有了擔憂,既是擔心劉季遇到了危險,也是害怕劉季直接丟下他們逃了。所以,這些人帶著一股戰戰兢兢的情緒來尋他的蹤跡。

  很快。

  雙方便在這裡相遇了。

  只是一群人在看到眼前的局面後,所有人都不由得大嘩。一大群人都圍了上來盯著這白色大蟒的兩截斷軀圍觀起來。如此大蟒如此顏色舉世罕見。

  劉季拔劍斬蛇,這在他們看來簡直不可想像。

  至於劉季在掃了眾人的神情一眼後,眼珠轉了轉,便開始添油加醋的吹噓起來。

  在劉季的話中,這條世所罕見的白色大蟒簡直是神物。不過從某方面來說這種大蛇確實讓人恐懼,在普通人的眼裡當得上。但是蛇終究只是蛇,可在劉季的話裡,這條蛇絶不簡單,至於怎麼個不簡單倒是沒有說出來個名堂,倒是手上的天問劍上因為還有殘存蛇血的緣故,被劉季重新取了個名字,稱之為赤霄。

  而斬蛇的過程,則是被劉季以一場大夢來解釋,這赤霄劍便是夢中得來。

  一番忽悠之下,其他人被劉季直說的呆呆愣愣。

  樹上。

  赤練聽著下面劉季的話,一雙柳眉幾乎倒豎了起來。

  她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的人。

  不過赤練倒也從劉季的身上真正的看出了對方所擁有的東西,這個人確實不簡單。

  岳緣則是若有所思的聽著,臉上閃過奇怪的笑意。聽了半晌,突然對站在身邊的赤練說道:「還不夠……赤練,你這個母後或許該幫我們這個便宜兒子一把!」

  「!!!」

  扭過頭,赤練一臉愕然。

  他到底想幹什麼?

  竟然應下了那個荒唐至極的話。

  兩人四目相望,對視了半晌,赤練揣測了岳緣心思一番,最後還是應了下來,「但是我有一個要求。」

  「我要你救白蛇,你之前可沒說過它會死。」

  「嗯?」

  劍眉微揚,迎著赤練那絲毫不避讓的眼神,岳緣沉吟了一會,卻是點頭應了下來,「好。」話音落下,岳緣嘴唇微動,直接傳音給了下方正在大吹法螺的劉季。

  下方。

  正在吹著牛的劉季忽然一愣,隨即面色不變的繼續說了起來,不過在接下來的言語間倒是給了那白色大蟒的屍體構造了一個墳墓。而隨後他便帶著一行人離開了。

  幾乎同時,站在樹上的赤練開始起了易容,雖然她這方面的水準並不高,但在曾經聚散流沙裡的黑麒麟的耳炫目染之下,她赤練還是有那麼一兩手的。

  再加上岳緣的幫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赤練便易容成了一個糟老太太,身形躍動間,人已經消失在了樹上,朝劉季等人離去的方向追去。

  目送著赤練消逝的背影,岳緣的目光這才落在那被劉季等人草草堆成了一座墳墓上,那裡面便是被天問劍斬成兩段的白色大蟒的殘軀,不得不說這條白色大蛇有著恐怖的生命力,如此重傷之下仍然還沒有完全死去,還有著那麼一點氣息。

  看了半晌。岳緣衣袖一揮,氣勁直接將泥土掃開,露出裡面的兩截軀體。

  蹲下身,岳緣目不轉睛的盯著那金色的蛇瞳。

  許久。

  「一條蛇也有這樣的眼神,當初圍繞在我身邊這是身為蛇類的直覺啊……果然還是有點野獸的智慧。」

  「本座明白了。」

  岳緣右手伸出,直接握在了白色大蟒的三角形腦袋上,吸力散出,在北冥下。白色大蟒上半截殘軀直接枯萎,生命力消散殆盡。眨眼間便化作了粉末。

  ……

  兩個時辰後。

  道路的盡頭處,赤練正靜靜的等待著。

  就在赤練等得快要鬱悶的時候,岳緣的身影出現在了她的目光中。

  一手負背,紫色的衣衫在夜風中不斷的飛舞,而另外一隻手則是收攏在了袖子裡。

  在赤練的目光中,岳緣走到了她的身前。停了下來,問道:「怎麼樣?」

  「你的便宜兒子徹底坐實了身份。」

  「只是你這樣想方設法的為劉季平添背景身份,甚至不惜讓對方搭上了陰陽家的關係,可那又如何?」

  「他這人雖然有些水準,臉皮厚度天下無雙。可我不覺得這劉季能橫掃天下結束亂世。」

  「文不成武不就。」

  「哪怕是有著天問劍,項氏一族那裡他劉季就過不了關。」

  「即便是以無恥保命,可他終究只是一個扶不上牆的爛泥。你這樣是搭上了整個陰陽家。」

  面對赤練的一句句反駁,岳緣只是啞然失笑,他非常清楚對方多了一個便宜兒子後的那種糟糕心情,再加上她的白蛇被斬成了兩段,那種心火不言而喻。

  「呵呵。」

  「世事無常,誰知道呢?」

  岳緣笑笑,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從袖子裡將右手拿了出來,將手心裡的東西遞給了赤練,「咯,你的白蛇,雖然變小了,但還是可以將就一下。」

  見岳緣沒有解釋,赤練也不在說什麼。

  眼前這個男人的謀劃,並不是每個人都能理解的。她之所以這樣說,也不過是發洩一下心中的抑鬱之氣。說實話,在東渡前赤練不會這樣,在東渡的過程中她也不會如此。

  也許是因為身體裡鮮血的原因,她能夠感覺到兩人之間的距離是拉近了的。在這段時間裡,在兩人的接觸裡她其實放開了很多,不同以前的故作姿態。兩者的關係趨向了正常。

  不過赤練這個時候的目光是停在岳緣的右手心上,那裡有著一條幾乎白的透明的小蛇一副營養不良的模樣可憐兮兮蜷縮在手心的中央。

  一條成人粗細的大蟒,一條筷子長短的小蛇。

  身為玩蛇的行家,赤練怎能認不出這條比蚯蚓大不了多少的小白蛇是剛出殻的幼蛇,只怕還是對方從蛇體內直接掏出來的蛇卵。一想到自己東渡過程中好不容易抓到的十條大蟒,最後竟然八條在火山爆發中失蹤不知生死,眼下只剩下了兩條,一條是大青蛇,一條剛剛算是死在了岳緣手上,就剩一個蚯蚓般大小的後代。一時間,赤練的心頭莫名其妙的升騰起了一股委屈,就好像看到了她自己一樣的經歷。

  「……」

  無言中,赤練還是小心翼翼的接過了小蛇,在自己手心裡仔細的打量起來。一番檢查後,赤練也看出這小白蛇除了極端的營養不良外,也是如同那白色大蟒一樣的性別。

  「大的已經無法救活,活了一個小的。」

  「這要是在江湖上也已經是天大的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

  揮揮手,岳緣一邊說著一邊走在前面,之前讓赤練以白蛇針對劉季,他已經算是欺騙了她,這句話倒也是一個回答,示意她沒有必要為了一條蛇如此心態。

  只是岳緣的這話讓別人理解歪了。

  你這是讓它長大了以身相許嗎?

  赤練冷著臉跟在後面,嘴唇微動呢喃著什麼,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尷尬的場景,她面色霎時變成粉色,目光死死的盯著眼前人的下半身,人更是嗤笑出聲。

  走在前面的岳緣聽到這笑聲,感受到那股停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只覺渾身上下莫名一涼,一頭霧水不明所以。
MK2LO 發表於 2016-4-22 08:32
卷七 秦時明月 166章 胭脂花紅(上)

  江山紛亂,遍地狼煙。

  雲中君擦拭了下額頭的汗漬,目光遙遙落在前面的方向。那裡,正是戰亂後的景象,屍骸遍地,官軍與起義軍隊的屍體堆疊在了一起,就在前不久這裡雙方發生了一場大戰。

  其結果,自然是官軍大勝。

  起義軍隊完全不是秦軍的對手,在這一地的叛逆軍隊直接被自咸陽而來的秦軍碾壓似的給鎮壓了下去,幾乎沒有反抗之力。

  他詢問了下旁人,知曉了這支鎮壓反叛的軍隊的首領乃是曾經的影密衛首領章邯。對方第一戰,便展現出了章邯在軍事上的厲害,那些隨風而起的野心叛逆們,完全不是對手。以至於被章邯打了個全軍覆沒。

  「……」

  遙遙掃了一眼遠處還在打掃戰場的秦軍,雲中君抬頭掃了一眼那有些昏暗的天空,不由得呼了一口氣。

  這一戰的結果,已經讓雲中君看到了起義軍隊的廢物程度。這裡面強點的恐怕也就是楚國的項氏一族了,他們才是兵家中人,在戰爭中才能發揮出最大的能耐。

  公子扶蘇已死,而二世胡亥也不知怎的昏聵成這個樣子,這天下確實明眼人都能看出帝國的搖搖欲墜。

  這個時候,這個時機,對陰陽家是最大的機緣。

  什麼墨家,什麼法家,什麼儒家,雲中君也不將這些人放在眼裡,在他看來這天下江山對陰陽家來說如掌心在握。而唯一需要肯定需要確定的便是東皇大人的真正心思。

  只是……

  這一路來他雲中君所知道的許多消息給了他一種奇怪的矛盾感覺。

  對。

  一種極端的矛盾。

  嬴政死於沙丘行宮,這事雖然官方傳出的消息有著許多的隱瞞,可身為陰陽家五大長老之首的雲中君得到的消息自然是更加的清晰與真實。嬴政之死,與東皇大人脫不了關係。

  甚至,最大的可能便是嬴政是死在東皇大人的手上。

  這個由陰陽家輔助統一神州大地的帝國,卻又在陰陽家一手之下來到了覆沒的邊緣。一直以來,他雲中君的存在便是為了屠鳳煉製長生丹而來,當鳳凰死在東皇大人手上的那一刻,便是他雲中君展現出真正價值的時候。

  嬴政之死,便是東皇大人真正的野心開始行動的時候。

  到時一個長生不死的皇帝。將會造就一個真正的萬世皇朝。那可不是嬴政自己的設想,而是真正在東皇大人的手上化作了現實。

  那時候——這皇朝就不能稱之為皇朝,而應該是天朝。

  不!

  應該稱之為天庭。

  由天帝東皇太一帶領的天庭。

  那將是難以用語言形容的盛世之景。

  即便是那個奇怪的老頭潛入蜃樓對他雲中君進行了誘惑,雲中君也能堅持下來的根本原因之一。為了防止那個讓他徐福無法探查深淺的老頭再度進來。雲中君直接選擇了出發,不在蜃樓上困守。

  不僅如此,雲中君說動了大司命與少司命兩人出發,蜃樓上只留下掌管土水二部的湘君與湘夫人留守看管蜃樓與東皇的原本軀體。

  但是這一路追蹤而來,雲中君的心頭卻是萌生一個疑惑的念頭。

  如此亂局。究竟是東皇大人故意而為,還是他放任至此?

