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奇幻] 符文獵手 作者:牙膏(連載中)

 
飛雪月 2015-6-10 20:16:1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51 651841
飛雪月 發表於 2015-6-12 16:52
    第409章 不能慫

   不得不說德萊爾這個傢伙在恢復冷靜的時候,那副風度翩翩的貴族形象實在很能唬人,在這方面埃爾不得不甘拜下風。-..-從帳篷裡出來之後,三個男人找了一個僻靜的地方,弄了一些烤肉開始喝酒聊天。

    俗話說不打不相識,男人之間的友情其實很奇妙,原本彼此看不順眼的敵人,打一架之後或許就會互相欣賞起來。有的時候是同病相憐,湊在一起喝口酒吐吐苦水,也許就會變得惺惺相惜起來。

    德萊爾屬於前者,雖然他是被毆打的一方。說實話以前埃爾對這傢伙沒什麼好感,不過相比起其他南方貴族,凱末爾家族確實可以稱得上有種,而他也有資格說自己是個男人。至於席馬科,那就是屬於後者了,同樣作為妹控的他和德萊爾頗有共同語言。

    一路上連續「掃蕩」了沿途村鎮的流亡者隊伍早已解決了食物給養問題,就算在丘爾金領主那裡得不到援助,也能支撐過這個冬天。以埃爾現在的權勢很容易就能找到幾瓶好酒,只不過為了低調,三個人還是躲到了營地外面。

    「卡米爾荒原可不是什麼好地方。」德萊爾灌下一口酒,臉上顯露出優雅高傲的淺笑,低聲說道:「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讀過奧克蘭特王國開國時期的歷史文獻……蘭斯塔特小姐應該是知道的,那可是個受詛咒的鬼地方。」

    她一個冒牌貨能知道個屁埃爾在心裡腹誹道,但臉上還是表現出一副饒有興致的表情問道:「那裡有什麼問題?難道還能比你們家在迪彌恩特搞出來的亂子更可怕嗎?」

    「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什麼叫我家搞出來的亂子?」一說起這事兒德萊爾立刻就情緒激動起來,揮舞著酒瓶子怒道:「褐土丘陵變成現在這幅鬼樣子,至少有一半都是當年北風劍聖留下的成果。就因為我們家族血脈有點問題,什麼污水都往我們頭上潑嗎?」

    「別在這裡喊冤了,你們家族當年那點破事兒誰不知道。」席馬科冷哼一聲不屑地說道:「還是說說卡米爾荒原吧,我聽說野豬領主丘爾金的家族世代駐守在那裡的雷霆要塞,而雷霆要塞是奧克蘭特王國兵力最強大的軍事重鎮,那裡應該會有高階的神職人員吧。」

    「最強大的軍事重鎮?難道比伊斯塔倫還要強大?」埃爾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在他的印象中,擁有黃金位階強者坐鎮,一度被奧克蘭特王室視作眼中釘,恨不得除之而後快的白獅子家族,已經可以稱得上是這個國家裡舉足輕重的勢力。

    在他的想像中,同樣身為當年北境四騎士後裔的野豬家族,軍事實力和白獅子應該相差不大,但是德萊爾現在卻說雷霆要塞才是最強大的軍事重鎮,這豈不是意味著野豬家族實際上的軍事實力也遠遠超過伊斯塔倫?

    「看來你們還真是什麼都不知道啊……不過也是,除了我們這些古老家族的嫡系成員從小就必須學習又臭又長的歷史知識,普通人瞭解這些東西又有什麼意義呢。」德萊爾自嘲地一笑,喝了口酒繼續說道:

    「森林狼、白獅子、黑熊和野豬,當年開拓北境的四大騎士,實質上就是新興的四大軍閥派系。森林狼的狼牙要塞防守北方冰原,白獅子在伊斯塔倫駐守雲麓山脈,黑熊在東方的洛特丹防衛草原上的遊牧人,野豬則駐守西南方的雷霆要塞,防禦獵鷹帝國。其他三位領主的封地雖然也是苦寒之地,但基本上都還能自力更生。只有雷霆要塞是純粹的吸金怪獸,每年都要消耗掉整個王國五分之一的稅收!」

    「王室怎麼可能這麼好心,會給地方領主解決軍費問題?」埃爾難以置信地問道,在他的印象中,奧克蘭特王室自從十年前的宮廷政變之後,好像就一直在作死,從未有動搖。自廢武功也就罷了,居然把整個北方的國土、人民和資源都拱手讓給詛咒教派,對於瘟疫的擴散視而不見,居然寄希望於和死人簽訂的和平條約。

    但凡要換一個腦子稍微正常一點的普通人上來,都不可能把國家搞到這種地步,簡直就像是****一樣噁心。埃爾根本無法想像,如此腦殘的王室居然還肯將巨資投入到雷霆要塞,難道那裡真有什麼與眾不同之處?

    「事實上,如果你們讀過王國歷史,就應該知道,我們的國家最早就曾經是屬於獵鷹帝國的一部分。當年奧克蘭特先君還沒有建國的時候,他在獵鷹帝國的封地就是現在的雷霆要塞或者說是卡米爾荒原。」看著兩個人震驚的表情,德萊爾得意地笑道。

    「後來的歷史其實不用我說你們也猜得到,先君向北方開拓土地的時候發現了現在的南部平原,然後逐漸積累資本建立起自己的國家,而這當然不可能被獵鷹帝國承認。像這種涉及到權力紛爭無法妥協的問題,最終都必然要通過戰爭來解決。」

    「獵鷹帝國派遣了一支討伐軍隊前來,在雷霆要塞與先君的部隊開戰。在那一場戰爭中雙方都有複數黃金強者隕落,討伐軍最終全軍覆沒,而他們遺留下來的產物,就是現在的卡米爾荒原。」

    德萊爾伸手從地面上抓起一把泥土,遞到兩個人面前,給埃爾解釋道:「你看我們現在已經接近了卡米爾荒原的邊境,這裡的泥土已經從正常的棕黑色變成了灰白,就像是燃燒過的灰燼一樣。這種土地原本是結不出糧食的,和南方平原富饒的土地相比,幾乎可以說是鳥不生蛋的絕地。經過千百年的歲月變遷,這片土地才勉強恢復了耕種的能力,但是和我們身後相比依然是天壤之別。」

    「等一下,你剛才說的獵鷹帝國……不會就是那個獵鷹帝國吧?」正在悶頭喝酒的席馬科突然抬起頭驚訝地問道。

    「如果你指的是,這幾年國內比較有名的那個獵鷹勇士招募的主辦方的話,就是那個沒錯了。」德萊爾點頭說到。

    「什麼意思,什麼意思?什麼勇士招募?那不是我們的敵人嗎?怎麼到我們這邊來招人?」埃爾聽不懂兩個人打的啞謎,急忙問道


    「獵鷹帝國的領土面積是奧克蘭特王國的五倍,在人類文明世界中也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強者,只不過他們偶爾也會有腦袋抽風的跡象。」德萊爾冷哼一聲說道:

    「新任的獵鷹帝國女皇帝阿爾忒彌斯二世,又被稱之為狩獵者。她在帝國全境範圍內選拔勇士,以帝國傳統的狩獵大會名義進行角鬥,最終勝者可以得到異常豐厚的獎勵。這種角鬥比賽已經持續了十五六個年頭,很多帝國領主都通過私密渠道跑到國外去招募強者來參加比賽,而女皇帝對此也是樂見其成,反而進一步提高了勝利的獎賞,讓所有人都為之瘋狂。」

    「所以他們挖人都挖到我們這邊來了?但是這和雷霆要塞有什麼必然聯繫嗎?」埃爾有些不解地問道。

    「現在每年這種一度的角鬥比賽已經升級成了帝國全民的狂歡,報名參賽者不計其數。但是這些報名者的實力良莠不齊,為了檢驗他們的實力標準,就必須在比賽之前額外增加一個試練的任務。」德萊爾臉色一變,正色說道:「而這個試練任務,就是加入帝國討伐軍團,進攻雷霆要塞!」

    一片沉默……

    德萊爾的話著實把埃爾和席馬科嚇了一跳,他們兩個人一個是山裡的土鱉,一個是小家族的私生子,從來都不曾瞭解過奧克蘭特王國外部的信息。對於他們來說,如果不是這場瘟疫天災的緣故,那些遙遠的事情自然也毫無意義。

    他們從來都沒有想過,即便在瘟疫天災到來之前,自己的王國也不曾擁有過真正的和平。遠在地平線之外的古老帝國,僅僅是因為皇帝的個人喜好,區區一場活動就能組織起討伐的軍隊向自己國家的要塞發動進攻,而且至今已經持續了十幾年之久。

    再仔細想想的話,這恐怕不是十幾年的問題,奧克蘭特王國建國至今已經有千年的歷史,而獵鷹帝國始終不曾忘記過這段歷史。那麼在過去的那一千年時光之中,又發生過多少次類似的討伐戰爭?

    只要這樣一想,就會感覺到雷霆要塞能夠支撐到現在還真是一個奇蹟。而奧克蘭特王室之所以將全國五分之一的稅收和人力物力投入此地,似乎也並不難理解。

    「聽你這樣一說,我突然對未來感到迷茫了啊。」埃爾灌了一口酒苦笑道:「本來我還以為帶著這些軍隊過去會讓人家高看一眼。要是照你這麼說的話,那豈不像是雜耍的小丑一樣可笑?」

    「你這話說的太過分了啊。」德萊爾歪著嘴笑道:「當年我們凱末爾家在白獅子面前還不一樣是個小丑,每一次都是被摁在地上暴打……但是放眼整個南方貴族派系,也就只我們才敢跟你們鍥而不捨地死磕,才有了現在……以前那種超然的地位。所以說男人不能慫,就是干……」

    「誰慫了,信不信我幹你妹啊!」埃爾甩手將烤肉丟在了他的臉上。
飛雪月 發表於 2015-6-12 16:54
    第410章 打劫者

    如果說褐土丘陵的環境可以用鳥不生蛋來形容的話,那麼卡米爾荒原的地貌就可以稱得上是鬼哭狼嚎,愁雲慘淡。

    據說在一千年前還沒有奧克蘭特王國存在的時候,這裡原本是獵鷹帝國疆域內的一座山嶺,綿延百里不斷,和現在的雲麓山脈一樣,幾乎被未開發過的黑森林所覆蓋。直到奧克蘭特先君的家族受封於此地,才在這裡開拓出領地建立起第一座城市。

    那座城市原本的名字是昆古爾汀,用現在的通用語翻譯過來就是雷鳴堡,也就是後來的雷霆要塞。

    當年奧克蘭特先君在此建國,與獵鷹帝國的討伐軍團在此展開大戰。雙方各自投入了複數的黃金位階戰力,戰鬥的余波將整整一座山脈摧毀成了荒原。

    觸目所及之處的灰色荒原就像是一塊支離破碎的干黑面包,大地上鋪墊的不是泥土,而是大大小小的碎石,而在道路兩旁,各種殘損的巨石岩柱更是隨處可見。凜冽的寒風從石頭縫隙中間刮過,發出鬼哭狼嚎的可怕呼嘯。除了腳下稍微堅實平整一些的道路,其他的地方幾乎無法通行,就像是一片死寂空曠的地獄。

    奧克蘭特王國在那場大戰之後不夏費重金重新修建了這條道路,從雷霆要塞一路向北到達南部平原,經過如今的王都繼續向北,穿越雲麓山脈直達北境。北邊的那一部分被稱為「國王大道」,而進入卡米爾荒原的這一部分則被稱為「荒原古道」。

    比較值得慶幸的一點是,在這條古道上基本不會出現盜匪。褐土丘陵雖然貧瘠但終歸還有幾個人類的定居點,而在這裡,除了雷霆要塞極其周邊地區之外,整片荒原皆為寸草不生的死地。

    在歷史上偶爾也會有個別自以為是者,抱著僥倖心理進入這片荒原,但是從來都沒有人能倖存下來。除了卡米爾荒原本身的惡劣環境之外,雷霆要塞的血色獠牙也同樣是恐怖的代名詞。

