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我家的大明郡主 作者:老豬 (連載中)

 
mk2258 2015-4-6 22:26:52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56 90226
mk2258 發表於 2015-5-10 11:15
   第二十九節衝突
  聽到朱佑香的這番話,許岩倒沒什麼感覺——反正朱佑香的脫線表現也不是第一次了,不要說什麼“魔物”,就算她說有幾個變形金剛正在樓下打架,許岩也不會感到驚訝的。
  不過,因為先前就見識過朱佑香的不凡之處,許岩倒也不敢完全無視她的警告。他看看周圍——正是周日下午的購物高峰時段,柔和歡快的商行音樂中,購物的人流往來穿梭,人們談笑風生,神情歡快,一派安定祥和的景象,卻是哪裡見到什麼“魔物” ?

  “軒芸,你所謂的魔物,長的什麼模樣?”

  朱佑香緊握著沒出輎的黑色長劍,全神貫注地望著周圍,她那鷹隼般警惕的目光,不時地註視著每一個走近她的人,整個人鋒銳得像一把出輎的利劍,彷彿碰一下都是危險的。她隨口答道:“公子,魔物千奇百怪,並無定形!魔界妖孽,要么奇形怪狀,要么就是寄生於人類的識海中,外觀與常人並無兩樣。

  魔物乃來自魔界的殺戮者,天性瘋狂,嗜血殘酷,它們一旦進入此方世界,必將掀起兇殘戰鬥和滔天血海!”

  這一番話,朱佑香說得鏗鏘有力,很有氣勢。受她那強大氣勢的影響,人群經過時候都不自覺地避開了她身周,在這人流稠密的商場裡,二人身邊竟是空出了好大一片空地來。

  許岩也跟著緊張兮兮地四處看,但半天也不見異常,他狐疑道:“軒芸,你的這把劍,是否出了什麼岔子?”

  “許公子勿要大意,春蟬劍只有在敵靠近十米以內才有感應——既有感應,必有魔物,應驗無比!”朱佑香很有氣勢地說,自信十足,可惜,她的下一句話把她的形像給徹底給顛覆了:“這是我二師兄親口給吾說的,決計不會有錯!”

  “你二師兄以前見過魔物嗎?”

  “不,二師兄都沒有與魔物的實戰經驗,是大師兄跟他說的。”

  “那你大師兄跟魔物交手過?”

  “也沒有,大師兄也是從師傅那邊聽來的——八十多年前,師尊曾與來自魔界的高階魔物交過手!”

  看著朱佑香用非常認真的表情說出這種毫不負責任的話來,許岩已是徹底崩潰了。眼見三人靠牆站著已有好幾分鐘了,越來越多的路人向他們投來了異樣的目光,這讓許岩感覺尷尬。

  許岩正琢磨著該如何勸朱佑香收劍回家呢,忽然,一聲尖銳的女聲慘叫撕裂了商場內的寧靜氣氛:“啊~~殺人了,快來人啊,救命啊,啊~不要殺我~~啊!”最後那聲慘叫拖得很長,十分淒厲。

  慘叫聲是從頭頂傳過來的。

  一瞬間,許岩明白過來:先前朱佑香說十米以內,他只當是身邊週十米,卻是忽略了一個事實:他們現在是身處商場的大樓裡,十米之內,既有可能是身邊的同一層樓,也可能是樓上樓下的其他層。

  那聲女人的驚呼聲實在太過淒厲,人們都被驚動了,購物的人群紛紛站住了腳步,抬頭朝三樓那邊望去,甚至有些正吃飯的顧客和店員也從飯店走出來,互相詢問剛才到底出了什麼事:“我聽到有個女人在喊救命?”

  “好像是三樓上面傳過來的。。。怎麼回事啊?”

  “要不要報警啊?”

  “誰通知保安上來看看吧?”

  很快,還沒等保安上來呢,從傳送電梯那裡,恐慌的人群已經潮水般湧了下來,哭喊叫嚷聲亂成一片,看服飾,有購物的顧客,也有穿著導購員服裝的店員,甚至還有幾個商場保安,他們邊跑邊嚷道:“殺人了,快打電話報警啊!”

  “有瘋子拿著菜刀亂殺亂砍,死了好幾個了!”

  “好多血!腸子都流出來了!”

  越來越多的三樓顧客開始逃跑,群眾爭先恐後,不惜一切地向電梯傳送帶湧過去,傳送帶裡頃刻間就擠滿了人,結果反倒因為太多人了過載而把傳送帶給弄停了,人們彼此妨礙,你擋著我,我擋著你,數百人被擠在狹窄的電梯傳送道裡動彈不得,人群擠得如此稠密,人體疊著人體,腦袋碰著腦袋,不時有呼疼喊救命的聲音傳出來。

  傳送帶裡已經是擠滿人了,但三樓那面還是有源源不斷的逃跑顧客衝過來加入,電梯的擁擠程度每一秒鐘都在繼續加劇,人群中,恐慌的呼聲此起彼伏:“大妞,你在哪裡?快到媽媽這邊來!快來,不要跑啊。。。啊,不要踩我的大妞!”

  “不要擠我——啊,不要擠我,我是孕婦啊~,救命啊!”

  許岩站得離電梯不遠,把這驚惶的一幕看得很清楚,他親眼看到了,一個留著平頭的漢子怒氣沖沖地推倒了一個擋在他身前的女孩子,然後他就徑直跨過女孩的身體跑了,那可憐的女孩子還沒來得及爬起來呢,身後那密密麻麻的人潮頃刻間就將她淹沒了,連她的呼救聲都被那呼喊的巨大聲浪給淹沒了。

  親眼看到一條人命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消失,這對許岩來說是個極大的震撼,那個被推倒的女孩子一瞬間那種驚恐、絕望中帶著乞求的眼神讓許岩永遠難忘,看到離他不到幾米外的一個人就這樣死去了,自己卻什麼也做不了,那種無力感讓許岩感覺難受又愧疚。

  那些僥倖從傳送帶那邊逃出來的人也好不到哪去,他們狼狽不堪地從許岩面前跑過,氣喘噓噓,驚魂未定。那些衣冠楚楚、氣質高雅的先生和女士,現在看著跟一群逃荒的難民也沒什麼兩樣了。他們的衣服被扯爛了,領帶歪戴在脖子上、皮鞋掉了、裙子被扯爛了、眼鏡斷掉了、面青了、鼻子流血了、腿瘸了一拐一拐的,千奇百怪,什麼樣子的都有。

  看著一個白領模樣的瘦高男子,許岩拉住了他,問道:“這位先生,請問,三樓那邊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那白領先回頭看了一眼,看著後面並沒有拿刀的瘋子追過來,好像已經安全了,他才停了下了腳步,氣喘噓噓地嚷道:“小伙子,快報警,跟他們說,殺人了,殺人了!我親眼看到的,三樓的皮爾卡丹專區那邊,有個男的忽然發瘋了,拿著兩把尖刀那邊見人就砍!已經有好幾個人被他砍死了,連兩個保安都被他砍死了,血流了那麼一大灘,嚇死人了!”

  白領又回頭看了一眼三樓的傳送電梯,彷彿還想留下看看熱鬧的呢,但最後,還是“君子不處險地”的聖人教誨佔了上風,他還是覺得自己的小命更要緊些,趕緊繼續向前面的一樓出口逃去了。

  這時候,許岩吃驚地看著朱佑香——居然真的出現了砍人的瘋子,讓她給說中了!

  他試探地說:“最近好像出了好多這種瘋子亂殺人的事,沒想到我們也碰到了,運氣真是壞。。。”

  朱佑香搖搖頭:“其他瘋子是不是真的,吾不清楚。不過,如今正在殺戮無辜的那個人,他該是被魔魘了。”

  “魔魘?”許岩把話重複了一遍,他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就是說,那人已經被低階魔物給附體了。。。那魔物的真正肉身沒過來,還留在魔界位面裡,現在穿過壁壘抵達本位面的,只是它們的靈體。這靈體虛無縹緲,必然要在此方世界尋找一個宿體才能作惡的。在大明那邊,這樣寄宿在人類身上的魔物靈體就被稱為魔魘了。”

  她顯得有些失望:春嬋劍示警,她還以為是何等厲害的魔界強者破界而出呢,沒想到,來的只是一隻附體的小魔魘而已。對這種低級對手,她還真沒有出手的興致。

  “公子,不過區區一隻魔魘而已,沒什麼好稀奇的,我們走吧。”

  朱佑香提議走,許岩也是鬆了口氣——朱佑香大爺行事不能以常理度之,他算是怕她了。萬一她哪條神經發作了嚷嚷說自己正義病發作非要去斬妖除魔,自己還真拿她沒辦法。現在,自己怕警察怕得要死,哪裡還敢做這種招人注意​​的事?

  三人離開了人群,從自動電梯傳送帶那裡下了一樓大堂。很顯然,發生在三樓的血案驚動很大,一樓這邊也受到了影響,不少顧客聚在大堂議論紛紛著——當然了,也有不信邪的,那些好事的青壯漢子紛紛吆喝著:“快上去看熱鬧囉,聽說殺人了!”

  “快去快去,咱們上去把那殺人犯抓了,交給警察,說不定也能拿幾萬獎金花。”

  “好嘞,弟兄們上唄!拿了獎金,大夥平分!”

  看著這群膽色十足的漢子們,許岩不禁莞爾微笑。他搖搖頭,領著朱佑香向商場的西門走去。他剛到西門,迎面便看到來了幾個警察,領頭的是個女警,卻正是方才在小區隔壁見到那個美女警花,那個姓鄭的副支隊長。

  美女警花一邊快步走著,一邊對著肩上的對講機大聲說著:“。。。收到,我們已經到了萬和的西門,周圍正常。。。哦,知道了,好的,我們會小心的,完畢。”

  然後,她對身旁的警察們說:“指揮中心通報,萬和商場三樓有人持刀傷人,很可能是個瘋子,或者是報復社會的恐怖分子。那人身高一米七五,三十歲左右,身穿黃色體恤,黑色牛仔褲,體形較壯碩,他持刀連傷幾人。。。已經有受害者死了。”

  “我們要上去捉人嗎?”

  “不,指揮中心要我們守好西門就行了,盤查過往行人,防止那瘋子逃了。特警隊已到東門了,他們會上去​​處理的。好了,大家記得嫌疑人特徵,注意下來往的人。”

  接到了盤查的命令,警察們卻也沒顯出多緊張的樣子,三三兩兩地散在門邊,聊天的聊天,抽煙的抽煙,一個個顯得很是放鬆——在這裡有七八名刑警,其中好幾個都是身上帶槍的。只要那瘋子還保留有一丁點的理智,他都不可能來這里送死的。

  看到一大群警察堵在西門前,許岩做賊心虛,心裡直叫苦。但這時候,大家離得已經很近了,要掉頭只會顯出自己做賊心虛,平白招惹警察們注意。沒辦法,許岩只能領著朱佑香,硬著頭皮從這群警察中間穿過。好在眾警察也沒有在意他,因為許岩是個少年,又和個女生在一起,不可能是那個殺人的瘋子。

  倒是有人認出了許岩來:“嗨,許岩!怎麼又是你?”

  聽到這聲音,許岩心裡真是挺膩歪的。他轉過身,擠出張笑臉來:“嗨,劉警官,你好~又見面了。”

  “好個屁哦!”劉辟雲從警察群裡走出來,他親熱地拍著許岩的肩膀:“這是咋回事?今天我怎麼走到哪都能碰到你這小子?”

  這是我想說的話好不好?!你當老子有興趣一天見你這痞子警察三次?

  劉辟雲走過來,看到許岩身後的朱佑香,他頓時眼睛一亮,湊上前來對許岩擠眉弄眼的,笑呵呵地說:“小伙子不錯,有本事啊!這女孩子很漂亮,是你女朋友吧?她還有沒有姐妹,給我介紹一下吧?嗨,弟妹,你好,我是劉辟雲,還沒女朋友呢!”

  對於這位劉警官的無恥程度,許岩是早有預料了,他根本就不答他的話茬,岔開了話題:“劉警官,你們這是來?”

  “嗨,別提了,剛剛走訪完想收工呢,指揮中心傳來了緊急通知,說萬和這邊出事了。老子又挨抓來幹活了,嗨,許岩,你是要走了嗎?剛才出事了,你看到沒有?”

  “我剛在二樓,不過也聽到說三樓那邊出事了,好多人在逃,看著好混亂的樣子,我看著不好,也跟著人下來了。。。不過亂的那陣,真是可怕,好多人擠在電梯那裡,怕是要踩死不少人的。”

  許岩正說著,他身邊的一部商場電梯的門打開了,走出來一個神情冷漠的漢子,戴著墨鏡,胳膊下夾著一疊報紙和雜誌。剛開電梯門就看到了幾個警察,他顯​​得有些驚訝,停了下腳步,但很快就若無其事地出了電梯向前走了,向商場外走去,還彬彬有禮地對擋在門口的警察們說:“麻煩,借過一下。”

  幾個警察都望了他一眼,這漢子穿著一身淺色休閒褲和黃色休閒衫,跟通報的殺人瘋子並無相似,美女警花點點頭,警察們讓開了一條出去的路。

  但就在這時,只聽“嗡”的一陣急促響,許岩轉頭一看,響聲卻是從朱佑香身後的那把黑色長劍那傳來的。

  警察們也聽到了這聲“嗡”響,紛紛把目光投了過來,連那位往外走的漢子也停下了腳步回頭望過來。

  美女警花看到朱佑香背後的長劍,微微蹙眉。她跨前一步,說道:“餵,那位小姐,你背後背的是什麼?拿下來,我們檢查一下!”

  聽到鄭秋怡的喝問,朱佑香猶豫地解下了長劍,她捧著嗡嗡急速嗚鳴的長劍,猶豫不決,彷彿不知如何應對眼前的這幾名官差。

  許岩也急了:朱佑香背著這麼長的開鋒長劍,一查就知道了,那是妥妥的管製刀具來著,到時候肯定要請朱佑香回警局的,再查她沒有身份證,然後跟昨晚的事聯繫起來。。。糟糕!事情暴露後,自己怕就要鋃鐺入獄了。。。

  朱佑香望著許岩,輕聲問:“公子,這幾位,是你朋友嗎?”問話的時候,朱佑香的聲音很輕,把劍柄握得緊緊的,她神色森嚴,眼神異常的堅定,透出一股凜然的殺意來。

  看到朱佑香的神情,許岩更為悚然,他已看出了朱佑香的打算:敢情,這位大爺根本就沒想過交劍!她想的是殺人!她想把眼前的幾個警察都殺掉了走人!
mk2258 發表於 2015-5-10 11:15
   第三十節爆發
  看著朱佑香握著劍不出聲也不交劍,鄭秋怡微微惱火,她上前一步,聲音更嚴厲了:“餵,說你哪,小姑娘,你手上的那把劍,交出來。警察要檢查!”
  朱佑香再次望向許岩,她拖長了聲調:“許公子,嗯?”

  許岩嚇得聲音都變了:“軒芸,千萬不要,你冷靜一下,不要衝動了,這可是警察來著,不能隨便。。。那個的!”

  朱佑香笑笑:“公子,既然不是你朋友,那就無妨了。你只管看著就是了。”

  她微微瞇起了眼睛,眼中已經露出了森然的寒芒,打量著幾個警察,輕聲算著:“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一共八個人,倒是要費些手腳了。。。 ”

  一時間,許岩額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警察們要搜查,朱佑香要殺人,兩邊都阻止不了,夾在中間的自己,要怎麼辦?

