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逍遙侯 作者:大司空 (連載中)

 
王和億 2014-12-6 14:26:4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12 2140801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8-11-16 15:07
第1101章 兵臨城下

  路終有盡時,四日後的早上,李中易在眾臣的簇擁下,終於出現在了開封城新曹門外。

  新曹門,也就是開封九門之中的正西門,李中易聚兵於西門之外,主要是和開封城的地形有關。

  開封城內,北有五丈河,南有汴河,這兩條河正好將整個開封城內,一分為三。

  李中易囤兵於新曹門外,就不需要渡河,而可以直接進逼城內的皇宮。

  十六萬大軍,將整個開封城,圍得像鐵桶似的,城裡的人插翅難飛。

  李中易駐馬於新曹門外五里遠的一處小土坡上,正拿著單筒望遠鏡,觀察著城頭的防禦情況。

  一般地說,守城的一方,一定哪怕守軍的人數很少,也會在城牆上遍插旗幟,甚至用稻草人冒充守軍。

  然而,李中易眼前的開封城頭,除了少數幾個面色發白的老軍,在秋風中,瑟瑟發抖之外,竟是沒多少守軍。

  李中易做過開封尹,他開封城可謂是瞭如指掌,完全可以做到閉眼如數家珍的程度。

  目前的開封城,尚未進行大規模的擴建,整個城牆周長二十餘里。站在防守的角度來計算,要想守住整個開封城牆,並且不留下防守的死角,至少需要四萬人。

  冷兵器時代的守城戰,牆面上其實不需要太多的人,每面城牆也不可能同時堆下一萬人,大部分士兵都要在牆根下輪換休息。

  等守城戰白熱化之後,牆根的守軍再以生力軍的形式,衝上城牆增援作戰。

  只是,李中易眼前的開封西牆上,即使你瞪圓了眼珠子,挨個數人頭,也絕對不可能超過十個人,而且,還都是鬚髮皆白的老軍。

  「趙老二在搞什麼鬼?」就在李中易凝神琢磨之時,李勇拍馬趕到中軍陣前。

  「稟爺,這些時日以來,開封城裡的官紳和豪商們,一個都沒跑掉,全都被圍在了城中。」李勇異常興奮的大肆表功。

  李中易給李勇的任務,其實不是攻下開封城,而是不許開封城裡的大魚們溜走。

  李勇的騎兵營,因為是李中易手頭最重要的戰略性機動打擊力量,一直是一人三騎的超豪華戰馬配置。

  臨來開封前,李中易考慮到可能的戰馬損耗,又大筆一揮,給李勇添加了每人一騎的添頭。

  在這個時代,往往一場大戰下來,戰馬的損耗簡直是高得驚人。

  元朔元年(公元前128年)秋,漢武帝命衛青為車騎將軍,率三萬騎兵,出雁門關反擊匈奴。

  衛青帶著出征的十萬匹戰馬,最終,損失了近七成,只有三萬匹戰馬,尚可一用。

  這其中,最核心的,其實是馬種問題。有漢一朝,特別喜歡高大神駿的西域馬,尤其是號稱日行千里的汗血寶馬。

  然而,西域馬固然高大威猛,看著很神氣,卻十分的嬌氣。只要,作戰條件稍微惡劣一點,西域馬便無法適應艱苦的環境,而大面積的死亡。

  關於作戰馬種優劣的問題,沒人比李中易更清楚了。撇開民族立場不談,單就戰爭論戰爭,成吉思汗麾下橫掃歐亞大陸的騎兵部隊,清一色的都是矮個子的蒙古馬。

  蒙古馬,不可能充當賽馬,看起來矮小丑陋,然而卻是真正適合長途奔襲的軍馬。

  蒙古馬的生存環境十分惡劣,適應惡劣環境的能力超強,不需要長期喂精飼料,平時吃草即可。

  蒙古馬,既可以耐受零下40度的酷寒,也可以連續每天趕路兩三百里,而不會被累死。

  李中易給騎兵營配備的戰馬,也都是清一色蒙古馬,考慮的就是長途奔襲的戰馬損耗。

  想當初,李中易橫掃整個幽薊大平原時,格外注重收集繳獲的蒙古馬,就是想把騎兵營真正的武裝到牙齒,並把機動力發揮到極致。

  「不錯,不錯。」李中易極為難得的當眾誇獎了李勇,把李勇喜得直搓手,原本黑黑的臉龐竟然漲的通紅。

  熟悉李中易脾氣的老部下,都知道李中易輕易不誇人,尤其是當眾誇人。

  李中易當眾誇獎李勇的姿態,其實李家軍的將領們,個個心知肚明。

  嘿嘿,如果打破了開封城,卻讓大魚們都溜光了,整個李家軍難道喝西北風去?

  李家軍每到一地,抄撿當地的大土豪和大劣紳之家,然後分紅給立功的將士們,早就成了條令裡明文規定的既定方針。

  「爺,小的還有個好消息要稟報。」李勇湊到李中易的馬前,小聲說,「趙匡胤……」

  李勇說了一大堆話,然而,李中易的心緒卻已經飛向了天邊,好一個厲害的趙老二啊!

  那日,趙匡胤在臥龍嶺戰敗之後,在家將的簇擁下,拍馬向西逃竄。

  李勇發現了趙匡胤這條大魚,自然是催兵窮追不捨,死死的咬住趙老二的隊伍,絕不鬆口。

  但是,趙家的家將們,平日裡早就被喂的極熟了,有人主動站出來,換上趙老二的盔甲,帶著趙老二的旗幟,將李勇引上了歧途。

  等李勇發現不對頭,掉頭再追的時候,卻驚訝的發現,幾乎遍地都是趙老二的蹤跡。

  就這麼一追一逃,李勇跟在趙老二的身後,幾乎是前後腳,抵達開封城下。

  李勇的兵力不多,又都是騎兵,李中易給他的死任務是控制富人逃走,他也就沒敢攻城。

  不過,李勇雖然沒實力攻城,卻佔著機動力和衝擊力超強的先手,控制住了開封城的各門出逃通路。

  半日前,左子光忽然派人潛出城,聯絡上了李勇,經過一番密議之後,結論令李勇既驚且喜。

  李中易瞇起兩眼,摸著下巴,凝視著高大雄壯的開封城牆,他的心潮起伏不定。

  趙老二啊,趙老二,怎麼說你好呢?

  說白了,在這個時代,李中易一直引為勁敵的巨頭,只有兩個人而已,一是趙老二,一是耶律休哥。

  李中易在臥龍嶺等休哥來襲,等了好多天,卻只等來了楊烈發來的戰報,休哥利用騎兵的優勢,在河北地區打了一通草谷之後,快速北撤的消息。

  老狐狸休哥佔了個大便宜,居然還全身而退,沒有掉入李中易設下的陷阱,這讓李中易狠狠的憋了口氣。

  現在,趙老二又在開封城下玩了一出大戲,李中易不知道,他現在是該歡喜呢,還是該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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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8-11-16 23:27
第1102章 戲精亮相

  炮兵們在炮營指揮使李永堂的直接指揮下,12磅和6磅青銅火炮的陣地,已經準備就緒,並做好了發射前的射角調校。

  鼎定中原的最後一戰,在李中易看來,轟塌城門或是城牆,赤果果的殺進去,反而更容易立威!

  偌大的開封城,居然被轟塌了,輝煌的戰果只要傳揚出去,各地的藩鎮和帶兵將領們,就必須要好好的思考一下,他們如果不及時的歸順,後果會不會很嚴重呢?

  趙普站在城門樓前,俯瞰著城外的李家軍,久久的沒說半句話。

  趙匡胤吐了口濁氣,歎道:「既生某家,何生無咎?」

  趙普見趙匡胤的情緒異常低落,他不由強打起精神,小聲勸道:「元朗,事已至此,多言無益,還是早做決斷為好。昔日魏武帝、魏文帝和魏明帝在位時,司馬仲達一直隱忍不發,裝傻充楞,最終發動高平陵之變,成就了大晉朝的一統三國。」

  「唉,想我堂堂趙元朗,竟然被迫替他人作了嫁衣裳,時也,命也,哈哈哈哈……」趙匡胤面色陡然一肅,厲聲喝道,「開城門,隨我去恭迎執政王進城。」

  趙普暗暗鬆了口氣,他惟恐趙匡胤一時腦熱,想要和李中易死拼到底。但是,那除了玉石俱焚之外,對於趙家而言,沒有半分益處。

  趙匡胤遲遲沒有開城門出降,李中易完全像是沒事人一般,氣定神閒的等待著約定時辰的到來。

  取天下,又不是玩過家家的遊戲,只要約定時間一到,不管趙元朗降不降,大軍都必須展開總攻。

  過了大約半刻鐘左右,在李家軍將士們的眾目睽睽之下,開封城的正西門,也就是新曹門,被從人裡邊緩緩打開。

  只見,一條赤著上身的大漢,手無寸鐵的快馬奔出,直接衝向李中易的中軍方向。

  李家軍的將領們,還從未見過此等奇景,大家不約而同的舉起手裡的單筒望遠鏡,仔細看向馬上的赤身大漢。

  李中易也已經看清楚了,來人正是趙匡胤,他的背上胡亂的捆著幾根荊條,咳,莫非是要玩負荊請罪的老把戲?

  廖山河看了又看,最終,長呼一口氣,有些茫然的喃喃自語:「這是要鬧哪一齣戲碼?」

  趙匡胤單人獨騎,又赤著上身,李家軍這邊近百隻單筒望遠鏡,將他全身上下整個的掃瞄了一遍,沒人看見有攜帶武器的跡象。

  「罪臣趙匡胤,叩見執政王殿下。」趙匡胤拍馬而來,戰馬噴著熱氣的鼻尖,幾乎頂上刀盾手的盾牌,這才翻身下馬,伏地請罪。

  李中易身邊的所有將校,都扭過頭來,目不轉睛的盯在李中易的身上,他們十分好奇,主上會如何處置趙元朗呢?

  李中易的心氣頗有些不順,他想擒殺的耶律休哥,居然擄掠一番,逕直北歸了。

  他想殺的趙匡胤,不僅跑來負荊請罪,更立下了主動獻出開封城的「大功」,顯然也是沒法剁下他的腦袋了。

  李中易忽然想起了什麼,再次舉起單筒望遠鏡,果然,趙普正手拈鼠鬚,手扶箭垛,遠遠的眺望過來。

  哼哼,所謂半部論語治天下的趙普,趙則平,你必須祈禱上蒼,保佑你從此不犯大錯!