    德萊爾是這樣說的,一開始埃爾也是信了,直到進入卡米爾荒原的第二天為止。

    夾在山谷之中的巨石堵住了前方的道路,讓流亡者的隊伍不得不停了下來。如果僅僅只是石頭的話這並不算是什麼問題,但問題是在那塊石頭下面坐著一個人。

    那是一個胖子,一個身高一米七,橫著看也是一米七的胖子。和奇科子爵那種虛浮的肥胖不同,這個胖子的身體更顯得健壯。從他那身肥肉中竟然隱隱能夠看到肌肉的輪廓。

    一個渾身肌肉的胖子,這形容詞聽起來無比的違和。

    更違和的是他身上的穿戴,這胖子梳著一個像是傳教士那樣的禿頂蘑菇頭,身上披著明顯加肥加大型號的皮甲,外面居然還套了一層不倫不類的貴族服飾。可惜那層外套並不是加肥的型號,直接被他撐成了破爛的布條。最後只能把那玩意兒的兩隻袖子系在自己的脖子上,看著就像是一塊圍嘴。

    胖子自己升了一堆篝火,不知道從那裡抓來了一頭兩米多長的巨蜥,剝了皮穿在棍子上,放在篝火上不緊不慢地烘烤位面。那條巨蜥看體形也有百餘斤重,卻被這胖子用一隻手舉了起來,一邊哼著小調,一邊來回翻面。

    當埃爾看到這個胖子的時候,他已經開始大口吃肉,吃得滿嘴流油,而在他身邊七零八落地躺了一地的士兵那都是帕蘭蒂手下的前鋒哨探部隊,甚至還有幾名佩戴寶石武裝的精銳黑衣騎士擔任隊長。

    但是現在這幾個隊長和他們的士兵一樣躺在地上,被打得像是死狗一樣動彈不得。

    「這什麼情況?」埃爾瞪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後蠢蠢欲動的帕蘭蒂,回頭向早來到此處的蒂雅娜詢問道。

    「不太清楚,這人搬了一塊石頭堵在路上,說是要在這裡打劫,想要他這裡過去,每人都要收取一百金幣的過路費。」

    蒂雅娜的臉色有些不好看,這胖子堵在路上,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人。前鋒部隊的軍官帶著人馬去和他交涉,卻被一拳一個打趴在地上。看他這麼利害,普通的平民更不敢前進,幾千人的隊伍全都堵在了這裡。

    「這貨窮瘋了?」埃爾疑惑地問道,不說其他,就看他這身蠻力毫無疑問也是一個強者,無論走到哪裡都要受人尊敬,何必淪落到這個地步?

    褐土丘陵那幫強盜存在至今不是沒有理由,像黑鬍子和羅傑那樣的強盜之王都是一代梟雄,而且人家也有傳承,有信仰,早就已經脫離了低級趣味。哪像這個胖子一樣,居然混到打劫收過路費這個程度。

    「小心些,這個胖子不簡單。」蒂雅娜小聲說道:「我看不出他的實力深淺。」

    「這傢伙當然不簡單。」埃爾眯起眼睛冷笑道,以他的眼力早在看到這胖子的第一眼起,就把他從上到下仔細地掃瞄了一遍。

    「你看他那身皮甲,雖然有破損但是保養的很好,這說明他根本就不是缺錢的人,而且也不是遠道而來。這種特意加肥加大的護甲,一般的小鋪子恐怕也做不出來。」

    「你認為他是來自於雷霆要塞?」蒂雅娜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之色。在這種細節方面埃爾的觀察力與判斷力一直都很可靠。聽完他的描述,少女馬上明白了他沒有說出口的那層意思。

    「但是這也不太可能,我們已經收到了丘爾金領主的回信,得到了他的同意。就算要檢驗我們的實力,也沒必要多此一舉。」蒂雅娜想了想,還是搖頭道。

    「別忘了我們的敵人可不只有詛咒教派那幫死人。」埃爾撇了撇嘴,跳下馬走上前去,小聲說道:「你先不要出去,讓我和他打個招呼。」

    蒂雅娜點點頭,不著痕跡地退後幾步,對跟在身後的安德洛夫低聲吩咐了幾句話,擁堵在路上的難民得到命令,開始慢慢後退。

    作為這支隊伍名義上的最高領導者,蒂雅娜最重要的任務是維持秩序和穩定人心,像這種可能需要動武的情況,反而不需要親自出面。

    這是屬於上位者的身份的矜持,雖然沒有什麼實際意義,但卻是為了維持威望而必須保持的一種東西。

    埃爾緩步走到胖子面前,臉上帶著不明意義的微笑,用腳踹了踹躺在地上的狩獵兵團軍官,低頭怒道:「死沒死?沒死趕緊站起來滾!」

    躺在地上的軍官吃力地睜開眼睛,掙紮著擺了擺手,想要開口,但是卻說不出話來,情急之下噗哧噴出一口鮮血。

    人確實還活著,但也確實站不起來了。胖子下手很重,這個實力達到青銅位階又經過兩次祭祀強化的軍官,竟然被一腳踢碎了四根肋骨,爬都爬不起來。如果換做一個普通人,這傷勢就能直接要了他的命。

    埃爾眼中幽藍色光芒一閃而過,將軍官體內的傷勢看在眼裡。他眉頭微皺,轉過身對胖子沉聲說道:「無冤無仇的,你下手太狠了吧。」

    胖子抬了抬眼皮,將嘴裡的肉塊胡亂咀嚼了兩下吞進肚子,哼了一聲說道:「過路費一百金幣,當兵的一千,貴族老爺一萬。再過十分鐘,這個價錢翻倍。」

    「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能不能不要浪費時間,談點有建設性的話題如何?」埃爾甩甩手,將一條褐色的蠍子抖落到地上。他這動作不算隱秘,也壓根沒想遮掩。小蘭伽蛻化成的蠍子除了個頭兒大了一點和普通的蠍子毫無區別,唯一的不同之處就在於她的蠍子尾鉤還可以救人。

    胖子歪過頭,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那隻爬向傷員的蠍子,揉了揉鼻子對埃爾說道:「我把他們打了,所以要聽我的規矩。你要是能打得過我,那就是你說了算,這不是很簡單的道理麼?」

    「非要打這一架?有什麼意義嗎?」埃爾聳了聳肩,向自己身後指了指說道:「兄弟,你也看到了,這些都是背井離鄉的難民,我們的部隊也是七拼八湊的殘兵敗將。你把我們堵在這裡收過路費,說出去難道很有臉面嗎?要是真有本事的話,亡靈大軍就跟在我們身後,你敢收那幫骨頭架子的過路費嗎?」

    「那是另外一回事。」胖子撕下一條後腿,慢條斯理地說:「至於現在,你要是打不過我,那就別想繼續往前走。同樣的話我不想再重複一邊,很累。」

    「好吧,我事先問一句,你不會是那種被打哭了就跑回家找家長的小少爺吧。」埃爾收起臉上的微笑,認真地問道。

    「不好意思,我就是那種人。」胖子眨眨眼睛,用同樣認真的語氣回答。

    「那真是太好了!」

    說出最後一個字的時候,雙臂符文圖騰綻放出光芒的埃爾已經來到胖子面前,一記龍吼轟在他肥碩的下巴之上。

    胖子的腦袋不由自主地後仰,直接磕在身後堵路的巨大岩石之上。只聽喀拉一聲巨響,那塊長寬數十米的花崗岩巨石以胖子的腦袋為原點,向四周放射出無數的裂紋。
飛雪月 發表於 2015-6-12 16:56
    第411章 這次是真的

    胖子的腦袋很硬,長寬數十米重達千斤的花崗岩巨石,竟然被他一腦袋撞出了兩人來高的巨大裂縫,差一點就從中裂開。.訪問:. 。石頭碎了,他的腦袋卻毫髮無損。

    其實也不能說是毫髮無損,當他把自己的腦袋從石頭縫裡拔出來的時候,地中海的禿腦門上面還是留下了一片烏青,看上去十分可笑。

    但是埃爾卻笑不出來,他不著痕跡地放下拳頭,飛快地抖動了一下手指。這一拳打在胖子的腦袋上,就像是撞上了鋼板。胖子沒什麼事兒,他的手指骨卻差一點被反震碎裂。儘管這一點小傷眨眼之間就可以恢復,但他也不得不承認,這胖子確實是個棘手的強敵。

    「有點意思。」胖子捂著腦袋眼淚汪汪地說。腦袋硬不代表他不會疼,儘管他臉上的肥肉都在顫抖,但猶自強撐著不肯低頭。

    「現在回去找家長吧,趕緊讓路。」埃爾面無表情地說道。

    「我說有點意思的意思是你這一拳還算有點意思,勉強有資格跟我練練手。」胖子呲牙咧嘴地捂著腦袋,氣哼哼地說。

    他從屁股底下抓出一隻頭盔戴在頭上,那頭盔看著像是牛角盔的樣式,實際上鑲嵌的卻是兩根帶血的野豬獠牙。然後又從地上抓起自己的武器。

    那是一把足有兩米來長的超大號鋸齒刀,一邊是寬闊的刀刃,一邊是如同鯊魚牙齒一般的倒刺。看那種粗獷的風格肯定不是人類出品,倒更像是來自於獸人部族。

    「我是雅格,來自於雷霆要塞的血色獠牙軍團。」胖子將鋸齒刀抗在肩上,正色說道:「今天你要是過不了我這一關,就帶著這幫老弱病殘原路返回吧。」

    「我是埃爾,來自於伊斯塔倫。」埃爾亮出胸口的銀徽,直視著胖子的眼睛說道:「我們曾經向丘爾金領主請求援助,而且也得到了他親筆的承諾。現在閣下有什麼資格和立場阻攔我們的隊伍前行?」

    「你剛才自己都說過了,不要講這些沒有建設性的廢話。你要能打得過我,自然就可以知道原因。打不過我就得交錢,或者滾。」胖子眨了眨眼睛,卻依然是一副死硬的樣子。

    埃爾搖了搖頭,從胖子自報家門的時候,他就知道之前的那些過路費的藉口都是扯蛋,他攔在這裡肯定還有別的意思。但是他不肯明說,自己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的。或許羅拉娜有本事判斷出他的來意,但那位大小姐至今還未醒來,其他人的智商還達不到那個水平線上,這就比較麻煩了。

    埃爾正要再試探一下,突然從背後傳來一陣撲打翅膀的聲音。他還未來得及回頭就感覺自己的肩膀一沉,眼角處閃過一縷白皙滑膩的肌膚。

    對面的胖子瞬間瞪圓了眼睛,習慣性地撅起嘴吹了一個響亮的口哨。感覺到腦後接觸到的柔軟,埃爾嘴角一抽,強忍住回頭的衝動怒道:「你跑出來幹什麼?」

    兩種截然不同的少女體香糾纏著鑽入鼻孔,光是聞這味道就知道這姑娘之前在做什麼好事,腦補出來的旖旎畫面讓他心頭冒起一陣邪火。

    「我來幫忙咯。」傑西卡拍打著蝠翼從身後輕輕摟住埃爾的脖子,笑嘻嘻地說道。

    「離遠點,別在這裡添亂。」埃爾不耐煩地訓斥道。

    「真的是來幫你的忙啦。」傑西卡嘟起嘴哼哼了一下,裝出一副生氣的樣子,但是很快她就抬起頭,臉上露出邪魅的笑容,衝著對面兩個眼珠子快要瞪出來的雅格柔聲說到:「那邊的胖先生,不要再浪費我家男人的時間了好不好?我們還要去約會呢!」

    「不,就算沒有他我也不會跟你去約會的,你想多了。」埃爾正色說道。

    「凱末爾家的小姐?」雅格盯著少女波濤洶湧的凶器,砸吧了一下嘴巴,嚥了口口水,竟然從臉上擠出來了一個憨厚的笑容,咳嗽一聲說道:「如果你要找男人的話,咱也可以啊。你不要嫌我胖,其實我只是骨架有點大……」

    傑西卡嘴角上挑,趴在埃爾肩頭向胖子輕輕地拋了一個媚眼。就在胖子臉上露出色授魂與的表情時,她突然張開口,噴出一團跳躍的火焰!

