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奇幻] 符文獵手 作者:牙膏(連載中)

 
飛雪月 2015-6-10 20:16:1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51 651823
飛雪月 發表於 2015-6-10 21:16
    第四十章 再次相會

    托尼跪在地上,只覺得胃裡一陣翻騰,又開始乾嘔。剛才他已經把早上吃的東西都吐了出來,但還是沒能恢復過來。

    「喝點水吧。」埃爾拿著水囊遞到少年面前。

    「喔,謝謝……嘔——」托尼摀住嘴,深深喘了幾口氣,努力將所剩不多的胃液吞嚥回去,接過水囊灌下一大口水。

    「我長這麼大都沒玩過這麼刺激的遊戲。」

    少年的臉色蒼白如紙,但神色已經平復下來,還有開玩笑的心情。在他身後,三名僱傭兵像死狗一樣趴在地上,而那輛飛上半空中的馬車已經摔成了一堆柴火。如果不是埃爾及時將四個人跑出來,恐怕這會兒都已經變成了肉醬。

    「正常人都不會這麼玩兒。」埃爾撇了撇嘴,看著「車禍現場」一時有些無語。「你們是不是得罪了一個毀容的姑娘?」

    「呵呵,這事兒說來話長了。」托尼苦笑著搖了搖頭,當他看到埃爾背後的弓箭時不由得眼睛一亮:「你是蒂雅娜小姐的朋友嗎?我有一個……同學在山上走散了,蒂雅娜正在找她。山上還有不少狗頭人,能不能請你去幫助她一下?」

    「只是狗頭人的話,那個女人應該沒有問題。」埃爾蠻不在乎地說。以他對蒂雅娜的瞭解,全盛狀態下的少女絕對是變態的妖孽,相對於他們曾經對付過的詛咒教派,幾隻狗頭人實在算不上問題。

    「可是……」托尼還想要說話,突然眼前一花。同樣身穿緋紅色學院制服的黑心商人少女從埃爾背後跳出來,湊到他面前,兩隻大眼睛裡閃爍著狡黠的目光,緊盯著托尼,臉上露出探究之色。

    「這位同學,你是哪個年級的學生呢?」

    「羅拉娜學姐,你好。」托尼乾笑著,臉上留下一滴冷汗:「想不到您也在這裡啊。」

    「既然知道我的名字,那你也應該知道,本人作為五年級首席,牢記所有學院學生的檔案乃是分內之事。」羅拉娜眯起眼睛,冷下臉來:「陌生的先生,告訴我你的學號。」

    「學姐真是像傳說中一樣性格嚴肅呢。」托尼哈哈一笑,不動聲色地伸出三根手指,比劃出一個手勢。

    「學院規定不得擅自參加一切懸賞、通緝等危險活動。」羅拉娜的臉色更加陰沉。

    「話是這樣說,學姐你不是也在這兒嗎?」托尼陪著笑伸出五根手指。

    「我來紅石嶺是為了完成學業論文,已經得到了導師的批准。」黑心商人面不改色地搬出堂而皇之的理由。「不要告訴我,你也得到了特批?」

    「原來學姐也是為了完成論文啊,這還真是巧合呢。」托尼瞄了一眼少女身後馬車上還未完全收起來的招牌,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咬了咬牙,伸出去的五根手指在少女眼前翻了兩翻湘西巫女最新章節。

    「要是為了學業也是沒辦法的啊。」羅拉娜一把抓住托尼的手,臉色由陰轉晴,突然親切起來。

    埃爾站在一邊,看著兩隻人形狐狸臉上的笑容如同陽光般燦爛,眼神在空中交匯擦出激烈的火花,只覺得自己頭皮發麻。三言兩語之中,兩個人似乎已經達成了協議。羅拉娜不再追究托尼真正的身份,反而改變了自己咄咄逼人的態度。

    「重新認識一下,學姐你可以叫我托尼。」托尼抽回手,搖搖晃晃地站起身說道。

    「托尼?」羅拉娜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她拍了拍手點頭笑道:「托尼先生,我看您的馬車似乎已經不能繼續使用,如果不介意的話,也可以搭乘我們的馬車。」

