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逍遙侯 作者:大司空 (連載中)

 
王和億 2014-12-6 14:26:4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12 2140798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8-12-1 16:49
第1121章 蛾皇女英

  「稟主上,經過仔細的清點,軍器監以及三司甲案冑案裡的工匠,除了個別人尚未找回之外,其餘的都已按部就班的上工。」新任判軍器監李虎,不僅沒有絲毫准岳父的派頭,反而畢恭畢敬的站在李中易的面前,惟恐稍有失禮。

  李中易很無奈的看著李虎,以他對李七娘的喜愛,哪怕當著所有人的面,喚李虎一聲岳父,也沒人敢說啥。

  李虎天性木訥,李瓊也沒指望著靠他廣耀門庭,頂多守成罷了。滑陽郡王府的未來,還要看從紈褲子弟到鐵血戰士的李安國。

  李中易安排李虎管理軍器監,就是看準了他辦事認真,一絲不苟的性格。

  國防科技工業,玩不得半點虛假,丁是丁,卯是卯,就是需要李虎這種一根筋的人,幫李中易盯著軍器的質量。

  「青銅現有多少存貨?」李中易非常關心青銅的產量和存量,他賴以克敵致勝的法寶之一,便是青銅火炮。

  「回主上,近衛軍進城之後,第一時間便控制了軍器監和三司的甲冑兩案,經過這麼多天的盤點,青銅儲存量共有二十八萬斤。」李虎的回答令李中易非常滿意,他頻頻點頭,笑得已經露齒見牙。

  「唉,朝廷畢竟是朝廷吶,財大氣粗,拔根寒毛,都比平盧那種窮鄉僻壤富裕得多。」李中易的心情簡直棒極了,他今天來軍器監裡視察,主要就是衝著青銅來的。

  朝廷要鑄銅錢,原料一般有兩種,以黃銅為主,青銅為輔。黃銅鑄錢,只要銅的含量高,錢就是黃光澄澄,看著就格外的喜人。

  自晚唐以降,鑄錢之法已經徹底崩壞,銅和鉛的比例,已經由盛唐時期的銅七鉛三的好錢,變成了銅三鉛七的惡錢。

  好錢和惡錢,根本不需要太多的專業知識,一眼就可以看穿。惡錢,因為含鉛過多,掂在手上,輕輕一摸,五指就是黑黑一層。

  朝廷鑄錢,其實也挺為難的,如果是銅多鉛少,就會被很多地方上的豪強,拿去熔化了,製成銅器。

  如果銅少鉛多,豪強們還是拿去熔了造銅器,並且,老百姓也很不愛用。惡錢,就會隨之貶值得非常厲害,反而退回到了以貨易貨的原始貿易形態。

  李中易以前就是開錢莊的,錢莊的大掌櫃不是旁人,正是對錢非常敏感的義兄黃景勝。

  歷史上的貨幣演變史,李中易可謂是瞭如指掌,如數家珍。貨幣,也就是一般等價物,除了銅錢、白銀和黃金之外,現代社會通行的貨幣,全是紙幣。

  在貨幣史上佔據重要地位的白銀和黃金,也已經漸漸擺脫了貨幣的屬性,大多以裝飾物的面目出現。

  歷史上的天朝,一直都不是銅的主產區,也就是缺銅之國。可是,自從北宋出現了交子之後,紙幣因為歷代統治者的亂作為,根本就撐不起主要貨幣的場子。

  最著名的就是大明寶鈔,剛發行的時候,一貫鈔可兌換1000銅錢,或是一兩白銀。沒過幾十年,100貫大明寶鈔,頂多只能換500銅錢,貶值的幅度可謂是驚世駭俗。

  天朝的貨幣發展,之所以走了大大的彎路,核心就是重農抑商思想的桎梏!

  萬般皆下,唯有讀書高!

  讀書參加科舉,才能做官,這是人士大夫階層故意造成的壟斷局面!

  可問題是,科舉取士的四書五經,培養出來的官員們,不是書獃子,就是犬儒,最多的是道德表。

  這就導致了極其嚴重的後果:官員們的知識結構,和社會經濟發展的需要,出現了極其嚴重的脫節現象。

  如今,既然是李中易當家作了主,紙幣必然會提前登上歷史舞台,銅的鑄錢功能,必然會被逐步弱化。

  紙幣的好處,幾萬字都無法完全說盡,一言以蔽之:變相掠奪弱國和小國財富的魔鬼抽血機!

  李中易早就謀劃著要發行紙幣,造紙術的改良一刻都沒有停過,至今已經可以大規模造出帶暗紋的白紙。

  紙幣的防偽,最主要的因素是四點:無法仿造的紙,特殊的顏料,密記,大規模生產的工藝。

  「嗯,很好,這二十八萬斤青銅,全都拿去造炮,以6磅炮為主,9磅炮和12磅炮為輔,就按照7比2比1的比例好了。」李中易親眼看見堆積如山的青銅,心情之好,簡直無法用語言去形容。

  「臣遵諭。不過,臣有一事不明,不知當問不當問?」李虎的這番話,立時把李中易給逗樂了,話都說成這樣了,還能不讓李虎問麼?

  「咱們不是外人,岳丈有話盡可直言。」李中易這還是頭一次喚李虎為岳丈,李虎當場嚇出了一身冷汗。

  按照規矩,只有柴玉娘的親爹,柴守禮,才有資格在公開場合,被稱為岳丈或是國丈。

  不過,李虎只是性子木訥老實了一些,並不是真傻。李中易公開喊出岳丈,反證李七娘將來的位分,肯定不會低。

  「稟主上,從高麗帶回來的造炮工匠,有些人想家了。」李虎依然畢恭畢敬的和李中易說話,不敢稍有自滿之心。

  李中易毫不遲疑的吩咐說:「只要是想家的,都答應他們,並當著所有人的面給賞錢給路費,然後不動聲色的交給緹騎司的左子光即可。」

  李虎猛的一凜,下意識的屏住呼吸,脊背僵硬作一團。把想家的高麗工匠,交給左子光那個心狠手毒的傢伙去處理,就等於是他們都送回了姥姥家?

  「岳丈,您記住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我當初手頭缺少工匠,只是暫時借用一下高麗的下三流工匠罷了。如今的軍器監內,本朝本族的工匠,可謂是人才濟濟,他們的用處已經不大了。只要您真正的做到了按勞分配,論功行賞,不出數年,咱們的軍器技術,肯定會更上層樓。」

  李中易一直惦記著隧發槍的梗,只是受限於煉鋼技術和鋼管鑽孔技術的很不成熟,暫時偏向青銅火炮的製造罷了。

  一旦,煉鋼和鑽孔技術獲得了重大的突破,李中易肯定會毫不遲疑的下令軍器監,全力造出隧發槍。

  談完了正事之後,李中易笑吟吟的問李虎:「七娘在家裡過得好舒坦?」

  李虎目瞪口呆的傻了,李七娘私奔會情郎的事,儘管在老李家和滑陽郡王府,已經算是公開的秘密了。可是,李中易也不至於當著親爹的面,問她女兒的現狀?

  「回主上,一切都好,一切都好,她整天窩在家裡,跟著繡娘們一起學針線呢。」李虎不擅長撒謊,索性直接了當的說了李七娘的近況。

  李中易差點笑出了聲,論及琴棋書畫簫笛琴甌,多才多藝的李七娘,可謂是無一不精。

  然而,說到針線的活計,嘿嘿,針認得李七娘,恐怕她不認得針吶!

  按照內閣會同禮部和太常寺的商議結果,以李中易執政王的身份,可以先娶正妃,再納側妃。也可以,先納側妃,再娶正妃,反正規矩都是人定的,一切以李中易的意思為準。

  轉眼間,柴家的江山便要改姓李了,柴玉娘一時間轉不過彎來,她不想見李中易,竟以死相逼。

  李中易當然不可能逼死柴玉娘,他又十分瞭解柴玉娘的性子,娶她進門的事情,只能暫時擱淺,徐徐圖之。

  可是,執政王府,不可能沒有主持中饋的女主人。否則,逢年過節的時候,外命婦進府賞宴,難道要李中易親自出面不成?

  所以,內閣和禮部絞盡腦汁的想出了變通之策,建議李中易先冊立四名側妃,名分定為:賢良淑德!

  禮部左侍郎吳德為了拍李中易的馬屁,竟然當眾提出,冊封李七娘為貴妃。

  李中易倒是很感興趣,可惜的是,吳德轉瞬間就被口水給徹底淹沒了,此議只得作罷。

  畢竟,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唐蜀衣於李中易最危難之時,挺身而出,拚死也要護住李中易逃走。這份真感情,實在是太過於沉重,李中易一直不曾或忘。

  更何況,唐蜀衣一直上敬公婆,下撫幼兒,還要主持李家的家務事,哪怕沒有功勞,也絕對有苦勞。

  另外,折賽花追隨李中易的時候,儘管也有折老太公的政治利益算計,但她確實是愛慕英雄,真心想嫁給他,哪怕只是作平妻,也義無反顧。這份深情,李中易也必須要領!