    傑西卡的噴火能力是來自於惡魔血脈中的天賦能力,經過蓄力之後的威力絲毫不亞於她哥哥召喚出來的火焰流星。高達三千度的地獄之火從她那張櫻桃小口中瞬間噴湧而出,直接淹沒了雅格的身影,撲向他身後的巨石。

    那顆巨石本來就已經被雅格的腦袋撞出了一道巨大的裂縫,又被這一口火焰噴中,表面立刻塗上了一層焦黑,無數細小的裂縫向兩邊飛快地延伸出去,眼看著就要碎裂。

    近在咫尺的埃爾下意識地將腦袋遠離少女的臉頰,僅僅是高溫的余波也燒焦了他耳邊的汗毛。在傑西卡完全恢復之後,這還是埃爾第一次見識到她的真正實力,也從此徹底打消了領略少女朱唇甜蜜的非分之想。

    但是這種級別的火焰就能對付那個看不出深淺的胖子嗎?埃爾對此並不抱有樂觀態度。不等傑西卡噴完那一口火焰,埃爾反手摟住少女的纖腰,帶著她飛快向後退去。

    噴湧的火焰在受到巨石阻攔之後席捲回來,在道路中央形成一團巨大的火焰漩渦。但就在下一刻,那巨大的火焰漩渦竟然從中間一分為二。手持著鋸齒刀的胖子從漩渦中衝出,身上還包裹著未熄滅的火焰,如同魔神降世。

    埃爾退的很快,但是雅格手中那把鋸齒刀長度驚人,他上前兩步反手一撩,裹挾著火焰的鋸齒刀竟然跨越數米直接籠罩在了埃爾頭上。

    狂暴熾熱的刀風以千斤之力壓迫下來,產生出令人窒息的威壓,如果換做普通人,哪怕只是感受到這種無形的威壓也會失去意識。

    能輕描帶寫劈出這一刀的人,實力至少已經達到了白銀秘境的終點。

    但埃爾畢竟已經不是菜鳥,經歷過真正的黃金位階強者的威壓,這種程度對他而言還不算是麻煩。

    埃爾及時將懷中的少女拉開,同時飛快地掃視了一下自己的身後。剛才他之所以沒有大動干戈,也是怕傷到自己手下的士兵。不過好在那胖子一直都在跟自己廢話,沒怎麼注意躺在地上的那些手下敗將。

    經過小蘭伽的臨時急救之後,這些倒霉的士兵已經連滾帶爬地四散開來,給對峙中的二人留出了足夠的空間。看清之後埃爾也就放心下來,雖然胖子的鋸齒刀距離自己的腦袋已經不到半米,但他還有餘暇活動了一下手指。

    風暴突襲開啟!

    兩點幽藍色的光芒在埃爾眼中綻放,在他眼中的世界已經進入到了另一個速度狀態。胖子的實力毫無疑問很強,但他這個體形注定和敏捷無緣。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這也就意味著他在進攻和防禦的某一個方面會格外強大。看到他手上那把鋸齒刀之後,埃爾立刻拋棄了跟他硬拚的想法,那麼剩下來的選擇也就只有一個。

    雅格一刀劈出,腳下的道路轟然開裂,但是刀下卻失去了埃爾的身影。他悶哼一聲,持刀的手臂關節處爆開一團血花。

    刀下無人而自己又遭受反擊重創,胖子的臉色微變,戰士的直覺傳遞著危險的信號,他毫不猶豫地張開雙臂,背後的肌肉猛然繃緊。

    埃爾無聲無息地出現在胖子背後,風痕的刀刃輕而易舉地劃破堅韌的皮甲,像毒蛇一樣從胖子的背心處刺了進去。

    這不是埃爾喜歡使用的招式,卻是最適合與風痕發揮的招式。作為盜賊之王艾德里安的專屬武器,這一招曾經被他玩得爐火純青的虛空背刺,已經與這把武器完全結合在一起,如同呼吸一般自然。

    除非在你死我活的情況下,埃爾輕易不會動用這一記殺招,因為這一刀下去基本上也就決定了生死。

    眼前這個自稱來自於雷霆要塞的胖子,還說不準究竟是不是敵人。但作為對手來說,如果不用上這種殺招,埃爾感覺自己根本沒有勝算。

    雖然他有預感這一招未必能捅死胖子,但出於謹慎在最後關頭他還是換了個角度,沒有對準胖子的心臟。萬一真把這傢伙捅死了,誰也不知道會鬧出什麼亂子。

    他的預感並沒有錯。胖子根本沒有回頭,風痕的刀刃只是刺進了他背後的肥肉,隨即就被他繃緊的肌肉死死夾住動彈不得。

    「臥槽這是個什麼怪物?」埃爾在心裡暗罵起來,也不知道這胖子的一身肌肉是怎麼鍛鍊出來的,簡直就是個怪胎,和當初大力士海格南那一身鋼筋鐵骨恐怕都有的一拼。

    「婦人之仁。」雅格冷笑一聲,就這樣夾著刀向後一靠,埃爾感覺就像一面山壁硬生生地貼了過來。他雙手用力握住刀柄想要拔刀,卻沒想到風痕竟然像是生在肉裡一樣紋絲不動!
飛雪月 發表於 2015-6-12 16:59
    第412章 胖子

    看到埃爾志在必得的一擊居然無功而返,蒂雅娜的臉色微變,她正要動手,突然被按住了肩膀。少女回過頭,看到阿默德站在自己身後,微微地搖了搖頭。

    曾幾何時,那支從伊斯塔倫逃脫的殘軍幾乎不成氣候,只能靠著他們幾個人支撐門面。不過今時不同往日,這支隊伍已經逐漸發展壯大,創立了自己的旗號,收穫了屬於自己的勝利。他們曾經直面過黃金位階的存在,相比之下眼前這種局面只是小菜一碟。

    在逃亡途中能夠活命已經很不容易,自然沒有什麼可說的。但是現在踏上卡米爾荒原,面對為自己提供庇護的野豬家族,蒂雅娜作為領導者就必須時刻維護住自己的威望與尊嚴。這不是簡單的面子問題,而是雙方彼此之間的身份認知。

    如果你把自己當作一家之主,那麼對方也會以家主的待遇來接待你。如果你自己都不把自己當回事,事必躬親四處奔波,那麼對方就會認為你只不過是一個家臣。如果你只想要用暴力解決問題,那麼也就不要怪對方把你當作一介武夫。

    作為流亡者隊伍名義上的最高領導者,以蘭斯塔特家族繼承人身份來到卡米爾荒原的蒂雅娜,除非必要,在與同等身份地位的丘爾金領主見面之前,就不應該出現在公眾視線之內。

    在這種涉及到貴族階層規矩的方面,安德洛夫是權威的專家。他的爵位雖然不高,但是他的家族歷史悠久,甚至可以追溯到伊斯塔倫建立之前。而且他本人因為年紀的原因,同時也是流亡者隊伍領導層中閱歷最豐富的長者。

    他鄭重其事再三提醒的問題,無論蒂雅娜還是埃爾不得不慎重對待。

    當然蒂雅娜不用出手的另一個原因就是現在的狩獵兵團也並非無人可用。

    看到自己妹妹的冒失衝動行為,趕過來的德萊爾只感到一陣頭疼。如果換做另一個人他恨不得落井下石召喚出火焰流星讓雙方同歸於盡,但這個寶貝妹妹卻是自己的致命弱點。他捂著頭嘆了口氣,遙指著傑西卡,口中唸唸有詞,用手指尖在半空中飛快地劃出一個神秘詭異的符號。

    戰場之中,胖子連頭都不回,竟然就靠著肌肉緊緊夾住風痕的刀刃,反身拱了過來。而埃爾距離自己背後那塊堵路的巨石只有不到半米,看那胖子驚人的力量,如果任憑他這樣撞上的話,肯定沒有什麼好果子吃。

    關鍵時刻,埃爾向後一躍,踩到那塊巨石之上,藉著腳下反衝的力量從胖子頭頂翻越而過,同時利用這個角度將風痕拔了出來。

    胖子的速度終究還是弱點,應對速度始終慢了一拍當然這也只是針對於他們這個層次而言,在普通人眼中,那個胖子已經是身輕如燕的典範,只在眨眼之間,就看到他一頭撞進巨石裡面,然後便是轟然巨響與衝天的煙塵。

    與剛才他的腦袋被打進石頭裡不同,這一次是胖子主動發力,那塊擋路的巨石竟然被他輕鬆地撞成了碎片。大大小小的碎石四處飛濺,瞬間將整個山口淹沒。

    埃爾狼狽地落到地上,借勢翻滾了兩圈,耳邊又傳來少女調皮的輕笑聲,忍不住怒道:「離遠點!沒看到那傢伙發瘋嗎!」

    一道火紅的身影從他眼角邊閃過,埃爾猛回過頭,看到的卻是一雙赤紅如血的軍靴。

    就在他和胖子互相試探的這麼一會兒功夫裡,傑西卡竟然毫不猶豫地轉化成了惡魔形態。她身上穿著的普通衣物在火焰中燃燒殆盡,顯露出遠超本人年齡的誘惑身材曲線,以及白皙如雪的大片肌膚。從她身體中生長出來的骨質護甲只遮掩住了重要的私密部位,更增加了致命的誘惑力,讓人無法移開視線。

    傑西卡從身後抽出一條不知道什麼材料製成的蛇尾鞭,那玩意兒從外形上看更像是某種情趣用品,而它的內在遠比外表更加暴力。少女輕呵了一聲,甩出鞭子在天空中打了一個響亮的鞭花,化作一條火蛇向煙塵中衝去。

    就在這個時候,躲在後面的德萊爾輕輕一點自己手指尖上的神秘符號,巨大的魔力瞬間灌注到傑西卡的身軀之中,少女手上化作火蛇的長鞭驟然粗壯了整整一圈。

    胖子剛剛頂著碎石衝出煙塵,已經成長到如同水桶粗細的火焰之蛇就從天而降,直接把他抽了回去。

    眼看著機不可失,埃爾沒有心情再教訓少女,從地面上彈起直撲向胖子。胖子臉上還帶著驚訝的表情,只來得及將鋸齒刀擋在自己面前,就聽到一聲武器碰撞的脆響,那把刺入他身體的凶器已經逼近了他的咽喉。

    只可惜風痕的體積和那把鋸齒刀相比就像是孩童和成年人的差距,而胖子的力量層次又在埃爾之上。在他有心防備之下,不僅輕鬆招架住了這來勢洶洶的一刀,反而舉重若輕地壓了回去。

    胖子冷哼一聲,將鋸齒刀往前一推,反握著風痕的埃爾便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半步,兩隻腳在地面上硬生生拖出兩道溝壑,卻依然擋不住胖子驚人的怪力。

    「頭兒好像搞不定那個胖子啊。」站在遠處觀戰的提米小聲對帕蘭蒂說道。

    「把你的寶石武裝借給我。」帕蘭蒂伸出手說。

    「想都別想。」提米摀住自己手上的臂鎧小聲說道:「頭兒特意跟我們說過,絕對不能外借,尤其是你。」

    「膽小鬼。」帕蘭蒂撅起嘴哼了一聲說。

    戰場之中,傑西卡手中長鞭在空中一甩,靈活地纏住胖子的手腕。雖然她的力氣同樣不足以對胖子產生影響,但她所依仗的也從來都不是肉體的力量。惡魔少女口中飛快地吐出幾句意義不明的語句,纏繞在胖子手腕上的長鞭火焰散盡,竟然化作一頭真實的眼鏡王蛇,亮出獠牙毫不猶豫地照著胖子的動脈咬了下去。

    看到自己手腕上多出這麼一個邪門玩意兒,胖子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手臂上緊繃著的肌肉頓時鬆懈下來。已經被壓得喘不上氣的埃爾終於得到瞭解脫,一閃身脫離了胖子的攻擊範圍。

    「不打了!不打了!凱末爾家的小妞果然難纏。」胖子苦著臉揮揮手,將鋸齒刀插在地上,將手腕上的眼鏡王蛇扯下來扔到一邊,連聲大叫道。

    雖然以他的體質,即便真被蛇咬兩口也不見得出問題。但凱末爾家族的惡魔血脈絕對是臭名昭著,如果放任傑西卡自由發揮的話,天知道那條毒蛇還會變化成什麼詭異的玩意兒。俗話說打蛇不死反被蛇咬,指的就是這一類人。