    「那實在是太感謝了,不過我們還有兩位同伴沒有回來。」托尼轉頭看向埃爾:「這位先生……」

    「埃爾。」

    「埃爾先生,剛才多謝你的搭救,可我還是對蒂雅娜小姐有些擔心,她和我的同學畢竟都是女孩子。」托尼焦急地說道。

    「好吧,如你所願,托尼先生。」埃爾蹭了蹭鼻子,有些不情願地說道:「布魯斯大叔,麻煩你帶羅拉娜小姐和她的客人繼續往前走,我到山上去看看。」

    「去吧,沒關係。」布魯斯手握著鏈子錘站到羅拉娜身邊,嘿嘿一笑:「年輕人,對女士要有包容之心,那才是真正的紳士風度。」

    「少管閒事。」埃爾冷哼一聲,臉上難得地紅了起來。布魯斯作為貴族護衛閱歷豐富,一眼就看穿了他那點掩飾不住的小心思。

    山林中,蒂雅娜背著昏迷的聖修女小心翼翼地躲閃著狗頭人的搜索。施加了漂浮術之後,她勉強能將瑪麗薇安的身體背起來行走,但若發生戰鬥,背後的少女就會變成致命的累贅。因此她格外小心,儘量放輕腳步。遮掩蹤跡的「折射光」法術會造成周圍光線的微弱扭曲,只有放慢速度才不至於引起注意。

    狗頭人的視力在白天會下降很多,想要躲過它們的眼睛並不困難。麻煩的問題是,和名字相似的動物遠親一樣,它們搜索獵物更多時候會用到自己靈敏的鼻子。

    馱馬的屍體吸引了這些狗頭人的注意力,它們圍攏成一圈毫不在乎形象地狼吞虎嚥,濃烈的血腥氣味散佈在空氣中,暫時對它們的嗅覺造成了影響。但同時這些狗頭人也正好堵住了下山的道路,這令蒂雅娜有些進退兩難。

    如果是獨自一人,她有很多種方法能處理掉這些礙事的狗頭人,但現在她的身後還背著一個昏迷不醒的少女。在這種危險的環境下,無論把她藏在哪裡都不安全,可是要背著她又會影響自己的施法動作。

    蒂雅娜思考了片刻,輕手輕腳地將薇安放到樹後,自己也蹲下來,用手指在地上慢慢地畫出一道道線條。

    正當她開始進行自己的計畫時,圍堵在山道上的那群狗頭人突然喧鬧起來。一隻啃著大腿骨的狗頭人不經意地抬起頭張望了一下,突然被一支飛來的羽箭射中了腦袋,巨大的力量牽引著它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後倒去超級駙馬。

    在它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一瞬間,接二連三的狗頭人被射穿了腦袋。修長的白羽烏木箭外形像是縮小的短槍,帶著可怕的破空聲從遠處飛來。

    狗頭人護衛攜帶著簡陋的木板圓盾,身上也生長著堅硬的鱗片,能夠對普通的箭矢飛石進行有效的防護,但在這種人類軍隊專用的優秀箭支面前毫無意義。白羽烏木箭的鑌鐵三棱箭頭輕而易舉地穿透了它們的身體,將體內的血肉撕裂。

    埃爾像狼一樣用「之」字型路線遊蕩著接近獵物,他飛快地左右移動,靈巧地躲閃著狗頭人護衛投擲的石塊與金屬彈丸。躲閃之餘他還在挽弓射擊,每次當他拉開獵弓時,都會有一隻狗頭人仰頭倒下。

    之所以要使用昂貴的白羽烏木箭,是因為狗頭人都站在山坡上,居高臨下佔有優勢,普通的棘木箭很難在這種角度對它們造成有效殺傷。現在畢竟是要救人而不是狩獵,時間效率才是需要考慮的首要因素。

    一想到射出去的箭支都會沾上狗頭人臭烘烘的味道,即使回收也未必能洗乾淨,埃爾心中就有些微微抽搐。於是他再次加快了速度,射出第九箭之後就已經沖上了山坡,在狗頭人驚慌的吠叫聲中,抽出斧頭砍了過去。

    首當其衝的狗頭人護衛在生死之際凶性大發,紅著眼睛張開嘴就要撲上來撕咬,卻被埃爾攔腰一斧劈成兩段,鮮血混合著內臟四下飛濺,其餘本就所剩無幾的狗頭人頓時一哄而散。一個個四腳著地跑得飛快,將欺軟怕硬的本性表現的淋漓盡致。