  左右為難,兩邊都是絕路!

  他心中大罵,朱佑香這把破劍,早不叫早不叫遲不叫,偏偏在這時候狂叫,引警察注意嗎,平白惹來了這單禍事——咦,那把劍早不叫早不叫遲不叫,偏偏在這時候狂叫?這是為什麼?

  朱佑香說,那把劍能感覺到靠近的魔物。。。電梯門打開,那個人走出來後,劍才開始鳴叫的。。。奇怪了,商場的電梯,什麼時候不是擠得滿滿的,怎會出現只有一個人坐的電梯。。。三樓賣的都是衣服,要換一身衣服也很容易。。。

  人在危急的時候,腦筋動特別快,電閃雷光的一瞬間,甚至許岩自己都沒弄清楚推理的整個過程呢,他已得出結論了,他指著那走到門邊的漢子喊道:“抓住那個人,他就是殺人的兇犯!”

  喊聲一出,鄭秋怡立即轉身,朝身後的那漢子望去,那漢子一愣,也停住了腳步,愕然地朝這邊看來。

  站在門邊的中年警察反應很快,立即堵住了門口,喊道:“你站住,拿身份證出來看下!”

  那漢子點點頭,把胳膊下夾著的雜誌拿了下來。警察們還以為他接著要拿身份證呢,沒想到他把手往雜誌裡面一摸,一把鋒利的尖刀已經出現在他手上,然後他猛然一個跨步前衝,冷光一閃,只聽“嗤”的一聲響,擋在門口的那名警察肚子已中刀了,他悶哼一聲,捂著肚子踉蹌倒退一步,大聲喊道:“抓住他!”

  這時,站在受傷警察身邊的另一名青年警察已經伸手出去,要抓住這持刀漢子,但那漢子蓄謀已久,已是有所準備,他獰笑著,又是一刀狠狠地劃了過去,那名警察慘叫一聲,手臂上血淋淋的,已被他狠狠地砍了一刀,但他另一隻手還是抓住那歹徒持刀的右手腕,喊道:“大家快來幫忙——”

  話音未落,歹徒的左手把休閒衫一掀,從皮帶上又擎出了另一把尖刀,他惡狠狠地向著面前警官的胸口捅過去,一刀便捅了進去,又猛然抽出,一瞬間,血如噴湧。

  那名青年警官胸口一涼,手上一鬆,那歹徒頓時得以掙脫。

  說時慢那時快,從第一個警察中刀倒下到第二個警察也中刀,一切不過發生在短短的一兩秒鐘內。這時候,其他的警察才反應過這個事實:有人竟敢殺警察?!

  “混蛋!住手了!”

  “混賬,再敢動的,打死你去!”

  所有的警察都在向那漢子撲過去,但他們旋即停下了腳步——面對著五六個警察的包圍,那歹徒並沒有害怕或者轉身逃跑,正相反,他以一種更瘋狂的姿態朝警察們猛撲而來!

  他當頭一刀,砍倒了一名沖在最前面的警察,砍得他頭破血流地倒了下來,又一刀砍在另一名警察的肩膀上,後者也是慘叫一聲,摀住傷口倒下了。

  在場幾名警察雖然是刑警,但刑警也不是傳說中那種武藝高強的高手,他們其實也就是比平常人身體素質好點的常人而已。很多時候,罪犯往往不敢抵抗就束手就擒了,要用到暴力抓捕的時候其實並不多,即使真需要暴力抓捕時候,他們也不是靠一對一的打鬥,而是靠著一擁而上地把罪犯掀翻在地再按住制服,或者用槍抵住罪犯把他制服。

  但像今天這樣,事起倉促,警察赤手空拳地遭遇了一個手持兩把菜刀的瘋子,大家都是慌了手腳,轉眼間已有四名警察受傷失去了戰鬥力——這其中固然有警察們大意鬆弛的原因,但也有一個原因是這持刀歹徒特別凶悍,捅人也好,砍人也好,他下手特別狠,一點停滯猶豫都沒有。相反之下,警察們心裡多少都還存了個活抓的心思,束手縛腳的,結果吃了大虧。

  砍傷了四名警察,那兇犯毫不停頓地向前繼續直衝,徑直朝鄭秋怡衝來。鄭秋怡臉色變得煞白:倘若是正常的應對,自己應該是立即掉頭就逃,不要給這瘋子砍到。但問題是,在自己前面,已經倒下了四名戰友了,戰友們紛紛倒下,自己作為帶隊領導若是逃跑和退縮,那像什麼話?

  而且,現場還有這麼多群眾眼睜睜地看著,看著警察被歹徒追得到處跑,那警隊的聲譽不給丟得精光?

  一瞬間,鄭秋怡已下了決心:哪怕挨上一刀也好,決計不能退縮!她急忙蹲下身,去摸自己的褲腿——她平時習慣把槍插在小腿上,用警褲遮著,這樣顯得不累贅。但在這要命的危急關頭,她真的後悔了:要是平時不怕麻煩,把槍別在腰間多好!那樣拔槍起來就快多了!

  眼看著那瘋子越撲越近,鄭秋怡一邊顫著手去解槍套——糟糕,來不及了!看著那閃亮的刀刃帶著凌厲的氣勢劈頭劈腦地朝自己劈來,她都能聽到那尖銳的破風聲了,她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完了!來不及了!這下死了,起碼要破相了~~

  只聽“鐺”的一聲脆響,料想中的劇痛并沒有來到,鄭秋怡猛然睜開了眼睛:一把黑色的帶輎長劍突兀地出現在她面前了,擋住了那把砍下來的菜刀。

  一瞬間,鄭秋怡急退兩步,拔出了腿上的手槍,只見一個少年手持一把黑色長劍擋在了她的身前,那少年的身形卻是依稀眼熟!

  死裡逃生,一瞬間,鄭秋怡心頭充滿了巨大的狂喜,她認出了許岩:“這少年。。。好像就是我上午盤問過的蜀都大學學生吧?是他救了我嗎?”

  在剛才劇烈的動作中,歹徒的墨鏡已經掉落了,他頭髮凌亂,瞪著一雙赤紅的眼睛,喘著粗氣,咬牙切齒,喉中發出低沉的嗚咽聲,整個人散發著野獸一般的癲狂氣息,那赤紅的眼睛讓許岩想起了淌著口水的瘋狗。

  跟這歹徒面對面地對峙著,毫無遮擋地直接面對著那帶著血蹟的鋒利尖刀,許岩真的很慌,他都不知道剛才自己到底是哪來的勇氣,從朱佑香手中奪過了長劍,挺身而出地幫鄭秋怡擋住了這一刀。

  這時,很奇怪的事發生了,那個手持尖刀的歹徒敢無所顧忌地砍殺民警,卻顯得對身材單薄的許岩很是忌憚,他手上握著尖刀,卻是不敢向許岩逼近。

  兩人對峙了一陣,歹徒忽然突兀地怪叫了一聲:“啊!”,他繞過了許岩,向商場的里面跑去。

  對峙的時間並不長,甚至連兩秒鐘都不到——但在許岩看來,這短短的幾秒鐘要比一個世紀還要漫長。看著歹徒跑開了,他渾身都嚇癱了,倒退兩步,靠在牆上,心臟劇跳得像是要從喉嚨裡蹦出來了。

  “啪啪!啪!”幾聲清脆的響聲在許岩耳邊響起,許岩嚇了一跳,卻見鄭秋怡已經追了過來,對那逃跑的歹徒連開了三槍,許岩也不知道她打中了沒有,不過他看到那歹徒的身體晃了一下,轉過一條過道消失了。

  “小林,趕緊叫救護車,呼叫增援!我去追他!”

  鄭秋怡喊了一聲,她舉著手槍,“蹬蹬蹬”地一路急跑,向歹徒逃跑的過道追了過去,有兩個民警也跟著她一起追了出去。

  “要死了,真的要死了!”看著歹徒消失的方向,許岩嚇得心臟劇跳,身上的衣裳已全被汗水浸透了:“真是太可怕了!下次,再也不做這種事了!”

  剛才千鈞一發的危急時候,他鼓起勇氣沖了出去,與歹徒挺身對峙。但危險過去之後,他才感覺到後怕——很多事都是這樣,當時不會怕,事後回想起來卻是越想越怕。尤其是看著地上血泊裡的幾個警察,他更是心臟砰砰直跳:剛才,自己差點險些也要成這樣了。

  許岩發呆的這一會功夫,增援的警察也趕到了。看到這邊的慘烈情形,他們也嚇了一跳,連忙七手八腳地幫著搶救傷員。

  “老趙,快拿急救包來!”

  “打120沒有?救護車到哪裡了?”

  “王隊,齊叔他。。。他好像不行了!”

  “老齊,你醒醒,你醒醒!你們誰,快催救護車啊!”

  “李大,你挺住啊!”

  現場充斥著濃烈的血腥味,為了搶救同事,警察們忙成了一團,好多的在場群眾也自發地加入了幫忙救助的現場。接下來,救護車和醫生也來了,幾副擔架抬了過來,受傷的警員被抬上了擔架,眾人七手八腳地把他抬了出去。

  許岩和朱佑香在旁邊看了一陣,也是感覺心情難過。但這時,有個年青的警察走到了許岩面前,他瞪著許岩,眼睛裡充滿了憤怒,身體微微顫抖著,顯然很激動。

  被他的氣勢逼迫,許岩後退一步:“你。。。你想幹什麼?”

  “你這混賬!”年青警察怒喝一聲,他猛跨一步,抬手一揮。許岩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呢,一個巴掌已把他打得眼冒金星,他踉踉蹌蹌地倒退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半邊臉火辣辣的疼,耳朵嗡嗡作響。

  那青年警察還待撲上來,但周圍的人已經反應過來了,幾個警察撲上去抱住了他:“林子,林子,你瘋了?怎麼亂打人?”

  “他。。。他就是個混蛋!”

  那警察憤怒地憋紅了臉,對許岩怒目以示,卻不解釋為什麼打人,結果被其他的幾個警察抱著拖走了。

  許岩坐在地上,捂著生疼的臉,他整個人愣住了:“怎麼回事?這警察為什麼要打我?剛才我不是還救了那位美女警花嗎?”

  劉辟雲走過來,把許岩從地上扶了起來,他問許岩:“小許,你沒事吧?耳朵沒什麼問題吧?”

  派出所的痞子乾警劉辟雲,他的神色有點凝重,渾然沒了往常的輕鬆。

  這時候,許岩才反應過來:自己竟是莫名其妙地被警察打了一記耳光。他憤怒地說:“劉警官,剛才那個警察,他是不是神經病啊?他為什麼打我?我哪裡得罪他了?警察就可以亂打老百姓嗎?何況剛才我還救了你們人呢!劉警官,那人叫什麼名字,我要找你們領導投訴他去!”

  劉辟雲望了一眼被拖走的那個年青警察,他若無其事地說:“他啊?他叫林森,是刑警支隊二大隊的干警。他確實不該動手打人的,這犯紀律的,你儘管投訴他去吧。”

  許岩愣了下——他還以為劉辟雲會為自己的同事來說情,勸他不要投訴把事情鬧大的呢。但看到對方那若無其事的態度,許岩反倒有點心虛了:“劉警官,這是怎麼回事?那姓林的為什麼打我?”

  劉辟雲深深地望著他:“你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剛剛我不是還幫了你們嗎,你們怎麼能恩將仇報呢。。。”話沒說完,像是想到了什麼,許岩陡然愣了下,身子微微一顫,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劉辟雲注視著許岩,他的目光有些深沉,他慢慢地點頭,話說得很慢:“是啊,你幫了我們,若不是你喊了那麼一聲。。。老趙和小羅都不會死吧。”

  他嘴角微微動了下,表情古怪,也不知是在笑還是在哭。他避開了許岩的目光,轉過頭去了。順著他目光的方向,許岩也跟著望過去,看到的是地上幾攤觸目驚心的殷紅血泊。

  看著那幾攤刺眼的血泊,許岩心裡發慌,他不敢再看移開了視線,顫聲說:“我。。。我怎麼會知道呢?我發現了歹徒,然後向你們警察報告,難道,這也做錯了嗎?這有什麼錯?”

  劉辟雲垂下了眼簾,他的表情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嘲笑。然後,他拍拍許岩的肩膀:“我也沒說你做錯了啊,林子動手打老百姓,那是不對的,你投訴他去吧,督察支隊在市局的十五樓,去吧去吧。”

  看著眼前的痞子警察,許岩胸口憋著一口悶氣,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又望了那打人的林警察一眼——許岩也覺得自己並無過失,但不知為什麼,看到對方那雙憤怒的眼睛,他卻不敢與之對視,只能默默地轉身,灰溜溜地擠入人群中。
mk2258 發表於 2015-5-19 22:13
   三十一天災
  朱佑香還在人群的外圈等著許岩,她平靜地看著這一幕,嘴角帶著淡淡的笑容。見到她,知道自己挨打的一幕已經落在對方眼裡,許岩還是有點訕訕的,他把劍還給了朱佑香:“軒芸,方才太急了,我沒問你就搶過來了,實在對不起了。”
  “事急從權,公子不必介意的。”

  朱佑香淡淡一笑。她當然不會告訴許岩,倘若她不是願意給,再來一百個許岩也別想從她手中把劍給奪走。

  “軒芸,我們走吧。”說話的時候,許岩的語氣有些沉重,他的眼前總是回晃著幾攤刺眼的殷紅。

  因為剛剛發生了兇案,警察們把商場的西門給拉了封鎖帶,禁止行人通過,許岩不得不領著朱佑香又轉向商場的東門。

  一路上,許岩看到,商場的各個櫃檯和出口都站著警察和手持棍棒的保安,挎著衝鋒槍穿著特警防彈服的警察三五成群地在商場裡梭巡著,還牽著警犬。來的警察很多,光是許岩一路上看到的就不下幾十人,還有商場的保安到處巡邏,給了顧客們一種安全感。

  商場的秩序已經恢復了,顧客們出出入入,井然有序,除了到處出現的警察外,看著跟一家正常的商場已沒什麼兩樣了。

  一路走著,朱佑香突然開口問許岩:“公子,你為何神色凝重,憂心忡忡呢?”

  許岩一愣,然後,他神色黯然:“剛剛那個叫林子的警察說,如果不是我喊了那麼一嗓子,那幾個警官未必會傷亡的。。。”

  “許公子,吾倒是覺得,那公人只是在遷怒罷了。歹徒傷人,這並非公子您的過錯。你發現了歹人,向官府報告,此事並無過錯。至於公人不敵那個歹徒,那是他們的事,不應怪到公子你頭上。”

  許岩苦笑道:“道理是這麼說的吧,但倘若當時如果我不喊那麼一聲,倘若我能做得更聰明一些,我等那賊子走遠些再向警察報告的話。。。”

  “許公子,你宅心仁厚,仁慈待人,這自然是沒錯的。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那時候,你不叫破那個魔物的話。。。只怕還是照樣要死人的,而且要死更多的人。

  現在這樣的解決,已是最好的結局了。”

  許岩一愣,他轉頭望向朱佑香。朱佑香也在望著他,神情從容,目光深邃。她意味深長地對許岩點頭,笑道:“許公子方才是為了幫吾解圍,你的好意,吾心中自是有數的,多謝了。”

  看到她的笑容,許岩心下一陣陣發寒。

  如果那時不是自己急中生智叫破了那個歹徒身份,那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那個女警鄭秋怡堅持要收繳朱佑香的兵器,檢查她的身份證件,難道朱佑香乖乖交出佩劍束手就擒?