    胖子很顯然還有餘力,但如果他不想對傑西卡下殺手的話,肯定要陷入苦戰。不過就算是傑西卡貿然加入戰局給埃爾幫忙,他也始終都沒有表示出什麼不滿。

    胖子堵在這裡的目的就是為了打架,但打架的目的,卻不那麼單純。

    「雅格先生,有什麼話現在可以說了吧?」埃爾揉著手腕皺眉問道,剛剛的試探之中他雖然也沒有使出殺招,但是野性直覺帶來的警示讓他清晰地意識到,即便是動用真正的實力,眼前這個胖子也毫無疑問要比現在的自己更強。

    「沒什麼可說的,既然是我認輸,那就放你們過去咯。」胖子抓了抓腦袋,蠻不在乎地說道。

    「就這樣?」埃爾難以置信地問道。

    「就這樣,還能怎樣?」胖子撿起鋸齒刀扛在肩上,轉過身去聳了聳肩低聲說道:「以後想要在卡米爾混下去,至少需要兩樣東西,那就是拳頭和腦子。我看你們整體實力還可以,就是不知道腦子好不好使。不過既然有凱末爾家族的惡魔之子幫手,估計你們也吃不了虧,倒是我多慮了。」

    聽了胖子的話,埃爾沉吟了一下,點頭說道:「多謝指點。」

    「不用客氣,我也不是什麼熱心人士,只不過是看不慣某些人的做派罷了。」胖子背對著埃爾哈哈笑道:「送你一個消息就算欠我的人情好了。別以為到了雷霆要塞就可以安枕無憂,你們已經被有心人盯上了。那兩位狼和獅子家的小姐,價碼可一點都不低呢。」

    埃爾臉色微變,正要追問,可那胖子卻不再說話,邁開大步向前走去,三兩下就翻越過了自己剛剛製造出來的廢墟,消失在他的視線當中。

    「喔喔喔,聽到了相當重要的情報呢!」傑西卡收回鞭子趴到埃爾的肩膀上,裝作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大呼小叫道。

    「閉嘴,我還沒找你算賬,誰讓你跑出來的?」埃爾沒好氣地訓斥道:「我不是讓你去給羅拉娜做治療的嗎?」

    「確實如此啊,將軍大人。」傑西卡絲毫沒有被埃爾的冷臉嚇住,慵懶地趴在他的肩頭笑語嫣然道:「那麼你猜,是誰讓我過來幫忙的呢?」

    「難道……」埃爾心中一動。
飛雪月 發表於 2015-6-12 17:02
    第413章 規矩與規則

    胖子來得蹊蹺,去得灑脫,到最後只是沒頭沒尾地留下兩句話,讓人疑神疑鬼。--清理道路之後,流亡者的隊伍繼續前行,但埃爾的心卻始終都沒有放下。

    要說被人盯上,那倒不是什麼大事兒。伊斯塔倫人對於詛咒教派的仇恨可以說是不死不休,而在那場殲滅戰之後,埃爾估計自己手下這支部隊也應該正式登上了那幫死人的黑名單。

    至於隱藏在奧克蘭特王國陰影之中的真理會,那些腦抽無下限的老不死到不需要過多擔心,他們以整個王國作為棋盤,以諸侯領主作為棋子,每一步計畫的時間跨度都是以十年百年為單位,像埃爾這樣名不見經傳的小角色恐怕都沒有擺上檯面的資格。

    當然在這一路上埃爾踩雷的次數也有點頻繁,很難說會不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艾德里安在迪彌恩特設下的迷局,因為年代太過於久遠,除了那位暗影議員之外恐怕已經沒有什麼人記得。但是漢克將軍和他的守夜人部隊今後的去向仍然是一個問題,埃爾有心想要把這只精銳部隊吸收到自己的狩獵兵團之中,但對於他們的忠誠依然抱有疑慮。

    等到達雷霆要塞之後,必須找個機會和漢克將軍談談。

    另外一個比較麻煩的問題就是玩偶師的隕落,這位老牌的黃金位階強者在奧克蘭特王國的地位舉足輕重,他的死亡足以引發一場激烈的宮廷動蕩。

    雖然說經過寇族人和不死亡靈的連番激戰之後,已經沒有人能從那片曾經名為劍堡的廢墟中挖掘出事實真相,但是問題的根源北風家族的繼承者,准劍聖和未來的王后殿下,黛安娜現在就藏身於流亡者的隊伍之中。

    只要有心人刻意追查,這件事也隱瞞不了多久。

    仔細想想的話,埃爾突然發現自己還真有被真理會的瘋子關注的理由,但他的直覺還是隱約感覺到,這些事情和胖子的提醒沒有什麼聯繫。

    「那位雅格先生的實力至少達到了白銀巔峰的程度,又自稱來自於血色獠牙,在雷霆要塞絕對不是無名之輩。」

    和埃爾的思路不同,作為蒂雅娜身邊首席幕僚的安德洛夫,一直傾向於從貴族政治的角度看待問題,胖子的出現讓他預感到了一些不太好的跡象。

    「同樣身為當年北方四騎士後裔的丘爾金領主,繼承領主爵位,坐鎮雷霆要塞已經有三十多年。血色獠牙名聲顯赫,但實質上卻是野豬家族的親衛部隊,換句話說,這位雅格先生代表的應該就是丘爾金領主本人的意志。」

    安德洛夫緊皺起眉頭,捋著花白的鬍鬚,臉色嚴肅地說道:「但是我們早先已經向丘爾金領主發出了求救的信件,也得到了領主的書面回覆,按照貴族領主之間的規矩,這就等於簽訂了一個非正式的契約。不管這中間出現了什麼波折意外,哪怕他就此反悔,也要等到我們正式見面之後才能提出。」

    「那位領主大人可沒說不跟我們見面,只是派了個胖子攔在路上送給我們一個見面禮罷了。」埃爾冷哼一聲說道:「虧我還以為他應該是那種硬漢的形象,這麼遮遮掩掩的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我想這倒未必是丘爾金領主的意思……那位雅格先生對我們並沒有敵意,好像只是想試探一下我們的實力深淺。」蒂雅娜猶豫著說道。

    埃爾知道她還有一句話沒說,那就是如果羅拉娜醒過來的話,一定可以推斷出那個胖子的真實意圖。在通過細節揣測人心推斷真相這方面,羅拉娜是當之無愧的專家。

    只可惜到現在為止羅拉娜還沒有真正甦醒過來,傑西卡已經吸收了大部分地獄薔薇種子的力量,並且與她的意識進行過接觸,按理來說應該已經沒有問題,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始終沒有睜開眼睛。

    走進羅拉娜的馬車,空氣中就散發出一股異樣的味道,兩名少女的軀體在昏暗的燭光下糾纏在一起,充斥著****的氣息。埃爾微皺起眉頭,看著傑西卡戀戀不捨地吐出羅拉娜粉嫩的香舌,一縷透明的涎水將兩個人的嘴唇連接在一起,那畫面足以引發任何一個正常男人的衝動和遐想。

    埃爾乾咳一聲,氣急敗壞地低聲怒道:「我叫你來幫忙,結果你把我的女人搞上床?」

    「這話我可不能當作沒聽見啊,將軍大人。」傑西卡不慌不忙地擦乾嘴角,將不著寸縷的少女壓在身下,挑逗性地望著埃爾輕笑道:「羅拉娜和帕蘭蒂,還有那位蘭斯塔特小姐,到底哪一個姑娘才是你心中最愛的女人呢?啊呀……難道說你在心裡面一個都不想放過?花心的男人真是討厭,可要是他的確有本事的話,咱也不介意進來摻和一腳呢。」

    「別轉移話題,給我說清楚你在搞什麼鬼!」埃爾腦門上暴起一根青筋,面無表情地說道。傑西卡的觀察力倒是很敏銳,可惜都只是猜測而已。在這方面埃爾雖然談不上問心無愧,但也不像是少女猜的那麼簡單。

    蒂雅娜是埃爾人生中第一個暗戀對象,但是因為各自的原因,最終沒有能夠進一步發展,彼此之間的心心相印反倒更像是戰友之間的默契。隨著蒂雅娜重新獲取太陽神選民的資格,兩個人的感情已經出現了無形的隔閡。

    帕蘭蒂對埃爾的感情雖然表現的很明顯,但在周圍的知情者看來,更像是一種親情的依賴。當初埃爾在她父親普洛斯爵士面前臨危受命,接受了黑衣騎士指揮權的同時,也接下了照顧帕蘭蒂的責任。一直以來埃爾都把她當作妹妹看待,至於少女自己願不願意那是另外一回事,她的年紀還小,以後的路還很長。

    至於羅拉娜,才可以算得上是在埃爾心中佔據了一定地位的女人。兩個人之間的孽緣從朱庇特商行開始,一路上風雨相伴,彼此之間早已打下牢固的感情基礎,只是因為某些原因,直到現在都沒有把話說出口。

    埃爾是因為插在心頭的那根刺,羅拉娜則是因為身上的隱患。

    感受到埃爾的怒氣,傑西卡撅著嘴縮回脖子,委委屈屈地小聲說道:「人家只是開個玩笑而已呀……像你們這種臭男人,肯定是無法理解我們女人對於乾淨的執著吧?羅拉娜小姐已經臥病在床很長時間,我只是幫她擦拭一下身體而已。」

    看著少女帶著一臉無辜的表情,從胸口掏出來的那條濕毛巾,埃爾頓時無語。他怎麼可能不知道羅拉娜的潔癖,即便是在褐土丘陵那種喝水都成問題的地方,她也不夏費大量的魔力製造專門用於洗漱的清水,還振振有詞說什麼這是淑女的堅持。

    蒂雅娜也有這種毛病,哪怕自己天天穿著長袍帶著面紗,也要想方設法地擦擦身子。軍隊出身的帕蘭蒂就沒有這種講究,洗把臉就算完事兒。

    只不過……傑西卡怎麼會知道羅拉娜的這種隱私習慣?

    聯想起之前戰鬥結束後,少女趴在自己肩上說的那幾句話,埃爾心中已經有了幾分猜想。於是他試探著問道:「你現在可以和羅拉娜進行交流?」

    「在吸收地獄薔薇種子的力量過程中,我們的意識必然會發生交融,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傑西卡點點頭,臉上突然露出一個讓埃爾分外眼熟的標誌性笑容。

    「這是靈魂層面的交融,不是簡單的溝通交流。用你能理解的話來說,現在的我們,互相擁有彼此的一部分。」

    「那你現在到底是誰?」看到那副熟悉的笑容,埃爾心裡忍不住一陣發麻。他剛才可是忍不住脫口而出,對傑西卡說出了「我的女人」這樣恥度爆表的話。如果真讓羅拉娜聽到的話,那簡直令人無地自容。

    「現在我是誰?這是一個很難解釋的問題。」傑西卡揚起嘴角,看著埃爾窘迫的表情嘻嘻笑道:「不過我倒是可以回答你心中所想的另一個問題為什麼羅拉娜小姐還不能甦醒過來?」

    「到底為什麼?」埃爾收斂起尷尬的心情,正色問道。

    「我已經吸收了地獄薔薇種子絕大部分的力量,但是對於那顆種子卻無能為力。」傑西卡聳了聳肩說道:「薔薇公主哈克蘇娜是地獄最強大的存在之一,她種下的種子就相當於人世間諸神下達的神諭,本身已經構成了一種規則。以我的實力可以吞噬其中的力量,卻破壞不了規則本身。」

    「直接說答案吧……」聽到傑西卡開始長篇大論,埃爾就是一陣頭疼,他現在終於確定少女之前不是在開玩笑,這種碎嘴的毛病絕對是羅拉娜獨有的天賦能力。

    「這個規則的要求其實很簡單,就是在母體達不到標準的時候,把種子傳遞到下一代……換句話說就是尋求配偶繁衍子嗣。」傑西卡臉上升起一團紅暈,直視著埃爾的眼睛輕聲笑道:「想要救你的女人,那就和她做些該做的事情吧!」
飛雪月 發表於 2015-6-12 17:05
    第414章 軍裝