  咸陽已經出兵剿滅叛亂,可在這樣的局勢下,東皇大人似乎還沒有其他太大的動作,這種情況竟然沒有給他們任何的任務,更讓雲中君有些抑鬱的是追隨而來,竟然還沒有尋到東皇大人的蹤跡。

  東皇大人行蹤飄渺,自沙丘到咸陽驪山,雲中君幾人生生的在後面打了好幾個轉。

  而真正讓雲中君心中產生了些許害怕的正是在前幾天半路遇見到的一個正在急速擴大的隊伍,不覺間打聽到的一個小道消息。

  一個名為劉季的人。

  一把名為赤霄的劍。

  一個劍斬白蛇的故事。

  還有一個赤帝之子的背景身份。

  為此。雲中君還專門攔截了那一隊人,於半夜攔截到了那群人守護的那個中年男子。

  一臉痞相,不堪大器。

  這是雲中君對劉季的模樣第一次打量後的第一個印象。

  但更多的注意力還是落在了對方身上那柄被其稱之為赤霄的寶劍上面。不同那些沒有眼界的人,雲中君他又豈會認不出來那柄劍的真正身份?

  赤霄?

  笑話!

  這劍名為天問,是嬴政的佩劍,代表著帝道之劍。

  天問劍怎麼會落在這麼個人的手裡?

  唯一的可能便是這個人接觸過東皇大人一行人。

  雲中君沒有去爭奪,而是直接表明了陰陽家身份細細的詢問起來。只是雲中君沒有想到的是,面對他的威勢,這個名為劉季的男子並沒有怯弱,反而擺出了赤帝之子的名號。開始拉起了關係。

  這名號一出,當即讓雲中君一愣一愣的。

  白蛇,赤帝……

  赤練,天帝。

  赤帝之子!!!

  這個女人!!!

  她背對著東皇大人到底做了什麼?替東皇大人收了一個便宜兒子?

  果然。

  當初就應該直接在島上將她處死。她壞了東皇大人的事,還不止一次。

  雲中君不敢想太多,心中驚怒的同時,雲中君也不得不感嘆他從未見過如此無恥之人。

  沒有太多的去理會劉季,雲中君很快便離開,在當時留下了一頭霧水的劉季莫名其妙。但那份心情。卻是一直遺留到了現在。

  他不想。

  但那個念頭好似魔鬼的呼喚,時時刻刻忍不住的在心頭冒了出來。

  東皇大人到底準備做什麼?

  直到今天,在遠遠的見識到了帝國軍隊對叛逆的剿滅後,雲中君的心情越發的糟糕了。

  東皇大人應該不會那樣做的。

  不行!

  這些都不過是猜測。

  想要得到真正的答案,唯有親自見到東皇大人。

  就在雲中君站在前方迎著腥風沉默的時候,在後面的方向,大司命和少司命兩人彼此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些許疑惑。這一路來,兩女都發現了雲中君的情緒變化,雖然對方強行鎮定。但氣息的變化都告訴他的情緒並不穩定。

  雲中君在琢磨什麼?

  大司命目光停在徐福的背影上,目光閃爍,腦海裡沉思著這個問題。

  她與少司命二人出蜃樓與雲中君一同而行追東皇大人而來,對方給出的理由則是有一個武功不知深淺的禿頂老頭子需要戒備。他沒有把握對付,為防對方奪取長生丹而讓火木兩部長老陪同。

  那天蜃樓丹房裡的場景,除去雲中君外的四大長老都來過這裡見過。

  是有一個莫名的絶頂高手潛入蜃樓。

  那人不簡單,雲中君沒有把握,這並不意外。

  她們保護雲中君的時候,也在保護他身上的丹藥,更是在監視雲中君不監守自盜。因為她們並不知道那個潛入蜃樓的人對雲中君究竟說了些什麼。

  至於潛入蜃樓的那個人,若是大司命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當初在蜀山見到的那個禿頂白髮老頭子。

  能讓東皇大人認真對待的人,自然不簡單。

  可讓大司命更覺得意外的是這幾天在隱隱得知了東皇大人的蹤跡後,對方那種奇怪的情緒變化。

  許久。

  雲中君轉過身,目光在站在樹頂的少司命掃了一眼,最後停在了站在下面的大司命的身上,說道:「走吧,從那劉季的嘴裡得到的消息,東皇大人也許就在前面不遠處了。」

  「想來這幾天,我們費了這麼些時間,也應該追上東皇大人的足跡了。」

  點點頭,大司命沒有任何的反對意見,至於少司命向來不說話的她更是看不出有任何的想法。

  至於那個得到了天問劍的劉季,那個腆著臉上來拉關係的劉季……大司命亦是目瞪口呆,無可奈何。人不要臉到這個地步,真的讓大司命開了眼界。

  更重要的是對方那個赤帝之子的身份……

  大司命也需要確定一下。

  但有兩點可以肯定的是這與東皇大人脫不了關係,而且更與那個赤練有關。

  即便是便宜兒子也應該是天帝之子,為什麼要叫做赤帝之子……哼,赤練你打了一個好主意。

  目光閃爍中,大司命與少司命兩人跟上了雲中君的步伐,朝東皇大人所在的方向追蹤而去。

  ……

  路上。

  岳緣緩步而行。

  在後面,則是跟著赤練。

  「好厲害!」

  赤練嬌媚的嗓音在迴蕩:「雖然那些舉旗的軍隊不怎麼樣,但是僅憑刑徒便將他們打的全軍覆沒。這個影密衛的首領章邯當真不容小覷。」當初就是這人將盜跖還有庖丁兩人關在了弒牙獄,以至於衛莊和蓋聶兩人前去救援也深陷其中,最後使得赤練下定了決心。

  「這裡面只怕能夠做他對手的只有項梁了。」至於項少羽,卻是沒有被赤練放在心上,而那個便宜兒子更是拋在了腦後,只怕一個碰撞劉季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走在前面的岳緣沒有回話。只是聽著赤練一個人在那裡自言自語。

  章邯啊……

  確實是一個人才。

  你嘴上的項梁不是他對手,而不被你放在心上的項少羽才是他的敵人。

  你都不放在心上的兩個人劉季與項少羽,才是這個亂世裡的主角。

  目光在一顆大樹樹幹上停留了一眼,那裡有一個淺淺的月牙痕跡,看到這個岳緣便轉身朝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他們沿著的路途正是前往鏡湖的方向。

  原本是不知道路途的兩人,在這一刻卻是沿著正確的方向前進著,之所以有著如此明確的道路,是因為在一路上以來被月神留下來的印記在指引著他們。

  鏡湖,將近了。
MK2LO 發表於 2016-4-22 08:37
卷七 秦時明月 167章 胭脂花紅(中)

  天地蒼茫。

  風呼嘯而過,帶著聲聲嗚咽,捲起樹葉,也捲起了一陣陣刺鼻的血腥味。

  局勢雖亂,看起來大秦帝國搖搖欲墜,可在咸陽派出了章邯為將,率領一批所謂的刑徒便將無數的造反之人打的七零八落,這讓天下間其他人一時間大為緊張。

  秋風掃落葉一樣的將一部分叛逆解決後,章邯立即掉轉了頭,去對付眼下剩下的幾個主要的叛逆了。

  陳勝吳廣,是第一個。

  而項氏一族,便是第二個。

  只要解決了他們,章邯便能為大秦帝國再度定鼎江山。

  在章邯看來,他這一次剿滅叛亂的敵人真正意義上也不過只有一個,那便是一直隱藏在帝國裡的毒瘤,來自楚國的項氏一族。至於陳勝……那個出自弒牙獄的人,不值得他去在意。只要剿滅了他們項氏叛逆,夷滅其三族,給天下人做警告,到時看天下間還有誰敢動大秦的江山!

  至於墨家……

  遠遠比不上陰陽家,他們不值得在意。

  目光瞅著前面那遍地的屍骸,打量著收拾戰場的刑徒士兵,章邯血色披風一揚,人掉轉馬頭離開了。

  ……

  「嗯?」

  腳步一頓,赤練在安撫了一番手上的小白蛇後,目光定格在前面的男人背影上,臉上滿是疑惑,不清楚對方為什麼會突然停了下來。先是輕訝了一聲,赤練也反應了過來。

  有人?

  歪著頭凝神聽了半晌,赤練聽到的也只有沙沙的風聲和樹葉搖擺摩挲的聲響,要嘛就是些小動物的嘶鳴或者鳥叫,要嘛是前面河流裡溪水嘩嘩聲,就是沒有聽到任何的腳步聲。

  她與他之間還是差的太遠。

  哪怕是在接受了那份血液後,她的武功已經增長了不少。可是,越厲害,赤練就越能感受兩人在武道上的差距。最後,赤練的視線停在了岳緣的身上。

  在赤練的目光中。岳緣緩緩的轉過身,臉上的表情浮現了一抹詫異。

  側著頭傾聽了半晌,岳緣人徹底的停了下來,就那麼安靜的站在那裡等待著。

  看到這裡。赤練便知道來人極有可能是熟人。

  果然。

  大概一炷香的時間後,三道人影不約而同的落入了她的眼簾。

  一人踏葉而來,一人在樹枝間縱橫躍動,一人則是搖擺著衣袖如同一朵雲一樣飄來。

  見到三人,赤練立即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對方正是陰陽家五部長老中的三人。雲中君、大司命與少司命。

  三人身形落下站定,便是不約而同的躬身大禮。

  「雲中君(大司命),參見東皇大人。」

  一旁。

  赤練的眼神微微一變,在三人的大禮過後,她很清楚的感受到三人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那麼一下。自己在陰陽家的身份本就尷尬,再加上在島上發生的事情,赤練的身份在陰陽家就更為的尷尬。

  一般情況下,除去大司命外,月神與少司命兩人對她更多的是一種忽視。

  月神是身份太高太傲,而少司命向來無表情。外人很少知道她內心想什麼,反倒是大司命的情緒外露,表現最為清楚。至於五部長老的另外兩人湘君與湘君夫人兩夫妻則是很少露面。

  而五部長老之首的雲中君更多的同樣對她是忽視,並不太在意。

  可是剛剛的那一眼,赤練自認感覺沒有錯,那是一種少見的敵視。

  「你們怎麼會來此?你們現在應該在蜃樓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岳緣的目光在三人的身上來回打量了一眼,他能看出這三人身上的風塵僕僕,他們走的急,追的也急。看樣子。三人似乎是一直追著自己這一路而來,直到現在才尋到自己。