  以許岩對朱佑香的了解來說——這種事,做夢去吧!

  接觸日久,許岩對朱佑香的了解也越來越深。初次結識時候,朱佑香好像什麼都不懂,許岩只把她看做一個不諳世事、天真純潔的少女。但隨著接觸的加深,許岩漸漸發現,與自己同住的這女孩子,她絕不像外表那麼天真無暇。她武藝高強、身手強悍,這自然是不消說的,更可怕的是,她行事的肆無忌憚,那簡直是沒有底限的——這個女孩子腹黑得很!

  一怒之下當場殺掉幾個警察,許岩相信,這種事她是絕對乾得出來的。

  一旦朱佑香拔劍動手,那時候,死的就不止是兩個警察,包括鄭秋怡和劉辟雲在內的所有的警察,都得全部喪命。一口氣殺掉近十個警察,自己就等著變成超級通緝犯吃槍子吧。

  朱佑香說得沒錯,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許岩苦笑了下,對一個才20歲的青年來說,想到自己肩上已經背負著兩條無辜人命的責任,要他心理上沒有壓力,那是不可能的。不過,聽了朱佑香的勸解後,許岩確實感覺好了很多——倘若沒有我,只怕事情會更壞,死的人會更多吧?

  他由衷地向朱佑香道謝:“謝謝你,軒芸,謝謝你的開導!”

  朱佑香淡淡一笑,她實在不能理解許岩為何如此消沉。在她看來,死了幾個捕快,這算不上什麼。將軍難免陣前死,瓦罐難免井上亡,這些捕快既然吃了這行公門飯,他們就該有送命的覺悟。大家明明素不相識,許公子又何必為他們傷心呢?

  “是這位許公子特別善良而多愁善感呢,還是地球人都這樣?”朱佑香心中疑惑,卻是不好開口詢問。

  倆人走了一陣,許岩又想到了一件事,他問道:“軒芸,有件事我想不明白。你曾跟我說過,你的佩劍在碰到魔界的奸邪之物時候會鳴叫示警?”

  “正是如此,方才之事,公子不也親眼看到了嗎?”

  “可是方才,那明明是個發瘋的歹徒而已,怎會是什麼魔界的妖孽呢?”

  “那歹徒,他表面上還是人類的模樣,但他的腦子,已被來自魔界的魔物靈體給侵蝕和占據了——嗯,他已經被奪捨了!”

  “但我看到他還能說話,還能跟警察說話對答呢。”

  朱佑香遲疑了下,她沉吟著說:“魔物奪舍之事,很是複雜,​​並無一定之規。。。若按吾的揣測,此事有兩種可能。

  一種可能,那是因為魔物的侵蝕才剛開始,他還沒完全失去意識,就是說,他處於半人半魔的境界,時而清醒,時而癲狂,魔氣外露並不明顯。但時間越久,他清醒的時間就越少,癲狂的時間就越多,到最後,他被完全侵蝕後,他就會失去自己的全部意識,整個人只剩下一具行屍走肉,只剩嗜血和殺戮的本能了;

  還有一種可能是,附體那人的魔物靈體,那是一個狡猾的魔物,它吸收了人類識海中的記憶,已懂得收斂自己散發出來的魔氣,也懂得換衣服偽裝來欺騙警察了。。。所以,春嬋劍要到很近的地方才能發現它。不過,它的本性依然是狂暴的,無法壓抑。

  公子,兩種可能,皆有可能。”

  許岩聽得發呆,朱佑香所說的只知血腥殺戮沒有理智的人,讓他想起了生化危機電影中的喪屍。但想起剛才發生的一件事,他又有了疑惑:“那,既然你說那瘋子只知道殺戮了,但為什麼我擋住他的時候,他並未向我攻擊呢?”

  朱佑香露出了笑意:“這是公子的運氣了。那人受侵蝕未深,尚存意識和理智。而且,公子那時手持春蟬劍,春嬋劍是吾師授吾的靈器,此劍鋒利無比,專破世間一切奸邪妖孽,更是克制魔物的利器。那魔物的靈覺比較敏銳,即使劍未出輎,它也能感覺到春蟬劍的威力,它不敢冒犯公子,原因多半也是為此了。”

  許岩“哦”了一聲,心中卻也在暗暗叫僥倖。他又問:“那,軒芸,你所說的魔界,到底在哪裡呢?要知道,現在的科學很發達了,衛星上天,潛艇下海,天上地下都看過了,並不存在一個叫魔界的地方。”

  “魔界不在天上也不在地下、海裡,它完全不在我們的這個世界裡。”

  “那到底在哪裡呢?”

  朱佑香看了一眼許岩,微蹙秀眉:魔族位面和天災,這在大明帝國那邊已是家喻戶曉的常識來了,但在地球這邊,他們好像還完全沒有這個概念。要跟一個完全沒有位面概念的人講解魔界​​的事,這是很困難的事情來著——其實,即使在跟魔界對抗已經超過了三百年的大明帝國來說,那個恐怖的位面依然充滿了太多的未知和神秘。

  她簡單地說:“魔界,它並不在我們所處的世界裡,魔界在哪裡。。。這個,就是在魔界那裡了,此事吾委實無法解釋。

  在魔界生存的生物,就叫魔物。魔物種類千奇百怪,有的是肉體強橫,有的是精神強大,有的是精善潛偽,有的生命力強韌極能忍耐,有的卻是繁殖奇快——反正,都是很麻煩很難纏的,不好對付。

  魔界本來是與我朝是互不相涉的,但三百多年前,在魔界與我們世界之間偶爾出現了一些通道,那些魔族生物從這些通道裡破空而出,來到我們的世界。每一次那些強大魔族生物降臨我方世界,都會引起血雨腥風,死傷軍民無數,我們就把這個叫做天災。

  按照我朝兵部職方司和北鎮撫司的統計,這幾百年間,跟我朝交戰過的、已被探明的魔物就不下五十多種,但他們都認為,還有很多魔族生物是沒被統計記錄的——能被記錄的魔族生物,都是天災中有活口倖存下來的,倖存者才能向朝廷提供魔物的信息。

  在我朝歷史上,記載過多次大規模的天災,甚至有整個州府軍民全部死絕的慘痛戰例。依照普通魔物的能力,它們是辦不到這個的,應該還存在一些未知的強大魔物,如此才可能讓駐有衛所和修士的州府全軍覆沒。”

  看到許岩滿臉疑惑,想要繼續追問的樣子,朱佑香急忙制止他:“許公子,關於魔界和魔界通道,那是很複雜的學問來著,在兵部和錦衣衛鎮撫司也專設有司來負責,吾只是一名生員,對此實在所知不多。”
mk2258 發表於 2015-5-29 22:35
   第三十二節魔物
  許岩猶豫良久,終於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惑:“軒芸,方才你也在場,為何不阻止呢?”
  “阻止什麼?”

  “當那歹徒殺人的時候,你為什麼不出手呢?我相信,以你的身手,要殺掉那魔物,應該並不為難吧?”

  朱佑香腳下的步子緩了一下,微微蹙起了秀眉。然後,她凝視著許岩,平靜地說:“許公子,那時候,倘若有危險的人是你,吾一定會出手的。”

  “但是。。。”

  “他人死活,與吾有何相干呢?”

  許岩一愣:這是什麼意思呢?是說在對方心裡,自己是特別的存在嗎?

  許岩囁嚅著,但就在這時候,他再次聽到了一陣熟悉的嗚鳴聲:朱佑香腰間的春蟬劍再次急促地嗡嗡響起。

  聽到那熟悉的急促嗚嗚低鳴聲,許岩臉色大變——今天的幾次事件,已經證明了春蟬劍感應魔物的靈驗無比了,現在這劍再次鳴響,難道那魔物已經再次接近自己了嗎?

  這時候,許岩忽然聽到身後響起了喧嘩聲。經歷了今天這麼多事,許岩也算得頗有應變經驗了,聽到身後的喧囂,他沒有像其他顧客一樣站住了看熱鬧,而是立即跑向了最近的一個商場出口:在那裡,有著一隊民警在把守著。

  看到一個小伙子拉著個女孩子急匆匆地跑過來,警察們露出了警惕的神色,許岩隔著還有十來步呢,警察就沖他喊了:“站住了,那個人,你跑什麼!”

  許岩停下腳步,他舉起手示意無敵意,清晰地喊道:“民警同志,快準備好槍,那殺人的瘋子往這邊來了!”

  一個警銜比較高的中年警察皺著眉問:“小伙子,你怎麼知道的?”

  許岩事先已經想好了答案,他毫不猶豫地答道:“我在西門那邊見過那瘋子!剛才又看到他了,我認出他來了,他正朝這邊來——民警同志,快準備吧!”

  警察們都望向了那帶隊的中年警官,那警官看起來甚有決斷,他一揮手:“那是個極端危險的歹徒,指揮部已經有指示了,允許當場擊斃,大家現在檢查手槍— —注意了,保險關好,槍口不要對著人。小伙子,你過來,站我身後,那歹徒出現的時候,你提醒我們!”

  “是,張局長!”

  在場警察紛紛拔出了手槍,只聽“嘩啦嘩啦”的清脆拉膛聲響成一片,氣氛陡然緊張,周圍的群眾紛紛好奇地望過來,甚至有不少人圍攏過來想看熱鬧的。

  看著周圍越聚越多的群眾,帶隊的中年警官眉頭深蹙,他高聲嚷道:“哎,同志們,大家不要在這邊圍觀了,疏散一下,這樣圍著很危險。。 。”

  他話還沒說完呢,只聽一陣巨大的“嘩啦啦”玻璃破碎聲傳了過來,眾人循聲望去,卻見從珠寶專櫃的走道裡衝出了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他穿著一件爛掉的體恤,身上血跡斑斑,手上提著兩把菜刀,整個人以極其迅猛的速度,向門口這邊猛衝過來。

  看到這男人的第一眼,許岩就認出來了,他叫道:“就是他!就是那個歹徒!”

  同一時刻,警察們肩上的幾台對講機也都在瘋狂地喊著話:“一樓東門的干警注意,一樓東門的干警注意,目標往你們那去了!目標往你們那去了!目標極其危險,已經有乾警被殺害了,重複一遍,允許擊斃!重複一遍,允許擊斃!!”

  因為有許岩事先的提醒,警察們並不慌亂,紛紛舉起槍瞄準那男子。

  “站住了!再不站住就開槍了!”

  在警察們的怒吼聲中,那歹徒跑得更快了。他彎著腰飛跑著,一躍就跳過一個珠寶櫃檯,動作乾脆利索,那迅猛的動作讓許岩想起了疾奔的豹子,旁觀的群眾中有人發出了驚嘆聲:“哇,比劉翔還厲害!”

  就在警察們喊話的功夫,那歹徒已舞著雙刀,瘋狂地衝近了二十米以內的範圍了,他實在跑得太快,整張臉都成了一片模糊的陰影,在臉上屬於眼睛的地方,閃著兩道滲人的紅光。

  那帶隊的中年男警低喝道:“開槍!”

  話音剛落,他自己首先開槍,隨著“啪”的一聲槍響,那歹徒疾奔的身子踉蹌了下,停住了腳步,搖搖欲墜,好像馬上就要跌倒的樣子。

  有人驚呼道:“他中槍了!”

  警察們屏息靜氣地觀察著十步開外的這個人影,圍觀的群眾也是鴉雀無聲地看著,大家屏住了呼吸,所有人都盯著那歹徒的身影,看著他到底何時倒下。

  但那歹徒並沒有跌倒,在這一刻,他身子陡然一挺,渾身散發出一股凶悍的氣息,狂吼出意義不明的怪叫聲:“荷拉忽拉羅巴~~”然後,他高舉著雙刀,猛然向人群衝來,氣勢逼人。

  “哇!”人群中響起了一陣驚呼聲,這時,不等那中年警察命令,其餘的警察也紛紛跟著開槍,只聽“啪啪啪啪啪啪”的槍聲響成了一片,空氣中充斥著一股嗆人的硝煙味道。就在那短短的幾秒鐘裡,也不知有多少子彈被射了出去,槍聲震天。

  就在那密集的彈雨中,那歹徒的身軀被子彈不停地撞擊著,他被子彈打倒,又爬起來,又跌倒,又爬起來,被擊中,再次爬起來。。。在密集彈雨的衝擊下,他整個軀體怪異地扭曲著,像是展覽會上後現代的雕塑一般,呈現出一副扭曲又詭異的形狀。

  他的身軀在彈雨中古怪地扭曲著,子彈擊中肉體的“噗噗噗”聲接連不斷,歹徒身上的衣裳甚至是手腳肢體被子彈不斷地射中、粉碎,那些穿過他身體、打偏的子彈擊中了商場的玻璃櫃檯,只聽“劈裡啪啦”玻璃破碎的聲音一陣接著一陣。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槍聲漸漸稀疏下來了,因為警用手槍的裝彈容量只有七發,因為太過緊張,警察都是一口氣就把槍裡子彈全部給打出去,所以射擊持續的時間並不長,等槍聲停下時,人群發出了一聲恐懼的驚嘆聲。

  “啊!”、“喔!”

  那“歹徒”依然還站著——或者說,那個曾經是人類的物體還直立地站著。

  誰都數不清楚,這人身上到底中了多少子彈,他的整個人已經面目全非了。歹徒的胸腹處是中槍最密集的地方,衣服已被徹底打爛了,露出了白森森的肋骨,幾條血肉迷糊的腸子懸在腰間一晃一盪地,他的右腿已從膝蓋處被打折了,那支斷腿扭曲成古怪的模樣,卻還能支撐著身體,一顛一顛地向前運動著。隨著他的前進,懸掛在腰間的腸子“噗”地掉下一截來摔在商場的大理石地板上,發出“啪”的一聲響。

  他的腦殼被子彈掀飛了,整個右半邊臉和半邊頭髮都不見了,白色的腦漿都流出來了,偏偏左臉和左眼卻還是完好無損的,血肉模糊的獨眼裡發出幽幽的紅光,像是地獄中的鬼火。

  受到瞭如此重創,無論誰看,都會說這人是死得絕對不能再死了,但偏偏,這樣中彈無數的軀體,卻還能直挺站立著,甚至還能以怪異的姿勢向前運動著,旁觀的眾人都給嚇得說不出話來。

  大家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那具本該死去的破碎的人體就這樣“啪~啪~啪~”地前進著,看到這個支離破碎的身體蠕動著一步步地逼近,在場人等都嚇得臉色發白,女人們紛紛摀住了自己的嘴,閉上眼不敢再看,即使那些號稱最膽大包天的男人也被嚇得臉色發白,有人甚至被嚇得當場嘔出來了。

  “那傢伙還活著?他還能動啊!”

  “天哪,這傢伙是喪屍嗎?都這樣了還能動,太可怕了!”

  即使在場的警察都是經過訓練的,但看見這樣恐怖的一幕,他們也是照樣嚇得臉色發白。看到那個血肉模糊的軀體僵硬又怪異地前進的樣子,不約而同地,在場人都紛紛想起了一個詞“喪屍”。

  許岩同樣被嚇得臉如土色,他不敢再看,卻是想起了朱佑香說過的話語:“他的腦子,已被來自魔界的魔魘給侵蝕了。。。到最後,他被完全侵蝕後,他就會失去自己的全部意識和思考,整個人只剩下一具行屍走肉,只剩殺戮人類的本能。。。”

  他望向看著朱佑香,身邊的女孩子依然保持著冷靜而沉著的表情,她依然在認真地觀察著,但許岩注意到,大家都在看著那個被打得支離破碎的歹徒,而朱佑香觀察的對象,卻是那群開槍的警察——更準確地說,她在觀察著警察們手上的手槍。

  感覺到許岩的視線,朱佑香回過頭來,她清晰地問:“那魔魘還沒死,這些公人——呃,警察為何不繼續開槍呢?”