    埃爾抹了一把臉,噁心地甩了甩手,同時雙眼中放出幽藍色光芒,向山坡上的叢林中探查過去。

    幾乎沒費什麼力氣,他就在不遠處的樹下發現了那個熟悉的身影。真視之眼的藍色世界中,原本空蕩蕩的樹林裡散發著奇妙的微光。穿著破爛長袍的少女跪坐在未完成的魔法陣上,鼓著臉瞪視著他。

    「我自己能夠解決麻煩。」蒂雅娜板著臉說道。雖然在心裡面鬆了一口氣,可不知為什麼她卻不願意在臉上表現出來。「所以你又做了多餘的事情,埃爾先生。」

    「我知道你神勇無敵,但無論怎樣,這種危險也不應該由女孩子來承擔啊。」埃爾摸著下巴感嘆地說道,這是他與少女在對抗詛咒教士時所說過的話。

    「神勇無敵?」蒂雅娜腦門上豎起一根黑線,這算是什麼形容?

    「這是對於你不辭而別的報復。」埃爾笑著走過去,向少女伸出手:「還需要我抱你起來嗎?毒蛇小姐?」

    「不需要!」

    蒂雅娜猛地跳起來,甩開埃爾的手。上次離開時,因為不準備再相見,她寫給埃爾的信裡夾雜了很多私人感情和少女心事。

    原本蒂雅娜已經決定將這段記憶藏在心底,卻沒想到陰差陽錯之下,兩個人竟然這麼快又見面。一想到那封信上的曖昧語言,強烈的羞恥心便刺激得少女惱羞成怒。
飛雪月 發表於 2015-6-10 21:19
    第四十一章 返回城市

    由於狗頭人出乎預料的瘋狂反擊,僱傭兵在紅石嶺上的戰鬥從「殲滅戰」變成了「消耗戰」。飛速上升的傷亡數字令各傭兵團的首領深感肉痛,早上出發時的滿腔熱血已經消耗殆盡,剩下的只有焦頭爛額的無奈囂張醫少全文閱讀。在這個世界上,收益永遠伴隨著同等的風險,被利益矇蔽雙眼的人注定會吃虧。

    羅拉娜非常慷慨大方地提供出自己的馬車,埃爾懷疑在自己離開的這段時間裡,她和托尼又敲定了一筆生意。花費不少時間才分揀出來的普通鐵礦石被她毫不猶豫地拋灑在路邊,連帶著自己製作的簡易招牌也扔了出去,如果沒有更高的利潤回報,很難想像黑心商人少女會做出這樣破釜沉舟的行為。

    儘管如此,馬車上清理出來的空間容納三個女孩已經是極限。托尼和埃爾擠到前面趕車的座位上,其他的人只能跟在後面步行。

    馬車上的氣氛十分詭異,薇安醒來之後一言不發,又恢復到兩耳不聞窗外事的發呆狀態。蒂雅娜用兜帽罩住自己的臉,故意迴避著埃爾的視線。而羅拉娜托著下巴,一雙月牙眼睛似笑非笑地在埃爾和蒂雅娜之間移動。

    三名少女各有心思,一路上都沒人開口說話。反而是兩名陌路相逢的少年忍受不了背後的安靜,隨口閒聊起來。

    「你們是來這裡郊遊的嗎?」埃爾好奇地向托尼問道。

    「事實上是打算調查一些情報。」托尼看著自己身上狼狽的樣子,不由得搖頭苦笑:「只是沒想到狗頭人的實力會超出預計,看這次的情況可能需要官方出動軍隊才行。」

    「那倒也未必,依我看狗頭人很快就會離開。」埃爾很自信地說。

    「為什麼呢?」他的話立刻引起了托尼的興趣。

    「我不是學者,我只是一個獵人。」埃爾說道:「狗頭人是擁有獨立文化的人型生物,同時它們也具有野獸的習性。趨利避害是野獸的天性,然而在地震之後狗頭人突然反常地從地下衝出來,就連他們的首領也出現了。在我看來,與其說是反撲,那些狗頭人更像是準備要逃跑的樣子。」

    「你的意思是說,狗頭人想要逃離紅石嶺?」托尼聯想起薇安曾經說過的話,腦海中閃過一絲亮光:「如果說狗頭人部族挖穿礦洞從地下遷徙到紅石嶺,是為了逃離某種敵人或者災難……那現在它們又開始不計代價地逃跑,是否也意味著那些敵人或者災難也將尾隨而來?」