  在這個問題下,雲中君和大司命兩人對視了一眼,最後還是五部中為首的徐福開口了。解釋了緣由。

  「喔?」

  「笑三笑,原來是他,一直沒死心啊!」

  在雲中君的描述中,岳緣直接道出了那個禿頂老者的名字。自當初在蜀山一遇後,這個笑三笑並沒有在此出現他的面前,至少沒有親身出現在岳緣的面前。

  但岳緣記得非常清楚。當時在蜀山山谷遇見笑三笑的時候,對方那身上潛藏著的針對自己的惡意。

  不同抓著他兒子和虞姬的那種正常的敵意,對方的身上有著針對自己的惡意。

  那是潛藏在骨子裡的東西。

  再加上當時笑三笑的那些話,還有那個棋局,岳緣便知道他們兩人之間有著不同尋常的關係。而那份惡意開始並不太明白,可在東渡屠鳳後,岳緣就已經清楚那個惡意是什麼東西了。

  那東西與屠鳳成功的那個時候一閃而逝的感覺一般無二。

  是一種詛咒。

  不同的是笑三笑身上的那個惡意是來自龍龜的。

  望著雲中君,岳緣也就知道了笑三笑為什麼見到由鳳凰煉就的長生丹而無動於衷了。回想著當初他以一顆鮮血打入其長子體內產生的效果,笑三笑這頭老龜壓根兒就不敢沾染這個東西。

  兩者同樣相衝,這對他乃是劇毒之物。

  所以他只能縮著,用語言挑撥。

  挑撥的這個最佳的對象便是負責煉就長生丹的雲中君徐福。

  只可惜笑三笑失敗了。

  「那人與大人有仇?」

  雲中君見狀不由自主的詢問了出來。

  「仇?」

  岳緣啞然失笑道:「誰知道了,或許有仇吧,也許是曾經,也許是未來。」

  這番話讓在場的四人一頭霧水。

  最後,還是雲中君的動作打破了這個奇特的沉默。

  眼前,徐福已經將帶在身上的玉盒拿在了手上,雙手舉著奉了上來。

  這玉盒裡,裝的正是那顆長生丹。

  當雲中君拿出玉盒的那一刻,除去岳緣外,赤練、大司命還有少司命三女的目光都停在了這個玉盒上面。這個裡面便是那顆以鳳凰為引煉就的仙藥,據說它能讓人長生不死。

  三女都想看看這顆丹藥到底是什麼模樣?

  不說一直跟在岳緣身邊的赤練無緣得見,哪怕是呆在蜃樓裡的大少司命兩人也從沒見過。哪怕是丹成。在被雲中君送往這裡的路途中,她們也從未見到丹藥的真正模樣。

  徐福對她們有著極大的警惕。

  可在這一刻,她們終有機會一堵這顆丹藥到底是一個什麼模樣。

  啪!

  右手伸出,凌空將雲中君手上的玉盒吸入了掌心。玉盒入手後岳緣這才目光愣愣的看著手裡的東西。

  說實話,岳緣他現在並不需要這個東西了。

  當初說下的東渡求仙煉丹,真正意義上不過是給嬴政給其他人一個可以行事的藉口,在島上殺掉鳳凰的那一刻,他身上由鳳凰留下的隱患便已經徹底解決。對衝產生的那個奇特的力量更是被岳緣全數灌注在了和氏璧裡。反倒是現在,他體內剩下的是殘存下來的是當初以血肉培養出來的身體裡最為精純的龍元,若真是吞下這一顆丹藥,那才是真正的劇毒。

  當然,這個所有人都不知道。

  手指劃過,玉盒應聲而開。

  在打開的一剎那,所有人的心底都不約而同的響起了一道淒厲至極的鳳鳴聲。那淒厲怨恨的鳴聲,讓除去岳緣與雲中君外的幾女的後背竟是在這一刻不約而同的爬上了一身冷汗。

  沒有想像中的霞光,僅僅開盒的那詭異的在心底響起的聲音就已經讓三女感受到這長生丹藥的非比尋常。

  這長生丹有些詭異。

  身為女人的直覺讓三女同時有了這麼一個感覺。

  岳緣是直接忽視,而雲中君則是煉鳳凰屍體的時候早已經習慣了。

  不愧是神獸。

  哪怕是煉成丹藥也仍不安息。

  玉盒裡丹藥有兩顆。一顆是長生丹藥,一顆是以殘料煉就的毒藥。

  可惜不管如何,這兩顆對岳緣來說那都是劇毒無比的毒藥。若不是知道雲中君的忠心,換做其他人定會認為對方乃是針對自己來著。

  沉吟了半晌,眼前月兒的模樣一閃而過,似乎想到了什麼,岳緣劍指點出,直接點在了丹藥上面,嗤的一聲長生丹藥一分為二,化作了一大一小兩半。

  就在岳緣有所動作的時候。站在那裡一直低著頭恭敬無比的雲中君卻是突然開口了,問出了這一路來那個一直糾纏在自己心頭的問題。

  開口的話,便讓在場其他人都是一愣,包括岳緣自己。

  「請問東皇大人。大秦皇帝嬴政是死在大人手上的嗎?」

  低著頭,抱著雙手,保持著陰陽家大禮的雲中君目光死死的盯著自己下身衣衫的下襬。

  赤練和大司命訝異的看著雲中君,甚至向來沒什麼表情變化的少司命這個時候眉頭也微微一皺,閃過一絲詫異。顯然,這個陰陽家煉就長生丹的大功臣之一有話要說了。

  嗯?

  抬頭。

  岳緣的目光定格在了雲中君的身上。

  靜靜的注視了半晌。岳緣肯定了他的期望:「是的。」

  哪怕是沒有抬頭,雲中君也感受到了那股龐然的壓力,好似背上了千鈞重擔,這是來自東皇大人的注視。在這道目光下,他的心在這一刻跳的非常的快,後背不覺間已經濕透開來。

  感受著這股壓力,雲中君深吸了一口氣,他沒有停下,而是繼續問出了第二個問題。

  當這第二個問題出口後,在場的赤練、大司命和少司命三人面色都是一變。

  她們都感覺到了氣氛的變化。

  四周的空氣在這一刻好似變得凝固了。
MK2LO 發表於 2016-4-23 10:41
卷七 秦時明月 168章 胭脂花紅(下)

  雲中君的第二個問題出口後,現場的氣氛霎時一靜。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奇怪的壓力。

  在這個壓力下,連那吹拂的清風都在這一刻停了下來,而其他在樹林裡發出鳴叫的生物也是在這個時候安靜,不敢發出絲毫的聲響。

  赤練、大司命與少司命三女也在這個時候保持了安靜,連自身的心跳都壓在了最輕微的地步。

  三女從雲中君的第二個問題裡聽出了那隱藏在雲中君內心裡的一絲絲情緒。

  「那麼請東皇大人示下,給屬下最新的任務。」

  低頭,行的是陰陽家大禮,雲中君聲音裡充斥著一種別樣的情緒,這語氣絶不是正常的詢問,這個問題,應該和他的第一句聯繫在一起。那麼這兩個問題合在一起,便讓三女聽出了其中一種名為質問的東西。

  「……」

  岳緣目光自玉盒上收回,落在雲中君的低著的頭上,看著對方那不斷滴落的汗水。沉默了半晌,岳緣這才開口說道:「沒有其他的什麼特別任務,雲中君你煉丹太過耗費精神,休養生息便是你現在的任務。」

  雲中君聞言身形隱隱一顫,但是他還是保持著之前的姿勢,認認真真的繼續說道:「請東皇大人示下,給屬下最新的任務!」

  「嗯?!」

  一聲輕吟,岳緣的語調有了微揚的幅度。

  「請東皇大人示下,給屬下最新的任務!」

  第二次的重複,一模一樣的話語再度從雲中君的口中道出。如此情景,哪怕人再傻,也能察覺到其中的問題了。

  這徐福想做什麼?

  赤練看著眼前類似逼宮一樣的場景,柳眉輕蹙,心底直冒嘀咕。

  至於大司命的眼神則是落在了雲中君的身上,目光閃爍,不知道在想什麼,而少司命仍然是以三無的表情立身那裡。靜靜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看著雲中君那已經被冷汗徹底淋濕的衣襟,岳緣上下打量了半晌,突然失聲笑了起來,道:「喔~~~徐福。你想讓本座給你什麼樣的任務?」

  「!!!」

  額頭的汗水如黃豆般大小不斷的滾落,徐福能夠很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衣衫此刻幾乎已經濕了個透,在體溫的蒸騰下,一股股白色的水氣正在從他的身上冒出。

  壓力!

  無與倫比的壓力!

  那感覺好像整個天都在這一刻壓了下來,砸在了他的背上。恐怖的重壓感差點讓他無法呼吸。看他在獻上長生丹,問出第一句話的時候,徐福就已經有了豁出去的心思。

  他要得到心中的答案。

  他要為陰陽家尋求一個真正的未來。

  可是……

  剛剛東皇大人的那句回答看似體貼下屬,可在徐福的眼裡卻是讓人覺得有些失望了。在他原本的印象中,東皇大人應該如同曾經那樣立身在後,高高在上的俯視著這世間的所有一切。

  以東皇大人的智慧怎能聽不出來他那句話的真正意思。

  而且以往的東皇大人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在東渡屠鳳一戰後,雲中君越發的感受到了那在東皇大人身上發生的一種變化。

  陰陽家最高首領東皇太一正慢慢由神轉化成人。

  和藹溫和的語氣,這不是神該有的姿態。

  雖然眼前東皇大人身上那種恐怖的壓力猶在,可在徐福的心裡終究還是不同了。倒是最後的那句話,讓徐福再度感受到了東渡之前的那種味道。

  深吸了一口氣,徐福似乎承受不住那股越來越大的壓力,雙膝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努力的在這股壓力下抬起頭,目光愣愣的望著岳緣,瞳孔裡似乎在燃燒著火焰,他在三女的注視下一字一句用一種狂熱的口吻開口說道:「東皇大人,您是萬中無一的天帝。」

  「以往到現在的世界,都是配不上大人的身份的。」

  「嬴政憑什麼登上帝位?」

  「大秦帝國憑什麼一統天下?」

  「這天下間一切。這世間萬物都是屬於東皇大人的。」

  「眼下天下局勢紛亂,我們定能在東皇大人的帶領下再造傳說中的盛世,成就萬世的天庭。」攤開雙手,雙臂微揚。徐福做了一個擁抱太陽的動作,臉上氣血上湧,在情緒的極端激動下,徐福整個面色都顯得紅彤彤的,好似火烤一般。

  這連續不斷的話落下,直驚得赤練、大司命與少司命三女面露愕然之色。

  天庭!

  這兩個字。所代表的份量太重。

  也不知是她們三人真正驚的是雲中君的話還是雲中君的行為。

  不由得三女的目光從雲中君的身上收回,不約而同的落在了岳緣的身上。

  目光注視中,岳緣的面色仍然沒有任何的變化,甚至連呼吸心跳都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雲中君的話,就好似微風拂面,連他的髮絲都沒有吹動一根,更何況一顆心?

