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逍遙侯 作者:大司空 (連載中)

 
王和億 2014-12-6 14:26:4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12 2140786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2-7 19:38
第260章 權臣的下場

    “咚咚咚……”在清脆而又均勻的鼓點聲,步軍將士們邁著整齊的步伐,形如一人,浩浩蕩蕩的開進城內。

    鮮紅的認軍旗,在第一排掌旗官的手中,高高飄揚!

    健兒們得勝歸來,一個個昂首挺胸,握緊鋼槍,隱約透露出一股子凜冽的殺氣。

    家中有人從軍的軍屬們,緊張的四下裡張望自家的兒子或是丈夫,只要發現親人歸來,她們就情不自禁的歡呼出聲:“當家的回來了!”

    “大郎回來了!”

    “娃他爹回來了!”街邊不時傳出雀躍的歡叫聲。

    隨著大軍前進的步伐,俘虜的黨項族人也被押著進了城,人群中突然傳出的驚訝的叫聲,“那不是阿奇思長老麼?”

    驚叫聲很大,阿奇思不可能聽不見,他漲得老臉通紅,恨不得把腦袋夾進褲襠裡去。

    幾萬族人,除了被李中易燒死的近千人,其餘的全都成了漢軍的俘虜。

    最可恨的是,李中易居然把曾經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黨項三部的長老們,賞給了朔方新軍的黨項騎兵做奴隸。

    啥叫翻身做主人?啥叫開天闢地?

    控馬追隨在李中易身邊的左子光,早就發現,護衛在李中易四周的黨{長+風項騎兵,他們的眼神全都亮得嚇死人!

    漢人講究衣錦還鄉,光宗耀祖,黨項騎兵們不懂那麼多的禮儀和大道理,他們只知道。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快意恩仇。

    左子光忽然想起一件事。不由啞然一笑,李中易雖然承諾了不親手殺死這些黨項舊貴族,可是,並沒有答應不把這些舊貴族貶為奴隸。

    至於,奴隸主怎麼對待奴隸,嘿嘿,那就和李中易這個朔方新軍的統帥。沒有半個大子的關係了!

    阿奇思原本以為,李中易要想駕馭黨項三部,必須依靠他們這些舊長老。誰曾想。李中易劍出偏鋒,居然讓人數占絕大多數的奴隸們,變成了主人。

    李中易的怪異安排,讓阿奇思起初很有些摸不著頭腦。

    等到阿奇思發現。那些翻了身的奴隸。對李中易感恩戴德的虔誠模樣,就差當菩薩一樣供著了,他立時恍然大悟,天,要塌了!

    族裡的前貴族們,一個接著一個被打翻在地,被他們以前的奴隸,踩進了塵埃之中。再也無法翻身,阿奇思只要一想起這事。就心如刀絞,早知今日,當初還不如乾脆拼光了去球!

    只可惜,阿奇思覺悟得太遲了一點,木已成舟,突呼奈何?

    街道兩旁的軍屬群中,不時發出陣陣歡呼聲,班師得勝的大軍卻始終保持著均勻的步調,默默的開向軍營。

    左子光笑道:“大帥,經此一役,軍心民心皆可用矣!”

    騎在馬上的李中易,微微一笑,說:“這就是階級鬥爭的強大力量。”

    “階級鬥爭?”左子光十分不解的望著李中易,他的這個老師嘴裡經常冒出一些從來沒聽過的新鮮詞彙。

    李中易輕揮馬鞭,笑道:“從奴隸變成了主人,再到將軍,每一次蛻變,都意味著一次巨大的身份提升,其中的差距就叫作階級。”

    “階級鬥爭異常靈驗!”左子光突然冒出的這句話,令李中易頗有些錯愕,如果不是太瞭解左子光,他差一點就會產生錯覺。

    階級鬥爭一抓就靈,乃是毛太祖坐穩江山的一寶,隱藏在背後的就是硬硬的槍桿子。

    “妾恭迎夫君得勝歸來!”

    二門前,挺著個大肚子的費媚娘,有些吃力的蹲身行禮。

    “怎麼不在屋裡歇著,這麼大冷的天,跑出來幹嘛?”李中易一邊埋怨費媚娘,一邊快步跑到她的身旁,小心翼翼的扶著費媚娘的嫩臂,將她攬在懷中。

    “夫君帶兵出征,這麼大的事,妾一直有些擔心呢……”費媚娘將整個身子依在李中易的懷中,喃喃的說,“你一定要多多保重……我和肚子裡的孩兒,全都指著你呢。”

    李中易微微一笑,說:“有心算無心,只可能勝,絕無敗的可能。”

    費媚娘在李中易的扶持下,緩緩的走進溫暖如春的暖室,斜著身子坐到了炕上。

    李中易脫下大氅和外套,換了一身便裝,愜意的坐到費媚娘的對面。

    “嗯,酒不錯。”李中易連飲了幾杯溫酒,用帕子擦拭乾淨嘴角的酒漬,“我先幫你把把脈再說別的。”

    李中易拈起費媚娘的右腕,仔細的拿捏了一番,沒發現異常的情況,他不由長籲了一口氣,笑道:“咱們的閨女,好好的,沒有大礙。”

    費媚娘已經懷孕五個多月,肚子凸起老高,李中易雖然沒當過婦產科大夫,卻一直有種預感,她挺著這麼大的肚子,恐怕懷的應該是雙胞胎吧?

    說句心裡話,李中易的心情十分矛盾,除非在柴榮死後,他能夠順利的登上帝位。否則的話,費媚娘所誕的兒子,只能掛著李家養子的名分,頂多將來分一小部分家業罷了。

    歸根到底,費媚娘敏感的身份,成了下一代成長過程中,最大的絆腳石。

    一個娶了蜀國前皇妃的權臣,要想不被士大夫的口水淹死,就只能考慮改朝換代。

    自古以來,權臣如果沒有篡位成功,沒有一個有好下場的。

    隋文殿堅篡了親外孫的皇位,成就了盛極一時的大隋。霍光沒有篡位,結果,他剛死不久,全家老小就被都扣上謀反的大帽子,都死絕了!

    隨著手中權柄日重,李中易的心理壓力,也跟著的與日俱增。

    李中易的手頭雖有精銳的朔方新軍,可是,趙匡胤的義社十兄弟,以及張永德和李重進的勢力,絲毫不比他差。

    觀察處置使,和節度使權力範圍,迥然不同,相差太過懸殊!

    李中易的朔方新軍遠在西北的靈鹽地區,趙匡胤這個宋州節度使,卻距離開封府不過咫尺之遙。

    遠水解不了近渴啊,李中易一想到這裡,心情就不由沉重許多。

    歷史上的趙老二,可以包容身為文官之首的範質,卻果斷的殺了手握重兵,卻促不及防的韓通。

    道理其實很簡單,槍桿子裡出政權!

    趙老二要殺了範質的全家,易如反掌,可是,如果讓韓通組織起龐大的羽林軍,那個樂子可就大了!(未完待續……)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2-8 19:16
第261章 封賞

    “文素,李中易幹得非常漂亮,短短的的幾個月內,就平定了鹽靈二州的夷亂。;.”柴榮笑眯眯的將手裡的奏摺,交回到範質的手上。

    范質接過李中易的奏摺,輕輕的塞進袖內,奏摺裡頭的內容他就算是閉著眼睛,也可以背得一字不漏。

    說實話,範質能夠兩朝為相,過目不忘的特殊本領,幫著他度過了無數次刀光劍影和宮廷傾軋。

    “陛下,西北乃是產馬重地,這李某人降服了數萬黨項人,坐擁上萬騎兵,萬一他……”範質一直以純臣自詡,儘管他和李中易的交情還算不錯,可是,該說的不該說的,站在首相的立場上,他都必須主動提醒柴榮。

    柴榮把玩著手裡的玉鉞,漫不經心的說:“文素過慮了,西北缺糧,就算是李某擁兵百萬,養得活麼?”

    範質早知此理,心裡也很明白,遠在西北的李中易,至少在目前,根本不可能造反。

    提前把話說清楚,一直是範質穩立相位的一寶,省得將來被皇帝秋後算帳。

    “文素,軍糧軍器都轉運妥當了?”柴榮淩空揮舞著手中的玉鉞,忽然歎了口氣說,“錢、糧都不夠花啊。”

    柴榮雖然沒有把話講白,意思卻是清楚的,擅長撈錢搞糧的李中易沒在京師,後勤工作居然出了不少的問題。

    范質早就修煉成了精,臉不紅心不跳的拱手說:“陛下。軍需要轉運事宜,朝廷自有法度,冒然改動。反而會讓下僚們無所適從。”

    柴榮沒吱聲,轉移話題說:“既然李某人打了大勝仗,朝廷應該如何獎賞?”

    範質毫不猶豫的說:“本朝尤重軍功,必須重賞,不過,那李某未滿而立,已是二州之觀察處置使。臣以為,官職方面不宜恩賞過重,爵位和宅田倒是可以放寬一些。”

    柴榮的眼眸閃了閃。笑道:“文素,你也不怕寒了邊軍將士的心?”

    範質搖著頭說:“朔方軍的將領們,倒是有必要賜下重賞。”

    柴榮突然哈哈一笑,說:“文素啊。文素。你的確是個聰明人。不過,朕決意北伐,有功不重賞,誰還會拼死賣命?”

