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奇幻] 符文獵手 作者:牙膏(連載中)

 
飛雪月 2015-6-10 20:16:1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51 651829
飛雪月 發表於 2015-6-12 11:30
    第389章 隱士

    馬蹄聲踏破了山谷中的寧靜,全副武裝的騎士如洪流般從山坡上席捲而過,將隱藏在山谷中的小莊園團團圍住。

    黑衣騎士勒住馬韁,站在門外面大聲喊道:「請問羅恩先生是否住在這裡?」

    莊園的大門緩緩推開,一名衣著得體的老人拄著枴杖走了出來,看著家門外氣勢洶洶的士兵,眼中閃過一絲惱怒之色。他冷哼一聲問道:「在下正是羅恩,請問諸位有何貴幹?難道說我已經躲到了這裡,薩奇科子爵大人還嫌著礙眼嗎?」

    「正好相反,羅恩先生,是薩奇科子爵向我們推薦了您這位隱士。」黑衣騎士說。

    「哈哈,這是我今年聽過的最有趣的笑話,那條老狗居然會推薦我,難道說你們缺少下水道的挖糞工人嗎?」老人大笑一聲,臉上沒有半分相信的意思。

    「不得不承認薩奇科子爵的確是一位機智的紳士,在我們把他掛上絞刑架的最後一刻,他居然想起了您的存在,這個消息為他換取了第二次生命。」黑衣騎士不急不忙地說。

    「嗯?這聽上去就有點意思了……你們究竟是誰?」老人眼光一閃,收起輕蔑的笑容正色問道。

    「我們是來自於疫區的狩獵兵團,你也可以稱呼我們為狩獵者。」黑衣騎士說:「班布洛爾的薩奇科子爵不肯聽從我們的警告,反而對我們表示出了敵意,所以我們把他送上了絞刑架。不過薩奇科子爵向我們推薦了您,羅恩先生。聽說您在年輕的時候是一位見多識廣的探險家,即便是如今也在本地擁有極高的人望。我們現在需要您的幫助。」

    「疫區?是指北方地區嗎?我可從來沒聽說過什麼狩獵兵團。」老人看著騎士胸前的徽章,眼中閃過一絲瞭然之色。但他在表面上依然不動聲色地問道:「騎士大人,不知道我這把老骨頭能給你們幫上什麼忙?」

    「聽說您曾經向薩奇科子爵諫言,讓他小心防範北方的瘟疫,卻被他以妖言惑眾的名義治罪,但現在事實證明您才是對的。」黑衣騎士俯下身對老人說道:「我們的將軍正在班布洛爾修築防線,希望能夠借助您的智慧與威望。」

    「你們要在這裡建立防線?」老人疑惑不解地問道:「我記得第六軍團已經北上……」

    「如果您所指的是駐守在德布里斯一線的南方第六軍團的話,根據我們最新的情報現實,他們正在朝這邊潰退。凱末爾伯爵戰死之後,南方軍團的整條防線也隨之土崩瓦解。」黑衣騎士揮手示意手下牽過一匹戰馬,對老人說道:「如果您想要瞭解更確切的消息,最好現在就跟我們回班布洛爾去見我們的將軍。」

    直到被半強迫性地扶上戰馬,老人還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作為班布洛爾德高望重的長者,即便隱居在偏遠之地,他也不是沒有獲得消息的渠道。他知道北方地區的瘟疫肆虐,伴隨著亡靈天災,也知道早在一個月前南方各軍團就開始北上,在王國的南北分界線上構建起了鋼鐵防線,發誓要將瘟疫和亡靈阻擋在北方。

    就在三天前,王國近衛軍護送著一批難民回到了班布洛爾,羅恩很難想像那個鐵衛親王居然還會大發善心,但這跟他一個隱士終究沒有什麼關係,所以也就沒有在意。直到現在他才終於意識到,事情恐怕沒那麼簡單!

    當他回到班布洛爾的時候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寧靜的城鎮在一夜之間變成了充滿鐵血氣息的軍事要塞。城市的居民們驚恐地躲在家中,從門縫裡窺視著一隊隊騎士策馬飛奔而過。

    班布洛爾的北邊流淌著一條美麗的小河,現在這條河流已經被挖掘得千瘡百孔。數千名褲頭壯漢揮舞著鐵鍬鋤鎬,沿著河流南岸搭建起一條臨時的防線,並且不斷向兩邊延伸,一直深入到無盡的麥田當中。

    城市附近幾乎所有的樹木都被砍伐一空,填補到這條臨時防線上面,即便如此也不可能在短短三天之內鞏固好這道防線。即便是以羅恩的眼光來看,這種用木石臨時搭建起來的防線也沒有任何防禦型可言唯一的優點可能就是足夠的長,而且是喪心病狂的長。

    羅恩在領主府見到了狩獵兵團的將軍,那是個看起來很普通的年輕人,但佩戴在胸口的銀徽卻做不得假。整個領主府幾乎已經被推成了平地,所有的磚石都被拉去修築防線,而他正和另外一個畏畏縮縮的青年貴族蹲在地上研究著撤離平民的問題。

    羅恩認識那個青年貴族,他是薩奇科子爵的小兒子馬勒,以前曾是班布洛爾的街頭一霸,後來在王國近衛軍從此過境的時候,帶著一幫狐朋狗友混了進去,花費重金買了一個後勤軍官的職位,據說是要混點軍功回來繼承家業。

    現在這小子湊在那個將軍面前,點頭哈腰像孫子一樣極盡卑躬屈膝之所能他在自己親爹面前都沒有這麼老實的時候,這讓羅恩對於這個年輕將軍的威嚴有了新的認識。

    「將軍大人,羅恩先生已經來了。」當羅恩看到馬勒的時候,後者也看到了他,於是急忙堆起一臉諂笑向他身邊的年輕將軍報告道。

    「羅恩先生?你可以叫我埃爾。」埃爾回過頭,向羅恩點頭一笑:「現在時間緊迫,讓我們長話短說吧。我聽說您在年輕的時候曾經和詛咒教派打過交道,對於亡靈瞭解甚深?」

    「如果這是您從薩奇科子爵嘴裡聽到的版本,那我只能對此深表遺憾,將軍大人。」羅恩無視了馬勒噴火的眼神,低下頭對埃爾躬身致意說道。

    「二十年前詛咒教派來到這個國家時還是一隻喪家之犬,而我當時作為嚮導跟隨著正義之手的聖武士穿越整個奧克蘭特的領土,一路追殺他們到達北方的寒冰地域。」

    「以前羅恩先生最喜歡在酒館裡講述他的冒險故事,班布洛爾的小孩都耳熟能詳。」馬勒臉上帶著不以為然的表情譏笑道。

    「但你父親肯定知道他沒有說謊,否則也不會在絞刑架前說出他的名字。」埃爾輕描帶寫的一句話讓馬勒的臉色憋得通紅,雖然他已經支付了自己的贖金換回了自由,但是在這個年紀比自己還小的將軍面前卻不敢造次。

    「羅恩先生,我對我手下的冒昧向您表示歉意。但現在的情況是亡靈大軍已經突破了所謂的南方防線,距離此地只有不到三天的路程。我們要在班布洛爾建立一條防線,現在十分需要您的幫助。」埃爾正色對羅恩說道。

    老人沉默了一下,看了看跟在埃爾身後賊眉鼠眼的馬勒,忍不住嘆了口氣道:「將軍大人,我有什麼能為您效勞的地方?」

    「我懷疑班布洛爾暗藏著詛咒教派的眼線這也是他們一貫的手段。薩齊科子爵似乎受到了蒙蔽,對此一無所知,但我相信您應該有所察覺。」埃爾招手示意外面的黑衣騎士走上前來,對羅恩說道:「這是我的副官提米,他可以為您提供必要的武力保護。而我對您的要求是,在三天之內引導班布洛爾的居民進行疏散,同時挖出詛咒教派埋藏在這個城鎮裡的暗線。」

    「這恐怕很難辦到,將軍大人。」羅恩苦笑道:「馬上就要秋收了,大家不可能放棄今年的收成。至於和詛咒教派有牽扯的嫌疑人我倒是知道幾個,但也沒有實質性的證據。」

    「那就是你的問題了,羅恩先生。」埃爾擺了擺手不耐煩地說:「三天之後這裡就會變成戰場,他們如果現在離開的話,還能趕上流亡者的隊伍,蘭斯塔特女士會為他們提供庇護。如果他們不願意離開的話,就會死在這裡這不是開玩笑,到時候我的軍隊沒有任何餘力保護平民。」

    這個冷酷的答案讓羅恩的臉色灰白下來,但理智終究換回了他的冷靜。他見識過真正的軍人,知道埃爾現在決心已定不容改變。他深深地低下頭沉聲說道:「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將軍大人。」

    「很好,我希望盡快聽到你的好消息。」埃爾對他點點頭,轉身對馬勒繼續說道:「我不管你用什麼手段,只給你三十分鐘的時間收攏你父親的私兵。我也不管那片林子裡的木材有多麼值錢,太陽落山之前你必須給我把那裡砍成平地……」

    「沒有問題,將軍大人,我以自己的腦袋擔保!」眼看著羅恩得到了黑衣騎士的支持,剛才還扭扭捏捏猶豫不決的馬勒立刻拍著胸脯立下了保證。他比羅恩接觸這位將軍的時間更長,很清楚他是什麼脾氣。

    雖然羅恩接受的工作非常艱巨,但這同時也是在重新樹立他在班布洛爾的威望。如果讓這個老頭子盡情施展的話,這裡很快就沒有他們薩奇科家族什麼事兒了!

    「蠢貨……」羅恩根本沒有在意馬勒跳樑小丑般的表現,當他看到從地平線上升起的黑暗天幕時就知道,那個將軍沒開玩笑。所以留給自己的時間十分緊迫,必須全力以赴。

    看來也是時候活動一下自己這把老骨頭了。
本帖最後由 飛雪月 於 2015-6-12 13:43 編輯

飛雪月 發表於 2015-6-12 11:32
    第390章 聖水

    原本被俘虜之後還囂張跋扈的貴族子弟,在一夜之間全體轉換了態度,比如班布洛爾的馬勒,不僅不記仇還自告奮勇成為帶路黨,把自己的老爹和家族封地全都賣了出來。,最新章節訪問: 。促使他們改變態度的當然不可能是什麼懷柔政策,而是來自於亡靈的死亡威脅。

    擊破王國近衛軍團的第二天,他們就遭遇到了從鄰近防線潰退下來的南方第六軍團的逃兵,以及緊隨而至的亡靈部隊。根據這些逃兵的供述,在亡靈大軍兵鋒逼近劍堡的同時,作為整個南方防線精神支柱的凱末爾伯爵領地被攻陷,無窮無盡的不死亡靈淹沒了整條南方防線。

    「根據情報顯示,跟在我們身後的亡靈是來由詛咒教派組建的死亡教團,而現在正在與第六軍團交戰的部隊旗號則是黑刃,這些情報的來源居然是我們人類軍隊的上層指揮官,而且已經能夠確定的亡靈部隊番號居然達到了十個以上。」

    埃爾坐在臨時搭建好的防線上,拎著王國近衛軍指揮所裡搜刮出來的行軍地圖,撇了撇嘴自語道:「現在才開始害怕,早幹什麼去了?」

    在他身後的絞刑架上,短短半天時間就掛滿了被羅恩抓捕出來的嫌疑罪犯。詛咒教派在奧克蘭特王國的暗中發展可遠遠不止二十年時間。在真理會的刻意放縱之下,他們的觸角幾乎遍佈王國全境。擁有森林狼和白獅子兩大軍閥坐鎮的北方地區能夠如此迅速地淪陷,這些死亡之主的爪牙功不可沒。

    作為班布洛爾最德高望重的長者,羅恩對於這座城鎮的一草一木瞭如指掌,甚至比當地的領主薩齊科子爵更清楚他領地內的稅收數額,而這正是薩齊科子爵無法容忍他存在的原因。而當這個「倔強的老頭子」返回班布洛爾之後,立刻在城市裡掀起了一陣腥風血雨。

    老羅恩不僅倔強,而且行事果斷,在黑衣騎士的支持下,毫不猶豫地查抄了三個小貴族的莊園,一舉抓獲近二十名與詛咒教派有牽連的嫌疑犯。在這個過程中,因為反抗拒捕而造成的傷亡達到上百人之多。