  清官難斷家務事,難就難在,一碗水怎樣端平?

  與其把李七娘擺出來當後宅最大的靶子,不如,索性一碗水端平,賢良淑德四名側妃,人人有分,皆大歡喜!

  按照李中易的意思,內閣和禮部草擬了冊封的初步名單,唐蜀衣內定為賢妃,折賽花為德妃,容貌禍水的李七娘為良妃,後唐公主李翠萱為淑妃。

  這也是李中易比較謙虛,以他的軍事實力,早就超過了南唐中主李璟。李璟雖然自貶為江南國主,他的宮中卻有皇后和貴妃,竟比李中易的排場還要大許多。

  應景之時,李中易很自然的就聯想到了李煜和大小周後,他扭頭問一直侍立於側的楚雄:「執政登位大典時,南唐派誰來恭賀?」

  楚雄比李中易身材高得多,他低首小聲稟道:「內閣已經傳諭給了南唐駐開封的使者,說您和周司徒家的幺女,本有婚約,南唐理應送其至開封,以便順利完婚。」

  李中易點點頭,吩咐楚雄:「你去告訴內閣的相公們,就說我和李煜夫妻相交甚密,又很久沒見了,非常想念,請他們務必來京小聚幾日。」

  楚雄心裡猛的一寒,他好幾次聽見李中易的喃喃自語,說什麼蛾皇女英之事。難道說,主上不僅要納周嘉敏,還惦記著李煜的老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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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8-12-2 00:39
第1122章 均貧富

  自從李中易進城之後,五以上升朝官的常參,就被無限期的中止了。什麼時候恢復常參,別說武百官,就連內閣裡的四位相公,也都不知道。

  實際上,李中易就沒打算恢復常參制度。按照官場上的實操邏輯,開會的人越多,效率也就越低,越難達成一致。

  在京的五以上常參官,即使不到五百,也在三百以上。這麼多人一起上朝開會,每人只說一句話,四個時辰也就過去了,還怎麼可能深入討論實際要解決的問題呢?

  李中易是個很現實的人,與其把時間都浪費在無休止的磨牙上面,不如擁美睡個懶覺,然後精神飽滿的辦公。

  然而,李中易不耐煩浪費時間,有人卻因為被剝奪了面君的政治待遇,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公然開噴。

  消息通過緹騎司傳進執政王府的時候,李中易剛起床不久,正在用早膳。李翠萱親手做的羊肉蘑菇餡餶飿,味道確實挺不錯的,他一連吃了兩碗。

  李中易剛放下筷子,李翠萱趕忙遞來擦手的白帕子,幫著男人淨了手。

  「你怎麼看?」李中易端起茶盞,笑眯眯的望著李翠萱,調侃的意味甚濃。

  李翠萱知道男人這是在沒話找話說,故意嘲笑她昨晚不耐久戰,雪雪求饒的窘樣。

  「爺,內院不得干政,妾哪敢多嘴多舌?難道不怕家法,挨板子,掉腦袋麼?」李翠萱翻白眼的妖嬈模樣,格外的勾人犯錯誤,李中易不禁捉住她的小手,將她硬是抱到了腿上。

  「你等著瞧,這不過是有些人想鬧出大事的前兆罷了。」李中易低下頭,在李翠萱香噴噴的粉頸上,惡狠狠的親了好幾口,惹得李翠萱咯咯直笑。

  如果有偽道學的所謂鴻儒在場,一定會吹著鬍子瞪眼睛,指著李中易的鼻子破口大罵:居然白晝宣銀,簡直就是個無道昏主!

  李中易還真不怕偽君子們罵他,只當作是耳旁風,完全沒當回事。早年間,就有道德表替李中易起了個「銅臭子」的綽號,至今已經傳遍了海內外,他不僅沒少了半根寒毛,反而打進京城,成了天下之主。

  就在男人吃飽喝足,打算擁美小棲片刻之時,半空中,一連串驚天動地的滾雷,由遠及近,突然在半空中轟然炸響,「咔嚓!」

  剎那間,滂沱大雨彷彿大壩決堤一般傾斜而下,地面上射起無數箭頭,屋頂上落下千萬條密不透風的瀑布。

  「糟糕!」李中易暗暗心驚不已,顧不得粉裙已經半解的美嬌娘,霍的站起身,大踏步走到書案前,龍飛鳳舞的寫下幾行手令。

  李中易撂下筆,用印簽押之後,大聲喊道,「來人,趕緊拿著我的手令去參議司。」

  一直守在門外的秋桐,進屋拿了手令,就去找傳令官。

  「爺,您莫非是怕民宅被淹?」李翠萱早已讀書破萬卷,她雖然沒有親眼見過恐怖的城中內澇場景,卻猜測了李中易的擔憂。

  「嗯,這麼大的暴雨,東城和西城很可能沒事,然而,地勢甚低的南城和北城,難免就要水漫金山了。」李中易一時情急,居然說漏了嘴。

  「爺,金山是何地?」李翠萱想了又想,始終想不明白,金山到底是哪座山?

  「嘿嘿,你真想知道?喏,就是這座山嘛……」

  「哎呀,別……亂摸……」

  「稟家主,大事不好了,緹騎司的直屬兩營兵馬,幾乎傾巢出動,看樣子是衝著咱們家而來。」趙甲氣喘吁吁的奔進大門,穿過二門,直接跑進趙匡胤的書房,稟報了令人驚恐的壞消息。

  趙匡胤依然提筆在紙上寫寫畫畫,並沒有馬上搭理慌亂作一團的趙甲,已經六神無主的趙甲,見家主竟然如此的鎮定從容,原本七上八下的一顆心,立時安穩了許多。

  實際上,如果趙甲能夠保持冷靜的話,一定會驚訝的發現,趙匡胤手裡的毛筆,不過是在紙上胡亂畫圈罷了。

  趙匡胤忽然停下畫圈的手勢,抬眼看向已經緊閉的窗戶,不由長吁了口氣,笑道:「趙甲,你想多了。如果我沒有料錯的話,緹騎司的人,應該是去監督開封府的防隅軍。」

  趙甲抹了把滿臉的雨水,想了又想,哪怕是想破了頭,依然沒有理出半點頭緒。

  「我說趙甲啊趙甲,你真是個憨貨呆瓜。你想想看,僅僅只是為了抓我的話,又何須調動兩營緹騎呢?李中易只需派名親衛上門傳諭,命我去見駕,我安敢不從。」趙匡胤重重的嘆了口氣,「都怪我,把形勢說的太過於嚴重了,讓你白替我操碎了心。」

  面對一臉懵懂的趙甲,趙匡胤不厭其煩的解釋說:「外面下這麼大的雨,南城和北城肯定會淹水,緹騎司的左子光,這個節骨眼上,恐怕沒心思尋我的麻煩。」

  見趙甲還是沒聽懂,趙匡胤一時氣苦,只得耐著性子,作了補充說明:「別看李中易這個銅臭子行事很不注重固有的規矩,可是,此人十分虛偽,總惦記著愛民如子的好名聲,你個榆木腦袋的傢伙,再若是不懂,那就沒辦法了。」

  趙甲這才恍然大悟,敢情,緹騎司的大規模出動,竟然是去監督開封府的差役們的救災行動!

  「家主,姓李的應該沒有這種善心?小的在這開封城裡,混了幾十年,官府從來都是等水退了,才派人出來堪災。」

  「唉,這就是你和銅臭子之間的巨大差距了,且去換身乾爽的衣裳,歇息去。」趙匡胤的話音剛落,就聽院牆外邊,有很多人一起的吆喝聲,「執政王有諭,請各家各戶捐出準備丟棄的衣物……沒衣物捐獻者,可捐錢十貫。」

  直到此時此刻,趙甲總算是信了,趙匡胤沒有說錯,李中易那個銅臭子,果然是個沽名釣譽的偽君子。

  趙甲惡狠狠的罵道:「從來都只有主動捐獻,哪有逼捐的道理?十貫錢吶,可真不是個小數目,咱們家就算是再富裕,一口氣拿出這麼錢來,全家老小還不得去喝西北風啊?」

  趙匡胤盯著胡言亂語的趙甲,心裡卻不由暗暗一嘆,這恐怕就是李中易常說的打土豪均貧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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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8-12-2 11:36
第1123章 百姓的軍隊

  已經吃過早飯的將士們,正在各自的營帳內,自習各自的功課。

  下雨天,無法出操的時候,按照李家軍的習慣,官兵們都要學習文化知識。每什的營帳裡,人手一根木棍,大家圍著識字最多的什長,一橫一撇一捺的跟著習字。

  在李家軍中,將士們的文化知識水準,與其在軍中的官職高低,有著密不可分的關聯性。

  原因其實很簡單,條令上寫的很清楚,逢晉陞,必考試。

  在晉陞機制的指揮棒逼迫下,文化水平低的戰士,哪怕個人武勇再強悍,頂多做到什長,也就算是到頭了。

  在大天朝的歷史上,相對公平的科舉,完全可以改變個人的命運。唐朝的科舉主要考試詩歌,所以,類似李白、杜甫、王維等大詩人,層出不窮。

  以前的高考,有句名言,學會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後來流行公考之後,只要過了筆試和面試的獨木橋,就等於端上了金飯碗,除非犯下大錯誤被雙開,永不失業!