    “陛下,微臣更擔憂江山社稷是否穩固。”範質暗暗松了口氣,恩出自於上,該說不該說的話,他已經提前說盡。至於怎麼對待李中易,那就是柴榮的問題了。

    柴榮莞爾一笑。滿是自信的說:“李無咎若是要反,早在高麗的時候,就完全可以自立為王了。”

    範質暗暗點頭不已,柴榮看人的眼光一向精准,李無咎靠著萬餘破虜軍,便在高麗國內,整出偌大的好局面,確實遠遠超過了他的想像。

    以當時的情況來看,李中易即使在高麗國自立為主,朝廷恐怕也難以發大軍遠渡重洋,去平叛。

    歸根到底,柴榮手頭只有打一場大仗的糧食和物資儲備,為了達成北伐成功的戰略構想,就只能暫時容忍次要方向出的妖蛾子。

    李中易明明有機會自立,卻異常順從的帶兵回了開封,如果這李某人不是大奸大惡之徒,那麼,足以證明他對大周朝廷的忠誠。

    “文素,關於李某的封賞,朕希望政事堂早日議妥。”柴榮囑咐完畢之後,又和範質商量了一陣子,怎樣削弱張永德和李重進的潛勢力的方法。

    擁重兵于京畿的張、李二人,才是柴榮必須時刻警惕的心腹之患!

    遠在靈州的李中易,一天都沒閑著,從俘虜來的幾萬黨項奴隸之中,又挑選了兩千人,補充進了郭懷的騎兵部隊之中。

    這麼一來,李中易的手頭的機動力量,眨個眼的工夫,就壯大成了五千多人。

    左子光有些擔心的提醒李中易:“老師,五千騎兵,我漢軍只占四成,黨項人倒占了六成,萬一將來有啥變故,後果不堪設想啊。”

    李中易微微一笑,解釋說:“我漢軍騎兵人數雖少,卻是抱拳成團,何怕之有?再說了,黨項騎兵的人數雖多,最高編制也不過是百夫長一級罷了。將明,我來問你,秦為啥可以滅了六國?”

    “六國心不齊,讓秦遠交進攻,各個擊破。”左子光毫不遲疑的給出了正確的結論。

    李中易點點頭說:“自從我掌軍之後,一直強調制度大於一切,只要定期輪換制度得到有效執行,黨項奴隸騎兵之中,即使藏有野心家,也難以壯大嫡系勢力,此所謂流官制是也。”

    “老師,您不是一直強調,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麼?”左子光自己就管著軍令事宜,他當然知道,就算是郭懷,要在靈州轄境內私下裡調動兵馬,都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

    左子光心裡很清楚,軍政和軍令分離,並不是李中易的創舉。從中唐時期開始,朝廷以樞密院分禁軍和宰相之軍權,也是同樣的道理。

    但是,李中易掌軍,比朝廷更注重制度和細節。撇開步軍不提,在朔方馬軍之中,十夫有假鎮撫,百夫有鎮撫,千夫有鎮委。

    統軍大將要想調動區區一都的兵馬,都必須同時出示李中易的簽押,以及由參議司發出的調兵令,並且需要平級的鎮委認可。否則,就是謀反。

    有了這種控制嚴密的軍事調度的制度保障,大將們私下調動軍馬的難度,令人難以想像的高。

    假鎮撫、鎮撫以及鎮委,這些人全都出自李中易的牙兵營,經過長期近距離的考察,才下放到各個基層部隊的編制中去。

    當然了,有得必有失。如此嚴密的調兵制度,在帥府面對倉促的變亂之時,諸軍的反應速度必定會大大降低。

    不過,這個左子光眼裡的大問題,並沒有難倒李中易,在靈州的幾個月中,他的牙兵營已經擴充到了千人。

    一千多武裝到牙齒的牙兵營,在靈州城內,足以應對任何突然事件。

    左子光心想,如果朝廷也採取了李中易的掌軍方法,這天底下還會出現藩鎮麼?

    聽了左子光的疑問,李中易慢條斯理的喝了口茶,這才笑著解釋說:“咱們靈州和朝廷的局面大不相同。如果陛下想這麼幹,別說張永德和李重進不可能答應,就算是趙匡胤都必然會和朝廷離心離德。嘿嘿,朝廷家大業大,牽扯和顧慮也比咱們大得多。”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2-9 19:46
第262章 樞密副使

    “門下,逍遙縣侯、朔方觀察處置使、靈州刺史李某,平定夷亂,有大功於社稷……授開國逍遙縣公、金紫光祿大夫、龍圖閣直學士、右金吾衛上將軍,蔭長子李繼易宣德郎,誥封其母李薛氏三品淑人……”

    傳旨的天使念了一大段四六格式的詔旨,李中易早已適應了接詔的流程,自是應付自如。

    陪著一道接詔的左子光,聽了李中易的諸多新頭銜,不由暗暗冷笑不已。朝廷的封賞,看似異常豐厚,實際上,除了龍圖閣直學士這個館職之外,其餘的都是虛銜,不值幾個大錢。

    李中易客氣的將天使送入了館驛歇息,好好的客套了一番,等他出來之後,左子光冷笑道:“朝廷待老師何其不公也?”

    李中易皺緊眉頭,看了看四周,見左右都是牙兵營的心腹,這才笑道:“雷霆雨露皆是天恩,我本蜀國貳臣,能有今日;無;錯;+之榮華富貴,皆是陛下賞識之故。”

    左子光歎了口氣說:“下官拜見縣公爺。”言談之間,頗為不忿。

    李中易輕聲笑道:“滿臣文武,未及而立之年,榮任縣公者,舍我其誰?”

    這個左子光,如果不控制好了,將來恐怕會是石守信,或是慕榮延釗一類的狠角色。

    就算是擁兵自重,想要黃袍加身,也必須看清楚火候,不能妄動滴!

    左子光突然笑道:“老師嘗言,取實利而輕虛名。學生剛才太過莽撞了,請老師勿怪。”

    李中易摸著下巴心想,魏文帝曹丕將漢獻帝拉下馬來。曾經說過:朕知之矣!

    唉,人在廟堂,身不由己呐!

    李中易的心情始終很矛盾,柴榮早亡,就相當於秦失其鹿,天授不取,那不是腦殘。又是什麼?

    可問題是,改朝換代,哪有那麼容易?

    “將明。吾自有主張,汝不許胡來。”李中易決心要敲打一下左子光。

    在郭懷、姚洪和左子光三人之中,郭懷性格老成,輕易不會越雷池半步。姚洪比較喜歡行險。而左子光則堅備郭、姚二之所長,膽子大得驚人!

    李中易如今不過是一州的地盤,左子光就敢妄想,假以時日,李中易當上一鎮節度,左子光不得上房揭瓦?

    左子光笑嘻嘻的說:“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倒成蔭,學生謹記老師的教誨。”

    李中易一陣頭疼。這個膽大妄為的左子光,將來不至於捅出大漏子吧?

    按照柴榮的旨意。郭懷被任命為朔方軍副都總管,姚洪則是都虞候,左子光則被正式任命為靈州長史。

    柴榮雖然沒給李中易增加太多的實權,可是,把他的兒子老娘以及老部下,全都封賞了一遍,從明面上來說,也算是對李中易恩寵有加了。

    封妻蔭子誥母,對於純正的古人來說,的確是莫大的恩典。

    過了正月之後,李中易得知了消息,柴榮已經秘密從開封,抵達了京兆府。

    京兆府,長安,大唐的故都,如今已是一座滿目瘡痍的廢城。

    自從安祿山叛唐以來,長安城歷經黃巢及朱溫的摧殘,早已不復當年全球第一大城的風貌。

    按照柴榮的指令,李中易領著五百騎兵,星夜兼程的趕到了京兆府。

    “臣李中易拜見陛下。”在京兆府尹的後花園內,李中易見到了柴榮。

    “無咎,委屈你了。”柴榮快步走到李中易的面前,神色凝重的說,“此次平滅夏州之後,朕一定召你返京。”

    李中易剛欲謝問,卻見柴榮擺著手說:“三哥兒漸漸年長,即將進學,朕信得過你。”

    嘿嘿,柴榮這話裡的內涵,實在是太過豐富,李中易一時之間,也難以完全消化乾淨,只得叩首謝恩。

    “無咎,汝不在開封,後勤輜重頗多掣肘之處。朕左思右想,始終覺得非你不可。”柴榮拉著李中易的右手,異常誠懇的說,“若假樞密副使,非你莫屬。”

    李中易心想,柴榮八成是後悔了,如今又想籠絡於他。

    說句心裡話,李中易平定靈州之功,的確不是一件小事。

    自晚唐以來,中原王朝的勢力範圍,已經遠遠不及西域之地。就算是靈、鹽二州,後周朝廷因為力多不逮,也一直以羈縻為主。

    李中易上任不到半年,就徹底的平定了靈、鹽二州的黨項亂局,從戰略意義上來講,對於柴榮最終平定西北,起到了定海神針的作用。

    只是,柴榮當初的封賞,確實顯得薄了不少,難免令人有些失望。

    如今,柴榮親口許諾李中易,只要平滅夏州黨項,即以樞密副使相酬,這可是非常有誠意的提拔。

    大周朝廷,自太祖郭威立基之後,首重政事堂,其次則為樞密院。

    說白了,也就是以文領武,以文制武。

    只是,歷史給柴榮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他最信任的趙老二,在他駕崩之後,果斷篡了他兒子的皇位。