  百戲裡,說書的先兒,曾經描述過類似的場景,就在大家滿是期待的想看一齣好戲之時,李中易忽然下令:「來人,去將趙則平綁來見孤。」

  李中易吩咐過後,翻身下馬,緩步走到伏地不敢抬頭的趙匡胤跟前,堆出笑臉,和藹的說:「元朗兄於孤有大恩,不僅義釋了孤的義兄黃公,更獻出了開封城,非但無罪,反而大大的有功,快快請起,快快請起……」

  趙匡胤暗暗鬆了口氣,按照他和趙普私下裡的密議,最難過的便是眼前的這一關。

  換句話說,李中易今日沒辦法對趙匡胤下殺手,將來恐怕再難找著趙匡胤致命的大錯了。

  既然要陪著趙匡胤演戲,李中易索性做全套,送個順水人情,又何妨?

  李中易親自伸手,將趙匡胤攙扶起來,並拉著他的右臂,十分親熱的挨個的介紹李家軍的重將。

  「這位是靈州宋雲祥,現任第五軍都指揮使……」

  「久仰,久仰,小弟曾聽人說起過,宋公單槍匹馬,深入瀚海大漠,摸清了水源地的情況……」趙匡胤脫口便挑出宋雲祥平生最得意的大冒險,宋雲祥大為驚訝,原本拉長的國字臉,隨即放鬆了下來。

  李中易瞥了眼正在吹捧宋雲祥的趙老二,他心裡暗暗一歎,歷史上大名鼎鼎的宋太祖,從義社十兄弟裡走出來的武夫皇帝,他的本事可大著呢。

  「這位是近衛軍都指揮使廖山河……」

  趙匡胤不帶歇氣的連續吹捧了三名重將,輪到廖山河的時候,他趕忙拱手道:「幽薊大決戰之時,廖公拚死立保主上無事,護駕之功,比天高地厚,請受小弟一拜。」

  廖山河的嘴巴一向很毒,然而,趙匡胤十分自然的吹捧,既沒有誇大其詞,也沒有無中生有,竟讓他一時找不到可噴之處。

  文臣這邊,劉金山知道李中易忌諱,面對趙匡胤拍馬屁,他只是笑一笑而已,連話都沒接。

  魏仁浦是三朝相公,又是現任文臣之首,又一向看不起武夫,他也只是禮貌性質的拱了拱手而已。

  孔昆負手立於在原地,鼻孔朝天的斜睨著趙匡胤,冷不丁的說:「元朗將軍頗通良禽擇木而棲之道,永遠不會行差踏錯,好眼力,好手段,好氣魄呀。將來必定青雲直上,飛黃騰達,甚至是位極人臣,也未可知。」

  李中易暗暗有些好笑,孔昆這顯然是有些無禮取鬧了。不過,他不知道怎麼的,竟然看孔昆特別的順眼,心氣也跟著順多了。

  「如果趙某沒有記錯的話,孔公本為登州知州?」趙匡胤滿面堆笑的反問孔昆,孔昆立時被問住了。

  李中易摸著下巴,微微一笑,趙匡胤故意鋒利畢露,幾乎把他手下的重臣們,挨個得罪了一遍,嘿嘿,不愧是宋太祖呢,韜晦之術施展得出神入化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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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8-11-17 10:34
第1103章 軍威鼎盛

  風雨飄搖的開封城中,家家關門閉戶,原本繁花似錦的街道上,空蕩蕩的沒見半個人影。

  不管是達官,還是貴人,富商或是小販,幾乎所有人都躲在窗前或門後,忐忑不安的傾聽著街上的動靜。

  城裡的老百姓,雖然十分的驚恐,但是,他們實際上並沒有多少家產可以被剝奪。老百姓們再害怕,怕過了頭,也就沒那麼怕了。

  帝國的新主人再狠再貪,總要賞草民們半口飯吃,讓大家不至於餓死吧?

  曾經狠狠得罪過李中易的文臣和武將們,個個如坐針氈,彷彿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惶惶不可終日。

  帝國的權力中樞政事堂內,范質端坐於書案後邊,一副雲淡風輕的悠閒模樣。

  然而,一直侍立於范質身後的楊炯,卻心如明鏡,恩相的心裡早已是惡浪滔天。

  大人物們多有不同尋常的怪癖。據傳言,李中易越是發火之際,越會笑得很燦爛,含笑殺人不過等閒之事罷了!

  相應的,范質越是面臨大危機之時,就越是從容鎮定,此所謂宰相氣度!

  「范公,請恕老夫遲來一步,讓范公受驚了!」全副戎裝、鬚髮皆白的李瓊,手撫佩劍,大踏步走入范質的公事廳。

  趙匡胤是何等厲害之人?他既然要獻城立功,並在李中易的羽翼之下,平安的繼續韜晦下去,就肯定明白:控制住政事堂、樞密院、殿前司和侍衛親軍司,其實比掌握皇宮,更是重要的多。

  其中的重中之重,便是掌握天下大政的政事堂。

  沒等范質反應過來,李瓊的老部隊,天武衛的官兵們,便蜂擁而入,將整個政事堂包了餃子,圍得水洩不通。

  這也就是趙老二了,換個人一定不會想到去聯絡李瓊,並把厚厚的功勞,分給李瓊一大塊!

  李七娘私奔去找李中易的事,滑陽郡王府絕對不可能外洩這種丟人現眼的醜聞。哪怕是絕大部分達官人,至今依然被蒙在鼓裡,都是不清楚的。

  然而,老趙家自有一套完整的情報系統,趙匡胤恰好是極少數的知情者之一。

  更何況,李瓊向來和李中易同氣連枝,關係極其親密,算是台面上盡人皆知的政治盟友。

  趙匡胤果然沒有料錯,他單獨登了滑陽郡王府的門,以他本人為人質,等到把天武衛完整的交回到李虎的手上,馬上獲得了李瓊的積極響應。

  這也是趙匡胤的厲害之處,他看透了人心,而且氣魄驚人,居然敢以他本人作為人質,以換取李瓊的信任與合作。

  經過仔細的協商,趙匡胤負責獻出城門,確保李家軍順利的進城。至關重要的皇宮、政事堂、樞密院、殿前司和侍衛親軍司,全都交給了李瓊父子掌握的天武衛去控制。

  整個協商的過程中,趙匡胤察覺到,處處都顯露出左子光的手筆,但左子光始終沒有露面。

  「李公,令嬡將來的前程似錦,老夫提前恭賀了。」一直沒吱聲的范質,剛一開口,便狠狠的將了李瓊一軍。

  李瓊絲毫沒有尷尬的笑了,笑得非常自然,笑得十分愉悅,笑瞇瞇的說:「哈哈,借范相公的吉言,倘若小女將來真的前程似景,那老夫必會親自登門,請范府最有才華的六郎出山。」

  楊炯暗暗一歎,換作是以前,李瓊這種粗鄙的武夫,哪敢在恩相的面前,如此的放肆?

  李瓊不露痕跡的把范家子孫拎出來當箭靶,其實是在警告范質,別想耍花樣,否則,整個家族傾覆之禍,就在眼前。

  形勢比人強,人在屋簷下,徒逞口舌之利,又有何用呢?

  秀才遇見兵,哪怕再有道理,又怎麼可能說得清楚呢?

  「范相公,太后娘娘非要見你,請吧。」李瓊之所以遲遲沒來露面,主要是天武衛控制皇宮的時候,帶御器械的金槍班裡,有小部分侍衛始終忠於柴家,奮然拔刀反抗,導致發生了小範圍的戰鬥。

  李瓊指揮老部下們及時的撲滅了反抗的力量,徹底掌握住了皇宮,並留下李虎帶兵把守住皇宮大內,他本人這才趕來政事堂收拾殘局。

  范質緩緩起身,突然拱手道:「老夫站錯了隊,哪怕是家族全滅,也是罪有應得。不過,老相公,先帝雖有虧待老相公你的地方,畢竟沒以兵敗為由殺了您不是?」

  高手過招,一點即透!

  范質的弦外音,李瓊自然聽得懂,范相公不就是想說:別殺小皇帝麼?

  可問題是,帝國的新主人是李中易,而不是他李瓊,這麼大的事,李瓊安敢應諾?

  「唉,范相公,您是個明白人,就別為難老夫了吧?」李瓊不想說違心話,又不可能給什麼承諾,只得以一聲歎,委婉的表達了同情之意。

  「走吧。」范質步履沉重的走出政事堂,下台階上馬車的時候,扭頭看向門上的匾額,轉身絕然登車。

  開封城中最後的防禦力量,也是柴周政權僅剩下的軍事支柱,那四萬多不堪一擊的治安軍,被趙匡胤領著開出城外,在李家軍的嚴密監視下,集體臨陣棄械起義。

  天下萬權,兵權至要!

  最後的那麼點殘餘的軍隊都「起義」了,柴周政權還有可能撐得下去麼?從此,舊貌換新顏,帝國換主人!

  帝國的新主人進京,有必要昭告天下:順天應命,江山易主!

  最容易震懾全國的野心家,並收攏民心的方式,必然是展示鼎盛的軍威!

  隨著李中易一聲令下,第三軍、第四軍和第五軍的將士們,分從各門入城,先牢牢的掌握住開封的所有城門,再沿著皇宮的中軸線,快速的向前推進。

  李中易輕縱馬韁,血殺機靈的邁開四蹄,載著帝國的新主人,馳騁進了大漢之都。

  一直緊張於街上動靜的老百姓們,突然聽見既熟悉又感陌生的軍鼓聲,由遠及近,清脆而極富節奏感。

  「轟轟轟轟……」原本寂靜無聲的街道上,傳來驚天動地的整齊腳步聲,大地開始顫抖,房梁開始搖晃,桌上的粗瓷玩開始跳動。

  「嘩嘩嘩……」伴隨著李家軍進城的腳步聲,將士們身上的鐵甲,也發出震耳欲聾的嘩嘩聲。

  也不知道怎麼的,進城大軍的隊列之中,突然爆發出雷鳴般的呼喊聲,「吾主萬歲,萬歲,萬萬歲!」

  「啪啪啪……」達官貴人的宅內,茶盞落地的瓷器碎裂聲,接二連三的響起,交織成另類的進城儀式伴奏曲。

  ps:帝國換了新主人,司空繼續兩更以上,換幾張月票!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8-11-17 12:41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8-11-17 17:17
第1104章 盛大閱兵

  「全體都有,聽我口令……」

  「立正……」

  「槍上肩,齊步走!」

  李家軍的將士們,在各自軍官的指揮下,挺直腰桿,昂首闊步,排成整齊的隊列。

  「轟轟轟……」將士們萬眾如一人般,邁開正步,大氣磅礡的通過臨時搭建起來的簡易檢閱台。

  檢閱台上,李中易傲然坐於「血殺」的背上,向跟隨他打天下的從龍猛士們,行注目禮!