  “可能是子彈打完了吧。不過,打成這樣了,也差不多了,這怪物該是只剩一口氣了。”

  “差不多?”朱佑香搖頭:“公子,還差很遠呢。這魔物並未受致命傷,它依然很危險。”

  彷彿是為朱佑香的話語做註釋一般,那中創無數、傷痕累累蹣跚前進的歹徒陡然爆發了生命力,他猛然地一跳,以不可想像的敏捷速度,一瞬間便撲到了圍觀的人群裡。

  “啊~救命!”

  人群瞬間大亂,轟然四散逃走。人群中不是沒有有勇氣的人,而且警察就在身邊,大家也不是不敢跟歹徒搏鬥,但問題是,現在正撲過來的這歹徒,實在是太噁心了,鮮血淋漓不說,腸子、腦漿、肋骨、碎肉什麼亂甩,已經不成人樣了,看著就能讓人做上大半晚噩夢。要跟這樣噁心的東西貼身扭打搏鬥,不要說普通老百姓了,就算受過特殊訓練的軍隊和警察只怕也要心裡打顫的。

  所以,當歹徒撲近的時候,所有的人都在驚慌地逃跑,沒一個人敢抵抗的。方才大家為了看熱鬧,湊得唯恐不夠近前。但現在突變驟起,所有人都慌了神,人們慌忙四散逃竄著,一片雞飛狗跳、慌亂不堪。

  幾個警察手忙腳亂地想衝過來,但這時候,混亂逃竄的人群反倒阻擋了他們,有兩個警察甚至被人潮沖得跌倒在地險些被踩傷。等警察們衝過人潮時候,一幕恐怖的情形已經出現在他們面前了。

  那個被擊中數十槍的歹徒正俯身單膝跪在地上,在他面前躺著一個穿著裙子的女人。因為被長發遮住臉,眾人也看不清那她的年齡,但警察們卻是看得清楚,那“歹徒”正俯身咬住了那女人的喉嚨,正在撕咬著那女人的喉嚨,他的嘴邊還有一塊血淋淋的肉塊,那女人手腳不住地抽搐著,顯然還沒死,但不知是被嚇昏還是因為傷重無力抵抗,她並沒有反抗那歹徒。

  彷彿是感覺到了警察們的靠近,那“歹徒”霍然抬起了頭,缺了半邊腦袋的殘缺頭顱還在流淌著白色的漿體和鮮血,它的牙齒裡還撕咬著一塊血淋淋的人肉,鮮血順著他的嘴角一直淌流下來。歹徒殘缺的臉上,那隻獨眼瞪視著警察們,放出了幽幽的紅光,紅光中透出了一股極端邪惡、癲狂的味道來。

  看到這恐怖的一幕,就算最鎮定最勇敢的警察也感覺一陣頭皮發麻。這時候,即使那些神經最粗大的人也能看出來了,這中槍的歹徒,已不屬於正常人類的範疇了!

  “真是邪門了!中這麼多槍還不死,還能抓人吸血​​吃人肉,這他媽到底是什麼妖怪?!”警察們嘀咕起來了:“殭屍,還是喪屍?或者是吸血鬼?”

  帶隊的中年警察臉色發白,他喝道:“誰身上還有子彈?快上膛,把這傢伙給斃了!”

  幾個警察在身上手忙腳亂地尋找著,紛紛應聲道:“糟糕,我沒了!”

  “我也沒子彈了!”

  為防範濫用警槍,華國警方對槍支管理一向嚴格,警察在執行堵卡和抓捕任務時才會配備槍支。即使是執行有危險的任務,警察手中即便有槍,子彈也極少。因為華國的治安狀況一向良好,很少有需要把子彈打光的槍戰場面,一般大家領一個彈夾就夠了。就在方才的那一輪射擊中,警察們已經都把子彈打光了,現在大家身上連半顆子彈都找不到。
mk2258 發表於 2015-6-30 17:17
   第三十三節勇為
  看到部下都找不到子彈,帶隊的中年警察——新江分局的副局長張越庭——臉色實在難看。今天碰到的情況太詭異,碰到個中這麼多槍不死的歹徒,看著委實讓人心裡發毛。
  張副局長知道,最穩妥的辦法還是離歹徒遠遠的開槍,把他亂槍打死了最好。

  但是,自己和部下都把子彈給打光了,要等其他組增援過來,怕起碼還​​要一兩分鐘。而歹徒手中還有一個女人質,又有這麼多群眾在場,若是自己什麼都不干,就這樣等著其他組來增援,眼睜睜地看著這歹徒把這女人質給一口又一口連皮帶肉地咬死,那事後,社會輿論還不把自己給生吞了?自己這副局長還要不要當了?

  張越庭臉色鐵青,他從牙縫裡蹦出一句話來:“拿警棍出來!上,砸死這畜生去!”

  許岩和朱佑香站得離警察們站得很近,張副局長發布命令時,朱佑香撇撇嘴,好像很不以為然的樣子。

  許岩馬上問她:“軒芸,怎麼了?”

  朱佑香搖搖頭,她淡淡說:“這幾個公人,敢與魔物赤手搏鬥,怕會死得很慘。”

  許岩心神一凜,現在,所有發生的事情都在印證朱佑香的預言,現在,對她說的話,他已不敢再忽視了。

  “軒芸,這是怎麼說的呢?難道這麼多警察,還打不過這樣一個中槍半死的怪物嗎?”

  朱佑香微微搖頭——她也承認,地球土著的火器確實精良,這威力,確實比大明官軍的弓弩要強上不少。

  但無論這槍械威力再巨大,從本質上來說,它也只是凡俗的人間武器而已,並非具有法力的靈器和法寶。對魔物寄生體來說,哪怕被凡間的兵器斬殺一千次,對它的本體也損傷不大——傷的只是魔物寄生的人類軀體而已,並非魔物的靈體本身。

  要對付這種魔物寄生體,最好的辦法就是派遣精擅驅邪法術的修士釋放潔淨咒或者聖光咒對其進行淨化,這樣直截攻殺魔物的靈體本體,屬性相剋之下,那魔物會當場就被轟殺得灰飛煙滅,這是最省力也是簡便的辦法了。

  如果實在找不到精通驅邪法術的修士,那擅長其他領域的修士也是能湊合的。比方說強力的武者、修煉咒法的術士、修煉法術的法師,因為他們的攻擊也帶有劍罡、真氣或者法力等各種附帶效果,在攻擊被附身對象的同時,對魔物靈體本身也是有殺傷效果的。

  但還有更多的時候,發生天災的地方是沒有修士駐紮的——這不奇怪,大明地域廣闊,而修士都是屬於萬中挑一的菁英,不可能覆蓋大明所有疆域。當天災發生之時,如果修士來不及趕到增援,為了應付這種魔物寄生體,這時候就要靠所在地駐紮的官兵了。

  經歷多次的慘痛教訓之後,大明官軍也總結出經驗和流程來了,要對付一個附身的魔魘,必須需要五個以上的甲等戰兵配合,士兵們全身披重甲持重盾,持佰刀、長戟等長武器,列陣而戰,切忌與魔物近身而戰,作戰辦法是先將被魔物寄生體的四肢給斬下,讓它失去活動能力,再用厚布將寄生體包裹捆綁,以烈火焚燒,直至燒成灰,才能確保將其不留後患地徹底消滅。

  眼前的幾個地球官差,他們一沒有法師或者術士押陣;二沒有配備靈器或者法寶;甚至連鎧甲都沒披,也沒有佰刀長戟這樣的重長武器,就這樣拿著條短棍上去跟魔魘搞近身搏鬥——在朱佑香看來,這種行為雖然勇敢,但跟找死沒什麼兩樣。

  在朱佑香看來,地球土著武器精練,威力巨大,這確為事實。但地球土著單純地追求武器的破壞力和殺傷力,卻忽略了對自身肉體和靈魂的修煉,這樣不修自身,單純地倚仗外物,一旦碰到沒有實體的靈體魔物,他們就等於赤裸裸毫無防備了。

  就像現在這樣,這麼多的官差​​要對付一隻弱小的靈體魔物都這麼吃力了,一旦碰到了大規模的天災,朱佑香都想不出他們要怎樣死了。

  “許公子,我們還是走吧。這幾個官差,不是魔物的對手。我們留在這裡,徒增是非。”

  朱佑香留在這裡觀看的目的是了解地球官府的武力水準,現在,這個目的既然已經達到了,她也不願再留了。

  “軒芸,你說,這幾個警察,他們都會。。。死?”

  朱佑香輕輕點頭,她清晰地說:“許公子,魔物不是這麼好對付的。這種靈體寄生物雖然是最低級的魔物,戰力卻並不弱。被它附體的人類雖然失去了智力,但卻是擁有了野獸的本能,更平添了巨力,動作迅捷異常。沒有重甲佰刀這樣的武器,即使我朝的戰兵也很難單打獨斗地戰勝它,這幾個官差這樣赤手空拳地衝上去,只怕是自尋死路了。”

  許岩輕聲問道:“軒芸,你能出手,幫忙殺掉這個怪物嗎?你出手的話,應該不為難吧?”

  朱佑香堅決地搖頭:“許公子,吾確實能殺掉此獠,但吾沒辦法出手。”

  “為什麼?”

  “許公子,吾已說過,倘若是你遇險,無論多麼危險,吾必竭盡全力救援於您,無論付出多大代價亦在所不惜。知恩圖報,此乃我燕蕃的家訓。但是這些官差,還有。。。”

  朱佑香頓了下,她聲調裡沒有任何變化,但她的眼神中卻是流露出一絲輕蔑:“。。。這些圍觀起哄的閒人,他們與吾有何相干?”

  是的,這就是朱佑香的想法。眼前的這些人,自己不認識他們,他們對自己也不曾有任何恩惠,不曾有任何的善意,那自己又為何要為他們而甘冒巨險呢?

  倘若在大明境內,朱佑香是不會如此冷血的,倘若對方是大明朝子民,面對魔物,自己對他們還是有保護之責的,這是身為皇族和修士的天職。但現在,這些人卻是完全沒納入王化的蠻夷,連大明羈絆州的歸化民都不算,所以,對他們見死不救,朱佑香真是毫無心理負擔。

  在這個陌生的世界上,自己身為異界來者的身份一旦暴露,那是要付出慘重代價的。在自己的性命安危和幾個蠻夷土著的性命之間,朱佑香當然要毫不猶豫地選擇保護自己了。

  許岩著急道:“軒芸,你怎能這樣呢?畢竟是這麼多的人命!”

  朱佑香淡淡說:“生老病死,戰亂天災,每時每刻都有人在死去,吾非神祗,能奈如何?”

  “但這畢竟是在我們面前,你只要一出手就能救了他們!”

  朱佑香望著許岩,她淡淡說:“吾確是能,但公子,請給吾出手救他們的理由?”

  從朱佑香那淡然的語氣裡,許岩能感覺得到,對方態度堅定,不可動搖。

  許岩正在絞盡腦汁地想辦法勸說朱佑香呢,卻聽到人群發出了一聲轟響,許岩急忙回頭望去,卻見就在自己和朱佑香說話的那幾秒鐘,局面已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幾個警察已被怪物打翻在地,身上到處是血,也不知是死是活,只剩下兩三個警察還在用警棍跟那怪物周旋著。不過這兩三個警察也不敢跟怪物近身打鬥了,只敢隔著幾步外晃動著警棍,口裡吆喝著,腳下卻不敢靠近去了。

  看到警察這麼不經打,七八個精壯的民警竟被一個中了十幾槍的歹徒給打得落花流水,那些躲得遠遠的圍觀群眾都發出了陣陣起哄聲:“警察廢物!”

  “我們納稅人養了一群豬啊!”

  聽到那陣陣呼聲,新江區分局的副局張越庭氣得怒火攻心,眼前一黑,幾乎要昏過去了。倘若他還有力氣,他準會爬起來,也不顧什麼紀律和形象了,對著那幫起哄的群眾大吼一聲:“誰他媽喊廢物的,你們自個下去試試?”

  但他實在爬不下來了,他口裡澀澀的,一直在大口大口地吐著血——剛才,為了鼓起部下們的勇氣,他第一個帶頭沖在最前頭,所以也是第一個受傷的。張越庭都沒搞清楚是怎麼回事,只見那怪物的手晃了下,那動作快得很,看都看不清,自己只來得及用警棍擋了一下,胸口便受了重重的一擊。那時候,真的是一股無可阻擋的巨力湧來,自己都還沒搞清楚怎麼回事呢,整個人便一下子天旋地轉地飛了起來,整個人飛出了五六米,撞到了一個櫃檯上,把整個玻璃櫃檯砸得支離破碎,那些碎玻璃扎破了衣裳,扎得張越庭背後血淋淋的滿是傷口,痛得他唉唉直叫。

  但也虧得撞上了玻璃櫃檯——張越庭知道,自己算運氣好了,倘若不是這櫃檯的碎裂緩衝了力道,若是運氣不好撞到牆上的話,這麼大的力道,自己當場被撞斷脊梁立即送命都是有可能的。

  “這畜生,哪來這麼大的力氣!?那麼一拳而已,就能把人打飛了出去?哪怕一頭大像也不過這樣了吧?”

  張越庭又氣又急,卻是想不明白。他背後火辣辣的疼,胸口更是疼得專心,喉頭又甜又腥,不停地吐著血。憑感覺,他就知道自己傷得不淺,胸口的肋骨多半是折斷了,也不知到底斷了兩根還是三根,另外還有點內出血,背後被玻璃渣刺破的傷口也不少。

  自己傷得很重,不過,看到周圍的同事,張局長忽然覺得自己還算很幸運的——跟自己一起衝上去的同事,現在已經全部倒在地上了,自己還能呼疼喘氣呢,他們卻已經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了,身下全是血,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張越庭艱難地抬起手,只是抬下手臂這麼簡單的動作,肋下都是鑽心的疼。他艱難按下了肩上對講機的通話鍵,斷斷續續地喊道:“。。。東門呼叫增援,東門呼叫增援。。。我是張越庭,我受傷了,幹警多人受傷。。。兇犯十分兇殘,已打傷多名民警和群眾。。。”

  “特警隊正從三樓趕往東門,一分鐘內就到!張局長,請你報告現場情況,保護群眾安全!”

  “。。。快來人,帶槍來,帶多點子彈來,帶暴力散彈槍來。。。你們快來!!這是個怪物來著,手槍對他無效,打不死他的。。。啊,糟糕,歹徒沖向人群了,你們快來!快來!”