    但羅恩知道那位年輕的將軍不會在乎這些微不足道的小問題,甚至於說,他也不會在意那些嫌疑犯中是否有無辜者存在。

    自古以來,真正的軍人無一不是只在乎結果的殺人機器。

    「將軍大人,班布洛爾的詛咒教徒已經全部清理完畢,所有的居民將會在明天早上開始撤離,有一部分青壯年居民強烈要求留下來參加戰鬥,保衛自己的故鄉。請原諒我善做主張同意了他們的請求。」羅恩拄著枴杖緩步走到埃爾身後沉聲說道。

    老人的衣角還沾染著血跡,但是他臉上的剛毅之色卻沒有絲毫動搖。

    「你應該盡快把那些屍首處理掉,也許火燒就是個不錯的主意賭石美人
。我可不想看到他們在自己主子的召喚下重新從地底下爬上來。」埃爾回手指了指那些掛在絞刑架上的屍體說道。

    「您無須擔心,我想死亡之主不會為這些小嘍浪費神力。」羅恩搖搖頭,爬到防線上面,面帶憂色地左右看了看,忍不住說道:「將軍大人,請恕我直言,您搭建起來的這道防線未免太過於單薄……」

    「單薄」這個詞已經是羅恩所能想到的比較委婉的說法,事實上這條兩邊看不到盡頭的防線頂多只能稱得上是一座土牆。埃爾下令拆毀了包括領主府在內的所有石質建築,砍伐掉城市周圍所有的林木,堆出一個看上去像是圍牆的雛形,再澆築上從河裡挖出來的河泥,就變成了現在這條亂七八糟的防線。

    雖然時間緊迫也是客觀因素,但此時兩個人腳下的這條防線很顯然毫無防禦力可言,只有不到兩米的高度,隨便找一個農夫徒手就能爬得上來。也許它唯一的優點就只剩下足夠的長度,在羅恩到來之前,這條防線已經以班布洛爾為中心向兩邊延伸出將近一公里的距離,一直修建到遠方的山丘腳下。

    羅恩更加清楚的一點是,即便加上王國近衛軍和第六軍團的全部兵力,也不可能守得住這麼長的防線。

    「羅恩先生,你此刻肯定在想,我修建這條防線究竟有何意義。」埃爾抬起頭,看到羅恩擔憂的神色,輕聲笑道:「但是我相信你也知道,當劍堡和沙林相繼淪陷之後,南方平原地區根本無險可守。」

    「千年之前,先君在此建國,同樣無險可守。只可惜南方貴族已經遺失了先祖的榮光。」羅恩重重地嘆了口氣苦笑道。

    「羅恩先生,我之前也聽說了你早年的經歷。既然你對詛咒教派有所瞭解,不知道能否為我們提供一些戰爭方面的建議?」埃爾像沒聽到質疑一樣,笑嘻嘻地對羅恩問道。

    「如果您要詢問我的意見的話,那我只能告訴您,這樣的防線抵擋不住黑騎士的衝鋒。雖然您也下令加寬那條河流,但不死亡靈絕不會缺少炮灰部隊,他們會用死屍鋪路彌補所有的地形問題。」羅恩沉吟了一下,沉聲說道。

    「我曾經與黑騎士正面交手,坦白說他們的實力一般不會超過青銅位階,在他們沒有集結成規模之前,對我們構不成威脅。」埃爾擺擺手說道:「真正讓我在意的是死亡教團的行軍速度,那幫驅使著殭屍和骷髏前進的詛咒教徒,竟然能緊咬著我們不放。這和我所見過的亡靈完全是兩碼事……」

    「除非他們不惜血本一路建造通靈塔,否則那是不可能的。」羅恩仔細地想了想,斷然否決道:「雖然那些亡靈號稱不眠不休,但實際上像殭屍和骷髏兵這種低級炮灰兵種不可能長時間行軍。死靈法師可以驅動大軍前行,但是他的法力也並非無窮無盡。當他進行休息的時候,他的部隊也必須進行休整,否則那些亡靈軀體內的死亡之力不足以支撐他們的活動。」

    「根據我們殿後部隊傳回來的情報判斷,一直咬在我們身後的亡靈斥候部隊是由大屍巫、黑騎士和食屍鬼、石像鬼組成的混合部隊,他們的行動力不亞於我們的騎兵部隊。」埃爾從懷中掏出一塊殘破的盔甲碎片,遞給羅恩問道:「不知道您對於這個標誌的亡靈部隊有沒有什麼印象?」

    羅恩接過那塊盔甲碎片,仔細地端詳了一下上面刻印的徽記符號,眼中劃過一絲慎重之色血之惑
。他猶豫了片刻,有些不太肯定地說道:「我的確對這個徽記有印象,而且可以說是印象深刻這是詛咒教派大主教利歐克斯手下「幽影」軍團的標誌。如果是那隻軍團的話,確實能夠做到來去如風……但問題是那支部隊在二十年前已經為他們的主人陪葬了,這是我親眼所見。「

    「對於不死的亡靈來說,重新復活一次也不算是麻煩吧?」埃爾不解地說。

    「不,那支部隊確實已經全軍覆沒了。」羅恩非常肯定地說:「當年我們在最後的決戰之地花費了整整半年時間消除死亡氣息,我們用聖水澆灌了每一寸土地……」

    「聖水?什麼聖水?」埃爾眼睛一亮,敏銳地抓住了關鍵詞。

    「那是當年正義之手的聖武士們製造的聖水,其實說起來也很簡單,只要由神職人員手持著盛水的容器對神靈祈禱,就可以讓清水變成神聖屬性。這種級別的聖水雖然無助於治療瘟疫,但對於普通的傷口感染還是能起到不錯的效果,而且也能夠中和負能量的死亡氣息,可以說是不死亡靈的剋星。」

    看到埃爾越來越亮的眼睛,羅恩在心中嘆了口氣,忍不住給他澆上一盆涼水:「將軍大人,我只是這麼一說罷了。班布洛爾的薛西斯神殿只有幾名見習祭祀,憑他們的能力製造出來的那點聖水,治療城裡居民的感冒都嫌不夠用。而當年那些聖武士都是來自於正義之手的精銳力量,光是從他們身體中散發出來的神聖力量就足以讓亡靈陷入永眠。」

    「不管怎麼說,這總是個好主意,至少我現在又有了一些新想法……看來我們這次能給這幫骨頭架子一個巨大的驚喜。」埃爾眼睛轉了轉,看著腳下渾濁的河流,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將軍大人,如果您想要用聖水對抗亡靈的話,在下倒是還有一個辦法,只是未必能達到您所想要的那種程度。」看到埃爾的表情,羅恩就知道他主意已定,為了不讓這位年輕將軍跑去折騰神殿裡那幾個半死不活的老骨頭,他在心中權衡了一下,還是決定對埃爾袒露實情。

    「說說看吧,羅恩先生,現在可不是大家藏私的時候,如果我們不能同心協力的話,等瘟疫擴散過來誰都逃不了。」埃爾說。

    「事實上,當年有一位聖武士陣亡於此,是我親手為他下葬。」羅恩沉聲說道:「他的戰友將他的隨身佩劍留在他身邊,並且特意囑咐我,如果黑暗的陰影捲土重來,我有權力和義務重新喚醒那柄聖劍,用它來對抗邪惡。」

    「這麼重要的事情你為什麼不早說?」埃爾驚訝地問道。

    「因為在這之前,我還不確定您是否真心願意對抗邪惡的亡靈。」羅恩直視著埃爾的眼睛說道:「但是就在剛才,我從您的眼睛裡看到了刻骨的仇恨。」

    「仇恨,既是一種堅持,也是一種力量!」
本帖最後由 飛雪月 於 2015-6-12 14:00 編輯

飛雪月 發表於 2015-6-12 14:25
    第391章 聖劍

    第二天太陽升起之後,南方第六軍團的殘兵開始陸陸續續地出現在班布洛爾郊外。和專門負責守衛劍堡一線的王國近衛軍不同,第六軍團負責的防線是在無險可守的平原地帶,就像是埃爾在班布洛爾建立的這條防線一樣。

    由於防線過長導致兵力分散,第六軍團在亡靈大軍面前一觸即潰。不過也因為同樣的原因,亡靈部隊也沒能完全對這只軍團的圍剿。

    於是就出現了眼前這種滿地都是逃兵的可笑景象,人類士兵在恐懼的驅使下竟然用雙腿跑贏了騎著骸骨戰馬的黑騎士,而後者面對四散奔逃的目標也無從下手這不能不說是一種諷刺。

    為了獲得最新的情報,埃爾下令對第六軍團的逃兵進行收容,好在他在路上就已經撿到了第六軍團的一支殘部,雖然只是個不到百人的小隊,但畢竟還有完整的建制。讓這些已經恢復冷靜的士兵去收攏他們的戰友,應該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至於那些已經被嚇破了膽子的懦夫和想要趁火打劫的蠢貨,送給他們的只有屠刀。班布洛爾現在不需要這種人渣,也沒有精力施捨憐憫,乾脆一刀砍死了事。為了不給即將到來的亡靈大軍提供材料,這些屍體同樣也要收攏起來焚燒成灰。

    對於這樣做究竟能不能管用,埃爾心裡面也沒什麼把握。畢竟對面的那些亡靈部隊有死亡之主在幕後撐腰,死而復生的把戲絕不罕見。就連曾經被確認消滅的部隊都能重新從坑裡爬出來,很難想像那位死亡之主是否還有底限可言。

    埃爾現在迫切地期待著羅恩帶給自己的驚喜。

    出於謹慎的心態,羅恩最終也沒有吐露那位聖武士的陵寢所在,而且堅持只能由自己一個人去取回聖劍。看這位老先生拄著枴杖顫顫悠悠的樣子,埃爾還真怕他落到哪個小山溝裡一去不返。

    所幸羅恩並沒有讓他失望,老人的身體比看起來硬朗得多,單人匹馬來去數十里地竟然毫不費力,趕在日落之前將一卷亞麻布纏繞的包裹遞交到了埃爾的手上。

    命令部下驅散了閒雜人等之後,埃爾和羅恩像做賊一樣偷偷摸摸地躲進房間裡,關好門窗拉好窗簾,小心翼翼地將亞麻布解開。

    剛剛露出金屬的邊緣,一道神聖的光芒就散發出來,瞬間照亮了整個房間。埃爾現在終於知道羅恩為什麼再三告誡自己一定要謹慎行事了,這玩意就是個天生的光源,如果放在黑夜裡就像是火炬一樣顯眼,恐怕那些亡靈在地平線的另一端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據說聖武士都是腦袋一根筋的狂信者,在他們的眼中世界非黑即白,絕不存在中立的選項。他們終生致力於驅逐邪惡彰顯正義的事業,從不向惡者妥協,也從不委曲求全。

    以前在酒館裡聽到這種故事的時候埃爾總會下意識地嗤之以鼻,因為這個世界本就是需要互相容忍和妥協的,如果傳說中的聖武士真有那麼固執的話,那一定是有心理問題的精神病。

    但是在他看到這把劍的時候,不由得改變了自己一直以來的看法寵物小精靈之鶴娘無彈窗
。或許也只有那種堅持正義信念可以拯救世界的神經病,才會使用這麼一把無時無刻不在發光的神聖武器對邪惡發起挑戰。

    包裹在亞麻布中的長劍通體由泰坦鋼鑄造,流線型的劍脊上正反面刻印著古老的銘文,而在劍刃之上帶有神聖秘銀的塗層,一眼看上去就充滿了優雅的力量感。埃爾拿起這把長劍放在手中掂了掂,發現它比外表看上去還要更沉重一些,其重量甚至不亞於普通鋼鐵鑄造的雙手重劍。

    「聖劍艾因瑞斯,是從正義之手成立之初流傳下來的神聖武器,由正義之神泰爾親自灌注神力,賜予他的聖武士驅逐邪惡捍衛正義。」羅恩注視著長劍上散發的光芒,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感傷。

    他在心中嘆了口氣繼續說道:「這把聖劍上面恆定了偵測邪惡、驅逐污穢和正義之力三個祝福神術。您現在看到他發出光亮,說明周圍一定有邪惡力量的存在,看來亡靈大軍距離我們確實已經不遠了。」

    「我倒是有一個問題……」埃爾用手指試了試劍刃的鋒利程度,有些不解地問道:「既然這是一把傳承下來的聖劍,為什麼當年要和它的主人一同埋葬呢?」

    「其實這件事……也沒有什麼隱瞞的必要了。」羅恩遲疑了一下,沉聲說道:「當年犧牲的那位聖武士其實並不是戰死,而是受到了死亡力量的侵蝕,墮落成了死亡的爪牙。這並不是一段光榮的歷史,對於聖武士來說甚至就是恥辱。這把聖劍留在這裡的真正原因,其實是為了淨化那個聖武士的軀體,讓他的靈魂得以解脫。」