    「要是你能弄懂狗頭人的語言,抓個俘虜也許就能搞清情況。」埃爾開玩笑地說道:「不過我倒是覺得那場地震非常蹊蹺,狗頭人可弄不出這麼大動靜。」

    托尼點點頭,不知又想到了什麼,臉色越發沉重。

    一邊閒聊一邊趕車,不知不覺間已經回到了伊斯塔倫城外。火紅的夕陽正從遠處的山巒之間隱沒,落日的餘暉將城牆拉扯出長長的影子。

    埃爾對於視線非常敏感,他抬起頭,遠遠地看到城牆上正有一雙惡狠狠地眼睛緊盯著馬車駛來的方向。

    瘋狗謝特的臉色就像是吃了大便一樣難看,看樣子心情也同樣很糟糕。埃爾順著他的視線方向回過頭,發現托尼一臉純潔無辜的表情,嘴角的笑容卻十分勉強遊戲人生。

    出於不想惹麻煩的心理,埃爾在城門外就停下馬車,托尼非常識趣地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順便招呼了一下薇安和蒂雅娜兩個神遊物外不在狀態的少女。

    「今天的事情……謝謝你。」蒂雅娜扶著埃爾的手下車時在他耳邊輕聲說道。

    「不用客氣,等你忙完了要緊事,可以請我吃一頓大餐。」埃爾腆著臉說道。

    少女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抖了抖身上破爛的斗篷。

    羅拉娜從托尼手中接過一個不起眼的口袋,解開繫繩瞄了一眼,臉上洋溢起燦爛的笑容。黑心的商人小姐拍了拍手,拎起裙角躬身行禮,用非常正式的禮節恭送托尼離開,鄭重的態度讓人覺得並不僅僅是售後服務那麼簡單。

    「大豐收!大豐收啊!哈哈哈,今天運氣不錯,天降橫財呢!」

    目送著托尼一行人走進城門,趴在城牆上的瘋狗謝特也消失不見,羅拉娜抬起頭,雙手叉著腰,哈哈大笑起來。不知道是多大的利潤,竟然讓黑心商人小姐如此失態,一直努力維持著的淑女形象在這一刻被破壞殆盡。

    埃爾偷偷地利用真視之眼窺視了一下少女手上的口袋,沒想到那個不起眼的口袋裡裝著的竟然是幾顆碎裂的寶石。這種寶石在上層社會相當於大額的貨幣單位,以他過去的經驗來看,這幾顆寶石就至少價值一百金幣。

    「這樣訛詐貴族真的沒問題嗎?」埃爾懷疑地問道。

    「那種大人物不會在乎這一點小錢的啦。」羅拉娜蠻不在乎地說,不過她也沒有直接否認「訛詐」這個詞。

    「大人物?」埃爾盯著黑心商人小姐閃閃發亮的眼睛若有所思。

    「伽羅學院的全部學生資料我都記得一清二楚,只有那幾位聘請教師單獨授課的公子小姐才沒見過面。」羅拉娜在自己的腦袋上比劃了一下,神秘一笑:「雖然用排除法就能知道是那一位,但人家既然沒打算暴露身份,我們又何必自討沒趣呢?」

    埃爾點點頭,和地頭蛇的少女相比,自己對伊斯塔倫的上層社會幾乎沒有瞭解,就算知道了托尼的真名實姓也毫無意義。

    他只是對少年身上那份與年齡不相稱的成熟感到好奇,雖然看上去托尼要比自己小好幾歲,甚至還稱呼羅拉娜為學姐,但從他的言談舉止中能感受到隱隱約約的威嚴,更像是一名思維成熟的成年人。

    埃爾曾旁敲側擊地詢問過托尼關於蒂雅娜的事情,瞭解到其中的緣故後不禁有些吃驚。雖然他與少女初次相逢就是在昆士蘭城的子爵面前,但沒想到她還在鍥而不捨地尋找與當地領主溝通的機會。

    身為北境諸郡賞金最高的通緝犯,蒂雅娜心中究竟有什麼目的?也許在某一天的清晨,畫著少女頭像的通緝令又會貼滿大街小巷。雖然埃爾對老商人交代過說自己這位表妹去治病了,但她毀容之後的這副樣子已經被商行裡很多人記了下來,真要出了事自己也免不了麻煩識寶全文閱讀。

    「誒?誰偷吃了我的火腿!」

    少女的驚叫聲讓埃爾回過神來,定睛看去。羅拉娜之前在收拾貨物的時候,發現還剩下一根手臂長的圓火腿,本打算拿回商行裡給夥計們加餐。進城之後清理馬車時才發現,那根圓火腿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不翼而飛了!