    按照大周朝廷的位階,樞密院有正使一人,副使兩人,副使之一掌管軍政,另一則掌管軍令。

    大周朝的樞密副使雖然不如北宋時期那麼顯貴,卻也是位高權重的朝廷重臣,但凡軍國大事,樞密副使都有資格參與討論,並發表個人的意見。

    晚唐的慣例,政事堂和樞密院合稱兩府,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乃是真宰相,權攝百僚,掌管民事。

    參知政事雖然有資格參與國家大事,可是,並無輪值宮中,掌印簽押的資格,其地位實際上,還不如手握局部軍權的樞密副使。

    這其中的奧妙其實說穿了,也很簡單,郭威,郭雀兒靠可不是士大夫得的天下,而是他手下的數萬精銳將士。

    正因為如此,大周朝建立之後,從郭威開始,都異常重視樞密院的掌軍之權。

    按照朝廷的規矩,凡是指揮以上編制的禁軍調動,必須政事堂的宰相、樞密使以及兩位樞密副使,四人以上同時簽押用印,才是正經的軍令。

    換句話說,一旦李中易當上了樞密副使,他固然無權提拔誰當大將,可是,卻有資格拒絕簽押,從而壞了別人的好事。

    這就叫作成事不足,敗事卻有餘!

    樞密副使,對於調動禁軍兵馬,提拔軍中重將的話語權,比參知政事強出去太多!

    李中易暗暗歎息不已,柴榮不愧是一代雄主,恩威並施的帝王心術,運用得異常嫺熟,讓人無話可說!(未完待續……)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2-10 19:49
第263章 何為忠臣

    “臣本貳臣,蒙陛下鴻恩,屢屢委臣以重任,臣萬死不足以報君恩。”

    既然柴榮後悔了,不管真假,李中易都必須謹守臣子之道,表明誓死效忠的意思。

    柴榮只是點了點頭,對於李中易的臣服態度,並沒有過多的表示。身為天朝上國之君,柴榮每天不知道要聽多少次吾皇聖明的頌詞,早已到了麻木的程度。

    “朕此次來京兆府,目的何在,想必你已經知道了吧?”柴榮把玩著手裡的玉鉞,有趣的望著李中易。

    李中易拱手說:“陛下,靈州的萬餘將士,只等聖詔下達了。”

    柴榮不動聲色的說:“你麾下不過萬餘將士,卻有五千騎兵,無咎,這麼多騎兵,戰力驚人啊。”

    李中易眼眸微閃,柴榮這話裡頭的內涵,深不可測,必須小心應對才是。

    “陛下,蠻夷之奴兵,野性未馴,戰力實在不敢高估。”李中易沒看清楚柴榮是啥意思,只能選擇最保守的策略,看看能不能應付過去?

    柴榮擺擺手說:“先帝在日,曾屢屢告誡於朕,知任善任,方能基業永固。無咎,你且放寬心,朕無意奪了你的心血。”

    李中易其實一點都不放心,只是,柴榮既然這麼說了,他這個做(長)(風臣子的,也必須表明立場才有可能順利過關。

    “陛下指哪兒,微臣就打到哪裡。”

    面對足智多謀,又擅用帝王心術的柴榮。李中易覺得,以不變,應萬變。才是上策。

    “嗯,朕來京兆府之事,時日一長,消息必然走漏。所以,進兵夏州之計,必須早行。”柴榮歎了口氣說,“如果不是需要統籌大軍。朕真希望和你一起馳騁大漠,渴飲虜血。”

    李中易心裡多少有些得意,想當初在朝堂之上。那一曲慷慨激昂的《滿江紅》,博得了多少讚譽?

    柴榮的骨子裡,確實是個反虜主義者,不管是西虜還是北虜。柴榮一概看不順眼。必欲除之後快。

    自秦皇建立郡縣制度以來,天下一統方為至尊的觀念,已經深入歷代雄主的骨髓之中。

    遠的有秦皇漢武,近的有唐宗,再近千年以上,還有毛太祖!

    儒家思想縱有許多糟粕,可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的教化之功,確實善莫大焉。

    話說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如果沒有這種大一統思維的激勵,近代中國早就在列強的欺淩之下,四分五裂,則永無崛起之日矣!

    “陛下乃是萬金之軀,豈可輕易涉險?”李中易嘴上這麼勸說,心裡其實非常同情柴榮的處境。

    後周太祖郭威臨駕崩之前,召李重進入宮,命他當面以臣子之禮,跪拜柴榮。

    可是,李重進猶豫了許久,始終不肯下跪。直到,郭威大怒,李重進這才不情不願的認了柴榮為新主。

    柴榮登基之後,李重進表面上顯得異常恭敬,暗地裡卻一直在招兵買馬,竭盡全力的壯大實力。

    柴榮是什麼人?他明知道李重進有異心,卻始終沒有太大的反應。據李中易的猜測,飽讀史書的柴榮恐怕是想等李重進先造反,再興兵滅之。

    可是,這李重進偏偏只是招兵買馬而已,始終沒有舉起反旗。

    這麼一來,朝中的局勢,也就變成了異常詭異的僵局。一方既然不反,另一方也沒理由立即下毒手,剷除眼中釘,肉中刺。

    站在柴榮的立場上,李中易也覺得他這個非郭家的兒子登基做了皇帝,從法統上來說,先天性就頗有不足。

    假如,柴榮是正兒八經的郭威嫡子,那麼,他隨便找個理由宰了李重進,朝中的重臣們也不會反應過激。

    偏偏,柴榮僅僅是郭威的養子罷了,人家李重進是郭威的親外甥,身上流淌著郭家的血脈。

    張永德的老婆,是郭威的第四女壽安公主,這可是正兒八經的郭家血脈。

    柴榮憑空得了郭家的江山,卻在沒有好由頭的情況下,就滅了郭家最後的血脈,咳,忘恩負義,喪心病狂的壞名聲,可想而知的會如影隨形的黏在柴榮的身上。

    站在李中易角度,都很有些替柴榮感到為難,很不好辦啊!

    既然不能直接殺了張永德和李重進,柴榮身邊的親信地位還不足夠統帥大軍,所以,歷次出征,柴榮都只得勉為其難的御駕親征。

    “陛下,臣這次奉詔趕來見駕,還帶了一個人來。”李中易拱著手說,“此人乃是府州折家的子弟,名叫莫繼勳。”

    “府州?折家?”柴榮揮舞幾下手裡的玉鉞,隨即笑道,“折掘家和黨項八部,那可是世仇啊。”

    “無咎,在府州沒來人之前,朕暫時不想見他。”柴榮的話不多,卻一語中的,直接切中要害。

    主動聯繫折家,和折家派人上門求救,有著本質性的不同。

    李中易早就料到柴榮會做此安排,他只所以要主動提及莫繼勳,只不過是想提前在柴榮這裡掛個號,引起老柴同志的注意罷了。

    折家的家主,侍中折從阮,名義上是周臣,實際上,他就是一個游離于大周實際控制之外的藩鎮,需要羈縻的邊疆土皇帝。

    李中易眨了眨眼,說:“陛下,臣有一點小小的淺見,待大軍及糧草輜重集結完畢,或許可以召折侍中來京兆府議事?”

    柴榮會心的一笑,說:“此議甚佳,朕也頗想會一會,常駐西北的諸卿。”

    李中易心想,柴榮悄悄的來到京兆府,目的不就是想就近測試一下,西北諸侯們對朝廷的態度麼?

    等大軍集齊,柴榮肯定會一一召見西北的羈縻之臣,李中易是第一個被召見的,可想而知,他的實力已經引起了柴榮的高度注意。

    李中易接到召見的旨意,連衣服都沒有換,就直接輕兵來見柴榮,在第一時間,已經證明了他對朝廷的忠誠。

    假如李中易墨墨蹟跡,拖延敷衍,就是不肯來見柴榮。嘿,京兆府集結起來的十余萬大軍,首攻目標恐怕就不是夏州的黨項八部,而是盤踞於靈州的李中易了。

    李中易從不敢奢望,僅僅這一次的表現良好,就徹底打消柴榮對他的疑慮。

    在對待老柴同志的問題上,李中易始終把握住一條:老柴在位一天,他李某人就必須是大周最忠心的臣子!(未完待續……)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2-11 19:56
第264章 漢

    “無咎,朕要做的事情,都在這只錦囊裡邊,你拿著路上慢慢看吧。”

    令李中易感到奇怪的是,柴榮在問清楚了靈州的狀況之後,並沒有把他留在身邊,反而叮囑他,必須早點回靈州,整頓兵馬,等候出兵的將令。

    李中易離開京兆府,回靈州的路上,始終沒有琢磨清楚,柴榮究竟是個啥意思呢?