  「吾主萬歲,萬歲,萬萬歲!」有一隊將士正步邁過檢閱台的時候,從人群中突然迸出發自內心的吶喊聲。

  李中易扯起嘴角,露出一絲苦笑,在軍中的威望過高了,也不見得完全都是好事呢。

  臥龍嶺狂勝之後,近衛軍那邊出其不意的鬧出了妖蛾子,居然當眾喊出了吾皇萬歲。

  從那一刻起,李中易有些力不從心之感,有一種被人推動前行的巨大壓力。

  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將士們有志一同,擁立李中易為君,他雖是六軍之主,也不可能壓制太過了。

  上次,李延清抓了幾個為首的近衛軍校尉級軍官,現在還關著禁閉,卻依然無法阻擋大家將李中易拱上帝位的狂熱情緒。

  果然不出所料,這一次,近衛軍以外的將士們,有樣學樣的又鬧起來了。

  初登中原至尊之位的李中易,被袍澤們的狂熱情緒拱動著,也跟著激動起來,血液隨之燃燒。

  只見,李中易抬起右臂,豎起食中兩根手指,輕輕的搭在眉線外側,大聲喝道:「北伐!北伐!驅除韃虜,收復燕雲,踏破潢河。」

  參與檢閱的官兵們,都沒有料到,他們犯忌諱的歡呼聲,居然獲得了李中易的積極響應。

  氣勢洶洶的龐大隊列之中,在短暫的沉寂之後,瞬間爆發出天崩地裂的海嘯聲,「北伐!北伐!」

  「威武!威武!」

  「萬歲!萬歲!」

  整個入城式,隨即變成了歡樂的海洋,將士們聲嘶力竭的吶喊著,吼叫著,歡呼著,彷彿超級嘉年華一般。

  趕來拜見帝國新主人的達官貴人們,一個個面如土色,大家都異常的彷徨不安,李中易這個銅臭子,究竟想把整個帝國引向何方?

  然而,精英階層陷於迷茫之時,就在勇士們狂熱的吼聲中,一個嶄新的時代徐徐拉開帷幕,歷史出現了驚天動地的大逆轉。

  將來的世界史上,一定會濃墨重彩的作出如下記錄:公元966年,在地球的東方,一個以大漢民族為主體的強盛帝國,勢不可當的冉冉崛起!

  若干年後,開封城中的老人們,在城牆根下美美的曬著太陽,依然津津樂道於今日的盛況。

  大軍從早上開始進城,一直到天色全黑了,舉著火把的李家軍,依然邁開大步,列隊進城。

  直到第二天凌晨五更天,開封城中的街道上,總算是恢復了往日的寧靜與祥和。

  不管是躲在家中忐忑不安的達官貴人,還是看熱鬧不怕事兒大的草民們,都在暗中猜測,李中易手頭究竟掌握了多少軍隊?

  從三十萬,到三百萬,說什麼的都有。甚至有人神神叨叨的瞎傳,李中易是天神下凡,有十萬天兵天將相助!

  大軍已經進城,帝國換了主人,無論是軍務還是政務,顯然是必有更張。

  李中易並沒有派人去叫滿城的權貴過來捧場,然而,權貴們都眼巴巴的趕了過來。你追我趕的大肆向李中易獻媚,惟恐在嶄新的朝局之中,丟掉了既得的巨大利益!

  「大王,您如今的身份何等尊貴,怎麼能繼續蝸居於此宅呢?」

  「大王,皇宮裡寬敞得很,隨便擇幾處宮殿,其餘的皆封存起來……」

  李中易的耳內灌滿了阿諛奉承之言,他一直是左耳沒進,右耳已出,完全沒當回事。

  魏仁浦卻被惹急了,方今天下群雄和豪強尚未歸順,李中易如果聽信了讒言,作出令天下人恥笑的事情來,那豈不是白白毀了名聲,卻投錯了人?

  「住嘴!」魏仁浦果斷的挺身而出,厲聲斥責瞎出餿主意的幾個權貴,「汝等妖言惑眾,欲置主上於何地?還不速速退下?」

  魏仁浦本就是名正言順的政事堂相公,又是最先投靠李中易的元勳老臣,他主動站出來說話的份量,自是特別的重。

  幾個奸佞之臣,趕忙灰溜溜的夾緊尾巴,退到人群之外,卻又不敢走遠了,實在是異常之煎熬。

  李中易欣慰的瞥了眼魏仁浦,老魏同志不愧是成了精的老政客,看問題一針見血,精準無比。

  大軍雖然已經進了城,可是,不當李自成的話語,猶在耳旁迴盪,李中易也從來不曾或忘!

  「諸公,天色不早了,大家且先散了吧?」李中易撂下這句話後,翻身爬下「血殺」的背脊,邁步朝著李家老宅的大門裡走去。

  一直冷眼旁觀的孔昆,也不禁暗暗歎息不已,李中易這才三十出點頭的歲數,行事之間卻絲毫不露破綻,他不取天下,誰有資格取天下?

  入城式的簡易閱兵台,就擺在李中易以前的老宅子——楚國公府門前,而不是皇宮的午門前。

  其中蘊藏的豐富內涵,足以令全城的權貴們,個個挑起大拇指,佩服李中易的明智:潛邸閱兵,龍興舊宅,這豈不是告訴大家,他李某人從不忘本麼?

  十六萬大軍進城,城中的各個要害衙門,也早早的被控制住了。

  政事堂的紫金大印,樞密院的紫金印,三省各部的金印、銀印和銅印,乃至殿前司和侍衛司的虎頭金印,接二連三的被送到李中易的手頭。

  負責收拾這些印信的李翠萱,因出身於後唐皇族,又遭逢家國傾覆之危,早早的養成了心細如髮的個性。

  「秋桐,你去告訴楚雄,各大衙門的印信都齊了,唯獨缺了傳國玉璽的那一整套印!」

  李翠萱心裡很明白,一定是控制皇宮的李瓊父子,沒好意思從符太后和小皇帝那一對孤兒寡母的手裡,搶奪象徵著帝國最高皇權的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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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8-11-18 09:01
第1105章 榮耀和嫉妒

  俗話說的好,公生明,廉生威,賞罰要分明!

  支持李中易進京,擁他成為帝國新主人的主要力量,肯定是他一手打造出來的李家軍。

  然而,紅花需要綠葉配,一個好漢三個幫,孤掌肯定難鳴!

  李中易邁步剛上台階,忽然轉身,吩咐楚雄了幾句話。楚雄領命之後,隨即快步跑下台階,走到魏仁浦的面前,恭敬的說:「魏相公請留步,執政王請您入府內茶敘。」

  「哇……」人群中有人驚歎出聲,大家都扭頭看向魏仁浦,羨慕嫉妒恨的情緒,隨即瀰漫了整個楚國公府的上空。

  魏仁浦並未顯露出得色,他自家知道自家事,他的被優遇,並非因為他是李中易的心腹。而是他在最正確的時間點上,及時的抓住了機遇,站到了正確的隊伍之中,方有今日之揚眉吐氣。

  「諸公,少陪了。」魏仁浦雙手抱拳,拱了羅圈揖,然後邁步走上台階。

  舊權貴堆裡的不少人,死死盯著魏仁浦步步走高的背影,尼瑪,曾經沒有屁權的伴食相公,居然也有萬眾矚目的今日?

  還沒等舊權貴們回過神來,楚雄又走到了李瓊的身前,畢恭畢敬的行禮說:「老相公,主上命小的傳句家常話給您:內書房裡已經沏好了茶,就等您老人家移步了。」

  「滋……」

  「啊……」

  「呀……」

  人堆裡,接二連三的響起各種各樣的驚歎聲,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李瓊的身上。

  如果說,剛才大家只是羨慕嫉妒,甚至暗恨魏仁浦的風光露臉。那麼現在,大家忽然驚覺,楚雄傳的家常話明明十分容易招恨,卻令人憋足了狠勁也怎麼都恨不起來,彷彿本該如此一般。

  方纔,魏仁浦居然被第一個李中易邀請入內,而立下了蓋世奇功的李瓊,卻只能眼巴巴的站在人堆裡干看著。

  有些居心叵測的人,躲在暗處對李瓊指指點點,李瓊也隱約聽見了一些不太好的小話。

  不過,李瓊一直不以為意。魏仁浦的懦弱無能,膽小怕事,別人可能不太清楚,他李瓊同為政事堂托孤八相之一,豈能不知?

  「諸公,少陪了!」李瓊不鹹不淡的客套話,竟和魏仁浦說的一模一樣,然而,聽在舊權貴們的耳內,卻有著迥然不同的內涵。

  若論從龍的資歷,魏仁浦不過是在臥龍嶺狂勝之後,才抓住了歷史性的機遇罷了。

  然而,從先帝柴榮主政時期開始,李瓊便是朝中盡人皆知的銅臭盟友。他和李中易一直互通聲氣,共同進退,彼此堅決支持對方。

  就地位而言,魏仁浦是政事堂的相公,可李瓊不僅是托孤八相之一,更是相公堆裡唯一的郡王,還是李中易的老盟友。

  極少數更瞭解內幕的權貴,卻都在扼腕歎息,尼瑪,老子的家族裡邊,怎麼就沒有出現類似李七娘這般膽識過人的女郎呢?

  然而,有些人實在是太過於健忘了。當初,李七娘為真愛私奔會情郎的事兒發生之後,這少數的知情人士,都把李七娘當作是不知廉恥的典型反面教材。

  那時候,這些人惟恐家門不幸,為了維護家族的榮譽,而紛紛嚴厲警告族內的女郎:膽敢學習李七娘者,一律浸豬籠沉塘。

  可是,就在今日,李中易勢不可當的打進了開封城,並成為事實上的中原之主。

  曾經令人不恥的李七娘,僅僅只是眨個眼的工夫,便反轉成為具有遠見卓識,可以興旺家族的傑出女性。

  昨非而今是,一切的一切,都在於李七娘獨具慧眼而選中的男人,已是整個中原地區實力最強悍的男人,沒有之一!

  李七娘的男人,掌握著在場所有人的前途和命運,她只要瞅準機會,在李中易的耳邊吹一吹枕邊風,嘿嘿,哪個人敢說自己擋得住?