    「為什麼不把他的屍體燒掉,就像我們現在做的這樣?」埃爾疑惑地問道。

    「具體的原因我也不太清楚,那些聖武士本來說好了半年之後就會回來取回這把聖劍,但是這一去卻杳無音信,只留下我在這裡苦苦守候了整整二十年的時間。」羅恩揉了揉額頭,長嘆一口氣苦笑道:「現在邪惡將至,聖劍應該被交付到對抗邪惡的英雄手中,發揮出它真正的威力。只有這樣我才不算辜負那些聖武士的信任,也算是終於解脫了吧。」

    「很好,現在正是用得上它的時候,我記得您說過可以用這把劍製造聖水?」埃爾臉上帶著不捨之色,但還是小心翼翼地把劍放回到桌子上,用亞麻布原封不動地包裹起來。這把聖劍雖然聽上去十分狂霸酷拽的樣子,但卻不太合他的胃口。

    或者說除了聖武士和自戀狂,沒有哪個正常人會帶著這麼一個照明棒四處晃悠。

    一把武器的逼格就算再怎麼高大上,也無法改變一場戰爭的勝負。除了照明以外,他必須發掘出這把劍的附加價值,比如說羅恩曾經提到過的聖水。

    「將聖劍放置在水中三分鐘,就可以將清水轉化為聖水,時間越久,聖水的效果就越強大。您可以把它理解為一塊冰,把冰放在水杯裡,水杯裡的熱水就會迅速降溫,如果換更大的杯子就需要更多的時間。」

    似乎是看出埃爾對此不甚瞭解,羅恩解釋得十分詳細。

    「除了正義之手的聖武士之外,其他神靈的信徒可以驅動這把劍嗎?」埃爾問道武凌天下最新章節


    「只要是同屬於秩序善良陣營的神祇就可以使用,如果心中存有正義之道,無論何種信仰都能夠獲得聖劍的認同。」羅恩想了想,肯定地說。

    「那可真是……太慷慨了呀。」埃爾撇了撇嘴,轉過頭朝著門外大聲說道:「要不要試試看?好像是專門為你而準備的武器啊!」

    聽到埃爾的話,羅恩忍不住一驚,他完全沒有察覺到門外竟然有人偷聽。或者說在埃爾特意吩咐部下在外面負責警戒的時候,居然還能有人無聲無息地接近過來。聽埃爾的口氣,似乎不像是敵人的樣子?

    房門被輕輕推開,羅恩看到一名身披深藍色法袍的少女走了進來,沒有半句客套,直接從埃爾手中接過了包裹。儘管少女臉上戴著面紗,但是在她身上卻隱約顯現著神聖的氣息。

    羅恩瞪大眼睛摒住了呼吸,他絕對不會忘記那種熟悉的感覺,那是他曾經在聖武士身上感受到的壓迫感聖潔而不可侵犯,足以讓無知者頂禮膜拜。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上了年紀所產生的錯覺,羅恩感覺到眼前的少女甚至比他曾經追隨過的聖武士更加出塵脫俗,她究竟是何方神聖?

    蒂雅娜深深地注視了老人一眼,轉而將注意力投入到眼前的包裹之中。埃爾在這方面或許比較遲鈍,而她即使隔著包裹也能清晰地感覺到隱藏在其中的神聖力量。

    她深吸一口氣,伸手從包裹中抽出長劍聖劍艾因瑞斯的重量讓少女的手腕微微一沉。如果不是在這之前接受過蠻荒行者杜坎的餽贈,使她嬌弱的身體也得到了一定的強化,恐怕這把劍就要脫手而出砸在她的腳面上。

    饒是如此少女的臉色也浮現出不正常的紅暈,聖劍的重量對於一名施法者來說還是太過於沉重。她下意識地想要鬆手,但是在這時候一雙溫暖的大手貼上了她的手背,幫助她將長劍一點點抽離出來。

    「小心一點,這把劍特別鋒利。」埃爾虛握著少女握劍的雙手,在她耳邊低聲說道。

    少女的耳根泛起一陣可疑的紅暈,猛然繃緊了身體。雖然並不是第一次和埃爾親密接觸,也不是沒有被趁機吃過豆腐,但那都是在二人獨處的時候。而現在房間裡還有一個上了年紀的長輩用滿懷崇敬的眼神盯著自己,那一瞬間蒂雅娜臉上的溫度急劇上升。

    所幸在這個時候,聖劍艾因瑞斯在她的手中綻放出了比剛才明亮十倍的光芒,幾乎阻擋住了所有人的視線,讓少女心中的尷尬稍稍緩解,但隨之而來的卻是驚訝。

    「這就是正義之手傳承的十二聖劍之一?」對於這把聖劍的歷史,蒂雅娜顯然比羅恩瞭解的更多一些。

    「這將是一個巨大的驚喜。」埃爾笑道。
飛雪月 發表於 2015-6-12 14:39
   第392章 熟悉的面孔


    隸屬於凱末爾伯爵麾下的一支殘餘部隊突破了亡靈大軍的圍剿,同時在路上不斷收攏第六軍團的倖存部隊,一路逃亡過來。

    埃爾對於這支部隊的旗號感覺到相當眼熟,當他看到那些士兵顯露出來的明顯不屬於人類的怪異外表時才反應過來,這竟然是曾經和自己打過交道的,德萊爾少爺率領的那支魔化軍團。

    凱末爾伯爵雖然身為南方貴族,但是能夠與白獅子家族明爭暗鬥了這麼多年,不得不說是有幾分本事。出於對北方軍閥的恐懼心理,南方貴族選擇對凱末爾家族的惡魔血脈視而不見,到現在可能也沒有多少人記得這個家族曾經也是危險性不亞於詛咒教派的惡魔教徒。

    當初為了避免與凱末爾伯爵的直覺衝突,埃爾和蒂雅娜不得不選擇褐土丘陵的偏僻路線,在這一路上吃了不少的苦頭。不過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當他們離開之後不久,凱末爾伯爵就不得不面對更為可怕的敵人。

    或許其他的南方貴族會被詛咒教派巧言蠱惑,沉溺在虛偽的謊言之中不可自拔,但凱末爾伯爵第一時間就開始整軍備戰。同樣屁股不怎麼幹淨的他很清楚詛咒教派都是一群什麼貨色,從來都沒有對他們抱有任何幻想。

    凱末爾家族的封地可以追溯到開國時期,要說到底蘊絕對比三百年前才出頭的北方軍閥深厚。在有所準備的情況下,其戰鬥力也不可小覷。凱末爾伯爵硬是把沙林行省武裝成了一隻鋼鐵刺蝟,把來犯的亡靈部隊扎得滿嘴都是血。

    僅僅憑著一省之地,凱末爾伯爵竟然將亡靈大軍的前鋒部隊拖住了整整一個月的時間,這讓整個南方派系都為之驚訝歡呼,就連王室都已經在商議是否授予他「大公」的爵位,以彰顯其勇武無雙。

    這其中固然還有其他的一些因素,比如詛咒教派與南方貴族的曖昧聯絡,以及亡靈大軍之前和地行者貿然開戰傷亡慘重,而後又被伊斯塔倫的亡靈拖住腳步等等原因。但至少在明面上,凱末爾伯爵確實立下了無可置疑的功勛。

    可惜這種優勢局面並沒能一直持續下去。

    就在伊斯塔倫流亡者隊伍穿越褐土丘陵的時候,由於奧克蘭特王室的消極應對,擺脫枷鎖的瘟疫天災在整個北方地區大面積爆發出來。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裡,亡靈大軍積蓄了足夠的力量,在劍堡陷落的同時,一舉攻破了沙林行省的首府。據說在那場戰爭中出現了黃金級別的存在,凱末爾伯爵當場戰死,由他統帥的家族精銳騎士團也隨之灰飛煙滅


    當埃爾再次看到德萊爾少爺的時候,後者已經毫無形象可言。從他後背生長出來的兩隻蝠翼像是擦了十年桌子的抹布一樣支離破碎。他的身體幾乎被攔腰折斷,只是憑藉著惡魔血脈的頑強生命力才倖免於難,到現在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透過斷裂的肋骨幾乎能夠看到他身體裡破碎的內臟。頭頂上的兩支惡魔彎角折斷了一根,兩隻眼睛流淌著血淚,幾乎失去了全部的視力,只能把自己綁在馬上掙紮著逃命。

    作為凱末爾家族繼承人的德萊爾都把自己搞成這副鬼樣子,可想而知保護他殺出重圍的那些士兵要慘到什麼德行。總之埃爾所見到的這票人說好聽點是倖存部隊,說難聽一點那就是「活死人」,除了還能喘氣之外,他們和死人幾乎沒什麼區別。

    令人驚喜或者說意外的是,另外兩個也算是熟人的傢伙居然也活了下來。那個胖成一團球的羅默?奇科子爵竟然奇蹟般地毫髮無傷,而洛克家族的背叛者米哈倫更是體現出了惡魔血脈的頑強不屈。這傢伙當初連腦漿子都被打出來了,現在照樣活蹦亂跳,只是幾乎已經看不出原本的人類外表,看起來更像是一頭真正的惡魔。

    埃爾本來想要讓隨軍的祭祀過來幫忙,突然意識到有些不對,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兒能撐到現在已經是極限了,要是再讓祭祀來個祝福,那估計就要直接被超度升天。

    還是羅恩見多識廣經驗豐富,叫人從城鎮裡收集了十幾頭肥豬和牛羊,隨便沖洗了一下送到這邊來。德萊爾從馬背上跳下來撲通一聲摔倒在地,半天都沒能爬起來。跟在他身後的米哈倫抓起一頭公羊,直接擰斷了脖子用指甲劃開動脈,將溫熱的羊血灑到德萊爾的嘴裡。

    痛飲了幾口鮮血之後德萊爾終於恢復了一些力氣,從米哈倫手上搶過那隻羊,放到嘴邊一口咬斷了脖頸,拚命地咀嚼起來。

    米哈倫搖了搖頭,向身後招招手,其他的魔化士兵迫不及待地湧上前來,將這些肥豬牛羊活生生撕開,大口地吞噬起新鮮的血肉。

    羅默小心地挪動著腳步從進食的惡魔身邊走過,來到埃爾面前陪著笑臉說道:「埃爾將軍,能在這裡遇到您真是我們的運氣。以前德萊爾少爺年輕氣盛,大家難免有些誤會,但我相信大度如您,應該不會把當初那些微不足道的小誤會放在心上……自從逃出來之後,我們已經不知道有多久沒停下來休息了,看在諸神的份上,您能施捨給我一份正常人的食物嗎?」

    「我還以為你也有惡魔血脈呢。」埃爾看著羅默明顯肥胖過度的肚腩,半開玩笑地說。

    「這和血脈沒什麼關係,只是在身體健康的情況下,我更願意吃點能夠繼續保持健康的熟食而已,雖然我也知道這種要求比較冒昧,但我相信您能夠諒解。」羅默拍了拍自己的肚腩,滿臉媚笑地說道。

    「你說得對,這不叫事兒。」埃爾點頭讓手下的士兵回去準備,轉過頭饒有興致地問道:「我現在比較關心的問題是,你們怎麼會被打成這樣?」

    他不問還好,這話一出口,撲在地上撕扯羊肉的德萊爾頓時嚎啕大哭起來。他一仰頭將卡在嗓子眼裡的血肉吞進肚子裡,爬起來瞪著埃爾大聲叫道:「把你的軍隊借給我!我要回去救人!」

    「你腦子還不清醒嗎?」埃爾撇了撇嘴反問道。

    「借給我一支騎兵,等老子回來給你賣命!」德萊爾一把抓住埃爾的衣領,紅著眼睛怒吼,然後他就被埃爾一腳踹了出去。

    「你們家少爺需要休息。」埃爾用手背蹭了蹭衣領上的血跡,皺起眉頭對羅默說道:「我們說到哪兒了?你們怎麼搞成這樣?據我所知凱末爾伯爵隱藏的實力也不止於此吧?別說沒用的廢話,我去過迪彌恩特,知道你們家族的底細。」

    羅默驚恐地看著埃爾,嘴角狠狠地抽動了一下,他舔了舔自己肥厚的嘴唇苦笑道:「這本來就不是什麼秘密,只是沒想到您居然去過那個禁地……的確,凱末爾家族的實力不止於此,但是我們的敵人更加喪心病狂。詛咒教派在極北之地喚醒了一隻上古寒霜巨龍的殘骸,毫不費力地摧毀了我們所有的防禦線。」

