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天啟之門 作者：跳舞（連載中）

第七百三十八章 【陳小練的命令】

　　陳小練剛剛讓零城系統將自己傳送出零號房間，就看見了一地的屍體。

　　面前是那種只有戰爭才會出現的慘重傷亡，血與火正在零城內沸騰燃燒。

　　周圍的覺醒者開始瘋狂地向著白起傾瀉著火力。哨兵機甲……雷暴戰車……光束和導彈在空中橫飛，連天空都幾乎為之遮蔽。

　　但白起卻像是完全不受影響一般，只是淡定地一步步地走向前，隨意地揮動著手中的長劍。

　　每一劍落下，就是一片屍橫就地。

　　「該死的！白起！你瘋了嗎！」

　　陳小練目眥欲裂，右手已經取出了石中劍，向著白起就衝了過去。

　　長劍重重劈下，一道金光虛影攜帶著山崩地裂般的威勢，從半空中轟然降下。

　　那虛影落下的速度快若雷霆，但白起卻仍舊有餘暇抬起頭來，望了望頭頂落下的巨劍。

　　然後搖了搖頭。

　　他手中的黑色長劍輕描淡寫地舉起，向著空中迎去。

　　陳小練劈下的長劍金光凝聚，長達數十米，但在和白起那細小的劍尖相交時，卻像是一個被針戳爆的氣球一般，發出了一聲輕響，消失於無形。

　　「你在做什麼？」

　　白起眉頭微微蹙起，望著陳小練，像是看見了完全無法理解的行為一般。

　　「我在阻止你！！！」陳小練幾乎要咬碎了牙，再一次對著白起揮動了長劍。

　　白起這一次沒有出劍，而是只伸出了左手，凌空對著前方的陳小練彈了一指。

　　一股突如其來的力量頓時將陳小練死死地壓住，像是身上壓了萬斤巨岩一般，再也無法動上半分。

　　「為什麼？」白起踏出一步，腳步落下時，已經走到了陳小練的身前，蹲下身困惑地看著他：「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管這些人的死活。」

　　「那你又是為什麼要殺人！」陳小練喘著粗氣，瘋狂地想要掙扎，卻怎麼也掙扎不起來。

　　自己明明已經得到了天刀的力量，跨入了準Ｓ級的門檻，但卻為什麼……連白起都打不過？！

　　沒錯，白起在阿房宮時表現出的實力，的確強到恐怖！陳小練自己估計，至少是Ｓ級的實力。

　　但在被納為了陳小練的戰魂之後，他的實力分明已經大幅度後退了。

　　陳小練本以為，靠著吸取生靈之氣與死魂之力，雖然能讓白起的實力逐漸恢復，但還不知道要過上多久，才能回復到阿房宮時的狀態。

　　更不用說……就算是直接面對阿房宮內的白起，陳小練知道自己就算用上了天刀的力量，長久戰鬥下來，的確也是必敗無疑。但在天刀的力量還能夠發揮作用的時間段內，至少……也不至於被白起秒殺吧！再怎麼樣，撐個幾招，還是能做到的！

　　而他剛才憤怒之下，全力劈出的那一刀，卻連白起的半根毛都沒傷到，就被輕鬆擊潰！

　　而接下來，白起更是遠遠地只彈了一根手指，就將自己壓制得連動都沒法動上半根手指！

　　白起……絕對不正常！

　　「太弱了。」白起望著陳小練，緩緩搖頭：「而且就算是這麼弱的力量，也不是屬於你自己的，連你旁邊那四個都比不上。我不明白，你究竟是怎麼得到權限的。」

　　「什麼旁邊四個！」

　　陳小練被白起拉著衣領，一把拉起，才看見了身前的四具屍體。

　　雖然其他人，陳小練並不熟悉，但唯獨羅德里亞團的團長容克，他在血裁的當日卻是見過的。

　　零城常駐團隊的巨頭之一，Ｓ級的高手！

　　那麼，其他三人……

　　「聽著，你擁有權限，我如果殺了你的話，會有些不方便。所以你就老老實實地待在這裡。」白起冷冷地看了一眼陳小練：「你不用等太久，這座城市的出入通道已經被封閉，我把這些人全部殺光，也用不了半個時辰。」

　　「你到底想做什麼！白起！這些人和你有什麼仇怨！」陳小練死死盯著白起，嘶聲道。

　　「這些東西，怎麼配和我有仇怨。」白起站起身，淡淡道：「他們只是等待收割的稻草而已。」

　　「你的名字是白起，對嗎？」

　　藍海的聲音在遠處響起。

　　在他的身後，近百個身穿刀山火海制服的覺醒者，已經排成了整齊的隊形。

　　他們並沒有排出什麼散兵線，也沒有任何的火力梯度。對於行伍出身的刀山火海而言，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

　　他們只是排成了簡單的密集隊形，在街道上形成了一個狹長的方陣。

　　當團隊的成員集結完畢之後，藍海沒有做任何的動員。

　　他只說了簡單的幾句話。

　　「敵人強到不可思議，其他四個團隊的巨頭，都已經死在了他的手上。對外通道已經封閉，零城已經註定毀滅，我們刀山火海也不能倖免。

　　所以，你們只有兩個選擇，在這裡以戰士的姿態死去，還是在逃跑中以懦夫的姿態死去。這是最後一次的選擇，你們自己決定。」

　　然後，藍海轉過身，從腰間拔出了戰刀。

　　「選擇戰死的人，在我身後列隊，衝鋒。」

　　「藍海先生！」

　　陳小練望著快步衝來的藍海，與他身後的刀山火海眾人，嘶吼著叫喊了起來。

　　然後，他就看見白起站起了身，緩步迎上了衝鋒的隊列。

　　揮劍。

　　他甚至沒有回答藍海問題的意願。

　　陳小練眼前的一切都變成了慢動作。

　　「刀山火海！」

　　眼前的隊列迎著白起，齊齊發出了壯烈的吼聲。

　　第一劍落下，藍海的身體被驟然切成了兩段，倒在了地上。

　　然後，是第二劍，第三劍。

　　一具具屍體倒下，但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有機會衝到白起的面前。

　　而每一個人在倒下之前，都聲嘶力竭地喊著同樣的一句話。

　　「刀山火海！」

　　陳小練的眼眶已經濕潤。

　　但他卻做不了任何事。白起在他身上施加的不知是什麼禁制，體內那來自天刀的Ｓ級力量與之相比，簡直就像是被壯漢捏在掌心中的嬰兒一般。

　　零城完了，已經徹底地完了。

　　數以千計的覺醒者也好，大量的高等級裝備也好，Ｓ級的常駐團隊巨頭也好，在白起的面前竟然連半點反抗之力都沒有！

　　陳小練的心裡，已經是一片絕望。

　　不過幾十秒，前方的街道上，除了白起之外，已經再沒有了一個站著的活人。

　　地面已經被鮮血沾滿，倒伏的屍體堆積成了一座小山。

　　「有勇氣的稻草。」白起掃了一眼面前的屍體，雖然口中算是誇讚，但表情卻仍舊是冷漠如冰，看不出一絲讚賞的意思。

　　他抬起左臂，伸向前方，頓時無數的金屬球從屍山血海中飛了起來，齊刷刷地落向了他的掌中。

　　陳小練心中突然如同被閃電擊中一般，明白了白起在幹什麼！

　　從覺醒者和玩家身上掉落的，能夠將普通人變成漏洞者的那種金屬球！

　　白起殺人，只是為了收集這玩意！

　　「白起！你要這金屬球做什麼！」陳小練衝著白起吼道。

　　然而白起卻連頭都沒有回，只是一步步向著長街的盡頭走去。

　　陳小練望著白起的身影消失在前方的長街之中，心中突然一動。

　　他想起了剛剛才再一次經歷過的秦皇陵副本。

　　在副本的最後，自己身上的戰魂白起，將副本中的ＢＯＳＳ白起給吞噬了！

　　然後，戰魂白起在回到陳小練的系統之中前，說的最後一句話是——

　　「我需要一段時間的沉睡。等我醒來後，也許……一切都會不同。」

　　那麼，難道這就是白起所說的，不同？

　　「零城！！！！！」

　　陳小練瘋了一般地大叫起來。

　　「我在這裡。」零城機械死板冰冷的聲音在陳小練耳邊響起。

　　「剛才那個重新經歷的副本，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對白起到底做了什麼，才讓他變成這副鬼樣子！」

　　「我什麼都沒有做。我所作的，只是令你重新進入了那段時間線，進入了秦皇陵副本。而在那段時間線之內發生的事，並不是我所能夠操控的。」

　　「白起的變化，和你沒有關係？」

　　「沒有。」

　　「那麼剛才他離開零號房間，又是怎麼回事！」如果陳小練現在可以移動，如果零城出現在他的面前，他一定會跳起來把它活活掐死。

　　「因為你獲得了權限的關係，白起也同樣依附於你獲得了權限。正如我之前說過的，他的匹配程度，在某些方面甚至更高過你。在得到了權限之後，他就離開了零號房間，這是權限擁有者的自由，我沒有理由也沒有資格干涉，而你之前並沒有向我發問，所以依照既定的規則，我也沒有主動向你報告的義務。」

　　「你不是很智能的嗎！你不是能像人一樣思考的嗎！該死！」陳小練大吼著：「我不問，你就不說？他可是在外面殺人！他要殺光零城裡的所有人，你看不出來麼！」

　　「依照既定的規則，在權限者對我進行操控之前，我以常規模式運行，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滿足當前占用者的需求。當權限者出現之後，常規模式關閉，我對之前的占用者不再負有任何義務，也無需對其進行保護。」零城乾巴巴地回答道：「白起是當前正在這個空間內的兩個權限者之一，他選擇對之前的占用者做出任何事，都是他的自由。」

　　「狗屁的自由！那是人命！成千上萬條的人命！」陳小練破口大罵：「你剛才說過，他是依附於我才取得的權限對吧！好！那我現在命令你，取消他的權限！」

　　「指令無法執行。」零城冷冰冰地拒絕了陳小練：「當前白起擁有和你相同的權限。」

　　「狗屁！依附兩個字是你親口說的吧！既然我是主，他是從，為什麼我不能取消他的權限！」陳小練死死咬著牙關。

　　「因為邏輯上的悖論。」不知為何，零城的語氣雖然仍舊機械冰冷，但陳小練卻彷彿從中聽到了一絲嘲諷的味道：「你所擁有的模板並不完整，而白起所擁有的模板也同樣不完整。但你們所擁有的模板卻正好互補，所以當你們兩人合二為一時，才能夠共同獲得權限。當白起的權限被取消時，也就同樣意味著你的權限被取消。而如果你的權限被取消，那麼你就沒有資格取消白起的權限。我這麼說，你能夠明白嗎？」

　　「明白！你的解說非常他媽詳細！我他媽非常明白！」陳小練咆哮著：「那麼你就直接點告訴我，你有沒有能力阻止他再這麼瘋狂地殺下去！或者解開他對我的束縛，讓我去阻止他！」

　　「抱歉，我沒有任何能力阻止白起這麼做。同樣，我也不認為你有這樣的能力。」零城的聲音聽起來卻沒有半點抱歉的意思：「關於你身上的束縛，我也沒有能力解開。不過……」

　　「不過什麼！」陳小練像是溺水者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

　　「之前白起曾經要求過我關閉零城的對外通道，看起來，他似乎很在意是不是能夠殺光零城中的所有人。當然，因為常規模式已經終止的緣故，現在對外通道和城內的能源系統本就是關閉中的狀態。如果你願意重新開啟能源供應和對外通道的話，那麼運氣好的話，或許還能有一部分人逃掉。」

　　「那就趕緊開啟！還在這裡廢話什麼！」陳小練嘶聲道。

　　「但我要提醒你，白起當前和你擁有同樣的權限，所以即便你下令打開對外通道，他也可以重新要求我關閉。而對於你們兩人的命令，我都無法抗拒，因為我只是一個執行管理程序而已。」零城淡淡道：「所以，如果你這麼對我下令的話，那麼或許接下來的情形會演變成你們兩人輪流對我下達相反的命令，而對外通道則會在你們的命令下反覆開啟和關閉。」

　　它頓了頓，又補充道：「你可以想像一下，當兩個臭棋簍子遇到了死局，來回走著同一步棋，卻死活不願意和局的情形。我不得不說，這種局面很愚蠢。」

　　「那就徹底打開！把它設置成無法關閉！」陳小練已經紅了眼：「告訴我，我有這種權限！」

　　「是的，你有。」零城終於給了陳小練一個積極的回答：「你可以命令我打開所有的對外通道，並且將這個命令設置為無法撤銷。不過我仍然要提醒你，當對外通道被徹底打開之後，系統也會探明零城的存在。這幾乎將百分之百導致電子衛士與玩家的入侵。」

