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風師父
華夏神州東北,盤山。
鶯飛草長,鳥語花香,正是昂然春意時。
碧空如洗,陽光傾灑,天地一片清寧,美不勝收。唯有一處山谷間濃霧彌漫,經久不散。
這是盤山迷霧谷,本地遠近聞名,一旦誤入其中,便無法走出,而讓人稱奇道玄的是,這山谷並不要人命,每過十天後,誤入其中者便會被一陣狂風送到山谷口。
雖然不會有半點損傷,但一頓饑餓卻是免不了的,加上造成的心神震驚,難以平復,久而久之,此地百姓都是將這裡當做了禁地,絕不靠近。
迷霧谷深處一處山洞,裡面卻是一片世外桃源。
陽光明媚,百花繚繞,遍地青草,讓人不由自主的感覺心境安寧,意興闌珊。
一間草屋,一方魚塘,截取溪流而成。上有溪水不知道來自何處流入其中又從下方流走,一個黑髮中年男人坐在魚塘旁石頭上,手中釣線垂落魚塘之中。
一旁的草地上,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手拿一根木棍不斷的舞動。
刺、挑、掃……雖然是木棍,但施展的卻皆是長槍之法,頗為奇特。
木棍舞動激起一陣陣旋風,捲積斷草落葉在身邊飛舞,猶如一條綠色草龍纏繞周身,極是不凡。
行功至最後,少年將手中木棍對著不遠處一塊立著的石頭捅了過去。
“砰!”
一聲巨響,木棍應聲而入,竟是將那石頭上半截捅了個粉碎,四處灑落。
“哈!成功了!”
少年喜不自禁,歡聲跳躍。這石頭乃是取自盤山之中最為堅硬的花崗巖,莫說木棍,常人就算是拿著鐵劍板斧也難以破壞。
如今自己能以木棍將其擊碎,這盤山一帶,怕是沒有人能打得過自己了。
這般歡聲雀躍之間,突然聽見一陣呼呼之聲響起,黑髮中年男人手中長長的釣竿,猶如長鞭一般抽了過來。
少年急忙以木棍相迎,舞的風生水起。雖然感覺有如水泄不通,可那釣竿總是以一些詭異的角度避過木棍,不斷的抽打在他身上。
此刻與其說是過招,倒不如說是一面倒的鞭打。
如和風細雨,力道看似不大卻是無法抵擋,被抽打了數百下後,黑髮中年男人這才停下。
“風師父,我都成功了,為什麽還要打我!”
少年摸了摸被抽紅的手,有些委屈的問道。
他乃是盤山中一個普通人家小孩,七歲時迷路誤入此處,被這黑髮中年男子救下收做弟子,傳授武藝,如今已是八九年時間。
黑髮中年男人極為神秘,能隱居在這常人不敢入的迷霧谷中,自然是不凡。
但近十年過去,少年除了知道他姓風,對於其他的則是一無所知。
風師父將釣線重新垂落魚塘之中,慢慢說道:“習武之人,戒驕戒躁,不可因一時之成功而喜出望外,也無需為一時之失敗而灰心喪氣。你稍有成就,便喜出望外,心神不靜。”
“而且剛才這招梟首槍法,要的是目標上半截粉碎,而下半截絲毫無損。你並沒有做到,卻自以為得,不打你打誰?”
“弟子知道了!”少年忙垂下頭認錯。
雖然對風師父的事情並不是多了解,但這七八年下來,對他的脾氣卻是了解了許多。錯就是錯,對就是對,風師父不喜歡自己強詞奪理。
“真正知錯就好!”風師父慢慢放下釣竿,又開口問道:“帆海,門外的艮兌之陣可曾記熟?”
“差……差不多了!”少年結巴了一下。
他姓楊,名帆海,名字是其父所取,有雲帆飛騰濟滄海之意。
其父本是想讓他從文學禮,可為一方輔政,可惜他對書本之事實在沒有什麽天賦,又是在暗中偷偷學武,更是沒有了心思。
如此也導致他學武天賦不凡,可對於那所謂的陣法就只能絞盡腦汁而不得,學識有限了。
這般回答自然也是讓風師父不滿意,很是不悅的說道:“不只一次教過你,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何處不足該說清楚,沒有什麽‘差不多’這種說法。”
“弟子知錯!”楊帆海忙低頭認錯:“艮兌陣法掌握了該有六成,迷亂之效已經可以催動,但攻擊之陣只是剛剛入門。”
風師父點了點頭:“這陣法若能領悟,幫助甚大,既然知道不足,日後就好好彌補不足,不要只是嘴上說說!”
楊帆海急忙應下:“弟子明白!”
風師父站起身來,朝木屋處慢慢走去,邊走邊說:“我明日有事要離開一段時間,多則一年,少則五月,短時間內你無需過來,自己找機會好生練習就是。”
“風師父,你要出去嗎?”