    「上古寒霜巨龍?」埃爾的眉頭緊皺起來,在他的印象中,但凡帶有類似於「蠻荒」、「上古」這種時代烙印的存在,不管是什麼東西都強大到了凡人根本無法理解的程度。他突然開始擔心起留在那座城市裡的亡靈少女,也不知道那頭巨龍是否會將那座死城當作目標。

    埃爾陰沉的臉色讓羅默產生了誤會,胖子擦了一把臉上的冷汗急忙說道:「您不用太過於擔心,如果詛咒教派真能驅使那條骨龍的話,我們也不可能逃得出來。他們想以凡人之身奴役巨龍都是痴心妄想,更不要說是上古時期的強大存在。這背後或許有死亡之主插手,但那一位的恩賜也不是能隨意濫用的東西。」

    「這股且算是一個好消息吧。」埃爾無奈地聳了聳肩,任何把希望寄託於敵人軟弱的行為都具有不可控的風險,這一點他相信這個胖子心裡也十分清楚。但是現在他們只能用這種自欺欺人的方式來互相安慰。

    「好吧,讓我們繼續下一個問題,你們家少爺是怎麼回事?我怎麼看他都不像是一個講感情的人啊。」埃爾掃了一眼怒視著自己的德萊爾,還是向羅默問道。

    「我們本來是護送著少爺和小姐一路衝殺出來,到了這裡已經是筋疲力盡,沒想到半路居然又遇上了詛咒教派的另一支部隊。」羅默嘆了口氣說道:「他們的戰鬥力並沒有正規軍那麼強,但依仗著人多勢眾沖散了我們的隊伍,小姐也不幸失散。如果她現在還沒到達這裡的話,恐怕……」

    「閉嘴!」德萊爾突然喊道:「那個狡猾的丫頭不可能這麼輕易就死掉的,她肯定是迷失了方向沒有找對路。你們吃飽了就跟我回去,一定要找到她!」

    「這感人的一幕真是讓人聞之落淚。」埃爾嘴上說著臉上卻還是掛著不以為然的表情,他看著情緒激動的德萊爾冷笑道:「但這種話從一個惡魔嘴裡說出來,聽著怎麼就這麼彆扭呢?」

    德萊爾深深吸了一口氣,猛地張開支離破碎的蝠翼向埃爾衝了過去。
本帖最後由 飛雪月 於 2015-6-12 14:44 編輯

飛雪月 發表於 2015-6-12 14:46
   第393章 死亡將至

  奇科子爵不是一個合格的戰士,但他卻是一個相當優秀的內務官員,而這種人無論在伊斯塔倫還是沙林都是鳳毛麟角的存在。如果沒有他在這支部隊裡主持大局,以德萊爾少爺的那個德行能活到現在都是個問題。

    換個角度來說,這個人對於當前敵我雙方的實力對比判斷也應該比較靠譜。胖子堅持聲稱亡靈大軍並沒有想像中那樣可怕,除了不死生物帶給人類的恐懼之外,他們對人類軍隊並沒有什麼壓倒性的優勢。

    當然前提是在對方沒有投入非常規力量的情況下。

    埃爾對此表示認同,事實上但凡是真正和亡靈大軍戰鬥過的人都會發現,如果能刨除掉對於死者的恐懼心理,那些骷髏士兵和殭屍實際上相當的廢柴。就算是傳說中真正的亡靈部隊,那些食屍鬼和黑騎士,也沒有傳說故事裡面那麼可怕。

    亡靈部隊的優勢從來都不在於戰鬥力,而在於他們的神秘性。即使再有戰場經驗的士兵,也不可能知道那幫詛咒教徒和死靈法師會搞出什麼妖蛾子來。

    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聽說過那座人類城市是被亡靈大軍真正攻陷,詛咒教派更喜歡用瘟疫侵染城市,然後兵不血刃地招募兵源。諸如伊斯塔倫和沙林行省這樣難啃的硬骨頭,他們就直接召喚死亡之主,用黃金位階的強大存在直接碾壓過去。

    對於埃爾在班布洛爾建立的這條臨時防線,奇科子爵很不客氣地坦言,這就是一個毫無意義的廢物。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在南方防線全面陷落之後,換做自己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和地廣人稀的北方地區不同,富饒的南方地區人口眾多,如果南方貴族沒有及時補救,任由瘟疫天災擴散的話,限制亡靈大軍的最後一道枷鎖也將消失。

    埃爾對於這種觀點不置可否,他所關心的只是即將到來的亡靈大軍的情報。從沙林行省逃出來的這支殘軍先後與兩支亡靈部隊交戰,可以說是擁有最直觀的感受。

    根據奇科子爵的描述,進攻沙林行省的「凋零」軍團已經擁有了成建制的亡靈軍事體系,包括迂迴穿插擊潰第六軍團的「黑刃」部隊就隸屬於其麾下。這支軍團擁有強大的戰爭潛力,但其戰鬥力仍然不能和當年的伊斯塔倫相提並論。

    這只軍團的弱點和奧克蘭特南方貴族軍如出一轍到目前為止亡靈大軍攻陷的地域幾乎沒有進行過真正意義上的戰爭,在奧克蘭特王室與真理會的傾情贈送之下,這些被死亡之主徵召的亡靈尚未積累到足夠的戰爭經驗。

    他們缺乏底蘊。

    正規軍尚且如此,那個由詛咒教派自己組建的所謂「死亡教團」是什麼德行可想而知,那只是由詛咒教徒集結起來的一幫低級亡靈而已。目前已知的唯一一隻精銳部隊,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態死死緊咬在流亡者身後,這些天裡已經和阿默德率領的殿後部隊交戰數十次


    也許是由於對方施法者的精神力有限,每一次遠程投放過來的部隊數量都不足以形成優勢,基本等於是給伊斯塔倫戰士送菜。但對方就是像牛皮糖一樣不依不饒地貼在後面,似乎一點都不在乎自己的損失。

    他們的優勢,在於數量。

    德萊爾逃難至此的第二天,太陽沒有像往常一樣升起。烏雲遮蔽住了清晨的陽光,秋風帶來了寒意與腐臭的氣息。從班布洛爾抬頭望天空,天邊的黑暗已經從地平線上升起了一指的高度,幾乎佔據了十分之一的天空。

    能夠目測到黑暗天幕的移動,說明亡靈大軍的主力部隊已經逼近。

    零零散散的第六軍團潰兵還在向這座小鎮湧來,但埃爾已經當機立斷地下令封鎖防線,為了避免詛咒教派一貫熱衷的渾水摸魚行為,狩獵兵團毫不猶豫地對一切靠近防線的閒雜人等展開殺戮。

    箭如雨下,圍攏在防線外不肯散去的逃兵難民如同割麥子一般成批倒下。翱與唾罵聲此起彼伏,埃爾站在城牆上絲毫不為所動。要怪也只能怪這些倒霉者跑得太慢,他們之所以能活到現在,只不過是亡靈部隊的刻意放縱而已。

    在他們身後不遠處已經出現了黑騎士的身影,如果繼續放這些人進來,姑且不說裡面是否混有奸細的問題,那些黑騎士肯定會趁機掩殺過來。

    埃爾眯起眼睛仔細望去,看到了那支一直尾隨在自己身後的亡靈部隊。由於自己停下來修建防禦工事,這支部隊也得到了休整補充的時間。雖然雙方都知道彼此的存在,但在這幾天裡卻保持了詭異的默契,這就像是兩隻互相撕咬的野獸停下來****傷,用喘息的時間恢復體力。

    阿默德蹲在埃爾身邊,舔了舔自己幹裂的嘴唇嘆了口氣。他的雙手手指上纏滿了繃帶,臉上的鬍鬚因為疏於打理而凌亂不堪。雖然白銀位階的力量能夠壓制住對方,但在這些天裡他始終都沒能徹底消滅這支部隊。

    在這一路上他已經獵殺了八名大屍巫,將近二十名黑騎士與數以百計的低級亡靈,但此刻徘徊在遠處的亡靈部隊卻遠超過這個數字。

    尚未收割的麥田阻擋住了觀察者的視線,即便如此也能輕易看到駕馭骸骨戰馬的黑騎士一動不動地佇立在遠處的山坡之上,漆黑的長槍排成一線。根據之前在戰鬥當中獲得的情報現實,每一名黑騎士都可以統領二十隻食屍鬼,與操縱石像鬼的大屍巫互相配合形成一支精銳的機動部隊。而這樣的黑騎士,在觸目所及之處就出現了四十二位。

    如果沒有阿默德在這之前的反獵殺行動,這支部隊恐怕就會變成致命的威脅。

    「我有點兒看不懂這幫死人的想法啊……」埃爾遠望著起起伏伏的麥田忍不住嘆了口氣,整整四十名青銅位階的黑騎士,統帥的所有部隊加起來上千,如果換做是他早就直接碾壓過來了。

    同樣的部隊埃爾這邊也有,但是他除了自己的狩獵兵團之外,現在手上只有王國近衛軍的幾千名士兵,說他們是娘們兒都不叫罵人,對面那幫死人肯定也是心知肚明。雖然兵力佔優,但是戰鬥力也堪憂。

    他是孤軍奮戰,而對面的亡靈大軍則無窮無盡……所以埃爾想不明白,為什麼這支部隊現在居然沒了前兩天那種緊追不捨的勁頭兒?奧克蘭特王國的南方防線已經全線崩潰,要說這幫死人還有什麼忌諱他是絕對不信的。

    哪怕是換一頭豬在對面指揮,這時候也應該殺過來了,就算再怎麼謹慎至少也應該試探一下。就連埃爾這個從沒學習過軍事操典的土鱉都明白的道理,詛咒教派沒有理由不清楚。那麼……那些傢伙現在究竟在盤算著什麼陰謀詭計呢?

    「這不是幽影軍團。」羅恩注視著遠處的亡靈部隊許久,突然低聲說道。

    「不是?什麼意思?」埃爾有些疑惑地問道,他對於亡靈部隊的軍團番號幾乎一無所知,根本不明白這個番號有什麼重要意義。

    「如幽暗之刃從陰影中降臨……來無影去無蹤才是那支幽影軍團的獨特風格,而這支部隊只是虛有其表罷了。當他們堂而皇之地出現在兩軍陣前耀武揚威的這一刻,就已經失去了幽影軍團真正令人恐懼的東西。」羅恩嘆了口氣說道。

    「他們現在擺在明面上的實力已經足夠讓我們頭疼的了。」埃爾苦笑道。

    「您看上去並非有勇無謀之輩,既然選擇在這裡阻擊亡靈大軍的前進腳步,對於這種程度的困難應該是早有預料的吧?」羅恩反問道。

    「也不能這麼說……」埃爾呵呵一笑,轉過頭看著遠處的亡靈嘆氣道:「這幫傢伙像瘋狗一樣追了我們這麼多天,現在集結了這麼多部隊反而畏首畏尾起來,這幫死人的腦袋真是讓人無法理解啊。」

    「您要說不好理解倒也未必,只是您沒有想到另一個方面罷了。」羅恩眼中閃過一絲睿智的光芒,沉聲說道:「單純從軍事的角度來說那些亡靈的動向確實詭異,但我相信您也聽說過那一句老話戰爭只不過是政治的另一面而已。」

    「啊……聽您這樣一說,感覺身上的熱血都消退了。」埃爾撇了撇嘴說。

    「沒錯,詛咒教派之所以能在這片土地上盤根錯節地發展到今天,並不是因為他們的信仰堅定,又或者諸神教派的制裁不夠強力……歸根結底的原因,只是因為它在實質上並不是一個真正的宗教組織,反而更像是一個爭奪政治權利的利益團體罷了。」羅恩沉聲說道。

    「如果真麼想的話那就很容易理解了。」阿默德活動了一下僵硬的手指,深吸一口氣肯定地說道:「他們的任務就只是拖住我們的腳步而已,對付一支逃亡的殘兵敗將和攻破重兵守衛的城鎮,難度和功勞都截然不同……凋零軍團擊敗了凱末爾伯爵,死亡教團很顯然也需要一場具有重要意義的勝利。」

    「人類這種生物啊,都死了心還是那麼髒。」埃爾感嘆道。
飛雪月 發表於 2015-6-12 14:49
     第394章 白骨祭壇


    南方人印象中真正的戰士就應該高大威猛,酒量過人,喝完酒就敢抄刀子砍人,可謂猛士。但他很清楚那純粹是扯蛋,喝完酒才有勇氣殺人的菜鳥能算是什麼戰士?遵守紀律,令行禁止才是戰士的真正標準。

    喬安十五歲應徵入伍,跟隨著自己的領主羅姆斯大人南征北戰,用十年時間積累戰功晉陞為基層軍官。在王國近衛軍組建的時候,他又被已經成為親王的羅姆斯大人點名挑選出來,成為鐵甲盾衛的指揮官之一。

    當近衛軍排列著整齊的隊形穿過王都大道接受國王檢閱的時候,看著道路兩旁激動的民眾與美麗熱情的少女,喬安一度產生了「自己的人生巔峰不過如此」的感覺。能夠在這個國家最強大的軍隊中擔任指揮官,接受萬民擁戴,這或許就是戰士的最高榮耀吧?