    羅拉娜不信邪地再次翻找了一遍,把所有清空的狗頭人小背包都扔了出去,剩下稀有礦石單獨裝到麻袋裡,最後仍然沒能找到那根圓火腿,卻意外地發現了另一樣奇怪的東西。

    「我記得你不是把這玩意扔掉了嗎?」羅拉娜地抓起一顆十分眼熟的球形物體,皺起眉頭一臉噁心地詢問埃爾。

    「那個……蜘蛛蛋?」埃爾伸手接過這個棕褐色的大雞蛋,疑惑地掂了掂:「我是扔掉了沒錯,是不是被那個爬上車的僱傭兵撿到了,然後又掉到車上來的?」

    他自己也覺得這個想法十分荒謬。

    「算了,留著吧。有些貴族就喜歡收集這種稀奇古怪的東西,也許還能賣些錢。」羅拉娜說,在她眼中哪怕是垃圾也有價值,只是收益的高低問題而已。

    趕在夜幕降臨之前,他們終於回到商行。走進後院時,埃爾習慣性地抬起頭,看到眼睛明亮的小女僕一如既往地守在窗前。

    有人等待自己回家的這種感覺很好,少年下意識地揚起嘴角,心裡面有種暖暖的溫柔流淌,一整天的勞累疲憊似乎也減輕了許多。

    「哼哼,確實是個可愛的姑娘呢。怪不得埃爾哥哥對我不假辭色,原來真的心有所屬啊。」羅拉娜似笑非笑地小聲說道。

    「她叫提卡,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埃爾有些尷尬地介紹道。之前的緊要關頭,老商人曾經動過撮合他與羅拉娜的念頭,只是那會兒埃爾已經和提卡生米煮成熟飯,自然沒有答應。商行裡不乏凱文那種碎嘴之人,想必黑心商人小姐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

    「成家的男人更可靠,也更有魅力喲,埃爾哥哥,就連我自己都害怕被你迷住呢。」

    羅拉娜眨眨眼睛,意味深長地調侃道。對於老商人的擅自主張,少女在心底也有一些羞惱。雖然只是口頭上的提議而且沒有實現,無法為此責怪埃爾,但出於少女的自尊心,對於他毫不猶豫的拒絕還是非常在意。

    「羅拉娜小姐在學院裡應該不乏追求者吧。」埃爾乾笑著問道。「那些有修養的貴族少年想必要比我這個鄉下人強得多。」

    「可是埃爾哥哥看上去更有安全感呢。」黑心商人小姐兩隻眼睛笑成了月牙兒,活像是一隻偷到雞的狐狸。

    「就算你這樣說,我也不會放棄自己那份分紅啊。」埃爾同樣回以親切的笑容:「可惜本人就是這種小家子氣的男人。」

    「切——」羅拉娜撇了撇嘴,非常不淑女地翻了個白眼,扭頭就走。
飛雪月 發表於 2015-6-10 21:21
    第四十二章 古怪的小東西

    由於羅拉娜在商行裡留宿,考慮到大小姐的矜持與房間的隔音問題,埃爾不得不控制住自己邪惡的慾望,將纏人的小女僕抱在懷裡軟語溫存。

    「今天我也去後廚幫忙了,朱庇特先生聽說我做過酒館招待,就讓我到店舖裡招呼客人,還要學習算賬的知識。他說我很有天分,以後要把店舖交給我來打理……」提卡倚在埃爾懷裡,小聲嘀咕著自己白天的瑣事。

    「我家提卡這麼可愛,當然比那些傻乎乎的夥計更吸引客人。」埃爾一本正經地說道,換來少女咯咯的笑聲。

    「只是要記住那些數字好麻煩啊,我的頭都暈了。」提卡哼哼著說。

    「不喜歡就不要去了,我跟去老闆說。」埃爾說道。

    「沒關係,我很喜歡啊。」提卡抱住埃爾的手臂,臉蛋貼著他的胸口蹭來蹭去。「那個……羅拉娜小姐是個大美人呢,聽說還是才貌雙全,商行裡的夥計提起小姐都是讚不絕口,兩眼放光的樣子。」