    以柴榮的智慧,就算是要試探李中易的忠誠,也不至於做得這麼明顯。

    要知道,大周的節度使,至少有好幾十個,然而樞密副使卻僅有兩人而已。

    李中易的心裡一直有個隱憂,那就是柴榮不中用的時候,他沒在開封,而是遠處於西北的靈州。

    老話說的好,遠水解不了近渴,到時候,很可能白白的便宜了趙老二。

    就算是李中易在西北的兵馬再多三倍以上,糧草供應不上,遠征數千里回開封,很可能不戰自亂。

    路上,李中易打開了柴榮給的那只錦囊,裡邊是一塊薄絹,絹上竟然只有柴榮親筆所書的一個字,漢!

    咳,搞什麼鬼?李中易思來想去,始終沒想明白,柴榮給他留下這一個字,是個啥意思?

    漢,可以是漢朝,也可以是漢族,更可能是大漢江山。

    一個失神,李中易沒有操控好戰馬,險些從馬上摔下來。

    李中易拽緊韁繩,坐穩之後,腦子裡猛然間,靈光一閃,莫非柴榮已經知道他的身體不行了?

    李中易越想越覺得有道理,只是,隨著他的地位日隆,柴榮明知道他是個名醫,也不敢用他看病。

    道理其實很簡單,君王禦下之道,除了分配利益之外,還需要籠罩上一層神秘的面紗。

    假如讓李中易這個當代名醫,掌握了柴榮的準確病情,這就相當於李中易在股票市場上,掌握了一個超級作弊器,隨時可以提前佈局,宰殺諸多懵然無知的散戶。

    實際上,李中易已經有了一個作弊器,他心裡很有數,在沒有外力的情況之下,柴榮命不久矣。

    只是,李中易雖然知道柴榮死在西元959年,但是,準確的時間,卻是搞不清楚滴。

    皇帝的身體狀況,絕對是大周帝國的最高機密,宮中的心腹御醫可知,掌握兵權的權臣,卻絕不允許知曉。

    所以,身懷絕世醫術,卻直接掌握著朔方新軍,間接掌握了破虜軍的李中易,被排除在了診治柴榮病情之外。

    這一仗打完之後,一定要想方設法的留在開封,明年很可能要出大事,李中易不想繼續待在沒有任何念想的靈州。

    趕回靈州的當晚,費媚娘僅僅打了個噴嚏,居然腹下流出了羊水。

    可把李中易給嚇壞了,孕婦流出羊水,這顯然是早產的跡象。

    從懷孕到現在,一共才八個多月,不到九個月,李中易心裡七上八下,提心吊膽。

    要知道,費媚娘的肚子裡懷的可是雙胞胎呐,既然不足月,難免會先天不足。

    好在,李中易早有準備,備產的鉗子、手術刀、羊腸線、麻*醉湯劑,樣樣俱全。

    產房外面,架起幾口大鍋,婢女們加足了柴火,緊張的燒熱水。

    李中易二話不說,抱起費媚娘,就進了提前預備好的產房。

    這裡是靈州,李達和與薛夫人都沒在,院內也沒有外人,所以,李中易索性親自出馬,充當接產大夫。

    在李中易的幫助下,費媚娘躺到了特製的產床之上,臉色顯得很難看。

    李中易發覺費媚娘的臉色發白,一雙粉拳握得死緊,就含笑安慰她說:“別怕,萬事有我頂著。”

    費媚娘一邊哼哼著,一邊往外冒汗,帶著哭腔說:“夫君,萬一那個啥,一定要先保住咱們的孩兒。”

    李中易眼皮子猛的一跳,故意皺緊眉頭說:“說什麼傻話呢,我算過命了,咱們至少能活八十以上。”

    “夫君,您就別騙妾身了,能過今兒個這一關,妾也就知足了。”費媚娘這是第一次生產,心情自然是緊張異常。

    李中易擔心費媚娘太過緊張,導致難產,他趕忙拉住她的小手說:“孩兒們,急著從你的肚子裡鑽出來,八成是想吃親娘的奶水呢。”

    費媚娘帶著哭腔說:“夫君,萬一我……我不行了,孩兒就拜託您了。”

    李中易察覺到費媚娘的情緒不對頭,也來不及多想,當即厲聲喝道:“安心生孩子便是,想那麼多幹嘛?孩子還沒出生,就失去了親娘,將來的日子有多苦,你知道麼?”

    費媚娘吃了李中易這一罵,也不知道是被嚇住了,還是被李中易的貼心話給打動了,她沉默片刻,哼哼著說:“孩兒們,娘親一定會挺住的。”

    李中易暗暗松了口氣,沒娘的孩子,確實苦不堪言。

    想當初,李中易剛出生的時候,由於他的老媽一心撲在工作上,才剛滿周歲,就讓他跟著爺爺和奶奶一起生活。

    爺爺是個老紅軍,奶奶是個老八路,打仗抓生產搞後勤,他們兩老都是內行,唯獨卻不掌握帶孩子的技術。

    以至於,李中易的小屁屁,冬天都要生凍瘡,鼻炎也異常之嚴重。

    後來,李中易上了大學,讀了醫科之後,按照導師開的中藥方子,慢慢調養好了凍瘡和鼻炎。

    李中易自己就是個名醫,自然知道這個時代生一次孩子,就等於是過一次鬼門關。

    救人的前提,必須是有自救之心,李中易也是被逼的沒了法子,有意刺激費媚娘,讓她即使再疼再苦再怕,也不至於放棄求生的本能。

    李中易一邊陪著費媚娘說話,以分散她的注意力,一邊暗中打手勢指揮早就訓練過無數次婢女們,悄悄的將費媚娘的兩條腿,架到了定制的木架上。

    由於條件十分優越,李中易親自畫圖製造的擱腿架上,墊得很厚,根本不必擔心,用力過度的時候,會傷害到她那嬌嫩的皮膚。

    這是李中易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接生,準備接出來的還是他的親生兒或是親生女,起初,他的動作難免有些僵硬。

    隨著,週期性的收縮,費媚娘的叫聲,越來越淒慘,越來越大聲。

    李中易強行克制住心裡的激動和恐懼,仔細的盯在費媚娘大大敞開的腿間,那裡是他的第二和第三個孩子出生的地方。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2-12 20:03
第265章 孿生兄妹

    費媚娘疼得渾身大汗淋漓,她已經沒力氣繼續大聲呼喊,只能哼哼著表明她依然還可以喘氣。

    又過了大約一刻鐘,滿頭大汗的李中易,忙活了好一陣子,終於將他的第三個孩子,從費媚娘的肚子裡頭,輕揉的拽了出來。

    李中易倒提著自己女兒的雙腿,“啪”揮起右手用力的拍在了她的小屁屁上,李家的大妞立即哇哇大嚎了起來,哭聲震天,響徹了整個刺史府的後院。

    接受過長時間訓練的瓶兒,立馬從李中易的手上,接過了大妞,麻利的將她裹入了繈褓之中。

    “媚娘,辛苦你了。”李中易洗乾淨滿是血污的雙手,走到費媚娘的產床邊上,緊緊地握住她的手。

    “孩子,我……我要看看孩子們……”費媚娘累得都睜不開眼睛,卻始終惦記著從她肚子裡鑽出來的一對兒女。

    李中易溫柔的說:“孩子們還需要洗澡,我替你把過脈後,他們就會被瓶兒抱過來的。”

    費媚娘喘了口粗氣,想說些什麼,可是兩眼猛的一花,頓時一頭栽倒進了厚褥之中。

    李中易嚇了一大跳,惟恐費媚娘出事,他趕忙抓住她的左手,強迫他自己定下心神,手指用力的扣住她的腕脈。

    “呼!”李中易長出一口大氣,謝天謝地,費媚娘僅僅是產後體力消耗過巨,導致精神不濟罷了,沒什麼大礙。

    不大的工夫。費媚娘所生的一對孿生兄妹,被瓶兒抱到了李中易的跟前。

    李中易一手一個,抱著他的一對兒女。心裡美滋滋的,嘿嘿,孿生兄妹啊,稀罕得很呐!

    兒女們緊緊的閉著雙眼,小臉皺皺巴巴的,明明醜得嚇人,李中易卻覺得異常可愛。

    誰家的兒女。誰家自個疼,還真是這麼個理!

    一碗參湯灌下去之後,費媚娘略微有了點精神。一眾婢女僕婦就在李中易的指揮下,抬著她換到了早就預備好的乾爽綿軟的大床之上。

    “媚娘,二哥的大名需要他的祖父親取,這乳名自然由我代勞了。就叫靈哥兒吧?”李中易將一雙兒女並排擺到費媚娘的枕邊。笑眯眯的徵詢她的意見。

    李中易只給兒子取了乳名,目的就是想把給女兒取名的權利,交給費媚娘。

    費媚娘好容易理順了呼吸,喘息著說:“夫君,大妞乳名就叫思娘,好麼?”

    李中易略微一想,立即明白了,思娘。思娘,思念夫君之意也!

    “夫君。妾想求您一件事兒。”費媚娘眼巴巴的望著李中易,有些吞吞吐吐。

    李中易的眼眸閃了閃,隱約有些明白費媚娘的心思,只不過,他暫時沒辦法答應她。

    “媚娘,我乃掌軍之邊臣,將來很可能入朝為樞相,這兒女之婚事,恐怕難以自專啊。”李中易歎了口氣,把他的苦衷告訴給了費媚娘。

    費媚娘的話還沒出口,就被李中易給攔在了半道上,她一時氣苦,吃力的負氣想翻個身子,不再看他。

    李中易自知委屈了費媚娘,他趕忙伸手將她攬在懷中,柔聲安慰她:“將來的事,誰都說不準。媚娘,我保證,只要沒有今上插手,女兒的婚事,由你做主,可好?”