  黑色的瞳孔和淡漠的面孔上,讓人看不出任何的東西。

  靜靜的盯著雲中君,迎著對方那滿是期望的目光,岳緣聽到這裡已然明白了眼前這個自己一手提拔到五部長老之首的人的真正心思。

  他期望自己走出來爭奪天下,期望自己帶著陰陽家再進一步。

  這是人之常情的想法。

  有這種心思,岳緣並不意外。

  唯一讓他意外的是對方身上那種狂熱,他的這種狂熱並不同其他的女人一樣,自己對他的影響比岳緣自己想像中的還要深。

  在陰陽家,最崇拜自己的竟然是這個當初被其他人監視過專門煉丹的人。

  天庭?

  岳緣眯著眼睛用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呢喃了一聲,輕吁了一口氣,目光從雲中君的身上收回,那原本壓迫在對方身上的力道頓時消散一空。回過頭,岳緣的目光望向了那遠處即將落山的太陽上面,金色的餘暉彰顯著一天裡太陽最後的輝煌。

  陽光如此。

  而陰陽家也會如此。

  若是在以往或許岳緣有此心態,可在現在,已經推測出了太多東西的他卻是做不到了。

  其緣由不是旁人,就是因為他自己本身。

  因為本身的緣故。他來到這裡,又因為本身的原因,他不得不為未來的自己,過去的經歷備上一層保險。

  岳緣的經歷,岳緣的過往,岳緣的未來,註定了在今天會讓有些人失望。

  微微閉上眼,岳緣冷漠的嗓音在樹林裡迴盪開來:「雲中君,你想的太多了。」

  岳緣的話並沒有讓徐福安靜。反而是給了他更大的勇氣,激烈的語氣直接爆發了,「所以東皇大人選了一個便宜兒子來繼承這一事業?可是區區一個普通人又如何造就屬於東皇大人的天庭?」

  「我不同意!」

  「東皇大人您的做法褻瀆了自己的身份。」

  回想起那劉季的表現,徹底讓雲中君整個人爆發開來。

  那樣的人,怎配?

  哪怕是東皇大人的便宜兒子,可仍然不配。

  說到這裡,雲中君他徹底想不明白了。

  為什麼自己崇拜的東皇大人會變得這樣?

  以前的東皇可不是這樣的存在。

  那時的東皇大人迫使東君飛昇,翻雲覆雨間掌握天下局勢,隨意的一動,便是整個神州大地的局勢的巨變。不管世事如何發展,一切都在東皇大人的掌握中。

  「雲中君,注意你對東皇大人說話的語氣。」大司命開口了,冷冽如銀鈴一般的聲音裡充斥著怒意。

  可是現在,東皇大人怎麼會變成這樣?

  一個天帝怎能成為兒女情長,眼中儘是胭脂花紅之人?

  難不成……

  使得東皇大人變成這樣的是這些女人。

  從東皇大人身上尋不到緣由,那麼就只能是外因。

  猛的回過頭,雲中君那幾乎充斥著殺意仇恨的眼神直勾勾的停在了赤練、大司命還有少司命三女的身上。

  都說溫柔鄉,英雄塚。

  是這些女人讓東皇由神化成了人。

  尤其是想到了那劉季所謂的赤帝之子的身份,更是讓雲中君徐福的心頭冒起了熊熊怒火。有些女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是她們生生的毀了東皇太一。

  明目張膽的殺意變化,頓時讓三女表情一愣,亦是戒備起來。

  在她們看來,眼前的雲中君在精神上似乎出了點問題。在以往的時候,雲中君不應該是這樣激動的人,可是自從他煉丹後,這段時間來的情緒越來越不對勁。

  但發展到現在這種極端的對她們的殺意,卻也是讓三女無比意外。

  不!

  東皇大人只是輕微受到了影響。

  還能挽回。

  既然大人有心不願意動手,那麼就由大人最忠誠的屬下來代勞。

  抬頭。

  起身。

  出手便是一直隱藏著的殺招。

  模仿東皇大人功法草創的武功,轟然而出,目標直指站在那裡的赤練三女。哪怕只是粗糙的生搬硬套,是最為淺顯的模仿,哪怕花費數年的時間還只是粗淺的一招,但在雲中君的突然全力出手之下其威勢仍然不可小覷。

  一時間,站在那裡的三女倉促中還手,畢竟誰也沒有料到五部中為首的金部長老雲中君會對她們出手。

  這天下間所有人都沒有料到,盛世無雙的陰陽家的人在一處小樹林裡內訌了。

  嘭!

  氣勁狂飆而出,四人的交鋒直接將地面掀起了大量的泥塵。

  煙塵散盡。

  四人的神情都是一愣。

  在他們四人的中間出現了一個人,四人的招式同時落在了這個人的前胸後背,而這人在面對重擊之下,卻是安然無恙,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

  他,正是岳緣。

  「放肆!」
MK2LO 發表於 2016-4-24 09:14
卷七 秦時明月 169章 崩塌

  煙塵散盡。

  露出了那站在正中央的人影。

  「!!!」

  赤練見狀大驚,抽身而退。

  而雲中君、大司命和少司命三人則是面色大變,幾乎同時三人一同跪倒在了地上,大司命與徐福兩人更是異口同聲道:「請東皇大人恕罪!」

  岳緣沒有說話。

  他只是目不轉睛的看著那正跪在自己身前的雲中君徐福,剛剛突然的一手可謂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哪怕是岳緣也沒有料到徐福竟然會走極端選擇直接出手。

  從某方面來說,雲中君是一個性情中人,但從另外的角度來說,有些東西只不過是他自己的構想。

  「嗯?」

  岳緣那聽起來沒有絲毫情感的聲音在幾人的耳邊迴蕩,「本座還在這裡,你們就開始了陰陽家的內訌嗎?」

  「屬下不敢!」

  話語落下,恐怖的壓力橫掃四周,從身體從精神上的雙重壓迫直接襲上了眾人,一時間大司命、少司命兩人額頭冷汗直流,即便是赤練藉著她那一身鮮血也感到了那股瀰漫開來的壓力,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目不轉睛的打量著眼前這個好似生了氣的男人。

  很少見過東皇大人生氣,但這不代表她們不恐懼這一點。

  只不過以往更多的時候是由她們出手解決而已。

  真正的神威,在那島上屠鳳一戰裡,便已經徹底見識了什麼叫做神的能耐。

  神恩如海,神威如獄。

  莫過於此。

  反倒是雲中君徐福的表情與她們完全不同。在體會到這龐大的壓力的時候,徐福也是止不住身上的那一身冷汗,卻也沒有從心底感到自己出手後的害怕,他腦海裡盤旋的是一種喜悅。

  就是這樣!

  就該這樣!

  就要這樣!

  這樣的威勢,這樣的壓迫,這樣的無可阻擋,才是東皇太一。

  在恐怖的壓力下,雲中君徐福努力的昂起頭。目不轉睛的盯著岳緣的面孔,眼中閃爍著崇拜之色。

  目光迎著雲中君徐福的眼神,岳緣第一次發現原來一個人的眼神在某種時候會給人一種奇特的壓迫力,不是肉體上的。也不是精神上的,而是來自他自己的。

  徐福的目光,徐福的話,徐福的一切作為,都告訴了岳緣一個真相。

  他要自己成為名副其實的神。

  或者說成為徐福想像中的那個神。那個東皇太一。

  但現實卻不允許。

  岳緣在大秦所做的一切都只在一個目標而努力,他的身上背負了太多的東西,他不可能一直在這裡,哪怕有機會,岳緣也不會選擇停留在這個時間段。

  這個時間,那不是最好的選擇。

  最後,岳緣只能辜負一個忠心下屬的期待。

  「徐福,你知道本座當初為什麼迫東君飛昇嗎?」

  沉吟了半晌後,岳緣直接問出了這個一個問題,一個讓在場的其他人都感到意外的問題。因為在以往的事情中,這件事擺在陰陽家明面上的解釋便是東君乃是陰陽家的大叛徒。

  甚至東君離開陰陽家甚至借用了原陰陽家聖女焱的名號。

  但現在聽來這裡面的事情並不簡單。

  雖然在許多人的心中也有過猜測,但那也不過是猜測,壓根兒就不敢放在嘴上說明的事情。

  東君?

  飛昇?

  站在遠處的赤練雙眉一皺,豎起耳朵聽起這個八卦來。

  至於當初參加了那件事的大司命與少司命則是保持了沉默,不言不語,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反而是當初沒有參與過那件事的雲中君徐福詫異不已,東皇大人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因為她要擋本座的路。」

  「迫不得已下,本座只能讓東君舉霞飛昇。」

  岳緣的聲音沒有停頓,而是自顧自的做出了解釋:「哪怕她也是我的女人。」有句話岳緣沒有說的是正因為婠婠是他女人的身份,才促使岳緣讓那個好奇心爆棚的女人飛昇。

  東皇的女人!

  在赤練、大司命和少司命三女的耳中。她們似乎只注意到了這句話,而且這個結論並沒有讓她們有任何的意外。

  是的。

  不意外。

  有這樣的結局,並不意外。

  唯一疑惑的一點,便是東君到底觸碰到了東皇的哪個弱點,才使得他那樣。這個秘密,很讓人在意。

  「……」

  雲中君眨了眨眼,他這時有點茫然了,沒有明白東皇大人嘴裡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不過徐福雖然在武道上的天賦一塌糊塗,可終究是陰陽家五大長老之首,很快他便理解了這句話中的真正含義。

  他徐福只不過是東皇太一的下屬。

  哪怕東君是東皇的妃子,也無法阻攔東皇的步伐。

  這句話看似是再說其他不相干的東西,但實際上是在告訴他一個不容更改的結果。

  想到這裡,徐福只覺得自己的心微微一涼。

  一股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冷意在朝自己的四肢方向傳遞而去,張了張嘴,最後滿腔洶湧的心情只化作了三個字:「為什麼?」

  「為什麼?」

  呢喃著重複了一遍徐福嘴裡的問題,岳緣仰頭望天,目光落在那已經大半落下的夕陽上,眺望了許久,岳緣發現今天的天色與當初在河畔蘆葦邊見到莫愁的時候一般無二。

  腦海裡閃過自己經歷過的一幕幕——神鵰、笑傲、大唐、天龍、陸小鳳,秦時……

  最終在這些世界的經歷的一切都全數聚在了一起,那些敵人,那些過往,那些女人,那些辜負,還有那些恩怨情仇。最後全部化作了兩個字,紅塵。

  低下頭。

  目光打量著跪在自己面前的雲中君徐福。

  對方的年紀不過是中年,可在岳緣的面前這個不值一提,尤其是對他這個擾亂了時間的人。他的東西,雲中君徐福根本無法理解。

  最後的一切解釋化作了一句略帶滄桑的話語。

  「你太年輕了。」

  最後手上玉盒輕放在了對方的身前。那裡面是那大半顆的長生丹與毒丹,做完這一切岳緣這才轉身踏步而出,「走吧。」

  壓力在這句話下一掃而空,大司命和少司命兩人聞言起身目光朝徐福的身上看了一眼後,也只是微微的搖了搖頭,這便跟了上去。至於走在後面的赤練則是用一種可憐的目光打量著雲中君,最後只得唏噓的感嘆了一聲。

  小道上,一男三女四道人影在夕陽的斜照下,在地面上拉出了好長的影子。

  但就在這時——

  「啊!」

  一聲淒厲的嘶吼聲在身後響起。

  那聲音如同杜鵑啼血,裡面充斥著的是一種無盡的絶望與失望,心中某些東西在直接發出了清脆的聲響,開始了崩塌。

  啪!