  方才,警察跟怪物搏鬥的時候,圍觀群眾在旁邊看熱鬧,還大呼小叫地起哄,嘲笑警察們不頂用。但現在,警察們死的死,傷的傷,這時候,圍觀的群眾這才想起來:剛才,就是那群被自己嘲笑的沒用警察拖住了這個歹徒啊!現在,他們都倒下了,再沒有人擋住這個怪物了。。。

  “啊~”

  一陣女聲的尖叫打破了寂靜,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意識到這個事實:警察們完了,自己所處已經不再安全!轟的一聲,人群頓時大亂。人群再一次上演了奪路狂逃的場面,大家互相推搡著,那些體弱的婦女、老人和小孩紛紛被推倒在地,人們爭先逃命。

  混亂中,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被孤零零地拋在人群外圍,她被嚇得哇哇大哭,喊著:“媽媽,媽媽,你醒醒啊,媽媽!”——她的母親,就是那名已經倒在血泊中的女子,小女孩跌跌碰碰地跑向她母親的屍體,渾然不顧就在旁邊的可怕怪物。

  這時,小女孩的哭聲也吸引了怪物的注意,它抬頭注視著正在走近的小女孩,在它殘缺的臉上也露出了猙獰的笑容,向小女孩伸出了已經它那支離變形的血手。。。

  恰在這時候,增援的警察急急趕到,從三樓跑下來的市局特警和從商場西門過來增援的刑警幾乎是同時趕到附近,看到了這驚險的一幕,警察們頓時都急了,七八條嗓子同時在喊:“住手!不許動!”

  “小女孩不要過去,快跑過來!”

  但喊歸喊,誰都來不及行動了,因為小女孩離那怪物太近,增援過來的警察離著足足還有幾十米呢,誰都沒把握開槍會不會打中小女孩或者周圍亂跑的人群。看著那歹徒渾身是血的可怕樣子,誰都可以料想,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事。有人已經閉上了眼睛,不忍再看了。

  猛然間,一個身形頎長的少年從側面猛衝過來,藉著衝力,他狠狠抬起腳,一腳就揣在那歹徒的腰側部,將那歹徒一腳就給踹翻了。
mk2258 發表於 2015-7-19 23:30
   第三十四節惋惜
  那出手的少年正是許岩,他突然從人群中躥出,給歹徒來了個突然偷襲。那兇徒雖然強悍,但措手不及之下,他照樣被許岩踹翻在地。
  許岩一擊得手,立即抓住小女孩往懷裡一抱,轉身扭頭就跑,向那幫增援過來的警察跑過去——離警察也就差那麼幾十米了,自己全速疾跑過去也就幾秒鐘功夫而已,那傢伙該奈何不了自己了吧?

  他腦子裡剛轉過這個念頭,身後已是一股腥臭的惡風撲來,許岩情知不妙,回頭看了一眼,卻見那怪物已撲到了自己身後很近了——事實證明,許岩真是太幼稚了,那怪物能連續擊倒那麼多警察,這真不是僥倖!怪物不但力大無窮,動作也是迅捷異常。雖然吃了許岩一記偷襲,但它的反應速度也是恐怖,倒地之後,它毫不停頓地一躍而起,朝著許岩背後撲去,那身形快得迅若鬼魅,眼看就要撲上許岩的後背了!

  這一刻,許岩嚇得心跳都停了,就在這生死一刻,他感覺一陣香風迎面撲過,朱佑香和他錯身而過,許岩的耳邊響起了朱佑香的一聲低嘆: “唉~”

  然後,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事,許岩就不知道了,他抱著懷中的小女孩,向前拼命地急跑。那麼三四秒鐘的功夫,他的感覺卻是比一生還要漫長。他朝著警察們那邊跑去,一頭撞入了那大群警察中,很多雙溫暖的臂膀抱住了他:“真是好樣的,小伙子!”

  “安全了,小伙子,不用跑了!”

  “鬆手,鬆手,慢慢放下那小女孩子吧。沒事了,沒事了!”

  許岩慢慢地鬆開手,有人從他懷裡接過了那個哇哇大哭的小女孩,他的心臟砰砰直跳,大口喘著粗氣。死裡逃生的許岩,整個人都處於一種渾渾噩噩的狀態。愣了好一陣,他才回過神來,衝著警察們叫道:“軒芸!軒芸她救了我。。。你們快去幫忙。。。”

  他急忙回頭,想尋找朱佑香的身影,沒想到他剛轉頭,立即就看到,朱佑香就站在自己的身後,平靜得像是她一直就在許岩身後沒動過似的。

  看到朱佑香安然無恙,許岩頓時放心下來——雖然他知道朱佑香武功高明,對上幾個壯漢應該沒問題,但看那怪物也好厲害的樣子,連槍都打不死,自己這樣突然衝出去救了那小孩,逼得朱佑香也出手對上那妖怪,許岩還真有點擔心她出了什麼閃失。

  匆忙中,許岩還是回頭去看了一眼那歹徒的方向,卻看見那邊已經圍了一大群的警察,圍了密密麻麻的一圈,還有人大呼小叫地喊著救護車快來,卻是根本看不到裡面的情況。

  朱佑香低聲說:“許公子,已經沒事了,魔物已被擊殺了,你不用擔心。”

  “啊,除掉了?”許岩吃了一驚。他知道,朱佑香很強,但這妖孽剛才看著也很厲害,中了幾十槍都不死,一個人就打死打傷好多警察,許岩估計,如果朱佑香對上他,多半也要苦戰周旋一番才能取勝吧?沒想到呢,就那麼一轉眼的功夫,朱佑香就好整以暇地告訴自己,已經把那妖孽除掉了?

  古人有溫酒斬華雄,朱佑香這算什麼?眨眼斬魔物?

  “軒芸,你好厲害啊!怎麼幹掉的?你的動作好快啊!”

  朱佑香淡淡一笑,她看看四周,卻是小聲地說:“許公子,我們還是先離開吧,免得引官府注意了。”

  許岩頓時醒悟過來:對啊,現在警察們都一窩蜂地圍上去看著歹徒的屍首,或者忙著搶救傷員,不趁著這時機走人的話,等下警察們回過神來,找自己去做筆錄什麼的就麻煩了。

  當下,兩人也不做聲,悄悄地溜進了圍觀的閒人群裡,一溜煙地從商場的大門旁走掉了。

  許岩和朱佑香從商場裡出來的時候,日頭已是接近黃昏了,金色的陽光灑在城市的上空,天邊紅彤彤的晚霞燦爛而絢麗。在那天際之下,整個城市都沐浴在金色的光輝下,密密麻麻的摩天大樓一眼望不到邊際,一棟又一棟雄偉的建築彷彿能一直延伸到天邊的盡頭去,大樓外牆的玻璃反映著夕陽的光輝,於是彷彿整個城市都變得金燦燦的,雄偉而壯觀。

  望著這輝煌的城市景象,即使以朱佑香的見多識廣也是不禁驚嘆。她佇立街頭,久久眺望。最後,她發出由衷的感嘆之聲:“許公子,你們的城市,真的十分。。。壯觀!”

  得到朱佑香的讚美,許岩心中泛起了自豪之色,他笑說:“軒芸,晚上的時候,我帶你去金運大廈的四十層頂樓觀景台,從那裡看城市的夜景,那片燈海,更加漂亮呢!”

  朱佑香淡淡一笑,她頜首道:“如此,就感謝公子的好意了。”望著天邊的紅霞漫天,她並不看許岩,卻是輕聲說:“方才,許公子,你是故意的吧?”

  朱佑香說得沒頭沒腦的,但本來就心虛的許岩卻是立即就明白她的意思了。他臉色微紅,低頭盯著自己的腳尖看——方才,自己衝出去救人時候,心中確實是存了這樣的小心思:反正朱佑香都說了,自己有危險時候,她是會出手救自己的。既然朱佑香這麼厲害,她總不至於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就這樣在她面前被那怪物殺掉了吧?她總不至於撒手不管吧?

  而後,朱佑香果然出手援救了許岩,殺掉了那魔物,許岩心中卻是隱隱有愧:自己故意把自己置身危險之中,利用兩人之間的交情來逼迫朱佑香出手,這種事,確實有失友道。而且,自己堂堂的男子漢,卻是要倚仗有了身後的女生撐腰才敢挺身而出來去救人,這種微妙的心理活動,被人看破了也是很丟人的。

  許岩臉紅耳赤,低聲說:“這個。。。軒芸,你生氣了嗎?”說話的時候,他都不敢看朱佑香的臉了。

  朱佑香笑笑,她沒回答許岩的問題,而是淡淡說道:“許公子,自打從一開始認識,吾便知道,公子你是位好人。。。一位宅心仁厚的真君子。”

  許岩苦笑,他說:“這算是發好人卡了嗎?從小,大家都說我是個爛好人,現在連軒芸你都這麼說了。”

  朱佑香不知道什麼是“發好人卡”,她微微一笑:“可是,公子你也要知道,這個世界上,並非好人就足夠了。有件事,公子,不知你可考慮過了嗎?”

  朱佑香把目光從天邊的彩霞收回來,她轉頭望著許岩,霞光照在她的臉龐上,她的臉和眼睛都像是在散發著金色的光芒:“將來,許公子,你要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許岩一下愣住了,他怎麼也想不到,在這個時候,朱佑香會問了自己這樣一個根本不搭邊的問題——自己想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

  在許岩的想像中,自己的人生是可以預料的。作為一名普通大學生​​,畢業以後,自己會考個公務員或者在某個大企業求職,找上一份穩穩噹噹的工作,掙上一份工資,想辦法貸款買房子,找個喜歡的女孩子結婚,成家立業,事業有成,生兒育女,一直到老——是的,這就是一名普通華夏青年的想像中的未來生活。

  “軒芸,你說的,我有點搞不明白。不過我想,我的生活。。。應該跟周圍其他同學差不多了吧?畢業之後找工作,然後掙錢養家,貸款買房子,找老婆成家立業——嗯,大概也就那樣了吧?”

  聽許岩說完,朱佑香笑著搖搖頭:“許公子,你所說的,是你將來的生活;而吾問你的,是你要成為一個怎樣的人。二者之間,其實並非是一回事的,公子,你不妨慢慢思量吧。”

  至於二者如何不同,朱佑香卻是不解釋​​了,她轉移了話題:“方才,公子說了,要帶吾去某個好地方觀賞夜景嗎?許公子,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喔!”

  能擺脫那個尷尬的話題,許岩真是求之不得,他拍著胸口道:“軒芸放心啦,我答應的事,那是一定會做到的!我有師兄是在金運集團大樓上班的,他有鑰匙上內部天台的!”

  生怕朱佑香又提起先前的話題,許岩趕緊問起朱佑香,她是怎麼辦到的,那麼一轉眼的功夫就除掉了那個魔物,對此,朱佑香倒是顯得輕描淡寫,她簡單地說: “魔魘是很低級的魔界生物,春蟬劍對它先天相剋,一遇之下便如烈火焚草,一瞬間它就灰飛煙滅了。”

  “哦!”許岩聽得暗暗咋舌,他是親眼看到那個妖物肆虐的,槍打不死,腦袋被轟掉半邊都沒事,力大無窮,動作迅猛——這樣的傢伙,在朱佑香口中好像只是個不值一提的小雜碎而已?

  他忍不住順口問了下去:“那,軒芸,那些強的魔界妖孽,它們又是怎樣的呢?”

  聽了許岩的問話,朱佑香轉頭看了他一眼。在她的眼神裡,許岩看到了隱隱的恐懼。這麼一瞬間,她的臉色已經蒙上了一層陰霾。

  “吾師夏諱孤獨,是白鹿書院的第三期生員,當年,與吾師一同進修的弟子共有四百九十二人,資質才華皆為一時之選,遠勝吾等如今,其中比吾師更強者,比比皆是。

  但如今,包括吾師在內,三期學員尚存人世者已不足五人,其他同窗皆盡數隕落於歷次天災。每念及此事,吾師痛心疾首,他老人家常感慨說倘若同窗倖存至今,以他們的資質,國朝必增百餘名宗師,有機會巔峰問聖的,不下二十之數。

  國朝的大天災迄今已有兩百年間了,吾和許公子你一樣,不曾親身見識過。不過,按師尊的講述和前輩的筆記所描述,大天災之酷烈,非經親身目睹不敢相信。吾師曾言,在那些滅絕性大天災裡,即使以他的修為,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朱佑香的話,許岩聽得模模糊糊,不過大概意思還是明白了,知道她在描述天災的殘酷。他長吁出一口氣:“這麼說來,這些魔界妖物還真可怕。不過好在我們地球還好,沒聽過什麼天災。你們經常要跟這些傢伙打交道,還真是苦得水深火熱啊!”

  朱佑香瞄了他一眼,抿嘴笑笑,她意味深長地說:“希望如此吧。”——這位許公子根本就搞不明白,一隻魔物的靈體出現在地球上,這到底意味著什麼:哪怕靈體是最低階的魔族生物,但它能出現在地球上,那就說明了,地球位面與魔界位面之間出現了縫隙或者通道。如果只是兩個位面之間偶然碰撞出現的縫隙,那還好些,以後頂多不過會有一些低階的小魔妖滲透過來。以地球土著的武力,應對得該會吃力一點,但還不至於全面崩潰。但若是這次的滲透不是偶然事件,而是兩個位面之間大規模重合的先兆的話,那事情就會很麻煩了。

  朱佑香親眼​​觀察到了地球官府的武力水準:無論在哪朝哪代,官府的治安維持人員——地球人喚作警察、公安,大明朝則喚作捕快、錦衣衛力士、東廠番子,他們的武力水平都是該國戰鬥力的一個標杆性樣板。這些治安人員,他們武力水準即使比不上官軍中的精銳戰兵,但他們也一樣使用官府配備的製式武器,觀察他們武力水準,往往可以推測出一個國家正規兵馬的戰力水準了。

  在現場親眼目睹了地球官府對陣魔界生物的戰況,老實說,朱佑香感覺是頗為失望的。即使對上最低階的附體魔族,地球官府都應對得十分狼狽,可見以地球的武力水準,他們是沒辦法應對那些層出不窮的魔界妖物的,一旦大天災降臨,地球人類的結局是不難想像的。

  想到文明傾覆、億萬人殞命的末日情形,朱佑香幽幽地嘆了口氣。望著眼前繁華的城市,她的心中充滿了惋惜:“可惜了啊,作為一個蠻荒地域來說,此地確實是很不錯的,這麼繁華的城市,這麼多的美食,堪稱地阜物豐。 。。這樣的文明倘若被天災毀滅的話,那確實是件很令人惋惜的事情。”

  她正想著,身邊的許岩卻是突然大叫了一聲:“不好!”

  聽許岩突然叫起來,朱佑香嚇了一跳:“許公子,何事不好?”

  “不好了,軒芸!方才我們買的那些衣裳,全部忘記拿了!”許岩痛心疾首:“那可是花了我們足足上萬塊錢買的高檔貨啊!”
mk2258 發表於 2015-8-5 19:07
   第三十五節醫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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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錦城市第一人民醫院裡依然燈火通明,閃爍著警燈的救護車不時進進出出,刺耳的警笛聲不時地呼嘯而起,忙碌的人群進進出出,川流不息。

  一身便裝的鄭秋怡疲憊地走進手術室走廊。在明亮的燈光下,在醫院的大廳和手術室走廊兩邊的等候椅上坐著不少人,很多是自己單位的同事,很多人都是剛從萬和商場的現場趕過來的,身上的警服還帶著斑斑的血跡呢;另外還有一些不認識的老幼婦孺,臉帶淚痕,神情憂慮的,那多半是受傷同事的家屬了。兩個女警陪著家屬們在小聲地說話,像是在安慰著他們。幾個男警察在悶頭悶腦地抽著煙,煙熏霧繚中,氣氛顯得很沉悶。

  看到鄭秋怡走進來,幾個坐在椅子上的警察都站起身打招呼:“鄭支,您也來了。”

  鄭秋怡點點頭,她顯得疲憊又憔悴:“辛苦大家了,李哥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

  “醫生還在搶救,正在手術。。。我們都在等著消息。”

  鄭秋怡默然,她又問:“那,李哥的家里人在嗎?”