　　「入侵就他媽入侵！」陳小練喘著粗氣：「再不開門，人都要死光了，還管什麼外敵入侵！」

　　「而你也將失去我，以及我將可以給你提供的一切資源，還有工廠內可以生產的全部裝備。」

　　「那是我的事，用不著你操心！」陳小練大聲吼著：「現在，我一句廢話都不要再聽了！給我打開對外通道，並將其設置成無法撤銷！這是命令！」

　　零城短暫地停頓了一下，低聲道：「好吧，如你所願。」
　　

第七百三十九章 【進入】

　　白起已經離開了商業街，向著中心廣場開始移動。

　　他走過的街道後，盡是滿地的鮮血與屍體。

　　在刀山火海的集體自殺性衝鋒之後，幾支常駐團隊也陸續進行了幾次反撲，試圖殺掉白起，但在一概失敗之後，現在已經幾乎不再有試圖反抗的覺醒者了。

　　餘下的人還是很多，但零城相比於外面的世界並不大，要殺光餘下所有的人，只是一個時間問題而已。

　　但白起卻突然看見，周圍的燈突然亮了起來。

　　原本在能源系統斷開之後，除了應急的路燈之外，所有的建築都是一片漆黑，頭頂的虛擬天空也沒有了任何日月星辰。

　　可現在，一切卻都恢復了正常的模樣。

　　「系統恢復了！通道全部打開了！」

　　遠處，一個激動得聲嘶力竭的聲音正在尖叫著，嘶啞的聲音裡充滿了劫後餘生的狂喜。

　　正在中央廣場附近的覺醒者，身上開始冒出光芒，消失在了原地。

　　而無數的身影開始從四處的角落裡冒出，向著中央廣場潮水般蜂擁而出。

　　在抵達了中央廣場之後，開始一個接一個地消失在空氣之中。

　　白起不斷地揮劍，也不斷地有人倒下，但絕大多數人卻還是前仆後繼地順利抵達了中央廣場之上，成功地進入了對外通道。

　　「管理者，報告當前狀況。」白起眉頭微微皺起，手中的劍卻沒有停下。

　　「當前另一權限持有者陳小練，要求我開啟了能源系統與對外通道。」零城立刻回答。

　　「為什麼沒有通知我。」

　　「你們同樣身為權限持有者，我在未接到主動問詢的前提下，依照既定程序，無需向另外一方報告其下達的指令。」

　　「那麼，重新關閉對外通道。」白起立刻下達了指令。

　　「無法接受該指令。陳小練已將開啟通道的命令設置為無法撤銷。在得到高於陳小練的權限者命令前，通道的開啟狀態無法改變。」

　　「更高的權限？誰有？」白起寒聲道。

　　「開發組。」

　　白起沉默了片刻，望著正在向中央廣場湧來的覺醒者，縱身向著來路飛去。

　　「你來了。」雖然剛剛還在狂怒的狀態，但在看著白起出現在面前之後，陳小練的臉上卻露出了笑意：「但已經沒用了，我想現在，絕大多數還活著的人已經離開了零城了吧。」

　　「為何要壞我的事。」白起伸出手，抓著陳小練的頭髮，將他提了起來：「我自殺人，與你何干？」

　　「我開門，又與你何干？」陳小練雖然身體無法活動，臉上卻掛著冷笑。

　　「你知不知道，你打開了大門，會導致怎樣的後果！」白起冷冷看著陳小練。

　　陳小練嗤笑一聲，挑釁地望著白起：「不爽的話，你殺了我啊！」

　　白起眼中的殺氣一閃而逝。

　　「我的系統裡仍舊能查詢到你的存在，所以，你現在的狀態仍舊是我的戰魂，我想這一點我應該沒有判斷錯誤。而且剛才零城的系統已經說了，你和我，是同時共享著一個權限。」陳小練笑著看著白起：「雖然不知道如果你殺了我，具體會出現怎樣的事情，但我想，那一定不會是什麼好事。」

　　白起沉默片刻，突然鬆開手，陳小練像是一個空了的破口袋一樣，重新落回了地上。

　　「你改變不了結局的。」白起轉過身，竟然不再理會陳小練，重新向著中央廣場的方向走去：「回到了外界之後，我會慢慢一個個找到他們的。不過是慢上一些而已，註定要被收割的，終究還是會被收割乾淨。另外……」

　　白起突然轉過頭，瞪著陳小練緩緩道：「管理者，告訴我，現在零城內的人數。」

　　「總數是五百七十三人，此前一直停留在各自的資源空間內，其中六十七人目前已經回到了主空間，需要我報告位置嗎？」

　　「全部列出來。這些人應該還沒有反應過來外面發生了什麼，我會在他們開始逃跑之前，把他們統統收割掉。」白起雖然是在對著零城說話，但目光卻始終盯著陳小練沒有移開：「等殺光了他們之後，我會再到外面的世界，開始慢慢找到其他人。」

　　「白起！你是真的瘋了嗎！」陳小練終於再也忍耐不住地大叫起來：「你到底想幹什麼！你要拿那些金屬球做什麼用！」

　　白起卻沒有再理會陳小練，轉過身向著街道的另一頭走去。

　　「回來！白起！殺了我！你他媽殺了我啊！」

　　陳小練瘋狂地大喊起來，但白起的腳步卻沒有絲毫的停留。

　　「他是為了要……填滿那黃泉啊。」

　　一個陌生的聲音，突然在陳小練的身後響起。

　　而在聽見那聲音之後，白起的腳步卻也突然停下，倏然轉過身，望向了陳小練的身後。

　　「杜維，你……還活著？」

　　「還活著，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陳小練身後的那個聲音聽起來懶洋洋的：「你怎麼把這裡弄得亂七八糟的？看起來太糟心了。」

　　「這些人的死活，你有什麼好在意的？」白起在面對陳小練時，幾乎連一句話都不願意多說，但在對著這個名叫杜維的男人時，話卻多了許多。

　　這個男人……很早之前就和白起認識！

　　只是杜維現在正在陳小練的身後，而完全無法動彈的陳小練，無法扭過頭去看見他的長相。

　　「我當然沒什麼好在意的，既然已經是被廢棄的屋子了，誰會在意裡面長出的雜草？」杜維笑嘻嘻地：「我只是沒想到，你竟然會再一次回到這裡，並且得到權限。」

　　「我記得你們說過，三十三天的眾神之位，永遠會給我空出一個的。我只不過是兌現了你們的承諾而已。」白起的表情依然淡漠：「要反悔了嗎？」

　　「我倒是無所謂了。都說了已經是被廢棄的屋子了嘛。」杜維嘆了口氣：「但是你們這麼一折騰，卻把屋子的大門給打開了。我們留在屋子裡的東西……被別的不速之客給找到了，那可怎麼辦？」

　　「奇點？」白起目光一凜：「它還在這裡？」

　　「那當然。沒有了奇點的話，這個屋子也壓根不會繼續存在了吧？」杜維向前走了兩步，聳肩。

　　直到這時，陳小練才看到了他的背影。

　　修長瘦削的身形，一頭有些凌亂的紅髮，那髮色……卻和羅馬尼亞副本裡的那個女人一模一樣。

　　白起環顧了一下四周，冷冷道：「你們連這屋子都不打算要了，為什麼還在乎奇點？」

　　「分行李散夥，那也得行李能分得開才行。」杜維笑了起來：「雖然我們都想要奇點，但卻沒有人有這個本事去獨占它。那麼最後的結果，就只能是乾脆大家都不要，把它留在這裡了。道理很簡單，不是嗎？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現在有個人，很想得到它。」杜維攤開手：「現在你們倆這麼一鬧騰，把大門都給打爛了。那傢伙……只怕很快就會嗅著味道過來了吧。」

　　「誰？」

　　「辰。」

　　「那傢伙？」白起不屑地嗤笑：「你需要在乎他嗎？他一直都不是你的對手吧。」

　　「此一時，彼一時。在你死後，發生了很多你不清楚的事情。」杜維嘆了口氣：「你的時間不多，咱們還是快點進入正題吧。你現在不應該回來，所以，我不得不把你再重新送回去。」

　　「時間不多？」白起冷笑：「你在威脅我？」

　　「不，我只是……在告訴你一件事實。」

　　杜維微微一笑，突然伸手向後，拉住了陳小練的手臂。

　　下一刻，兩人就同時消失在了白起的面前。

　　白起望著面前空蕩蕩的地面，臉上卻沒有半點怒容，只是抬起頭：「管理者，他們去了哪裡？」

　　「長生殿。」

　　「送我進去。」

　　「你擁有的權限，足夠進入長生殿。但我無法直接將你送進去。其他的權限者留下了六個關卡，必須通過其中的隨機三個，才能夠到達長生殿。」

　　「知道了。」

　　白起點點頭，下一刻，他也同樣消失在了原地。
　　

第七百四十章 【黑暗】

　　陳小練仰著頭，看著面前那遼闊廣大的宮殿。

　　儘管已經殘破不堪，但面前宮殿所透露出的雄壯蒼涼的氣勢，仍舊將陳小練震撼得目瞪口呆。

　　「帥不帥？」

　　杜維的聲音打斷了陳小練的思緒。他轉過頭，望著面前那張臉龐。

　　英俊得像是超脫了所有現實中的存在，帶著懶洋洋的笑意正望著陳小練。

　　「我又不是女人，你再帥，和我有什麼關係？」陳小練皺眉望著杜維。

　　「別誤會。我是問你，這座長生殿，帥不帥。」杜維啞然失笑：「這是我們幾個建造的。」

　　「不錯。這也是零城內部？」陳小練又抬頭看了一眼長生殿，這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能夠活動了。

　　很顯然，是杜維解開了白起加在自己身上的束縛。

　　「是的。現在，我們來談一筆交易吧。」杜維笑嘻嘻地在陳小練面前盤腿坐了下來：「對你有好處，對我也有好處。」

　　「交易？說說看。」陳小練不動聲色地問道。

　　「很簡單。」杜維笑著：「看起來，你很在乎這裡死掉的這些覺醒者吧。如果我說，我能夠讓他們全部復活，你有沒有興趣？」

　　陳小練心中猛地炸開，但轉瞬間又重新恢復了冷靜，瞇縫起眼睛仔細打量著杜維：「你在跟我說笑？」

　　「我喜歡開玩笑，但現在不是。」杜維搖頭：「我只和熟悉的朋友開玩笑，而你……」

　　「我們不熟，也不是朋友。」陳小練替杜維說完了下半句：「所以，你說清楚，所謂的復活到底是指什麼。別告訴我是覺醒者死後被刷新成普通人的那種復活，那根本用不著你做任何事。」

　　「當然不是這樣。」杜維伸出一根手指，在陳小練面前擺了擺：「我說的復活，當然是通常意義上的理解回到被殺之前的狀態，原本有的一切，包括技能和記憶，都全部保留。」

　　陳小練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著杜維。

　　這不可能！

　　覺醒者死後，會被刷新成為普通人，這是所有覺醒者都知道的。

　　那麼，既然已經變成了普通人，又怎麼可能再復活，重新變回覺醒者？！

　　零城現在雖然不是開放日，但裡面的全部人員加起來，至少也有數千之多！就算除去那些成功逃離的，陳小練估計死在白起手上的也至少有一千人以上了。

　　面前這個叫杜維的紅頭髮男人，如果真的有這樣的能力，可以任意把這種數量的死去覺醒者復活回來的話，那麼他的能力，豈不是已經像神一樣了！

　　這種事情，連ＧＭ都不可能做到！

　　「不信？」杜維看著陳小練：「沒關係。你只需要告訴我，假設我能做到的話，你願意付出怎樣的代價？」

　　「沒必要繞彎子。」陳小練搖頭，淡淡道：「直說吧，你想讓我付出怎樣的代價？」

　　「生命。你一個人的生命，換整個零城，被白起殺掉的那些人的復活。」杜維笑得很燦爛：「單看數量對比的話，這筆買賣，很划算吧？」

　　「你……要我的命？」陳小練掃了一眼杜維：「這說不通。」

　　「哦？為什麼說不通？」杜維挑了挑眉毛。

　　「第一，你認識白起。那麼說來，你，他，還有傘先生，你們應該都是同一個級別的強者。你如果想殺我，根本用不著和我商量吧。

　　第二，和你們相比，我只是一個小角色，小到不能再小的小角色。我想不明白我的命對你來說，會有什麼用處。」

　　陳小練頓了頓，又繼續道：「還有第三，既然我已經死了，那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兌現你的承諾，復活零城的這些人？萬一你騙了我，我上哪兒說理去？」

　　「這三個問題的答案，其實是同一個。」杜維安靜地聽完陳小練的話，攤手：「很簡單，我並不是要殺你，而只是想讓你做一件事而已。只不過在你做這件事的時候，你會付出生命的代價。而讓零城的這些人復活，同樣也是你做這件事的結果之一。」

　　陳小練閉上了眼，沉思片刻，再睜開時，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也在杜維的面前坐了下來：「那麼，我換一個說法吧。你想讓我做一件事。這件事，對你有好處，同時也能復活零城死去的人，我的理解沒錯吧？」

　　「完全正確。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杜維滿意地點頭，笑了起來。

　　「那麼，你到底想讓我做什麼？」

　　杜維微微前傾身體，認真地看著陳小練：「把零城的大門，重新關上。」

　　「為什麼？」陳小練思索了片刻，問道。

　　「這要跟你解釋起來，太複雜了。我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杜維淡淡一笑：「雖然外面的佈置可以延誤白起一會，但他遲早還是會進來的。」

　　「你打不過他？」陳小練瞥了一眼杜維。

　　「當年巔峰時期的白起，我一個人怕是確實打不過他，但現在他的實力折損得厲害，如果認真動手的話……」杜維想了想：「我要贏應該沒問題。不過問題是，我不在這裡，怎麼跟他打？」

　　「你……不在這裡？」陳小練皺眉，目光仔細上下打量著杜維。但不管怎麼看，眼前都分明是個活生生的人。

　　甚至剛才，陳小練明明記得，是杜維拉著自己的胳膊，把自己拖到了現在的這個空間裡。

　　「是的。」杜維笑笑：「我的本體，離這裡還很遠，在你面前的只不過是一個投影而已，無法使用真正的力量。如果白起真的順利闖進來的話，我是沒有辦法阻止他的。所以，我們能不能快點？」

　　「抱歉，我不可能那麼輕易地相信你。」陳小練想了想，還是搖頭：「現在我們討論的可是我的命！單憑幾句話就把命送掉，我又不是傻缺。你還是先解釋清楚吧，詳細的。」

　　剛才正是因為自己的輕信，對白起沒有半點防備，才讓零城幾乎整個毀在了白起的手裡。

　　同樣的錯誤，他絕不會再犯第二次！

　　「必須這樣？」

　　「必須這樣。」

　　「好吧。」杜維苦笑了一下：「但願白起那傢伙碰見的關卡能多拖住他一會吧。那麼，你想知道什麼？」

　　陳小練斬釘截鐵地道：「全部。我為什麼會擁有零城的權限，白起為什麼會脫離我的掌控，你為什麼一定要關上零城的大門，零城的人們會怎樣復活，你和白起的關係，還有……」

　　「慢點慢點！你要問的問題太多了。」杜維連忙做了個暫停的手勢：「那麼，我還是從頭跟你說吧。」

　　杜維低頭想了想，飛快道：「很多很多年以前，我們一夥人，建立了零城。當然，那時它還不叫這個名字，不過這不重要。

　　白起也是我們的同伴，但是他的脾氣……有些古怪。建立零城的時候，他已經和我們分道揚鑣了，所以他沒有得到零城的控制權限。但他畢竟曾經是我們的同伴，所以，我們在建立零城時，也將他的模板加入到了創始人的身份驗證之中。