    「是啊,沒錯。」埃爾咬住少女的耳垂,一隻手伸進她的衣服裡,握住柔軟的椒乳,輕輕揉捏起來。

    「就是不知道手感有沒有我家的小女僕這麼好呢?要不然我去勾引她一下試試看?」

    「不要!」

    提卡氣呼呼地仰起頭,咬住埃爾的嘴唇,將火熱的身體緊貼到他的胸膛上,嘴裡發出不甘心的嗚嗚聲。

    「好了,不要鬧,會被大小姐聽牆角的。」埃爾艱難地從溫柔鄉中掙扎出來,抓住提卡的手不讓她繼續撩撥。對於鄉下人來說滾床單這種事不需要什麼避諱,也談不上羞恥的問題。讓樓下那群單身漢聽到,最多也不過是羨慕嫉妒恨而已,但他不確定隔壁那位有矜持的大小姐會出現什麼反應。

    提卡的臉蛋因為害臊而羞紅起來,但仍然眨著兩隻水汪汪的大眼睛,滿帶著期望之色。埃爾被她搞的心火大起,頭腦一熱也顧不得其他,一翻身將少女壓在床上。

    雖然最終還是因為顧慮而有所收斂,埃爾還是用了兩個鐘頭才把提卡喂飽,讓她心滿意足地睡去。初嘗人事的少女只知道不加節制的索取,這種幸福的煩惱令埃爾十分頭痛。

    他能夠理解提卡的心理,少女從小就失去父母,在酒館里長大,每天所接觸到的只有村裡那些粗鄙的醉鬼。她不懂得怎樣去表達內心的感情,只知道男人會喜歡自己的身體,而這也是她唯一的寶貴財富。

    埃爾撫摸著少女光滑的脊背,輕嗅著她身上的體香。即使在睡夢中,少女也習慣性地縮在他的懷裡尋求溫暖與安全感,像小貓一樣惹人憐愛。他在提卡的額頭上親吻了一下,自己也閉上了眼睛。

    房間裡重歸寂靜,兩個人的呼吸聲漸漸低沉平緩。皎潔的月光透過窗戶,照映在房間裡。放在牆角的背包突然抖動了一下,從袋口的縫隙裡探出兩隻纖細的觸角,小心翼翼地探聽著房間裡的聲音遊戲人生。

    又過了好一會兒,確認了房間的主人已經睡熟之後,一個黑漆漆的小東西從背包裡面鑽了出來。它好奇地望著窗外的月光,試探性地將一隻手伸到陰影之外,想要將明亮的光華抓住。

    樂此不彼地玩了半天,小東西嗅了嗅鼻子,眼睛一亮,扭過頭向藏在門後的蘋果袋子跑去。它的動作無聲無息,而且異常靈敏,身體一躥就跳上了門後的箱子,飛快地解開袋子上的繫繩,抱起一隻最大的蘋果張嘴就咬。

    新鮮的蘋果發出「咔」的一聲脆響,雖然聲音不大,但在這樣安靜的夜晚裡分外清晰。嘴裡塞滿果肉的小東西不由得身體一僵,雖然它始終保持著謹慎小心,卻畢竟沒有見過地面上的水果,沒想到這顆蘋果竟然這麼清脆。

    側耳傾聽著房間裡的動靜,感覺到沒有任何異樣,小東西鬆了口氣,轉過身來。但它隨即打了個寒顫,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黑暗中,一雙綻放著幽藍色光芒的可怕眼睛正冷冷地凝視著它。

    埃爾的感知十分敏銳,在紅石嶺即使相隔上百米也能察覺到蒂雅娜的注視。即使在睡覺的時候,他也能感知周圍一切微弱的動靜。對於任何一名優秀的獵人來說,這都是在森林裡生存的必要技能。

    當小東西從背包裡鑽出來的時候,他就已經睜開了眼睛,迅速清醒過來,現在正好把這只偷吃東西的罪犯逮了個正著。

    雖然在心裡面已經有了一些猜想,但當埃爾俯下身看清小東西的真實面目時,還是忍不住驚奇地睜大眼睛。

    小東西的體形大概有正常人的前臂大小,擁有光滑的棕褐色皮膚,肢體上還掛著盾牌式的甲殼,一看就知道是用來偽裝成「蛋」的外殼。它的下身是像昆蟲一樣的四條鐮足節肢,背後還帶著一條蠍子尾巴,鋒利的倒鉤閃爍著烏青色的光澤,很顯然帶有劇毒。