  李瓊雖然排在第二被特邀入府,他的心裡卻異常之舒坦,李中易確實是個極其念舊之人,今兒個的面子,給的實在是太大了。

  尤其是,李中易借楚雄之口,當眾傳的那個稱謂:您老人家,哈哈,太爽了!

  李瓊腳步異常輕盈的走到李中易的跟前,攏拳拱手,笑瞇瞇的說:「老臣李瓊,拜見執政王。」

  李中易一邊欠著半邊身子還禮,一邊趕緊探手扶住李瓊的胳膊,說:「您老人家辛苦了。」態度異常之誠懇。

  李瓊含笑打量了李中易一番,忽然輕聲歎道:「無咎,你瘦多了。」

  武夫的嗓門向來比較大,李瓊又是老派武將的代表人物,他的大嗓門哪怕用宏亮來形容,也不足以完全概括。

  台階下的很多人也都聽見了,李瓊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竟然喚了李中易的表字。歷史上,凡是如此自大的臣子,要麼沒有好結果,要麼篡位自立了。

  更何況,在有心人的眼裡,李瓊那是妥妥的外戚,而且是手握一定兵權的外戚,這也太跋扈了吧?

  就在有人琢磨著,是不是找個好機會,彈劾李瓊的時候,卻驚訝的發現,李中易忽然大笑道:「您老人家還是當年的那個耿直味兒,好,好,好極了。」

  就在階下眾人目瞪口呆,面面相覷的時候,一直守在李中易身旁的楚雄,卻暗暗歎息不已。

  和恭敬過度的折老令公相比,不因李中易地位的巨大改變,一直本色相待的李瓊,顯然更容易引起李中易的共鳴。

  李中易命楚雄傳的是家常話,李瓊卻寵辱不驚,待李中易亦是一如既往的平常心。將心比心,換作是楚雄自己,也會格外的親近幾分。

  楚國公府門前的台階上,李中易的一隻腳已經邁進門檻,他忽然轉過身子,沖趙匡胤招了招手,喚道:「元朗,快來!」

  趙匡胤心頭不由猛的一凜,這個節骨眼上,他身處嫌疑之地,行事越低調,越混在人堆裡不顯眼,也就越安全。

  偏偏,李中易當眾親熱的喚了趙匡胤,趙匡胤的頭皮一陣發麻,脊背僵硬無比。他根本不需要左顧右盼,便可猜想得到,身邊的紅眼病患者們,正用仇恨的目光,惡狠狠的戳他的脊樑骨。

  PS:補更完畢,今天繼續兩更以上,都月底了,月票又不能生仔,不如支持支持勤奮的司空吧。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8-11-18 13:56 編輯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18 18:09
第1106章 落網

  李中易的邁步走進自己的老宅子,和當初的被迫離開,他此時的心情自是迥然不同。

  魏仁浦此前沒來過屬於李中易的楚國公府,不過,沿途所見的花兒凋謝,草兒枯萎,可想而知,已經很久無人打理了。

  俗話說的好,樹挪死,人挪活!

  李中易從開封挪到高麗,又從高麗挪到平盧,終於,大敗韓通,攻進開封城,成了帝國的新主人,世事實在是難料啊!

  魏仁浦看似雲淡風清的,李瓊卻猜想得到,這位魏相公一定在思考一個大問題:怎樣賴在台上多待幾日,替子孫們撈一些守住家園的好處。

  改朝換代,從來不是溫情脈脈的請客吃飯。利益的大餅從來都是有限的,有人多吃兩口,別的人必然會少吃三口。

  站錯隊的舊權貴,必然會交出權勢,甚至交出闔族的性命。

  得勢的新權貴,必然會瓜分掉舊權貴的既得利益,這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殘酷現實。

  內書房的屋簷下,明亮的燈籠光影下,一位身段妖嬈的盛裝女子正淺笑吟吟的等著他們。

  「臣妾拜見大王,大王萬福。」李翠萱已經瞧見魏仁浦、李瓊和趙匡胤三個外臣,原本的咎郎已經到了嘴邊,隨即改為正式場合的稱呼,盈盈下拜。

  「罷了。」李中易擺了擺手,雖然已是帝國事實上的主人,他依然不待見太多的繁文縟節。

  李瓊畢竟歲數大了,老眼有些昏花,直到走到台階下,他方看清楚了李翠萱那禍國殃民的絕代姿容。

  「滋……」李瓊暗抽一口冷氣,如此勁敵侍於李無咎的身側,七娘她扛得住麼?他簡直不敢繼續往下想了。

  李瓊雖是元勳武臣,打仗的天賦卻只能用差強人意來形容,他當初的得勢,靠的是悍不畏死的驍勇。

  想當初,李瓊兵敗於南唐林虎子之手後,被柴榮冷落了好些年。這麼些年下來,原本算是半文盲的李瓊,特別喜歡聽書,從說書的「先兒」那裡,他倒是聽來了很多宮廷裡的戲說段子。

  一言以蔽之,自古君王多薄倖,紅顏卻多薄命!

  按照李瓊的理解,他的七娘已是艷冠群芳的花魁,卻白白便宜了李中易這個色中餓鬼。

  不料,此時露面的李翠萱,姿色竟絲毫也不遜於七娘,顯然已成李七娘在內宅中爭寵的大敵。

  不管表面上如何掩飾,就內心最深處的想法而言,李瓊自然希望他的重外孫,也就是李七娘將來產下的兒子,最終接掌李中易留下的萬世之基業。

  有句老話,話糙卻理不糙: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滑陽郡王府的重外孫,將來若是登上了帝位,哪怕李瓊的肉身已腐,靈魂卻很可能從棺木之中爬出來,狂笑無數聲,彈冠相慶。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男人不好色,要麼沒錢,要麼沒權,要麼妻恩深重,要麼年老無力,要麼某個部位萎了!

  趙匡胤一看見李翠萱的禍水仙姿,不由長吸一口氣,李無咎的艷福還真是不淺吶!

  在場的三位臣子之中,李瓊擔憂著李七娘的爭寵之路充滿著荊棘,趙匡胤正當壯年,只顧著欣賞難得一見的仙姿,唯獨魏仁浦十分的清醒。

  魏仁浦的年事已高,家裡的美妾已成老妾,並且,老魏家也沒有美貌的小娘子,可以獻給李中易,所以他的心態最是平和。

  「咳。」魏仁浦察覺到趙老二目不轉睛的盯著李翠萱,非常擔心他在君前失儀,到時候會把大家都拖下了水,便故意輕輕一咳。

  趙匡胤得了魏仁浦的提醒,頓時醒悟過來,隨即老臉猛的一熱,趕忙把頭一低,免得惹李中易不快。

  實際上,李中易雖然沒專門去盯著趙匡胤看,卻十分注意他的一舉一動。

  趙匡胤在美色之前的短暫失態,李中易心中自然是有數的,他的心情多少有些複雜。

  男人嘛,家有仙姿美妾,固然只能獨自享用,旁人的艷羨卻也是必不可少的。

  錦衣夜行,藏珠於櫝,指的都是男人之間,暗中攀比的複雜心態。

  就是這種讓你饞得直流口水,卻偏有天塹橫亙在美人兒的身前,令你日思夜想卻不可得的羨慕嫉妒恨,才最容易滿足成功男人的顯擺欲。

  李中易率先進了內書房,李翠萱邁開小碎步,跟上男人的步伐,並隨手接過男人已經解開的紅色披風。

  「諸公,請稍坐,某去去便來。」李中易還沒換衣服,就把三個重臣請入內書房,表達的肯定是重視之意。

  「主上請自便,臣等正饞著您的極品佳茶呢。」李瓊一邊拱手行禮,一邊開起了小玩笑。

  魏仁浦雖然排在諸臣之首位,但他畢竟不是李中易的心腹重臣,這種極親密的關係才敢說的小玩笑話,他壓根就沒膽子張嘴。

  至於趙匡胤,他原本就提心吊膽的,惟恐李中易藉故找碴。方纔,趙匡胤貪看美人的仙姿,大大的失了態,整顆心臟還沒完全落肚,哪來的閒心摻合進李瓊的玩笑之中?

  李中易在李翠萱的服侍下,自去更衣不提,三位各懷心思的所謂重臣,圍坐在茶几前,聊著無傷大雅的各種話題。

  開封城南大相國寺的附近,是有名的外來人口聚居的貧民區。這裡魚龍混雜,幫會林立,向來是治安壞到極點的噩夢區域。

  「吱……」貧民區深處的一所小宅的後門,忽然被人從裡邊推開,一個身穿破衣爛衫、頭上纏著灰布條的老漢,步履蹣跚的走出門外。

  月色籠罩下的小巷內,空氣中散溢著難聞的惡臭味,那是積水無法排出的後遺症。

  體形微胖的老漢,慢騰騰的走過三戶人家,他左右看了看,正欲邁步繼續前行。

  「嘖嘖,整個開封城裡最富有的大鹽商,劉萬貫,劉大官人,什麼時候落魄到這步田地呢?」

  小巷子忽然傳出陰惻惻的嘲諷之聲,被喚作劉萬貫的老漢,身形猛的一顫,強行克制住了扭頭去看的衝動。

  「彭……」小巷子裡突然爆出無數只火把,密密麻麻的甲士們,在搖曳的火光中,顯露出猙獰可怖的冷笑。

  這時,一襲青色儒衫的左子光,手裡搖著一把折扇,笑瞇瞇的從暗影之中現身。

  「劉大官人,你藏得可真夠深的吶,讓左某找得實在是辛苦之極呢!」左子光可掬的笑容,映射入劉萬貫的眼底,簡直比魔鬼的掏心挖肝,還要令人恐懼何止十倍以上?