  逼迫手下的官兵們學習文化知識,李中易其實有著很深的戰略的思考,佈局可謂是異常之深遠!

  戰亂年代,遲早會過去的!

  和平時期的軍人,其地位必定會呈現出逐步下降的趨勢,而文官集團則逐漸會全面掌權。

  比如說,楚漢爭霸時期的韓信。劉邦哪怕再恨他,為了擊敗項羽,也必須裝作豪邁的說:何必封假齊王呢,要做就做真的。

  等到西漢建立,政權穩固之後,韓信就被呂後騙入長樂宮,用亂槍戳死。

  科教興國,在官本位的社會,很多時候不過是一句空洞的口號罷了,卻是李中易孜孜以求的強國之路。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這種愚民的政策後果,最終必然導致,當異族入侵時,老百姓都很麻木,關他們吊事?

  這其中的邏輯異常可怕:老百姓永遠都是被欺壓的對象,被誰欺壓,重要麼?

  逼著手下官兵讀書習字,等將來到了晉陞的天花板,軍轉或退伍之後,轉業的軍官們,其實可以充當各縣、各亭和各村的學校山長或啟蒙老師。

  從農村的娃娃抓起,才是普及科學知識的正確掃盲方式,必須常抓不懈!

  在工業基礎異常薄弱的當下,李中易只能集中力量辦大事,先逼著軍器監的工匠們,努力提高國防科學技術水平,把科研隊伍先拉起來,並持續不斷的攀登科技之樹。

  然後,再利用各地辦煉鋼廠、燒磚廠、水泥廠、農具廠等各種工業廠的機會,將技術擴散開來。

  辦廠的核心,是科技和商業人才!

  科舉取士只考四書五經的弊端,可謂是根深蒂固,李中易出於穩定政局的考量,暫時無法廢除科舉。

  但是,在以服從為天職的軍隊裡,李中易完全可以另開一扇通向科技樹的大門。

  滂沱的雨幕之下,東城外駐軍的大營裡,朗朗的讀書聲,幾乎蓋過了雨點砸落地面的轟響聲,彷彿此地不是以殺戮為職業的暴力機構,而是私塾學堂一般。

  突然,軍營的上空,響起緊急集合的軍號聲,「滴滴噠滴滴……」

  「披上蓑衣,緊急集合!」營帳內的大小軍官們,抓過蓑衣就往身上套,連聲指揮部下們趕緊照做。

  很快,超過萬人的大營裡,將士們已經集結完畢,等待著長官的命令。

  宋雲祥昂首挺胸的立於點將台上,他的左手提著一把鐵鋤,右手拎著鐵製的大喇叭筒。

  「諸位將士們,全體聽我口令,立正……」

  在超過萬人的場合裡,單靠一隻鐵皮大喇叭,隊列後邊的人,肯定聽不清楚宋雲祥在說些什麼。

  經過這麼多年的不斷完善,在點將台下的龐大方陣隊列四周,幾十名傳令官一字排開,他們人手一隻鐵皮大喇叭。

  宋雲祥每說一句話,傳令官們就跟著傳播同樣的內容,以便所有人都可以清晰的聽見長官的號令。

  「諸位將士,主上常說,我們是老百姓自己的軍隊。現在,京城裡邊已經被暴雨淹了街道和民宅,老百姓有難了,淋著大雨哭號無助。大家說,我們該不該去幫忙?」

  「該!」

  「該!」

  「那好,奉上諭,我部除必要的戰鬥留守部隊之外,全員帶上工兵鏟、麻袋和鋤頭,開赴城北,協助官府差役和住家的老百姓,挖溝開渠排水,爭取將城中的漬水迅速排空……都聽清楚了麼?」

  「聽清楚了!」

  「好,全體都有,聽我口令,從乙營開始,依次列隊出發,開拔!」

  隨著宋雲祥的一聲令下,已經超過了兩萬人的第五軍,除了留下甲營的老部隊看家之外,幾乎傾巢出動,浩浩蕩蕩的開赴城北。

  同樣的場景,也出現在開封城的西門、南門和東門外的駐軍大營裡,一時間,近十萬大軍,全都被動員了起來,並迅速的開赴各自負責的城中漬水區域。

  「老天爺呀,家裡全被淹了……」王小乙丟下小食攤,急匆匆的奔回家中,剛進門就見擺在牆角的大床,已經被倒灌進家中的大水給淹了一半。

  王小乙顧不得抹掉臉上的水珠,也來不及哭,就投入到緊張的排水工作中去。

  外面暴雨傾盆,王小乙兩口子,用陶盆十分賣力的從屋裡舀水,然後倒在門外。

  然而,雨越下越大,倒灌進家裡的漬水,也跟著越積越多。

  最終,王小乙絕望的發現,無論他們夫妻倆怎麼努力的排水,灌進家門的漬水,非但沒有任何的減少,反而越來越多。

  「鬼老天,還讓人活不活了?」曾經被地痞打破了頭,都沒哭一聲的王小乙,終於受不住絕望的煎熬,放聲大哭了起來。

  一時間,王小乙的婆娘也忍不住號啕大哭,被擱在木櫃上避水的兩個小娃兒,也跟著抽抽泣泣,哭哭啼啼。

  不僅僅是王小乙一家哭,整個城南和城北的貧民窟裡,每條街道都在哭泣,都在哀號。

  唉,這日子,簡直沒法子過了!

  就在老百姓,從希望到失望,從失望到絕望的哭號之際,外面的街道上,突然傳來震耳欲聾的呼喊聲,那喊聲完全蓋過了傾盆的暴雨聲。

  「鄉親們,大家不要慌,咱老百姓自己的軍隊來了……」在軍官們的命令之下,肩扛工兵鏟,手提鋤頭和鐵鎬的官兵們,扯起喉嚨,一邊往前趕路,一邊齊聲吶喊。

  PS:今天第一更送上,三更絕對有保障,求賞一張月票,鼓勵司空加油碼字!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8-12-3 10:58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8-12-3 10:56
第1124章 暴風雪的前夜

  特大暴雨,一連下了五天,以老開封人的經驗,大家都知道,城中的貧民窟必定會被泡在大水之中。

  可是,在十幾萬駐軍的協助下,北城和南城各挖開了好幾條長達數里,寬約一丈的排水溝,城中居然沒有出現特別嚴重的大漬水現象。

  王小乙收拾乾淨家裡之後,端著他家娘子新泡的熱茶,想上街去尋幫忙的太尉們,打算請他們喝口熱茶,吃個炊餅,墊墊饑,以表謝意。

  誰曾想,王小乙剛捧著茶壺出門,就見街道兩側的牆角屋簷下,睡滿了疲憊不堪的太尉。

  這些太尉滿臉滿身是泥,可是,他們都累壞了,有人抱著鋤頭,有人枕著鏟柄,一個個酣聲如雷,睡得正香。

  王小乙進不得,又不願意退,躊躇不前之間,竟然站在門前發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王小乙忽然察覺到,有人在看他。他下意識的扭頭看過去,正好和鄰居劉大嬸對上了眼神,兩個人不約而同的慌忙低頭,彷彿做了見不得人的事情一般。

  平日裡,劉大嬸靠著替街坊鄰居做點針線活,縫縫補補的維持家計。

  街上幫著排漬水的太尉們,發現劉大嬸家裡的水缸,雖然盛滿了水,缸裡的水卻渾濁發黃,顯然不能喝了。

  於是,大家就幫著劉大嬸,重新把水缸盛滿了水,還修補了已經破損的木製缸蓋。

  這人心都是肉長的,太尉們義務幫著幹活,居然連口水都沒喝,劉大嬸心裡挺過意不去。她左思右想,也幫不上啥忙,索性捧出針線簍,打算幫太尉們補補衣裳或是鞋襪之類的物件。

  然而,劉大嬸卻赫然發現,太尉們靠著牆根,居然都睡著了。

  劉大嬸活了四十幾年,這還是頭一次見到,非但不擾民,反而還幫著老百姓義務幹活的官軍,她的眼眶情不自禁的濕潤了。

  對面的王小乙,看見劉大嬸紅了眼圈,他的鼻子不由一酸,心裡的那份感激,簡直難以用語言去形容。

  持續五天的抗內澇,李家軍將士們的良好表現,獲得了貧民窟內老百姓們的一致讚譽。

  等雨停水退之後,身著便服的李中易,領著工部和都水監分管治水的官員,以及工兵營的技術人員,在貧民窟內實地考察了一番。

  最終決定,在已經挖開的溝渠上面,鋪上大青石板。這麼一來,既不影響道路通行,又方便快速的排水,可謂是一舉兩得。

  大水之後,必有大疫!