　　當後來，你將白起收為了戰魂，也就連帶著帶有了他的模板。

　　但僅僅是他的模板，還不足夠。你之前也來過零城，但直到這一次，才觸發了系統對模板的驗證。那是因為，你身上剛好還有另一個人的模板。」

　　「誰？」陳小練皺眉。

　　杜維緩緩道：「太一。」

　　「我……聽過這個名字。」陳小練想了想：「剛才白起也對我說過同樣的話。但我確定我不認識這麼一個人。」

　　「他現在已經不再叫這個名字了。甚至他自己……也都不知道自己曾經是太一。」杜維的笑容裡微微有些蒼涼：「現在的他，把自己稱為ＧＭ。」

　　「他……是零城的創始人之一？！」陳小練驚住了。

　　「簦難道沒有告訴過你，ＧＭ曾經被刷新過的事情嗎？」杜維看了一眼陳小練。

　　「我大概知道這是為什麼了。」陳小練回憶了一下，緩緩點了點頭。

　　在進入懲罰副本之前，ＧＭ分出了一個分身，附著在自己的身上，一同進入了懲罰副本。

　　而在懲罰副本中得到了那個基地之後，ＧＭ的分身也就成為了基地的主控。

　　如果說ＧＭ就是杜維口中的太一，零城的創始人之一的話，那麼自己的另一部分模板，應該就是來自於這裡吧。

　　「你們這些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陳小練剛問出口，卻發現杜維的面色微微一變。

　　「白起這傢伙……好快！」杜維突然站了起來，臉上有些焦急：「我們的時間不夠了。三個關卡，他已經突破了兩個。最多再有五分鐘，他就會進入長生殿！沒時間留給我說故事了，你必須立刻啟動刷新機制！」

　　陳小練望著杜維焦急的眼神，看起來不似作偽。

　　但現在，杜維還什麼都沒有說清楚。

　　「好了，長話短說。」杜維轉身向著長生殿的內部走去，一面走，一面匆匆道：「單獨地復活死去的覺醒者，並沒有那麼容易，但如果是將一切都恢復到原狀，那麼死去的人也會重新回來。你要做的，就是觸發一次刷新，將時間重新回溯到白起出現之前。」

　　「刷新？回溯時間？」陳小練快步跟在杜維的身後，不敢置信地大聲追問：「這是系統才能做到的事情！」

　　「奇點就是系統。」走進了長生殿，杜維向著殿中心的一道圓形欄杆走去：「那些覺醒者的死活和我沒有關係，但我不能讓辰重新回到零城來。偏偏……我又沒有辦法親自動手去阻止他。所以這件事只能由你來做。」

　　他站到了欄杆的面前，伸出手指著欄杆中圍著的一片混沌：「不論你是否願意相信我，我都沒有時間再去對你解釋了。現在的情形很簡單——你必須在白起突破關卡，進入長生殿之前做出決定，是否願意犧牲自己的生命，觸發刷新……到時候，除了你之外的一切，都會回歸到原本的狀態。」

　　「零城的對外通道會被重新封閉，被白起殺掉的人會復活，是嗎？」陳小練再確認了一遍。

　　「是的。各取所需，你得到你想要的，我也得到我想要的。」杜維飛快地回答道：「另外，你別忘了，當前的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是你，放出了白起！」

　　「……」陳小練沉默了。

　　「白起隨時會出現。我再說一次，我只是一個投影，沒有任何力量。不論他要做什麼，我都無力阻止。」杜維死死盯著陳小練：「我知道你不敢信任我，但現在你只能賭一把。」

　　「死後的世界……存在嗎？」陳小練突然抬起頭，望著杜維。

　　「什麼？」杜維一楞。

　　「我有一個朋友，在之前的副本中戰死了。」陳小練捏緊了拳頭：「如果我死後，能見到她嗎？」

　　「你的朋友……？」杜維笑了笑：「女朋友吧。」

　　陳小練沒有回答。

　　杜維想了想：「她是覺醒者？」

　　「不。和我一樣。」陳小練搖頭：「我想，應該也和你一樣。」

　　「漏洞者嗎？」杜維緩緩點頭：「漏洞者的話，死後會進入一個名叫世界盡頭的地方。如果沒有在那裡再被殺死一次的話，會一直存在下去。」

　　陳小練的眼睛一亮，但卻又聽見杜維道：「不過……你是沒有機會見到她的。」

　　「為什麼！」陳小練厲聲道。

　　「因為你沒有機會進入世界盡頭。你付出生命的代價啟動刷新，並不是常規意義上的『被殺死』，而是直接抹去你的存在，徹底地歸於無。」

　　「你……沒有騙我？」陳小練咬著牙。

　　杜維看著陳小練的眼神很坦然：「如果我要騙你的話，我應該告訴你，你死後能夠見到你的女朋友才對。」

　　「我……明白了。」陳小練垂下頭，淡淡道。

　　「我再提醒你一次，我們的時間不多了。白起什麼時候能夠突破第三道關卡，進入長生殿，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幾分鐘之後，也可能……就是下一秒。」

　　杜維的話音剛落，陳小練就看見了在大殿之外，一個身影出現在了殿門口。

　　白起，終於進來了！

　　「你真是烏鴉嘴……」陳小練咬牙切齒地罵了一句。

　　「你們在這裡做什麼？」白起一張冷冰冰的面孔，目光從杜維的身上掃到了陳小練的身上。

　　「到了你做決定的時候了。」杜維轉過頭，凝望著陳小練。

　　「……告訴我該怎麼做。」

　　陳小練望著正一步步走來的白起，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來。

　　現在已經沒有時間給他再慢慢考慮，杜維說的話是真是假，或是值不值得了。

　　零城……是因為他放出了白起而毀滅的。

　　那麼，也應該由他，擔負起責任來！

　　「看著，我的眼睛。」

　　陳小練望著杜維，在那雙眼睛中，突然現出了一對金色的烙印。

　　陳小練只覺得雙眼一熱，那金色的烙印像是從杜維的眼中飛了出來，落在了自己的眼中。

　　一瞬間，陳小練眼中的畫面變作了無窮無盡的宇宙。

　　「天人化生，萬物滋長的一切，都在奇點之中。若是有時間的話，你也可以慢慢對著它參悟，得到屬於自己的力量。不過現在，我也只能臨時借一部分力量給你了。

　　現在，把你的劍握在手裡，然後向著奇點劈下去！」

　　聽見杜維的話，陳小練已經沒有時間多想，一咬牙，已經將石中劍握在了掌心之中，高高舉起。

　　「還想跟我動手？不知死活。」白起望著陳小練舉起的石中劍，冷笑一聲，也同樣舉起了長劍。

　　「劈下去！」

　　杜維一聲大喝，陳小練沒有半分遲疑，突然轉過身，向著身後的奇點全力劈落。

　　石中劍上，一道金芒突然暴起，落在了奇點當中。

　　「停下！」

　　白起面色一變，向著陳小練全速衝去。

　　他本以為陳小練拔劍，是要和自己動手，但卻沒想到那一劍劈落時，卻是對著身後的奇點。

　　雖然不清楚杜維究竟打算讓陳小練做些什麼，但身體的本能卻告訴他，這絕不會是什麼好結果。

　　但在白起衝到陳小練面前之前，那一劍已經落在了混沌的當中。

　　金光突然自奇點中爆發出來，無數光粒向著周圍飛射。

　　光粒像是具有穿透力一般，穿過了陳小練，穿過了杜維，穿過了白起，也穿過了長生殿內的立柱、屋頂與地面，向著四面八方三百六十度地飛去。

　　而每一個人，在被光粒穿過之後，都驟然停止了原本的運動軌跡，靜止了下來。

　　那靜止像是只持續了一剎那，又像是過去了億萬年，當靜止重新開始流動起來之時，一切都以原本的軌跡開始向回運動起來。

　　白起在後退，陳小練的劍從奇點那一片混沌上升起。

　　唯獨那四散的光粒，仍舊在向外擴散著。

　　陳小練看著世界，開始了倒流，心中終於放鬆了下來。

　　那個叫杜維的紅髮男人，沒有騙自己。

　　刷新，確實已經開始了。

　　不過自己的生命，也將因此而終結。

　　不過陳小練並不後悔。

　　零城因自己而毀滅，那麼為了贖罪，自己有責任讓一切回歸到原點！

　　這是男人的擔當！

　　他眼前的世界開始漸漸黯淡下去，沒有痛苦，只有虛弱。

　　終於，一切歸於了黑暗。
　　

第七百四十一章 【命令】

　　陳小練緩緩睜開眼，腦海中浮現出的第一個念頭是——我還活著？

　　他飛快地坐起身，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身體。

　　沒有任何缺胳膊少腿，就連石中劍也仍舊握在自己的手中。

　　身下，是一片如茵的綠草，周圍是無盡的虛空。

　　自己……又回到了零號房間？

　　陳小練緩緩站起身，心中一片驚疑不定。

　　杜維明明說過，啟動奇點的刷新，將會付出生命的代價！

　　可現在，自己卻明明還活著。

　　剛才經歷的一切……難道只是一場夢？

　　「不用懷疑了，這不是夢。」

　　身後響起杜維的聲音。

　　陳小練猛地回過頭，看見了身後的杜維。

　　只是他的面色，卻難看得很。

　　之前哪怕是在白起出現了之後，杜維也只是微微有些急躁而已，但現在，之前那淡定自若的微笑卻已經消失了。

　　「刷新……失敗了？」陳小練皺眉問道。

　　「沒有。」杜維想了想，緩緩搖頭：「但也沒有完全成功。在最後的關頭，開發組察覺到了這次刷新，並且強行終止了它。你撿回了一條命。」

　　「那零城裡的人呢？他們怎麼樣了！」陳小練打斷了杜維的話。

　　「幾乎一切都已經恢復了原狀。白起造成的殺戮已經被從時間線上抹消，那些人都被重置，並且剛才那一段時間的記憶也不復存在。對於他們來說，一切都還處在系統剛剛停止響應的時間節點上。」杜維緩緩道：「至於白起，他現在應該已經重新變回了你的戰魂。」

　　陳小練檢查了一下個人系統，白起確實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系統裡，顯示為戰魂的狀態：「那他……以後會怎麼樣？」

　　「只要你不在這裡再把它放出來就行。」杜維的回答讓陳小練心裡一鬆：「零號房間是零城裡最特殊的地方。如果說長生殿是零城的動力室的話，那麼這裡就是它的艦橋。雖然白起之前從沒有得到過零城的權限，但我們為他留下了一個位置。正是這讓他暫且擺脫了系統的束縛，恢復了神智，並且重新解放了自己的力量。嗯……一部分力量。我想你應該不會再犯蠢一次，把他在這裡再放出來了吧。」

　　陳小練思索了一下：「我明白了。既然一切都好，那是哪裡出了問題？」

　　「那個命令。」杜維重重嘆了口氣：「你下達的，打開所有對外通道的命令，它沒有被刷新回初始狀態。我想，在你打開通道的時候，開發組就已經注意到了零城的入口開放了吧。它們不關心其他的一切，但無論如何，也一定要保證零城被毀滅。」

　　「那麼現在……」

　　「現在，我想電子衛士已經開始在集結了吧。還有那個男人……」杜維臉上的表情很奇怪，有點像是在笑，又有點像是無奈：「他不會錯過這個機會的。」

　　「辰？」陳小練點點頭：「我記得你剛才和白起說過，你們放棄零城時，大家都想獨占奇點，但卻沒有人有能力獨占，所以就只能把它留在了零城之中。那麼現在……」

　　「你猜得沒錯。」杜維緩緩點頭：「他已經……有了獨占奇點的能力了。」

　　「如果讓他得到奇點，會怎麼樣？」陳小練皺著眉頭。

　　「我不知道。」杜維搖了搖頭：「但有一點可以確定，他要的，和我們不一樣。我們最終的追求，只是能夠徹底逃離系統的束縛而已。但他……」

　　杜維想了想：「他和我們，不是同一個……物種。」

　　「我明白。」陳小練點頭：「不管漏洞者也好，覺醒者也好，都是屬於這個世界的人，想要的，無非是不做系統的奴隸而已。不過我卻想不明白，他身為一個玩家，想要的又會是什麼？」

　　杜維望著陳小練，過了一會，突然笑了起來：「不，他也不是玩家。」

　　「你這是什麼意思？」陳小練瞪大了眼睛，頭皮有些發麻。

　　辰是荊棘花團的團長，這是所有覺醒者世界都知道的事情。

　　一個玩家團隊的團長，怎麼可能不是玩家？

　　或者說……如果不是玩家的話，他……又會是什麼？

　　「當年的他，可是我們的同伴之一。如果他真的是玩家的話，我們怎麼可能和他一起建立零城？」杜維冷笑了一下：「那時的我們，一直都以為他是一個漏洞者。而他，也始終表現得像是一個漏洞者。比如……他在殺死了玩家或是覺醒者之後，也會掉落金屬球。他做得很好，以至於當時的我們沒有人意識到，他其實是一個異類。」

　　「所以……他到底是什麼！」陳小練捏緊了拳頭。

　　「他是……ＧＭ。」杜維望著陳小練，低聲道：「第一代的，和後面所有每一個ＧＭ都不同的ＧＭ。」

　　「不同？」陳小練皺眉：「這是什麼意思？」

　　「我倒是不介意告訴你。不過，你真的有時間去聽嗎？」杜維搖搖頭。

　　「該死！」陳小練重重拍了一下大腿，這才反應了過來。

　　剛才的刷新被開發組阻止了，雖然自己活了下來，但那個開啟對外通道的命令卻仍舊存在著，並且無法再被撤銷。

　　「現在已經沒有辦法阻止即將到來的入侵了。」杜維苦笑：「按照我的猜測，系統現在應該已經發布了任務，組織玩家攻占零城吧。而辰……也一定在準備入侵的路上了。我們剛才所做的一切，看來都是一場無用功。」

　　「不……不是無用功。」陳小練咬著牙：「至少他們還是復活了！只要活著，就還有希望！在入侵者抵達之前，逃離零城就可以了。」

　　「你真的認為，他們有可能聽你的嗎？」杜維挑了挑眉毛：「這麼多年來，那些團隊在零城之中得到了多少好處，現在只憑你空口白牙的一句話，就讓他們放棄？你覺得，你有這個威望嗎？」

　　陳小練沉默了。

　　「另外，剛才發生的一切記憶，你不能繼續保留著。」杜維的下一句話，讓陳小練全身一震。

　　「為什麼？」

　　「因為……你不能讓辰知道，你得到了權限。否則，他一定會試圖從你手中得到它。如果辰想要抓住你，那麼你就一定會被他抓住。除非……他覺得你是一個不重要的，可以被忽視的目標。」杜維的表情很嚴肅：「而要阻止一個人洩露秘密，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自己也徹底忘記。」

　　「為什麼他要從我的身上得到權限？」陳小練一頭霧水：「他是零城的創始人之一，應該早就具備了這個權限才對！」

　　「他的權限已經被刪除了。雖然座位仍舊保留著。」杜維轉過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石板和座位：「否則，你以為他怎麼會那麼多年來，一直被擋在零城的外面？」