  頭頂的帽子掉落在了一旁,那放在身前裝著長生丹的玉盒直接被徐福給掀飛了出去,長生丹在這個動作之下飛出了玉盒落在了地上,與地上的泥塵混在了一起。

  但徐福的動作並沒有就此結束。

  起身。

  轉頭。

  披頭散髮中,便是最為淒厲的質問:「不!」

  「不是這樣的!」

  「對!」

  「不是這樣的!」

  雙目突出,瞪大的眼睛的力度已經使得眼眶開始崩裂,鮮血沿著眼角直淌而下,在臉上留下了兩條血痕。右手遙遙指著岳緣的背影,道:「你絶對不是東皇大人。」

  「東皇大人不是你這樣的。」

  歇斯底里的話在林間迴蕩,「憑什麼這樣說,你根本不是東皇,你只不過是一個區區護法,有什麼資格代替東皇大人說這樣的話?」這一刻,在徐福的眼裡,東皇太一大人不是這個模樣,而是那個一身神秘衣袍,籠罩在面具下的神。

  人沒有資格見到神的模樣。哪怕是神的恩賜,人也承受不起。

  腳步微微一頓,在徐福爆發的時候,岳緣的身形已經停了下來。

  沒有回頭。

  只是安靜的站在那裡。靜靜的聽著那些話,靜聽著那些指責。

  旁邊。

  赤練、大司命和少司命三人也是默然無語,誰也不知道她們此刻是什麼樣的心情。

  許久。

  微眯的雙眼猛的睜開。

  「你終究是不懂!」

  一句話落下,人已經再度邁出了步伐。

  不快不慢,但再也沒有了任何停下來的跡象,走的是那麼的一往無前,走的是那麼的絶情。

  樹林裡。

  徐福眼睜睜的看著東皇大人的背影消失在視線的盡頭,最後整個人癱軟在地,好似失去了靈魂化作了空殻一般。

  晚風呼嘯,微涼的清風吹過了徐福整個人,吹起了那一頭亂髮,也將他從失神的狀態中吹出了一絲絲清醒。

  「不對!」

  「東皇大人沒有放棄。」

  「東皇大人還有救。」

  「東皇大人說我只是太年輕了,不懂而已。」

  「只要懂就可以了,就可以拉回東皇大人了。」

  回過神的徐福早已經沒有了身為雲中君時的冷靜與高傲,此刻在他身上的只有驚慌失措。目光在地上四處尋找,最後定格在了長生丹拋出的地方停了下來,「我只要活那麼長的時間,就能懂了。」

  匍匐前進,在地上尋找了半晌,終於在一坨泥土中找到了那沾染了無數泥土的大半顆長生丹,顫抖著雙手將長生丹握在了掌心,徐福死死的盯著這顆傳說中能讓人長生的丹藥,喃喃自語道:「對的。」

  「這並不是東皇大人的補償,而是東皇大人交予我的任務。」

  「對。」

  「事實就是這樣。」

  自言自語中,嘴微微張開,徐福直接將手上的長生丹連同不少的泥土一同塞進了嘴裡,面色猙獰中,徐福生生的將這混合著不少泥土的長生丹吞進了肚裡。

  「唔!」

  昏暗的森林裡,一道人影痛苦不堪的蜷縮在小道上,發出嗚咽一般的聲音。

  淒淒慼慼。
MK2LO 發表於 2016-4-25 09:22
卷七 秦時明月 170章 鏡湖

  煙波寥寥。

  水面蒸騰起一片迷霧,籠罩了整個湖面。

  遠遠望去,那座落在湖中心小島上的房子就好似處在了仙境之中,看上去飄渺一片,時隱時現。湖水準靜,不起波浪,靜的好像一面鏡子橫躺在那裡。

  迷霧中,倒映著岸邊的景色。

  這裡,就是鏡湖。

  就是醫家的根據地所在。

  當初月兒便在這裡跟隨著端木蓉生活了數年的時間。

  岸邊。

  月兒一身陰陽家服飾,面帶輕紗,來到了岸邊,目光盈盈的看著那在白霧中若隱若現的房子,半晌不語。

  在她的旁邊,站著的正是陰陽家右護法月神。

  許久。

  月兒的目光從遠處那存在迷霧中的房子上收回,小臉微微的側了側,玉唇輕啟,開口道:「其實你沒有必要做多餘的事情,不需要你的幫助他也能尋到這裡。」

  「你這樣多此一舉了。」

  月兒清冷的嗓音裡並沒有太多對月神的尊教,說話的口吻中有著一種平級對待的意思。眼角的餘光落在月神那雙被輕紗遮掩的雙眸上,在那裡看不出對方眼神有什麼樣的變化,月兒語氣停頓了下,這才繼續說道:「我認識中以前的你不會這樣做,你驪山一行受到了別人的影響。」

  月兒話中所指的事情自然是在這一路前來鏡湖的過程裡,月神時不時留在那大樹上的月牙痕跡。

  「……」

  月神面無表情,默然不語。

  輕紗遮掩下的雙眸微微一合,看不出有任何的神情變化。她的目光只是如同平常一樣隨意的停在了月兒的身上。

  「這個人是誰?」

  月兒並沒有就此結束,她仍然一邊欣賞著眼前這迷濛似幻的風景,一邊說道:「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個影響你的人是雪……女吧。」那個姐姐二字最後到了嘴邊,還是沒有從嗓子裡冒出來。

  在陰陽家的這些日子,她已經知曉了太多的東西,也明白她曾經看到的許多東西都只不過外在的表面。縱觀陰陽家上下的女人。又有幾個豈是能簡單相與的?

  大司命,少司命兩人就不用說了,在她未來到陰陽家的時候,月兒就已經見識過這兩個女人的厲害。

  而地位在她們上面的月神呢?

  其結論不言而喻。

  只不過因為地位的緣故,月神極少出手。

  可一出手,恐怕便是驚天動地。

  同樣。

  那個自己曾經稱呼的雪姐姐,那個對自己溫柔如水一樣的大姐姐一樣的雪女,也不簡單。單憑雪女曾經在陰陽家裡的身份,那便是她現在在陰陽家的身份。

  聖女。

  那是在陰陽家五大長老之上的地位。

  能有這樣身份,而且還安然無恙的離開了陰陽家的雪女,又豈會是那樣簡單?

  思來想去,月兒推測出了一個離真相併不遠的答案。

  聞言,月神笑了。

  輕紗遮掩下的雙眸露出了一絲滿意之色。

  眼前的小女孩兒至少在這麼長的時間來,身上少了當初那種的天真,雖然這份天真還殘存在身上,可至少已經沒有了曾經的幼稚想法。之前的那些話,有了那麼一點點陰陽家聖女該有的表現。

  這樣下去,至少不會太過丟東皇大人的臉。

  月神實在是無法想像東皇與東君兩人的後人成長成了一朵潔白無瑕的白蓮花,那種結局怎能接受?那不是純粹的長歪了嘛。

  現在的月兒已經開始學會使用自己的身份,學會借用一些東西了。

  月神從月兒的話裡聽出了一些其他的東西。

  「東皇大人見到聖女閣下能夠這樣,會很高興的。」

  面對月兒的若有所指,月神祇是很隨意的轉移了話題,一句讚歎的話便將月兒心裡的打算給撇了開來。

  「……」

  張了張嘴,月兒最後還是保持了沉默。相對來說,月兒現在還是太嫩了。

  「放心。」

  「我不會對那端木蓉出手。」

  「東皇大人這次讓我跟著聖女閣下前來,更多的不過是保證聖女的安全。」

  「聖女知道現在的天下已經是混亂一片,聖女一人獨自前來實在是太危險了。」月神有句話沒有說的便是還有一群野心勃勃的人正在舉兵造反,聽聞墨家裡便有一部分便加入了項氏一族中,幫助其少主項少羽。

  其中尤以墨家現任鉅子荊天明為主,領了一部分人混跡在了項氏一族的軍隊裡。

  腦海裡迴蕩著自己在驪山皇陵裡與雪女爭奪秘籍卷軸的時候的談話中,月神便知道雪女那個野心勃勃的計劃並沒有徹底達成,雖然強行壓服,但實際上內部還是四分五裂。

  以雪女的狠辣,她其實可以殺掉天明,卻任憑對方那樣離開分裂墨家。

  可雪女卻沒有這樣做,一來是天明的墨家鉅子身份,二來便是月兒的關係。

  好深的心思。

  眯了眯眼睛,月神這一段時間來已經猜測到了雪女那樣做的打算,那便是藉由月兒的關係一統聖門。因為那樣將是最輕鬆的。

  想到這裡,月神繼續開口說道:「聖女閣下,你可是要小心你的那個雪姐姐。」

  「!!!」

  月兒聞言輕紗下的面色不由微微一變。

  這話……

  到底是什麼意思?

  雖然心中疑惑,可無風不起浪。

  回想起自己曾經從父親岳緣那裡聽來的話,月兒心中微動,在這個時候她突然覺得理解了當初那句讓她覺得莫名其妙的話語——除了父親,其他的任何人都只能保留性的信任,甚至連她的母親也是包含在其中。

  而當時岳緣面對月兒的不明所以,岳緣只給了她一個完全不明白的答案。

  關係感情。

  開始月兒並不明白,但在一段時間後月兒便已經發現陰陽家裡高層裡除了湘夫人外,其他的幾女都與東皇的關係很是奇怪。

  哪裡裡怪?

  只是被岳緣用她年紀太小而搪塞了過去。

  眼下再聽月神這句好似挑撥的話語,月兒這一刻是真正深刻的體會到了這裡面的某種險惡。

  月神與雪姐姐的爭鬥!

  她在不知不覺間成為了中心點。

  可惜她還年少,無法壓服,也無法去體會其中太多的東西,除非月兒自己也參與進去。

  這便是她現在面臨的最大困難。

  只是當初月兒對岳緣提起這個問題的時候。岳緣直接給了她最難看的臉色,讓月兒委屈不已。

  就在月兒與月神兩人都在思索一些東西的時候,不知何時那湖面上的濃霧已經在陽光照耀下散了開來,露出了那清澈見底,反光得跟鏡子一樣的水面。

  「走吧!」

  見狀,月神玉手輕揮,數截蘆葦桿脫手而出,落在水面上劃出一道水痕直接利箭一樣朝湖中小島上激射而去。

  幾乎同時,月神已經一手拉著月兒,踏足而出,點在那飄在湖面上的蘆葦桿直接朝湖心小島上躍去。一圈一圈的波紋不斷產生,蜻蜓點水一樣直到湖心小島。

  ……

  房間。

  甦醒了好些時日的端木蓉正在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東西,看她那精神動作,絲毫讓人看不出這個漂亮女人已經昏迷了數年的時間。一番昏迷沉睡,對她來說似乎就是好好的睡了一覺,若不是端木蓉的氣色還有些虛,恐怕誰也看不出這個女人才清醒不久。

  噠!