  “在這邊,這兩位是李副的父母,這位是李副的愛人,還有幾位是李副家裡的親戚,都來了——叔叔阿姨,還有嫂子,這是支隊的鄭副支隊長,是單位的領導,來看望李副來了。”

  看著李南民的父母巍巍顫顫地起身向自己問好,鄭秋怡連忙快步走過去,握住了對方的手:“叔叔阿姨,您二位坐好,坐好。。。嫂子,您有身子了,不要激動,慢慢說。。。別急,不會有事的。”

  雖然詫異單位的領導竟是一位充滿青春活力的美貌女子,但李南民的父母和妻子還是對鄭秋怡表​​現出了應有的尊敬。握著鄭秋怡的手,李南民的母親當場就落淚了:“這位領導,您說,我家南民不會有事吧?我們這麼一家,老的老,小的小,他媳婦又有了身子,他要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們這一家子怎麼活啊。。。唉,當場就不該讓他去當警察的啊。。。”

  鄭秋怡連忙安慰她:“阿姨,你不用擔心,我剛剛跟醫院那邊交涉過了,讓他們用心救治,用最好最貴的藥,派最好的醫生來。錦城的醫生不夠好,我們就去請蜀都醫大附院的專家來,還不行的話,我們就上京城請部隊醫院的專家來。

  組織上有命令,要不惜一切代價來救治我們受傷的同志,花再多的錢都不要緊,一定要把人救回來。我剛剛也跟醫院的專家問過了,專家都說了,我們送治及時,南民的身體素質也不差,還是很有希望能把人救回來的。。。你們別想太多,南民會好的,啊,別擔心了,要相信組織,相信科學!”

  鄭秋怡好說歹說,又是承諾又是保證,勸完老的又勸小的,總算把幾個哭哭啼啼的家屬給安撫了下來,她才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她在座椅上坐了好一陣,默默看著走廊盡頭的那盞紅亮的手術燈,心頭湧起的卻是一陣疲憊和無力感,還有一陣隱隱的後怕。

  那時候,倘若不是那少年沖出來擋住了歹徒,那,現在自己多半也是躺在手術室裡頭,生死不知了吧?

  當時死裡逃生,鄭秋怡當時不知道害怕,但事後想起來,她越想越害怕,心有餘悸。

  一陣手機的鈴聲打破了等待的​​寂靜,眾人紛紛望過來,鄭秋怡這才注意到,是自己包裡的手機響了。她道聲抱歉,從手包裡拿出了手機一看,打電話來的卻是自己的另一個部下徐軍。

  她按下接聽鍵:“軍仔,什麼事?”

  “鄭支,新江分局的張副局醒過來了,他知道我們是負責這案子調查的,想見您一面,像是有什麼話想跟你說。”

  “張越庭醒過來了。。。哦,好的,我現在在市第一醫院外科樓五樓的手術室,你們在哪裡?”

  “呵呵,巧了,張副也在市第一人民醫院外科樓的住院部,311病房。”

  “好嘞,那我現在就下去吧,你請他稍等。”

  鄭秋怡掛了電話,站起身來,她低聲叮囑在這邊留守的同事:“分局那邊受傷的張副也在這裡住院,他想見我,我先下去看看。等下李哥手術結束了,馬上給我打個電話,多晚都不要緊。”

  鄭秋怡又過去跟家屬說了幾句寬心的話,這才離開。她坐電梯下了三樓,看到這邊的走廊也有不少警察在出出入入,大多都是分局那邊來看望受傷同事的。她徑直走到311病房前,敲響了房門,聽到裡邊有人在喊“進來”,她推門進去,卻見到除了躺在床上的張越庭以外,病房裡還有幾個男男女女,有便裝也有穿警服的,看模樣像是張越庭的家屬和部下。

  雖然同在公安系統,又同為正科級領導,但鄭秋怡以前跟張越庭沒打過什麼交道,大家也就開會時點點頭混個面熟的交情罷了,所以,她實在想不出張越庭剛剛甦醒就急急匆匆地找自己會有什麼事。

  面對眾人詫異的眼神,她擠出了一張笑臉:“張局,您好,我是市局刑偵的小鄭,來看望您來了!”

  看到鄭秋怡進來,躺在病床上的張越庭眼前一亮,他掙扎了下,作勢要從床上爬起身,口裡叫著:“你好你好,鄭支,今天這麼多事,你們這麼忙,還麻煩你親自過來,實在不好意思。。。”

  鄭秋怡趕緊上前按住他:“張局您不要動,不要動,你身上有傷,躺著就好,躺著就好。”

  張越庭掙扎了下,臉上露出了痛楚的表情。在鄭秋怡和眾人的勸說下,他終於還是順從地躺了下來,苦笑著:“那,鄭支隊長,我就失禮了。這把老骨頭,讓你見笑了。”

  “張局長說的哪話,您勇鬥歹徒受了傷,這是光榮的事來著。說起來,失禮的該是我才對,剛剛來得匆忙,也沒帶束花什麼的過來,就這樣空手過來了,是我失禮才對。”

  “嗨,我們都是乾這行的,多少正經事等著辦呢,哪有功夫鬧這些虛套玩意。你們刑偵那邊今天也夠嗆,你能賞臉抽空過來,我已經很感激了。”

  “張局你別這麼說。您是我們的前輩,既然有吩咐,我還不得立即趕過來?怎麼樣,張局,你傷得不重吧?你背後,怎麼包了那麼多的繃帶?傷得很重?”

  張越庭搖搖頭:“醫生剛剛檢查了,背後的傷倒是小事了,被玻璃劃破而已,皮肉傷倒不打緊的。。。倒是肋骨斷了兩根,脾臟受傷還有一些內出血,這才是真正要命的。好在運氣還好,那截斷掉的肋骨沒戳進肝臟去,不然真的要完蛋了,真是救都沒法救的。”

  “張局您吉人天相,逢凶化吉啊!聽說,分局的同志傷了幾個?”

  說到這裡,張越庭的臉色陰沉了下來:“是啊,殉職了兩個,傷了四個——新江分局成立以來,最大的一次傷亡,沒想到是我帶隊的。”

  說著,張越庭看了一眼周圍的人,使了個眼色。於是,他的家人和部下都知道,張局長有要緊話要跟這位年青的女警察說,大家紛紛找藉口離開了。

  直到病房裡只剩兩人單獨時候,鄭秋怡才低聲安慰道:“張局,您也不需太自責了,這次的歹徒實在是凶悍,我帶隊的刑偵那邊也是殉職了兩個,重傷兩個。。。說起來,張局,我們二人也是同病相憐了,張局你還好些,您畢竟是受了傷,上頭不好對您怎樣,但我小鄭年紀輕輕,這麼大的傷亡,總得有人要承擔責任的,搞不好我這次要吃個大處分的,我都有這思想準備了,等著局裡發落了。”

  張越庭嘆了一聲,他知道,鄭秋怡的話確實是她掏心窩的肺腑之言了,大家平素也不熟,能說到這份上,也算夠貼心了。他苦笑著:“鄭支,這是我倆運氣不好啊,碰上了這單事。倘若讓你自己選,你是寧願選個處分,還是希望像我這樣起碼在床上躺個半年?”

  鄭秋怡苦笑:“張局,你給我出了這個題目,可實在不好選啊!”

  “張局,您這麼急著找我來,是有什麼事吩咐嗎?有事您但說就是了。”

  張越庭也很爽快:“鄭支,我聽說,這次的案子,是由你們刑偵來負責偵查是嗎?具體來說,是由你來負責經辦吧?”

  “沒錯,其實也談不上什麼偵辦,那兇手已被張局你們當場擊斃了,又是證據確鑿,我們要做的其實也就是查明這傢伙的身份,弄清楚他發瘋的原因,再寫上一份結案報告,到時候給檢察院一份報告就結案了。”

  張越庭垂下了眼簾,不知是因為思考還是因為疼痛,他臉上的表情很古怪,鄭秋怡也搞不清楚那到底是個什麼表情——是嘲諷,還是鬱悶?

  “鄭支,今晚我們說的,是私底下的真心話,不是公對公的談話。”

  “哎!”聽張越庭這麼說,鄭秋怡馬上意識到了,對方是有要緊事跟自己說。她認真地點頭:“行,張局長,你放心就是。你今晚說的話,我會爛在肚裡。”天上掉餡餅的好活動,炫酷手機等你拿!關注起~點/中文網公眾號(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眾號-輸入qdread即可),馬上參加!人人有獎,現在立刻關注qdread微信公眾號!
mk2258 發表於 2015-8-27 22:22
   第三十六節醫院(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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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儘管鄭秋怡已經有心理準備了,但張越庭開口的第一句話,卻是讓鄭秋怡滿頭霧水摸不著眉目:“鄭支,你相信,這世上真的有妖怪嗎?”

  “妖怪?張局長,你怎麼扯到這個上了?”

  張越庭低聲說:“鄭支,有句話,現在我私下跟你說,但出了這個門,我就不認了——打死那歹徒的,不是我們。”

  鄭秋怡一愣,她回過神來,笑道:“張局,你在開我玩笑吧?不是你帶著分局的弟兄朝歹徒連開幾十槍,最後將他擊斃的嗎?驗屍報告說,在那歹徒身上,光是子彈的創口就有二三十個來了,彈頭都挖出二十個來,你現在跟我說不是你們幹的,這未免。。。小鄭我實在理解不了。 ”

  “鄭支,你沒弄明白我意思:我確實帶著弟兄們朝那傢伙開槍了,也確實打中他幾十槍了,但最後,幹掉那傢伙的,不是我們。”

  鄭秋怡微蹙秀眉,過了一陣,她點頭:“我有點猜出張局您的意思來了,您的意思是不是說,你們雖然打中了那歹徒,但不是致命傷,最後乾掉那歹徒的,其實另有其人?”

  張越庭連連點頭:“對對,就是這麼回事!”

  “但是,張局,這怎麼可能呢?張局,驗屍我沒參與,但我也聽說了,在那歹徒身上,光是彈頭就挖出二十來個,他的心臟、頭腦等要害部位統統被打爛了,這絕對是致命傷來著!”

  張越庭苦笑:“鄭支,你說的是實情,但我說的也是實情——我要跟你說,雖然腦袋被打崩了,腦漿都出來了,心臟、肝臟都給打爛,腿腳給打斷了,連腸子都給打出來了,但其實那歹徒並沒死——這個,你怎麼看?”

  鄭秋怡蹙著秀眉:“這個。。。有些人生命力強韌,即使受了重創,他也能堅持存活一段時間的。。。我在報紙上看過一條新聞,說外國有個男子,心臟中彈了,臟膜被刺破,平常人來說早就該死了,但他還能堅持著自己開上半個鐘頭的車跑去醫院求救。。。有時候,人的意志堅定、生命力強韌,臨死前還是能創造很多奇蹟的。”

  張越庭揮著手,激動地說:“鄭支,不是那回事,我跟你說,根本不是那回事!你說的那是迴光返照,這個我懂,但我們今天碰到的事,​​那絕不是迴光返照!

  你自己驗屍報告,那傢伙腦袋被打崩了,腦漿都出來了,心臟肝臟都給打爛了,腿腳給打斷了,連腸子都給打出來——但即使被打成這樣了,他照樣能跟我們近身肉搏!

  那時候,我們分局在場的一共有七個人,都拿著警棍的,身手也不算很差,平常對付三五個鬧事的都不成問題的。其中還有個大吳,那是全國自由搏擊比賽拿第二名的好手了,那可絕不是花架子來著,結果他剛上去就被那個怪物打飛了出去,斷了條胳膊,當場就暈過去了。

  鄭支,您想想啊,那可是全國自由搏擊比賽的亞軍啊!給對方那麼隨手一拳就給打趴下了,那怪物到底是什麼水準?這哪裡是受了致命傷的人啊,哪怕一頭活蹦亂跳的大像也不過如此了!”

  鄭秋怡神色嚴肅起來,擊斃兇犯的時候,她不在現場,只是聽說歹徒中了很多槍,死掉了,新江分局也死傷了不少干警。她便以為,是新江分局的干警發現兇犯之後便上前抓捕,結果歹徒瘋狂反抗,導致幾位幹警死傷,最後警察不得不用槍將那歹徒打死——她沒想到的是,事情的真正過程竟是完全相反的,是警察先開槍打中了歹徒,甚至給了他致命傷之後,歹徒才瘋狂反撲,傷了好幾個警察。

  鄭秋怡的刑偵經驗十分豐富,她當然明白張越庭的這番話意味著什麼——是警察開槍在先,還是歹徒傷人在先,這是很嚴重的事情,會牽扯到很嚴重的法律責任。

  她目光閃爍,低聲問:“張局,您知道,這個事情很嚴重的。。。”

  張越庭也是有經驗的老公安,他當然清楚,是警察先開槍還是歹徒先動手襲警,這牽涉到法律定性的問題,可能會產生很嚴重的後果。他點頭說:“鄭支,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當然知道後果——剛才我就說了,今晚說的話,是私下談的,出這個門,我就不認了。所以,剛才說的話,你知我知,不會有第三人知道。到時候你如果要寫結案報告來找我做正式問話的時候,那時候我跟你說的就是另外的話了。”

  “我明白,謝謝張局長你的信任,你放心,這件事我心裡有數了。。。其實,那傢伙本來就該死!說實在的,如果我有張局長您這麼果斷,立即下令開槍,或許我們這邊的大齊和老趙他們兩個就不會死了,還有李南民也不會現在生死未卜了。”

  張越庭擺擺手:“鄭支,你搞錯了,我請您過來,不是要拜託你幫我掩蓋的——開槍打死那吃人的畜生,我問心無愧,局裡的督察支隊也好,檢察院那邊复核也好,我都不在乎!他襲警殺人,我當警察的開槍打他,論法律還是天理人情,我都問心無愧——如果我怕這個,我就不會找你來說了。”

  “那,張局,你找我是為了。。。”

  “鄭支,開槍打死那畜生,那我不怕認——這有什麼好怕的?但問題是,那傢伙不是我們開槍打死的——”張越庭搖頭,他堅決地說:“不,更確切地說,那傢伙根本是槍打不死的!”

  “槍打不死的?”鄭秋怡震驚:“這。。。這怎麼可能?”

  “他根本不是人,那是只怪物來著!”張越庭斬釘截鐵地說:“或許,用更大威力的自動步槍、暴力散彈槍來,對他有沒有用,那還說不准;但我們現在的這種警用手槍,那絕對拿他沒辦法!

  現在,我一躺下來閉上眼,馬上就想起那傢伙的眼睛,幽幽地發著紅光,滲人得很!

  鄭支隊,不怕你笑話,我老張也不是膽小的人,我老張十八歲就參加部隊當了偵察兵,年青時候,在亂墳地裡我都敢躺下睡覺,殺人犯我都親手逮了十幾個,先前我是從來不信那些神神叨叨的東西的,但今天,我瞅著他那眼睛,我真的心裡發毛了!

  那紅幽幽的眼神,沒一點人味的——那根本不是人眼來著,他是妖,是魔!我現在一躺下就夢到這個,就夢到那紅湛湛的眼睛,根本睡不著!

  鄭支,我以前也是不信邪的,但現在,我真的信了了!你無論說那傢伙是殭屍、是喪屍、是吸血鬼或者隨便什麼怪物,我都信,但他絕不是人類!世上不可能有這樣的人,腦袋都給打沒了,還照舊生龍活虎樣——照我看,就算把他的腦袋整個砍下來,他也照樣活奔亂跳的!