  石灰作為這個時代最重要的防疫原料之一,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然而,三司衙門庫存的石灰,嚴重不足。

  在李中易的親自主導下,三司衙門裡的老窯工,在工兵營的配合下,一口氣建了十座石灰窯。

  與此同時,李中易趁勢在南城和北城的貧民窟內,推廣喝開水的防疫措施。

  客觀的說,歐洲中世紀的黑死病,極快的蔓延開來,並奪走了幾千萬條生命。和那個時代的歐洲人,不喝開水的壞習慣,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繫。

  中世紀的歐洲,人們完全沒有愛護環境衛生的概念,大小便隨地解決,垃圾就堆在屋外,也沒有洗澡的好習慣。

  更可怕的是,被污染過的飲用水,因為沒有燒開,致病菌大量在人體內繁殖。

  李中易原本就是頂級名醫,他自然不可能任由瘟疫或是別的傳染病,在他統治的區域,肆無忌憚的蔓延。

  防疫的工作,重在預防!

  藉著大水淹沒貧民窟的機會,李中易索性趁熱打鐵,命令工兵營的三萬將士們,在北城和南城的街頭巷尾,一口氣修建了三百多個公廁。

  在這個普遍都是文盲的時代,入公廁解決內急問題,簡直是老百姓們聞所未聞的稀罕事。

  不過,李中易早就料到了這一點。在他的授意下,近衛軍丁營的千餘名將士,被派上街頭,成了衛生監督員。

  凡是隨地大小便的人,只要捉住了,都要罰款200文錢。沒錢可罰的,那就錢債肉償,罰五軍棍!

  在現代的李家坡,沒人敢隨地吐痰或是隨地大小便,因為,懲罰的措施除了高額的罰款之外,還有令人望而生畏的鞭刑。

  很多時候,法律能否被廣泛敬畏並被嚴格遵守,除了必要的宣傳之外,更重要的是,違法的成本高得讓你承受不起,而不敢犯法。

  在現代的倭國,對於酒駕的懲罰力度,高得讓你完全付不起那個成本,自然也就沒人敢於鋌而走險的喝酒開車了。

  早在下暴雨的當天,李中易已經派人清點了宮裡御藥房和太醫院的藥材庫存。其中,可以防治感冒、抑制病毒的板藍根,足有五千斤之多。

  然而,北城和南城的貧民窟裡,至少有二十萬人,現有的板藍根完全不夠用。

  不過,李中易很快就想出了好點子,他索性命人在貧民窟裡,架起大鐵鍋,集中熬製板藍根的藥汁,以及甘草桂枝湯之類的怯寒藥湯。

  不管是出門辦事的老百姓,還是在家裡做家務的小娘子,最主要是嬰兒和幼童,每天都要喝一小碗。

  忙碌了十多天,總算是解決了大水之後的大疫隱患,李中易不由鬆了口氣。

  偌大的帝國,戶籍上只有三千多萬人,算上隱匿的人口,充其量也就四千多萬人而已。

  如果,因為防疫不及時,導致大發瘟疫,讓人口減少個幾十萬,李中易一定會心疼的要死。

  令人欣慰的是,經過此次大規模的排水防疫工作的實際操作,應急管理體制初步成形,以後再不至於打亂仗了。

  與此同時,李中易從工部、都水監、太醫院和御藥房裡,發現了大批的憂國憂民,肯認真踏實做事的可用之才。

  暴雨淹城,本是一件絕對的壞事,然而,在李中易絞盡腦汁的努力之下,壞事最終變成了好事,此所謂因禍得福是也!

  五日後,便是李中易的好日子,執政王的登位大典,將在午門前的廣場上如期舉行。

  與此同時,極力反對李中易的各股勢力,也已經各自聚集在了一起,就等著合適的時機,正式向李中易發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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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8-12-4 06:53
第1125章 不信邪

  原有的楚國公府,經過多次擴建之後,如今的規模已經堪比符彥卿的魏王府。

  不過,在京城之中,宅第比李中易的執政王府還大的王侯府第,倒也不少。

  遠的不說,單單是本朝太祖郭威賞給李瓊的滑陽郡王府,就比李中易的家,大三倍還不止。

  執政王府內書房的西花廳,如今已經改成了內閣的公事廳,為了方便內閣的相公找人談話,李中易特意在執政王府的東側,開了個座門。

  原本,李中易沒打算給這座門起名字,卻架不住以孔昆為首的相公們集體起哄,他便勉為其難的起了個異常響亮的名字:神武門。

  相公們都不約而同的想歪了,前唐有玄武門,本朝出現了神武門,嘿嘿,相得益彰吶!

  實際上,此門非彼門,神武門的真實來歷,除了李中易之外,沒人知曉!

  內閣乃是大政權柄集中之所,神武門外每日都是車水馬龍,來往的官員簡直是多如牛毛。

  令人高不可攀的朱紫重臣們,在這裡如同過江之鯽一般的川流不息,根本就沒人稀罕。

  不過,上帝是公平的,李中易既然把大權都籠在了手心裡,相應的,也必須承受人來人往的喧鬧。

  第一個受不了的,就是李中易的親爹李達和。親兒子已經成了天下之主,可是,李達和絲毫也沒有大王之父的傲嬌,他每天一如既往的五更天起床,鍛煉一番身體,接受兒孫們的參拜,吃過早膳之後,就出門去醫館,帶徒弟坐診。

  可是,李達和每次出門的路上,都會遇見朱紫重臣或是相公們的車駕。那麼問題就來了,究竟是相公們給李達和讓路呢,還是李達和給相公們讓路呢?

  李達和簡直是不勝其煩,又不想為了這麼點小事去打擾李中易,他索性命人在住處的花園一側,開了座小門,以方便進出。

  老父想在家裡動土,李中易第一時間就知道了,只是,他確實挺為難的。如果,讓李達和給相公們讓路,一旦成了慣例,等他將來收復燕雲登基稱帝之後,再改回來可就不太容易了。

  與此相反,本朝的傳統,一向尊重宰輔之臣。通俗的習慣是,宰相禮絕百僚,哪怕是親王,也必須退避三舍。

  所以,李達和私開小門的事,李中易只當不知道一般,由著親爹自己去折騰。

  能當上宰相,或是穿朱服緋的重臣,哪個不是人精裡邊的人尖子?

  紙是包不住火的,李達和開小門的事兒,沒幾天就傳遍了整個官場。於是,執政王府附近就出現了奇特的一幕,官員們都故意避開了李達和私開小門的大興街,免得當街懟上了王父,那反而尷尬了。

  必須客觀的說,官員們察言觀色的本事,都絕對不差。只是,官員們大拍馬屁的行徑,也提醒了李中易,關於親爹李達和的封賞問題,必須要慎重考慮了。

  按照歷史上的慣例,對於薛夫人的地位,沒有任何爭議的空間,李中易當執政王,薛夫人就是王太妃。等到李中易登基稱了帝,薛夫人更是當仁不讓的皇太后。

  但是,李達和就不同了,總不能直接封為太上王吧?

  自古以來,哪有太上王的先例?喜歡循例的相公們,想破了腦殼,也沒辦法解決李達和的名分問題。

  除了李達和的身份問題,懸而未決之外,執政王也是全新的頭銜,李中易應穿何種服飾,戴什麼冠,出行的儀仗規格,所用的印信標準等等,也都被吵鬧了天。

  原本,李中易也沒太在乎這些身外之物,只要大致和他如今的身份相當,也就罷了。

  可問題是,李中易已經拍板定了案的一應待遇,最近遭到了部分官員的詬病。這部分官員沒敢直接攻擊李中易,而是把矛頭對準了內閣,尤其是孔昆。

  幾天之內,幾十份彈章相雪片一樣,接二連三的遞到李中易的案頭。其中為首的,不是旁人,正是尚書左丞林清標。

  李中易對林清標並不熟悉,他心裡覺得奇怪,就命左子光去查林清標的底細。

  沒想到,緹騎司的絕密檔案裡面,保存著關於林清標的現成資料。

  林清標,乃是後唐甲寅科進士,歷經數朝的宦海沉浮,最終登上了尚書左丞的寶座。不過,根據檔案的顯示,早在本朝太祖郭威登基之時,就提拔林清標為尚書左丞,這麼些年下來,官運頗為不暢,一直原地踏步走,沒有半寸的進步。

  換句話說,林清標既是開國功臣中的既得利益階層,又和符太后及范質離得較遠,更不是李中易掌權後的新朝得寵人士,居然是自成一脈的政治孤鳥。

  李中易捏著林清標的奏章,反覆斟酌了許久,忽然抬頭笑道:「將明啊,有些人還真的是煞費了一番苦心,謀篇佈局居然長達十餘年之久,實在是令人欽佩吶。」

  左子光冷著臉說:「學生一直記得您的那句名言,走過必定會留下痕跡。這林清標看似官場的一隻孤鳥。可是,早年間,卻有人聽說過,林清標和朝中某位重臣之女,有些不佳的瓜葛。」