  PS:月底了,月票砸給司空,鼓勵多的更吧。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8-11-19 13:42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8-11-19 13:39
第1107章 新型東廠

  李中易今天又是指揮大軍進城,又是檢閱入城的部隊,時間也不早了。

  等李中易更衣出來見客,君臣四人聊了一些別後感,李瓊瞅準時機,起身提出告辭。

  趙匡胤早就想走了,半秒鐘都不想多待,巴不得有人提出告辭。

  魏仁浦畢竟是多年的宰相,他擔心會出大紕漏,趕忙拱手問李中易:「主上,來日的早朝,應如何佈置?」

  李中易含笑點頭,魏仁浦不愧是老成持重的政事堂相公,他的提醒非常及時,不然的話,還真可能出洋相。

  「我剛進城,百事待定,早朝暫罷。至於日常的政務,就有勞魏相公和李相公輪值於政事堂內,務求各項政務皆可順暢通行。」李中易此言一出,魏仁浦便明白了,看來李中易有感於范質長期獨掌政事堂的弊端,很可能實行左右相的制度。

  實際上,先帝柴榮臨終前設置的群相制度,十分有利於皇權的擴張。

  歷史的看,宰相的人數越多,人心必定難齊,皇權也就越穩固。不過,八名托孤相公,也確實太多了點,行政效率必然不高。

  送走了李瓊等三人之後,李中易喚了李翠萱相伴,緩緩踱出內書房,信步遊走於舊宅之間。

  「這所老宅,是我一征高麗後,先帝賞的好地方。」李中易手撫那棵曾經非常熟悉的垂楊柳,感慨萬千,「當年我搬進來的時候,這棵楊柳才一人多高,如今卻蓋過了屋頂。」

  提起高麗,李翠萱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她被李中易捉住的那一幕幕場景,不由歎道:」唉,全天下的男人裡邊,爺最擅長抄家了。」

  李中易聞言後,不禁微微一笑,學著李翠萱的腔調,輕聲歎道:「我若是不擅長抄家挖地道,豈不是要錯過了你麼?」

  李翠萱的粉頰上,泛起朵朵紅雲,熱得發燙。她心裡其實很明白的,以她的絕代仙姿,如果不是被李中易這個壞男人給搶到了手,天知道會被多少有權有勢的男人經手?

  越是漂亮的女子,越難掌握她自己的命運,此所謂,自古紅顏多薄命!

  如今,李翠萱成了李中易的女人,反而十分幸運的擺脫了,一點朱唇千人嘗,兩條玉臂萬人枕的悲慘命運。

  只有掌握天下的雄主,才能夠真正護得住風華絕代的李翠萱,這是板上釘釘的,且不容爭辯的事實!

  李中易在佳人的陪伴下,繞著故宅轉了一整圈,心裡積蓄的鄉願,總算是找到了外洩的出口。

  這時,秋桐很有眼力的上前稟報說:「爺,池子裡的水,已經燒熱了。」

  李中易扭頭看向李翠萱,臉上露出不懷好意的壞笑,李翠萱當即俏面飛紅,心下一陣發慌。

  儘管,她的身子早被李中易給佔了,卻依然怯於男人長驅直入的大肆撻伐。

  李翠萱正打算轉身逃走,李中易手疾眼快的一把拽住她的一條玉臂,順勢輕輕的一帶,將柔如無骨香噴噴的美人兒,攔腰摟進了溫暖的懷抱之中。

  熱霧瀰漫的恆溫泳池裡,李中易將李翠萱摁在貴妃榻上,三下五除二的剝光衣裙。

  就在李翠萱已經做好了承歡的心理建設之時,李中易卻從貴妃榻下摸出一隻大錦匣,從裡邊拿出了特意為她量身訂製的各種小物件:黑色牛皮高跟鞋,黑色鏤空小內內,黑色蕾絲bar,自然也少了經典的網眼黑絲。

  李翠萱迫於壞男人的銀威,羞羞答答的換上整套裝備之後,李中易的眼前猛的一亮,果然是天生的完美好衣架,讓人饞得直流口水!

  「走幾步,就走幾步……只要走幾步,我今兒個就饒了你這一遭……」

  李翠萱擔心被扣上銀婦的大帽子,死活不肯挪步,那也太不守婦道了!

  無奈何,壞男人一個勁的誘哄蠱惑,李翠萱硬著頭皮還沒走出去五步遠,便覺細腰上猛的一緊,於天旋地轉之中,被壞男人摁到了貴妃榻上。

  「爺,您說話不算話,壞死了……」

  「嘿嘿,你太迷人了,我這不是想早點賞你一個小王子麼……」

  翌日清晨,李中易神清氣爽的坐在餐桌前,大口大口的用早膳。黑著眼圈的李翠萱,舀起一小勺羊肉粥,只吃了小半口,便放下挑羹,一邊反手揉腰,一邊輕聲歎息。

  李中易嚥下嘴裡的羊肉餅,很是得意的翹起了嘴角,眼前一直愁眉苦臉的李翠萱,別有一番勾人心動的風情,格外的惹人憐愛。

  嘿嘿,眼前的美嬌娘昨晚被整得很慘,男人的雄風勇得爆了棚,這才是老爺們應該過的舒坦日子吶!

  席間的氣氛越來越詭異,壞男人極富攻擊性的銳利眼神,令李翠萱如坐針氈,心慌意亂。

  如果不是腰酸腿軟,李翠萱只怕馬上就要跳起來,迅速逃離不懷好意的壞男人。

  吃罷早膳後,李中易緩步踱出室內,朝著內書房那邊行去。

  內書房的門前,一襲青色儒衫的左子光,聽見異常熟悉的腳步,隨即扭頭看了過來。

  李中易擺手制止了正欲施禮的左子光,笑吟吟的拍著他的肩膀說:「劉萬貫那可是一條超級大魚,你及時的逮住了他,為師顯然又要發一大筆橫財了,是不是這麼個理?」

  「恩師已經發財了。」左子光從袖口內摸出一疊厚厚的麻紙,雙手捧到李中易的面前,「回恩師,這是劉萬貫寫下的自供狀,除了他背後的人脈之外,還包括他所有的田產、房契和銀錢絹帛的詳情。」

  李中易並沒有馬上去看清單,笑瞇瞇的說:「還是聽你講故事,更容易振奮人心。」

  左子光隨即笑了,抱拳道:「整個開封城的舊權貴們,都在猜測您要如何切分權位的時候,您最關心的卻是劉萬貫,以及那些大鹽商,大茶商和大牙行的家底,他們恐怕做夢都料想不到吧?」

  「哈哈,吾名喚銅臭子,眼裡只有銀錢、土地、房子和糧食,否則,豈不白瞎了這麼好的上佳名聲麼?」李中易開心的笑了,調侃道,「錢是王八蛋,沒錢卻萬萬不能!」

  「嘿嘿,學生一直記得您的一句名言,一文錢難倒英雄漢,一口飯可活一家人。」左子光本就是隨性灑脫的性子,不喜歡太多的束縛,李中易興致勃勃的陪著他說笑,恰好對極了他的脾胃。

  「這人吶,總是要吃飯,要錢花的。」李中易搖頭晃腦的說,「打土豪,分田地,就從劉萬貫這裡開始了。」

  李中易說的輕描淡寫,左子光卻聞到了久違的血腥之氣,李中易要奪人田產、房子和銀錢,人家怎麼可能心甘情願的拱手相讓呢?

  「老師,您手裡的那些清單裡,啥都有。」左子光辦事,李中易向來放心,他抖了抖手裡的紙片,笑瞇瞇的說:「既然是啥都有了,咱們何必著急呢?你還記得我的那句話麼?」

  左子光毫不猶豫的脫口而出:「您常常教誨學生,一定不作李自成。」

  「嗯哼,李延清在軍法司那邊幹得還算不錯,你就別回去了。」李中易完全沒把左子光當外人,和他打起了商量,「我打算設立一個新衙門,名喚都察院,職責是監察天下百官及萬吏。我思來想去,你小子是掌管都察院的最佳人選。」

  李中易原本想給專職監察的隊伍,起名為錦衣衛,或是東廠,但那也太惡俗了一些,他最終還是屬意於都察院。

  畢竟,歷史的看,從朱重八還是吳王之時設立的拱衛司,到統轄儀鸞司的親軍都尉府,再到錦衣衛,乃至於後來設立的東廠、西廠和內行廠,大明朝的特務機構越加越多,偵察監督的效率卻越來越低。

  自古以來,皇權、相權、臣權和庶民之權,一直都玩的是零和遊戲。皇權擴張了,相權和臣權就必定會縮小,反之亦然。

  等庶民被剝削到沒飯吃的時候,治亂循環的客觀規律隨即開始起作用,餓肚子的揭竿而起,豪強野心家順勢響應,天下立時大亂!

  大明朝的特務機構,在維護皇權的同時,卻讓天下又多了一大批,專門盤剝草民的特權食利階層。

  有鑒於此,李中易設立的都察院,是和現有御史台並立的獨立監察衙門,且只具有偵察權,而無直接逮捕的權力。

  自古以來,朝廷所謂的興一利,卻讓百姓多十害的現象,可謂是比比皆是,罄竹難書。

  李中易冷笑道:「將明,你替我好好兒的盯著那些貪官污吏們,務必讓他們不敢貪,不願貪,也不能貪。」

  都察院是幹啥的衙門,經過李中易的詳細闡述之後,左子光已經全都聽明白了。

  「老師,您常說人性本私,千里做官必為利。如果只是狠抓貪官污吏,學生倒有些擔心,將來沒那麼多官員補上空缺呢。」左子光的一席肺腑之言,倒把李中易逗樂了。

  「亂世用重典,治吏須真嚴。當然了,無利誰起早。難道說,全天下的官員們,真的是為了我家的江山,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麼?」李中易從袖中摸出一張紙片,遞到左子光的手上,「這是養廉銀的詳細章程,你仔細的研究下,回頭把弊端都告訴我。」

  ps:繼續兩更以上,這都月底了,月票又不能生仔,過期作廢的,支持司空一下,鼓勵下月接著多更。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20 06:55
第1108章 雁過拔毛

  從昨天早上開始,李家大軍浩浩蕩蕩的進城,「啪啪……」軍靴敲擊在大青石板上,散溢出震懾人心的腳步聲,直到今兒個的凌晨三更天方才徹底停歇。

  凌晨五更天,早起做吃食買賣的小商小販,壯著膽子開門做生意,或是挑著食擔出門擺攤。

  昨天,大軍進城之後,執政王已經傳下了訓令,不封街,不宵禁,生意照做。

  通俗的說,也就是馬照跑,舞照跳,買賣照做,外甥給舅舅打燈籠,一切照舊。

  小商小販們心裡都忐忑不安,可問題是,家裡的娘子和小娃兒們,都指望他們養家餬口。哪怕心裡再害怕,作為家裡的頂樑柱,他們都必須硬著頭皮,出攤子做買賣。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不管是柴家朝廷掌權,還是執政王當道,小老百姓們還不都是一樣的納稅交賦?

  小老百姓的要求,其實異常之樸素,他們也不指望執政王幫他們減稅減賦,只求賞口飯吃,不至於家破人散、賣妻賣女即可。

  居開封大不易!