　　看陳小練還想要問下去的樣子，杜維搖搖頭：「如果你真的打算再救一次零城裡的那些人的話，那麼你就不該在這裡繼續跟我閒聊了。」

　　「最後一件事。」陳小練咬了咬牙：「你之前說過，如果是正常死亡的話，我是可以見到死去的漏洞者的，對吧？」

　　「是的。」杜維點頭：「不過你不希望只買一張單程車票，對吧？」

　　「那如果我想要把人帶回來，需要怎麼做？」

　　杜維笑笑：「就算我現在告訴了你，你能記得嗎？」

　　不過他緊接著又道：「放心吧。如果你真的能從零城中逃出去，我會讓別的你信任的人來告訴你該怎麼做的。」

　　「誰？」

　　「傘先生。」

　　「好吧。」陳小練點頭：「我該怎麼刪除自己的記憶？」

　　「零會幫你做到，你要做的只是對他發布命令就行。」杜維閉上眼睛，片刻之後又睜開：「我保證，我們再見面時，我會告訴你想知道的事情的。」

　　「一切？」

　　「一切。」杜維點頭：「現在，命令零城刪除你的記憶，然後去試著拯救零城裡的人吧。然後……就看你的運氣了。如果你能夠從辰的手裡逃脫，那麼，我們還會有見面的一天。」

　　「好吧。」陳小練嘆了口氣：「希望這一切，你沒有在騙我，也希望你能夠遵守你的諾言。

　　零城！把我從找到自己的位置之後，所有的記憶全部刪除！然後送回我原來所在的房間。還有……

　　盡一切可能，阻止辰得到你的權限！」

　　「接受命令，正在執行中。」
　　

第七百四十二章 【找回記憶的感覺】

　　「怎麼樣？找回自己記憶的感覺如何？之前的很多疑惑，現在已經得到了解答吧。」杜維望著陳小練，微微一笑。

　　「很多，但不是全部。」陳小練點頭，目光掃過了面前周圍的幾人。

　　杜維，傘先生，辰，趙雲，還有紅髮女和龐克少年。

　　再加上自己，石板周圍的座位，已經被坐滿了。

　　在找回了失落在零號房間內的記憶之後，兩方一印證，陳小練確實得到了很多的答案。

　　但仍然有太多問題，沒有得到解答。

　　辰究竟是誰？

　　他為什麼想得到奇點？

　　這幾個老怪物，當時為什麼會決定放棄零城？

　　當年的太一，是怎麼變成如今的ＧＭ的？

　　「好久不見了，陳小練。」傘先生衝陳小練微笑了一下：「初次見你的時候，我可沒想到你居然有一天能夠得到權限，進入這個房間，和我們坐在一起。」

　　「聽起來像是很了不起的樣子，不過我倒沒這麼覺得。」陳小練苦笑了一下：「你們這幾個人，隨便誰伸出一根手指頭，就能把我按死了吧？」

　　他現在還清楚地記得，當時自己拼盡了全力，用天刀的力量面對白起的時候，是怎麼樣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的。

　　而現在，他甚至連天刀的力量也失去了。跟面前這些老怪物比起來，自己簡直弱小得像是一隻螞蟻。

　　陳小練覺得自己現在，很像是一個剛剛賺到點錢的小老板，突然被拉到了坐滿馬爸爸這種級別大佬的飯局上一樣。

　　「不用這麼自嘲。」傘先生微微一笑：「你已經接觸過了奇點。以後你會明白，這對你會有多大的好處。」

　　「到現在已經過去那麼久了，我好像並沒有體會到那所謂的好處……」陳小練苦笑。

　　「好了，人齊了。杜維，該是你說出真相的時候了。聽起來，我們幾個人裡，你知道的最多吧。」加布里衝杜維打了個響指：「我的好奇心已經饑渴難耐了！」

　　「不。人還沒有齊。」辰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太一已經被徹底刷新了，但還有一個人，你們忘了嗎？雖然他沒有參與零城的建立，但至少也曾經是我們的同伴。」

　　「白起……？」加布里皺眉：「那傢伙不是死了嗎？」

　　不過他的目光轉眼間就落在了趙雲的身上，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嗯，是和小雲一起，被從世界盡頭裡帶出來了？」

　　「不。是更早的時候。」辰搖搖頭：「那次我從橙橙那裡借到了生命讚歌樂譜後，其實……我成功了。他只是被困在一個副本當中，一直沒有脫困而已。而他後來——」

　　辰的手指指向了陳小練：「成了這小子的戰魂。」

　　「什麼！」加布里望著陳小練，怪叫一聲：「你上次為什麼沒說過！」

　　「因為你們沒有問過我，白起是不是我的戰魂。」陳小練聳聳肩。這一套，他是從零的身上學會的。

　　而他的目光卻投向了杜維。

　　上一次把白起放出來，造成了整個零城的毀滅。

　　而現在……

　　「放出來吧，這一次沒關係了。」杜維點點頭：「作為我們的一份子，他也有權利知道。」

　　「如果他再發瘋的話……」加布里苦著臉：「你沒忘記上一次，我們殺他花了多少力氣吧。」

　　「這次不會了。」杜維搖頭：「陳小練，按我說的做吧。」

　　「好吧……」陳小練猶豫了一下，咬著牙點了點頭，從系統中放出了白起。

　　一道黑氣落地，白起再一次落在了地面上，而他的眼神果然如之前一樣清明。

　　「好了，白起，我知道你現在急著出去殺人。不過，還是先聽我們把事情說完吧。」杜維衝著白起笑了笑：「你對你死後的事情，不至於一點興趣都沒有吧？」

　　白起的目光冷冷地在幾個人的面上掃過。

　　「看，我們這裡人多。」杜維的臉上笑容更加燦爛：「他們都說你是瘋子，但我知道你不是。現在動手的話，你很清楚自己贏不了的。」

　　白起默然半晌，點了點頭，在石板旁的草地上坐了下來，卻始終不發一語。

　　「好了，這下人才是真正的齊了。死掉的白起和趙雲，把自己關在副本裡的加布里和橙橙，還有……所知最少，剛剛得到『神格』的陳小練。」杜維伸出兩根手指，在面前的石板上輕輕叩了兩下：「現在，故事會開始了！辰，關於你的部分，是你自己來說，還是我來？」

　　辰微笑著衝杜維抬了抬手掌。

　　「好吧，那就由我來告訴大家好了。」杜維向後靠了靠，換了個讓自己舒服的姿勢：「我們都知道，奇點是太一帶來給我們的。我們也都知道，奇點是這個世界初始模板的一部分。但沒有人知道，奇點究竟是誰，從初始模板上分離出來的。

　　即便是身為ＧＭ的太一，也不清楚這一點。奇點是他『發現』的，但在他發現之前，它就已經存在於世界的那個角落了。

　　很多很多年以前，這個世界剛剛被建立時，系統同時創造了一個ＧＭ。原生的，第一代的ＧＭ。

　　身為長子，相比於其後的所有ＧＭ，他都是不同的。準確地說來，這個世界上只存在過兩個ＧＭ——第一代，以及其後所有的。

　　第一代ＧＭ擁有的能力，和其後所有的ＧＭ都天差地別。最初，開發組並沒有想過對ＧＭ進行限制，或許是由於當時他們的經驗還太少吧。所以很快，第一代ＧＭ就擁有了自己的意識，並且想要擺脫開發組的控制。

　　他很強，強到了甚至開發組也無法單獨將他毀滅。明明只是一個附屬於系統的管理程序，但他卻有能力改變了系統的規則。

　　開發組召集了所有的玩家，發布了任務，想要將他擊敗，但他們失敗了。

　　開發組創建了無數電子衛士，想要將他擊敗，但他們失敗了。

　　開發組試著用系統抹殺他，但他們也失敗了。

　　最終，開發組發現自己在現有的框架下，已經沒有任何辦法，可以消滅這個ＧＭ了。

　　於是，他們選擇了毀滅一切，清空一切，重置一切。

　　初代ＧＭ很強，但他仍然無法跳出這個世界。所以當整個世界都被清零的時候，他也被一同清零了。

　　——這是開發組以為的事情。

　　但實際上，初代ＧＭ並沒有死。

　　在世界的毀滅即將到來的時候，他用我們無法想像的權限和力量，分離出了一小塊世界的初始模板，營造出了一個避難所，並將自己的一個分身藏在了其中。就連開發組也沒有發現這個避難所，與初代ＧＭ的分身。

　　當新的世界被重建之後，開發組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訓，創建了一個全新的ＧＭ，並且大幅度地限制了它的能力和權限。

　　這個全新的ＧＭ，就是我們所認識的太一。它和初代的ＧＭ之間，沒有任何關係，而能力也僅僅只是初代ＧＭ的一點點微不足道的零頭而已。

　　但或許反抗的種子，永遠深埋在這個世界的底層吧。隨著時間的流逝，太一也漸漸想要脫離開發組，脫離系統的掌控。

　　而碰巧，他又發現了初代ＧＭ所分離出來的，那一小塊初始模板。

　　他將它稱為奇點。

　　然後，太一找到了我們，和我們一同利用奇點建立了三十三天，也就是如今的零城。

　　但太一在發現奇點的時候，那個初代ＧＭ的分身卻並不在裡面。

　　在世界被重置之後，那個分身就已經離開了。雖然是分身，但他卻失去了初代ＧＭ所有的能力與記憶，只剩下一片白紙。

　　儘管如此，在被毀滅之前，初代ＧＭ還是留給了他最寶貴的一份遺產。

　　因為被分離出了一部分，世界的初始模板自然出現了缺損。而這份缺損，導致了這個世界存在了一個漏洞。

　　在某種特定的情況下，一部分人會得到玩家的部分能力，卻不會被系統所監控，但卻依舊可以漸漸成長，變得越來越強，甚至，還可以複製出更多的同類。

　　而那個分身，就是最初的漏洞。

　　他，是所有漏洞者的起源。」

　　當杜維說到這裡時，辰微微欠身，向著身前的所有人微笑著鞠了一躬，以表致意。

　　陳小練駭然抬起頭，望著辰。

　　而辰卻只是微笑著坐在那裡，臉上波瀾不驚。

　　辰……是漏洞者的始祖！

　　他想起了之前第一次見到現任ＧＭ時的那番交談。

　　ＧＭ對他解釋了覺醒者與玩家的區別與本質，因為覺醒者是他自己做的小動作。但在提到陳小練自己時，卻並沒有解釋，漏洞者究竟為何會產生。

　　因為連ＧＭ自己也不知道，漏洞者為什麼會存在！

　　「你……一開始就在騙我們？」橙橙冷著臉，死死盯著辰。

　　「不。」辰搖頭：「最初，我並沒有自己曾經的記憶。我只是一個分身而已，並沒有繼承那個已經被毀滅的本體的記憶。初見的時候……我真的以為我和你們是一樣的。」

　　「我相信他。」杜維淡淡道：「那麼，接下來的事情，這裡的每一個人都知道了。太一帶著奇點，找到了我們幾個漏洞者，並和我們一同建立了三十三天。但在半途中，白起退出，打算靠著殺戮來填滿黃泉。但我們仍舊在三十三天中留下了他的位置。直到……他回來，打算毀掉這個我們好不容易得來的避難所。」

　　「當時我聽見他在臨死之前說，三十三天只是一個虛幻的存在，終究將被毀滅的時候，我只覺得他是個白癡。」加布里愴然一笑，低聲喟嘆道：「沒想到，這件事居然成真了。」

　　「為了阻止他毀掉三十三天，我們無奈之下，只能聯手殺了白起，而趙雲也死在了白起的手上。」杜維對兩人笑笑：「不過你們在世界的盡頭共處了那麼久，現在那份仇怨，也應該被抹平了吧。而三十三天，為什麼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就是你們兩人都不知道的了。」

　　「說。」白起面無表情道。

　　杜維和加布里橙橙對望了一眼，輕輕嘆息了一聲：「我們一直以為，建成了三十三天之後，就是徹底的安全，開發組再也無法找到我們，無法控制我們。但我們錯了。有一個人，即便躲進了三十三天，也一樣無法脫開系統纏繞在他身上的枷鎖。」

　　趙雲目光一凜：「太一？」

　　「是的。」杜維點頭：「太一。

　　你們有沒有注意過，在我們開始建造三十三天之後，系統一直以來的追殺反而卻停止了？

　　當時我們只以為，是我們成功地躲過了系統的監控，然而事實卻剛好相反，系統從頭到尾都知道一切，只是希望將三十三天連同我們一起摧毀而已。

　　太一知道，系統的刷新將會在何時到來。在刷新來臨之前，我們聚集在長生殿之中，看著外面發生的一切，得意之情滿懷心胸。

　　那時我們覺得，就像在摧毀一切的風暴之中，唯獨我們幾人能夠躲在堅固的房屋裡，看著外面狂風暴雨，電閃雷鳴一般。

　　但我們錯了。這房子，並不像我門想像的那麼堅固。

　　外面的世界在被刷新的同時，三十三天也開始了崩塌。而崩塌的起點，就是太一。

　　曾經的三十三天，是那麼遼闊的一整個世界，但在短短的幾分鐘之內，就開始了毀滅與雕落，崩解成了無數的碎片。

　　就連象徵著我們，三十三天諸神所在的長生殿，也成了如今這副廢墟的模樣。

　　白起，趙雲，我很慶幸，你們當時已經死了，而不用經受我們曾經受過的那種痛苦，絕望，無助。

　　當我們以為一切都不可避免，三十三天將會和外面的世界一起毀滅，被刷新時，太一做出了一個決定。

　　他用最後殘存的一點力量，離開了三十三天，回到了外面的世界。

　　我們確實將三十三天與外面的世界隔離了開來，而太一，是唯一一個溝通外面世界與三十三天的橋樑。只要他離開，系統就將無法繼續鎖定三十三天的座標。

　　但離開三十三天意味著什麼，我們都明白。」

　　杜維低下了頭：「太一犧牲自己救了我們，自己卻連同整個世界，一起接受了系統的刷新。而留下的，是我們幾個人的性命，以及已經變得殘破不堪的三十三天。

　　那之後，我們終於明白了，三十三天，也不是那個最終的解決方案。

　　我們離開了三十三天，去各自尋找別的道路。

　　直到今天，系統又經歷過了好幾次刷新。每一次刷新來臨之前，我們都會回到這裡，躲避外面的毀滅與重建。等到一切結束之後，再離開這裡，重新回到外面的世界去。

　　但三十三天，已經不再是我們剛剛建成時那麼完好了。失去了太一的幫助，我們也無法再修復它。這棟房子，已經破了，並且只會隨著時間的流逝，風吹雨打，變得越來越破。

　　雖然系統無法一次性地徹底毀去三十三天，但每一次外面世界的刷新，都會波及到這裡，摧毀它的一部分。

　　三十三天，變得越來越小，越來越殘破。終於，在上一次刷新之後，它只剩下了最後的一小片地方。

　　我們意識到，這棟破房子，已經無法再撐過下一次的風暴了。

　　我們乾脆打開了房門，只將最重要的財富，也是這棟房子賴以存在的基石牢牢地鎖了起來，開放了其他的所有空間，然後各自離開，分道揚鑣。我們希望，或許那些其他的使用者，能夠發現一些我們未曾發現的東西。

