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其實也沒多久,大約兩年前吧。那年的冬天,天氣異常寒
冷,而且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時候剛好還有一股寒流來襲,淡水那地區還創
下台灣有史以來溫度最低的紀錄。那天我一如往常上完托福的課後,從台北搭
電車回中壢,平常我都是搭最後一班的,回到中壢也都晚上十一點半了。
最後一班的電車總是特別多人,但是那天不知道為什麼,車上顯得冷冷清
清,車廂裡的人不到十位,平常補習的時候因為太過於認真,所以補完後總是
筋疲力盡,像是世界末日到來似的,我上了車之後二話不說就隨便找了個位子
趕緊坐下來休息,可能是因為那天太累了,所以不一會兒的時間我就打起睏來
,但潛意識裡都會擔心坐過頭,所以其實都是迷迷糊糊,在半夢半醒之間。
我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頭像是被金屬棍棒狠狠敲擊似的,腦袋就這麼毫
無預警地痛了起來,我被那突如其來的巨痛驚醒。我看看手錶,才過了十五分
鐘,但那種感覺彷彿卻像是是過了一世紀之久。我隔著玻璃窗朝外面看去,一
片漆黑,天上的月亮高掛在天空,猶如孤獨老人般讓人感到同情。
後來,樹林車站熟悉的月台緩緩移近我惺忪的睡眼,慢慢地靜止。車門打
開,冷颼颼的夜風夾雜著一種說不出來的孤獨感迎面而來,我不禁打個冷顫,
空氣瀰漫著冷冷的氣氛。有一個陌生人上車了之後,門再度關上,突然有種不
好的感覺,這車門彷彿永遠關閉無法再開啟似的,一節通往地獄之門的列車。
我來回摩擦雙手,接著放在嘴邊吐氣。突然發現剛才那個陌生人坐在我對
面看著我。對方是個男生,年紀大約二十三歲左右,平頭,留著山羊鬍,左耳
帶著耳環,胸前掛了一個桃紅色木製的十字架項鍊,穿一件「target」
白色短袖T恤,那時候我心裡想,他不是是個勇者不然就是個白痴,外面冷得
要死卻只穿件短袖。他的褲子是普通的深藍色牛仔褲,不過我瞧不出是哪個品
牌,至於鞋子是「CAT」的登山鞋,他的腳邊則是放了一個大包包,還有一
包長條型的袋子,不過我不知道那裡面是什麼,正當我還在繼續觀察他的時候
那陌生人突然問道:「你一定很好奇為什麼我穿短袖對不對?」
我有點吃驚,因為他居然看透我的心思。
「是啊,你不會冷嗎?」我說。
「一點也不會啊,我剛從北極回來呢?那裡才叫做冷吧,衣服穿十件也不
夠,嘖嘖。」從他說話的口氣,好像帶著抱怨意味。
「北極?這不是從基隆到新竹的電車嗎?」我不禁納悶了起來。
「不是啊,是從北極到非洲赤道的啊。」
「唔,是嗎?」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我開始懷疑我是不是在作夢呢?還
是說,我早已死去了呢?
忽然感到一陣暈眩,開始分不清我到底處在一個什麼樣的世界,眼皮變得
好沉重,好想閉上眼,不過我依然努力地想睜開眼,深怕一閉上我就會如此一
覺不醒而死去,我透過那只有○點一公分的縫隙朝整節車廂看去,發現都是我
所不熟悉的臉孔,全部都是外國人,有黑人,有白人。我感到有點不可思議,
開始相信我可能因為某種原因而不小心進入了異次元世界的車廂。我想回家,
我心裡想。
「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那陌生人男子對著我說。
火車慢慢地停下來,準備滑近月台。車門再度打開,我起身站穩雙腳,朝
整節車廂看去,「大家再見。」我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