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 妙手
李書記按捺住心中不快,沉聲問:「許師傅,這樣就行了嗎?那……老爺子好像還沒醒過來呢?」
許岩又上前檢查了一下,確定那顆丹藥已經混進水裡一起被病人吃下去了,他鬆了口氣,淡淡說:「闢邪嘛,就是這樣的了。邪消正升,陰去陽生,這肯定是要花點時間的啦。」
「那,許師傅,請問這個時間需要多久呢?」李書記自覺自己的忍耐力已經到了崩潰邊緣倘若這神棍再不給自己一句實話,自己哪怕是豁出去丟臉也要通知保衛處來把這傢伙給扭送派出所了。
許岩咂咂嘴,他哪裡知道朱佑香的奇葩丹藥要多久才能生效?他是很直接答一句不知道的,但看李書記神色不善,許岩識趣地把話吞回了肚子裡這個,自己還是不要再刺激他了吧。
他含糊道:「李書記,驅邪的效果要因人而異的,有的人身體好些,見效就要快上一些;有的身體差些,被邪氣侵蝕得深一點,他們見效就要慢上一些……具體還要看時辰,早上時候驅邪最為合適,因為這時朝日東昇,萬物初醒,生機最為旺盛;中午的時候陽氣旺盛,驅邪也很有利,但這個時候輸入陽氣會有陽氣過盛的危險,病人的身體未必能承受……」
許岩滿口胡說八道,亂扯一通,李書記越聽越是臉色陰沉以他的閱歷和眼光,怎麼看不出來,眼前這小子分明是答不出來在沒話找話呢?
好在,許岩的運氣還不錯,在李書記的忍耐沒到極限之前,突然,文姨喊了一聲:「咦,爸爸……爸爸好像動了下」
聽到這聲叫喊,眾人都把目光投向床上的病人。許岩這才想起,按照宮雪婷父親的先例,病患從醒來到康復之間還是要經過一段時間的掙扎和劇烈運動。
許岩望一眼床頭的心跳頻率儀,儀器上顯示的心跳和生理指標已經開始大幅度地提升了,正在劇烈上下震盪,許岩鬆了口氣,情知丹藥已經被病人吸收了,藥力正在生效。
他喊道:「趕緊來兩個人,按住病人手腳和身體,不要讓他傷著自己還有,趕緊把他身上的吊瓶、呼吸機和心跳儀的這些針頭和管子都給拔了,等下他的動作會很大的,不要割著了病人!」
李書記猶豫了下,還是趕緊上前和文姨合力按住了病人的手腳,陳遙雨也上來快手快腳地拔出文老身上的管子和器械。
文老的動作越來越大,動作越來有有力,李書記和老婆合力,竟有些按不住的感覺,他不由深感駭然這還是那個被醫生下了死亡判決書的老爺子嗎?這麼大的勁頭,哪怕一個壯漢也不過如此吧?
他喘著氣,喊道:「小卓,你也過來幫忙,爸爸按不住姥爺了許師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許岩站在一邊,也是緊張得手心出汗,但表面上,他還得維持若無其事的大師氣度:「這個嘛,是因為驅邪生效了嘛,陰陽相攻,正邪交擊,所以才出現了異常反應,這是正常現象來著。」
「那,許師傅……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許岩琢磨了下,因為有著宮建國的例子在前面,他壯著膽子說:「沒問題,這是好事來著。」
儘管許大師自信滿滿地打了包票,但放在李書記和李家眾人眼裡,文老爺子的情況怎麼看都算不上「好」。大家聽到,文老爺子在低沉地**著,那聲音裡充滿了痛苦的味道。
他的的身軀在激烈地扭動著,揮舞著手臂,李書記、文姨和李卓三個人合力都按不下,病床上的被子已經被掀開了,老爺子臉上和手臂上青筋暴起,如同纏繞在身上的蚯蚓,腳「砰砰砰」地踢打著床板,那動作和聲音都十分嚇人,他的面目整個地扭曲起來,眼睛凸出,顯得十分恐怖。
李書記看得一陣心悸,他回頭急問:「許師傅,老爺子好像很不好……你還有什麼別的辦法嗎?快想想辦法啊!」
丹藥已經喂病人吃進去了,許岩能做的都做了,他現在有個屁的辦法。但現在,許岩扮演的是無所不知的神棍角色,也沒辦法推說不知道。想了一下,許岩走近了病人,口裡喃喃有詞,唸得又快又沉,聲音中彷彿帶著奇特的韻律,很顯然是一種神奇奧妙的咒語倘若朱佑香在這裡,準會聽出來,許岩念的就是那本《白鹿子弟訓行》上的字句,這幾天,他一直在背這本書,準備接受朱佑香考核的,現在拿出來隨便糊弄人吧。好在那字句頗有古風,許岩一口氣背出來,倒也顯得韻味十足,很有神秘感。
說來也奇怪了,隨著許岩唸著那些詞句,文老爺子的掙扎漸漸平緩了下來也有可能是文老爺子吃進肚子裡的丹藥效力開始發作了他攤開了四肢平躺在床上。這時,眾人都看得清楚,老人的胸腹部間出現一團微微發亮的白色光團,隨著起伏的胸口閃爍著,那光亮不耀眼卻是呈現很清晰的乳白色,光亮很柔和,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
眾人屏住了呼吸,凝神看著文老爺子身上的異狀即使許岩和陳遙雨這些已經看過一次的人也不例外,這樣的奇蹟總是不嫌多的。文老爺子胸腹間的白色亮光很快擴散,向身軀的各處散了開來。而他身上的那些黑氣,彷彿陽春遇雪一般,剛一接觸這些光亮,馬上就消融、消失了。
看到黑氣消失,病人重煥生機,在如此立竿見影的效果面前,這時候,即使是李書記這樣心志堅定的領導也頓時相信了許岩:如果說附在病人軀體上的這些污穢黑色東西不是邪氣,那還能是什麼呢?