    而它的上半身竟然是像玩偶一樣大小的人類女孩模樣,只不過有一雙無瞳的明黃色大眼睛,兩隻人形手臂上包裹著一層厚厚的角質膜,看上去像是笨拙的護腕。

    小東西明顯受到了驚嚇,兩隻眼睛睜大了整整一圈。她的嘴裡還咬著一大塊蘋果來不及吞嚥,就這樣傻傻地與埃爾對視起來。

    這是……地行者的幼體?埃爾仔細端詳著驚呆的小東西,心中也不是十分確定,像這種傳說中的生物,他也只是在吟遊詩人老頭子的嘴裡聽說過。

    地行者,也被人類稱為蟲族,是這個世界上除人類與精靈之外第三種擁有獨立文明體系的智慧種族。傳說中的地行者是穿越位面來到這個世界的域外種族,曾經一度被諸神指定為異端,對其發動過數次審判戰爭。但最終這個種族依然頑強地生存下來。

    由於生活習性的不同,人類佔據平原,精靈潛藏於森林,而地行者顧名思義,生活在地下世界。它們的體質與人類相反,更傾向於氣溫寒冷的地域,兩個種族之間不需要爭奪生存空間,也沒有其他的交際點。正因如此,在人類的歷史上很少能看到地行者活動的記錄。

    在人類世界為數不多的關於地行者的描述中,這個種族的思維邏輯和道德觀念與人類迥然不同,幾乎無法與其溝通交流識寶全文閱讀。雖然它們的外表看上去與昆蟲十分類似,但卻擁有變化形態的能力,高等血統的地行者甚至可以變化成人型生物。

    眼前的小東西單看外表似乎還沒有開始成長,甚至可能才出生不久,要知道傳說中的地行者都是體型龐大的巨獸。但從她的反應上來看,這小東西已經擁有了不弱於普通野獸的智力。當她發現埃爾沒有行動後,立即飛快地吞下嘴裡的蘋果,身體團成一團,甲殼拼接在一起,又變成了那個不起眼的「蜘蛛蛋」,順著箱子邊緣滾了下去。

    埃爾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手上微微用力。出乎他意料的是,這層蛋殼竟然比想像中還要堅韌,而且還能阻擋自己用真視之眼的窺探,實在是難得的保護。

    沒有驚動提卡,他抓著「蜘蛛蛋」悄悄離開房間,走下樓來到後廚。這麼晚的時間,就連廚娘都已經休息,廚房裡空無一人。

    「切開來烤熟了一定味道不錯。」

    埃爾將「蜘蛛蛋」按在菜板上,拎著菜刀自言自語地說道。

    「蜘蛛蛋」立刻扭動起來,掙紮著想要逃脫魔掌,卻被埃爾撥動著不由自主地開始旋轉。藏在裡面的小東西眼看著無計可施,突然將蛋殼分裂開來,伸出蠍子尾巴向埃爾手上刺去,被早有預料的埃爾一刀背拍扁。

    小東西哆嗦了一下,疼得直掉眼淚,她飛快地收回尾巴抱在懷裡,兩隻眼睛可憐兮兮地望著埃爾。

    「你果然能聽懂人類的語言。」

    埃爾臉上終於露出笑容,他從旁邊櫃子裡拿過一塊蛋糕,捏下一小塊遞到小東西面前,搖晃了兩下。

    看到貌似美味的食物,小東西立刻忘記了疼痛,好奇地探出頭來用鼻子嗅了嗅氣味,一口咬住埃爾手上的蛋糕,然後又飛快地縮回自己的甲殼裡。

    埃爾也不著急,又掰了一小塊蛋糕拿過去。小東西似乎無法抗拒食物的誘惑,幾乎是來者不拒,而且吃得飛快,一轉眼的功夫就把整塊蛋糕都消滅得乾乾淨淨。

    小東西捂著肚子發出滿足的哼哼聲,對於埃爾的畏懼也逐漸消失。她眨著眼睛伸長嘴巴,主動地討要起食物來。

    「你叫什麼名字?」埃爾用手指輕輕蹭著小東西的臉蛋問道。

    「蘭伽……」一個柔弱、稚嫩的聲音在他腦中突然響起。

    「蘭伽?」埃爾驚奇地摀住腦袋,他發現小東西並沒有開口,而是通過某種神秘的方式將聲音傳達到他的腦海中。

    這種說話方式也許是那個種族特有的能力。

    「這小東西也許會是一個不錯的寵物。」當埃爾這樣想的時候,小東西並沒有任何反應,這讓他鬆了口氣,放下心來繼續進行喂食。
飛雪月 發表於 2015-6-10 21:23
   第四十三章 瘟疫的真相