  飯碗擱在了一旁後,端木蓉滿意的呼了一口氣,然後隨手的拍了拍那還沒鼓起來的小肚子。

  在她前面,荊天明見狀不由得吞了口口水。

  大開眼界。

  真的是大開眼界。

  這比項少羽還能吃。

  想到這裡,荊天明回頭瞅了一眼那正站在遠處和石蘭說話的項少羽,察覺到了荊天明的目光中蘊含的惡意,項少羽立馬回過頭瞪了回去。

  當初是荊天明拿藥回來的,項少羽並沒有時間來鏡湖。

  而且在端木蓉清醒後,荊天明和項少羽兩人這才趕了過來。之所以來此,不提天明本心的好心,而項少羽來這裡確是多了一個其他的目的。

  項氏已然起兵,戰爭中醫家的人是多麼的吃香,身為兵家的項少羽如何不明白?他要為自己下面的江東子弟考慮。

  他這一次回這裡,從反秦中抽身而出,為的便是端木蓉這個人,為的是她代表的身份。

  而在這房間裡,自然不止是他們三人,還有墨家的班大師與大鐵鎚。

  此刻在端木蓉吃東西的時候,班大師說的便是關於墨家內部的變動,說到了高漸離之死,說到了雪女的問題。

  「什麼問題?」

  端木蓉低著頭,輕聲問道。

  「雪女是陰陽家的人。」

  門簾掀開,踏門而入的正是一隻手臂的蓋聶與衛莊兩人,在他們身後則是盜跖和白鳳。衛莊的目光在端木蓉的臉上停留了許久。突然說道:「看蓉姑娘你的臉色似乎並不意外這件事。」

  「或者說,蓉姑娘你早就知道這個雪女的身份。又或者說蓉姑娘你隱藏了更為關鍵的東西。」

  端木蓉聞言仍然是低著頭,面色不變。

  一旁。

  正在進行眼神對決的荊天明和項少羽也收回了注意力,將心思放在了這個上面,石蘭的目光也落在了這裡。哪怕是荊天明心中強忍衝動,只是現在的他成長了太多,沒有以前的那樣無腦,而且他的大叔顯然也是沉默,發現了什麼。

  在場的人都在等待端木蓉的一個解釋。

  解釋這個問題,還有前段時間端木蓉甦醒後的第一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就在端木蓉準備開口的一剎那,蓋聶猛的回過頭,目光朝外面落去。

  「有人來了。」
MK2LO 發表於 2016-4-27 11:58
卷七 秦時明月 171章 劍橋

  「有人來了!」

  一句話讓端木蓉那來到嗓子眼兒的話給吞了回去,目光越過窗戶,眾人的視線都投向了外面。房間四周圍繞的白霧似乎受到了涼風吹襲,在肉眼可見的速度下倒捲而來,朦朧中出現了一條直達湖邊的通道。

  是誰?

  在場的每個人心中都有所疑問。

  目光掃過,在場的大多身份都是已經徹底確定了的,比如荊天明、項少羽,比如衛莊、蓋聶……當然,有過雪女的例子,誰也無法真正的肯定在場的人是否還有其他的身份。

  但在這個時候,眾人的注意力暫時從端木蓉的身上收回,而是將注意力放在了這個突然闖入小島上的人。

  知道這裡,能夠闖過機關的人,唯一的可能便是對這裡相當的熟悉。

  那麼,來的這個人是誰呢?

  迷霧隱約中,一陣清脆的腳步聲傳來。

  兩個人。

  荊天明和項少羽的目光都是一顫,彼此對視了一眼,心頭不約而同的分析起來人的身份。

  一個腳步偏輕,一個的腳步偏重。

  這是一大一小的兩個人。

  迷霧散盡。

  他們終於迎來了這個突然闖入小島上的人。

  一大一小,一樣卻又不同的陰陽家服飾,彰顯了來人的身份。

  陰陽家。

  在場的人在看清出現在眼前的人的模樣後,為首的成年人幾乎都是一愣,隨即功力運轉,一時間戒備起來,警惕到了極致。而在荊天明、項少羽和石蘭三個少男少女的眼中,他們的注意力卻是落在了那行走在前面的少女身上。

  一襲藍白相間的陰陽家長袍,紅色點綴其中,輕紗遮面,長裙墜地。六條飄帶上的彎月格外的引人注目。

  她,正是他們一直尋找。一直拯救的高月。

  而在高月身後的正是陰陽家右護法,向來極少出手的月神。

  「陰陽家,月神!」

  蓋聶嘴上一字一句的念叨著對方的身份,前段時間在皇陵裡他們可是親眼見到了月神的厲害。那是足以與雪女對決的女人,其恐怖絶對不下雪女。而且,兩人的武功亦相差不大,乃是同出一門。

  曾經在樹林裡親身體會過天魔功詭異與恐怖的衛莊蓋聶幾人這個時候心情都提到了最頂點。

  陰陽家來這裡想幹嗎?

  還有按照道理陰陽家一般是不知道這裡的,真正有可能知曉此地的唯有雪女。但在皇陵裡見到兩女那樣的死決。衛莊他們不覺得這兩個女人之間的關係很好。

  當然。

  除雪女外,還有一個人也是十分熟悉鏡湖的。

  那便是高月。

  只怕高月是除了端木蓉本身外,在這裡所有人中最熟悉這裡的人。

  不同激動的荊天明、項少羽等人,衛莊與蓋聶等人都看出了眼前場景裡的不同之處。

  道聽塗說終究比不上親眼所見。

  陰陽家等級十分森嚴。

  荊天明他們或許忽視了這一點,可在衛莊與蓋聶的眼中,顯然不會。

  眼前的景象告訴了他們一個可怕的事實。

  那便是高月在陰陽家的身份要高於月神。

  高月在陰陽家究竟經歷了什麼?現在他們沒有時間去探索,因為他們知道眼前的局勢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出乎了他們的預料。

  「月兒!」

  失聲的是荊天明,數年不見天明早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毛頭小孩子了,現在的他是一個模樣還算俊俏的少年人,他的臉上在這一刻有著一種難以隱藏的驚訝與欣喜。

  同樣。

  項少羽臉上也浮現了欣喜之色。只不過在這喜色的背後是對於那站在高月背後的月神的警惕。

  至於石蘭……

  此刻的她的表情有一種說不出的奇怪,正用一種奇怪的目光上下打量著高月。

  月兒的眼中同樣閃過一絲的欣喜。

  只不過這點喜色一閃而逝,甚至連其他的人都沒有見到那眼眸深處逝去的那一絲喜意。因為除了荊天明與端木蓉外,月兒從其他的所有人的臉上看到了一絲隱藏著的警惕與戒備。

  除此之外,只有那個名為石蘭的少女的表情略顯奇怪。

  他們,在害怕。

  他們,在恐懼。

  他們,在警惕。

  他們,在戒備。

  因為她這個人,還有她所代表的身份。

  長長的睫毛微微一顫。月兒在心底不由得嘆了一聲。

  果然。

  父親說的不錯,她還是太天真了些。

  她能理解這是人之常情,但卻在心底並不覺得好受,也希望這不是她自己想的太多。先是朝荊天明投去了一個安心的眼神後,高月的目光這才從其他人的臉上一一掃過,最後停在了端木蓉的身上。

  一個昏迷多年,一個多年失散。

  在月兒的心裡,這個自小一直帶著自己,撫養自己的端木蓉,從某方面來說她做到了她母親沒有做到的太多事情。雖然嘴上叫著姐姐。可是更的時候月兒還是將她當做一個母親來看待。

  玉唇輕啟,一道微顫的話音從嘴裡傳出。

  「蓉姐姐……」

  「月兒!」

  正在兩人準備相認,準備好好說道的時候,現場的局勢卻是在這一刻再度發生了變化。

  「哈!」一道如銀鈴般的嗓音自迷霧中傳來,一個讓在場墨家之人都不約而同感到緊張的女聲闖入了耳畔,「有人說的不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我來的可真是時候。」

  「好久不見了,月兒。」

  迷霧湧動,一道白色的絲帶自白霧中鑽出直接釘在了房樑上,呼呼聲中一道藍白色的身影自迷霧中出現,來人正是被掌握了大半墨家,不是鉅子勝似鉅子的雪女。

  身形站定,雪女先是伸手輕輕的在月兒的頭上撫摸了一把,笑眯眯的對月兒打了聲招呼後,她這才神情似笑非笑從蓋聶、衛莊、白鳳、盜跖還有班大師等人的身上一掃而過。目光每掃過一個人,對方只覺得自己身上有一種如針扎一樣的刺痛感。

  雪女只是笑笑。看著這群戒備到極點的人,沒有說什麼。最後,她的目光在荊天明的身上停留了半晌。被注視的墨家鉅子荊天明條件發射性的後退了一步。

  這個凶女人!

  察覺到項少羽放在自己背後的手,荊天明這才反應了過來,迎著雪女的目光瞪了回去。只可惜荊天明做了無用功,當他回瞪的時候,雪女的目光已經落在了項少羽的身上。

  嗯?!

  這個少年!!!

  心中一聲輕吟,目光微微閃爍,雪女盯著項少羽看了半晌。審視的目光直瞧得項少羽頭皮發麻。盈盈一笑,就在項少羽也要堅持不住即將爆發的時候,雪女的目光再度轉移,來到了石蘭的身上。

  這小姑娘,模樣是一個不下於月兒的絶色美人兒了。

  如此美人兒,他為什麼不帶回去替月兒做個伴?