  「哦,竟有此事?」李中易頓時來了興趣,花邊新聞和八卦故事,哪怕是他李某人,也想聽一聽。

  「回恩師,據傳言,林清標早年間頗有才名,出口成章,七步作詩,不過是小菜一碟爾……那時候的社會風氣,遠比當下要開通得多,不知道的怎麼的,就傳出林清標和某位才女之間的私情……」

  李中易摸著下巴,琢磨了一陣,所謂的後唐政權,其實是沙陀族建立的北方政權,和唐朝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歷史上著名的賣國賊石敬瑭,也是沙陀族人,並非我華夏血脈。

  沙陀族當權的時期,社會上男女之間交往的風氣,普遍比較開放。剛剛考中進士不久的林清標,和當時不過是小官,如今卻是重臣的女兒有了私情,也是社會上可以理解並包容的事情。

  畢竟,就算是大周建立之後,整個社會對於女性的束縛,也並不是特別的嚴苛。直到靖康之難後,宋室被迫南渡,講究存天理滅人欲的程朱理學,才慢慢有了一些市場。

  「嘿嘿,將明啊,我現在倒是很有些期待了,等我登位大典的那天,究竟會鬧出多少有趣的大事來呢?」

  李中易和左子光這師徒倆,彼此相視一笑,該來的總會來的,畢竟總有人不信邪!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8-12-4 15:24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8-12-5 00:06
第1126章 八龍袞服

  李中易是個超級現實主義的政客,他從來不信所謂的讖緯之學,或是風水之學。不過,身為執政王,該有的行頭,還是需要與百官有所區隔的。

  桌案上,擺滿了內侍省送來的各類行頭,其中就有淡黃色的八龍袞服,9珠串的旒冕,總之是一大堆華麗的衣飾。

  送來袞冕的是,內侍省新任都知康澤。康澤以前是杜沁娘宮裡的管事大太監,可謂是心腹中的心腹,親信中的親信。

  整個開封城落入李中易之手後,符太后十分信任的心腹,前任內侍省都知孟遙,就被貶去守皇陵了,取孟遙而代之的便是康澤,康都知。

  李中易皺緊了眉頭,盯著層層疊疊的淡黃袞服,康澤察覺到不對勁,轉動著眼珠子想了想,隨即哈著腰,試探著問李中易:「大王,小的回去就狠狠的收拾那幫子偷懶的傢伙,這麼大的事,也敢出錯,都不要腦袋了?」

  實際上,李中易根本看不懂袞服的做工,他主要是覺得十七八層的袞服穿到身上,哪怕是深秋時節,也會捂出大汗,渾身都要濕透。

  天下之主,還真不是一般人可以干的活計!

  「宮裡的人都說你康澤是個渾身長滿了機關的傢伙,我以前還不信,現在嘛,我信了!」李中易似笑非笑的瞥了眼康澤,康澤暗暗打了個寒戰,心裡怕得要死。

  據說,去守皇陵的孟遙,已經落入了緹騎司提督左子光的手裡,被折騰的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宮裡的人都說,執政王其實挺好說話的,無論見著誰,都是一副笑臉。哪怕,有些小事惹到了執政王,他也是大人大量,從不生氣。

  然而,緹騎司的左子光,在宮裡的口碑,就很不好了。主要是上次,有人居然想趁宮亂之機,偷了宮裡的寶貝,想帶出宮去換銀錢。

  結果,偷東西的宦官被近衛軍逮了個正著,當場就拿進了緹騎司。左子光絲毫也沒含糊,當著所有女官、宮女和太監們的面,把偷東西的傢伙,狠狠的抽了一百鞭,活活的打死了!

  這麼一來,宮裡的人,都畏懼左子光如虎,惟恐落入他的手心裡,求死都不得!

  實際上,同意鞭斃的是李中易,左子光不過是建議者和執行者罷了。

  左子光說的很有道理,今天有人敢偷宮裡的寶貝拿出去賣,明天就有人敢去偷李中易的印璽,此等敗類不殺不足以震懾這些敗類。

  說實話,對於鞭死皇宮裡的人,李中易多少有些顧慮,畢竟那是皇宮,名義上的主人依然是昏迷不醒的小皇帝和符太后。

  可是,考慮到偷宮裡的東西出去賣的性質,格外的嚴重,左子光又一再堅持,李中易也就勉為其難的點了頭。

  康澤心虛的模樣,恰好被一旁伺候著的李翠萱給看了個正著,她撇了撇小嘴,很不待見康澤的猥瑣樣兒。

  「康都知,給爺做了這麼華麗的行頭,你們內侍省也一定跟著大大的發了橫財吧?」李翠萱此言一出口,可把康澤嚇壞了,額頭上立時見了冷汗。

  康澤百思不得其解,他哪怕是想破了腦殼,也找不到半點得罪過李翠萱的地方呀?

  李翠萱畢竟是前唐的皇族,她一看見康澤眼珠子亂轉的樣子,心裡就來氣,馬上聯想她爹當年說起過的,被宦官欺負的慘況。

  反正已經把話挑明了,李翠萱完全不介意繼續落井下石,隨即又補了一刀:「康都知,爺最不喜歡別人貪了他的錢,還敢騙他。你就實話實說了吧,你自己究竟撈了多少好處?」

  李中易原本只是考慮穿著這身行頭,大典的時候,被厚厚的衣飾裹得太緊了,會熱出大寒來。

  李翠萱的一席話,當即提醒了李中易,尼瑪,宮裡的這些太監,都被去了蛋,他們的人生除了撈錢之外,再無別的樂趣了。

  「康澤,連我的錢,你也敢貪,嘿嘿,膽子不小啊!」李中易壓根就沒問康澤,直接就認定了,康澤必定撈了好處。

  康澤不由暗暗叫苦不迭,心裡都快把李翠萱給罵翻了,臭婆娘,老子招你惹你了,至於這麼下絆子麼?

  「大王,小的……」康澤眨巴著兩眼,就想鼓動如簧之舌,極力把他自己洗白。

  誰曾想,李中易冷笑道:「你若是想騙孤,就儘管胡說八道。來人,去把左子光叫來!」

  李中易喊的這一嗓子,徹底把康澤給嚇癱了,他慌忙跪地求饒:「小的絕對不敢欺騙大王,小的確實撈了一些好處,不過,這些都是宮裡的陳年舊規……」

  李中易懶得去看跪地叩首的康澤,他坐回到椅子上,接過李翠萱遞來的茶盞,小飲了一口,這才慢慢騰騰的說:「你是杜娘娘身邊的心腹,又是新任的內侍省都知,念你是初犯,就賞你三十軍棍,把吞下去的好處,按照三倍的數額,一五一十的退回到內藏庫裡去。」

  「啊……小的以前無權無勢,一直仰孟遙之鼻息苟延殘喘,哪來這麼多錢賠呀……」康澤寧願挨軍棍,也不樂意交罰款的態度,倒把李中易氣樂了。

  李中易指著康澤的鼻子,笑罵道:「宮裡剛發的月例錢,你說說看,你逼著每個人認你作乾爹,從他們手裡抽了二成的例錢,這是多少錢?哼,孤暫時比較忙,懶得理你罷了,別以為孤不知道你們這幫子閹貨背地裡玩的那些貓膩?」

  康澤頓時被嚇懵了,他原本以為乾得很巧妙的撈錢之事,卻不成想,竟然被李中易知道的一清二楚。

  實際上,歷朝歷代的皇宮裡,開銷之巨大,簡直是駭人聽聞!

  遠的且不說了,野豬皮的道光帝,他吃的雞蛋,一隻就是十兩銀子之巨。由此可見,內務府裡那幫蛀蟲們,暗中貪了多少?

  李中易率軍進城之後,主要精力都放在了整編軍隊,掌握內閣,任命官吏的大事之上,倒疏忽了皇宮裡的這幫傢伙。

  柴榮算得上是儉樸的皇帝,李中易比柴榮更簡樸,他登位用的袞服冠冕,其實只做了一套而已。

  袞服冠冕,歷代的皇帝終其一生,也穿不了幾次,做出多套就太浪費了!