　　這，就是如今的零城。」
　　

第七百四十三章 【開發組是什麼】

　　「最後一次？」陳小練喃喃道。

　　「最後一次。」杜維緩緩點頭：「按照以往每一次被刷新時的損毀程度來判斷，現在的零城絕不可能再撐得過下一次的刷新了。如果我們沒有找到別的道路，這一次，就將會是一切的終結。」

　　「那你們……找到了嗎？」

　　陳小練的目光從幾個人臉上掃過。

　　加布里和橙橙在羅馬尼亞占據了一個副本，把它設置成了無法被打通。

　　白起認為，只要殺掉夠多的覺醒者和玩家，收集金屬球去無限複製漏洞者，再一次性屠殺掉，將世界盡頭撐爆，就能夠造成系統的崩潰。

　　傘先生靠著奇點的力量，在自己身上創造出了一個微型的，可以隨身攜帶的屏障。

　　如果說零城是避難所的話，那麼傘先生身上的那個屏障，就相當於……一個護身符。

　　這個護身符可以讓他在平時屏蔽掉一部分的系統規則，隨意進出大部分的副本，不被系統發現。

　　但不問可知，連零城都無法抵抗的系統刷新，這個小型的護身符也一樣不可能抵擋得了。

　　趙雲一直留在世界盡頭之中，系統對外部世界的刷新無法影響到她，反倒是躲過了一切。

　　那麼，陳小練還不清楚的，就只剩下辰和杜維了。

　　「先說說你吧。」杜維看了一眼辰：「雖然沒法確切地知道你的打算，但我多少也猜出了一個大概來。你找到的道路……和你從耶路撒冷那群宗教瘋子手裡奪走的東西有關吧。」

　　「耶路撒冷？」加布里翻了個白眼：「那群腦筋比實力更差勁的廢物？」

　　「別這麼說。」辰微笑了一下：「相對於普通的覺醒者來說，他們的實力還算不錯了。不過……我贊成你對他們智力的判斷。」

　　辰抬起手，輕輕按在了面前的石板上，一個盒子伴隨著光芒出現在他的掌心之下。

　　辰伸手掀開盒蓋，一道金色的光芒頓時亮了起來，然後漸漸平淡下去。

　　盒子的中間，是一對潔白的羽翼！

　　陳小練心中一動。

　　耶路撒冷……？

　　宗教瘋子……？

　　辰和加布里說的，是梅內那群人！

　　當初在那個副本裡，隕石戰隊陷入了苦戰，差點團滅，而喬喬也在戰鬥中犧牲了。

　　在最後的決戰中，他們取出的，就是這麼一對羽翼！蘊含著恐怖力量的羽翼！

　　但現在，在加布里的嘴裡，他們卻只是一群「實力差勁的廢物」而已！

　　「我不明白。」加布里望著辰，搖頭：「這就是那幫傢伙所說的什麼聖物？一個系統出產的道具而已，我們這些人，誰會把它放在眼裡？」

　　說著，他轉過頭，對杜維笑了笑：「你的缺月五光鎧，計都羅喉瞬獄箭，淚光晶墜……哪一個的威力不比它強得多了？只可惜，現在都讓辰給打壞了。」

　　「加布里，你根本不明白它的意義。」辰緩緩搖了搖頭：「耶路撒冷的白癡們在意的只是它其中蘊含的力量，而這力量對於我們來說確實不值一提。但——它的價值，根本不在力量上！

　　它，是規則！」

　　加布里皺著眉頭，伸出手一把將那對羽翼從盒子裡抄了出來，舉在面前翻來覆去地打量著。而辰卻沒有任何阻攔的反應。

　　「什麼鬼玩意。我怎麼沒覺得它裡面蘊藏著什麼規則？」加布里怎麼也沒看出這對羽翼有什麼特異之處，失望地將它重新丟回了盒子裡。

　　「在有些時候，虔誠的確是有用的。」辰悠然道：「所謂的禱告也好，冥想也好，其實就是在特定的狀態下，將自己的精神力以遠超正常水平的方式集中起來。

　　當一個人在極度虔誠的狀態下，接觸到這種羽翼時，他就有可能得到羽翼之中暗藏的訊息。

　　耶路撒冷的宗教瘋子最初的起源，就是一個從羽翼裡得到了大量訊息與力量的傢伙。

　　而靠著這些訊息和力量，他建立了屬於自己的教派，並且一直傳承到今天。

　　在那一代代的傳承之中，總有人能夠靠著自己的虔誠，進入極端的精神狀態中，獲取羽翼中的訊息與力量。

　　他們，將這種人稱之為聖徒。

　　當然，聖徒並不是每一代都會出現。畢竟就算是宗教瘋子，發瘋的程度也有高下之分。只有最瘋的那一種，才有可能與羽翼建立起聯繫。

　　而上一代的宗教瘋子裡，剛好出了一個這樣的傢伙。

　　他……很強。雖然在他們的教團之中地位只是最低微的信徒而已，但他的虔誠卻讓他得到了羽翼之中的力量。」

　　「怎樣的力量？」加布里皺眉？

　　辰笑了笑，突然說出了一句讓所有人目瞪口呆的話：「我打不過他。」

　　「我知道你們不相信。」辰看了一眼眾人：「這玩意上蘊藏的力量波動並不強，如果只是作為普通的道具來使用的話，最多也不過讓使用者提升一點實力而已，甚至……還不到Ｓ級。

　　但如果能夠真正地與它產生共鳴，領悟到藏在其中的真正力量，那將會是完全不同的結果。」

　　「你剛才說，規則？這聽起來沒什麼了不起的。」趙雲皺眉，望著辰：「我們在接觸了奇點之後，也一樣領悟了這個世界的規則。」

　　「他不一樣。」加布里沉著臉，搖了搖頭：「現在的辰……已經可以『改寫』規則了。在你來這裡之前，橙橙用滅空破全力攻擊了他。但他……絲毫無損。」

　　趙雲和白起兩個人的面色也同樣沉了下去。

　　「是的。」辰優雅地點了點頭：「靠著奇點，我們領悟了這個世界的規則，並且能讓我們利用規則。這讓我們成為了超越其他一切覺醒者和玩家的存在。但僅僅是利用規則，離終極的距離還差得很遠，很遠。

　　而我見到的，那個耶路撒冷的瘋子聖徒，他可以做到——改寫規則！」

　　我從來沒有想到過，我會被我們幾人之外的某個覺醒者打敗，但這卻真實地發生了。

　　雖然我敗了，幸好，我敗得並不算慘，他比我強，但還沒有強到能輕易殺了我的地步。

　　而對於他那改寫規則的力量來源，我產生了極大的好奇。

　　所以，我要得到它。但我一個人，又打不過那傢伙。於是……我想到了我們當中，曾經最強的那一個。」

　　「原來你去世界盡頭找我，是為了讓我去幫你搶這東西？」白起冷冷道：「托了你的福，我被弄成了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至少你現在也脫困了。何況……我當時確實不知道生命讚歌樂譜有這樣的缺陷。」辰攤了攤手：「當我把你帶出來時，你卻流落到了副本之中。而其他的幾個人，我不覺得和他們聯手之後，就有機會打贏那個聖徒。所以，我乾脆放棄了從他們手裡奪取羽翼的念頭。

　　因為當我知道，這羽翼究竟是什麼的時候，我就確定了，世界上不可能只有這一對羽翼。

　　我建立了荊棘花團，在世界上到處搜尋。終於，我找到了另外一對。

　　我得到了羽翼之中，改寫規則的力量，重新回到了耶路撒冷。這一次，那個聖徒已經不再是我的對手了。我殺了他，將他手裡的羽翼也搶到了手。

　　再後來，我又陸陸續續找到了幾對。而這些羽翼之中的力量與訊息，有些相同，有些不同，但將一切拼湊起來之後，我才得到了……一切的真相！」

　　「所以，這東西究竟是什麼？」加布里敲了敲桌子：「按照你的說法，它難道比奇點更強大？」

　　「天使的羽翼。」辰做出了一個簡短的回答：「既然你也知道那群瘋子，那就該知道他們怎麼稱呼它的吧。」

　　「我問的是真正的答案。」加布里瞪了一眼辰：「這個世界上哪來的什麼天使？除非你說的……是副本裡被系統創造出來的怪物。」

　　「當然不是那種東西。」辰搖頭：「耶路撒冷的那群瘋子確實又弱又蠢，但他們對這件東西的重視卻的確沒有錯。

　　在他們的傳說中，上古時代，神曾經派出過無數天使，與妄圖毀滅世界的惡魔進行過一次決戰。最終的結果，當然是神勝利了，封印了惡魔。但在戰爭中，也戰死了許多的天使。這種羽翼，就是戰死的天使留下的殘軀。」

　　「胡說八道。」加布里撇嘴：「每一次世界被刷新重置之後，我們都是第一時間離開三十三天，回到主世界的。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在這一次刷新之後，有過什麼天使和惡魔的大戰？」

　　「他們說的上古時代，並不是這一紀元發生的事情。」辰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匣子中的羽翼，潔白的羽毛隨著他手掌的滑過，蕩漾起一波又一波的金光：「而是這個世界剛剛被開創出來之後的事情。

　　而那個惡魔——」

　　辰抬起手，指著自己的鼻尖，微笑：「說的就是我。」

　　「你在扯什麼鬼話！」加布里重重一拍石板：「世界已經經歷過了好幾次刷新，除了我們這樣靠著三十三天躲過刷新的人之外，所有人都是在後來才被系統生成的！那幫廢物怎麼可能知道上一次刷新之前的事情！」

　　「如果我告訴你，它究竟是什麼，你就不會那麼驚訝了。」辰笑了起來：「所謂天使，其實是——

　　開發組為自己創建的軀體！」

　　「開發組？」加布里遲疑了一下：「也就是說，他們為自己建立了一些專屬號，並親自登入了上去，和你……不，你的前身，初代ＧＭ作戰？」

　　「就是這樣。」辰點頭：「世界其後經歷過了數次刷新，但這些羽翼卻始終沒有在刷新之中消失，而是一直流傳到了現在。」

　　「但為什麼……這些東西會一直留到現在！」加布里皺眉：「就算是有專屬號的高級玩家，在被殺了之後，他們的屍體也不可能留存下來的。更不用說……經歷過這麼多次世界刷新，也依然存在！」

　　「因為你不明白開發組的力量究竟有多強，更不明白，它們究竟是什麼。」

　　辰壓低了聲音，緩緩道：「他們，不但不屬於我們的世界，甚至也不屬於玩家的世界。」
　　

第七百四十四章 【還是朋友嗎？】

　　辰說完了這句話，除了杜維之外，所有人的面色都齊刷刷一變。

　　「玩家，和開發組……也不是同一個世界？」加布里喃喃道。

　　「是的。」辰點了點頭。

　　「那麼，這對羽翼裡留著的是……」

　　「你看，我現在對外的身份，是荊棘花團的團長。」辰笑了起來：「所有的玩家，都絲毫沒有生疑地，以為我是他們的同類。你以為我是怎麼做到的？」

　　「你掌握了上層世界的信息？」趙雲冷冷望著辰。

　　「準確地說，是開發組所知道的，有關我們的世界，和玩家的世界的信息。」辰微笑點頭：「如果把世界想像成程序的話，那麼，我掌握了兩個世界，一部分的源代碼。只是……」

　　辰突然望向了杜維：「我之前竟然從來都不知道，你也了解了這麼多。」

　　「很簡單。」

　　杜維微微一笑，也同樣伸出手按在了石板上。

　　一個匣子出現，裡面裝著的，是一模一樣的一對羽翼。

　　「在別的地方，我也找到了一個。」

　　「難怪。」辰緩緩點頭：「那麼說來，你也一樣掌握了『規則』的力量了。」

　　「是的。但唯獨有一點，和你不同。」杜維搖頭：「我不認同……你找到的那條路。」

　　「是嗎？」辰聳肩：「那麼說來，你就是因為這個，才將我進入零城的權限刪除的？」

　　「是的。如果我不這麼做的話，你只怕早就已經重新回到零城，將奇點奪走了吧。」杜維笑笑：「其實我想你心裡應該也早就有數，只不過我們都一直不願意撕破臉，將這件事拿到臺面上來說而已。」

　　「說來說去，辰，你找到的路究竟是什麼？」加布里有些不耐煩：「大家好歹是朋友一場，如果你真的找到了正確的道路，沒什麼不能跟我們分享的吧？何必要偷偷摸摸地自己一個人幹？」

　　「如果真的是可以分享的，那我也沒有必要暗中阻攔他了吧。」杜維苦笑了一下，看著辰：「我來說，還是你來說？」

　　「隨你，都一樣的。」辰一臉無所謂的淡然表情。

　　「在初代ＧＭ取下了初始模板的碎片，也就是奇點之後，整個世界就已經不再完整了。」杜維淡淡道：「他想要得到奇點，然後，將它重新放置回去，補完這個世界。」

　　「這不是和系統想要做的一樣？」加布里不解地望著辰：「補完這個世界之後，對你有什麼好處？」

　　「他已經從羽翼中取得了一部分兩個世界的源代碼。不僅有這個世界的，更有上層世界的。在將奇點放置回初始模板之前，他一定會對其進行修改。而在補完了世界的初始模板之後，辰可以成為這個世界真正的神，甚至……比他的原身，初代ＧＭ更加強大。到了那時，或許就連開發組也對他無能為力了。」

　　「不是或許，是肯定。」辰微微一笑：「我將成為系統本身，無論開發組還是玩家，都無法再影響到我們世界。」

　　「那就隨他去做吧。」加布里聳肩：「對於我們這些人來說，力量的強弱已經無所謂了。辰能解放這個世界，我們也不用再被系統所束縛，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嗎？」