  我叫你來,就是想跟你叮囑一聲,你負責這案子的結案調查,千萬要注意安全,不要大意了!你們不要以為,兇手死了,事情也就完結了,不會有什麼凶險了,調查就是隨便去他家走走,問問鄰居同事什麼的就完事了——千萬不要這樣想!

  那傢伙邪門得很,你們要去查他老底,自己要多留神,你們要自己當心了!槍要帶上,子彈也要帶足,人手也要多帶,你們不要把這當成普通的背景調查,而是要拿出抓通緝犯的勁頭來,碰上事情果斷出手,該開槍就開槍,千萬不要犯迷糊,有啥事,寧可他們死也不要讓咱們弟兄再出事了。”

  “謝謝你,張局長,您這個提醒很及時!”

  看到鄭秋怡聽進了自己的話,張越​​庭顯得很高興,他說:“我也知道,鄭支精明幹練,不會看不出這其中的蹊蹺來,我這麼一說,也就白叮囑一句罷了,免得讓弟兄們吃虧罷了。”

  當下,鄭秋怡再次對張局的關心表示道謝,恰在這時,她手袋裡的手機響了,她說聲抱歉,拿起手機來接了個電話,聽了幾句話,然後,她笑容從臉上消失了,神情一下子變得陰鬱下來了,她的肩膀頹然地垂了下來,神情很沮喪。

  張越庭問:“怎麼了,鄭支,出什麼事了嗎?”

  鄭秋怡無力地搖了搖頭,手摀著臉。過了好一陣,她才放下手,眼裡隱隱有些水光閃動,聲音很低落,她低聲說:“我們支隊的李念,就是今天下午被歹徒捅了一刀胸口的那個,急救手術還是沒搶救回來。剛剛醫院通知了,他已經去了。”

  “啊!”張越庭眼睛陡然睜大,他的神情也黯然下來。雖然並不認識這位剛剛殉職的刑警,但大家同為警察,又是被同一個歹徒打傷的,他還是油然而生一種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的悲哀感覺。

  當下,兩人都沒有說話,房間裡保持著一陣令人難耐的寂靜和緘默。

  好在鄭秋怡悲痛歸悲痛,但她並沒有失控。坐了一陣,她便已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她站起身,向張越庭告辭,後者凝重地點頭,與她揮手道別。

  在快出門口時候,鄭秋怡停住了腳步——張越庭冒著風險透露實情來提醒自己小心,這份善意,自己不能不領情。不過,他說的東西,也確實太匪夷所思了,她也是將信將疑的。

  她回過身來:“對了,張局,方才有個事,我忘記問了:您既然說手槍對那個怪物無效,那最後,那怪物到底是怎麼被除掉的呢?”

  張越庭對鄭秋怡蹺起了大拇指:“了不起,鄭支,您還是能想到這個了!沒錯了,最後,那怪物確實不是我們殺死的,是一個女孩子殺掉他的。”

  “哦?一個女孩?是怎麼回事呢?”

  “當時我被打飛出去了,躺在遠處的玻璃櫃檯那邊動彈不得,看得很清楚:當時我們的干警都統統被打倒了,那怪物沖向了群眾,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沒人照顧,那怪物就沖向她。。。”

  “五六歲的小女孩?”鄭秋怡只覺匪夷所思:“她打死了歹徒?”

  “呵呵,那肯定不是了——這時,旁邊有個小伙子突然衝出來,一腳踹翻了那怪物,然後抱起那小女孩就逃,那怪物不依不休地追上去,這時候旁邊又衝出來一個女孩子,瞅著也就十六七歲的樣子,手裡抓著把黑色的長棍。她的動作好快,斜地裡衝了出來,一下就截住了那怪物了,她站在那裡,用那黑色的棒子朝那怪物身上一點——也不知是不是我老張眼睛花了,反正我是看到那條黑色的棒子上好像亮了一下。被那女孩這麼一抽,那怪物就當場就定住了,過了一陣便普通一聲倒下了,就這樣死掉了。”

  鄭秋怡聽著,只覺得在聽天書一般不可思議。她問道:“張局,那用槍都打不死的歹徒,就被個女孩子拿根棍子這麼一戳,於是就當場就死掉了?”

  張越庭很認真地點頭:“沒錯,就是這​​樣的,我親眼看到的,清清楚楚!”

  倘若不是說這話的人是一名很有經驗和閱歷的老公安,一個與自己同級別的領導,鄭秋怡簡直要笑出聲來了。她忍住笑,但嘴角還是禁不住浮起一絲漣漪,又問道:“那您為什麼不這樣想呢?那歹徒中了很多槍,本來就受了重傷了,張局您和兄弟們又跟他搏鬥,他更是雪上添霜,奄奄一息就只剩一口氣了。這時候,有個女孩子出來用棍子打了他一下,恰好就讓他斷氣送命了——這樣,不是更合情合理嗎?其實,給這歹徒最大傷害的、擊斃這歹徒的主要功勞,還是張局你們的啊!”

  張越庭看著她,心裡卻是深深的一聲嘆息。

  倘若不是自己親身在場,倘若不是自己親身跟那怪物搏鬥過,親自體驗到對方的威力和速度,那他也會承認,鄭秋怡的說法確實更為符合常理——但不符合事實。

  張越庭親身與那怪物打鬥過的,親身體驗過那怪物恐怖的巨力,對方隨手一拳就打斷了自己的兩根肋骨,把自己打飛出七八米,擁有這樣的巨力,對方怎可能是“奄奄一息”的垂死之人?

  他看過那怪物的眼睛,那紅幽幽的眼神,充滿了邪惡和暴戾的味道——那絕不是一個活力已經衰竭、生命即將走到盡頭的生物,正相反,對方擁有著十分充沛的邪惡能量。

  只是這些事,都是當時自己的感覺而已,口說無憑,要自己拿出證據來的,那真的是沒辦法的,所以,他也只能放緩了口氣,對鄭秋怡說:“鄭支,這件事情很詭異,你不能用常規的想法來考慮。我建議你,最好找到那個殺掉歹徒的小女孩來問問,她該知道些什麼。”

  “為什麼呢?”

  “我的直覺。她太鎮定了,站在那怪物面前,竟是一點都不慌亂。那時候,大家都慌了——碰上這麼個打不死的怪物,不要說群眾了,就算我們的干警都慌了手腳。但那女孩子,我看得很清楚,她一點都不害怕,那表情太鎮定了,像是她早就有把握,那怪物根本傷不了她。

  那時候,我就在琢磨著這個事了——她怎麼就這麼有把握,那怪物傷不了她呢?但我被打傷了動彈不了,也沒法叫住她。後來同志們趕來了,場面有點混亂,我叫人找她的時候,她卻已經不見了。

  不過,她的長相我還記得​​,長頭髮紮馬尾,瘦高個,身高一米六八的樣子,相貌輪廓很漂亮,氣質也很好,穿黑色褲子,一身紅色的休閒服,她身後背著一條黑色的長條物,像是一根棍子,也有點像一把沒出輎的劍,我離得遠看不清。鄭支,回頭你可以調監控錄像出來,她的氣質很特別,跟那個救人的小伙子應該是一起的,找到她該是不難。”

  鄭秋怡從手袋裡拿出了筆記本,認真地記下了張越庭所說的幾個特徵——老實說,張越庭說的東西太玄乎,她是不怎麼相信的。用槍都打不死的歹徒,被個十幾歲的女娃子用棍子一敲就敲死了?這也未免太天方夜譚了,自己若信了這玩意,回去還不會給人笑掉大牙去。

  鄭秋怡很懷疑,張越庭不止給砸斷了肋骨,他的腦子說不定也給打到了,不然怎麼老是冒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念頭來?

  她闔上了筆記本,很誠懇地說對張越庭說:“行,張局,您說的,我記住了。我回頭就去看看,找找這女孩子。有什麼消息,我給您說一聲。”

  張越庭嘆了口氣。以他的閱歷和眼光,他當然看得出來,鄭秋怡這話敷衍的味道很重。但他也只能說到這個份上了,畢竟自己與對方只是平級的同僚,自己可以給出建議,但若是說得太多就成乾涉對方工作了。(天上掉餡餅的好活動,炫酷手機等你拿!關注起~點/中文網公眾號(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眾號-輸入qdread即可),馬上參加!人人有獎,現在立刻關注qdread微信公眾號!)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5-9-4 12:00
第三十七節 國安(一)

  鄭秋怡祝願張越庭早日康復,然後便告辭離開了。但她沒有立即上五樓的手術室,而是坐在醫院走廊上的椅子上發呆——她身心疲憊,實在提不起勇氣上去面對死者的家屬了。

  坐在椅子上發呆了,悲痛才一陣陣地湧來。鄭秋怡不但想起了李南民,還想起了大齊和老趙,想起了這些曾經朝夕相處的同志,他們的音容笑貌,宛在眼前。

  「怎麼就這麼去了呢?這麼突然,活生生的人,一點準備都沒有,怎麼就這麼走了呢?都是那麼好的戰友啊!」

  不知不覺間,淚水模糊了她的眼睛,她捂著臉,低聲地抽泣了起來。她低聲哭了一陣,抬起頭時候,透過淚眼,卻看到幾個穿著警服的人就站在她身前,不出聲地看著她。

  「啊!」

  方纔太過難過,連有人走近都沒發現,鄭秋怡有些難為情。她急忙手忙腳亂地找手帕,面前卻有人遞過來兩張紙巾:「用這個吧,鄭支。」

  「啊,謝謝!」

  鄭秋怡擦了下眼淚,才看到,站在眼前的一共四名警察,其中遞紙巾過來的,是自己的部下,刑偵二大隊隊長劉子輝,其他三位警察卻都是陌生面孔。

  鄭秋怡問劉子輝:「老劉,南民的事。。。你已經知道了吧?他家屬那邊。。。怎麼樣了?」

  劉子輝的眼睛也是紅紅的,但他的還算沉穩,他說:「我上去過了,南民的父母。。。情緒很激動,他愛人當場就暈過去了。我安排醫院讓他們住院了,給他們都打了一針安神鎮定劑,先讓他們睡下去吧———他們現在太激動了,有甚麼事,等睡醒再說吧。」

  「唉,老劉你這樣亂來。。。好像。。。這樣。。。」鄭秋怡嘴角撇撇,猶豫了下,她苦笑道:「實在沒別的辦法。。。也只能這樣了。」

  「鄭支,這幾位是國安局的同志,他們過來,是想找我們瞭解今天的事情。」

  「國安局的?」鄭秋怡愣了下,她這才注意到,眼前的幾名陌生警察,雖然也是穿著一樣的警服,但他們的臂章卻是與自己不同,寫著「國安」二字。

  在那些都市YY小說裡,國安局往往被描述成我們偉大祖國的最堅強支柱,是個權力無限經費無限的暴力機關,裡面的特務個個神通廣大,直通中南海,地方上的軍警一聽到「國安局」三個字,那是要嚇得尿都出來了,恨不得當場跪倒——其實,這不過是外人的誤解罷了。

  鄭秋怡這種公安局中層,跟國安局打交道的時候很多。她知道,國安局其實也就一個國家強制執法機關罷了,它的業務性質其實跟公安局差不多,只不過它的業務領域範圍涉及國家安全,所以擁有的行動權限也要大上一些,但絕沒有YY小說裡說的那樣能無視任何法律隨意碾壓地方軍警的地步,他們的工作也不像外人想像中那麼刺激,能天天飆車對射去抓間諜——哪有這麼多間諜可抓的!

  比起地方公安來,國安局的工作更加枯燥和無聊。比如,在錦城市這種不臨邊的內地城市,國安局的主要任務就是經常去各單位檢查下發涉密文件是否保存完備,是否完全按保密條例保管,是否存在洩密可能。像以前,鄭秋怡就接待過幾次來檢查的國安人員——刑偵這邊還有兩名幹警就是從國安局那邊找路子調過來的,都是因為錢太少工作太枯燥所以呆不住了——所以,對於國安局的幹警,她並不陌生,也沒有多少畏懼之心。

  來的三位國安警察裡,帶頭的年青警官卻是認識的,鄭秋怡記得他是國安局的一個副科長,姓申還是姓沈卻是記不得了,上次來單位聯繫過工作的——他給鄭秋怡留下印象,主要是因為他那滿臉的青春痘,和他看自己時候那躲躲閃閃的曖昧眼神。

  她站起身,打了個招呼:「申科長,你好,好久不見了。怎麼,又來指導我們工作了?」

  申科長上前一步,握住鄭秋怡的手用力搖了下,他的態度很客氣:「你好,鄭支,打擾了。不說指導,領導派我們過來,是想瞭解下今天萬和商場的那樁案子。來的不巧。。。」

  看著鄭秋怡臉上還沒擦乾的淚痕,申科長顯得有點不好意思:「沒想到你們剛出了這種事。。。鄭支,還請節哀順變吧。」

  「謝謝,來,這邊談吧。」

  鄭秋怡領著三名國安警到了一個偏僻的走廊,老劉站在走廊的出口等著。

  因為來的是熟人,鄭秋怡說話也很隨便了,她蹙著眉問道:「申科,怎麼,你們對今天的案子有興趣?這又不是涉外的案件,只是一樁普通的刑事案而已。。。你們怎麼關心起這個來了?」

  「凡是涉及到國家安全的案子,安全局都要過問的。」申科長說,他肅容道:「鄭支,我聽說,今天的案子是由你負責調查的?」

  「對,沒錯。」

  「我還聽說,你們今天跟那個歹徒正面遭遇了,結果是兩名幹警殉職,兩名幹警受傷?」

  鄭秋怡搖頭:「你們的消息錯了。剛剛,有一名受傷的幹警挺不過手術,已經去了。。。所以,現在殉職的幹警是三個了。」

  申科長「哦」了一聲,神情有些尷尬:「沒想到,鄭支,抱歉了——那,你們遭遇那歹徒的時候,當時一共有多少名幹警在場?」

  「先等下,申科!」鄭秋怡抬手攔住了對方:「有件事我要先問清楚的,你們這算是閒聊談天呢,還是正式的調查問話?」

  她望了一眼,看到申科長身後有一個國安警手上拿著小話筒記錄儀,那話筒的燈是亮著的,鄭秋怡瞪大了眼睛,她生氣地說:「申科,你們怎麼能這樣——看來,你們是要正式調查了?」

  「鄭支,我們就是談談,兄弟單位瞭解一下,你不要太緊張了。」

  鄭秋怡堅決地搖頭:「不好意思,申科,大家是兄弟單位沒錯,但你這樣記錄,這分明是正式調查的程序了——不好意思,現在,案件還在調查中,案情還是保密的。沒得到我們單位領導的同意,我不能接受你們的正式調查——規矩你們應該也懂的,我們這些部門,相互之間要調查的話,必須通過正式的組織渠道來。」

  她點點頭,轉身向外走,那兩名國安警有些驚訝,那個拿記錄儀的年青國安警下意識地伸手要攔鄭秋怡,但鄭秋怡把他一把推開了,另一名國安警臉色一沉,也伸手過來要抓鄭秋怡,但被鄭秋怡一個反掌擒拿的動作反而把他別住了手腕,然後把他用力向後一推,那國安警一下就被推到了牆上,背脊撞牆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鄭秋怡低喝道:「大劉!」

