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後的真相
「最開始的瘟疫源頭是來自於松木郡,一隊冒險者在荒野中發現了古代的墓葬遺蹟,後來證實那就是詛咒教派設計好的陷阱……各個郡縣都傳來目擊到亡靈生物的消息,雪狼騎士疲於奔命,最終導致城市防禦空虛……」
蒂雅娜講述的故事開頭,竟然是從這一次瘟疫天災的起源開始講起。她對於自己的真實身份問題還是一帶而過沒有細說,但這個故事本身的離奇曲折就足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就連他自己也只是在昆士蘭城與少女同行,對於她之前的黑歷史所知有限,其他人就更不必說。
舞光之蛇的外號並非憑空得來,從瘟疫爆發到北境淪陷,少女在整整三個月的時間裡輾轉七郡,與從幕後走到前台的詛咒教派頑強抗爭。
森林狼的疏忽與諸神教派的漠視,導致整個北境逐漸落入死亡陰影的魔掌,諸多地方領主貴族暗中投靠死亡之主,搖身一變成為黑暗貴族,在悄無聲息之間將森林狼家族的勢力架空,甚至一度腐蝕到了家族內部。
隨著真相的解開與內部的叛變,一座座邊塞城市相繼淪陷,雪狼騎士團全軍覆沒,森林狼家族慘遭滅門。最後的倖存者從堆積成山的屍體與城市的廢墟中爬出,攜帶著家族的信物逃往南方,穿越雲麓山脈的茫茫群山來到伊斯塔倫……
沒有添加任何個人感情和主觀看法,僅僅是陳述事實就足以令人動容。王室的陰謀、聖修女的墮落、地行者軍團的入侵、亡靈大軍的南下,這其中的每一件事說出來都是足以震動朝野的重大事件。但是由於瘟疫天災的爆發,所有的這一切全部都堙沒在死亡之中。
在南方防線崩潰之後,除了伊斯塔倫的這一支流亡者隊伍之外,根本沒有其他人能夠傳遞出這些訊息。如果說王室對於詛咒教派的崛起一無所知那未免可笑,但是他們肯定也沒有料到死亡大軍的腳部會席捲整個王國。否則作為王室鐵桿死忠派的羅姆斯親王,現在也不至於流落到這種境地。
除了劍堡的那筆爛賬實在沒辦法說之外,蒂雅娜在關於詛咒教派和真理會這兩個組織的方面都沒有對羅根隱瞞。雖然不知道這位鎮守南方的大領主對此是否有所瞭解,但她作為求助者,必須要摸清羅根的態度。
即便是儘量長話短說,這一席話也足足花費了將近十分鐘的時間。老人的態度從一開始的不以為然,逐漸認真起來,到最後幾乎面沉如水。也難怪他的臉色飛快變化,任誰要知道自己的大後方已經被搞得烏七八糟,恐怕也不會再有什麼好心情。
不過聽雖然是在聽,老人的嘴卻一直都沒有停下來,就算心情不好也沒有影響到他的胃口,等蒂雅娜介紹完自己這邊的情況,盛放在他桌子上的肉食已經被橫掃一空洪荒刀君。另外一個沒有被影響到食慾的人則是埃爾,蒂雅娜口中的故事,除了開頭之外他基本上都是親身參與,當然不會再有什麼額外的心理負擔。
埃爾已經不太記得自己上一次放開肚皮大飽口福是什麼時候的事兒了,以前做獵人的時候,如果打到上好的獵物都是要拿去賣錢,而進了城之後,商會裡面的伙食也就是正常平民的標準。好不容易當上了將軍,然後就是一路逃亡。
好像只有當初在史蒂芬大師的法師塔裡面學習的時候,才算是過了幾天大魚大肉的腐敗生活,可惜那時候根本沒有在意,現在回想起來才追悔莫及。
當然另外一個重要原因是他的寵物小蘭伽同樣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吃貨,事實上獵食本就是地行者的天性,就連人類也在他們的食譜之中。只是埃爾對此還有些忌諱,除非特殊情況,一般不允許小蘭伽吞噬敵人屍體的血肉,其後果就是間接的導致了小東西的營養不良,直到現在都沒能發育到幼生期的完全形態。
一人一蟲抱著桌子上的牛排豬腿狂吃海塞的動靜不小,就連羅根也忍不住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當老人看到埃爾胸前的銀徽時,眼中閃過一絲瞭然之色。
「我基本上聽明白了,真是不讓人省心啊……」羅根重重地嘆了口氣,放下刀叉將目光投向躲在後面低頭不語的羅姆斯,冷哼一聲說道:「小兔崽子,躲什麼躲?以為我認不出你來了嗎?二十年前你跟著你父親過來的時候,不是脾氣還挺大的嗎?」
聽到老人的質問,羅姆斯硬著頭皮站起身,苦笑著說道:「小時候不懂事,沒想到您還記得。」
「老爹我這雙眼睛,那可是過目不忘啊。」羅根哼哼了一聲,指著蒂雅娜說道:「你小子現在也算是王室裡有名號的人物,如今狼家的小姑娘逃到我這裡來,她剛才說的話你也都聽見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你給我說清楚!」