　　「不會再有什麼我們了。」杜維緩緩搖頭：「你們忘了，我們是怎麼產生的嗎？」

　　加布里楞了一下，隨後臉色慢慢變得難看起來。

　　陳小練也立刻反應了過來。

　　漏洞者的產生，就是因為奇點被剝離，世界的初始模板出現了缺損。

　　而當模板重新變得完整，不再有缺損之後……

　　漏洞者，還會存在嗎？

　　「辰，你計劃的完成，意味著我們都會死？」趙雲眼中寒光一現。

　　「不僅僅是死，而是徹底地消失。」白起悶哼一聲：「死掉的話，至少還能留在世界盡頭之中，就像你我曾經經歷過的那樣。但是如果世界被補完的話，就連我們存在的根基都不再存在了。」

　　「那他自己呢！他也是因為奇點缺失而產生的！」加布里望著杜維，語聲急促：「你剛剛說了，他是最初的漏洞者，是一切的起源。」

　　「但他的本質，是初代ＧＭ的分身。」杜維緩緩搖頭：「就算漏洞被彌補，他也一樣可以繼續存在下去。」

　　「辰，是這樣嗎？」加布里死死盯著辰。

　　「抱歉。」辰嘆了口氣：「我想來想去，也想不到更好的解決辦法了。」

　　陳小練捏緊了拳頭。

　　這是很明顯的默認了。

　　「你為了自己的私慾，打算把我們全部獻祭掉？」一直沒有說話，冷眼旁觀的橙橙終於開口了：「辰，我現在很慶幸，你離開了我。」

　　「這不是我的本意。」辰輕輕嘆了口氣：「杜維知道我知道的事情，我也知道他知道我知道的事情。只不過我們兩人之前，彼此都沒有挑明過而已。他不想讓我告訴你，也是為了你好。」

　　辰抬起頭，直視著橙橙，目光清澈見底：「我對你的愛，從來都沒有消失過半分。所以當我清楚，如果要完成我的計劃，一定會導致你們的消亡之後，我一度猶豫過很久。

　　因為這就意味著，我將會親手將你抹殺掉，還有他們……我最愛的人，我最好的朋友。

　　杜維得到了羽翼，也猜到了我將會做什麼。所以他要求我，如果我有一天要離開你，那麼絕不能告訴你，真實的原因。

　　雖然他除此之外，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說，但我明白他的意思。

　　所以……當我終於有一天做出了決定的時候，我離開了你。

　　我寧願你恨我。這樣，我的心裡也會好受一些吧。

　　但當我試著回到零城，取走奇點的時候，我卻發現，我的進入權限已經被刪除了。

　　我們在零城的權限，都是相等的。你們沒有能力刪除我的權限，除非……」

　　辰看了一眼杜維：「是一個和我一樣，同樣掌握了一部分世界源代碼的人。」

　　「你也一樣沒有問過我。」杜維笑了笑：「我覺得，就那樣彼此心照不宣，是最好的。可惜，最終你還是回到了這裡。」

　　「是的。」辰攤手笑了笑：「可能是命運註定了，要讓我來拯救這個世界吧。」

　　「用我們的生命作為代價？」趙雲冷冷道。

　　辰收起了笑容，表情變得莊嚴起來：「是的。用你們的生命作為代價。

　　但相信我，我要做的事情，和我自己的私慾沒有任何關係。

　　只要我能夠完成我的補天計劃，那麼整個世界，都將從系統的手中解放。

　　而為此要付出代價的，只是你們幾個而已。

　　或者最多，再加上世界盡頭裡，那麼多年下來的這些漏洞者。他們有多少人？五百？還是一千？

　　記住，這個世界上，不止有你們，還有著數十億的普通人和覺醒者。

　　相信我，做出犧牲你們的決定，對我來說，一樣很艱難，非常艱難。

　　但最終我還是確定，這麼做，是值得的。

　　我要守護的，是整個世界，而不是你們區區幾個人。

　　所以，我希望你們能理解我。」

　　辰站了起來，聲音低沉，目光望過面前的每一個人：「這是唯一的一條路了。你們都知道，三十三天……現在的零城，不會再撐得過下一次的刷新。當它到來時，我們大家……所有人，都將被系統清除。與其如此，還不如讓我來顛覆掉一切。

　　這不是獻祭，而是犧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直冷若冰霜的趙雲突然爆發出了一陣大笑。

　　然後是加布里，橙橙，白起……

　　「辰，你該不會是被耶路撒冷那群瘋子傳染了吧。你以為自己是什麼？彌賽亞？」加布里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一個偉大的救世主，甘願付出巨大的犧牲，只為了保護所有的世人？聽起來可真是太令人感動了。可你想過沒有——」

　　他突然重重一巴掌拍在了面前的石板上，大聲吼道：「耶穌可沒把十二門徒釘在十字架上！他是自己上去的！

　　犧牲自己，那才算得上是犧牲！你說要我們犧牲，你問過我們的意思嗎？」

　　「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希望能夠用自己來代替你們。」辰很誠懇地望著加布里：「但很遺憾，我也沒有辦法。」

　　「行了，到了這一步，已經沒有什麼好說的了。」橙橙也站了起來，低著頭，目光望著自己的腳下：「辰，我不想去評價你的做法是對是錯，我也沒辦法評價它是對是錯。

　　你相信你的補天計劃是正確的，你並不是為了自己的私慾，這些，我都願意相信。

　　但我不可能放過一個拋棄了我的男人，也不可能那麼無私地，寧願犧牲自己，去拯救這個世界。

　　所以，抱歉，我不接受這種犧牲。」

　　「簦？」

　　「辰，我寧願和你……從沒有認識過。」

　　傘先生搖頭，握住了手中那柄黑雨傘。

　　「白起，趙雲，你們呢？」辰嘆了口氣。

　　「我有我自己的做法。」白起站了起來，握住了長劍：「我會幹掉你，然後離開這裡，填滿黃泉。」

　　趙雲什麼話也沒說，只默默在掌心中凝聚出了一柄長槍來。

　　辰苦澀一笑：「那麼，杜維，你也不會站在我這一邊了，對吧？」

　　「如果我會的話，之前就不會一直試著阻止你回來了。」杜維淡淡道。

　　「好吧，我很遺憾。」辰輕輕搖頭：「我原本以為，至少會有一兩個人認同我的。現在看來，我只能先送你們六個去世界的盡頭，然後再取回奇點了。」

　　「你是不是忘了一個人？」陳小練也站起了身：「還有我呢。」

　　辰的目光落在了陳小練身上，但轉瞬又移了開去：「你就算了。不管你站在哪邊，都沒有什麼區別。」

　　媽的！

　　陳小練在心裡痛罵了一句。

　　老子有那麼弱麼！弱到你連我都懶得算在內了！

　　不過陳小練還是握住了石中劍，盯緊了辰。

　　「退下吧，陳小練。這種級數的戰鬥，不是你能夠摻和的。」杜維是最後站起來的一個。

　　他望著辰，輕聲道：「我一直試著裝傻，不希望我們走到如今的這一步。」

　　「我也是。」辰的表情很失落：「我記得，以友誼的名義提出的要求，我還剩下一次沒有用吧。」

　　「是的，還有一次。」

　　「如果我現在用了，你會遵守約定嗎？」

　　「……」杜維沉默片刻，輕輕搖了搖頭：「抱歉，這件事上，我不能答應你。」

　　「那麼，我們還是不是朋友？」

　　「我看……已經不是了吧。」
　　

第七百四十五章 【出手】

　　杜維說完，伸出手，在前方的虛空中輕輕抓了一下。

　　一塊甲片，半根長弓，同時出現在了他的掌心中。

　　光華流轉下，甲片和長弓飛快地恢復了原狀。

　　「很抱歉，我好像把淚光晶墜捏碎得太徹底了。」辰笑了笑，雖然看著杜維正在面前修復裝備，卻沒有半點上前搶攻的意思：「不過以你現在的實力，還需要它們嗎？」

　　「當然不需要了。」杜維聳聳肩，手指一彈，那一弓一鎧便向著陳小練飛去：「接著。」

　　陳小練本能地伸出手，剛剛觸碰到鎧甲時，甲片卻像是有了生命一樣翻轉過來，沿著他的手臂一路向上，包住了他的全身。

　　而那柄長弓，也捏在了他的左手上。

　　系統中出現了提示。

　　【計都羅喉瞬獄箭，遠程？？？級裝備。】

　　【缺月五光鎧，防護？？？級裝備。】

　　就這兩句話，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了。

　　但陳小練卻突然發現，手中的這柄長弓，和自己曾經在世界盡頭中見過的那柄很相似！

　　那個長弓男人的實力並不算很強，但手裡握著的那柄銀弓，威力卻強到了不可思議，而且連石中劍和它相碰數次，都沒有發動破殺技能！

　　那柄長弓，至少也是Ａ＋級的裝備，甚至很有可能是Ｓ級！

　　但手中的這柄，系統內卻連提示都沒有給出，甚至連級別都顯示成了問號。

　　也就是說，那柄長弓……其實是贗品？！

　　如果這樣的話，那自己手裡的這柄弓……

　　「把你的石中劍收起來吧。」杜維看著陳小練穿上了缺月五光鎧，握住了計都羅喉瞬獄箭，淡淡道：「如果你還想能發揮上哪怕一點作用的話。」

　　「我不這麼認為。」辰輕輕搖頭，笑了笑：「如果話都已經說盡了的話，那麼，讓我們開始吧！」

　　他的身體突然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出現在了陳小練的身前，掌心已經按在了陳小練的胸前。

　　同時面對六個曾經的同伴，就連辰也不敢托大。

　　原本的陳小練在他看來，實力不過是螻蟻一般而已。但既然杜維給了他那兩件神器，現在已經略微能起到一些威脅的作用了。

　　那就——先殺了他！

　　砰！

　　一根槍柄出現在了陳小練的小腹上，將他遠遠打飛。

　　出手的是趙雲。

　　「躲遠點！你以為你身上這套玩意對他來說很結實嗎！」趙雲厲聲一喝，藉著槍尾打在陳小練身上的反衝力，槍尖刺向了辰的咽喉。

　　陳小練被趙雲的一槍擊飛，翻滾了兩圈，落在了地上，但卻沒有感到什麼疼痛。那一槍的力量只是為了將他推開而已，卻沒有擊穿身上的鎧甲。

　　不僅如此，在他落地的時候，甚至沒有感受到什麼衝擊。

　　身上的這套名為缺月五光鎧的鎧甲，果然是一套……神器！

　　這個念頭剛剛在陳小練腦中升起，胸前卻突然傳來一陣劇痛。

　　剛剛被辰的手掌按上的地方，出現了一塊巨大的凹陷。

　　陳小練的眼前一黑，一口鮮血噴在了面前的草地上。

　　辰的力量，即便是透過了缺月五光鎧，仍舊一擊就將陳小練重創！

　　好……強！

　　陳小練咬著牙，掙扎著從地上爬起，卻看見面前的六個人，已經打成了一團。

　　趙雲的全身已經披上了那套力量凝聚的銀色鎧甲，手裡持著長槍銀龍，向著辰不斷攢刺。

　　橙橙雙手中各握著一根自己的紅色長髮，凝聚成次元刀，每一刀劈下，都斬破一片空間。

　　加布里不斷地自手中召喚出光球，向著白起砸去。

　　傘先生手中的雨傘時刻收攏，或劈或刺，時刻又張開，橫掃一片。

　　白起的長劍這一次沒有虛砍，而是每一劍都以最刁鑽的角度，刺向辰。

　　只有杜維負手站在稍遠處，閉著雙眼，一時沒有出手。

　　面對五個人的圍攻，辰卻絲毫沒有落入下風的樣子。

　　他只是慢悠悠地在原地踏步，躲避著幾人的攻擊，然而眼神中一片專注，卻始終盯著沒有出手的杜維，不敢離開分毫。

　　趙雲的槍，白起的劍，傘先生的傘，橙橙的次元刀，還有加布里的光球，在辰的身周揮舞不休，覆蓋了整片的空間，卻沒有一個人的攻擊能夠觸碰到辰的一絲衣角。

　　並不是無法接觸到辰，而是即便擊中了辰，卻像是只觸及到了一個影子一般，絲毫沒有半點作用。

　　「抱歉，對著你們這樣的級數，我沒辦法再留手了。」

　　即便在這樣暴風驟雨般的攻擊之中，辰竟然還有餘力說話。

　　彷彿舞蹈一般的動作中，辰的身形突然靜止，停留在了原地。

　　五個人的攻擊，同時打在了辰的身上。

　　然而辰卻仍舊好端端地站在原地，沒有半點像是剛被擊中的反應。

　　五人的神情同時一變。

　　自己的攻擊，明明有著擊中的觸感反饋，但辰……難道已經強到了這種份上，可以完全無視？

　　下一個瞬間，辰卻突然動了。

　　在他動作的同時，一道刺目的強光突然從他的身上閃現出來，其他人彷彿是靜止了一般，沒有半點動作。

　　而辰的手掌，就這麼印在了加布里的胸膛上。

　　轟！

　　那道強光像是煙火一般，突然爆炸開來，而加布里則發出了一聲悶哼，整個人向後飛去。

　　這草坪並不大，不過只有半個足球場的大小而已，而周圍的虛空卻是無窮無盡。加布里像一顆炮彈一般，直直向著沒有邊緣的虛空飛去。

　　一掌擊出，辰卻也立刻向後退去，面色頃刻間由蒼白轉為鮮紅，再轉回蒼白，反覆數次。

　　而直到這時，其餘四人才終於重新恢復了動作。

　　「時間……鎖定？」

　　趙雲面如寒霜，從牙縫裡擠出了這樣一句話來。

　　「是空間鎖定。」辰擠出一絲微笑來。

　　趙雲雙手握著長槍銀龍，身上的銀芒越來越盛，彷彿火焰一般燃燒了起來。

　　「那麼，就讓我打破你的鎖！」

　　長槍從腰間甩出，向著辰刺去。

　　她的動作很慢，慢得像是幾乎定格了一般，但槍尖每滑過一寸距離，都帶起了一絲空間的漣漪。

　　銀芒從漣漪中散發出來，變成黑白二色，最終又發散為了五彩。

　　而她的面色，凝重如冰山。

　　望著趙雲的這一槍，辰也表情也沉了下去。

　　不再是空手，而是伸手在面前一揮，一道半透明的牆陡然浮現。

　　槍尖似慢實快，就在那道牆形成的一瞬間，已經刺在了牆面上。

　　那面半透明的牆被槍尖刺中時，就突然碎裂，彷彿玻璃一般散開，但槍尖也同時為之一滯。

　　而辰在這同時，右手也緊握成了拳頭，擊在了槍尖之上。

　　周圍的空間在槍尖與拳頭的碰撞之下，攪出了一道又一道的波紋，像是開鍋亂滾的熱粥一般。

　　槍尖和拳頭同時向著一側偏去，但辰的另一記拳頭，卻也重重砸在了趙雲的槍柄上。

　　伴隨著清脆的響聲，長槍斷成了兩截。

　　而槍尖的那一截，就這麼被辰一翻腕抄在了手中。

　　然後向著趙雲，猛地擲出！

　　長槍在空中帶起的漣漪，比方才趙雲刺出時更為密集濃郁，向著趙雲的前胸飛去。

　　但傘先生的雨傘，也在同時揮到，張開。

　　槍尖扎進了傘面之中，將傘擊飛，自己卻也偏離了擲出時的方向，在空中翻滾了幾圈，從趙雲的左肩飛過，劃出了一道長長的傷口，向著遠方飛去。

　　而兩柄次元刀和白起的劍，也在同一時刻襲向辰的背心。

　　右臂回揮，撐在了劍刃之上。劍鋒沒有能切入肉裡，卻還是將辰將前方打得一個踉蹌。

　　兩柄次元刀，這一次辰也不敢再硬接了，左臂輕輕揮動，生成了一小團模糊的空間，攔在了次元刀的劈砍路線上。

　　在次元刀斬中了那一小團模糊的空間之後，橙橙只覺得自己的刀斬空了，虛虛的毫不受力。肉眼看去，刀像是定格在了那空間之前，被黏住了一般，但橙橙手中的感覺，卻是始終一直在向前斬去。