楊帆海一楞,急忙追了過去。自誤入此地被收做弟子之後,他每逢初一十五就會來此接受教導幾個時辰。
雖然不知道中間風師父是否離開過這裡,但近十年了,這每個月兩次的教授課程對方從來不曾間斷。如今突然說要離開至少半年,讓他猛然間有種極為不適應之感。
“不過出趟遠門而已,何必大驚小怪。”
此時風師父已經進屋後又走了出來,手上拿著一桿長槍。
這桿長槍與其他長槍不同,不僅僅槍頭是金屬,就連槍桿也是黑色鋼鐵鑄成,渾然一體,仿若天成。
“師父,這是……”
見得這桿長槍,楊帆海立刻將那點點傷感暫時拋之腦後了。畢竟風師父只是暫時離開,而這桿長槍則是他垂涎了許久的東西。
第一日進這山谷,他就看到了這桿鐵槍,第一眼便被吸引,也因此風師父才會教他槍法。
只是風師父教學與眾不同,一直都是讓他以棍代槍練習。近十年了,他還沒有真正使用過長槍。
風師父沒有說話,只是伸出一手按在了楊帆海的頭上,緩緩升起,掌心出現一點詭異的烏光,再一掌拍在黑色鐵槍上。
楊帆海渾身一個激靈,一時間生出一種詭異感覺,那黑色長槍竟是與自己連在了一起,仿若手臂一般,極為親切。
風師父一手拂過槍桿,再交到楊帆海手中,一臉肅色的說道:“這桿槍……以後便交給你了,好好用它!”
“多謝風師父!”楊帆海喜不自禁,接過長槍連連道謝,再問道:“風師父,這槍叫什麽名字?”
“沒有名字,也不用取名字!”風師父搖了搖頭:“等你功成名就的時候,你的敵人自然會給它取名字的!”
“嗯!”楊帆海一楞,不過十五歲的他又如何聽得懂這話中的意思,但既然是風師父的意思,自然也只能點頭遵守了。
“你第一次進來的時候,我便讓你應了三件事,你可還記得?”
聽到風師父所問,楊帆海連連點頭:“弟子牢記在心的!”
“第一,可殺人,但不得以武恃強淩弱。第二,可修行神通,但不得另拜他人為師。第三,無論對錯,自己做過的事,必須要善始善終。”
這三條每過幾個月,自己就得背一次,自然都記得清楚。
風師父點了點頭:“好,記得就好!今日再給你說一條:若可以,盡量做個好人!”
“好人!”楊帆海一楞,有些不解。
風師父笑了笑,也不多解釋,自顧自的朝木屋內走去:“回去吧,好好修行,不得懈怠。”
“弟子明白!”
楊帆海躬身一禮,便自行退了出去。
洞外迷霧層層,乃是山民口中禁地,充滿玄奇,實則乃是風師父布下的艮兌之陣。
艮為山,兌為澤,相輔相成,便可成這迷霧之陣。
雖然尚不能完全操縱此處陣法,但要進出自然是輕而易舉。
到谷口處,將藏好的一擔柴背上,便急匆匆的朝山下而去。
風師父收了他做弟子,但門門之際就已經叮囑不得將此事告知他人,包括其父母。楊帆海無奈,每次都只能以上山打獵或者砍柴的名義偷偷過來。
輕車熟路下山,不多時便已到了自家麥田,遠處可見一雍容女子在采摘田壟上的桑葉,便急忙跑了過去。
將肩上的柴放下,楊帆海有些不解的問道:“娘,你又在采這樹葉啊!”
這雍容女子正是他母親,楊母經常采摘桑葉去養一種叫做蠶的蟲子,說是可以養出做衣服的東西,但一直以來都未曾成功過。
在楊帆海看來,這總是討累卻沒有成果的事情,自然是不做也罷。
楊母揚手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再說道:“我也是想試試,以前見別人養成功過的,只是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反正也是閑著,做做也無妨。若是成了,以後也能給你兄妹幾個做做漂亮衣裳。”
“我要什麽漂亮衣裳,你給三妹做就行了!”楊帆海將柴背上,提起裝了桑葉的竹筐。
“行,行,知道了!”楊母笑笑:“大郎,你先回去生火,我收拾一下就過來做飯。”
楊帆海點了點頭:“我去做飯就是,娘你休息一下。”
回頭朝房子方向走去,走出沒幾步,突然之間聽到“轟隆”一聲巨響。
從不曾聽到這般轟雷之聲,嚇得楊帆海一個激靈,回頭一看,只見一道金色的閃電從蒼穹劈落,落在了極遠處。
金光燦燦,仿若狂龍,竟是令楊帆海心中冷不禁生出了寒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