  「好了,你也別哭喪了,該領的軍棍一棍都不能少,該還給我的錢,半個大子也不能少。不然的話,左子光倒是很樂意和你談談心,拉拉家常,聊聊閒篇。」李中易也沒真生氣,沒蛋的太監不貪財,那隻怕是太陽要從西邊出了。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8-12-6 09:15
第1127章 打預防針

  政法學堂內,幾百名學員正聚精會神的聽講,今天的主講人是李中易。

  在平盧站穩了腳跟後,李中易就把軍政學堂從講武堂內分離了出來,改組為單獨的政法學堂。

  政是行政,法是法治,顧名思義,政法學堂培養的是行政官員和司法官員。

  在軍隊中,非常講究傳統,如今的政法學堂,大家還是習慣性的說成是軍政學堂。

  按照李家軍的慣例,各營指揮使以上的中高級將領,哪怕再忙,也都要抽時間到軍政學堂或是講武堂內輪流授課,即使是李中易也不例外。

  「諸位學員,為政之道,自古以來就有個說法,即輕徭薄賦,與民休息。這裡的民,主要是擁有田產的自耕農,也就是我常說的中農、富農和小地主。諸位的記性如果不差的話,應該記得我此前的論斷,本朝的基本國策是抑制土地兼併。眾所周知,本朝的財源和兵源皆來自於自耕農,因此,善待自耕農是諸位應盡的職責……」

  李中易一口氣講了一個多時辰,難免口乾舌燥,他端起書案上的茶盞,小飲了一口,接著分析說:「自耕農致貧的主要原因,不外乎如下幾點,即苛捐雜稅過多,遠距離的跨州攤派徭役特別坑人,收糧稅的時候以優充次,再就是天災和**……不過,大地主兼併土地的方式,主要是趁著人災或**之機,大放印子錢……」

  「印子錢的危害尤其巨大。俗話說:印子錢,利滾利;一還三,年年翻;一年借,百年還;十輩子,還不完。」李中易說到這裡,忽然冷下臉,特意提高語調,厲聲道,「諸位到了地方之後,一定要嚴厲打擊放印子錢的狗東西們。總的原則是:有多少抓多少,抓了快審快殺,一個都不許輕縱。不僅要抓,還要抄他們的家,務必抄得一乾二淨,半個大子都不許剩下,都聽明白了麼?」

  「喏!」學員們興奮的齊聲應喏,他們之中的九成以上,家裡都吃過印子錢的大虧。只是,以前政權掌握在大門閥和大地主的手裡,他們有冤無處申,有苦無處訴。

  現在好了,大家不僅跟著李中易順利的打進了開封城,而且即將學成畢業外派各地。這些學員們,一旦手裡捏著權柄,豈能不嚴厲打擊放印子錢的狗東西們?

  「諸位,我必須要提醒你們的是,千萬莫伸手,伸手必被捉!」李中易淡淡的說,「諸位都是從我軍中選拔出來的精英分子,也是我多年的老部下了,想必大家也都知道條令的厲害吧?我一向賞罰分明,不管以前功勞有多大,貢獻有多高,只要違反了我定下的規矩,必定依法懲治。」

  全場幾百名學員,一個個面現凜色,沒人敢輕忽李中易赤果果的警告之意。

  軍人以服從為天職,條令大於天,經過這麼多年的熏陶,已經深深的扎根於眾人的腦海之中。

  凡是違反條令的傢伙,都會受到相應的懲處,至今沒有任何例外的情況出現。

  「朝廷即將發行面額不等的紙質寶鈔,諸位被分派下去之後,薪俸、獎賞一律都發寶鈔,而不是銅錢。關於這一點,諸位都必須做好心理準備。」李中易略微停頓了一下,給學員們留下消化的時間。

  李中易把庫存的銅料,都拿去鑄了炮。大周的銅產量本來就少,鑄炮用盡了銅料,自然沒辦法鑄造銅錢了。

  在這個時代,金子和銀子還沒有普及開來,銅錢依然是主流貨幣,絹帛也起到了補充貨幣的作用。

  李中易不發銅錢和絹帛,改發特製的紙鈔,他確實有些擔心大家一時接受不了。

  等了好一會兒,李中易看遍全場,卻沒見大家的任何異狀。他仔細一想,隨即釋然,這麼多年下來,他答應過的事,無一例外全都兌換了,信用值高得爆棚,大家也都習慣了盲從。

  紙鈔,只要造紙術可以大規模應用,那就是印多少就印多少。紙鈔最重要的支撐,其實是朝廷的信用。

  李中易的信用高,就代表了朝廷的信用高,這是絕對可以劃上等號的事實。

  一般的老百姓接受紙鈔,或許還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去適應,甚至是拒收紙鈔。

  然而,追隨李中易打天下的老部下們,對李中易的信任度高得驚人。他們的普遍心態都是,李中易說啥就是啥嘛,跟著走準沒錯。

  「剛開始,老百姓肯定不太接受紙鈔。不過,不要緊,只要紙鈔既可以交稅,也可以在市面上買東西,就等於是解決了老百姓的最大顧慮。」李中易補充說,「所以,核心的關鍵是,商家或是小販不收紙鈔。你們下去之後,務必監督商家,膽敢不收紙鈔者,一律按照百倍重罰,起罰一貫錢……」

  李中易在台上詳細的解說,台下的學員們提筆在小本子上,沙沙的做著記錄。

  魔鬼永遠藏在細節之中,李中易講得越細,下面的學員們就越有參照執行的坐標系。

  除了秦朝之外,歷代朝廷的政策,往往只有區區幾條基本原則,卻沒有操作的規範。通行的做法是:有律依律,無律循例。

  循例這玩意,簡直就是官場上特別坑爹的惡習,等於是給了地方官們隨心所欲的自由裁量權。官員們張張嘴,只要說得出道理來,哪怕是歪出去十萬八千里的詭辨邏輯,也可以任意的牽強附會,讓你有苦說不出。

  「另外,我對你們有個硬性的要求。你們每個月都必須申報個人的各種財產,包括銅錢、房產、金銀、絹帛……」

  李中易心裡很明白,沒有監督的權力,必然導致**,並且,糖衣炮彈最容易腐蝕掉掌握權柄的官員們。

  所以,李中易斷然使出殺手鑭,讓申報財產和離任審計的制度,提前全面登場。

  防腐的制度建設在前,反腐的嚴懲措施緊跟其後,讓老部下們不敢貪、不願貪,也不能貪。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8-12-8 12:57
第1128章 立功

  凌晨三更天,除了李中易所住的主院之外,整個執政王府都掌了燈。

  早早起床的男僕和女婢們,在各自管事的督促下,各就各位,開始了緊張的忙碌。

  「明兒個是爺的大好日子,你們都小心著點,千萬別摔壞了東西。我先把醜話說在前頭,若是不檢點著些,仔細你們的皮。」

  管事的娘子和嬤嬤們哪怕是訓話的時候,也都憋著嗓音,刻意壓低了語調,惟恐驚擾了還沒起身的李中易。

  主院內的李中易,摟著唐蜀衣,睡得正香。唐蜀衣卻早早的就醒了,明天就是男人登位的大典,她也即將正式晉陞妃位,哪裡睡得著?

  唐蜀衣的心裡惦記著事,她只要一闔眼,如煙的往事便會浮上心頭,教人歡喜教人憂。

  那一年,唐蜀衣還是瓶兒的時候,唯一的夢想就是等李中易娶了正妻之後,納她為妾。

  那個時候的唐蜀衣,不過是被賣身於李家的卑賤之婢罷了,能夠成為李中易的妾室,已經算是非常棒的結局了。

  如今的唐蜀衣,早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卑微的賤婢。有薛夫人和男人的撐腰,她一直掌管著老李家的家務,權柄之重,簡直令人髮指。

  唐蜀衣雖不是王府的正經女主人,然而,無論是內定的內命婦,還是外命婦,沒人敢怠慢她。

  等到男人登位之後,唐蜀衣便會被冊封為賢妃,距離母儀天下,僅有一步之遙。以李中易的執政王地位,貴妃是他的正室大老婆的最高封號,貴妃以下便是賢良淑德等妃。

  更重要的是,母以子貴。唐蜀衣所生的長子李繼易,很健康也很活潑,今年也有八歲了。

  不過,令唐蜀衣感到苦惱的是,內閣會同禮部和太常寺給執政王府擬定了八妃的名額,即:賢良淑德元宸惠麗這八個妃位。

  賢良淑德四妃,已經內定了,但是,元宸惠麗這四個妃位,李中易至今沒漏出半點口風。

  據唐蜀衣私下裡揣摩,元妃恐怕是留給費媚娘的名分,畢竟,費媚娘算是李中易的第一個女人。

  費媚娘在跟了李中易之前,已經是蜀國的貴妃,如果繼續讓費媚娘當貴妃,不說傳出去不好聽,恐怕費媚娘自己也不樂意用舊的封號吧?