    傳說中的雷霆要塞是奧克蘭特王國最強大的軍事要塞,但只有親眼所見才會知道,那不是一座獨立的城堡,而是矗立在卡米爾荒原之上的一系列戰爭要塞的統稱。

    從西到東橫貫荒原長達數十公里的城牆關隘,巨石聳立的山嶺之上建立起來的整整十二座大小城堡,十二支精銳正規軍團,以及超過十萬人的民夫與預備役士兵,共同構建成了這座名為「雷霆要塞」的戰爭巨獸。

    這裡是奧克蘭特王國最至關重要的命脈所在,千年以來戰火從未停歇。

    獵鷹帝國當年在此碰壁之後,不得不承認奧克蘭特王國的存在,但在私下里也從未打消過收復疆土的念頭。雖然因為一些客觀的原因,在這之後始終都沒能組織起第二次舉國級別的討伐軍隊,但是在過去的千年歷史當中,雙方之間大大小小的戰爭始終都不曾斷絕。

    從遠處看去,修建在荒原巨石之上的天青色城堡格外宏偉壯觀,據說修建城堡的磚石來自於兩百公里之外的青鋼岩大礦坑,這種岩石的硬度至少超過花崗岩三倍,普通的兵器都難以在表面留下痕跡。而這些城堡的修建者則是來自於幽暗地域的灰矮人部族工程師,除了地面上的遠親之外,他們可以稱得上是建築學領域最權威的專家。

    雷霆要塞建築群的中央核心要塞,也就是當年奧克蘭特先君家族城堡昆古爾汀,又被叫做雷鳴堡。這座要塞建立在一塊巨大的岩石基座之上,平均海拔比周圍至少高出十米左右,遠遠望去就像是平原之上的一頂王冠。

    據說這並不是天然的地貌,而是在當年那場天崩地裂的戰爭中,雷鳴堡周圍的土地被黃金位階強者硬生生撕碎,只剩下被強大魔法保護的城市本身孤零零地矗立在原地。那種場景只是想像就足以令人驚嘆。

    越是接近要塞的邊緣,越能感受到這座城市的宏偉,青鋼岩鑄造的城牆達到了五十米的高度,從下往上看就像是直插入天空。城牆的表面渾然一體,除了隱約可見的整齊磚縫之外,幾乎看不到任何可供攀爬的支點。

    像這樣可以稱得上銅牆鐵壁的城牆由西到東綿延數十公里,埃爾在班布洛爾臨時建立的防線和它相比,就像是小孩子撒尿捏出來的泥巴一樣可笑。

    這道如同山巒一般矗立的城牆,已經是很多人一輩子都不敢想像的壯觀景象。然而隱藏在那道城牆後面的建築物更加令人歎為觀止。高聳入雲的魔法尖塔,在距離一天路程之外的荒原上也清晰可見,那種無法用語言表達出來的氣勢磅礴,也同樣代表著無形的震懾。

    接近城市之後,道路上才出現了人流熙攘的跡象。卡米爾荒原本來就是寸草不生的百里焦土,雷霆要塞北側的這一片土地幾乎就等於是無人區。除了埃爾和蒂雅娜帶領過來的這批難民之外,恐怕也只有在兩國之間長途跋涉的商隊才會踏上這條道路,還有就是來自於國內運送物資的隊伍,基本不可能會有普通人出現。

    流亡者隊伍在到達雷霆要塞防線內側邊緣的時候,迎來了丘爾金領主的特使。彬彬有禮的特使向流亡者隊伍名義上的領導者蘭斯塔特小姐致以真誠的問候,同時直言不諱地表示隊伍不能繼續前進。

    說實話這不算是什麼刻意刁難,因為這裡已經是雷霆要塞的軍事防區。也許是處於謹慎,又或者其他某些方面的原因,以雷鳴堡為中心的雷霆要塞,在內外兩側都設置了重重防線。

    卡米爾荒原沒有險峻的地形可以建造關隘……或者說曾經也許有,但是在一千年前就已經被打爛了。現在的雷霆要塞實際上是以城堡和城牆為基礎,在周邊的荒原上大量修建防禦工事、堡壘、營寨和哨所……已經不能說是一條防線,而是將整個地區都納入到了防禦版圖之中。

    一路走來,埃爾已經注意到道路兩邊高地上修建的小型哨所,互相之間的間隔只有兩三公里,在荒原之上可以說是星羅密佈。如果把雷霆要塞比作一支全副武裝的軍團,那這些小型哨所就是最基本的斥候單位,它們時刻監視著荒原之上的風吹草動。

    如果不是事先得知這支流亡者隊伍的具體情報,此時的哨所應該已經點燃狼煙,頃刻之間就會有全副武裝的精銳部隊從城堡中席捲而出。在雷霆要塞的軍事防區之內,嚴厲的軍規遠高於王國的律法,可疑者沒有任何申訴的權力,直接就會被處死。

    這不是想像,而是親眼所見的事實。就在流亡者隊伍接近城門之外的時候,前方一隻中等規模的商隊被哨所的士兵截留了下來。似乎是這支商隊裡面私藏了違禁的貨物被士兵發現了端倪,而商隊的主人又依仗著自己的後台關係,態度強硬不肯承認。

    駐守在那個哨所的士兵根本沒有多說半句廢話,直接用火把點燃了狼煙。一看這情況,商隊主人帶上自己的親信掉頭就跑。然而他們的速度終究比不過正規軍的戰馬,還沒逃出多遠就被聞訊趕來的守備部隊一波箭雨射成了刺蝟。

    商隊的財產全部被沒收,所有敢於抵抗的護衛全部處死,那些跪地投降的商隊夥計則被拴上鐵鏈拉到一邊,等待著他們的很明顯也不會有什麼美好的結局。

    這種殺人越貨的強盜行徑,在南方貴族的私人領地上並不罕見,然而真正讓人感到恐怖的是,這些士兵殘暴的手段和冷酷的眼神。他們訓練有素地地清理戰場之後,押送著俘虜和財物返回城市,在這個過程中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對那些財物表現出任何興趣。

    看他們身上那種令人窒息的殺氣就能判斷出來,這種級別的屠殺對於他們來說只不過是一項日常的工作而已。

    平心而論,埃爾不得不承認,這些士兵比他所見過的伊斯塔倫守備部隊更加強大。他手下就有當初倖存下來的守備部隊士兵,他們也都可以稱得上是英勇作戰的勇士,但和這些士兵相比,似乎還是欠缺了一些東西。

    而眾所周知的是,負責日常防務的守備部隊,遠遠算不上是軍事序列當中的真正精銳。

    趁著安德洛夫與雷鳴堡特使交換正式文書的時候,埃爾偷偷地溜回了自己的宿營地。既然是在人家的地盤上,而且對方看起來又是一個拳頭夠硬的大佬,那自然就要按照對方的規矩來。除了名義上的最高領導者蒂雅娜之外,按照規矩,他這個軍隊的指揮官也必須要隨行前往。

    在路上為了逃命不顧形象也情有可原,但是現在要跟未來罩自己的大佬見面,怎麼也要整理一下形象才行。埃爾不是貴族,也從來沒穿過那種華而不實的禮服,哪怕真給他準備那麼一件,穿出去恐怕也要丟人。所幸他還是個將軍,既然對方也是軍人,穿軍裝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問題是上哪兒找這麼一件乾淨的軍裝出來?當初都是逃命出來的,天氣又熱,誰有心思多帶兩件衣服備用?埃爾身上那一身早就在這一路上磨成了破布條,他手下的戰士們也大多如此,一個個看著就跟逃難的野人似的當然實際上也就是這麼回事兒。

    「那個……大人,其實我那裡還有一套,是我父親生前……」帕蘭蒂跟在埃爾身後猶猶豫豫地小聲說道。

    按照伊斯塔倫的習俗,像普洛斯這種級別的將軍死後,要穿戴正裝,佩戴隨身武器才能下葬。那時候帕蘭蒂已經準備好了衣物,只是可惜根本沒有時間給普洛斯換上,後來逃難的時候也就隨身帶著,把這當作了父親的遺物。

    「沒問題,像你父親那樣的英雄人物,能穿上他的軍裝是我的榮幸。」埃爾認真地說道。

    穿死人衣服確實有點犯忌諱,不過埃爾從來也沒在乎過這個,他是一個實用主義者。普洛斯生前是黑衣騎士的統領,他的軍裝同樣也是以黑色為主調,鑲嵌銀絲和瑪瑙紐扣。雖然穿起來稍微有點大,但只要調整一下肌肉就能撐得起來。

    埃爾整理了一下袖口,回頭就看到帕蘭蒂兩眼直勾勾地盯著自己,半張著嘴,眼神恍惚,臉頰上浮起一層可疑的紅暈。

    「喂,口水都流出來了。」埃爾撇了撇嘴,忍不住開玩笑道。

    「誒?」帕蘭蒂回過神來,下意識地伸手去擦自己從嘴角,反應過來之後整個臉蛋都羞紅起來。

    「真的很帥氣呢,大人。」少女小聲說道。

    「從小長這麼大終於聽見有人用這個詞兒來形容我,真是可悲,果然不愧是精心設計的軍裝,只要穿上這身衣服,臉長成什麼樣都不是問題了啊。」埃爾長嘆了一口氣,拍了拍少女的腦袋,揚起嘴角笑道:「你還愣著幹什麼?作為白獅子家族的繼承人,你也要跟我們一起去的啊,還不去換衣服?」

    「啊?啊!」少女楞了一下,果然是沒有意識到這點,神色立刻慌亂起來。雖然平時看似不修邊幅,但身為女孩子,在正式場合畢竟還是要梳妝打扮一下,這是最基本的個人禮儀問題。

    而女人的梳妝打扮,通常意味著大量的時間,女漢子也不例外。而現在馬上就要出發,時間已然是來不及了,想到這裡帕蘭蒂轉身撒腿就跑。

    跑了幾步之後,帕蘭蒂突然停下腳步,回頭一臉認真地對埃爾大聲喊道:

    「我沒有撒謊,真的很帥氣!」
飛雪月 發表於 2015-6-12 17:08
    覲見領主

    無論背後如何爾虞我詐,貴族之間在明面上交流的時候一定都會彬彬有禮,這個禮指的不單純是個人的禮貌修養,還有很多只有身處於這個階層才能知曉的,不成文的規矩。

    比如一位公爵來到另一位公爵的領地拜訪時,他的隨從人數就會有相應的規定。一般來會包括三百名隨行的侍衛,馬伕、廚師、女僕、管家、附庸等等一系列閒雜人等,當然一位美貌如花的夫人或者女兒,還有悍勇無雙的侍衛隊長也是必不可少的存在。

    像流亡者隊伍這樣逃難過來的,算是比較奇葩的存在。他們不是一個單獨的貴族世家,而是整個北方逃亡貴族的集合體,再加上現在還沒有付清贖金的南方貴族俘虜,嚴格來算的話即使派遣代表也有上百人之多。

    既然是逃難而不是外出遊玩,那自然就要事急從權。好在安德洛夫先生在這方面見識比較豐富,很快就挑選出了覲見領主的人員名單。

    蒂雅娜?蘭斯塔特,既是森林狼家族的後裔,同時也是流亡者隊伍的領導者,擁有魔術師與神職人員的雙重身份,以她作為主角自然是毫無懸念。

    羅姆斯?美尼亞,王太后的親生兄長,鐵衛親王,王國近衛軍軍團長,除了王室和美尼亞家族以外,沒有人能支付得起他的贖金,所以目前仍然處於被俘虜的狀態。不過以他的尊貴身份,在這種場合也必須得到應有的體面。

    帕蘭蒂,她本應該繼承的是自己父親的姓氏和爵位,但作為白獅子家族最後的血脈和傳承者,她必須代表白獅子家族出現。

    德萊爾?凱末爾,同樣是最後的家族後裔,以凱末爾家族在南方貴族派系當中的聲望,如果不是在雷霆要塞這個地方的話,他的位置還要拍在帕蘭蒂的前面。

    以上四位才是正式的覲見人員,至於埃爾,以他伊斯塔倫將軍的身份只能夠被排在幕僚的位置上,和安德洛夫排在一起。在這個第二隊列中本來應該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可惜只可惜羅拉娜到現在還沒有甦醒。