  在外面抽煙等候的劉子輝大隊長聞聲跑過來,看到這邊弓拔弩張的緊張情形,自己的領導一個人跟三名國安警對峙著,好像已經扭打起來了,他吃了一驚,急忙跑過來,擋在了鄭秋怡身前,喝道:「幹什麼?要打架嗎?」

  「誤會,誤會來著!」

  申科長連忙站了出來,他先喝住了自己部下的兩人:「不能沒禮貌,快向鄭支道歉!」

  兩名國安警道歉過後,申科長才對鄭秋怡說:「不好意思,鄭支,我們過來,其實是上級的要求,事先已經跟你們單位的領導通過氣了。要不,我打你們鄧局長的電話,讓他跟你說一聲?」

  鄭秋怡依然保持著警惕,她不動聲色地點點頭,於是申科長走開幾步,掏出電話來撥通了,他跟電話裡的人說了一陣,然後又拿著手機回來,遞給鄭秋怡:「鄭支,你們鄧局的電話,你聽一下。」

  鄭秋怡狐疑地接過電話,將信將疑地問道:「喂,你好~」

  話筒裡傳出一個嚴肅的聲音:「是刑偵的小鄭嗎?我是鄧伯南!」

  聽出了那威嚴的聲音,鄭秋怡立即肅然:「您好,鄧局長,我是刑偵的小鄭,請問有甚麼指示?」

  「今天的事,我已經聽說了,同志們辛苦了!我還在京城開會,一時趕不回來,小鄭,你代我向同志們問好,也代我向犧牲同志的家屬表示慰問。。。一來,你們刑偵那邊要盡快破案,把事情查個結果;二來,要抓緊總結幾位烈士的事跡,讓政治處總結材料,報告省廳和人事廳,申報烈士稱號。。。幾位烈士的家屬那邊,他們情緒怎樣?」

  「報告鄧局,家屬情緒很激動,後續可能還有很多工作要做。。。」

  「這個工作要做好,要把家屬的情緒安撫好,家屬有甚麼要求,生活上的,尤其是物質上的要求,組織上盡量滿足,你們刑偵辦不了的,可以報給局黨委,局裡面辦不到的,我們還可以報給市委市政府嘛——我們的同志犧牲了,我們要讓他們走得放心,不能讓他們的在天之靈不得安寧!這個工作,你要抓起來,多用點心。必要時,直接向我匯報。」

  「是,鄧局,您的指示我記住了!我一定用心辦好這件事!」

  「嗯,還有一件事,安全局的同志想瞭解一下這件事情的經過,都是兄弟單位,你和同志們要盡量配合好,不要有甚麼牴觸心理——大家都是為了工作,這個你要理解!」

  鄭秋怡望了一眼申科長,她不動聲色地說:「明白了,鄧局長,我一定照辦。」

  「好的,我現在還在京城,等我回來再找你詳說。現在,你先配合好安全局的同志,不用有甚麼顧慮——我在這邊也瞭解到一點情況了,事情比我們想的要複雜。你不要有甚麼負擔,這件事,不怪你的。好,那就這樣吧,我先掛了。」

  放下電話,鄭秋怡如釋重負地輸出一口氣。從局長口裡聽到那句承諾,說「這件事不怪你」,這讓自從出事後就一直忐忑不安擔心受處分的鄭秋怡真是大大地鬆了口氣。順帶著,她對這位國安局的申科長的感覺也好了不少,把手機遞還對方,沉聲說:「好了,領導同意我們配合你們,你有甚麼要問的,就說吧?」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5-9-4 12:01
第三十八節 國安(二)

  申科長臉上依然保持著那副明顯是虛假的笑容,他誠懇地說:「那實在太感謝鄭支您了,我們不會耽誤您太多時間的。還是剛才那個問題吧,在碰到歹徒的時候,你們一共有幾個幹警在場?」

  「接到指揮部緊急通知時候,我們正在走訪一個命案的現場,緊急坐了兩輛車趕往萬和商場。當時我們刑警支隊有。。。七個人,另外還有一個是分局派出所的幹警,一共是八名幹警吧——對,是八個人。」

  「當時,你們都帶有槍嗎?」

  「我帶了槍,支隊的其他幹警也都是身上帶槍的。」

  「鄭支,我想冒昧問下,八名佩槍的刑警,碰上一個拿刀的歹徒,不但沒有抓住他,反而被他砍死三人砍傷一人後逃之夭夭,這種事。。。是不是有甚麼不正常的地方?」

  鄭秋怡俏臉一寒,她沉聲說:「申科,我知道我這次的表現談不上好,不過要追究失職責任的話,該是我們局督察隊和紀委的事,是我們公安局的內部事務,該有甚麼處分我都接受了——但好像輪不到你們國安來插手吧?」

  申科連連擺手:「鄭支,你想多了,我們沒那個意思。我就是想問下,事情為甚麼會變成這樣的?常理來說,八個配槍的幹警,抓一個歹徒,那該是手到擒來的吧,為甚麼搞得這麼狼狽?這其中,是否存在甚麼不正常——呃,或者說,超自然的原因?」

  鄭秋怡心念一動:「超自然的原因?申科,你那邊是不是知道些甚麼?」

  「這。。。等下我再跟你解釋。」申科長又問:「在你們與歹徒搏鬥的過程中,是否出現過甚麼反常的事?比如那歹徒,是否表現出甚麼超出正常人的能力?」

  「反常的事?」鄭秋怡在腦海裡回憶了下,搖頭道:「沒有,歹徒比較凶悍,出手狠毒,但這些。。。應該還是正常人能做到的。申科長,造成這麼大的傷亡,這個主要是怪我們自己,尤其是我這個帶隊的領導,責任最大。

  關鍵是,我們麻痺大意了,當那少年指出罪犯提醒我們的時候,按照警例,我們就該拔槍警戒了,但那時候,我們都存在了僥倖心理,不相信那少年的話,也想著,這麼多警察在這裡,即使那人真的是殺人兇手的話,他也不敢反抗我們吧?所以,我沒有第一時間拔槍——我想,其他同志,他們那時多半也是這麼想的,因為人多,我們都鬆懈下來了,所以,那歹徒突然拔出刀刃,暴起傷人的時候,我們是完全沒有防備的。」

  那個拿話筒的國安警插口問:「鄭支,你說,是有個少年提醒了你們?事情能否從頭詳細說?」

  「我們進商場門口的時候,碰到了一個大學生模樣的少年。他和他女朋友來逛商場,她女朋友背著一把黑色的長劍,剛好碰到我們在門口設卡盤查,我懷疑那把劍是管制刀具,便攔下他們要檢查——」

  說到這裡,鄭秋怡忽然心念一動,她停住了話頭,蹙著眉頭想:剛才,好像有甚麼很重要的事,被自己漏過去了——是那個姓許的大學生嗎?他好像沒甚麼特別的吧?

  鄭秋怡這樣稍微停頓,國安警的幾名幹警都感覺出來了,齊聲問:「鄭支,怎麼了?」

  鄭秋怡搖頭:「沒甚麼,我想到了一些其他的事——那女孩子不願意被我們檢查,正僵持的時候,那兇手坐著電梯從三樓下來了,他從電梯裡出來,胳膊下夾著兩本雜誌——他的刀就藏在雜誌裡。

  兇手身上的衣裳換了,身上也沒有血跡,並不符合通報的兇犯特徵,所以我們也沒注意他——後來我們才分析出來,那兇手應該是在三樓自己換了衣裳才下來——那兇手快要出門口的時候,那大學生忽然叫了起來,說那個男的就是殺人兇犯,要我們抓住兇手。我們這才留意起來,守在門口的齊光同志攔住了兇手,要看他的身份證,歹徒這時突然暴起傷人。。。」

  鄭秋怡詳細地複述事發的過程,申科長和兩個國安警都聽得很認真,但鄭秋怡隱隱有種感覺,從他們的眼神來看,像是自己所陳述的內容,他們都早就知道了——一個念頭掠過鄭秋怡的腦海:在問自己之前,他們應該已經向其他人做過問話了吧?

  這時,申科長打斷了鄭秋怡:「等下,鄭支,有個事我們要確認一下:你說,是那個姓象大學生模樣的少年第一個認出了歹徒?那,他是怎麼認出歹徒來的?」

  鄭秋怡又愣了一下——是啊,自己幾個警察在場都認不出歹徒來,那大學生怎麼一眼就看出那是歹徒來著?

  她搖搖頭:「這事,我也不清楚。。。或許是那大學生在樓上見過那歹徒的面孔吧,所以就認出來了。」

  「事後,你沒問過那他嗎?」

  「歹徒砍傷我們幾個同事後,掉頭就逃了。我去追歹徒,所以,後來又忙著勘查現場和趕來醫院,還沒時間覆核。」

  「還有一件事,許支隊長,你說的,那歹徒在砍傷陸警官後,又向你撲過來,揮刀砍你。那時候,是那位那位少年救了你嗎?」

  「沒錯。當時我的槍還沒拔出來,歹徒的刀已經劈頭劈臉地砍來了。我都做好受傷的準備了,沒想到那少年突然衝上來,用她女朋友的那把劍幫我擋住了歹徒的刀子。。。」

  說到這裡,鄭秋怡再次心念一動,她又有了那種疏漏了很重要東西的感覺——那把劍?黑色的長劍?

  「然後呢?第一刀被擋住了,歹徒沒有再次進攻嗎?他沒有砍第二刀?」

  「沒有——歹徒沒有再進攻,而跟那那少年對峙起來,他瞪著眼看少年幾秒鐘,然後突然就掉頭跑了。」

  鄭秋怡注意到,當她這樣說的時候,幾個國安警微微蹙眉,他們彼此交換了個意味深長的眼神,都在微微頜首。

  「鄭支隊長,我們知道,你是練過自由搏擊和柔道的,依你的眼光看來,那位大學生的劍術是不是很好呢?」

  鄭秋怡直言不諱:「劍術?在我看來,那傢伙根本是廢物一個,他對武術和搏擊術壓根是一竅不通——看他拿劍的手法就看出來了,他是徹底的門外漢,我一眼就看出來了。」

  「那,鄭支隊長,你覺得,他能逼退歹徒,不是因為他的武術好呢?」

  「我覺得,那是不可能的。」

  「那你覺得,為甚麼歹徒對你們幾個警察都能無所顧忌地出手,卻不敢傷害那大學生,只能掉頭逃跑的原因呢?」

  鄭秋怡隨口說道:「他運氣好唄!歹徒能連傷數人,只是因為我們沒提防,但後來,我們的幹警都反應過來了,我快要拔出槍了,其他同志也在拔槍,那歹徒應該是害怕了吧,所以不敢傷人,掉頭就逃了,那少年就撿了條命回來——事後,他自己都嚇傻了,嚇得腿都軟了,快要癱坐在地上了。」

  申科長微微搖頭,顯然對鄭秋怡的這番解釋不是很贊同。但他依然不動聲色:「鄭支隊長,說到拔槍——我聽說,歹徒逃跑時候,你對他開槍了?」

  「對,開了三槍,我朝他背後開的。」

  「打中了嗎?」

  對這個問題,鄭秋怡一陣躊躇,最後她還是點頭:「應該是打中了——起碼打中一槍。因為我看到他身體向前一衝,踉蹌了下。但然後,他像沒事人一般繼續跑,而且速度很快,很快就把我甩掉了,我又懷疑剛剛是不是真打中他了——他如果中了槍傷,沒理由我追不上他的。」

  幾個國安警再次對眼色,很意味深長的那種。她忍不住問道:「怎麼了,申科?這有甚麼不對嗎?」

  「呃,沒甚麼不對的,鄭支隊長,依我們的判斷,你應該也是打中了那歹徒,不過這傢伙。。。有點特別,不能用常人來判斷。那麼,鄭支隊長,你在跟歹徒接觸過,你覺得他有甚麼怪異的、特別的地方嗎?」

  「怪異的、特別的地方?」鄭秋怡一愣:「你們是說。。。」

  「比方說,眼睛。。。他的眼睛,你注意到了嗎?有甚麼特別的地方嗎?」

  被對方提示,鄭秋怡頓時想起來了,她連連點頭:「你們這麼一說,我還真想起來了——他的眼睛通紅通紅的,像條瘋狗一般。不過——」她懷疑地望著幾個國安警:「這個,你們是怎麼知道的?我的結案報告還沒出來呢!」

  申科長笑笑,他對鄭秋怡的問題避而不答:「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你知道那少年的名字嗎?他是哪裡人,有聯繫方式嗎?」

  「我當然知道,他是蜀都大學二年級的學生,叫許巖。」

  這句話都到了鄭秋怡的嘴邊了,但她猶豫了下,不知為甚麼,神差鬼使地,出口的話卻變成了:「我不知道他名字,也不知道怎麼找他。怎麼了,安全局找他,有甚麼事嗎?」

  「沒啥要緊的事。」申科長含糊其辭:「就是想找他問問聊聊。」

  就是問問而已嗎?

  鄭秋怡嘴角浮現一抹笑意,她又不是小孩子,會相信安全局會閒得沒事去找人聊天。鄭秋怡不知道安全局想找許巖幹什麼,但出於對許巖救命之恩的感激,她隱瞞了自己認識許巖這件事——就讓安全局找去吧,在錦城,像許巖這個年齡的青年人怕不有幾十萬?

  她盯著申科長:「申科長,我覺得,你們安全局掌握的東西,好像比我們多很多。。。申科長,能透露一些嗎?你們為甚麼這關心這案子呢?」

  「咳咳,鄭支,這是我們安全局的內部業務。。。」

  「申科長,」鄭秋怡嫣然一笑,她嬌聲說:「你這樣跟我公事公辦,下次。。。你可不要再來找我了哦。給個面子,我請你吃飯,行嗎?」

  鄭秋怡雖然是名能幹的女警,但她也很清楚,自己的性別首先是女性,而且是位年輕漂亮的女性,尤其她注意到,這位安全局的年青科長在看自己的時候,他的眼神常常會不自然地迴避自己的目光,而當自己與他部下有爭執的時候,申科長也很堅決地幫了自己——出於女性的敏銳直覺,鄭秋怡知道,這意味著甚麼。所以,在需要的時候,她也不會吝嗇發揮自己的性別優勢。

  申科長猶豫片刻,然後,他對那拿著記錄筆的幹警做了個手勢,後者識趣地關上了錄音筆,那拿著筆記本記錄的幹警也合上了本子,兩人自覺地退開幾步,把頭轉向外頭。

  這時候,申科長才壓低聲音說:「鄭支,這事現在還是絕密級的,不過你們公安跟我們也是兄弟單位。。。估計,你們鄧局這次去京城部裡開會,多半也是為這個事,等他回來後,多半也會跟你們這些中層傳達的,我算是提前透露了吧。不過,鄭支,你可千萬不要洩露出去了,不然真要害死大家了。」

  鄭秋怡肯定地說:「你放心,申科長,我絕不說出去。」

  「那就好!這次的事情,鄭支你是怎麼看的?」

  鄭秋怡搖頭:「我覺得,這就是一樁精神病人發狂殺人案嗎?雖然傷亡也很慘重,但本質上,其實還是一樁普通的刑事案件——我不知道你們安全局為甚麼要關心這個。」

  「普通的刑事案件?」申科長笑笑:「普通的刑事案件,有三十多槍不死的殺人犯嗎?」

  「這個嘛,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我還見過長三支手的人呢!有些人生命力特別強,意志堅定,再加上被精神病發狂激發了生命潛能,中多幾槍也沒甚麼稀奇吧?」

  「如果我跟你說,在最近的這個月裡,類似這樣的事件,在全國已發生過三十多起了呢?」

  「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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