  至於宸妃的名分,按照唐蜀衣自己的揣測,應該是給竹娘的妃位。這麼些年下來,竹娘一直守護在李中易的身旁,男人在行軍中的生活起居,都由竹娘照顧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就在唐蜀衣睜著眼睛胡思亂想的時候,李中易擱在她胸腹之間的手輕輕一動,她馬上就知道男人即將醒來,趕忙閉上兩眼裝睡。

  李中易有個壞毛病,他只要睡飽了,在將醒未醒之際,搭在女人胸腹間的手,喜歡亂摸亂抓。

  唐蜀衣情不自禁的低吟出聲,雪雪呼疼:「疼……爺……您輕點。」

  李中易朦朦朧朧的聽見呼疼聲,當即睜開兩眼,晃了晃腦袋,定神一看,趕忙鬆了手。方才,他的手再一次神準無比的捏對了地方,難怪唐蜀衣吃不住勁,哀哀呼疼。

  「哎,瓶兒,我真不是故意的。」李中易見唐蜀衣疼的眼圈都紅了,可見方才捏的不輕,趕忙將她摟進懷中,一邊輕輕的撫摸著她的玉背,一邊溫柔體貼的表達歉意。

  唐蜀衣當然知道男人不是故意要捏疼她,既然男人如此的體貼入微,她也見好就收,將螓首擱在男人的肩上,輕聲道:「爺,您下次換個地方摸,好不好嘛?」居然拉著他的手滑向股間。

  李中易心下大樂,唐蜀衣畢竟是很早就伺候他的女人,她的知情識趣恰好足以點燃他的火苗。

  唐蜀衣一直想給狗娃再添一個親弟弟或是親妹妹,李中易索性趁著天色尚早,再次將女人殺得丟盔卸甲,潰不成軍。

  洗漱完畢,李中易換了身衣衫,坐在圓桌前吃早膳。

  唐蜀衣一邊替男人夾菜,一邊小聲說:「爺,狗娃自打出生後,就在奴的身邊,一直沒有離開過,能不能……」

  李中易還沒等唐蜀衣把話說完,便搖了搖頭,說:「狗娃已經八歲了,豈能一直待在後宅,被女子們團團包圍著?我的兒子,必須有鋼鐵一般的意志,上馬可挽弓,下馬擅撫民,文武要雙全。你必須記住了,我打下的偌大基業,絕對不可能交到敗家子的手裡。」

  既然李中易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十分捨不得兒子搬離住處的唐蜀衣,也只得閉上嘴巴,啥也別說了。

  唐蜀衣挨了一頓數落,她心裡一直懸著的大石頭,反而迅速的落回到了肚內。

  李中易話裡的意思,顯然沒有因為李繼易只是庶長子而已,就剝奪了他的基業繼承權。

  唐蜀衣以前還是李家婢女的時候,那是妥妥的文盲,大字不識三五個,連她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

  自從,被李中易委以掌家的權柄之後,再加上狗娃是李中易的長子,又是老李家的第一個孫子輩,唐蜀衣為了她自己和兒子的前途,特意求薛夫人替她請了飽讀詩書的女先生,教她讀書習字。

  這麼些年下來,唐蜀衣通過她自己的刻苦努力,不僅識得近萬字,看得懂經史典籍,還可以作些簡單的詩詞,已經算是高級知識女性了。

  沒辦法,形勢比人強,唐蜀衣為了和男人有共同語言,更為了兒子的前途,整個豁了出去,付出了諸多的的辛勤和汗水,同時也獲得了巨大的成果。

  吃早膳的時候,李延清進來稟報了一個事先已經預料到了的消息。

  李中易接過白帕子,擦了擦嘴,笑道:「你比將明那邊更早得知消息,這就說明軍法司的耳目始終靈通,我沒白花那麼些錢養著你們。」

  李延清陪著笑臉說:「爺,軍法司已經建立很久了,緹騎司剛剛組建不到一個月而已,派駐各地的分支機構尚未完善。」

  李中易很喜歡李延清居功不自傲,一直十分謙遜的姿態,他站起身,重重的拍了拍李延清的肩,笑道:「我的脾氣你是知道的,有功必賞,有過必罰。你這次立了大功,一個開國子的爵位是跑不掉的。」

  李延清不由大喜若狂,趕緊跪下,重重的叩首,感謝李中易的格外恩賞。在李中易的手底下,若想得著爵位,沒有過硬的軍功,那是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中易微微一笑,李延清雖沒有親自上陣殺敵,但他搞來的消息卻和軍事息息相關,理應授爵。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9 23:04
第1129章 欲加之罪

  「回爺,南邊唐國的奉禮使,司徒周宗到了,剛進館驛不久,正在安頓之中。」

  李中易正欲出門去參加今天的商人大會,李延清再次匆匆趕來,稟報了大小周後的親爹已到的詳細情況。

  「周宗的隨行人員,小的也已經摸清楚了,除了兩位奉禮副使之外,還有八名身段妖嬈的蒙紗小娘子。」李延清眼睜睜的看著李中易的臉色迅速變黑,卻只得硬著頭皮,繼續稟道,「送入館驛的禮物,足有七八十箱之多,看車轍的痕跡,八成是很占份量的金銀或是絹帛等物。」

  「哼,周宗老糊塗了,他的幺女和孤本有婚約……哼哼……」就在李延清以為李中易即將發作之時,不料,李中易忽然笑出了聲,「嘿嘿,李延清,你說說看,南唐李璟只派來一個沒啥實權的司徒當奉禮使,這份量很不夠吧?是不是對孤的大不敬啊?」

  「那當然是大不敬了!」李延清不僅馬上響應了李中易的欲加之罪,並大大的加了碼,「自從河池軍興以來,主上統帥大軍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威加海內。主上您,廣有萬里河山,豈容下邦之臣如此無禮?那南唐不過撮爾小國罷了,李璟對天朝上國之主竟敢如此大不敬,理應討伐之!」

  李中易微微一笑,李延清還真是個妙人兒,不枉了他的一番苦心栽培。李中易曾經說過的原話,其實是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酣睡,李延清沒敢這麼說,改成了豈容無禮,這就更是妙趣橫生!

  在李延清的注視之下,李中易收腳返回了內書房,打開一隻密匣,從裡邊拿出一份早就密封好的書信。

  「這封信至關重要,你派人盡快送到登州,務必親手交到水師提督趙老幺的手上,明白麼?」李中易把信遞到李延清的手邊,再三叮囑他,「一千里加急。」

  李延清猛的一凜,在李家軍中,八百里加急的急腳遞,已經是目前送信的極限速度。

  所謂八百里加急,指的是送密信的騎士,一天之內要趕到八百里外的軍驛,並限時送到最終目的地。

  李家軍中目前並不缺馬,沿途跑死幾匹馬倒是小事,主要是送信的急腳遞騎士,一路上必須換馬不換人,體力上面肯定會大大的吃不消。

  不過,李中易這還是頭一遭使用一千里加急的急腳遞,李延清即使沒看過信,他也猜得到,主上必是暗中調動水師集結於江淮地區,預備渡江討伐南唐!

  李延清走後,李中易命人去喚芍葯,讓她收拾一下,到車廂內伺候著。

  早上,芍葯混在女人堆的末尾,隨李中易一起去拜見了李老太公和薛夫人之後,剛回她自己的屋內就卸了妝。

  已經很多年了,芍葯的生活一片灰暗,她已經被徹底遺忘在了無人問津的角落裡,只能獨自黯然神傷,度日如年。

  李中易身邊的侍婢小綠來喚芍葯的時候,她還以為是弄錯了,遲疑的問:「你沒搞錯吧?爺真的喚我去車廂裡伺候著?」

  小綠淺淺一笑,說:「瞧您說的,爺的親口吩咐,小婢除非是不要腦袋了,哪敢亂傳話?」

  「哎呀……我……我的妝都卸了,這可怎麼辦吶,我該怎麼辦?」芍葯隨即被突如其來的巨大喜悅,整個的沖昏了頭腦,手舞足蹈,語無倫次,慌亂的不知所措。

  眼看著芍葯一步步滑向精神錯亂的邊緣,小綠擔心跟著倒霉吃掛落,趕忙上前,一把抱住芍葯,用力的晃了晃,大聲說:「娘子,娘子,爺說了,他不著急,讓您慢慢的梳妝,打扮漂亮了,再去伺候……」