    還有值得一提的是劍堡的黛安娜兄妹,黛安娜的情況不用說,處於對真理會和王室的忌憚,埃爾和蒂雅娜都不願意讓她出現在公眾視線中,她的兄長席馬科對此也十分認同。寶石武裝的問題倒不算什麼麻煩,畢竟這是北風家族從未公開過的秘密底牌,別人未必能認得出來。

    要是讓人看到黛安娜出現的話,那麼玩偶師的死因也必然要被暴露出來,那樣無疑會讓他們和王室之間徹底撕開面皮,失去妥協的餘地。

    帶著換好幹淨軍裝的帕蘭蒂回到蒂雅娜的帳篷中,埃爾看到羅姆斯親王和德萊爾都已經恢復成了衣冠楚楚的模樣,南方貴族在這方面經驗豐富,也可以說是死要面子的典型網遊之被美女倒追的人生。羅姆斯親王也就罷了,當初他是帶著自己的整個軍團被伊斯塔倫人俘虜,所有後勤輜重一點都沒糟蹋,想在自己的行李裡面找兩件正裝不算麻煩。

    至於德萊爾這只喪家之犬就顯得比較落魄了,一路逃出來幾乎身無分文,身上唯一的那件衣服也變成了乞丐裝。雖然同樣處於貴族的臉面問題,不願意搶別人的衣服來穿,但這位少爺畢竟也是實力勉強達到白銀位階的惡魔術士,總不會讓尿憋死。

    埃爾看到他的時候,德萊爾身上那身乞丐裝已經一塵不染,煥然如新,這個時候才能看得出來,那居然也是一件軍裝。雖然和伊斯塔倫人的軍裝相比有些過於浮華累贅,不過穿起來也確實有幾分人模狗樣。

    真正讓埃爾感到驚訝的,是躲藏在眾人身後的另外一道身影,那條看起來樸素卻又十分眼熟的黑色兜帽披風,讓埃爾的眼角微微抽搐。

    「埃爾將軍,日安。」感受到埃爾關注的視線,坐在一旁的少女拉開兜帽,顯露出羅拉娜標誌性的商人笑容,微微躬身致意。

    「誰讓你來的?」埃爾冷著臉將目光轉向德萊爾,雖然在那黑色兜帽之下顯露出來的正是羅拉娜的面孔,但卻欺騙不了他的洞察之眼。這些天來傑西卡一直在學習羅拉娜的動作神態,因為靈魂交融的原因,她現在已經模仿得惟妙惟肖,單從外表上來看幾乎可以以假亂真。

    可惜她這種模仿到現在為止還是虛有其表,就連狗頭人和灰地精都騙不過去。和那位真正毫無下限的黑心商人小姐相比,她這點魅魔的小手段實在是上不了檯面。

    天知道這傢伙樂衷於此的真實目的何在,任何頭腦清醒的人類都知道惡魔不可信任,它們就是天生的混亂產物,即使是混血也難以避免混亂的天性。埃爾心裡面已經打定主意,等回來之後就嘗試著跟羅拉娜再進行一次深入交流。

    「四位主賓只帶兩位幕僚的話,難道不會顯得單薄嗎?」沒等德萊爾說話,少女便迫不及待地叫嚷道。

    「就算是隨行幕僚也輪不到你吧。」埃爾冷哼一聲說道。如果論資排輩的話,無論伊斯塔倫派系的軍官,還是羅姆斯親王手下的南方貴族都有隨行的資格。但是這一次覲見丘爾金領主,關係到所有人的命運前途,多帶幾個人湊數不僅沒有必要,還有可能會產生意外。

    「就知道對人家凶……」傑西卡嘟起嘴小聲嘀咕了一句,突然抬起頭咳嗽一聲,正色說道:「理由當然是有的,在這種重要的場合上,羅拉娜小姐本來應該是要隨行的,因為你們需要她的智慧。而我,已經得到了羅拉娜小姐的同意,代替她與你們同行,並且在關鍵時刻為你們指點迷津!」

    「不要胡鬧,傑西卡,我們還有正事要說。」德萊爾難得地對自己的妹妹嚴肅起來,他和羅姆斯親王的身份比較尷尬,雖然都是逃難者的身份,但彼此的政治訴求又截然不同。伊斯塔倫人是來請求收留,羅姆斯親王則要按照貴族的法則,聯繫王室為自己支付贖金。至於他自己,則是要借兵復仇重建家族。

    當然現在說這些都沒有意義,隨著防線崩潰,死亡大軍揮師南下,整個南部平原地區幾乎無險可守,也無兵可用。他們這些昔日的一方豪強現在只能夠依附在伊斯塔倫人這支殘軍的羽翼下苟延殘喘。

    所以不管私底下抱著什麼樣的心思,在如今這種情況下,他們也必須和伊斯塔倫人統一口徑,共同進退,這樣才能獲取最大的利益。

    貴族之間的政治交涉其實質就是一個相互妥協的過程,妥協是一門藝術,只有那些古老家族的傳人才能夠掌握這門藝術的精髓。至於那些只顧著眼前利益的蠢貨,很快就會消失在歷史的車輪之中。

    「我可不是在開玩笑喲,羅拉娜小姐特意準備了幾句話,讓我在關鍵時刻講給大家聽呢。」看到埃爾懷疑的眼神,傑西卡繃著臉正色說道:「就比如現在,有一句話是要等大家都準備好出發的時候才能講出來的。羅拉娜小姐讓我轉告諸位亡靈大軍轉眼即至,雷霆要塞也未必安全,無需爭一時長短,儘早尋找退路。」

    傑西卡的一席話讓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大家心中所想各有不同,但不可否認的是,到達雷霆堡壘之後,所有人的心態都下意識地放鬆了許多,而這句話像是當頭的一盆冷水,讓他們重新冷靜下來。

    到達目的地並不是一切的結束,相反,一切才剛剛開始。隨著亡靈的兵鋒逼近,雷霆要塞是否能夠應對內外強敵的夾攻?奧克蘭特王國的未來又在何方?這些問題的答案都還是個未知數。

    「多謝你的諫言,傑西卡小姐,我同意你的隨行請求。」蒂雅娜沉吟了片刻,回過頭對傑西卡說道:「不過你也要向我們保證,不要在公眾場合做出冒失的舉動,否則就是在透支我們對你的信任。」

    「蘭斯塔特女士,您如傳聞中一樣睿智。」聽到蒂雅娜的話,少女頓時喜笑顏開,不過礙於埃爾還站在一旁虎視眈眈,她不得不裝出一副淑女的樣子低頭致謝。不得不說,隱藏起小惡魔的性格之後,她要扮演起一位名門閨秀還真是有模有樣。

    「聽起來倒像是羅拉娜說的話,讓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走出帳篷之後,埃爾趁著其他人沒有注意,湊到蒂雅娜身邊低聲說道。

    「她的話要逆向思維,反過來推論可能就是丘爾金領主對我們的態度未必會有多好。這從我們現在得到的待遇也能看得出來。關鍵問題是……」蒂雅娜微微皺起眉頭,同樣低聲詢問道:「羅拉娜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昏迷不醒?等我們覲見領主之後,最好在雷霆要塞找一座神殿帶她去看看。」

    埃爾搖了搖頭,羅拉娜對於自己身體的隱患一直比較忌諱,他自然也不好和蒂雅娜細說。以她太陽神選民的身份都對哈克蘇娜的地獄薔薇種子無可奈何,其他神殿的高階神職人員也未必能有這個本事。

    想到這裡,埃爾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跟在隊伍最後面,披著斗篷裝神弄鬼的少女。雖然一直以來傑西卡只是性格比較調皮,也從沒有暴露出惡魔邪惡的一面,可他始終都便無法真正信任這個姑娘。

    他寧願相信自己的直覺。
飛雪月 發表於 2015-6-12 17:10
     沉默的城市

    和已經發展成為半商業化城市的伊斯塔倫相比,雷霆要塞依然保持著千年以前的軍事功能,雷鳴堡的城市面積相當於伊斯塔倫的四倍,但居住人口卻不超過十萬,僅與伊斯塔倫巔峰時期的人口數量接近。

    而且這十萬人還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居民,是奧克蘭特王國從各地徵集而來的民夫與預備役士兵,專門為駐守在雷霆要塞的正規軍提供後勤保障。

    埃爾曾經對此感到好奇,要知道能從古代延續至今的貴族家族,多半是枝繁葉茂子嗣眾多的,如此眾多的貴族後裔自然也就需要更多的平民供養。比如伊斯塔倫就是依靠軍隊的後裔逐漸發展起來,而雷鳴堡作為一個純粹的軍事要塞,十萬條壯漢找誰去解決生理需求問題?

    這個問題就連德萊爾也很難回答,關於雷霆要塞的情報他也只是道聽途說。在過去的和平年代當中,這片不毛之地的名字幾乎已經變成了傳說,除了少數上層人士之外,很少會有貴族對其產生興趣。

    這是貴族一貫的秉性他們歌頌英雄,轉眼又將他忘卻。

    「他們全民皆兵。」羅姆斯親王意簡言駭地說道。身為王后兄長,鐵衛親王的他恰恰就是那「少數的上層人士」之一,對於雷霆要塞的瞭解遠比德萊爾更深。但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在來到雷霆要塞之後,羅姆斯不僅沒有張揚自己的身份,反而一直低調行事,竭力淡化自己的存在感。

    關於雷霆要塞的問題他根本不願意多說,甚至可以說是諱莫如深。

    流亡者臨時駐紮的營地距離雷鳴堡並不算近,蒂雅娜一行人跟隨著領主的特使穿過城牆,才發現這只不過是雷霆要塞的第一道外圍防線。

    錯落有致的堡壘與關隘幾乎戰局了這片荒原之上的每一處險要之地,將這裡包圍得水洩不通。一路上僅僅是通關放行的過程,也耗費了足足半個小時的時間。

    埃爾注意到,在第一道圍牆的後面,土地的顏色發生了明顯的變化,看上去已經和真正的泥土相差無幾,帶給人一種蘊含生命氣息的感覺。土地上種植著已經接近成熟的農作物,卻不是南方平原上常見的麥子,而是更適於生長在貧瘠土地上的土豆,葉苗也不像正常情況下的那樣茂盛,頂多只有普通農田一半的產量。

    不管怎麼說,這些土地畢竟還是得到了恢復,有總比沒有要好。

    既然有能耕種的土地,自然就會有負責耕種的農夫。埃爾的目光掠過農田,在遠處看到了零星的村莊與勞作的身影。雖然那些勞動者看起來的確是穿著普通人的破舊外套,可是單靠著土豆可養不出那種健碩的身材與鎮定的神情。

    埃爾搖了搖頭,這些村莊和農夫絲毫都沒有給他帶來故鄉小鎮的那種熟悉親切,反而有種讓人背後生寒的感覺。

    翻過一道山嶺之後,兩根直徑超過十米的巨大岩石圓柱殘骸出現在眼前,這就是傳說中的地獄拱門,當年人類文明世界與蠻荒地帶的交界之處。直到一千年前,奧克蘭特先君攻破這道大門,將人類的領土疆域向北擴展上千公里。

    時至今日,這道拱門只剩下殘垣斷壁,但依然能夠感受到它曾經的雄偉壯觀。

    地獄拱門以南就是雷鳴堡所在的高地,這座城堡通體由岩石所建造,充滿了粗獷而又強硬的美感,同時也帶有一種異樣的熟悉感覺。

    埃爾仔細回想了一下,發現這裡的建築風格竟然和褐土丘陵的地底遺蹟頗有異曲同工之妙。那座曾經的希望之城迪彌恩特,採用的也是這種粗糙奔放的岩石建築風格。

    但是要仔細比較起來,迪彌恩特的岩石建築已經出現了精美的雕工藝術,換個角度來說,也就是明顯的貧富階層分化現象。而雷鳴堡的岩石,就是純粹的岩石,幾乎沒有任何外表修飾。

    這或許就是前者消失在歷史長河之中,而後者依舊存在於此的理由吧。

    在這座城堡裡幾乎見不到活動的居民,街道兩邊千篇一律的岩石建築幾乎看不出區別,偶爾出現在視野當中的巡邏部隊,也保持著詭異的沉默。整座城市看起來就好像是一座寂靜的死城。