  開封,作為帝國之都,各種資源從四面八方源源不斷的湧入,造就了繁花似錦的亞洲第一都。

  在天朝的歷史上,從來都是政治基礎,決定經濟制度,這也是西方經濟學家,永遠看不懂天朝經濟邏輯的根源所在。

  其中,政治體制是基礎,經濟體制是表皮,絕對不能混淆。

  天子撫四民,士農工商!

  除了讀書做官之外,萬般皆下品,尤其是賤商,更被廣泛的看不起。

  在大一統的皇權之下,以官為師的官本位傳統,延續了幾千年,從未中斷過。

  史載的社會改良,都是官僚士大夫階層所主導的變革,前有商君變法,中有王安石變法,後有洋務運動,莫不如此。

  官本位的體制之下,官權松一分,官企少一些,則盤剝少五分,老百姓的日子便好過一分。

  與此相反,官僚權貴們若是利用手裡掌握的特權,肆無忌憚的盤剝民間利益。

  皇權時代的中產階級——大量的自耕農,一定是率先破產,被迫賣地賣宅賣妻賣女還債。

  自耕農完了,朝廷的財政收入也隨之銳減,被迫多徵稅,這就開啟了治亂死循環模式,最終是帝國轟然倒塌。

  近代以前的歐洲,才是真正的封建社會,分裂割據的領主多如牛毛。領主之間搶奪利益的開戰,因為地盤小,人口少,金錢不多,這就迫使領主們向商人們借錢。

  俗話說的好,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領主們持續性的借錢打仗,這就導致西方的商人們,地位格外的高。

  所以,西方的經濟邏輯是: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而天朝則迥然不同!

  自從李中易率軍西進之後,小販張大郎的炊餅生意,也跟著一落千丈。

  單單是在開封城中賃屋的錢,就佔了張大郎炊餅利潤的一半以上。而且,獨子從出生那天開始,就特別容易生病,看郎中抓藥,也花了不少的錢。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窮人家的娘子,怎麼可能和大家閨秀一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呢?

  張大郎的娘子,針線活相當了得,平日裡總能接到很多縫縫補補的零活,倒也可以賺些銀錢貼補家用。

  然而,時局的大動盪,讓張大郎的娘子,已經有好些天沒接過縫補的活計了。

  俗話說的好,盛世的古董,亂世的現金。

  中原爭霸戰打得如火如荼,大家都不敢花錢了,小商小販的生意,必然很不景氣。

  哪怕買賣再不景氣,家無餘糧的張大郎,也必須挑擔子出門,擺小攤賣炊餅,不然的話,娘子和兒子靠誰養活?

  「吱……」一向膽小怕事的張大郎,提心吊膽的將門板拉開一條小縫,偷眼看向門外。

  誰料,門前的街道兩側,竟然睡著兩排身上蓋著麻被的士兵,他們一個挨著一個,睡的正香,一眼望不到頭。

  張大郎嚇得臉色發白,慌忙關上門,不成想,用力過猛,門拴重重的撞到了門板上,「砰!」發出令人驚恐的巨響聲。

  「嘩!」原本熟睡中的丁隊士兵們,聽到警訊之後,連眼睛都沒完全睜開,便下意識的掀掉身上的麻被,左手摸出枕在頭下的帶鞘腰刀,右手抓緊身側的長槍。

  幾個呼吸之間,整個丁隊的幾十名士兵,已經按照各自的戰鬥編組,全副武裝的擺開了防禦陣形。

  四名刀盾手舉盾在前,四名長槍手壓陣其後,兩名弓弩手已經上弦完畢,正瞇著眼,貓腰觀察四周的動靜,時刻準備狙殺來犯之敵。

  魔鬼永遠藏在細節之中!

  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絕對不是一句空洞無物的口號!

  有鑒於博州巷戰的慘烈,李中易在等待韓通大軍的時候,親手寫下訓令,要求全軍各部必須嚴格按照條令的要求,進行巷戰的編組和演練。

  大軍在野外紮營遇警,條令的要求是,盡快列隊編組,彙集成大部隊,以更加有效的反擊敵軍的趁夜偷襲。

  在城市的街巷之中,小股敵軍的偷襲手段,以弓弩的襲擊為主。如果繼續強調集體列隊,反而會因為目標過大,而造成不必要的傷亡。

  所以,經過訓練之後的老兵們,抓起武器從地上爬起來,就十分機靈的以小戰鬥編隊的方式各自散開,貓腰躲在盾後。

  巷戰之中,只有先保護好自己,才可能更加有效的殺傷敵人。

  隊正李強貓腰藏在巨盾之後,仔細的觀察了一遍四周的狀況,街道上空空蕩蕩的,哪有半個敵軍的蹤影?

  「注意警戒!沒有我的命令,不許撤防。」李強再三觀察之後,最終確認,並不是敵軍來偷襲,但他還是謹慎的下達了防禦性保護好自己的命令。

  「怎麼會一回事?」李強蹲在盾後,大聲詢問他的部下們。

  「稟李隊正,是我身後的門內發生了狀況。」最先聽見門板撞響的什長,也蹲在盾後,大聲的稟報了事情的起因。

  「哦,你找坊長去看一看。」李強本想親自去查看一下,不過,條令不允許他這麼做。

  在李家軍中,除非是特別緊急的反衝鋒,一律禁止基層軍官帶隊衝鋒的莽夫行徑。

  要知道,培養一名合格的隊正或是都頭,並不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

  李中易治軍,非常強調集體配合的力量,而鄙視無厘頭的匹夫之勇。

  試想一下,隊正自己先拔刀傻拉巴幾的衝上去,只要有個閃失,全隊的戰鬥力必定會大打折扣。

  所以,條令裡明確否定了,基層軍官們不分場合的蠻幹。

  通俗的說,狹路相逢該拚命的時候,基層軍官們高喊著「跟我沖」,那是必須的。

  除此之外,基層軍官的主要是職責是,把部下們組織起來,協調一致的參與進攻或防禦戰。

  張大郎作夢都沒有料到,他只是不小心的碰響了門板而已,外面的街道上,竟然鬧出了天大的風波。

  「完了,完了,得罪了當兵的,這下要倒大霉了……」

  在張大郎以往的記憶裡,不管是朝廷的禁軍,還是地方的廂軍,或是衙門裡的差役,就沒有一個好東西,全都是騎在草民頭作威作福的爺爺!

  以前,官軍過境時,一向是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比山裡的土匪還要壞十倍!

  這幫孫子,沒事都要找碴,從張大郎的兜裡搶錢,更何況是,張大郎自己不小心惹了禍呢?

  張大郎背靠著門板,嚇得瑟瑟發抖,挑擔子可以走幾十里地不歇氣的腿腳,莫名其妙的發軟,竟然無法挪動半步。

  「唉……」張大郎一直在街上賣炊餅,多少見過一些世面,他既然惹下大禍,也只能花錢消災了。

  然而,張大郎顫抖的雙手,摸遍了全身,也只有五十個銅錢而已。

  這麼點錢,根本不可能打發走凶神惡煞一般的「爺爺」們,怎麼辦?怎麼辦?

  張大郎越想越絕望,越想越覺得家毀人亡,恐怕難以避免了。

  誰料,過了大約一刻鐘的樣子,張大郎正靠在門板上喘粗氣,就聽有人輕輕的拍門,「張大郎在麼?我是王裡正……」未知的恐懼,才是最嚇人的,張大郎聽見老熟人王裡正的聲音,反而沒方纔那麼怕了。

  張大郎手扶著門板,透過門縫,仔細一看,果然是王裡正笑瞇瞇的站在門外。

  心亂如麻的張大郎,勉強站直了身子,抖抖索索的挪開了兩步遠,王裡正聽見裡邊的動靜,便笑著說:「張大郎,你莫要害怕,執政王的兵馬都是任義之師,他們有規矩,不能擅闖民宅……」

  直到此時此刻,張大郎方才恍然大悟,街上密密麻麻的兵馬,若想破門而入將他抓走,簡直易如反掌,又何必多此一舉的去找了王裡正來呢?

  實際上,王裡正說這話的時候,心裡直打鼓。這些好聽的話,都是李強這個隊正教他說的,他哪裡知道李家軍仁義不仁義?

  王裡正畢竟是地頭蛇,他進門沒多久,便從張大郎的嘴裡,瞭解了實情。

  等王裡正從門裡出來,陪著笑臉向李強解釋的時候,懷中其實已經揣了張家娘子翻箱倒櫃找出來的兩百個銅錢。

  這年月,草民求官家人辦事,雁過拔毛才是固有的常態。王裡正只收了張家兩百個銅錢,已經算是大發慈悲,同情心氾濫成災了!

  ps:大章更新,求賞一張月票!今天接著兩更以上,拜託支持司空持續碼字!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8-11-23 01:00 編輯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21 17:44
第1109章 禍從口出

  天光大亮之後,整個開封城裡,令人驚艷的小道消息,開始滿天飛。

  「我說,我早上挑擔子出門的時候,哎呀呀,好傢伙,剛拉開門板,就見街上睡滿了執政王手下的各路太尉……」

  「哎喲喂,可不是嘛,我心裡害怕,腳下一滑,馉饳全灑了,太尉們不僅掏錢買下了我的馉饳,還安慰我說,別怕,他們是執政王麾下的愛民軍隊……」

  「我可親眼看見了,太尉們居然幫著街上死了兒子的老楊寡婦挑水呢……」

  「挑水算啥呀,我低頭趕路,無意中撞了個太尉,原本以為要挨頓死打了。唉,沒想到那位太尉和氣的很,笑了笑,就高抬貴手,放我走了……」

  「你們說的都不算個啥,我家附近的臭水溝,堵了好些年了。這一大清早的,太尉們就扛著鋤頭和鐵鎬頭,幫著疏通呢……」

  「我昨兒個趕著小毛驢,送我家娘子出城回娘家。誰曾想,出城門的時候,太尉們不僅沒有為難我家娘子,還說城外有巡邏的黨項騎兵,讓我們不要怕,那都是咱們老百姓的自己人。有難事了,還可以找他們幫著解決……」王甲一臉萬幸的喋喋不休。

  眾人會心的一笑,他們都知道,王甲走了桃花運,娶了位格外漂亮的小娘子。王甲最最擔心的是,太尉們不講道理,硬要搶走他家的美貌娘子。

  自古以來,過兵如過匪。說句不客氣的話,官軍甚至比土匪還可恨十倍以上。

  被土匪搶了,還可以報官訴訴苦,至少還有個奪回損失的念想。若是被官軍搶劫了,那簡直是哭告無門,徹底的走投無路。

  李家軍進城之後,睡街頭,幫挑水,幫挖臭水溝,幫修繕破屋頂,幫著扶老攜幼。

  什麼叫作是老百姓自己的軍隊,李家軍就是!