  心中閃過這麼一個可笑的念頭,雪女這才最後將視線停在了端木蓉的身上,笑意盈盈中行了一禮,道:「蓉姐姐醒了嘞,妹妹這就放心了。」言語親切無比,難得的真誠。

  是真心實意的真誠。

  並不是假的。

  端木蓉能夠體會的出來。

  因為說出來,在墨家裡她與雪女的認識只怕比高漸離的時間要更長。

  只是在想到那個彈琴擊築的年輕男人,想到從蓋聶他們嘴裡瞭解到的真相,端木蓉也只能感嘆一聲可惜。誰也沒有料到他們兩人中竟然會是這麼一個結局。

  冷漠,有情無情。

  這是雪女身上一直都有的特質,從始至終都沒有改變過。

  就在雪女打招呼的時候,蓋聶等人卻是警惕到了極點,自然是因為他們在皇陵與對方爭奪過那秘籍。不過最讓他們擔心的問題卻是雪女的突然到來實在是太巧了。

  巧合的這已經不能用巧合去說明。

  這裡的危險程度恐怕不差皇陵。

  唯一值得高興的是雪女與月神兩人的關係看起來並不好。想想也是,在皇陵裡爭鬥的最狠的便是她們兩人,否則的話……

  自始至終,雪女與月神兩人沒有任何的交流,包括視線這一類的東西,就好似彼此都不存在一樣。

  一時間。

  房間裡的氣氛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安靜。這種氣氛使得荊天明見到月兒的欣喜之情都壓了下來,感受到這裡的怪異氣氛,讓人渾身上下都有一種不得勁的感覺。

  最為自在的反倒是身為此地主人的端木蓉。

  遠來都是客。

  看著眼前這群客人之間的尷尬之處,端木蓉就不由得扯了扯嘴角,牽強的笑了一下。她睡的時間太長了,睜眼後和閉眼前那完全是兩個世界。張了張嘴,端木蓉正想以此地主人的身份招呼的時候,卻是四周環境再度發生了變化。

  這一次的變化。卻是引得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由側目。

  外面。

  整個鏡湖上方的水霧急速變化湧動。

  就好像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攪動,那白色的迷霧在這股奇特的力量下收縮膨脹變形,最後在眾人的眼中形成了一柄柄霧劍凌空轉動。

  在這無數霧劍出現的一剎那,房間裡的所有人都只覺得心頭一悸,一股莫名的恐慌爬上了心頭,好似在這一刻四周環境變化,來到了地獄中一樣。

  淒冷。

  森嚴。

  陰邪。

  彎腰,行禮。

  月兒與月神一同做出了這樣的動作。

  雪女眉頭輕抬,卻是目不轉睛的盯著遠處。

  石蘭眼神一變,視線同樣死死的看向了遠方。

  端木蓉更是目光閃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只是隱隱間一股殺意竄了出來。

  至於其他人則是聚精會神的看著那裡,好似那迷霧中有著一頭絶世凶獸即將踏出。

  忽然。

  一陣清風吹過。

  那化形的無數霧劍頓時有了變化。

  霧劍聚集,在眾人肉眼可見的目光中全數匯聚在了一起,形成了一道劍橋橫跨湖心小島與岸邊。

  劍橋盡頭處。

  一名紫衣年輕人正舉步踏出,走在了上面。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6-4-27 22:55 編輯

MK2LO 發表於 2016-4-28 08:52
卷七 秦時明月 172章 怪小孩

  化霧為劍,凝劍為橋。

  這似劍仙降凡的一幕帶給了在場其他人無盡的震撼,但更多的還是一種滲入到骨子裡的壓迫。

  那是人對神的印象。

  目光閃爍,衛莊與蓋聶,盜跖與白鳳四人的神情已然大變,他們萬萬也沒有料到陰陽家那個最讓忌憚,最讓人恐懼的人竟然會來到這裡。身體上下的每個細胞都在緊張,四個人幾乎同時都已經做好了情況最為危險的打算。

  來的這個人,是一個絶世頂尖高手。

  這是項少羽看到那些霧劍變化後的第一個印象,這種威勢讓項少羽的心中瀰漫著一股名為恐懼的情緒。但這股恐懼並沒有讓項少羽退縮,反而是在激發著他體內的鮮血,讓他有一種想要出手一探對方的衝動。

  深吸了一口氣,項少羽強行壓下心中的這種衝動後,這才將目光徹底的落在了那漫步在劍橋上而來的男子身上,只是這一眼望去,卻是讓項少羽的臉上多出了一絲愕然與意外。

  怎麼會是他?

  「!!!」

  荊天明目光閃爍,愕然無比的看著眼前的一切景象。他也算是經歷過不少的驚險與奇遇,可任何的一幕都無法與眼前的這個景象相提並論。化霧為劍,凝劍為橋,如此駭人聽聞的手腕,著實讓人聞所未聞。

  面對這種人,荊天明第一次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拔劍的勇氣。不過在強行鎮定了心頭情緒後,荊天明也是抬頭仔細的打量起那已經走在了劍橋上的人來。

  這一眼,讓荊天明原本滿心的害怕不翼而飛,轉而充斥著的是與項少羽一樣的心情。

  怎麼是這個傢伙!

  眾人目光中,岳緣衣衫飄飛中,踏著劍橋而來。每走一步,那身後的劍橋便會再度化作霧劍散了開來墜落進湖中,就這樣人一步一步的飄然渡湖,來到了湖心小島上。

  當岳緣的雙足踏上湖心小島上的土地的時候,那橫跨鏡湖的劍橋已然消散一空。不僅如此,那些原本瀰漫在上空的濃霧也隨著劍橋的崩碎墜落入湖也被清掃一空。

  霎時間,萬里無雲。

  迷霧一掃而空,留下的是好一個山清水秀。

  ……

  岸邊。

  大司命與少司命兩人翩然而立。

  她們並沒有跟過去的打算。只是目送著岳緣走上了劍橋,來到湖心小島上。比較起這一點,她們更多的注意力反倒是那個站在不遠處側著身子,讓那一身堪比大司命的身體在陽光下肆無忌憚的彰顯著屬於女人的獨特魅力。她也正在用一種欣賞的目光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一頭白髮,還有一柄帶著拂塵的長劍,腰間懸掛著一串奇特的玉珮。

  一身道袍隨意的裹在身上,人就那麼斜靠在岸邊的小樹旁,與那站在那裡的赤練閒聊著。

  她,正是道家天宗掌門曉夢。

  這個奇特的道家天宗掌門,是在岳緣他們幾人的前面到來,對方之前的身姿好像是在等著什麼人,一個人漫無目的的用足尖點著湖水,然後聚精會神的看著那湖面上因為她的動作產生的一圈圈波紋。

  每一波紋還沒來得及散盡,便又被新產生的波紋影響,如此連綿不絶。

  當岳緣來到岸邊的時候。他看到的便是這麼一副場景。

  曉夢。

  看著這個曾說著『你與我有緣』的年輕女子,岳緣只是眉頭一抬,有些意外的看著出現在這裡的對方。只是對方並沒有理會他們,她還是繼續在湖水邊用足尖玩著水,看著水紋。

  最後,在大司命、少司命還要赤練三女奇怪的目光下,岳緣上前站在了對方的身旁,一同欣賞著那湖面上因曉夢而起的水紋。只是在三女看來,就是不太清楚岳緣究竟是在看玉足還是在水紋了。

  一男一女,一人戲水,一人旁觀。

  就這樣,雙方呆了一炷香的時間後,岳緣這才有了動作,化霧為劍,凝劍為橋開始直接朝湖心而去。

  「姑娘。」

  赤練的腦海裡回放著剛剛發生的事情,最後她滿腹的心思都化作了一句感嘆:「你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女人。」

  是的。

  赤練思來想去,她只能選擇這麼一句來打開這種沉悶。

  自對方身上的服飾打扮,還有手上的那柄帶著拂塵的長劍,赤練早已經將眼前這個白髮女子的身份猜了出來,可猜了出來並不代表便對眼前這個女人真的瞭解。

  對方之前的那般做法,在她們看來這完全是在守株待兔,專門在鏡湖岸邊等待著岳緣的到來。

  至於那用玉足在湖面上點著水,玩鬧一般的戲水動作,卻仍然不會簡單。否則的話,岳緣也不會默然不語的站在那裡靜靜的看了好長的時間,時間久的甚至讓旁人會亂七八糟的猜測他是在欣賞玉足。

  「……」

  曉夢沒有說話,只是迎著三女的目光嘴角微揚,露出了一絲笑容。玉手伸出,朝鏡湖中心的小島上遙遙一指,說道:「看,那裡風景將會很美。」

  「但,卻會變成一座最美的監牢。」

  聞言眉頭一蹙,赤練心中微微有些不大爽,但仍然沒有做出其他的什麼,而是同大司命少司命兩人一起望向了湖心小島上。

  小島上。

  當岳緣雙足踏上這塊土地的時候,伴隨而來的便是一股清風,徹底的消散了四面八方的霧氣,將一切席捲而空。

  目光從月兒和月神兩人的身上一掃而過,隨後視線在正面無表情的盯著自己的雪女的臉上。

  雪女也在打量著現在的岳緣。

  這模樣……

  芊芊柳眉淺淺一皺,雪女對那個男人的瞭解也不差,可她卻是看得出來面前的這個男人與曾經的那個男人有著明顯的不同。最為明顯的區別便是模樣上的變化。

  這個身軀,是左護法星魂的。

  確切的說是長大了的星魂的模樣,也就是當初那個疲憊的男人年少時候的模樣。

  果然。

  星魂並不是他的後人,而本身便是他自己嗎。

  東渡的過程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雪女只能去猜測,她並不清楚。

  因為現在的她,身份不過是曾經的叛徒,陰陽家高層都不會告訴自己太多的東西。回想起過往,雪女目光盈盈,漸漸的雙眸中蕩漾起一種水光來,就好像是秋水一樣。

  只是在這秋水一樣的雙眸中,蘊含的還有一股幽怨的殺意。

  嗯?

  這人是!!!

  在旁人觀察著岳緣的時候,石蘭也在打量著對方。

  側著頭,目光死死的定格在岳緣的臉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端木蓉還是那樣端坐在自己的坐位上,沒有任何起身的意思,哪怕是之前月兒和月神以及雪女的到來都只是讓她面露喜色和意外,卻也沒有其他的動靜。

  而在見到這個以天神一樣的姿態踏入這個房間的男人後,端木蓉的面色真正的變得凝重起來。視線在上下打量著岳緣,臉上神情在這一刻千變萬化,她是在用自己的一身醫道知識正在審視著面前的這個少年人。

  那種恐怖的威勢與降臨姿態,已然讓在場的絶大部分的人都想到了來人的身份。

  結合月兒和月神之前的動作,那麼眼前這個年輕的過分的少年人身份只有一個了。

  那便是傳說中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神秘東皇。

  只是不清楚真實情況的人都非常納悶眼前這個人的模樣。

  尤其是墨家等人的心中更是如此。

  他,不應該是長了個子的星魂嗎?

  曾經與星魂有過交手的墨家幾人心頭滿是疑慮,哪怕是衛莊他們曾經在皇陵裡面對過對方,可在這一路來仍然讓人完全想不明白。因為衛莊曾經在陰陽家禁地真正意義上的見過那個神秘的籠罩在黑袍下的東皇太一。

  凝重而安靜的氣氛持續了半晌,真正打破這個氣氛的不是雪女,也不是此地的主人端木蓉,更不是衛莊與蓋聶,而是站在角落裡一直用奇怪的目光看著岳緣的荊天明。

  只見荊天明伸手遙遙的對著岳緣的個頭比劃了一下,開口道:「哎呀,原來是你這個怪小孩,看起來個頭長了不少,妖法倒也比以往更強了啊!」

  怪小孩?!