    這種令人壓抑的感覺一直持續到領主府之外這裡終於出現了正常人類活動的跡象。事實上他們一行人是來到了領主府的身後,往來的商隊在這裡建立了一個中等規模的交易市場。有一些商隊需要通關繼續前行,而大部分的商人則是直接與軍隊進行交易,因此這裡的秩序也顯得格外穩定,比埃爾印象中的集市安靜了不少。

    一行人在特使的帶領下,穿過集市進入領主府的後門,鬼鬼祟祟的就像是做賊一樣。直到這個時候,依然沒有看到丘爾金領主的迎接隊伍,就連一支象徵性的護送部隊都沒有準備,這就等於是無言的羞辱這位領主大人恐怕是真把他們當作討飯的乞丐了。

    處於矜持,蒂雅娜在這一路上始終都沒有開口,羅姆斯親王不知道在忌諱什麼,也沒有強行出頭,但其他人的臉色就不怎麼好看了。

    「特使大人,您確定帶我們來的是領主府,而不是什麼廢棄的神廟?難道說在面見領主大人之前,我們還需要沐浴更衣誠心祈禱才行嗎?」埃爾與蒂雅娜隱晦地交換了一個眼神,突然上前攔住特使的馬頭,面帶不愉地開口問道。

    其實也不怪他問出這種話,一般來說領主的府邸大都是城堡建築,準確地說,應該是先有貴族修建出來的城堡,然後才會有依附於城堡慢慢發展起來的民居建築,最後逐漸形成完整的城市。

    而眼前的領主府,看上去倒更像是一座超規格的宗教建築,除了本身的岩石結構之外,在這座建築的牆壁之上竟然還包裹著一層漆黑如墨的金屬甲板,一排排如同長矛般銳利的金屬尖刺筆直地插入天空,看起來就像是一頭鋼鐵打造的刺蝟。

    「您多慮了,這裡並非廟宇,建造成這樣另有緣故,而且也不是刺蝟,而是鋼鬃野豬的形象,也就是野豬家族的象徵。」領主的特使也是一位年輕人,雖然臉上沒什麼表情,但卻不是沉默寡言,相反還很有耐心地給大家講解沿途的風景和歷史典故。唯一讓人不爽的是,除此之外的所有問題,這傢伙一律以軍事機密為理由避而不談。

    真正的貴族是不會跟奴僕浪費口舌的,蒂雅娜作為主賓不適合開口,這時候就體現出了幕僚的作用。埃爾死死拉住特使的馬韁,盯著他的眼睛問道:「都已經走到這裡了,卻連個迎客的人都沒有,傳出去難道領主大人就很有臉面?特使大人,我想您至少應該給我們一個解釋吧?」

    「在下的職責只是引導諸位覲見領主大人,至於迎賓方面的問題,並非在下管轄的區域,不過……」特使看了看埃爾,搖頭說道:「恕我直言,您還不夠資格要求這個解釋。」

    特使的話音未落,一支利箭從半空中奔襲而至,眨眼間已經來到埃爾面前。

    這是一支特製的加長狼牙箭,射箭者使用的必定是加強過的長弓,否則不足以驅使這種長箭。如果換做普通的士兵,這一箭就能洞穿三個人的身體與鎧甲。能射出這一箭的人,至少已經達到了「神射手」的水準

    可惜埃爾並不是普通人,那位弓箭手的目標也不是他的要害,而是瞄準了他的臉頰,想要讓他出一個大醜。在長劍劃過自己面前的那一剎那,埃爾不著痕跡地偏了偏頭,讓開了長箭的軌跡,同時伸出嘴用力一咬。

    在特使驚駭的目光中,埃爾的牙齒發出如同摩擦金屬一般的噪聲,牙齒下的箭桿冒出一股白煙,但最終還是真的被他咬了下來。埃爾吐出長箭,反手摘下背後的龍牙弓,回過頭拉弓搭箭,沿著長箭射來的方向原物奉還了回去。

    只聽一聲慘叫,遠處的牆頭上突然跳起一個狼狽的身影,捂著肩膀向後倒了下去。埃爾這一箭就像是捅了馬蜂窩一樣,四面八方的殺氣轟然而起。

    不得不說附近這些岩石建築真是絕佳的巷戰場地,厚重的石板遮掩住了視線,同時也遮蔽了軍隊洩露出來的氣息。轉眼之間,周圍的岩石建築一下子活了過來,一隊隊全副武裝的戰士從各個角落中魚貫而出,將一行人包圍得水洩不通。

    「這才像是個迎接來賓的樣子啊。」感受到周圍毫不掩飾的殺意,埃爾撇了撇嘴大笑起來,相對於這座城市裡詭異的沉默氣氛,還是這種暴力的場面更讓他感到親切。

    「你的行為會被視作……」領主特使臉色微沉,正要開口訓斥,突然被抓住衣領拽了起來。他回過頭,就看到巧笑嫣然的少女湊近了自己的面龐。

    如同玫瑰一般的芳香氣息,讓他的大腦瞬間變得一片空白。
飛雪月 發表於 2015-6-12 17:13
     暴露的陷阱

    一般來說,越是歷史悠久的家族越懂得恪守禮節,雖然在外人眼中用頑固不化這個詞兒來形容更為貼切,但換一種角度來看,這未嘗不是底蘊的體現。

    無論在背地裡做過多少殺人放火男盜女娼的醜事,但是在表面上,絕大多數貴族都會保持與自己身份相稱的體面。如果對方也是貴族的話,失禮的行為不僅會給對方造成難堪,也同樣會對自己的名望產生影響。

    按道理來說,作為在祖先一代曾經歃血盟誓的家族,就應該是天然的盟友。當年北境四騎士的家族後來雖然天各一方關係趨於冷淡,但仍然被南方貴族視為同一個派系。而此時森林狼和白獅子家族的子嗣找上門來求助,野豬家族哪怕心裡不情願,至少也應該好吃好喝地招待一下,以盡地主之誼。

    不要說貴族,哪怕是一輩子耕地種田的農民,遇上窮親戚來串門也應該招待一頓飽飯。至於吃飽了之後態度如何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兒。對於這點,就連作為俘虜的南方派系羅姆斯親王也沒有異議。

    但丘爾金領主顯然就不是一個在意臉面的人。

    明明在書信上同意了庇護的請求,等人來了卻晾在外面喝西北風。不招待也就算了,還要安排人馬來一頓殺威棒……殺父奪妻之恨也莫過於如此吧?

    眼看著殺氣騰騰的戰士從四面八方圍堵過來,埃爾的眼角抽搐了兩下,忍不住低聲自語道:「難道是哪件事兒走漏了消息?」

    除此之外好像也不太可能有別的解釋,只是他在這一路上做過的見不得人的事兒太多,一時間也不敢確定到底是什麼仇家。

    傑西卡毫不猶豫地拽住領主特使的衣領,直視著他的眼睛鬼魅一笑,發動了魅魔的天賦能力「魅惑術」。領主特使徒勞地掙紮了幾下,眼神中逐漸放射出狂熱的光芒。他深吸了一口氣,突然站出來擋在一行人身前,對著圍攏過來的士兵高聲喊道:「不得無禮!這是領主大人的貴客!」

    領主特使突兀的態度變化,讓部隊的氣勢猛然一滯,士兵們面面相覷,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腳步。

    「費爾南,你在說什麼胡話?那個小雜種射傷了泰斯!敢在領主府持械行兇,按照軍律應該就地處死!」一名身材高大的將軍從士兵中間大步走出,怒氣衝衝地衝著特使質問道。

    「莫雷亞你這個蠢貨!所有人都看見是你的人先動的手,你以為領主大人已經昏庸到不辨是非的程度了嗎?立刻帶著你的人退下,否則領主大人時候質問起來為你是問!」

    也不知道這兩個人在此之前是否早就有過仇恨,這位被稱為費爾南的特使表現出來的情緒異常的激動,看他那聲嘶力竭的樣子哪像是受到魅惑,還不如說是本色演出。

    埃爾疑惑地看了傑西卡一眼,卻發現她的眼神處於失去焦距的狀態,費爾南特使突然爆發出來的情緒並不利於心靈操控,這給她帶來了額外的負擔。

    不過從結果上來說,倒是成效斐然。眼看著這個裡裡外外透著陰謀氣息的局面,一點點轉變成荒謬的鬧劇,他非常想知道幕後的策劃者到底要如何繼續下去。

    「費爾南,你瘋了?竟然幫著外人說話?」名為莫雷亞的將軍一看就是個比較單純的粗漢,他帶著一臉「臥槽你是不是劇本拿錯了?」的驚愕表情,張著大嘴愣愣地看著突然維護起外人的特使,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

    「我不想再重複第二遍,讓你的人收起武器,回到自己的崗位上!」特使義正辭嚴地大聲叫道:「如果你有疑問,可以自己去向領主大人匯報,但是你不能冒犯這些尊貴的客人!」

    莫雷亞瞪圓了眼睛看著特使,又看了看他身後的蒂雅娜一行人,糾結了半晌,突然一拍腦袋怒道:「你腦子進水了?不知道領主大人還沒回來嗎?我跟你扯這些沒用的幹什麼?所有人聽我命令!干死這幫意圖不軌的外來者!」

    領主還沒回來?聽到這個壯漢無意之間洩露出來的關鍵信息,埃爾與蒂雅娜飛快地對視了一眼,心中不由得一動。

    既然領主不在,那麼這個所謂的特使又是誰派出來的呢?

    「莫雷亞你這個無腦武夫!我就站在這裡,有本事你從我身上踩過去!」費爾南大義凜然地挺身而出,張開雙臂聲嘶力竭地叫道。

    回答他的是一個精鋼鑄造的鎧甲頭盔,砰的一聲砸在費爾南的臉上,直接將他砸暈了過去。

    「我原本以為你們跟這幫六親不認的瘋子還能扯得上交情,沒想到也沒有屁用。」羅姆斯親王握住劍柄,忍不住爆出一句粗口。

    「那就沒辦法了,上吧,我給你們爭取一點時間。」埃爾搖了搖頭,對帕蘭蒂使了一個眼色。

    少女的戰鬥直覺異常敏感,早已經做好了深呼吸的準備。得到埃爾的默許之後,她一把抓住掛在胸口前的獅牙號角,張開嘴發出積蓄已久的咆哮。

    晴天白日之中彷彿突然降下一道霹靂,巨大的白色雄獅虛像浮現在領主府上空,仰頭發出無聲的怒吼咆哮。圍攏過來的士兵猶如被切割的麥田一樣,不由自主地以包圍圈為中心向四周跌倒下去。

    雖然白銀秘境試煉失敗,但帕蘭蒂的實力已經衝破了青銅巔峰的桎梏,獅吼的威力也隨之上升。有如實質的音波對周圍百米之內的敵人進行了無差別的掃蕩,距離最近的那些士兵直接七竅流血不省人事。

    德萊爾臉上露出邪魅的笑容,伸出手指在自己面前劃出優雅的文字符號。雖然他們是處於被包圍的一方,但即使是羅姆斯親王也沒有表現出畏懼的情緒,更多的則是無奈與憤怒。雷鳴堡的部隊固然強大,但想要依靠普通的士兵圍剿數位白銀位階強者,尤其這其中還隱藏著不止一位施法者的情況下,那就是在開玩笑。

    惡魔術士口中發出如同悼詞般怪異的咒語,隨著音階的不斷提高,一道血紅色的傳送門從他背後的陰影中浮現,一頭雙臂燃燒著熊熊火焰的角魔督軍從傳送門中躍然而出,巨大壯碩的身影如同城牆一般擋在德萊爾的身後仙界救世主。角魔督軍長嘯一聲,燃燒著火焰的雙拳猛然緊握碰撞在一起,發出猶如鐵匠錘煉武器時的金屬撞擊聲音,向眼前面露驚慌之色的雷鳴堡士兵露出了猙獰的笑容。

    莫雷亞的實力不弱,正面遭受獅吼的衝擊之後,捂著腦袋甩了甩頭,很快就清醒過來。不過這麼一點時間對於白銀位階強者之間的戰鬥來說,那幾乎就等於勝負的關鍵。

    埃爾沒有動用風痕的虛空閃爍能力,直接一個箭步竄到他面前,腳下猛然踩碎一塊青磚,綻放著圖騰光芒的右拳狠狠地轟進了他的腹部。

    莫雷亞能扛得住獅吼,因為那並非是針對於他個人的音波攻擊,但是埃爾的這一記龍吼,威力卻不可同日而語。

    攜帶著符文之語力量的拳頭深深陷入到他堅實的腹肌當中,幾乎差一點就要觸摸到背後的脊椎,莫雷亞雙眼暴突出眼眶,喉嚨裡發出一陣怪響,臉上瞬間充血到發紫。他還來不及消化這一拳的力量,埃爾已經高高跳起,抓住他的腦袋一膝蓋撞在臉上。

    莫雷亞剛要發出的慘叫被憋回嘴裡,同時嚥下去的還有他自己的四顆門牙。這條壯漢猶自支撐著不肯倒下,埃爾冷笑著雙腿夾住他的脖子用力向下一壓,莫雷亞悶哼一聲,不由自主地單膝跪倒在地。

    眼看著就要被打倒,莫雷亞突然發出一聲怪叫,雙臂用力一撐,爆發出驚人的力量將埃爾摔了下去。他的雙眼中放射出嗜血的狂熱光芒,全身上下的肌肉猛然暴漲,只聽喀嚓一聲,竟然將自己身上的制式鎧甲硬生生撐裂。

    埃爾見識過不少擁有自身巨大化能力的怪物,包括他自己也有類似的能力,但令他感到驚訝的是,眼前這個傢伙的身體強化能力似乎有些別出心裁。

    他身體上暴漲出來的不是緊繃的肌肉,而是一層鐵青色的鬃毛!