現在,在這位許大師的妙手之下,這些黑色邪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失,文老爺子臉上和身上的那一層黑氣在以目光可及的速度迅速變淡、去色,最後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層晶瑩的粉色紅光。這時候,文老爺子已不再掙扎和扭打了,也不再叫喊了,他安靜地躺著,紅光滿面,氣息平穩,還發出了輕微的打鼾聲。
眾人看得聚精會神,可以聽到,有人在吞嚥口水的聲音。不用專業的醫生,眾人都看得出來,現在,文老爺子的狀況比先前已經大有好轉了。
李尚原抬起了頭,他聽到,自己頸部因為太過僵硬而發出的輕微咯咯聲。他轉向許岩,感激地說:「許大師功力深厚,高術通神,出手便見奇效,真是了不起的高人啊!
不瞞許師傅,我先前可是對這些神奇怪狀的東西都是不怎麼相信的,但這次親眼看到許師傅的神奇手段,我方知天外有天,以前自己太過無知,不過是一隻井底之蛙啊!
許師傅,犬子先前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您,還請您看在在下的一點薄面上,莫要跟這無知孽障一般見識小畜生,許師傅以德報怨,你還不趕緊向許師傅賠罪?」
李書記的話引起了一片贊同聲,眾人紛紛附和:「是啊,許師傅太厲害了!那些黑色的邪氣呢,看著就被消除了!」
「妙手回春啊,哪怕電影裡都沒見過這麼厲害的大師這些東西真的很邪門,不容你不信啊!」
在眾人的一片讚歎聲中,李源顯得很鬱悶。剛才的許岩出手救治文老爺子的過程,他也是看在眼裡的。親眼目睹姥爺身上的黑氣被祛除,他與家人一樣,也是深感震撼。事實就在眼前,儘管很不服氣,但他也不得不承認,這位年青的許師傅確實是有真本事的高人來著。但他不明白,姥爺眼看都被治好了,這時候爸爸感謝許師傅也就罷了,為何還要把自己再推出來賠罪?剛才,自己明明已經向這位許師傅道過歉了啊!
李源遲疑了一下,卻是突然腳上一痛:有人飛快地在他腳面踩了一腳。他抬起頭,詫異地看著那伸腳過來的方向,卻見哥哥李卓正很嚴肅地看著自己,他板著臉一本正經地喝道:「小源,爸爸的話你沒聽到嗎?還不聽爸爸的話,趕緊向許師傅賠罪去!」
說著,李卓眼角微擠,向李源打了個眼色,李源正疑惑著,看到哥哥的眼神,他陡然一激靈,卻是明白了爸爸和弟弟的良苦用心傳說中,那些有真本事的高人,都是很有個性的,他們恩怨分明又睚眥必報,心胸狹窄又記仇。現在這位許師傅,出手便把爺爺給救了回來,他肯定是有本事的高人無疑了。從剛才一言不合他就轉身走人看來,這位高人的心胸多半也寬廣不到哪去。
這位許師傅一出手,一瓶礦泉水灌下去,舉手投足間就輕而易舉地幫姥爺祛除了身上的邪氣,這證明他的本事確實很厲害但換個角度想,倘若他想在引些邪氣來害人,只怕也不是很難吧?倘若他還記恨著自己的話……
李源打了個寒顫:自己是市委領導的兒子,高高在上,平素就算胡作非為也沒什麼人敢報復自己,但眼前這位,他可不是一般老百姓啊,這種奇人異士,他們做事可是神不知鬼不覺的,到時候,自己只怕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自己父親和哥哥要自己誠懇道歉,那其實是在為自己免禍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