  有史以來,第一次有官軍幫著老百姓幹活,瞬間轟動了整個開封城!

  實際上,李家軍幫老百姓幹活,在平盧地區,已是家常便飯!

  李中易常常教育部下們,爾等的一飯一食一衣,皆來自於辛勤耕作的老百姓,要知道感恩!

  在平盧地區農忙的時候,除了必要的機動警戒部隊之外,整個李家軍都會下到農田里,去幫老百姓耕種或是收割。

  李中易剛進城,就暫罷了早朝,學士院的翰林詞臣們閒著沒事做,大家各自扎堆,一邊煮團茶,一邊指點江山針砭時弊。

  「哼,銅臭子倒是很會演戲啊。」翰林侍講學士錢學聖手撫折扇,搖頭晃腦的點評李家軍入城第一天的表現。

  「呀……」聚在錢學聖身旁的詞臣之中,有明白人已經汗如雨下,嚇得臉色蒼白。

  開什麼玩笑,李家軍都攻進了京城,李中易也登上了執政王的寶座,錢書聖還敢把銅臭子掛在嘴邊,難道不怕抄家滅族麼?

  「小弟去去就來……」很有幾個明白人,借口更衣之機,溜之大吉。

  在場的人,哪怕以前很受寵,但那已經是過去時了。最高掌權者都換了,以前越得寵,將來的日子恐怕就越難過。

  在天朝的歷史長河裡,越是沒有隔夜糧的底層百姓,距離政治也就越遠。道理其實很簡單,老百姓每天剛睜開眼睛,養家餬口的巨大生存壓力,就活生生的擺在面前。

  剛吃了上頓飯,就要琢磨下頓飯的老百姓,哪來的閒工夫坐而論道呢?

  但是,朝廷一向優待的文臣士大夫們,吃得飽穿得暖,空閒的時間大把,如果不抨擊一下時弊,豈不是愧對了讀書人的高貴身份,辜負了以天下為己任的遠大抱負麼?

  「養望兄,和執政王的兵馬相比,朝廷的禁軍簡直就像是叫花子。」翰林侍讀學士孫大千早就看錢學聖不順眼了,故意插話刺激錢學聖,想讓他多說一些犯忌諱的話。

  自古以來,文人堆裡的是非,一直多如牛毛,剪不斷理還亂!

  孫大千和錢學聖雖然都是學士院的同僚,但是,出自於寒門的錢學聖,曾經口不擇言的嘲諷過孫大千。

  錢學聖說孫大千仗著家財萬貫,出手太過於闊綽,這是典型的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

  當眾打臉的行為,遇上心胸開闊的人,也就一笑置之。

  可是,孫大千是個好面子的富二代,一直在心裡記著孫大千的小黑帳。今日,孫大千總算是逮著好機會了,他自然要挖下深坑,再對口無遮攔的錢學聖落井下石。

  在場的詞臣們,哪個不是把經史子集讀爛了的高級知識分子?

  孫大千暗中下套的惡劣行徑,頗令人不恥。但是,錢學聖屢屢以從小家貧為由,反證他的品格比某些家境富裕的同僚們高尚許多,這就很不討人喜歡了。

  更何況,錢學聖的學問雖然很不錯,但是,人緣卻很差勁。平日裡,他不僅嘴巴毒,還是個大摳貨,只吃白食從不請客,現場也就沒人站出來提醒他了。

  人與人之間交往的基本邏輯,其實是有來有往。如果說,長期有來無往,肯定沒朋友!

  同僚一三五請了客,大家也都理解錢學聖的家境不寬裕,也沒誰硬逼著他回請二四六。

  可問題是,錢學聖吃了這麼多次的白食,總要請一回客吧?

  然而,現實卻是,自從錢學聖入了學士院以來,已經超過八年了,他卻連一次客都沒有請過!

  學士院裡的寒門子弟不少,很多家貧的學士,承受不起頻繁應酬的巨大開銷,乾脆找出各種借口,索性不參與這種聯絡感情的交際活動。

  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和知趣的困難同僚相比,有好事者就暗中給錢學聖取了個綽號:白食學士!

  「韓通無能,二十幾萬精銳大軍,不到一個時辰,就敗得很慘了,朝廷白養了這種窩囊廢,倒讓銅臭子撿了現成的便宜。」錢學聖也不是真的傻瓜,可是,說到興頭上,又被一直瞧不起的孫大千所激,終於落下了天大的話柄。

  看熱鬧不怕事大的學士們,紛紛扭頭看向孫大千,孫大千卻裝得和沒事人一般,笑得雲淡風輕。

  熟悉孫大千脾氣的人,都知道他的特點,他要麼不咬人,一旦出手,必定咬得穩准狠!

  嘿嘿,錢學聖不顧場合的亂噴,眼看就要大禍臨頭了。諸位學士們擔心沾惹上災難,大家打著哈哈,隨即一哄而散!

  ※※※※※※※※※※※※※※

  開封城西,一向是朝中權貴們的聚居區,低於四品的官員,都不好意思到此地走親戚串門。

  只要是老開封人,就都知道一句朗朗上口的俗諺:東富西貴,北貧南賤!

  隱藏在這句諺語的背後,便是整個開封城各個階層的現狀,城東住的都是大行商、大坐賈或是大牙行的東家。

  西城,具體的說,也就是皇宮以西,被夾在金水河和汴河之間的住宅區。這裡的宅子全都是有價無市的搶手貨,哪怕是開封城中最頂級的大富豪,也只能望著西城興歎,知難而退。

  剛剛打進開封城的執政王李中易,他的賜第就位於西城,宅子不僅佔地極廣,而且風水上佳。

  西城的某座豪宅,後花園裡,宅主人正和兩個寶貝女兒焚香斗琴。

  「叮叮咚咚」的古琴聲幽揚起伏,彷彿天籟之音一般,飄蕩於整座宅子的上空。

  大女兒撫琴的時候,宅主人不經意的看見忠僕田三,在半月門外,焦急的探頭縮腦。

  「田三,這裡都不是外人,有話就進來說吧。」宅主人含笑招手,把田三喚到了身前。

  宅主人一向信奉言傳不如身教,身教不如身臨其境,必須讓下一代的子女們,深刻的認識到競爭之殘酷,才有可能維持整個家族屹立不倒的局面。

  「稟家主,城外的消息傳回來了,那人……他……他沒逃出去,半道上中了黨項騎兵的埋伏,被追上射殺了。如今,那人的腦袋,已經掛上了城門樓子!」老僕田三戰戰兢兢的向家主稟報了噩耗。

  「咚……」也許是心浮氣躁,正撫琴的大娘子,一時走神,竟然勾斷了琴弦。

  平日裡,最令宅主人感到滿意的大娘子,居然犯了最低級的錯誤。

  宅主人冷冷的訓斥道:「為父平時怎麼教導於你的?每逢大事有靜氣,這是銅臭子一直懸於內書房的座右銘,你竟忘諸於腦後,實在是令為父太失望了。」

  「父親,女兒錯了,請您狠狠的責罰。」大娘子深深的垂著螓首,嘴上認了錯,卻看不清楚她的臉色。

  「父親,大姊她和李七娘一向不和。如今李七娘私奔的情郎居然掌握了天下,她難免有些擔憂。」二娘子擔心宅主人抽出銅鎮尺,狠狠的打大娘子的手心,她趕忙插話進來,幫著遮掩一二,「若是李七娘在枕邊吹了歪人,那咱們家可就真的有大麻煩了。」

  「二娘子,你別光顧著袒護大娘子,你昨晚裝深弄鬼的把金娘嚇得落水的事,別以為做的天衣無縫,無人知曉。」宅主人冷不丁的翻了舊帳,二娘子立時嚇得不敢多言。

  「你們兩個都聽好了,為父已經托了極其有力的人士,請他選個合適的時機上書執政王。為天下蒼生計,應從朝中五品以上的重臣之家,廣選側妃,方為穩固社稷之道。」宅主人心下暗自冷笑不已,李中易這個銅臭子本是個好色如命之徒,這道奏折只要遞了上去,不愁李中易不上勾。

  「家族的榮耀,你們的兄長,就靠你們倆個將來幫襯著提攜了。」宅主人忽然站起身子,走到大娘的跟前,放軟了身段,柔聲道,「阿楠,李七娘那個傷風敗俗的賤婦,絕無可能專寵太久的。所有的族人,包括你祖父和為父在內,都非常看好你。哼哼,李中易可以征服天下,我的阿楠足以收攏他的心,對不對?」

  ※※※※※※※※※※※※※※

  李中易處理過手頭的緊急公務之後,換上五蟒親王服,頭戴五梁冠,腰繫大銙玉犀帶,腳穿烏黑的牛皮官靴,邁步鑽進馬車,直奔皇宮而去。

  自從大軍進城之後,整個皇宮附近的守衛部隊,已經全部換成了近衛軍。

  李虎在交接過了皇宮的防務之後,按照參議司的調動命令,率領天武衛的舊部,集體開進了東城外的新建大營。

  舉國的兵權必須完全掌握在李中易的手上,天武衛經過整編之後,會被安排去外地駐防。

  通俗的說,李中易可以包容李瓊父子的舊部繼續待在天武衛裡,也會重用提拔他們。但是,和李瓊父子瓜葛頗深的天武衛,絕對不可能留在京師附近。

  天下萬權,兵權至要,李中易的臥榻之旁,豈容他人的兵馬駐防?

  李中易能夠登上天下至尊的寶座,靠的不是李瓊父子的恩賜,而是真刀真槍的正面擊敗了韓通的幾十萬大軍,並且率領十六萬虎賁雄師,殺進的開封城。

  幸好趙匡胤是個明白人,臨陣主動起義,直接負荊獻了城。不然的話,就以他所掌握的區區幾萬老弱殘兵,簡直是不堪一擊。

  人在廟堂,什麼親情友情,全都抵不過足夠的利益誘惑。

  李瓊父子也都不是糊塗人,若是李瓊堅持要讓天武衛待在京城附近,李中易出於安撫盟友的考慮,多半會答應。

  然而,李瓊父子從此再難獲百分百的信任。若是時運不佳之時,有奸人趁機進讒言,轉眼間,便是滔天大禍。

  所以,李虎接了調令之後,二話不說,領著他的舊部就開出了城外。

  李家父子的馴服,馬上獲得了極其豐厚的回報,李中易毫不遲疑的安排李瓊和魏仁浦輪值於政事堂內,眼看著至少是一個右相的權柄落入李瓊的手上,還有啥不知足的?