身為王太后親生兄長的鐵衛親王羅姆斯,在王國之內的地位幾乎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是在這裡,面對丘爾金大公爵的質問,一時之間竟然汗如雨下。
「在您面前我也不願意撒謊,其實您應該比我們更清楚,王室早就失去了對於這個國家的控制能力。」羅姆斯沉吟了一下,正色說道:「在來的路上,我和蘭斯塔特小姐也進行了幾次開誠布公的溝通,結果發現我自己也只是這張棋盤上的一枚棋子而已。」
「關於詛咒教派的問題,王室確實是知情的。您也知道,奧克蘭特地域偏僻,一直以來都很難獲得諸神教派的青睞,而我們也一直在尋找信仰的替代品。以前是惡魔,現在則是亡靈。死亡之主試圖挑戰死神奈落的神位,需要大量的信徒提供信仰,而我們也正好需要一位真神的庇護,於是我們在暗中達成了一些協議。」
「居然奢求死亡的眷顧?你們腦子裡都進了洗腳水嗎?」羅根一拍桌子,將刀叉與杯盤都震了起來。他翻了個白眼怒道:「你們家可真是有種,我怎麼以前都沒看出來呢?」
羅根話中所指的,自然是羅姆斯親王的父親南方貴族派系的最大勢力,美尼亞大公爵。在老國王去世之後,他的女兒晉陞為王太后,美尼亞大公爵的地位自然也水漲船高最後的霸氣。而實際上在這些年裡,奧克蘭特王國的上層政治其實早已被他把持在掌心當中,這已經是公開的秘密。
事情發展到今天這一步,無論真相如何,美尼亞大公爵都難辭其咎。
「我們知道詛咒教派會在北方傳播瘟疫,用以宣揚死亡之主的威名,招攬信徒。當時我們認為有必要付出一點代價換取彼此之間的信任,因為他們向我們保證,這場瘟疫的傳播範圍會受到控制就算失控,北方惡劣的天氣氣候也會將這場瘟疫掩埋在暴風雪之中。但是這場瘟疫的蔓延速度遠遠超出了我們的預期。」
說到這裡,羅姆斯親王的臉色也有些尷尬,身為君王卻用自己臣民的生命換取邪神的眷顧,這種事情要是被洩露出去,恐怕會讓奧克蘭特王室的威望一落千丈。但是在這個時候他又不得不站出來說明實情這並不是王室的本意。
「即便有商業之神的擔保,王室也不可能完全信任詛咒教派這種邪惡的宗教團體,為了防範他們的不軌之心,王室特意邀請了生命神殿的祭祀前來,其中更包括聖修女瑪麗薇安,以及一位神眷的白銀十字軍戰士。」
「我們本來的目的是希望能夠將瘟疫的範圍控制在雲麓山脈以北,有生命神殿祭祀和伊斯塔倫軍隊守護在國王大道盡頭,幾乎可以說是萬無一失。然而就在這裡出現了無法預料的意外……」
「斯奈克伯爵,來自於王室的欽差大臣,奉國王的旨意來到伊斯塔倫檢查疫病的防治工作進度。但就是這個人,給我們帶來了毀滅性的災難。」蒂雅娜接過羅姆斯親王的話繼續說道:「王室對於白獅子家族的隔閡由來已久,但想要解決也無需急於一時。但斯奈克伯爵卻在瘟疫來襲之時,在白獅子家族背後狠狠地插上了一刀。僅靠他一個人的力量還不足以讓白獅子傷筋動骨,但是他卻不顧一切地引誘聖修女墮落,最終導致了伊斯塔倫的毀滅。」
「現在已經無從考證斯奈克伯爵的行為動機,但正是由於他的肆意妄為,導致王室的計畫被全盤打亂。瘟疫天災一路南下,北方地區幾乎全部淪陷。王室不得不在南部平原地區臨時組建出一條防線。而現在,這條防線也已經崩潰。」羅姆斯親王臉上流露出無奈的表情,嘆著氣說道:「這不是我們想要的局面,也絕對不是真理會想要的局面。我們,都是受害者。」
「天天玩火,總有一天要會燒到自己身上,那幫該遭天譴的神經病已經不是第一次玩火自焚了。」羅根搖了搖頭,對於羅姆斯的辯解似乎有些不以為然,但是老人最終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搓了搓臉,打起精神對蒂雅娜說道:「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恐怕得找幾位老朋友好好商量一下。你們長途跋涉到這裡,想必已經勞累不堪,我先給你們找個地方安頓下來再說。」
羅根拿起抹布擦了擦自己手上的油脂,從自己的鐵王座旁邊抽出一張泛舊的羊皮卷,拿在手裡轉過頭對埃爾問道:「小傢伙,你是部隊的指揮官?你的部隊還能打仗嗎?」
「您這麼問,就是對伊斯塔倫戰士的羞辱。」埃爾放下手中的骨頭棒子,打了個飽嗝懶洋洋地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