    可惜他的這種幻想卻被毫不客氣地澆上了一盆涼水。

    「你們以為參加過幾場領主之間過家家一樣的戰鬥,就有驕傲的資本了嗎?」他的上級長官,負責統御鐵甲盾衛的將軍撇了撇嘴,不屑地說道。

    將軍才是真正的老兵,據說曾經跟隨羅姆斯大人北上,見識過北方領主的軍隊。通常在南方人的認知中,「去北方」和「下地獄」沒有什麼區別。

    「在凱末爾伯爵的惡魔軍團中,能夠統領部隊的軍官至少都是青銅位階的強者,像你們這種水平,到人家那裡狗屁都不是。」將軍對於喬安的驕傲心態嗤之以鼻。

    「我們怎麼能跟凱末爾伯爵大人的戰士相提並論啊,人家可是坐鎮北方的大領主。」喬安也聽說過北方人的彪悍,對於將軍這種比喻有些不以為然。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能有什麼可比性嗎?

    「所以說你是白痴!凱末爾伯爵可是我們南方的貴族啊!」將軍恨鐵不成鋼地搖頭怒道:「等你見識過真正的北方領主就會知道,我們訓練出來的這些所謂戰士,不過是個笑話而已。」

    喬安現在終於知道,不僅僅他們是個笑話,凱末爾伯爵同樣是個笑話。他看到了真正的北方戰士,也看到了他們為之作戰的敵人。

    巨大的恐怖滲透到了他的骨髓之中,讓他手腳冰涼,即使與戰友擁擠在一起也感受不到絲毫的暖意。

    如泣如訴的骨笛聲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中突兀地響起,喬安猛睜開眼睛,感覺冷汗瞬間浸透了後背。他一骨碌爬起身,抓住自己放在身邊的方盾和鐵矛,咬住哆嗦的牙齒偷偷向外望去。

    明暗不定的磷火在遠處燃燒,連成一片如同長河。

    他突然懷念起前兩天被俘虜之後全身上下被剝得就剩下褲頭的時候,至少在那個時候只是需要他們做苦工。但現在把武器裝備重新發還給他們,也就意味著他們必須加入戰鬥。

    喬安並不怕死,但是他不知道自己在和什麼鬼東西作戰,只要是人就免除不了對於死亡的恐懼,尤其是當死亡就站在自己對面的時候。手上堅實的方盾與鋒利的長矛絲毫不能給他帶來一點信心。

    他環顧四周,發現其他人的臉色也都大同小異。堂堂王國近衛軍鐵甲盾衛,此時全都不顧形象地趴在防線上,壓抑的喘息聲透露出士兵們的驚恐國軍悍將


    只有那些來自於北方的伊斯塔倫的戰士,大多都抱著手臂站在防線之上,面無表情地遙望著遠處聚集的亡靈大軍。

    「老大……喬安老大?那是什麼玩意兒?」身邊的一名部下忍不住小聲問道。

    「閉嘴,再看看。」喬安沒好氣地拍了一下那傢伙的頭盔,事實上他也弄不清楚那些亡靈究竟在搞什麼鬼把戲。人類的恐懼往往就來自於未知,唯一能支撐他鼓起勇氣的,也就只有那些看起來毫不在乎的北方人了。

    悠長而又詭異的骨笛聲回蕩在夜空之中,死寂的亡靈部隊終於出現了波動。一點慘綠色的磷火在黑暗中緩緩升起,火焰中顯露出一座巨大的白骨祭壇。

    身披詛咒教派長袍的教徒後退到兩邊,紛紛向祭壇躬身致意。一名手持白骨法杖的巫妖站在祭壇之上,眼眶中燃燒的靈魂之火散發著令人不寒而慄的恐懼氣息。他抬起頭看著遠處人類建立的防線,臉上露出不屑的笑容。

    「愚蠢的凡人!我是死亡之主的忠誠奴僕,詛咒教派大主教克萊因!我現在以死亡之主的名義命令你們放下武器,向死亡之主臣服!不要被那些無謂的虛榮與固執所迷惑,在死亡面前那一切都將化為塵土!」

    他那毛骨悚然的笑聲回蕩在人類駐守的防線上,卻許久都沒有得到回音。

    人類防線上既沒有慷慨激昂的怒斥,也沒有搖尾乞憐的投降,只有詭異的沉默。亡靈在喋喋不休而人類一言不發,這種場面顯得格外荒謬。

    「故弄玄虛……」克萊因沒有得到預期當中的回應,臉色陰沉下來。他冷哼一聲,揮手示意,兩名詛咒教徒從他身後的陰影中走出,肩上扛著一個五花大綁的少女來到祭壇之上。

    「既然你們這些愚蠢的凡人執迷不悟,那就讓你們見識一下死亡之主的真正力量吧!」克萊因怪笑一聲,從腰間解下一柄白骨匕首握在手中,另一隻手抓住那個少女的頭髮,露出白皙的脖頸。

    「傑西卡!」

    當那個少女露出面孔的時候,原本躺在防線上裝死的德萊爾突然跳了起來,紅著眼睛大叫道:「老狗!放開我妹妹!」

    「德萊爾少爺,原來您還活著呀,這可真是意料之外的驚喜。」正要割開少女喉嚨的克萊因手上一頓,慢慢轉過頭來,臉上露出驚訝的笑容。他點頭道:「惡魔血脈的頑強生命力果然名不虛傳,死亡之主十分欣賞你們家族的天賦與勇氣,如果你現在向死亡之主宣誓效忠的話,那麼傑西卡小姐自然就不會成為祭品。」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鬼話?」德萊爾咬牙切齒地說。

    「你現在有什麼資格值得我欺騙呢,德萊爾少爺?」巫妖笑道。

    「老賤人!」德萊爾暗罵了一句,回頭對身旁的埃爾說道:「你有沒有辦法救我妹妹?」

    「有時有,但你現在有什麼資格值得我動手呢?」埃爾學著巫妖的語氣說


    「你特麼也是個賤人。」德萊爾吐了口唾沫,咬了咬牙說道:「把我妹妹救回來,我帶著我的人馬給你賣命!除此之外我什麼都沒有了!」

    「簽魔鬼契約?」埃爾試探著問道。

    「你真有辦法?」德萊爾眼睛一亮,他剛才跟埃爾說的也是氣話,可是沒想到這傢伙竟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你妹妹也有惡魔血脈?應該能承受住普通的傷害吧?」埃爾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繼續問了一個看似不相關的問題。

    「我妹妹的天賦比我還要強大,要不然也不可能被他抬上來當作祭品……」德萊爾仔細觀察了一下對面貌似處於昏迷狀態的少女,肯定地說道:「她應該已經恢復過來了,只要打破封印再牽制住那個巫妖,她自己就能逃出來。」

    德萊爾這話說的很有底氣,因為他自己在吃飽喝足之後,身上的傷勢就已經恢復得七七八八,基本上已經能夠正常行動了。惡魔血脈的頑強生命力簡直令人歎為觀止,既然他敢這麼說那就肯定是有把握。

    換個角度想想,詛咒教派也不可能弄個死人獻祭給死亡之主吧……

    「這幫死人還真選在那裡建造祭壇啊,離得這麼近真是肆無忌憚。」埃爾看著遠處的白骨祭壇撇了撇嘴,對德萊爾笑道:「你們要召喚惡魔力量的時候是不是也有這麼個規矩至少要選擇一個魔力節點?」

    「那不是當然的嗎?沒有魔力節點誰能……你怎麼會知道這個?」德萊爾話說到一半突然閉上嘴,盯著埃爾的眼神變得詭異起來。

    「只是突然想要感嘆一下,這種原始儀式從古至今還真是沒有什麼創新啊。」埃爾搖了搖頭,緩緩拉開龍牙弓,卻沒有在弓弦上搭箭。

    「建造防線的時候,出於以防萬一的考慮,我在那邊那個魔力節點做了一些手腳,沒想到那幫死人連看都沒看就直接用上了。該說什麼好呢?純潔天真?」埃爾感慨了一下,手指微動,龍牙弓發出一聲輕鳴,一支無形之箭從他手中射出。

    白骨祭壇之上,許久沒有得到回應的巫妖失去了耐心,他拍了拍緊閉雙眼的少女的臉蛋,冷笑道:「傑西卡小姐,看來你的哥哥並不像他嘴上說的那樣愛你,那就用你的鮮血來換取死亡之主的恩賜吧!」

    他彈動了一下手指,祭壇之上的慘綠色磷火衝天而起,在半空中幻化出一隻巨大的白骨手掌,五指彎曲似乎想要抓住什麼東西。

    巫妖克萊因狂笑一聲,拽著少女的頭髮來到祭壇旁,握住匕首向她的喉嚨抹去。

    就在此時,白骨祭壇轟然爆炸!
飛雪月 發表於 2015-6-12 14:58
    第395章 烈焰朱唇

    白骨祭壇轟然炸裂,連帶著守候在周圍的詛咒教徒也被席捲其中。

    看似陷入昏迷狀態的少女突然睜開眼睛,眼中閃過一道充滿暴虐氣息的血色。她深吸一口氣,瘦弱纖細的身體猛然繃緊,將纏繞在身體上的鎖鏈掙斷。

    幾顆爆炸開來的白骨碎片深深地刺入了她的身體,其中一顆幾乎與她的心臟擦肩而過。然而少女對此毫不在意,她趁著混亂四肢並用像獵犬一樣飛快地逃出混亂的現場,背後兩隻小巧的蝠翼伸展開來,撲騰兩下就飛了起來。

    「傑西卡小姐,你想去哪裡啊?」巫妖克萊因陰森森的聲音突然在耳畔響起,少女剛剛飛起來的身體突然一僵,然後不由自主地摔倒在地。她回頭望去,發現一隻粗壯的骷髏手臂從地底下探出,死死地抓住了自己的腳踝。

    少女咬緊牙關反身一腳踹在骷髏的手臂上,只聽一聲脆響,那隻手臂的腕骨竟然被她踹出一道裂縫。她還要繼續掙扎,但是更多的骷髏手臂從四面八方圍攏過來,將她團團包圍。

    「你怎能逃脫死亡?」克萊因怪笑著從白骨祭壇的廢墟中顯出身形。作為死亡獻祭的主導者,他受到的反噬最為嚴重,幾乎半邊身體的骨頭都燒成了焦炭。不過這種程度的外傷對於巫妖來說並不致命,真正受到傷害的是他的靈魂之火。

    蒂雅娜在這個魔力節點上留下了一個神力印記,原本只是想起到一個示警的作用,沒想到詛咒教派竟然完全沒有意識到這種風險的存在,直接在上面建造起了白骨祭壇。結果就像是一顆老鼠屎攪和了一鍋湯,直接炸飛了祭壇,順便也把正在向死亡之主祈禱的巫妖的靈魂之火燒掉了一半。

    克萊因嚇得魂飛魄散,但是爆炸掩蓋了一切的痕跡,到現在為止他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在找不到做案凶手的時候,他自然要遷怒於他人。

    巫妖怪笑著伸出一根手指,遙指著被束縛住的少女,口中吟唱出一個怪異恐怖的音階。他的手指端閃爍出黑色的魔力漩渦,幾乎在瞬間抽乾了周圍全部的魔力。

    「死亡一指……」

    某個因為站隊較遠而有幸逃過一劫的詛咒教徒看到這種異象,忍不住失聲叫道。

    那是只有領悟死亡法則精髓的資深法師才能夠使用的恐怖魔法,與其說是一個法術,反而更像是帶有律令性質的神術。不僅威力巨大而且幾乎是瞬間施法,可以說是死靈魔法中最令人聞風喪膽的招牌法術。