    身體發生變化之後,莫雷亞的神智似乎也進入了狂化的狀態,他用充血的雙眼死死地瞪著埃爾,怪叫一聲就埋頭衝了上來。

    經過之前的近身搏鬥,兩者之間的距離不到三米,按理來說這一點距離絕對不夠戰士進入衝鋒的姿態,但他這一下子卻把埃爾直接撞飛了起來。

    「小心!這傢伙有怪力!」埃爾大聲喊道,他看到莫雷亞根本就沒有停下腳步,而是一鼓作氣地朝著蒂雅娜衝了過去。剛剛只是三米的距離,但是當他奔跑出七八米的時候,身上的氣勢已經攀升到了最高點,在平地上捲起一股狂暴的氣流。

    少女微微點頭,對著衝自己橫衝直撞過來的壯漢平伸出了一隻手掌。

    然而就在她開口吟唱神術之前,一隻大腳突然出現在莫雷亞身邊,準確地踹到了他的屁股上面。

    前一瞬間還勢不可擋的壯漢,一下子變成了可笑的皮球,以同樣的速度拐了一個超過九十度的大彎,橫著飛了出去,在遠處發出一陣建築物倒塌的巨響。
飛雪月 發表於 2015-6-12 17:15
    老人

    雷霆要塞軍力強盛的傳聞並非虛言,只看這個莫雷亞的表現也不是什麼上得了檯面的人物,胸前也沒有王國「將軍」軍銜標誌性的銀徽,實力卻毫無疑問地達到了白銀位階。姑且不論他這個白銀位階強者的成色如何,只是但憑著蠻力將埃爾撞飛這一點,就令人不敢小覷。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氣勢洶洶的蠻力戰士,卻被人輕輕一腳踢出了包圍圈,劃出一道優美的拋物線墜落在遠處的馬廄當中,直接把那座木質建築砸得稀爛。而在這之前,竟然沒有任何一個人意識到行兇者的出現。

    能輕而易舉做到這一點的應該只有一種人。

    埃爾訝然地抬起頭,第一眼看到的卻是一個碩大無比的肚腩,那是一個身材魁梧的老人,身高兩米出頭,橫著看卻也差不多是這個數字。他的下巴上留著花白濃密的鬍鬚,像辮子一樣整齊地編成兩股,垂在自己如同酒桶般圓鼓鼓的大肚腩上。

    這幅形象讓埃爾下意識地想起傳說中的矮人,但是可從沒聽說過那些矮人會生出這麼大的身板,況且老人臉上也沒有另一個矮人的標誌性特徵紅彤彤的酒糟鼻,臉龐還是偏向於北方人的特徵。

    老人身上披著一件漆黑色的熊皮坎肩,而在他的肩上還扛著一頭足有他本人體型三倍大小的巨角犀牛!

    雖然沒有見過,但是埃爾也聽說過巨角犀牛這種生活在草原地帶的食草動物,據說一頭成年的巨角犀牛可以達到五千斤以上的體重,而它標誌性的巨大獨角據說能夠操控大地的力量,也可以算是一種魔獸。

    然而老人扛著這樣的龐然大物,竟然就這樣不聲不響地來到了包圍圈之中。

    帕蘭蒂的一聲獅吼已經驚動了整個雷鳴堡,幾乎所有的哨塔都進入到了警戒狀態當中,城市的天空中閃爍起一陣如同水面漣漪般的波紋,一道醇厚的魔法波動從魔法高塔的頂端擴散開來,在半空中編織出一層透明的魔法護罩。

    但老人只是衝著天上揮了揮手,那一層龐大魔法護罩便悄無聲息地褪去,隨之消失的,還有從四面八方逼近的窺探與殺機。

    無需他開口,周圍所有士兵無聲的單膝下跪行為已經說明了老人的身份。

    老人不緊不慢地將背後的獵物扔到地上,伸出手指粗俗地掏了掏耳朵,皺起眉頭地問道:「你這小兔崽子在搞什麼名堂?」

    他問的人當然不是埃爾,而是被他一腳抽飛了之後,又捂著屁股狼狽地跑回來的莫雷亞隋亂。雖然這個問題很簡單,但莫雷亞這條蠻不畏死的壯漢卻連一個屁都不敢放出來,灰溜溜地低著頭跪到老人面前。

    「到底怎麼回事兒?我臨走之前吩咐準備的東西呢?嗯?小兔崽子,今天是你輪值嗎?你要造反?」

    老人的嗓門兒洪亮,一開口就震得四周空氣微微發顫,他每問一個問題,莫雷亞的臉色就蒼白一分,但是仍然咬緊牙關,一個字都不肯多說。

    沒有得到預期的答案,老人的臉色頓時不耐煩起來,這時候正好他的眼角餘光看到了躺在地上費爾南,然後轉過身看了看身上已經散發出神力光輝的蒂雅娜,突然一拍後腦勺叫道:「你就是那個狼家的小姑娘吧?我不是讓人去接你們了麼?人呢?」

    最後一個問題顯然問的不是躺在地上的費爾南,這倒霉的傢伙被魅惑之後腦袋上又挨了一下子,已經口吐白沫不省人事了。

    「羅根?丘爾金公爵大人,北地的流亡者向您致敬。」

    蒂雅娜散去身上的神力光輝,微微低下頭向老人禮節性地問候了一下。對於老人的問題,她並沒有正面回答。無論這其中的真實情況如何,只要這位老人能夠站出來,那他們一行人的安全自然也就得到了保障。至於背後的問題,她不應該也沒興趣過問,想必老人最後肯定是要給自己一個交代。

    「這脾氣……還真是狼家的血脈。」對於蒂雅娜淡然處之的禮貌,老人臉上反而露出笑容,摸著鬍鬚說道:「哪有讓客人站在門口說話的道理,你們先進去休息……來人!人都死哪兒去了?」

    聽到老人的高聲大叫,陷入死寂的領主府頓時熱鬧起來,一群群男僕女傭不知道從哪個隱蔽的角落當中冒了出來,將手中五花八門的兵器放回到武器架上,重新拿起地上的拖布掃帚和菜刀馬勺,像沒事兒人一樣投入到了日常的工作當中。

    看他們這幅訓練有素、處變不驚而又秩序井然的樣子,恐怕國內絕大多數地方領主的私兵都未必能趕得上。埃爾甚至有些懷疑,莫雷亞帶領的這幫守衛士兵只是裝點門面的樣子貨,而這些僕人才是領主府真正的衛隊。

    這個時候另外一支部隊也趕到了現場,看他們馬背上馱放的各種飛禽走獸,應該是跟隨領主外出狩獵的親衛隊。為首的年輕軍官見到這種場面不由得大驚失色,跳下馬直接就拔出了佩劍。老人衝著他擺了擺手,就沒有再理會跪在地上的莫雷亞,帶著蒂雅娜一行人徑直向領主府裡走去。

    有點出乎預料的是,和宏偉壯觀的外表相比,老人的領主府內部卻略顯寒酸。基本上都沒有什麼金銀器皿之類的裝飾品,然而唯一的優點就是足夠寬闊,進門的一條走廊寬度就超過了五米,高度至少在兩層樓以上。

    如果說在外面看著還有些懷疑的話,那麼在進來之後埃爾就已經可以確認,這座領主府原來肯定是一座神殿,而且還是相當高階的神殿,因為同樣規模的神殿他也曾經在迪彌恩特的遺蹟中親眼目睹。除了狂信徒和神經病之外,沒有哪個正常人會把自己家房子修建的這麼寬闊高大不死戰神。

    老人帶著一行人來到會客大廳看上去更像是神殿之中的祭祀殿堂,不過這裡當然不可能還有祭壇存在,只剩下老人自己的巨大座椅。那是由諸多鋼鐵兵器熔煉重鑄而成的一把寶座,又被私下裡稱之為「鐵王座」。

    被冊封為大公爵的丘爾金領主,雷霆要塞的鎮守者,實際上就是這片荒原之上的無冕之王。在此之前,埃爾心目中的丘爾金領主應該是那種生殺大權在握,一怒之下血流成河的霸氣人物。

    但是眼前的這個老人看上去卻沒有他想像中的那種威嚴,就說剛才門口那場鬧劇,如果是不知內情的人看了,或許都會以為這位老領主的威嚴已經不足以服眾,才會鬧出這種醜事。傳說中的野豬家族,到了這一代也就是不過如此而已。

    然而埃爾的理智告訴自己這絕對是一種錯覺,他曾經與白獅子家族的那位年輕家主並肩作戰,見識過四大騎士後代的血性。一名尚未成年的病弱少年尚且如此,鎮守雷霆要塞多年的羅根?丘爾金領主怎麼可能會是一個簡單人物?

    不過現在思考這些問題純屬多餘,這位領主的秉性究竟如何,以後的日子裡多接觸幾次總會瞭解。至於現在,他們的首要任務是確認這位領主大人的意向。

    老人並沒有急著和蒂雅娜說話,而是請一行人落座之後,直接吩咐下人開飯。不知道是不是這位領主大人的生活習慣一直如此,領主府的僕人對此早有準備。老人話音剛落,女僕們就已經開始端菜上桌。

    沒有什麼餐前點心或者水果沙拉的環節,一上菜直接就是正餐,各式各樣的肉類。雞鴨牛羊、馴鹿野兔、鷓鴣鵪鶉……以及完全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巨大肋排與火腿,經過最簡單的燒烤與烹製,將眾人眼前的餐桌堆成了一座小山。

    老人用餐刀叉起一塊足有兩斤份量的烤制牛排,隨便灑了一點黑胡椒粉塞進嘴裡,胡亂咀嚼了兩下直接嚥了下去,然後抓起手邊的酒杯一陣猛灌,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突然回過神來,望著坐在自己旁邊沒有動作的少女,驚訝地問道:「你們怎麼不吃呢?」

    即便是隔著一張桌子,埃爾也看到了蒂雅娜眼角的微微抽搐。不過以少女的涵養與臉皮還不至於被一句話氣到。

    蒂雅娜眨了眨眼睛,恭謹地低下頭說道:「領主大人,我們還沒有自我介紹。」

    「有什麼可介紹的?你在信裡面不是都說清楚了嗎?」老人晃了晃腦袋,一拍大腿道:「不就是北邊出事兒了,狼家和獅子家都被坑了,就剩下你們幾個小東西逃出來,到我這裡討口飯吃嗎?沒問題,我已經給你們安排好了。還有,不用那麼生分叫我領主大人,狼家既然已經沒了,你直接叫我一聲老爹就好。」

    「事實上,問題並不是這麼簡單,領主大人。」蒂雅娜直視著老人的眼睛,正色說道:「這次前來,在下是以蘭斯塔特家族血脈繼承者的身份向您尋求援助,同時,也給您帶來了一個不幸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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