  一句讓所有人出乎預料的話出口,現場氣氛就如同一顆氣球一樣被針戳了一下立時打破。

  先前一直被岳緣化霧為劍,凝劍為橋這一手驚天手段震住了的眾人終於反應了過來,從那種壓迫性的感覺中舒緩了不少。但是,這一句話雖然打破了之前的壓力,卻讓其他的人目瞪口呆。

  哪怕是月神和雪女兩女,亦是一臉呆愣。

  月兒更是小手捂嘴,哭笑不得的盯著荊天明。

  端木蓉與石蘭也傻眼。

  項少羽更是用看大哥的眼神直瞅著荊天明。

  至於墨家的其他人更是懵在了原地。

  其中衛莊見狀回過頭,對著站在自己身邊的師兄蓋聶還有墨家的盜跖用嘴型表達著自己的意思:「這一次,我衛莊對你們墨家的鉅子心服口服。」

  轉身。

  目光如劍一樣朝荊天明的方向轉去。

  「怪!小!孩!」

  岳緣一字一句的開口說道:「小鬼,你之勇氣讓我感到震驚,你之愚蠢讓本座都覺得害怕。」

  「呵呵!」

  然後,岳緣皮笑肉不笑的笑了。
MK2LO 發表於 2016-4-29 10:04
卷七 秦時明月 173章 劍獄(上)

  一句『怪小孩』,徹底打破了因為岳緣到來而產生的強大壓迫感。

  在荊天明這句話是故意又或者是無意間的話下,在場的其他人終於在之前的那一幕化霧為劍,凝劍為橋的手段下有了可以鬆口氣的時間。

  是勇氣!

  岳緣的話並沒有說錯,能說出這樣的話來,這在其他人看來荊天明已經不僅僅是勇氣二字可以形容。這要有如何的大心臟才能道出這句話來?

  聽著衛莊那以嘴型表現出的『敬佩』之語,在蓋聶的臉上卻並不是如此。

  他有的只是讚歎。

  荊天明可是由蓋聶帶了非常長的時間,對於這個孩子蓋聶比一般的人都要瞭解的更多。他其實是一個極為聰明的孩子,否則的話蓋聶也不會在不知不覺中教導對方劍法,對方也不會在短短的時間裡成長了這麼多。

  正是因為這句話,伴隨著荊天明好似不懂事一樣的頂撞,這才讓在場所有人的精神真正的收了回來,能夠自我控制。否則的話,恐怕現在他們的精神還在被對方隱隱控制著,對方以那駭人聽聞的降臨一幕,震驚了所有人。

  而在場真正有勇氣打破這個情況,恰好也只有荊天明。

  不出蓋聶所料。

  在這句話之後,現場的所有人在心裡開始了各自的揣測。

  「……」

  道出了這麼一句驚天地泣鬼神之語後,荊天明狠狠的搖了搖嘴唇,強行頂住對方那隨著視線一同轉來的可怕壓力,剎那間他只覺得自己的雙肩上壓上了萬鈞重擔。

  咔擦!

  一聲碎響。

  腳下的石板應聲而碎。

  「嗯!!!」

  牙縫裡鑽出了一聲輕微的悶哼,在這股來自身體與心靈上共同的壓力下,荊天明死死的咬著牙,硬撐著這股龐大的力量。

  不能跪!

  為了月兒不能朝這個出自陰陽家的陰險傢伙跪下!

  堅持的信念在心頭盤旋,體內的一身真氣更是激盪充盈,在這股壓力下全力激發出來,原本在平常的時候無法控制的那部分力量也生生的在這股壓力下給壓榨了出來。

  「該死!」

  察覺到雙膝的微微彎曲。荊天明惡狠狠的呢喃了一聲,身上墨眉頓時出鞘,碎石亂飛中墨眉被荊天明雙手握住直接插在了他的面前的地上。

  雙手拄著劍柄,藉由這股支撐的力道加持來增加自身的信心。

  嘎吱!

  雙腳以緩慢的速度陷入了地裡。荊天明甚至覺得自己都聽到了自己體內骨頭嘎吱作響的聲音,身軀更是在這股越來越大的壓力下變得佝僂起來。

  一旁。

  其他人都沒有在那股籠罩一切的壓力被破除後,並沒有體會到這個恐怖。

  可是荊天明的表現卻是落在了所有人的眼裡。

  尤其是站在荊天明身邊的項少羽更是見得清清楚楚。

  無形的壓力,哪怕是緊挨在身邊的他也無法體會,但見到荊天明如此痛苦的神情。卻也大概推測出自己兄弟在這一刻的感覺。

  簡直是欺人太甚!

  心頭怒火直冒,右手一揮,破空聲中,負在背後的盤龍槍就要出擊。

  「別!」

  只是項少羽的長槍剛剛拿出來,便被荊天明的聲音給阻止了下來。

  「???」

  扭過頭,項少羽一臉的愕然,不明所以的看著荊天明,看那一張快要被壓成了青白色的臉龐。

  使勁的抬起頭,荊天明目光先是在項少羽的臉上停了停,這才轉到了岳緣的身上。咬牙切齒道:「我不需要你的幫助,我要和這個怪小孩拼了,看他是能壓垮我,還是我能站著承受下來。」

  這一句話讓項少羽愣在了原地,但也從其中體會到了一股讓他渾身上下的血液有一種開始燃燒的衝動。

  回過頭。

  項少羽的目光死死的盯著岳緣,他要在眼神中將對方殺上千萬遍。

  如此情景,反倒是衛莊蓋聶等人沒有立即出手。

  顯然。

  他們已經看出了眼前的問題。

  對方行事目標只怕不是他們所想的那麼簡單。

  最重要的是在場的每個成人身上都若隱若現的被對方的精神鎖定著,一動只怕得到的便會是對方的雷霆之舉。此前的化霧為劍,凝劍為橋的舉動已然告訴了他們所有人對方的厲害。

  他們與他差的太遠。

  更何況那裡還有一個月神外加一個雪女。

  倒是月兒小臉上滿是擔憂,目光祈求的盯著岳緣。希望自己的父親目下饒人。察覺到月兒的目光,岳緣眉頭一揚,反倒是再度加大了力道。

  「!!!」

  右膝一彎,荊天明雙手扶劍,膝蓋直接跪在了地上,巨大的力量直接在地上砸出了一個凹陷。

  不夠!

  還不夠啊!

  口中冒出了刺鼻血腥味,面色猙獰中,荊天明脖頸上那曾經由陰陽家留下的印記終於起了反應。經脈暴起,青色的線條開始從皮膚上隱隱若現。

  「呀!」

  渾身氣血蒸騰,頭頂更是聚攏了無數的白色水氣。盤旋中荊天明就那麼一點一點的盯著來自岳緣的恐怖壓力慢慢的站了起來,站直了身軀。

  「本座說過,你之勇氣卻是值得讚歎。」話語落下,岳緣目光收回,那厚重如山一樣的力量隨著他的視線一同收回。措手不及下,失去了這股壓力壓制的荊天明直接內氣反衝,一口淤血瞬時噴了出來,隨即重傷。

  「啊!」

  「天明!」

  月兒見狀終究還是忍不住的上前一把攙扶起了荊天明,輕紗遮掩下的臉上儘是擔憂之色。

  「……」

  見狀,岳緣無奈的用右手撫了下額頭,只覺得自己心頭有無數的駿馬在這一刻奔馳而過,這些駿馬還是傳說中的赤血寶馬。

  嘴唇微動,岳緣傳音入密了一句話後,留下一臉呆愣的荊天明後,這才轉過身,目光旋即停在了站在荊天明身邊的項少羽和石蘭兩人的身上。

  項少羽……

  傳聞中的霸王。

  目光悠悠的盯著項少羽看了半晌,最後這才將目光停在了石蘭的身上。

  轉過去的那一刻,岳緣看到的是一雙如水一般的雙眸。

  那上面刻著一個讓人無法說明的痕跡。

  很顯然。

  她已經認出了岳緣的身份。

  對視了一眼,岳緣便轉過了頭,目光直接落在了此地的主人——端木蓉的身上。

  不提墨家眾人對自己的敵視,這端木蓉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卻也有著一股子的仇恨,這一點讓岳緣有那麼一絲的疑惑。那股仇恨岳緣能夠清晰的分辨出那不是隨大眾而來,而是自己本身的仇恨。

  歪著頭,岳緣尋思了半晌,不覺得自己曾經在那裡招惹過對方。

  要知道當初在薊都的時候,因為東君和月兒的緣故,岳緣自然不會去招惹對方,在當時那種情況下,兩人都對這個有著母性光輝的端木蓉有極大的好感。

  這樣的女人,哪怕是陰陽家進攻墨家的時候,基本上陰陽家的人更多的都是在划水,真正出手的不過是衛莊的聚散流沙。

  這個目光,這個眼神。

  難不成端木蓉她的什麼人間接的死在了我的手上?

  岳緣心思轉過,已經在心底推測到了大部分的真相,畢竟這世上很多的仇恨其實並不是出自本身,而是更多的繼承你身邊的人,或者將這個仇恨轉移到你身邊的人。

  端木蓉此時的注意力並沒有在岳緣的身上,反而是若有所思的打量著重傷的荊天明。

  掃了一眼月兒,在瞅了瞅荊天明,又回頭看了看岳緣。

  端木蓉若有所思。

  岳緣沒有理會端木蓉的目光,又或者是發現了什麼,他的注意力反而是在現場眾人的身上一一掃過。

  這群人真心是來的巧。

  感覺是有心人故意引導了一般。

  是道家天宗掌門曉夢還是其他人?

  不過接下來的事情倒是也需要在場的幾個人,需要借助他們的劍。畢竟岳緣今天來此,所求的並不是要殺他們,而是要藉此地做劍獄,以困玄陰十二劍。

  衛莊與蓋聶的劍雖然還沒有達到至極,但也馬馬虎虎夠用了。

  以兩人的資質,想來經過了這麼長的時間,也應該有所領悟了,否則的話那便徹底辜負了自己在皇陵裡故意留他們一命了。那一劍,既是對兩人的否定,卻也是對兩人的指導。

  至於荊天明……不提也罷。

  再加上那站在岸邊的赤練與曉夢,兩陰兩陽倒也夠用了。

  如此局勢,要比岳緣原本的想像中要好過不少。不過在之前,岳緣卻還是需要解決其他的事情。

  確切的說是解決那個一直躲藏在這裡的人。

  猛地回過頭。

  岳緣的目光再度停在了荊天明的身上,開口道:「知道本座為什麼說你的愚蠢讓人感到害怕嗎?那便是你有勇氣,卻還不夠聰明,容易惹他人利用。」

  聽這話,眾人都是面色微微一變。

  「出來吧。」

  「你這一身惡意,對本座來說就好似那天際的烈日一般惹人注目。」

  化雨落下,岳緣右腳抬起,隨即猛地一踏。

  在右腳落地的瞬間,湖心小島四周的湖面猛地炸起驚天水浪。無數的劍氣自湖底激射而出,在劍氣的帶動下整個鏡湖掀起了高達十數丈的巨浪。

  水浪中。

  一個身材佝僂,禿了頂的白髮老頭沖天而起。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Nickice

LV:17 超級版主

追蹤
  • 92

    主題

  • 8297

    回文

  • 9

    粉絲

http://dimensanime.blogspot.hk/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