    然而就在他的眼前,這樣的一個魔法竟然偏離了目標。

    死亡的魔力已經匯聚在巫妖的手指尖上,但就在施放法術的那一刻,身背著弓箭的少年無聲無息地從巫妖背後的陰影中走出,手握著長刀精準地插進了克萊因的後腦勺。

    巫妖的身體猛地一個哆嗦,全身上下的骨頭架子都抽搐了一下,手指尖上的死亡一指不由自主地偏離了目標,掃到了旁邊看戲的詛咒教徒身上。

    風痕毫無阻滯地切入了巫妖的頭骨,繪製在他那身魔法長袍上的諸多魔法防護紛紛碎裂,卻無一能夠阻止。克萊因爆發出驚恐的嚎叫,反握匕首向身後的偷襲者刺去,但這個時候風痕的刀刃已經刺入他顱骨中的靈魂之火,狠狠地攪動了一下。

    普通的武器當然不可能對非物質狀態的靈魂之火產生傷害,但風痕卻是黃金位階強者的專屬武器。即便埃爾現在發揮不出它真正的實力,但區區一名巫妖的靈魂之火卻也難以抗拒。克萊因的嘴裡發出一陣如同漏氣般的怪聲,整個頭蓋骨嘎巴一聲碎裂成兩半。

    「有刺客!保護克萊因大主教!」剛剛從白骨祭壇的爆炸中脫身的詛咒教徒這時候才反應過來,紛紛驚叫起來。幾名受傷較輕的詛咒教士惡狠狠地盯著埃爾的身影,張開雙臂毫無顧忌地開始大聲吟唱咒語。

    埃爾的腳步毫不停頓,插碎了巫妖的腦殼之後,一腳踢開巫妖失去支撐的身體,像野獸一樣四肢著地猛躥向被抓住的少女。

    「來自於熔岩之河的憤怒啊!將我的敵人碾壓成灰燼!」在眾多詛咒教士雜亂的咒文中,突然有一個嘹喨的聲音在遠處響起,一瞬間竟然蓋住了所有人的吟唱聲音。受到驚嚇而被迫打斷咒文的詛咒教士忍不住轉頭望去,只見對面人類防禦陣線上站起了一個巨人!

    德萊爾雙眼赤紅,兩道鮮血從撕裂的眼角處滾滾流出。他的身體驟然膨脹到三倍大小,暴漲的肌肉組織撕裂了皮膚,看上去猶如地獄魔神。

    埃爾出發之前在他耳邊說,你可以給我做個掩護。這話聽上去十分刺耳,因為他從語氣裡就聽得出來,那混蛋壓根兒就沒把他計算在內。作為凱末爾家族的子嗣,這種輕視對於德萊爾來說和羞辱無異,所以他決定送給埃爾一個驚喜。

    一個吃飽喝足做好準備而且還滿腹怒氣的惡魔術士,其危險程度是難以用常理來計算的,因為他此刻的思維全無邏輯可言。

    與其說是咒文,倒不如說是命令的語氣,德萊爾伸出手在自己胸膛上用力一抓,鮮血頓時飛濺而出,在半空中化作一片血霧。他狂笑一聲,雙手舉過頭頂用盡力氣向下一按,站在他身邊的人都不由自主地被無形的力量推到三米之外。

    黑夜中突然有一點紅色光芒綻放,一顆燃燒著火焰的流星穿破雲層從天而降,直奔著白骨祭壇的殘骸方向直衝過去。

    埃爾一記龍吼撕裂大地,剛剛將掙扎中的少女抱在懷中,就感覺到背後一陣灼熱。他抬起頭就看到遠處半人半鬼的德萊爾擺出的姿勢,忍不住暗罵一聲,腳下光芒一閃用最快的速度狂奔而出。

    剛跑出沒有幾十米遠,只覺得腳下大地猛然一顫,幾乎將他整個人彈了起來。而在他身後的白骨祭壇已經化為烏有,只剩下一個方圓十幾米的巨大坑洞。無數殘肢斷臂和骨頭架子漫天飛舞,巨大的魔力波動幾乎將這個魔力節點摧毀殆盡。

    「我特麼真是信了你的邪啊!」埃爾狼狽地抱著少女從山坡上連滾帶爬地逃了出來,聞到自己背後焦糊的肉味,終於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

    「啊哈哈哈原來我那個該死的兄長大人還活著嗎?果然不愧是該死的惡魔血脈嚯嚯嚯嚯」被他抱在懷裡的少女睜開眼睛,誇張地大笑起來國勢。

    「你們全家都有病……」埃爾剛罵了半句就被堵了回去,因為少女的身軀像蛇一樣靈活地扭動了兩下就掙脫了他的手臂,反過來用雙腿夾住了他的後腰,摟住他的脖子抬起頭親了過來。

    溫潤的朱唇貼上了埃爾的臉頰,緊接著帶有異香的靈巧舌頭就鑽進了他的嘴裡,一瞬間將埃爾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東西掃得一乾二淨,與此同時一股燥熱的火焰在他胯下熊熊燃燒起來。

    「你夠了啊!」

    原本繼續狂奔之中的埃爾遭遇如此突襲,慌亂之中腳下發軟,兩個人頓時變成了滾地葫蘆,堂堂一軍主將和伯爵之女就以這樣羞恥的姿勢滾向了己方的陣地。好不容易掙脫開來的埃爾已經是氣急敗壞,但少女依舊嘻嘻地笑個不停。

    淒厲的骨笛聲再次從背後響起,埃爾感覺到一股深深的惡意鎖定住了自己,那毫無疑問是巫妖克萊因的意念。身為死亡之主的忠實奴僕,又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地回歸死亡懷抱,埃爾對此也從沒報有過期待。

    「愚蠢的凡人,你成功的激怒了我!」巫妖克萊因的聲音從遠處一名倖免於難的詛咒教徒口中傳出,他的身體詭異地抽搐了一下,雙眼中綻放出兩團明顯不屬於自己的靈魂之火。

    借屍還魂的克萊因舉起右手,將食指咬在嘴裡用力一吹,淒厲的骨笛聲又一次響起,這一次的聲音格外悠長。伴隨著如同追魂般的骨笛聲,隱藏在黑暗之中的亡靈大軍終於開始緩緩移動。

    兩匹骸骨戰馬從麥田之中高高躍起,端坐於其上的黑騎士放平長槍對準埃爾發動了衝鋒。他們作為死亡大軍的前鋒部隊,與人類防線的距離最近,同時也是埃爾逃亡回來必須面對的最後一關。

    如同波浪翻滾的麥田之中無數黑影閃動,埃爾知道那是行動迅捷的食屍鬼正在形成包圍。早在與蒂雅娜相遇的時候他就和這種不死亡靈打過交道,對他們頗有瞭解。

    一頭食屍鬼的戰鬥力幾乎相當於一名精銳士兵,如果是在埃爾熟悉的山林之中,無論來多少他都有辦法應對,但現在這裡卻是無險可守的平原地帶,如果讓這些怪物形成包圍圈的話,那恐怕就不會太輕鬆愉快了。

    埃爾臉色一沉,雙臂上的符文圖騰綻放出幽藍色的光芒。他對少女低聲說道:「抱緊我!」

    「你是可第一個對我提出這種要求的男人啊……」少女蠻不在乎地嘻嘻笑道:「我就喜歡你這種野性!」

    她身體一擰,竟然從埃爾的懷中鑽了出去,靈活地爬到了他的後背上。少女抬起頭,衝著身後追趕上來的黑騎士輕啟朱唇,做出一個呵氣的動作。

    狂野的火焰從她嘴裡噴湧而出!
飛雪月 發表於 2015-6-12 15:07
    第396章 骷髏戰士

    火光之中,一雙纖細白皙的手臂輕輕摟住埃爾的脖頸,少女用充滿彈性的胸部壓住他的後腦勺,舔著幹澀的嘴唇輕聲說道:「我的名字是傑西卡」

    剛剛從她口中噴吐出的火焰,威力竟然不亞於德萊爾召喚的天火隕石,在埃爾身後留下了一片焦土。兩名左右夾擊的黑騎士首當其衝,直接被那股火焰噴得灰飛煙滅,而跟隨他們包圍過來的食屍鬼也幾乎全部陷入火海,一個個燒得不成人形。

    僅從這一招的威力上來判斷,少女至少也擁有准白銀位階的實力,甚至可能比德萊爾更加強大。若非如此,也不可能被巫妖選為祭品。

    凜冽的寒風從黑暗中突兀地刮過,一瞬間熄滅了殘留在地面上的火焰餘燼。巫妖克萊因眼中的靈魂之火微微閃動了一下,伸出手向埃爾逃跑的方向虛抓了下去。

    空氣之中一陣扭曲,周圍的溫度瞬間下降,一道高達三米的寒冰之牆在眨眼之間豎立起來,阻擋住了埃爾的去路。與此同時,天空中五根如同利爪般尖銳的白骨之矛也凝結成形,瞄準了埃爾背後狠狠地紮了下去。

    「後面的你來處理!」埃爾壓著嗓子低聲吼道,同時腳下再次加速,徑直向那道寒冰之牆衝撞了過去。

    他這時候哪有心思理會少女的自我介紹,只知道她已經恢復過來尚有餘力,所以乾脆把那些白骨之矛留給她去對付,以免這姑娘沒事閒著繼續發瘋。至於她能不能擋下來那倒是無所謂,就以他見識到的惡魔血脈的恢復能力而言,哪怕在身上戳幾個洞也無傷大雅。

    在少女的驚聲尖笑之中,埃爾深吸一口氣,全身的肌肉猛然繃緊,他用雙手護住頭臉,歪過一邊肩膀向寒冰之牆撞去。只聽一聲冰塊炸裂的巨響,那足有三十釐米厚度的堅冰竟然被他蠻不講理地撞出了一個人形的坑洞。

    五根如同跗骨之蛆般的白骨之矛在後面緊隨而至,也同樣穿破了堅冰,氣勢洶洶地追上了埃爾的屁股。少女冷哼一聲,背後小巧的蝠翼全力伸展開來,用盡全力搧動了兩下,頓時將埃爾的速度再次增加了三成。

    藉著少女蝠翼的浮空力量,埃爾三步並作兩步猛地竄上了自己修建的防線,帶著她一起從背面狼狽地滾了下去。五根白骨之矛沒來得及調整方向,直接扎進了構築防線的泥土層裡,在防線上炸開一連串碩大的坑洞。

    遠處傳來巫妖氣急敗壞的尖嘯,天空中的魔力再一次開始凝結,但是這時候埃爾已經回到了人類的防線之中,阿默德不著痕跡地擋住了巫妖仇恨的視線,輕輕撥弄著弓弦將箭頭對準了巫妖的腦袋。

    雙方所處的距離以常規意義上的戰爭而言並不算靠近,但對於白銀位階的強者來說,這區區幾百米根本就不是安全距離。當阿默德鎖定住巫妖的時候,對方就已經能感覺到切身的威脅,在這種情況之下就算是死人也不能毫無顧忌地施法。

    巫妖克萊因惡狠狠地瞪視著阿默德,咬牙切齒地放下了手。既然事情已經不可挽回,繼續與對方的白銀位階強者硬拚絕非明智之舉,畢竟這些愚蠢的凡人終將面對死亡,也無需急於一時。

    他的大軍已經開始行動。

    埃爾從防線上滾下來一個軲轆就爬起身,將纏在自己身上的少女硬拽了下去。把傑西卡遠遠扔到一邊之後,他居然產生了減輕數百斤負重的錯覺。這姑娘真不愧是惡魔血脈,全身上下都透著邪性,即使在她離開之後,埃爾還是覺得身上充滿了異樣的少女體香,猶如濃烈的玫瑰令人欲罷不能,腦子裡面混混噩噩噩的全都是她那蛇一般柔若無骨的腰肢和充滿彈性的波濤洶湧。

    如果換做另外一個男人,這時候早已經一柱擎天失去思考能力。所幸埃爾已經不是處男,又見識過太陽神選民的聖潔氣息,對此產生了一定的抵抗能力。他用力揉了揉太陽穴,讓大腦重新冷靜下來,耳邊就聽到周圍士兵驚恐的呼喊。

    「點燃火把,吹響號角!」埃爾轉身返回防線上,對自己的副官提米說道。他很清楚這場戰爭已經無法避免,但是那些臨時收編的南方軍隊明顯還沒有進入狀態。

    「傑西卡!傑西卡你怎麼樣?」扔完一個大火球的德萊爾迅速恢復到了正常的身體狀態,可惜身上原本就破爛的衣服這一下子乾脆撕成了碎片,只剩下一個遮醜的褲頭,看起來就像是半夜調戲寡婦被人追殺出來的流氓一樣不堪,完全失去了昔日有矜持的貴公子形象。不過這個時候他也沒有心思顧及形象,一邊哭嚎著一邊撒腿朝著自己的妹妹跑了過來。

    「這不是親愛的兄長大人嗎?您居然還能活下來真是令人意外啊。」看到德萊爾跑過來,趴在地上的傑西卡撐起身體,手捂嘴唇裝出一副驚奇的語氣感嘆道。

    「喂喂喂,傑西卡,你的兄長大人為了拯救你都已經賣身給那傢伙了啊,作為骨肉至親的你我重逢的這一刻難道就不能抱有一絲感恩之心嗎?」看到傑西卡身上沒有什麼明顯的外傷,德萊爾心裡面鬆了口氣,但在嘴上卻同樣的尖酸刻薄起來

    「你們兩個都給我閉嘴,德萊爾,帶你妹妹找個乾淨地方去休息,今天晚上用不到你們。」埃爾回過頭冷聲說道。

    德萊爾沒有接話,只是像看白痴一樣看著他,臉上表情的意思很明顯你還以為自己能撐過今天晚上?