    “真的?”費媚娘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精神,猛的抬起頭,一雙美眸死死的盯住李中易的雙眼。

    李中易不敢眨眼,極其認真的點了點頭,向心愛的女人,表達出了十二萬分的誠意。

    感受到了李中易發自內心的誠意,費媚娘也知道從哪裡來的勁頭,居然抱住李中易的脖頸,小聲說:“等妾養好了身子,一切都依夫君的心意。”

    李中易乃是花叢老浪子,他哪能聽不懂費媚娘的暗示呢,心下不由大樂,嘿嘿,櫻紅小嘴,甚至是3p或4p有望矣!

    以前,費媚娘總是下意識的端著貴妃的架子,始終不肯讓李中易享受她的櫻紅粉唇。如今,李中易在女兒的婚事上松了口,費媚娘居然答應了,哈哈!

    由於費媚娘的身份敏感,除了後宅的婢僕之外,李中易也就告訴了郭懷、姚洪以及左子光這三個心腹中的親信。

    大家都知道李中易兜裡有錢,所以,郭懷早有準備的送來了一對大玉製成的玉如意,姚洪則是一把小金劍。

    左子光這傢伙最鬼,居然給李家的靈哥兒,送了一幅大周疆域刺繡圖。

    李中易起初沒注意,等瓶兒把眾人送的禮物,都搬到了炕上,他看清楚那幅疆域圖之後,當即嚇了一大跳。

    帝國疆域圖,只有柴榮才有資格享有,非人臣所應藏之物,左子光這小子究竟想幹嘛?

    費媚娘久處宮中,自然知道其中的厲害,剛做滿月子的她,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顫聲說:“左將明,這是想做甚?”

    李中易皺緊眉頭,本想當場燒了這幅疆域圖,可是,刺鏽的做工實在太過精美,他又有些猶豫。

    “夫君,此物雖然犯禁,不過,鏽工實在精美異常,燒了怪可惜的,不如就交給妾來貼身保管吧?”費媚娘不知道是出於什麼考慮,居然也贊同把這疆域圖留下來。

    李中易苦笑一聲,費媚娘畢竟做過很久的貴妃,她不可能不知道其中的要害。

    萬一,事機不密,僅僅是這幅疆域圖,就足以將李家老小,全都送上斷頭臺。

    既然,費媚娘決定收下這幅疆域圖,那麼,她也就等於是向李中易表明了,她希望有一天,能夠重見天日,光明正大的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咳,媚娘,此物不能留下。”李中易歎息一聲,解釋說,“陛下,對咱們家中之事,幾乎瞭若指掌,此物不管藏在哪裡,終究是個禍患。”

    費媚娘有些哀怨的將嬌嫩的身子,依偎進李中易的懷中,喃喃道:“夫君,明明是您的一雙親骨肉,卻要一輩子背著養子和養女的卑名,妾,妾實在是不甘心呐!”

    李中易一陣默然。沒有生養的時候,費媚娘曾經答應過他,她的孩子以養子女的名分,被李中易帶回家中,入李家宗祠,名列族譜。

    可是,一雙孿生兄妹落地之後,費媚娘卻變了卦!

    偏偏,費媚娘一直無法出頭露臉,藏嬌於別室之中,讓李中易深覺有愧於心。

    唉,既然沒管住下半身,所有後果就要概括承受啊。

    男人嘛,總不能穿上褲子,就不認人了吧?那也太過下作了一些,不地道!

    面對費媚娘那咄咄逼人的目光,李中易仔細的斟酌了一番,咬咬牙,把心一狠,說:“如果有機會的話,我絕對不會委屈了自己的親骨肉。”

    費媚娘在宮中待了那麼多年,不可能聽不出李中易的暗示,她不由一陣狂喜。

    瞄見室內緊閉,費媚娘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俯身到了李中易的腿間,不一會就讓他歡喜欲仙。

    孿生兄妹滿月的這一天,郭懷等人悄悄的跑來道賀,李中易就留了他們在花廳內喝酒。

    幾個人正有說有笑之時,郭懷忽然扭頭看向左子光,笑眯眯的問他:“你那位黨項公主,馴服了沒有?”

    左子光見包括李中易在內,在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不由有些尷尬。

    李中易有趣的看著左子光,據傳言,左子光將那黨項小公主,百里內的一枝花抱上床的時候,兩個人居然大打出手,連床都給整塌了。

    八卦之心,上至八十歲老頭,下到垂髫小娃兒,人皆有之,李中易自然也不例外。

    “咳,剛開始啊,每天都要打一架才能騎她。嘿嘿,後來呢,也許是她嘗到了甜頭,乖得很!”左子光笑得很得意。

    郭懷不懷好意的咧嘴一笑,調侃說:“都說蠻女多情,嘿嘿,你小子豔福不淺呐!”

    姚洪抿了一口酒,笑嘻嘻的說:“蠻女不愛洗澡,滿身都是膻腥味,將明老弟,沒熏著你吧?”

    李中易身為上位者,自然不好跟著大家一起取笑左子光,他把頭一低,裝作品酒的樣子,肚子早就笑疼了。

    左子光平日裡,眉精目企,可是,涉及到男女之事,卻仿佛榆木疙瘩似的,一直沒開竅!

    這女人呐,很多都是沒有腦子的傻瓜蛋,只要花言巧語哄好了,腦水楞是不夠!

    可是,你若是惹毛了某個女人,她很可能要記恨你一輩子,再無轉寰的餘地。

    左子光的家宅之事,李中易只當笑聞,左耳進,右耳出,尋個樂子罷了。

    就在酒酣耳熱之際,城門的值星官忽然派人來報,朝廷的天使來。

    李中易放下酒杯,吩咐道:“開中門,擺設香案,隨我一起接詔。”

    郭懷將手中的酒杯,輕輕的擱在案幾之上,咧嘴笑道:“早日平滅了黨項夠賊,咱們都跟著大帥回開封,吃香喝辣。”

    李中易有些詫異的望著郭懷,出於臣不密則的考量,他回到靈州之後,從未提及可能升任樞密副使之事。

    卻不料,郭懷竟然也看出了,此戰過後,他們都要回開封了?

    左子光見李中易的目光掃過來,他故意裝作沒看見的樣子,把腦袋一低,盯著案幾上的酒菜,眼神“發直”。

    李中易心如明鏡,一定是左子光猜出柴榮的意圖,私下裡通知了郭懷和姚洪。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2-13 20:18
第266章 新任監軍

    來宣敕的中書舍人劉鴻安,並沒有當眾宣讀詔書,而是要求李中易另辟密室,有要事相告。

    李中易身為邊帥,心裡自然明白,劉鴻安身為重臣之一的中書舍人,輕易不會離開開封,八成是有大事發生。

    “無咎,陛下悄然離開汴梁,來到京兆府的消息,不知道被誰走漏給了契丹人。”賓主雙方客套了一番,落座之後,劉鴻安重重的一歎,說出了一個令人驚悚的內幕,“契丹的南院大王耶律撻烈,突然統帥三萬鐵騎,寇我邊界,雄、定、易、霸四州,幾乎同時告急。陛下深思熟慮之後,決定親統大軍北上迎敵。”

    李中易聽了這個消息,立即意識到,一定是朝中出了奸人。

    從利益的角度來看,朝中最不希望柴榮平定西北之後,再北伐奪回燕雲十六州的,除了張永德之外,就數李重進。

    當然了,外部諸國,例如後蜀,北漢、南唐,都肯定不希望大周這個強鄰,太過強大。也就是說,走漏消息的嫌疑面,非常之大。

    見李中易低頭陷入沉思之中,劉鴻安又是一歎,繼續解釋說:“吾臨來靈州之前,陛下曾再三叮囑於我,務必向你詢問清楚,有無平滅黨項諸部的決心?”

    李中易一聽此話,面色當長-風即變得異常凝重,靈州之兵,充其量不過萬餘。

    雖然,朔方新軍擁有大周朝最龐大的一支五千人的騎兵部隊,可是。總不可能傾巢出動,不要靈州這個大後方了吧?

    李中易反復計算了一番,騎兵部隊守城無用。必須都帶出城去。可是,步軍就需要至少留下三千人,用於防禦靈州。

    這麼一進一出之間,李中易手頭的漢軍將士和黨項騎兵之間的比例,就已經不占絕對優勢。

    三千黨項騎兵、兩千漢軍騎兵,再加上兩千漢軍步兵,總共七千人的部隊。黨項族的騎兵幾乎占了一半。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果黨項騎兵在出征的關鍵時刻叛亂。這就和怛羅斯之戰時,葛祿羅背叛大唐一樣,後果簡直難以設想。

    不過,經過好幾個月的訓練。以及嚴密的制度掌控。李中易有理由相信,即使有少部分黨項奴隸騎兵對大周不滿,也不至於動搖到整個黨項奴隸騎兵隊伍對他的忠誠。

    指望所有黨項奴隸騎兵,都對李中易異常忠誠,這本就不是一件靠譜的事情。

    “仰公,在下需要一個好時機。”李中易歎了口氣說,“以區區數千兵馬,若想平滅盤踞于夏州的黨項八部。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劉鴻安字子仰,而且他的地位並不低。和李中易大致相仿,所以李中易尊稱其為仰公。

    “大約需要多久?”劉鴻安緊緊的追問李中易,絲毫也不放鬆。

    李中易心想,這劉鴻安臨來靈州之前,柴榮恐怕在私下裡交待了不少東西吧?