  小綠的睜眼說瞎話,倒把芍葯給震醒了,她慌忙叫來貼身的丫環們,伺候著淨面梳妝,塗脂抹粉。

  就在芍葯打扮的時候,小綠快步跑回來向秋桐覆命,她涎著臉說:「秋桐姊姊,小妹去傳命的時候,芍葯娘子連妝都卸了,就怕爺等久了,現在正著急上火著呢……」

  秋桐一聽就明白了,芍葯顯然以為李中易已經將她忘在了腦後,卻不成想,居然還有近身伺候男人的這一天。

  「不妨事的,爺的學生左將明來了,正在屋裡談事呢。」秋桐剛把話說完,小綠便抹了把額上的熱汗,大大的鬆了口氣,吐著小香舌做鬼臉,「那就好,那就好。」

  秋桐見了小綠的俏皮模樣,不禁莞爾一笑,抬手點在她的額上,沒好氣的數落道:「爺又不是吃人的老虎,至於怕成這樣麼?」

  小綠嘻嘻笑道:「秋桐姊姊,姊夫躲在樹後,一直盯著你看呢。」秋桐的跟班就是小綠,兩人一向親近,常湊在一起開葷素不忌的玩笑。

  秋桐抬手就擰住了小綠臉上的腮肉,沒好氣的罵道:「小蹄子,好的不學,盡學騙人的小把戲,看我不撕爛你的嘴?」她以為小綠想轉移話題故意騙人。

  「秋桐姊姊,快鬆手,好疼啊。我真的沒騙人,姊夫就在樹下看著你嘛。」小綠被擰疼了,趕忙指著院內的大樹下。

  秋桐半信半疑的扭頭一看,哎呀,楚雄真的就靠在大樹下,兩眼直勾勾的盯著她傻笑,活像沒見過女人的花癡。

  「要死了。」秋桐畢竟是黃花處子,面子薄得很,她俏面頓時紅了,心慌意亂的背過身子,不敢去看楚雄。

  小綠被鬆開之後,隨即跳開幾步遠,嘻嘻哈哈的打趣秋桐:「姊夫對秋桐姊姊還真是一往情深吶,眼珠子都快瞪出血了,嘻嘻……」

  「浪蹄子,看我不撕爛你的嘴。」秋桐又羞又窘,氣得鼻子都歪了,撲過去就要捉住小綠。

  小綠撒開兩腿,遠遠的跑開了,秋桐追之不及,又擔心驚擾了屋裡的李中易,只得收腳停了下來。

  被看成是花癡的楚雄,見秋桐轉過身子,叉著細腰,惡狠狠的瞪著他。

  楚雄不由傻傻一笑,心說,娘子生氣的時候都這麼好看,難怪軍中的同僚都說他的艷福很是不淺!

  當然了,不管哪個時代都有紅眼病患者。有人就在私下裡說酸話,譏諷楚雄一旦娶了秋桐,從此仕途無憂,必會飛黃騰達,青雲直上。

  楚雄明知道是誰說的酸話,卻懶得理會這種人,他想娶秋桐,只因為他是真心喜歡她。

  周宗抵達館驛之後,剛端起茶盞,就見僕人慌慌張張跑進來稟報說,「回司徒,大事不好了,官驛外面突然來了大批緹騎司的兵馬,已經將咱們這裡團團包圍了。」

  「咣噹!」瓷器落地的刺耳碎裂聲,打破了一室的平靜,隨即掀起驚濤駭浪!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8-12-10 09:20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8-12-10 11:19
第1130章 挑撥

  「將明,對南唐的情報收集工作,也應盡快展開,可別讓李延清那小子笑話你。」李中易手捧茶盞,笑瞇瞇的望著左子光。

  左子光一直從事情報工作,軍法司就是他一手創建的特大號情報機構,不僅經驗豐富,而且心狠手毒。不管是誰,只要落到左子光的手上,即使不死,也要脫下好幾層皮。

  「恩師,咱們緹騎司的人早就偽裝成各色人等,混入了南唐的西都江寧府和南都洪州府。只是,限於人手不足的問題,暫時還沒擴展至南唐的全境。」左子光搖著折扇,稟報了情報布線的最新進展。

  李中易摸著下巴,笑道:「你在緹騎司內辦的速成學堂,效果如何?」

  左子光撇了撇嘴,歎息道:「這一期學子的素質真不咋樣,頂多也就是合格而已,良好以上的學員,竟是一個都沒有。唉,這些人的天賦不足,弟子也很無奈啊!」

  李中易不禁啞然一笑,他心裡明白的很,左子光的培訓標準太過苛刻了,看誰都是恨鐵不成鋼的不舒坦。

  「將明啊,你不要太過於心急了,飯總要一口一口的吃嘛。」李中易呷了口茶湯,瞇起兩眼,淡淡的說,「李延清的人雖然在南唐那邊扎根早,但是,你們緹騎司也不是吃素的。兩相配合著傳回情報,南唐境內的虛實,咱們必是瞭如指掌。」

  左子光得了李中易的變相誇獎,不由抿了抿嘴唇,唉,恩師上次誇獎他,是什麼時候的事,他竟然記不清楚了。

  「周宗簡直是老糊塗了,居然看不清楚形勢,你可以替我狠狠的敲打敲打他,讓他徹底的清醒清醒,免得將來自誤。」

  對於周宗不帶小周後前來的耍滑頭行徑,李中易其實並沒有真的生氣。很多時候,只有大軍壓境,兵臨城下,才會讓那些盲目自信或是心存僥倖的傢伙,徹底的醒悟過來。

  「恩師,據學生所知,周宗其實也挺為難的。李煜那小子,一直對小師母心存覬覦之心,周宗若是把小師母送來開封,恐怕會狠狠的得罪了李煜。家族傾覆之禍,就在眼前。」左子光話鋒突然一轉,「李煜總往小師母跟前湊,據說惹惱了周宗的大女,夫妻之間的關係鬧得很有些不太和睦。」

  李中易瞬間秒懂左子光的話外音,他多少有些尷尬,只得藉著微笑遮窘。嘿嘿,這也就是左子光敢這麼直白的和他說話了,換作是旁人,借他們八百個膽子,也不敢如此的妄言。

  「將明啊,為師是寡人有疾,你卻是談女色變,這可不成啊!嗯哼,百善孝為先,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不管你喜不喜好女色,都必須娶妻,並留下後嗣!」李中易被左子光戳破了見不得人的小心思,他的心裡多少有些不爽,索性反手狠狠的將了左子光一軍,「你父母早亡,親戚們又都畏你如虎,避你惟恐不及。天地君親師,為師既是你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長輩,就絕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們左家絕後。這是師命,不是商量,懂麼?」

  眼看著左子光的臉色漸漸變苦,李中易心裡很是舒坦,嘿嘿,誰叫爾敢妄言恩師之事來著?

  隨著權勢日隆,威望益高,敢在李中易的面前開玩笑的人,已經屈指可數。

  雖說左子光含沙射影暗示,屬於典型的僭越,不過,李中易非但不生氣,反而倍覺親切。

  李中易完全沒有說錯,左子光的父母雙亡之後,親戚們的醜陋嘴臉令人作嘔,還不如沒有這些親戚。

  孤兒左子光在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人,除了李中易這個老師之外,再無旁人。

  李中易打心眼裡疼著左子光,原因其實很簡單,看對了眼,缺點也成了優點!

  以左子光的特立獨行,並且很有些古怪的性格,如果是在別的軍閥隊伍裡,早就混不下去了!

  左子光有話從來都是和李中易直接說,也不管李中易舒不舒服,心情好不好。時間一長,師徒二人之間,形成了一種無法用語言去形容的驚人默契。

  以李中易對左子光的瞭解,李煜總往小周後身邊湊的醜行,這麼快就被大周後知道了,恐怕就是這小子暗中下的蛆吧?

  寡人之疾,必須看破不說破,否則就是犯了天大的忌諱!

  可是,左子光卻絲毫也沒有這種覺悟,經常直戳李中易的肺氣管。以李中易今日之地位,說白了,交友之難,難於上青天。

  左子光的奸詐狡猾和心狠手毒,只是針對外人而已,對李中易就像是有些逆反心理的孩子似的,竟然時常賭氣兼耍無賴。

  師徒二人談完了正事之後,左子光隨即告辭離開,穿過幾道門禁,逕直回了緹騎司。

  由最高統治者親自召開的群商大會,在天朝的歷史長河之中,可謂是史無前例的大事!

  開會的地點,就在和李中易淵源極深的逍遙津集市裡,現場主持人是已經就任三司使的黃景勝。

  由於李中易的商業事務,一向由義兄黃景勝出面打理,在場的有頭有臉的大商人們,對他不僅不陌生,反而非常之熟悉。

  黃景勝以前是辣手無情的獄吏,翻臉比翻書還快,他那張砍價的嘴比宰牛刀,還要厲害何止十倍?

  以前當獄吏的時候,黃景勝總是冷著臉端架子,惟恐犯人的家屬少塞了錢。

  如今,黃景勝已是堂堂朝廷的三司使,掌握財政大權的計相,他反而變得平易近人,沒有絲毫的架子。

  李中易還沒來,黃景勝就混在幾個中等戶的商人堆裡,和他們談笑風生,甚至還當眾開了個不大不小的葷笑話,完全沒有計相的派頭。

  這年月,只要是官府召集商人們開會,就如同黃鼠狼給雞拜年一般,不是勒索錢財,就是號召捐獻。

  總之,夜貓子進宅準沒好事,商人們不想破財免災,那就等著人頭落地,美妾被搶,家產歸公!

  黃景勝明明看破了商人們的忐忑不安,心虛無比,他卻只當沒看見一般。

  這麼多年下來,一直掌管商貿財計的黃景勝,已經完全接受了無商不富的新觀念。勒索或是逼捐之類竭澤而漁的破事,他是絕對不可能去幹的。

  李中易曾經說過,只要有足夠的利益,商人們就不怕掉腦袋,比如說,販賣私鹽,走私鐵器,黃景勝對此深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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