    「能不能撐過今天晚上是我的事兒,明天還有能用到你們的地方,現在趕緊滾。」埃爾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說道。

    「真是越看越有男人味呢……將軍閣下,我能有幸知道你的名字嗎?」恢復平靜與矜持的傑西卡和剛才逃跑時那個瘋狂的姑娘判若兩人,只是那下意識****嘴唇的動作還是暴露出了她的惡魔本性。

    可惜埃爾這時候已經沒心思理會她了,亡靈大軍已經出現在火光照亮的範圍之下。

    據說出現在北方的死亡大軍實際上是死亡之主自己建立起來的部隊,信仰死亡之主的詛咒教派所負擔的工作並不是作戰,反而更像是死亡之主手下的政務機構。而由詛咒教派自己獨立發展起來的死亡教團,實質上就和城市裡的警衛一樣,不能算是真正的亡靈部隊。

    這其中複雜的關係很難用三兩句話就解釋清楚,唯一可以確認的一點是,死亡教團的戰鬥力在亡靈大軍的序列中並不佔優,甚至是屬於墊底的行列重生之末日梟雄。這也是埃爾對自己收編的這些南方軍隊依舊抱有信心的原因。

    雙方既然都是不入流的貨色,至少還不至於動搖人類軍隊的信心。無論這場戰爭最終的輸贏與否,只要親身經歷過戰爭並且存活下來,這些南方士兵才能算是真正的軍人。

    但是……現在親眼看到亡靈大軍的規模,埃爾突然意識到自己還是有些過於樂觀。

    首先從黑暗中出現的正是不死亡靈的招牌怪物骷髏戰士。在所有吟遊詩人所傳唱的故事傳說中,這種會行走的骷髏架子都是菜鳥英雄踏上冒險旅程的第一個下手目標。一個臨時召喚出來的骷髏戰士,實力最強也不可能超過僱傭兵三級的標準。換句話說就是正常人類的力量標準。哪怕是一個膽大的熊孩子,都能用板磚把它拍倒。

    然而現在的問題卻是這些骷髏戰士的數量也太過於喪心病狂了一些。

    從黑暗中顯現出身影的骷髏戰士以極其密集的隊形擁擠在一起,用恆定的速度向人類的防線推進過來,而在他們身後的黑暗陰影中,還有無法計數的召喚魔法陣正在依次點亮。若非德萊爾剛才召喚出來的天火隕石砸死了不少詛咒教徒,現在這只部隊的規模不知道還會翻出多少倍去。

    一名學徒級別的詛咒教徒在正常情況下,使用通靈術最多召喚出十到十五個骷髏戰士就已經是極限。但是在黑暗天幕的輔助之下,他召喚的亡靈數量就可以翻倍。

    巫妖克萊因不動聲色地隱沒在諸多詛咒教徒之中,一個灰白色的圓環以他為中心向四周擴散開來,站在他身邊五十米範圍之內的詛咒教徒身上頓時蒙上了一層死亡氣息,所有的召喚法術效果再次擴大。

    從召喚法陣之中出現的骷髏戰士幾乎是成群結隊,短短幾個呼吸之間就擠滿了整個戰場,然後沿著埃爾建立的防線逐漸向兩邊擴散開去。

    看到眼前無窮無盡的骷髏戰士,不少南方士兵的腿腳已經開始發軟,甚至褲襠裡都出現了臊臭的氣味。有的人轉身就想要逃跑,但剛一回頭就被一刀剁掉了腦袋。

    埃爾將自己的嫡系部隊分散開來並不只是為了有效指揮,更多的目的還是要讓他們發揮督戰隊的作用。他很清楚這些南方士兵有多少能耐,所以他也必須讓這些混蛋清楚,他有多狠。

    「慌什麼?連一群骨頭架子都不敢打,你們還敢說自己是軍人?」埃爾大吼一聲,悠長的號角聲同時在防線各處響起,守軍中慌亂的情緒頓時為之一肅。

    骷髏戰士的組成的海洋已經踏上了泥濘的河塘來到防線下方,正常人類的身高不足以翻過這道防線,而由人體骨骼所組成的亡靈生物又不可能具有跳躍能力,沒有詛咒教徒的精確操控,他們根本不可能爬得上來。在進退不得的情況下,頓時擠壓成了一團。

    「看看這些蠢貨!你們還怕個屁啊!」埃爾大笑一聲,從身邊士兵手中搶過一柄戰錘狠狠地砸了下去。
飛雪月 發表於 2015-6-12 15:50
   第397章 驅逐邪惡

  精鋼鑄造的方盾敲擊在慘白的骸骨上,發出如同陳年餅乾一樣酥脆的骨裂聲音。失去脊椎支撐的骷髏戰士徒勞地揮舞著雙手,不由自主地向後倒去。

    真正可以為稱之為亡靈軍隊的骷髏戰士,生前必定是一名合格的戰士,因為常年訓練與作戰,這些戰士們的骨架要比普通人粗壯許多。在這個基礎之上,還要由召喚者使用通靈術對軀體進行強化。

    而現在戰場上出現的這些骷髏戰士,嚴格意義上來說都不應該被稱作戰士它們甚至連一把趁手的武器都沒有配備,就僅憑著壓倒性的數量優勢對人類的防線展開了海浪般的衝擊。

    經歷過最初的恐慌之後,作為守軍中堅力量的鐵甲盾衛們突然發現,原來這些敵人並不像他們想像中那樣可怕。作為重甲步兵的他們根本無需畏懼骷髏戰士的進攻,反而是只用手上的鐵盾就能把這些怪物拍打下去。

    隨著亡靈大軍的第一波攻勢被成功阻擋,人類守軍的士氣正在逐漸回升。

    然而人類這一方的高層指揮們對此卻並不樂觀。

    「這不是正規軍的骷髏戰士,而是白骨僕從……」作為曾經與不死亡靈打交道最多的資深人士,羅恩注視了一段時間之後開口沉聲說道。

    「有什麼區別?」埃爾低聲問。

    「傳說中的暴君埃森洛克在自己臨死之前,殺死了整整三十萬奴隸為自己殉葬。那些殉葬奴隸的冤魂將他的墓地變成了死亡的禁地,而他們死後的軀體依然要受到暴君永無止境的驅使和折磨這就是白骨僕從的起源。」

    羅恩嘆了口氣,繼續說道:「在人類剛剛脫離蠻荒時代開始文明發展的那段時期,絕大多數人類王國中依然盛行著最原始野蠻的奴隸制度。很多王公貴族都將殉葬奴隸的數量作為死後最值得誇讚的榮耀。真正的骷髏戰士要從死亡位面召喚,而這些白骨僕從,只不過是詛咒教派打開了某個古代大墓地釋放出來的炮灰而已。」

    「如果是像你所說的那種大墓地,應該不會只有這點炮灰的吧?」埃爾緊皺起眉頭,他忽然間想起,當初進攻伊斯塔倫的那隻亡靈大軍之中似乎就有一些古代墓地亡靈的存在。

    根據那個年長修女的描述,古代墓地之中誕生的亡靈往往要比成建制的正規亡靈部隊更加可怕。只要作為軍隊,無論死人活人,首先必須要做到的就是協同統一,否則就是一群烏合之眾。相比之下,從古代墓地當中誕生的亡靈個體實力更加強大,而且進化的方向也毫無規律可言,經常會有特別奇葩的情況出現。

    至於具體有多麼奇葩那姑娘倒是沒有細說,對於一位能單槍匹馬在亡靈大軍之中來去如入無人之境的逆天強者來說,再怎麼奇葩都沒有意義。

    可惜埃爾現在還沒有那麼逆天的能耐。

    「我並沒有遇到過白骨僕從,但是曾經聽那些聖武士講述過這種怪物的特點。」羅恩仔細地回想了一下,低聲說道:「只有在古代墓地的萬人殉葬坑中才能孕育出這種白骨僕從,只要那個墓地依然存在,這些白骨僕從就源源不絕,而他們被擊殺之後淤積起來的死亡氣息,反過來還能鞏固這裡與那個墓地之間的聯繫換句話說,他們的死亡會喚醒更加強大的亡靈生物。」

    「這幫死人果然不是省油的燈啊,您覺得他們接下來會玩弄什麼把戲?」埃爾問道。

    「這個可不好說啊……」羅恩苦笑著搖了搖頭道:「亡靈絕不會缺乏耐心,只要他們不著急,僅憑著這些最低級的亡靈生物就能把我們一點點磨死。我們唯一能夠期待的,也就只有對方領導者的急切心理了。」

    「不要這樣悲觀嘛,我們也不是沒有一戰之力。」埃爾臉上露出不置可否的笑容。

    白骨僕從的進攻一直持續了將近兩個小時,人類的守軍漸漸開始顯露出疲態。無論自己的身體多麼強壯,又或者敵人有多麼不堪一擊,在經過兩個小時的戰鬥之後也必然會產生疲勞的感覺。

    如果按照人類常規意義上的攻城戰爭來說,持續兩個小時的戰鬥對於雙方來說都是一個嚴重的負擔,這個時候無論停戰或者補充預備隊,都至少需要一個讓人喘氣兒的緩衝時間。但這對於不死不休的亡靈來說,根本無關緊要。

    就在這個時候,黑暗中傳來如泣如訴的呼嘯,火光映照之下,一條條青白色的半透明虛影從遠處的黑暗陰影中緩緩出現,夾雜在白骨僕從中間向人類陣線發起了新的攻勢。

    經過整整兩個小時的等待,巫妖克萊因終於翻開了自己的一張底牌。

    「是幽魂!普通的物理攻擊很難對它們產生效果!」羅恩目光一閃,大聲說道。

    他的提醒非常及時,但處在戰鬥當中的人類士兵對此卻一無所知。他們看到那些青白色的半透明虛影藏在白骨僕從的隊列縫隙中向自己撲來,一劍斬去卻什麼都沒有碰到,反而被對方伸過來的爪子抓住肩頭,然後就感覺身體裡一陣惡寒,不由自主地摔倒在地。

    幽魂部隊加入戰場的一瞬間,原本就已經出現疲態的人類防線立刻發生了動搖。數十名士兵被幽魂抓住身體拖到防線之外,幾乎來不及掙扎就被亂刀分屍。防線上一下子出現了許多大大小小的缺口,鋪天蓋地的白骨僕從猶如指縫間的流水一樣傾瀉進來。

    「出動我們的祭祀!」埃爾回頭下令道。

    「等一下!先不要讓祭祀浪費神力!」羅恩急忙阻止道:「他們的主力部隊到現在還沒有動靜,就是想消耗掉我們這邊祭祀的神力!」

    「如果不把這些幽魂處理掉的話,我們就沒有以後了……」埃爾看著搖搖欲墜的防線忍不住撇了撇嘴。這幫慫貨稍微遇到一點挫折就容易信心崩潰,對他們真是不能抱有任何期待。

    年輕少女的輕柔聲音在背後傳來,黑暗中有金紅色的楓葉圖案閃爍,一道白色的「驅逐邪惡」結界在防線上緩緩展開,逐漸向四周延伸開來。進入結界的白骨僕從身軀立刻失去了控制,碎裂開來化作一地枯骨。而被結界籠罩的幽魂則發出驚恐的慘叫,轉身亡命奔逃。