    “以我的猜測,只要朝廷大軍離開了京兆府,夏州黨項和北漢,一定不會放過裂土於府州的折家。”李中易把玩著手裡的茶盞,慢條斯理的說,“夏州乃是赫連勃勃大王所築之統萬城,此城堅固異常,黨項人即使對我有所防備,也必然不會留下太多的兵馬。只要黨項人的主力離開了夏州,後面的事情倒也就好辦了。”

    “仰公,多則一年,少則半年,府州必定有變,那個時候,就是我進兵夏州之時,還望仰公替在下稟報于陛下尊前。”李中易拱著手,客氣的向劉鴻安求助。

    劉鴻安見左右無人,不由微微一笑,說:“陛下早已料到無咎會這麼說,所以……李中易接詔……”

    見劉鴻安突然從袖口掏出一份柴榮的手詔,李中易慌忙下拜,恭恭敬敬的接旨。

    “無咎,黨項諸蠻竊據之諸州,朕就交給你了……朕信得過你,不過,朝廷之法度也不容藐視,劉子仰就留在靈州,給你做監軍……”劉鴻安手捧詔書,念出口的卻都是家常話,難怪要發手詔呢。

    末了,劉洪安朗聲念道:“除李某西北行營副都總管,統轄靈、鹽、延、慶四州軍州事……”

    李中易聽了異常唬人的頭銜,心裡卻暗暗苦笑不已,鹽州刺史孫道清,仗著柴守禮的勢,一直是既不聽從調遣,又不服從政令,顯然指望不上。

    延州的軍閥高家,名面上遵從朝廷為主,實際上,就是當地的土皇帝。

    慶州雖然是大周直屬的領地,可是,慶州歸屬于武靜節度使管轄,不可能真心誠意的聽從他李中易的調度。

    扒拉來,扒拉去,李中易能夠用得上,還只能是他手下的萬餘精銳。

    劉鴻安原是朝廷重臣,熟知朝中的政局,所以,他見李中易一直垂頭沉思,心裡也明白李中易的面臨的窘境。

    “唉。無咎啊,陛下也難呐,咱們做臣子的要多多體諒啊!”劉鴻安悠然歎了口氣,不經意的說,“一旦功成,據鄙人的估計,數州之方鎮,肯定是少不了你一份啊。”

    李中易心想,柴榮私下裡許的是樞密副使,劉鴻安卻提及一方節度使,這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呢?

    不管怎麼說,由於契丹人攪局,夏州這一仗,就只能靠李中易獨力承擔了。

    “無咎,據我家四郎所言,令弟最近讀書異常刻苦上進,幾次月考,均榜上有名。”

    談完了正事之後,劉鴻安臉上掛著親切的笑容,和李中易拉家常。

    和李中易一樣,這劉鴻安也一向以孤臣和純臣自居,他和朝中的所有重臣,都沒有過密的往來,一直恪守君子不党的為官原則。

    巧合的是,劉家的四郎和李家的二郎,竟是國子監的同窗,而且,兩人居然一直走得很近。

    有了這麼一層關係,李中易帶兵遠征高麗的時候,劉鴻安的渾家馬夫人,一直和瓶兒有著還算緊密的互動。

    夫人外交,如果沒有當家男人在背後默許,是不可能成功滴!

    說句心裡話,馬夫人非但沒有看不起瓶兒的妾室身份,反而走得很近,要說李中易沒放到心裡去,那也不是可能的事情。(未完待續……)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2-15 20:12
第267章 戰雲起

    “仰公,聚沙方能成塔。除了延州之外,在下倒有個想法,調遣各州一千兵馬來靈州,參加臨時的短訓。不知仰公意下如何?”

    舊誼歸舊誼,如今的劉鴻安已是欽命的朔方軍都監,肩負著監視李中易的重任。所以,李中易自然要試探一番,劉鴻安此來靈州,究竟是個啥想法?

    劉鴻安轉動著眼珠子,琢磨了一陣,突然撫掌笑道:“此策甚妙。兄弟同心,其利方可斷金,與其諸軍使齊聚,導致無數麻煩的紛爭,不如各取一軍,則李帥定可收如臂使指之效。”

    李中易聽了劉鴻安的說法,心下當即明白,這個劉某人也是個熱心於功名之人。

    柴榮派劉鴻安來靈州做監軍,在李中易看來,固然有維護朝廷法度尊嚴的用意,恐怕也藏有就近監視聲勢日隆的朔方新軍的用意在裡邊。

    劉鴻安和李中易私下裡交厚,柴榮不可能不知道,他偏偏把這位劉監軍派到了的靈州,可想而知,老柴同志並不想掣肘李中易,從而壞了北進夏州的大事。

    李中易自己就當過監軍,心中自然很清楚,如果監軍想和主帥為難,讓你有苦難言的小動作,完全可以層出不窮,令你疲於奔命。

    劉鴻安看了眼李中易,他心裡也非常清楚,由於擔心他來靈州爭權,李中易故意提出從三州調兵來靈州,目的就是想劃分清楚各自的勢力範圍。

    一州一千兵馬,三州就是三千兵馬。劉鴻安手頭有了這麼一支軍隊,跟在李中易的身後撈軍功,絕對要容易許多。

    大周朝。從太祖郭威開始,就十分注重軍功授爵的制度。

    除了跟著郭威一起打天下的那幫子老兄弟以外,要想封爵拜將,就必須有過硬的軍功。

    李中易能夠登上逍遙縣公的高爵,靠的可是實打實打的軍功。在整個大周朝廷的幾十萬軍隊之中,擁有五千騎兵的軍頭,除了李中易之外。還真沒有第二個人。

    劉鴻安雖是四品重臣,可是,至今沒有爵位可以傳給下一代。不得不說是一大遺憾。

    封妻蔭子,光大門楣,乃是這個時代士大夫階層,莫大的榮耀!

    李家和劉家原本就交厚。如今。李中易審時度勢,果斷的放了權,劉鴻安心裡非常滿意。

    權力二字,重在分享,想吃獨食的人,往往得到的是四面楚歌的悲劇性結局。

    勢力範圍劃分妥當之後,劉鴻安心下大爽,笑著說:“在下不懂軍事。從今以往只能仰賴李帥了。”

    李中易微微一笑,說:“只要打贏了這一仗。保舉的事兒,還需要仰公多多費心。”

    劉鴻安聽懂了李中易的暗示,心裡不由更加舒坦,打仗是李中易的事,事後保舉手下將領升官發財的事,有他劉鴻安一份。

    咳,不管怎麼說,劉鴻安都非常領李中易的人情!

    要知道,劉鴻安來靈州,不過是個孤家寡人罷了。一旦,兩人反目,在出征的過程中,李中易有的是法子整治不懂軍事的劉鴻安。

    經過密室協商之後,李、劉二人,就職權範圍以及利益分配的問題,初步達成了一致。

    一時間,皆大歡喜!

    兩人相視一笑,此番合作各取所需,互不干擾,功勞與富貴共用之,這還有啥可說?

    安頓好劉鴻安之後,左子光聽說了李中易和劉鴻安分鍋吃飯的事,有些擔憂的說:“萬一這個姓劉的在掌握了軍中內情,恐怕對咱們將來的處境會很不利啊。”

    李中易捧起茶盞,吹散漂浮在水面的碎末,輕啜了一口,潤過嗓子之後,他這才笑著解釋說:“陛下派劉鴻安來監軍,就是想搞清楚,咱們朔方軍的真正實力。”

    左子光不解的問李中易:“那您還要和那位劉監軍分權理事?”

    李中易微微一笑,說:“我越是藏著掖著,陛下就越不可能放心於我。與其惹來陛下的猜忌,不如索性大方一點,把家底都亮給陛下看看。”

    左子光點點頭,說:“萬一陛下還是不放心咱們,又該如何?”

    李中易眨了眨眼,說:“哪怕陛下讓我馬上交出朔方新軍的軍權,我也不會有半句怨言。”

    左子光自然是不明白,柴榮也活不過幾年了,李中易在這種時候,和柴榮硬頂,純屬腦子進水。

    趙老二趁著柴榮病死於軍中,暗中聯絡上義社五兄弟,騙過沒有軍事經驗的首相范質,居然輕而易舉的就奪了柴家的江山,確實令李中易一向異常深刻。

    柴榮身體不好的秘密,即使是親近如左子光者,李中易也不可能吐露分毫。

    在左子光、郭懷和姚洪三人之中,就數這個左長史,鬼點子最多,心思最活絡,野心也最大。

    李中易如果提前道出了柴榮命不久矣的秘密,天知道,左子光會在私下裡幹出什麼事來?