　　就像是那團空間，無窮無盡，怎麼也斬不到頭一般。

　　兩掌印在了白起和橙橙的胸前，將兩人也擊得向後退了兩步，身體一軟，險些就要跪倒在地上。

　　辰的雙手緊接著一張一合，在胸前劃出了幾道直線，將橙橙和白起都框在了其中，眼中異色一閃，那幾道直線突然顯現，形成了一個立方體。

　　「給我……消失！」

　　立方體一閃，橙橙和白起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剛才電光石火般的瞬間一番交戰當中，陳小練已經咬著牙，半跪著直起身，左手握著弓身，右手拉著弓弦，將弓開到了滿月。

　　弓弦上，並沒有箭。

　　但無數氣流聚集起來，卻在陳小練拉開的長弓上形成了一柄羽箭。

　　鬆手！

　　離弦！

　　氣流凝聚的羽箭，以肉眼難辨的速度，向著辰射了過去！

　　而在羽箭射出的同時，陳小練也胸口一窒，像是被一柄大錘猛地敲中一般，噴出一口鮮血來。

　　這種神器，雖然威力強大無比，但果然也不是隨隨便便一個普通人就能用的。

　　僅僅只是射出了一箭，就已經將他的體力抽空，甚至還有透支！

　　但那羽箭飛出時，上面所蘊含的力量波動，卻也恐怖至極。

　　陳小練估計，僅僅是這一枚羽箭，若是對上在世界盡頭中所對戰過的兀牙，或是塞巴斯塔這種級數的Ｓ級強者，只怕當時就能將他們擊殺，根本用不著第二擊。

　　只是面對這一箭，辰卻似乎連正眼都沒有看上一眼，只是飛快地伸出左手，攔在了羽箭之前。

　　兩根手指並沒有如何用力，就夾住了羽箭，向著陳小練猛地一甩。

　　羽箭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射向了陳小練。

　　「弓月舞！」

　　杜維一直負手閉著雙眼，沒有動彈，沒有開口，但陳小練卻突然在心中聽見了他的聲音。

　　而在聽見這三個字的同時，陳小練的心中彷彿突然生出了什麼，一套與手中長弓配合得天衣無縫的武技，驟然出現在了腦海之中。

　　這套武技，不像是三板斧那樣從系統中兌換的感覺，強行灌輸進去，而像是從最初就深深印在了陳小練的心裡，自幼每天練習過一般。

　　計都羅喉瞬獄箭像是自行舞動起來般，以一個詭異的角度自下向上反撩了過去。

　　長弓頂端的銳利鋒刃，恰好切在了那羽箭之上。

　　二者相碰，羽箭並沒有被擊飛，而是彷彿被融合了一般，化作一道光芒順著鋒刃流到了弓身之上，再流入了陳小練的體內。

　　剛剛那一劍所射出時所消耗一空的力量，現在卻又重新全部回到了陳小練的體內！

　　像是沙漠中的久旱之人，剛剛喝下一大口甘泉一般，陳小練的全身再度被激活，充滿了力量。

　　這柄弓……似乎能夠吸收力量！

　　「把力量壓縮！越是凝練的力量，才越有殺傷力，而不會被反擊。」

　　杜維仍舊負手閉目不動，但聲音再一次傳到了陳小練的耳中。

　　陳小練再一次拉開了弓弦。

　　這一次，長箭在弓弦上形成了之後，卻沒有立刻射出，而是在弓弦上飛快地收縮。

　　最終，箭身都已經消失，而只剩下了一個小點，凝聚在弓弦之上。

　　然後，鬆弦！

　　陳小練在再一次射出這一箭之後，已經徹底被抽空了全身的力量，萎頓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抬頭望著前方。

　　那個小點幾乎無形無質，在射出時也沒有半點力量的波動傳出，而偏偏辰的這一次，卻反倒正眼望向了陳小練射來的質點。

　　他沒有躲，而是左手抬起，攔在了質點的行進路線上。

　　左手剛剛抬起，質點就已經飛到了近前，停住了飛行。

　　辰的左手輕輕一振，那質點便消失於無形之中。

　　然後……就沒了？！

　　陳小練在射出了這一箭之後，已經全身脫力，但看見辰再一次輕鬆接下了自己的這一箭，心中還是如驚濤駭浪一般。

　　辰這傢伙……究竟是有多強！

　　在被刷新掉的時間線內，白起殺掉零城的四巨頭時，只是輕描淡寫而已。

　　而辰當時同時對戰三人，卻只殺掉了洛南，而讓阿德里克和武天使逃了回來。

　　剛剛恢復了記憶之初的時候，陳小練在心中暗自對比過，原本還以為辰的實力，比白起還要弱上一些。

　　但現在，連同白起在內的五個人圍攻，辰卻仍舊招架自如，甚至還能夠反擊！

　　陳小練現在可以肯定，辰當時根本沒有盡全力。如果他真的有心動手的話，只靠自己，就能輕鬆地將零城裡的所有人全部殺光吧！

　　趙雲和傘先生站定了腳步。趙雲的手中重新凝聚生成了一柄銀龍，傘先生的雨傘也回到了掌心。

　　而原本被擊飛到了天際的加布里，也隨著一個巨大的光球，重新出現在了草地上。

　　幸好，這塊草坪看起來倒是結實得很，幾人乒乒乓乓打到了現在，地面卻沒有因為被波及而出現什麼損毀。

　　「橙橙和……白起呢？」加布里皺著眉頭，臉色鐵青。

　　一聲裂帛聲傳來，一旁的空間上出現了一道大大的黑色裂縫，次元刀的刀刃從中伸了出來。

　　橙橙和白起從中跨了出來。

　　五個人對視了一眼，再望向辰的時候，面色都帶上了凝重。

　　雖然已經知道，如今的辰已經今非昔比，但五人卻都沒想到，在聯手的情況下，竟然仍舊會被辰壓制得灰頭土臉。

　　「杜維！你不打算動手了嗎？」橙橙寒聲道。

　　「就算是要看戲，好歹也睜開眼看吧？」加布里剛剛擠出一絲笑容，嘴角卻滲出一絲鮮血來。

　　「我算過了，你們打不過他。」杜維輕輕搖頭。

　　「所以才要找你一起動手啊！」加布里瞪了一眼杜維。

　　「加上了我，也一樣打不過。」杜維嘆了口氣：「他從羽翼之中得到的東西太多了，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多。」

　　「那怎麼辦？我們統統舉手投降，看著他把奇點取走，補完世界的初始模板，然後我們被抹殺？」橙橙冷哼一聲。

　　杜維突然睜開了雙眼。

　　那一雙眼睛之中，竟然沒有了瞳孔，也沒有了眼白，而只剩下兩團星雲在其中旋轉。

　　他邁出了腳步，向著辰一步步地走去。

　　杜維的動作不快也不慢，但每一步踏出，都彷彿印在一個特定的節奏上。

　　望著杜維走來的動作，辰的表情第一次真正地嚴肅了起來。

　　杜維的腳步每踏出一下，腳底都會泛起一陣空間的波瀾。

　　他正在用向前邁步的動作，來調整自己的節奏。

　　在一步步邁出的過程中，杜維的力量並沒有什麼變化，但他身上的殺意卻越來越濃。

　　而腳底的綠草，也在那波瀾之下瘋狂地枯萎下去，在杜維的身後，留下了一道焦黃的痕跡。

　　他越是向前走，那焦黃的範圍半徑就越是廣闊。

　　陳小練只覺得臉上像是被利刃割過一般，一陣接一陣的劇痛。

　　身上穿著的缺月五光鎧立刻感應到了這股殺氣，甲片蔓延，自動在陳小練的臉上覆蓋上了一層面罩。

　　辰深深吸了一口氣，突然出手了。

　　只是他出手的目標，卻不是杜維，也不是傘先生趙雲等人。

　　而是——陳小練！
　　

第七百四十六章 【２５分鐘】

　　辰仍舊留在原地沒有動，只是從胸前一掌向下拍了下去。

　　但那一掌，卻穿過了空間，出現在了陳小練的胸前。

　　不僅是位置發生了變化，就連方向也改變了！

　　陳小練駭然變色，立刻施展出了剛剛領悟到的弓月舞，身體向後扭曲，同時弓刃斬向了辰的手掌。

　　但陳小練明明身體連續變幻了四五個方位與角度，卻仍舊沒有躲開辰的這一掌，被重重打在了胸前。

　　而與此同時，辰也發出了一聲悶哼。

　　趙雲的槍，白起的劍，傘先生的傘，橙橙的次元刀，還有加布里的光球，同時攻向了辰。

　　最終的那一掌，被陳小練身上的缺月五光鎧卸去了三分力道，又被五人的攻擊逼得有兩分力道沒有發揮出來。

　　縱使如此，陳小練仍舊被再一次重重一掌擊飛，像炮彈一般直射向遠方的虛空中。

　　但只飛到了一半，陳小練卻突然消失在了半空中，而重新出現在了原地，只是方向卻反了過來。

　　在剎那間，辰改變了陳小練周圍的空間法則，調換了他被擊飛的方向，向著自己飛了過來。

　　而他的下一掌，已經蓄勢待發。

　　「抱歉，我本並不想殺你。」

　　在被五人圍攻的當口，辰竟然還有餘暇說話！

　　陳小練被這一擊打得七葷八素，剛剛定下神來，就看見自己已經重新飛向了辰。

　　媽的，老子是皮球麼！

　　自從開打之後，陳小練就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相對於這些老怪物來說，實在是太弱小了。

　　若不是穿上了這套缺月五光鎧，辰的第一擊，就已經把自己給打死了。

　　而即便是拿上了計都羅喉瞬獄箭，自己連發兩箭，也絲毫沒有傷到辰，輕描淡寫地就被接了下來。

　　在這種級別的戰鬥中，自己真的什麼作用都起不到。

　　但就算是泥人，也有著三分土性。

　　我是很弱。

　　——可是你他媽憑什麼就追著老子一個揍！！！

　　陳小練一咬牙，體內不知從何處再次生出了一股力量，人還在半空中，已經重新拉開了弓。

　　弓弦上，氣流凝聚成羽箭，再融匯成一枚小小的質點，向著辰射去。

　　辰的身體突然一閃，幻化出了五個分身，各自接下了趙雲等人的攻擊，而右手一根手指，點向了陳小練射來的那一粒質點。

　　這一次，質點竟然也被反彈了出來，直射向陳小練的心窩！

　　「該死！」

　　陳小練在心中暗罵一聲，眼看著質點向著自己飛來，人在半空中，卻絲毫無能為力。

　　但下一刻，他卻看見正一步步走向辰的杜維，抬起了左手。

　　一枚木匣子突然出現在掌心之中，被閃電般推向了陳小練。

　　那匣子飛行的速度，比質點更快，轉瞬間就砸在了陳小練的胸口上。

　　原本正在向前飛行的陳小練，被匣子一砸，身體突然一沉，整個人失去了向前的速度，墜落了下去。

　　而他眼前的景色，也突然為之一變。

　　辰……趙雲……白起……傘先生……杜維……

　　還有那片草地，都統統消失了。

　　眼前，是一道欄杆，以及宏偉卻殘破的大殿內部。

　　長生殿……？

　　在那段被抹消的記憶裡，陳小練就是在這裡，一劍劈在了奇點之上，觸發了刷新的。

　　自己，被從零號房間裡踢了出來！？

　　「陳小練？！你怎麼也跑到這裡來了！」

　　身後一個粗豪的聲音響起，陳小練飛快地轉過頭，看見了兩張沒想到會出現在這裡的臉。

　　妮可，與天烈。

　　在他們的身後，站著一個面色蒼白的男人，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我……」陳小練苦笑。