  政治的邏輯,本來就是妥協、交換和對抗,既然李瓊父子交出了兵權,以李中易的明睿,自然不可能虧待了從龍的功臣,否則,何以安天下藩鎮和武將之心?

  李瓊父子看得非常清楚,此時的退讓,會讓李中易從此高看滑陽郡王府好幾眼。

  更重要的是,將來的世子或是儲君之爭,李七娘還沒懷上兒子,已經在起跑線上,佔下了大便宜。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8-11-23 00:58 編輯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22 18:54
第1110章 進宮

  馬車穿行於街市之中,李中易抬手撩起窗簾一角,一路看過去,沿途的商舖大多關門閉戶,並沒有開門做生意。

  不過,街面上的吃食小攤,倒是比比皆是。顯然,越是底層的百姓,越需要賺錢養家餬口,一天都不敢耽擱。

  地主家也沒有餘糧,不過是個笑談罷了。真正家無餘糧的,其實是這些兜裡沒有多少積蓄的小商小販。

  在這個時代,看一座城市的整體購買力,不是看那些豪華的酒樓茶社,而是這些街面上的小商小販。

  俗話說的好,虧本的買賣無人做,只要有足夠的暴利,哪怕明知道被抓了必死無疑,也有人敢於鋌而走險!

  在鹽鐵專營的當下,冒著生命危險販賣私鹽的各地團伙,大多具有黑社會暴力的性質。

  邏輯其實很簡單,這些團伙把腦袋繫在褲腰帶上賣私鹽,豈能不隨身帶上兵器?

  李中易主掌平盧之前,販賣私鹽的暴力團伙,居然有膽子圍攻巡邏的官軍,治安狀況簡直是糟糕透頂。

  隨著各地村正和亭正的部署到位,以及屬於預備役的鄉軍,不斷組建完成,等於是從根子上,限制住了私鹽的氾濫成災。

  李家軍多馬且隨機巡邏的手段,讓私鹽上路被查獲的機率,增加了一百多倍,這便有效的遏制住了私鹽氾濫成災的勢頭。

  在皇權**時期,歷朝歷代的財政收入,主要來源是田賦、人頭稅、商稅、進城稅以及鹽鐵專營等額外收入。

  田賦,一般分為兩類,一類是按照田畝的多寡交納糧食,一類是按戶徵收的絹帛等實物。

  在實際上操作上,絹帛其實一直充當著一般等價物,也就是貨幣的功能。

  在李中易有意識的主導之下,李家軍的實際狀況,和歷代都迥然不同。

  客觀的說,李家軍其實就是一支建立在強大武力基礎上,以搶劫大戶和殖民異族為主的惡霸軍隊。

  基於高麗國多鹽湖的現實,李中易一邊在平盧地區,大力鎮壓販賣私鹽的行徑,一邊通過海路,將高麗湖鹽源源不斷的運來平盧地區,並以極低價格每月定額銷售給老百姓。

  無利誰起早?私鹽販子們在平盧地區的利潤,呈現出斷崖式滑落的走勢,他們和李家軍之間的主要矛盾,從與民爭利,眨眼間變成了,跨境走私私鹽的打擊和反抗。

  李中易進入開封城後,下達的第一道命令,其實就和經濟有關。

  已經被收了上千年的人頭進城稅,被徹底的取消了,並且入城的各種商,都被集中於李中易曾經藉著發大財的逍遙津大市場內。

  在逍遙津大市場內,各地運來開封的商全部被登記造冊,然後在官軍的監督下,分別送入各家各鋪的倉庫裡。

  商登記造冊和入城,並不需要納稅,只有產生了銷售收入,才需要按照五稅一的標準,足額交納商稅。

  歷史上的天朝,因為輕商的緣故,名義上的商稅,一直低得令人髮指,基本都在二十稅一的範圍內徘徊。

  然而,由於商經過每一個州縣,都要收一遍稅,實際上的商稅,高得十分離譜,這就極大的限制了商在大周國內的自由流通。

  李中易在平盧的時候,就取消了商的過城稅,統一稅率為五稅一,且只有銷售拿了錢後,才予以徵收。

  商統一登記造冊入城,是李中易的發明創造,從實際操作面而言,具有極大的先進性。

  在登記制的前提下,李中易壓根就不需要養n多的稅務官,就很容易收上足額的商稅。

  邏輯其實很清晰,入城的商總數,減去抽查倉庫和鋪面的留存商,就是銷售的商,偷稅漏稅沒有,一目瞭然。

  在平盧的時候,有些不信邪的大商家,仗著是自己報稅的便利條件,故意做出幾本假帳,企圖欺騙官府。

  結果,這些豪商統統掉進了李中易早就挖好的陷阱,因偷漏稅款數額特別巨大,全部被抄了家產。

  如今,李中易已經進了開封城,自然是如法泡製。開封城,乃是這個時代的世界第一大城市,城中商舖林立,各路豪商雲集,李中易抽查稅款的收穫,肯定比平盧多很多倍。

  皇宮門前,近衛軍的戒備,異常之森嚴。碩大的拒馬陣,一字排開,字型的縫隙之間,只容許一人側身而入。如果,圖謀不軌的人,想縱馬闖宮,其下場必定很慘。

  李中易趕到皇宮門前的時候,炮營指揮使李永堂正在午門的內城樓上,調教6磅騎兵式青銅火炮的射角。

  有人提醒李永堂,主上已經到了,李永堂卻沒有馬上下城樓,而是等調教完畢之後,這才快步奔下台階。

  李中易鑽出馬車就見廖山河和李永堂並肩來迎,他擺了擺手,阻止了廖、李二人的行禮。

  廖山河身為近衛軍的都指揮使,自然熟悉李中易不拘俗禮的脾氣,只是拱了拱手算是行了簡禮。

  有段日子,李永堂成天和李中易待在炮營之中,他也非常清楚李中易不喜歡繁縟節的習慣,索性拱手禮都省了。

  李中易微微一笑,李永堂不怎麼關注禮儀的隨意性,反證了一個事實:只擅長搞技術的專業人員,智商高的出奇,情商卻大多很低,在官場上也就很難混得順心如意了。

  在天朝的歷史上,在萬般皆下、唯有讀書高的官本位原則之下,統治者和士大夫們向來都不重視科學技術的發展,普遍輕蔑的視之為:奇巧淫技。

  至於,靠技術吃飯的工匠,更是被納入到了賤籍的行列。匠戶的子弟,不僅被禁止科舉,而且,不允許和良家子女通婚,這就是統治體制限制技術發展,導致近代中國落後挨打的時代悲劇。

  世界歷史上,許多具有劃時代意義的科學發明,比如說,火*藥就發源於天朝,卻在大一統體制的天然阻礙之下,走偏了攀登科技樹的道路。

  歐洲老強盜們,用火藥武裝的火炮和火槍,坐船搶劫全世界的原住民,掠奪了數不勝數的全球財富。

  在大天朝,卻用火藥做鞭炮,用以驅趕鬼神,這實在是可歎吶!

  「稟爺,下臣剛檢查過了皇宮內外的守備情況,已經發現了異常的狀況,御花園的牆根底下,經過工兵營的深入探查和挖掘,已經發現了兩處密道。」廖山河湊到李中易的跟前,小聲稟報了這個驚人的大內幕。

  李中易摸著下巴,露出神秘的微笑,韓通帶人抄他的賜第之時,想必已經發現了潛逃的密道。

  俗話說的好,狡兔三窟,以符太后對他的高度防範心態,難道會依照葫蘆畫瓢的也挖出逃生的密道。

  所以,李中易還沒進京城之前,就密令廖山河,在控制住皇宮後,務必沿著宮牆的牆根開挖,務必找出不為人知的暗道。

  從高麗國內的土豪劣紳,一直到平盧的惡霸地主,再到幽薊大平原上的漢民富戶,這些大戶人家普遍都有挖地窖藏錢,挖地道用於逃生的「好」習慣。

  和同時代的任何一支軍閥的部隊都不同,李家軍的基本功就是抄家。說白了,李家軍擅長抄家,也都是被逼出來的。

  總不能,打下了土豪的宅院,卻兩手空空的敗興收兵?

  經過這麼多年的磨練,李家軍抄家找藏寶的技術和流程,可謂是日臻化境,一找一個准,少有走眼之時。

  「符太后的情緒怎樣?」李中易想了想,隨即停下腳步,扭頭問跟隨在身側的廖山河。

  廖山河苦著臉說:「按您的吩咐,下臣約束著手下的侍衛們,禁止擅闖垂拱殿以北的禁宮。不過,據秋桐的姊妹們所說,符太后所住的福寧殿,總是可以聽見砸東西的聲響,一直就沒斷過。」

  「嗯,很好。」李中易點頭讚許廖山河的謹慎和聽話,他雖然打進了開封城,也登上了執政王的寶座,不過,他此前畢竟是周臣。

  如果,李中易的部下們,滋擾了后妃們所住的禁宮。一旦走漏了消息,「當世董卓」銀辱宮妃的惡名,必定會被扣到他李某人的頭上。

  儘管,李中易已和杜沁娘有了剪不斷理還亂的j情,但那畢竟是你情我願的偷歡。

  李中易一向是敢作敢為的性子,然而,魚沒吃到嘴裡,卻惹來一身腥騷的破事,他是絕對不樂意沾邊的。

  廖山河得了誇獎,不由咧嘴一笑,小聲說:「下臣自己琢磨著,不好硬性換掉符太后身邊的心腹宦官,就命人逮住他們單獨上茅房、出殿喝水或是回屋睡覺的機會,將他們抓了不少。」

  李中易被逗笑了,他沒有看錯廖山河,這小子是個看似憨厚實在,卻胸有溝壑的機靈鬼。

  在充分掌握了皇宮最新的狀況之後,李中易仔細一琢磨,隨即改了主意。現在去見符太后,除了自己找罵之外,肯定沒有任何的收穫。

  伺候在馬車裡的李翠萱,原本打算小憩個把時辰,補充補充體力和精力。沒辦法,昨晚實在是太瘋了,她的腰酸得不行。

  李翠萱剛剛躺下不久,卻不成想,李中易又回來了,順勢鑽入了她的薄被之中。

  ps:還有一大更,至少三千字,求月票的鼓勵,多謝了!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8-11-23 00:5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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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和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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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初PO文,是從成人網站的H小說開始的。而後才改邪歸正,PO連載小說。目前PO文以[玄幻奇幻]與[武俠仙俠]的長篇小說為主,最近也開始PO與其他類型的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