    要想拿到大周帝國的最高實權,實力固然重要,但是,耐心卻更要害。

    柴榮調動大軍轉往北部邊境的時候,黨項人和北漢的劉家,也在私下裡達成了協定。

    黨項人暫時還沒有一統西北的野心,北漢的劉家卻一直念茲在茲,想要奪回被郭威和柴榮竊取的萬里大好河山。

    府州,這個橫亙在黨項八部和北漢之間的毒瘤,也到了該解決的時候了。

    只是,西平王拓拔彝殷和北漢國主劉鈞,在進攻目標方面,出現了比較大的分歧。

    拓拔彝殷一直琢磨著,先把盤踞在延州的高紹基,一口吞掉。

    彰武軍節度使高允權死後,其子彰武軍衙內都指揮使高紹基秘不發喪,想承接高允權的權位。

    可是,高紹基的想法,遭到了延州節度判官李彬的強烈反對。結果,高紹基利用手中掌握的兵權,搶先動手,將李彬的全家老小,都殺了個一乾二淨,寸草不留。

    後周的太祖郭威知道詳情之後,大為震怒,命靖難軍節度使、府州刺史折從阮和後周大將張懷貞,同時進兵延州。

    高紹基得知消息之後,驚恐之餘,就派人向拓拔彝殷求援,並許諾把寶塔山的延州門戶之地,東衛城及附近的大片土地,都獻給拓拔彝殷。

    由於拓拔彝殷突然出兵府州,折從阮明知是圍魏救趙之計,卻不敢有絲毫的馬虎大意,只得臨陣撤兵,以至於,攻延之戰半途而廢。

    按照劉鈞的想法,必須先攻府州,拔掉這個心腹之患。

    結果,就在雙方你來我往,討價還價的時候,驚動了府州的土皇帝,折家!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2-15 20:13
第268章 求援

    “大人,今日上午,我軍哨探在路上擒獲兩名晉陽經過府州的細作。據細作供述,晉陽的劉漢和夏州的拓拔彝殷老賊,打算借著周軍北拒契丹的機會,合而謀我府州基業。”

    靖難軍節度使折德扆,快步走進內書房,恭恭敬敬的站到老父親,折從阮的身前。

    折從阮從折德扆的手上接過劉漢細作的供狀,仔細的看了幾遍之後,不由冷冷一笑,說:“又一,他們可真是會挑時機啊!”

    折德扆字又一,既是折禦勳、折禦卿以及折賽花的親爹,又是府州折家的現任家主。

    “大人,咱們是不是應該馬上向朝廷報警求援?”折德扆臨來見老父親之前,已經把此事的嚴重後果,完整的考慮了一遍。

    折從阮歎了口氣說:“朝廷的精銳原本已經大半集結到了京兆府,今上乃是雄主,一直謀劃著統一西北,收復河套。只可惜,天公不作美,契丹人橫插了一腳,壞了今上的大事。又一啊,朝廷的援軍恐怕是指望不上了。”

    “大人,孩兒也考慮過此事,為今之計,除了朝廷之外,咱們也就只能向附近的州郡求援了。”折德扆重重的一歎,“問題是,延州高家兵微將寡,靠不住。隰州刺史和咱們有舊怨,遠水也解不了近渴呀。”

    折從阮眯起一雙老眼,淡淡的一笑,說:“就算是沒有舊怨,隰州的兵馬也是弱不堪戰。不值一提。”

    折德扆搓著手,他掌權多年,很想給老父親一個老成穩重的好印象。可是,如今的府州局勢,的的確確險到了極點。

    這一次,周主柴榮已經做好了西征的準備,可是,契丹人卻暗中使壞,牽制住了大周的精銳主力。

    以前。府州之所以能夠在晉陽和夏州之間生存下來,主要的因素有二,一是府州靖難軍乃是少有的強軍。二是劉鈞和拓拔彝殷面和心不和,都想讓對方硬碰府州軍,從而最大化的保存自家的實力。

    這一次,折德扆敏銳的嗅到了濃濃的危機感。恐怕劉鈞和拓拔彝殷。要玩真的了!

    “又一,你看看這是什麼?”折從阮見自家的虎子已經快要沉不住氣了,不由微笑著從袖中掏出一封私信,遞到了折德扆的手邊。

    折德扆接過信,反反復複的看了好幾遍,他猛的抬起頭,望著折從阮,急忙問道:“大人。大郎信上所言,可真?”

    折從阮捋著頦下的白須。點點頭說:“大郎從不打誑語,老夫信任他的眼力。”

    折德扆面色微微有些發燙,如果不是他的老婆,幾次三番不依不饒的“糾纏”養子折禦寇,他的這個長子,也不至於被迫遠走他鄉。

    折從阮看出兒子的窘樣,輕聲一歎,說:“大郎乃是純孝之人,雖然被你的渾家趕出了家門,他這心裡始終惦記著咱們這個家啊。”

    折德扆一陣臉紅,羞愧難當,不過,偌大的家業,怎麼可以傳給名為養子,實際上是外人的折禦寇呢?

    知子莫若父,折從阮心裡非常清楚折德扆的真實想法,只是,家業固然要傳給折家自家人,但是,手法上面完全可以更加柔和,沒必要如此的粗暴。

    事情已經過去好幾年,折德扆也在府州掌權日久,折從阮也日益衰老,漸漸的就有些力不從心了。

    “靈州李某真這麼厲害?”折德扆兩眼不眨的盯在老父親的臉上。

    折從阮暗暗搖頭,由於以往的過節,折德扆對折禦寇的話,已經不是那麼相信。

    “不論真假,咱們總要派個信得過的人,去靈州走一趟,瞅瞅情況再說。”折從阮緩緩的說出了他的想法。

    折德扆也覺得老父親的提法頗有道理,只不過,派誰去靈州呢?

    如今大戰在即,折德扆的幾個弟弟都各領一軍,承擔著重要的防禦任務,肯定脫不開身。

    折從阮看了眼撓頭的兒子,緩緩的說:“派別人去,恐怕難以取信於靈州的李某,老夫閑著也是閑著,值此危急存亡之秋,不如老夫親自去走一遭吧。”

    “啊!大人,不可,萬萬不可呀。”折德扆大驚失色,他的老父親已經年過花甲,身子骨雖然還算硬朗,歲月畢竟不饒人啊。

    “嘿嘿,靈州黨項諸部,實際的人口和戰力加一塊,至少可以頂得上夏州黨項八部的五六成,這麼大的一股力量,居然被那個李某人在半年之內,平滅於無形,老夫的確很感興趣。”折從阮見折德扆還要再勸,他搖著頭擺著手說,“此次大戰,正是你放手一搏的大好機會,又一,好好的打出我折掘家的威名,別讓拓拔彝殷那老賊小瞧了咱們。”

    折從阮的脾氣,折德扆這個做兒子的自然是一清二楚,只要折從阮下定決心的事情,九牛拉不回!

    父子倆商量妥當了軍州大事之後,第二天一早,折從阮帶著十幾個隨從,乘坐馬車,悄悄的出了府州的南門,直奔靈州而來。

    這時,遠在靈州的李中易,卻碰見了一件頭疼的事情。

    借著西北行營副都總管的名頭,李中易向通遠軍、慶州和鹽州這三州,下達了調動兵馬的劄子。

    這三州明面上沒敢拒絕,可是,派到靈州來的兵馬,卻都是老弱病殘,不堪一戰的羸兵,令劉鴻安哭笑不得,怒火中燒。

    “無咎,吾必上章彈劾這些賊子。”劉鴻安原本以為可以帶領一支精兵,不敢說確保打勝仗,護著他逃跑應該沒啥問題。

    卻不成想,鹽州、慶州和通遠軍的刺史,竟然如此膽大包天,公然不把朝廷的威嚴放在眼裡。

    按照大周的規矩,邊疆遠州的刺史,一般都兼任本州的兵馬都總管。

    通遠軍和慶州的政務不歸李中易管轄,這倒也好說一些,可是,鹽州卻是朔方觀察處置使的轄區之內,這孫道清也太過倡狂了一些吧?

    李中易暗暗有些好笑,劉鴻安明知道鹽州刺史孫道清的雄厚背景,卻當著他的面大發牢騷,顯然是認為:孫某人大大的碰了他的乳酪。

    劉鴻安在升任中書舍人之前,曾長期擔任禦史台的長官。他的成名之作就是,用手頭的一支禿筆,狠狠的彈劾了當時權傾一時的權臣,宰相兼樞密使王竣。

    王竣和郭威的關係,就如同石守信之如趙老二一般,鐵得不行!

    虎口拔牙的結果是,劉鴻安雖然被罷了官,可是卻獲得了郭威的賞識。等王竣下臺後,劉鴻安就在第一時間,升任中書舍人。

    客觀的說,劉鴻安也是一個眼光精准的狠角色!

    如今,鹽州刺史孫道清嚴重不馴的舉止,的確惹惱了心高氣傲的劉鴻安。

    李中易看了眼已經動怒的劉鴻安,淡淡一笑說:“仰公,這孫道清可不是一般的小角色,咱們還是不要惹他為妙。”

    劉鴻安感激的瞥了眼李中易,冷笑道:“多謝無咎提點,鄙人自有主張。”

    李中易一陣默然,心裡卻有數,劉鴻安恐怕是要借著這個好機會,幫著柴榮清理清理門戶吧?

    的確是個聰明人呐!

    柴榮的老爹柴守禮,誰都知道是個無法無天的大禍害,可是,誰都不敢和柴榮講真話。

    一般來說,身為外臣,若想挑撥天子和親生父的關係,不是想找死又是什麼?