    然而結界中的神力對它們產生的傷害更加效果顯著,哪怕只是沾染到一點點微弱的神力氣息,都能燃燒掉它們大半的透明身體。

    一個個驅逐邪惡結界在人類防線上依次展開,讓亡靈大軍的攻勢為之一窒。從劍堡到班布洛爾,埃爾在這一路上收攏起來的諸神教派祭祀也有三十幾人。雖然其中不乏學徒或者濫竽充數之輩,不過要讓他們施展出驅逐邪惡結界還不算困難。

    驅邪本就是神術當中最基礎的類別,驅逐邪惡結界也是最簡單的神術之一,諸如擅長此道的楓葉修女都可以把這個結界撐開到直徑五十米的範圍。它的效果其實並不算強大,但白骨僕從也同樣是送死的炮灰,靈體狀態的幽魂則會受到雙倍的傷害。現在釋放出來正好可以將亡靈大軍的這一波攻勢完全擊潰,讓己方的戰士得到休息的機會。

    對於這種性價比極高的做法,敵我雙方都感到十分滿意。

    「那個年輕人只是個無謀的武夫罷了……」看到人類防線上驅逐邪惡結界的光芒,隱藏在黑暗中的巫妖克萊因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轉過頭對自己身邊的黑騎士說道。

    守衛在他身邊的黑騎士身體體格比普通的黑騎士健壯了許多,就連他座下的骸骨戰馬也高大威猛,頭頂上生長著尖銳的骨刺。他是新生代的幽影軍團指揮官斯塔隆,一名實力達到白銀位階的黑騎士領主。

    身為詛咒教派大主教的克萊因從來沒想過自己還會遭到人類的暗殺,尤其是這件令他蒙羞的醜事居然發生在兩軍陣前。雖然在命匣的保護之下讓他躲過了生死危機,但也為此付出了自己原本身體的代價。

    現在的克萊因雖然借屍還魂,但是這具詛咒教徒的身體終究比不上他自己的身體那樣如臂指使。由於這具身體的限制,他現在只剩發揮出不到五成的實力。在對方數名白銀位階強者的虎視眈眈之下,這點實力顯然不足以鎮壓局面。

    雖然處於某些不能說的原因,克萊因對於隸屬於自己麾下的這支老番號亡靈部隊頗有隔閡,但是現在的情況顯然沒有更多的選擇。為了維護自己的生命安全和尊嚴,他只能把黑騎士領主斯塔隆召喚到自己家身邊。

    「克萊因大人,對此我有一些個人看法,希望您不要介意。那個年輕人既有實力又膽大心細,既然他能夠在班布洛爾集結起這支抵抗力量,肯定不是有勇無謀之輩。」斯塔隆眼神中的鄙視之色一閃而逝,但在表面上還是語氣懇切地說道:「不如讓我的騎士進行一次進攻,這樣無論對方有什麼依仗都必然會暴露出來。」

    「不要著急啊,年輕人,時間與死亡都站在我們這一邊,你應該學會耐心。」克萊因冷笑著搖了搖頭:「既然他想玩,那我就陪著他玩下去吧。」
飛雪月 發表於 2015-6-12 15:55
   第398章 黑騎士領主

   無論從各種意義上來說,白骨僕從都無愧於它的炮灰地位。除了數量充足召喚費用廉價之外,消耗敵人的體力之後,還能夠用自己的殘骸污染大地。

    儘管人類的驅逐邪惡結界掃清了防線上的死亡氣息,但是在這條防線之外,巨量的死亡氣息已經將這裡轉化為臨時的死亡地域。和黑暗天幕一樣,這種戰略級的大範圍魔法也同樣可以增強亡靈大軍的戰鬥力,讓這片區域之中的所有死靈法術得到增幅。

    死亡教團在第二次進攻當中終於拿出了真正的實力,直接從死亡位面召喚出了一支成建制的骷髏軍團。三千名真正意義上的骷髏戰士加入戰鬥之後,立刻給人類防線帶來了沉重的壓力。

    以巫妖克萊因麾下死亡教徒的實力,想要直接召喚出這種規模的亡靈軍團也不算容易,但在死亡地域的增幅之下,這個目標終究還是得以實現。不過即使成功召喚到世間,想要操縱這三千名骷髏戰士有組織地進攻也同樣需要消耗巨大的精神力量。

    眾多詛咒教徒汗流浹背,累得像是死狗一樣,但他們的對手站在人類這一方的諸神教派祭祀同樣備受煎熬。為了維持住這條本就不怎麼牢靠的陣線,他們不得不盡心竭力。

    第二次進攻持續了整整四個小時之久,按時間上來算應該已經到了凌晨,但天空中還是看不到半點光亮。三千名骷髏戰士全軍覆沒,將近二十名詛咒教徒精神力透支吐血身亡。但人類這邊同樣也損失慘重,守軍傷亡近千,埃爾幾乎投入了所有的預備部隊,就連他的嫡系精銳也有所折損。

    更嚴重的問題是,他手下的這批諸神教派祭祀已經透支了所有的神力,徹底變成了廢人而這正是巫妖克萊因想要達到的目的。

    「我能夠感覺到對面的神力氣息已經消失殆盡,看來他們確實已經彈盡糧絕。」克萊因收回眺望遠方的視線,臉上露出陰謀得逞的笑容:「他們以為還能夠看到今天的太陽升起,可惜那是痴心妄想。斯塔隆,是時候讓你的騎士出發了。」

    黑騎士領主注視著人類的防線面沉如水,聽到巫妖的話忍不住開口說道:「他們的防線到現在還沒有崩潰,肯定還藏著底牌。而且到現在為止,我還沒有看到他們的騎兵。」

    「你說的沒錯,我相信他們還有所保留,但是在那些諸神教派祭祀耗盡神力的情況下,凡世間的常規武力又怎能阻擋死亡的腳步?」克萊因看著黑騎士領主,眼中閃過一絲意味深長的目光,怪聲笑道:「我們已經減除了他們的羽翼,難道說在這個時候你反而被那些人類的勇氣震懾,不敢前行了嗎?」

    「在下並無此意。」斯塔隆沉默了一下低頭說道。因為佩帶著鋼鐵的面甲,沒有人能看到他臉上的表情,但是眼眶中微微閃爍的靈魂之火卻暴露出了他的情緒。

    黑騎士領主很清楚,克萊因對自己不懷好意。過去的幽影軍團曾經是詛咒教會最精銳和忠誠的武裝力量,但那支部隊已經消亡在歷史之中。新生代的幽影軍團來自於死亡之主的恩賜,作為指揮官的斯塔隆名義上聽命於詛咒教派,但實際上他卻是死亡之主的死忠。

    沒有人喜歡不服管教又手握重權的屬下,詛咒教派也是一樣。斯塔隆被詛咒教派視為眼中釘,但懾於死亡之主的威嚴,他們又不敢明目張膽地對這支部隊下手,只能像巫妖克萊因現在這樣,不著痕跡地加以陷害。

    醜陋而又污穢的政治……斯塔隆在心中想道,凡世間的人類總對死亡畏如蛇蠍,唯恐避之而不及,但他們卻從來都沒有意識到,誕生於他們心靈陰暗角落裡的那些骯髒齷齪,遠比死亡更加污穢醜陋。

    現在的人類軍隊可以說是困獸猶鬥,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們還有所憑仗,雖然未必能扭轉戰局,但要拉上一批倒霉鬼陪葬估計不會太難。斯塔隆雖然已經是亡靈,但他也沒有興趣做這種倒霉鬼再死一次。

    不過既然在名義上要聽從詛咒教派的領導,在這個時候也只能奉命行事。

    既要小心防範敵人的反撲底牌,又要時刻注意自己人在背後的冷箭,要如何把握這個度量斯塔隆心裡也沒什麼底,但是在表面上卻不能表現出來。作為一名戰士,有的時候想法太多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克萊因大人,對方有多名白銀位階強者存在,我希望能得到一些助力。」黑騎士領主沉吟了片刻,對克萊因低聲說道。

    平心而論他這個要求並不過分,白銀位階強者的強大之處便在於他們的實力已經能夠主導戰局,到目前為止對面已經出現了兩位白銀位階強者,這還不包括那個凱末爾家族的子嗣。以斯塔隆一人之力,想要完全擊敗對方的可能性不大。

    殺不了對方的白銀位階強者,死亡教團就不可能突破這道防線。

    「不用擔心,那些自以為是的所謂強者就交給我來對付。我看那些人類士兵也已經精疲力盡,只要你突破他們的防線,他們肯定會不戰自潰。」克萊因信心十足地說道,看他臉上自信的表情,似乎已經忘記了剛才被人偷襲時的狼狽。

    斯塔隆點點頭,明智地沒有開口質疑。既然他說已經有所準備,作為下屬的自己就應該無條件地執行命令。他並不相信巫妖的鬼話連篇,但他相信這傢伙不敢當眾消極怠工。

    死亡之主可不是一位和善的神靈。

    令人胸口發悶的號角聲從黑暗中響起,聽起來就像是溺水之人的翱,明顯不是人類這一邊的聲音。剛剛閉上眼睛沒過多久的守衛士兵猛地一個激靈,掙紮著從地上爬了起來。

    這些南方士兵已經堅持著戰鬥了一夜,已經超出了埃爾的心理預期。由於太過於疲勞,他們之中的很多人在剛才的休息時都沒來得及吃完早飯,嘴裡咬著面包就昏睡了過去。

    現在又聽到不祥的號角聲,驚醒過來的士兵們心中一片冰涼。他們想要逃跑,可是卻悲哀地發現自己已經失去了逃跑的力氣。

    太陽原本應該已經升起,可是天空中依然被黑暗籠罩,只有稍稍清晰的能見度才能讓人感覺到白天的到來。可惜這種能見度還不如沒有,有眼神好的士兵已經看到了遠處黑騎士的移動,一望無際的麥田中波浪劇烈起伏,很顯然有一支部隊正在快速前進。

    黑騎士排成整齊的行列,手持著長槍並肩而行。雖然只有不到二十人,但聚集在一起的氣勢卻令人窒息。跟隨在他們身後的食屍鬼成百上千,敏捷地穿行於麥田的溝壑之間。操縱著石像鬼的大屍巫不緊不慢地跟隨在隊伍身後,手上的法杖閃爍著魔法的靈光。

    這就是幽影軍團,死亡教團的真正主力部隊。

    「他們只是在玩貓捉老鼠的遊戲罷了,就等著我們耗盡神力……」羅恩長嘆了一口氣,慢慢坐了下來。無論他年輕時擁有多麼榮耀的精力,現在終究只不過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能跟隨著埃爾在防線上堅持了一夜已經是他的極限。

    「埃爾將軍,帶著你的部隊離開吧。只要你們還活著,總還會有報仇的希望,但要是死在這裡的話,那可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羅恩咳嗽了兩下,扶著枴杖對埃爾苦笑道。

    雖然對於埃爾的做法頗有微詞,但羅恩心裡也清楚,在那個時候他們沒有其他選擇,人類終究是弱勢的一方,只是早死晚死的區別而已。

    羅恩從來都沒有指望這些臨時收攏的南方士兵能夠取得勝利,不過經歷了這場戰鬥之後,這只殘軍總算沒有讓人失望。只要能讓他們活下來,以後再稍加訓練,就可以成為真正的戰士。

    這些年輕人都是國家的未來,他們不應該把生命浪費在這個毫無意義的地方。

    羅恩想要哀求埃爾,希望他能夠保持理智,不要意氣用事和詛咒教派在這裡死磕。但是當埃爾抬起頭的時候,他在埃爾眼中看到的卻是讓他心驚膽顫的光芒。

    「等了這麼久,正餐終於上桌了。」埃爾微笑著站起身,張開雙臂舒展了一下身體。他的肌肉猛然繃緊,身體裡發出一陣骨節摩擦的響聲。

    他腳下堆積著七八根斷裂的粗壯木棍,而手心裡全都是血肉模糊的傷口,但在他張開手掌的同時,這些傷口也隨之飛快地癒合。

    「羅恩先生,您是不是認為我只是個有勇無謀的武夫呢?」埃爾注視著飛快接近中的幽影軍團,突然開口對羅恩問道。

    「將軍大人,您能夠做到現在這樣已經出乎我的想像。不過恕我直言,繼續硬扛下去並非明智之舉。」羅恩苦笑道。

    「如果連您都這麼想的話那真是再好不過了。」埃爾撇了撇嘴,抽出腰間的風痕,深吸一口氣,猛然笑道:「狩獵兵團!出擊!」

    五顏六色的寶石光芒瞬間在防線上爭相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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