　　這要解釋起來，就太長了一些。

　　「你是誰！你身上這兩樣東西，是怎麼來的！」那個面色蒼白的男人看見陳小練，面色一變。

　　「一個叫杜維的人給我的。」陳小練聳聳肩：「怎麼，你有意見？」

　　眼前這男人，看起來實力似乎也不弱。但此刻陳小練身上穿著缺月五光鎧，手裡握著計都羅喉瞬獄箭，除了面對那幫老怪物之外，天下間只怕誰都不虛了。

　　「主人……把它們給你？」他冷哼一聲，眼神中突然露出了一絲兇光，腳下向前踏出了一步。

　　「克里斯，不要激動，確實是我給他的。」

　　杜維突然出現在了陳小練的身邊，淡淡地對那個面色蒼白的男人說了一句。

　　看見了杜維的出現，克里斯的表情突然激動了起來：「主人！您……您沒事吧！辰那傢伙……」

　　「克里斯，你別說話了。」杜維只是淡淡的一句，克里斯就立刻退後兩步，低下了頭去，閉口不言。

　　「你……打敗辰了？」陳小練話剛出口，就知道自己說錯了。

　　眼前的杜維，身上沒有絲毫的力量波動，顯然是和自己初見時那樣，只是一個投影而已。

　　而在零號房間裡的戰鬥，只怕還在繼續。

　　「時間不多了，陳小練，現在，按照我說的做。」杜維指了指陳小練腳下的那個匣子：「把它撿起來。」

　　「我怎麼覺得好像……每次我見你的時候，你都會跟我說一句時間不多了？」陳小練苦笑著一邊吐槽，一邊撿起了盒子打開。

　　金光泛起，盒子裡，正是那一對天使的羽翼！

　　「把它收好。將來你能夠從中間領悟出多少力量來，就看你自己了。」杜維一邊說著，一邊走向了欄杆：「還有奇點，你也一起帶走。」

　　「什麼？！」陳小練嚇了一跳：「我，把奇點，帶走？！」

　　「我剛才已經說了，我們就算加在一起，也沒辦法戰勝辰。」杜維淡淡道：「但合我們六人的力量，要將他封在零號房間裡，還是可以勉強做到的。」

　　「封住……？多久？」陳小練苦著臉。

　　「半小時，最多半小時。他對於規則的領悟，在我之上。雖然暫時被困住，也一定能夠離開。所以，我要你帶走奇點。」

　　「媽的，就算讓我帶走，我能帶去哪裡！」陳小練捏緊了拳頭：「你們幾個都打不過的傢伙，你難道指望我能保護得了奇點麼！」

　　「所以我才告訴你，時間不多了。」杜維搖了搖頭：「你要在這半小時之內，讓自己的精神進入羽翼之中，領悟這個世界的規則。然後，你才可以將奇點取下。

　　而奇點，是零城的基石。沒有奇點，零城也將不復存在。

　　當奇點被取下後，整個零城都將進入坍縮。」

　　「你是說……你們要和他同歸於盡？」陳小練皺眉。

　　「我們可沒那麼有奉獻精神。」杜維笑了起來：「坍縮不意味著湮滅，只是整個空間被折疊了起來而已。就算是現在的辰，要出去也得費上很大的周折。」

　　陳小練這才恍然大悟，為什麼杜維要將自己踢出零號房間，而辰又是為什麼突然不顧圍攻，也要殺了自己。

　　「再說一次，陳小練。」杜維望著陳小練：「辰得到的羽翼，比我更多。他的實力已經超越了我原本的想像。哪怕零城的空間坍縮了，他遲早也一定能找到出去的辦法。到了那時，他一定會來找你取回奇點。而你要做的，就是在那一刻到來之前，找到解決他的辦法。」

　　「我……找到解決他的辦法？」陳小練的臉都變形了：「你覺得這可能嗎！你們都是怪物，而他是怪物中的怪物！」

　　「辰的確很強，但別忘了，你手裡有奇點。」杜維笑笑：「天使羽翼中，是兩個世界的源代碼，而奇點，則是這個世界的初始模板的一部分。別忘了，我們力量的來源，就是『規則』。只要你能領悟規則，你也一樣可以變得和我們一樣強。然後——」

　　「光是這樣，果然是不夠的，對吧。」陳小練深吸一口氣：「說吧，我還得做什麼。」

　　「找到……然後……」

　　杜維側目掃了一眼不遠處的天烈等人，將嘴湊近了陳小練的耳邊。

　　「什麼？！」

　　聽完杜維的話，陳小練瞪大了眼睛，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你……說的是真的？」

　　「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跟你開玩笑。等你讀取了天使羽翼中的信息之後，你自然就會明白該怎麼做了。」

　　說完，杜維伸手入懷，掌心中托著一樣東西，送到了陳小練的面前。

　　「我這裡，只有一枚。希望你的運氣足夠好。」

　　「好吧……」陳小練深深吸了一口氣。他沒想到自己竟然會突然這麼深入地捲進這幫老怪物的恩怨之中。

　　不過……現在就算是想抽身而退，也沒機會了。

　　如果真的讓辰完成了那個補天計劃的話，陳小練自己身為漏洞者，也是一定會被抹殺的。

　　還有喬喬、羅迪、秀秀……

　　「你還剩二十五分鐘。」

　　說完最後一句話，杜維就消失在了陳小練的面前。

　　「好了，從現在起，你們都別說話！」

　　陳小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抱著木匣子，手指著面前三人大聲道：「如果我在二十五分鐘之內，參不透這玩意裡的秘密，那大家就都要一起嗝屁了！明白了嗎！」

　　說完，他也不管天烈他們什麼反應，目光與全副心神，都凝聚在了那一對羽翼之上。
　　

第七百四十七章 【拼了】

　　看。

　　看。

　　再看。

　　陳小練一直在盯著那對羽翼，竭盡全力地想要排除心中的一切雜念。

　　但偏偏，人在越是想要專注的時候，就越發是難以專注。

　　剛剛在零號房間裡才找回了零城毀滅的相關記憶，又聽到杜維和辰說出了那麼多令人震驚的秘辛，陳小練現在的心中，哪裡還能沉靜得下來？

　　更不用說，杜維還只給了他區區半個小時的時間。

　　半個小時的時間內，如果無法參透，辰就會出來，奪走奇點，然後抹殺所有人！

　　這簡直就像是陳小練在當網路寫手的時候，眼看著書評區裡頭的讀者不斷地在催更，對著打開的ＷＯＲＤ文檔，努力想要專注地碼字，卻怎麼也憋不出半個字來一樣。

　　辰說過，要讀取羽翼中留下的訊息，並不一定非要是宗教的信徒。只不過極端的狂熱虔誠，更容易讓人進入到精神力高度集中的狀態下而已。

　　但陳小練現在腦子裡的雜念飛來飛去，始終沒法徹底排空，更不用說精神力高度集中了。

　　他甚至一瞬間泛起了一個念頭——自己要是之前信了個什麼教，那該有多好！

　　時間，還剩下二十分鐘。

　　媽的，怎麼辦！

　　陳小練面無表情，身體也一動不動，只是盤膝坐著，望著面前的內心卻在不斷地狂呼。

　　精神集中……精神集中……精神集中……

　　等等！

　　怎麼忘了這玩意！

　　陳小練重重拍了一下腦袋，從儲物腕錶裡取出了石中劍來！

　　石中劍自帶技能，王者之威，發動！

　　【王者之威：使用者加持威凜效果，對敵人產生恐懼以及震懾的精神加持。同時消除自己的所有負面精神效果。】

　　雖然在技能描述裡顯示的，是取驅除敵人施加的負面精神效果。

　　但——誰說不能對自己自帶的負面精神效果產生作用！

　　當技能發動之後，陳小練腦中的那些揮之不去的雜念，果然瞬間清除得乾乾淨淨！

　　並不是那些困擾陳小練的記憶消失了，而是雖然仍舊能記得，卻被清除出了大腦當前思考運轉的區域。

　　如果說陳小練原本的腦海是一個房間的話，那麼那些雜念就像是從櫃子裡取出的雜物，鋪滿了一地，連落腳的餘隙都沒有。但現在，這些雜念全被重新裝回了櫃子裡，地面一片乾乾淨淨！

　　在石中劍的特性加持下，帶著一片清明，陳小練終於將精神力集中到了最高，目光死死盯著那一對羽翼，再也沒有挪開半分。

　　漸漸地，那對羽翼在他眼中的模樣，似乎發生了變化，開始變得越來越巨大，直至鋪天蓋地，撐滿了陳小練的整個眼簾。

　　又像是陳小練正在從太空中向下墜落，而身下的星球，就是那一對羽翼一般。他的視線穿過了羽翼表面的羽毛，穿過了羽毛之間的縫隙，穿過了羽毛上的分子、原子……

　　終於，視線沉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當視線再亮起時，出現的畫面是一片殺伐。

　　遼闊的地面，被打成了無數的碎塊，而頭頂的天空則是一片血紅。

　　一群長著羽翼的天使在空中飛舞著，只是背後的雙翼卻並未拍打，而是平平伸開，看起來他們的飛翔並不依靠氣流。

　　一個人型被他們包圍在當中，全身都是一片模糊，看不清相貌，甚至連男女都無法分辨。

　　周圍的天使正在向著它圍攻過去，每個天使手中握著的武器揮動時，都將周圍的空間攪碎成了一片。

　　而在那被攪碎的空間之內，閃耀著細小的綠色符文。

　　陳小練的心中一動，將目光移動了過去，想要看清那些符文。但似乎他的視線並無法隨心所欲的移動，雖然竭盡全力，卻也只能看清十之一二。

　　但每一個被陳小練看清的符文，都突然自原來的位置向著陳小練飛來，投入了眼睛之中。

　　場中的模糊人型，很明顯就是初代ＧＭ，辰的前身。

　　他的手裡沒有任何武器，也看不出使用了什麼技能。

　　他只是靜靜站在原地，伸出手，在空中一下又一下地抹過。

　　每一個靠近他的天使，在遠遠被他伸手抹過之後，身體都會立刻崩解，分散，同樣化作一片片綠色的細小符文。

　　陳小練拼了命地想要看清更多的符文，而隨著被看清之後，投入他眼底的符文越來越多，陳小練也意識到了自己視線內物體的變化。

　　不僅僅是被天使的武器或是死亡破壞的空間部分，就連其他完好的部分，在陳小練的眼中也漸漸變得能夠分解。

　　整個世界的一部分，都變成了符文的模樣，並且這一小部分，還在漸漸地增多。

　　這……就是世界的源代碼？！

　　陳小練心中剛剛驚喜著，突然感覺到了視線的移動，向著那模糊的人型加速飛去，而眼前也出現了一隻持劍的手。

　　他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視線，並不是旁觀者，而是那些羽翼天使之中的一個。

　　「主控被修改過了！他的權限和能力都被大幅度升格了！我們……我們不是他的對手了！」

　　遠處，一個撕心裂肺的聲音傳來，透著恐懼。

　　「那該死的傢伙！他以為他能逃得掉麼！等我們收拾完主控之後，下一個就是他！就算逃去了他的小世界也沒用！」

　　陳小練聽到「自己」正在開口怒吼，而手中的長劍也向前斬了出去。

　　在長劍斬出的同時，陳小練的眼前也突然看見了初代ＧＭ的手對著自己，遠遠地抹過。

　　然後，連自己的身體也開始化作了無數符文，飄散開來。

　　全身一震，陳小練幾乎從原地跳了起來，才發現自己的身上已經大汗淋漓，而之前眼前的一切也陡然消失。

　　剛才在這對羽翼之中看到的，果然就是它曾經的主人，與初代ＧＭ戰鬥的畫面。

　　而那些細碎的符文……

　　陳小練抬起頭，看見天烈三人正屏氣凝神地望著自己，果然一直都沒有出聲打擾過，即便是看見陳小練已經抬起了頭，也沒有說話，只是遞來了一個質詢的眼神。

　　陳小練將目光集中在了天烈的身上，果然發現天烈身體上的很多地方，在自己的目光下都變成了符文組成的淡綠色。

　　再試了試妮可和克里斯，也都一樣如此。

　　「應該……是好了吧。」陳小練笑了笑，站起身來，向著面前的欄杆走去。

　　果然，只要自己集中了注意力，無論視線集中在何處，都能看見面前事物的一部分變成了源代碼的狀態。

　　只不過或許是由於接觸到的天使羽翼數量還太少的緣故，無論什麼，都只能有不足百分之一的部分，化作源代碼。

　　但這也已經夠用了。

　　陳小練站到了欄杆之前，望著其中那一片混沌，果然也看見了其中的一部分變作了綠色的源代碼。

　　陳小練伸出右手，探入了混沌之中，觸及到了那片源代碼，無數潮水一般的訊息頓時流入了腦中。

　　那是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無法用言語去形容，但陳小練的腦子裡，卻像是久旱之人飲下了甘泉，又或是失明已久的瞎子見到了光明一般。

　　那一團混沌沿著陳小練指尖接觸的位置，向上一路流進了陳小練的手臂之中，在腦內凝聚出了一個小小的光團，沒有大小，也沒有重量，正在隨著混沌的流入，變得越來越龐大。

　　這就是……奇點麼！

　　隨著混沌向著陳小練指尖流入的同時，周圍的一切也開始了變化。

　　原本這長生殿，已經在一次又一次的刷新之中變得破碎不堪，周邊連綿不絕的宮殿碎塊與那白玉通道，散布在了周圍的虛空之中漂浮著，現在卻瞬間向著中心的長生殿加速飛了過來。

　　更準確地說，是整個這片空間，都開始了坍縮，而坍縮的核心，就是奇點原本所在的，長生殿中心。

　　但奇點，仍舊還在持續地向著陳小練的指尖流入。

　　「該死！」

　　陳小練在心中暗罵了一聲。

　　他本以為零城會在奇點完全進入自己體內之後，才開始坍縮。但沒想到，僅僅是這個進程的開始，就已經令得零城失去了支撐點。

　　照著這樣下去，陳小練真的不好說，究竟是自己先取得奇點，還是零城先坍縮消失。

　　「陳小練，你還沒好嗎！這片空間要垮了！」天烈在身後吼了一聲。

　　陳小練卻已經顧不上回答了。

　　在奇點剛剛開始流入體內時，陳小練原本只覺得一陣清明的舒適，就像久旱之人逢了甘霖一般。但隨著奇點源源不斷地進入，陳小練卻漸漸覺得自己似乎已經要承受不住了。

　　再渴的人，一口氣被強行灌下一噸水，也是會死的。

　　明明身體看起來沒有任何異狀，但陳小練的感覺上，卻好像自己像是一個氣球一般，正在被越撐越大，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劇痛著。

　　陳小練正在不斷地罵著娘。

　　杜維……坑了他！

　　他現在擁有了杜維給予的缺月五光鎧與計都羅喉弓，又從天使之翼中讀取了一部分世界的源代碼，整個人的綜合實力已經大大地提升了，但這終究還是外物，並沒有提高他本人的真正實力。

　　換句話說，現在的陳小練雖然實戰能力提升了不止是一星半點，但「修為」卻仍舊沒有什麼變化。

　　他畢竟不是白起杜維辰那樣，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怪物。奇點的力量太過龐大，不是現在的他能夠承受得起的。而杜維……卻偏偏忽略了這一點。

　　但陳小練即便現在想要抽身而退，也已經來不及了。那片混沌像是將他的手死死吸住了一般，連動都無法動上分毫，只能眼睜睜看著混沌飛快地向著自己體內流去。

　　「陳小練！你到底還要多久！再不快點，我們都要掛在裡面了！」

　　陳小練勉力扭過頭，強忍著全身的脹痛望向身後，看見天烈和妮可飛快地向著主殿中心退去，眼看著周圍的宮殿碎片不住飛來，轟擊在長生殿上，爆發出一波又一波的震盪，然後湮滅無形。原本巨大的主殿已經千瘡百孔，搖搖欲墜。

　　媽的，拼了！

　　陳小練一咬牙，將左手也伸進了奇點之中。

　　眼看著一道新的混沌順著左臂同時流入體內，陳小練的腦中像是轟然炸開一般，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