    可是,劉鴻安挑的這個時機非常好。契丹人南下,黨項人和晉陽的劉家又異常不安分,借著敲打孫道清的機會,替柴榮教育一下柴守禮,劉鴻安非但不會被柴榮的嫉恨,反而會獲得難得的聖寵。

    這是因為,柴守禮最近又殺了人,可是,柴榮總不至於砍下親生父親的腦袋吧?

    劉鴻安負氣而去,打算回衙寫彈章,要狠狠的參劾孫道清。

    李中易看著劉鴻安的背影,摸著下巴,良久無語。

    “大帥,莫繼勳前些日子派人送信出去,您怎麼不讓我半道截下來?”左子光緩步走到李中易的身邊,十分疑惑的問他。

    李中易扭頭看著左子光,知之為知之,不懂就問,左將明不恥下問的學習態度,令他的心中倍覺欣慰。

    “將明呐,不管莫繼勳暗中送信給誰,對咱們的計畫都沒有任何影響。”李中易嘴角微微翹起,“更何況,他最有可能的送信物件,一般情況下,只能是府州的折家。”

    “府州夾在黨項和晉陽之間,距離咱們靈州足有數百里之遙,可謂是沒有任何風險。”李中易仰起臉,望著灰濛濛的天空,長籲一口氣,“陛下率領大軍北上抗擊契丹,我就不信晉陽的劉鈞沒有任何動作?”

    左子光笑了笑,說:“老師曾經說過,曾他病,要他命,劉鈞只要不是太傻,肯定要解除掉府州的威脅。”

    李中易點點頭,說:“折掘家雖是黨項一脈,卻一直以漢人自居,和拓拔家的仇恨,已經深入骨髓。”

    “將明,你想過沒有,一旦晉陽的劉鈞和夏州的拓拔彝殷聯起手來,要收拾府州的折家,折家會向哪一方求援?”李中易含笑,望著陷入到了沉思之中的左將明。

    “延州高家靠不住,隰州軍自保尚且不足,怎敢輕易出兵離開城池呢?”左子光兩眼放光的說,“原來老師您已經算好了,折家必定要來求咱們?”

    李中易仰面朝天,哈哈一笑,說:“知我者,將明也!”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2-16 20:02
第269章 一線之隔

    “東家,您慢點兒。”

    在靈州城外的一處酒肆門前,貼身老僕馬五哥,小心翼翼的扶著折從阮下了馬車。

    折從阮跨下馬車,有趣的打量著眼前幾乎座無虛席的酒肆,他發現,酒肆之中坐著的基本都是商人。

    這些商人們,各自聚在一起,一邊飲酒吃肉,一邊高談闊論,顯得異常快活。

    “這位老太公請了,小的趙六,乃是此地的酒博士。”

    折從阮背著手,只顧著欣賞酒肆的熱鬧景象,仿佛沒看見酒博士一般,

    車船店腳牙的從業人員,平日裡見多識廣,皆是眉精目企之輩。

    趙六見了折從阮的不凡氣派,原本就彎著的腰,立時又矮了半截,臉上的笑容異常之可掬。

    “你叫趙六?”馬五哥見趙六的兩眼一直繞著折從阮打轉,他不動聲色的緩步上前,遮住了趙六的視線。

    “您真是好記性,小人正是趙六。”趙六上下打量了一下馬五哥,忽然湊過來,小聲說,“請恕小人多嘴,您若是要進靈州,有些物件,千萬事先拾掇好嘍。”

    馬五哥發覺趙六的眼神,一直繞著他鼓漲的腰間,心裡立時明白過來,他藏著的軟刀,竟叫這個酒博士給看穿了。

    “唉,行商之人,出門在外,難免要準備幾件防身之物。”馬五哥平日裡經常和三教九流的人物打交道,應付起來異常自如。

    趙六本想多討幾個賞錢,見馬五哥沒有絲毫這方面的表示,他立即泄了氣,堆出職業化的假笑。拱著手說:“鄙店恰好還有一個單間,客官您來得可真巧啊。”

    馬五哥見趙六十分上道,心裡也有些滿意,就隨意的從腰間摸出一把銅錢,塞進趙六的手中。

    趙六得了賞錢。當即露出諂媚的笑容。點頭哈腰的說:“客官,鄙店的各種野味,乃是遠近聞名的味道好。”

    折從阮沒有理會這邊的小花絮。他的注意力,已經被酒店內的幾個商人閒聊所吸引。

    “托李大帥的鴻福,你我兄弟的生意,越來越好做了,來。幹一杯!”

    “是啊,是啊,往日裡一車綢緞遠道運來靈州,單單稅錢就足足要超過貨值的數倍,生意那叫一個難做啊。”

    “可不是麼,自從李大帥平定了靈州的蠻亂,路上也太平了許多。”

    “呵呵。小弟我這次帶的貨多,早早的就托了官軍沿途護送,花銷也不大,不過值十抽一罷了,划算得緊呐。”

    折從阮皺緊眉頭。這李中易搞的什麼鬼名堂,居然派遣朔方的官軍,替商人們押送貨物?

    “我說賢弟,別怪我沒及早的提醒你,你的錢真心是白花了。即使你不叫官軍幫著護送貨物,官軍也負有維護地方平靖的重任。”

    “王兄,我此次來,不過是替家裡人探個路罷了……”

    折從阮是何許人也,立即聽懂了這個商人的弦外之音。靈州雖然地處偏遠的大西北,可是,本地的漢人也好,黨項人也罷,都異常喜愛中原地區的茶葉、絲綢以及精美的上等瓷器等物。

    以前,即使黨項人或是盜賊們控制著商路的時候,依然有一些膽大包天的商人,甘願為了巨額的暴利,鋌而走險。

    如今,李中易不僅平定了靈州的黨項諸部,又派出官軍騎兵,掃平商路四周的強盜團夥,等於是替商人們打通了前往西域的途徑。

    商人們逐利,只要有足夠的暴利,他們不怕丟命的風險。

    古絲綢之路,其實一直沒有被徹底切斷過,只是通商規模的大小不同而已。

    折從阮緩步朝酒肆內走去,上樓的時候,他忽然聽見一陣龐雜而又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

    手扶著木欄杆,折從阮故作好奇的樣子,扭頭朝酒肆外邊看去。

    只見,大約一個都的騎兵,從酒肆的門前賓士而過,數百隻馬蹄卷起塵土,飛揚於半空之中。

    折從阮自打十多歲開始,就帶兵上陣殺敵,僅僅一瞥之間,他就發覺了這支騎兵的與眾不同之處。

    這一個都的靈州騎兵,並不是一窩蜂的趕路,其前中後三部分,相距大約一百丈左右。

    單從這一點來看,折從阮已經可以認定,這支靈州騎兵,顯然訓練有素,即使是行軍途中,也時刻提防著敵人的突然襲擊。

    這批騎兵過去之後,折從阮踱進酒肆二樓的雅間,憑窗而坐,門前的一舉一動,恰好盡收眼底。

    “店家,上兩斤上好的醬牛肉,一斤炙羊肉,一碟花紅果子……”馬五哥就在雅間的門口,裝作無意的攔下了趙六。

    趙六哈著腰,大聲複述了一遍馬五哥報出的菜品,得到了馬五哥的示意之後,他轉身下樓,去了廚房。

    酒肆上菜的速度,還算不錯,折從阮坐下不久,菜就上齊了。

    折從阮夾起一塊醬牛肉,細細的咀嚼了一番,覺得味道還算可以。

    在中原地區,酒肆並不敢明目張膽的販賣牛肉,一般情況下,只供應給熟人介紹的客商。

    朝廷三令五申,對於耕牛,一律禁止私屠濫宰。可是,只要市面上有需求,就會有商人鋌而走險,將健康的耕牛弄成無法犁地的瘸腿牛,再買通官府派來查驗的皂役,就可以將牛肉順利的送進各家酒肆。

    歸根到底,還是因為羊肉太貴,中原地區絕大多數的人家都吃不起。豬肉太膻,牛肉相對就要便宜許多,一般的行商,就著一兩斤醬牛肉,喝幾碗小酒,倒也快活自在。

    只是,在這西北地方,李大帥的地盤上,牛羊多得吃不勝吃。反而是中原地區異常普遍,不值幾個銅錢的蔬菜和水果,貴得嚇死人!

    自從進入靈州地界之後,折從阮明顯感覺到,儘管此地是漢蠻雜居,可是,地方上的治安狀況,卻好得出奇。

    趕到靈州城外之前,折從阮的馬車,也曾經過幾個黨項人小部落的牧場。

    起初,馬五哥按照既往的老經驗,命令隨從們暗中提高警惕,防備黨項人起歹心。

    可是,一路行來,折從阮這些人,居然平安無事,沒有遇見絲毫的波瀾。

    熟知黨項人桀驁不遜脾性的折從阮,暗暗感歎不已,如果不是怕極了李中易,沿途的小部落,眨個眼的工夫,就會變成致命的強盜。

    在草原上,牧民和強盜,其實僅有一線之隔!(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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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初PO文,是從成人網站的H小說開始的。而後才改邪歸正,PO連載小說。目前PO文以[玄幻奇幻]與[武俠仙俠]的長篇小說為主,最近也開始PO與其他類型的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