    散發著誘人香味的碳烤小牛排,煎至金黃色的灰水河銀鯡魚,鹽焗鵪鶉和酸橘子醬奶油蛋糕,再配上十年陳的杜松子酒,這是蒂雅娜晚上在白獅子城堡受到的款待。

    「請給我倒一杯茶,不加糖和牛奶。」

    用餐巾擦拭了一下嘴角殘留的油膩,蒂雅娜側過頭對身邊的女僕輕聲說道。儘管還身穿著破爛的外袍如同乞丐一樣,但少女本身的獨特氣質卻令人無法輕視。

    她行走在外與僱傭兵打交道時,看上去就是一名不起眼的冒險者。而當她來到白獅子家族的城堡時,又變成了高貴的淑女小姐。這並非刻意的偽裝,事實上她的真實身份還要比那些普通的貴族小姐高貴的多。

    蒂雅娜進食的動作優雅而又迅速,主人有事特意吩咐可以直接開餐,而另一位客人又同樣不喜歡說話,自然也就不用顧忌太多。

    她沒有飲用佐餐酒,而是吩咐女仆倒了一杯紅茶。相對於美味的食物而言,能重新喝到上好的紅茶才是最令少女感到幸福的事情。

    手捧著茶杯輕輕呵氣,蒂雅娜開始不動聲色地觀察起四周的環境。雖然到現在為止城堡的主人還未顯露出惡意,但身為通緝犯的少女免不了要多考慮一下退路。

    利用眼角的餘光偷瞄了一下四周的門窗通道和護衛僕從,蒂雅娜抬起眼睛,將注意力放到坐在自己對面的紫發少女身上。

    在城堡外與貴族姐弟分別後,不知為何這位名為薇安的少女也留了下來,而且在就餐時已經換上了樸素的修女服。在蒂雅娜的觀察中,城堡裡的所有人對這名少女的態度都十分古怪,看上去不像是主人卻也對她言聽計從。而少女自己對於他人的慇勤則毫無反應。

    即使面前擺放著與蒂雅娜同樣豐盛甚至猶有過之的晚餐,薇安卻完全視而不見,她只是跟隨女僕的指引來到餐桌前,然後開口要了紙筆,就這樣自顧自地開始寫寫畫畫。

    雖然看起來像是薇安性格高傲,但蒂雅娜感覺她只是有些過份的天然呆。

    她是領主的女兒、妹妹?又或者是遠親?蒂雅娜在心裡暗自猜想。她對於伊斯塔倫的白獅子家族同樣知之甚淺,目前掌握的線索太少,還無法推導出有價值的情報。不過假若白天感受到的那股恐怖的魔力波動真的來自於眼前這位薇安小姐,恐怕自己預想中的逃脫計畫會出現不小的變數。

    走廊外傳來清晰的腳步聲,蒂雅娜放下茶杯抬頭望去,不由得眼神一凝。

    同樣換過一套貴族服飾的托尼快步走進門來,而瘋狗謝特緊跟在他的身後,不著痕跡地落後一個身位。紅石嶺上那個總是眯著眼睛喜歡提問題的少年形象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上位者的威嚴氣質。

    「抱歉,剛才和謝特爵士商量安排了一下紅石嶺的問題,耽誤了不少時間遊戲人生。」托尼坐到主位上,微笑著對少女解釋道。

    「難道您就是……」蒂雅娜睜大眼睛,她突然想起薛西斯神殿老祭祀的那句話——白獅子的現任家主尚未成年……雖然對於托尼的身份有所懷疑,但她卻下意識地忽略了這種近乎於荒謬的可能性。

    「非常抱歉,因為微服出訪需要隱藏身份,所以之前對您有所隱瞞。」托尼點點頭面帶歉意地柔聲說道:「現在請容我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本人正是伊斯塔倫領主,白獅子家族現任家主安托尼奧?凱撒。而這一位小姐,是來自於生命神殿的聖修女瑪麗薇安殿下。」

    「沒想到兩位大人竟然會親自探查紅石嶺,之前在下行為多有失禮之處,敬請諒解。」蒂雅娜深吸一口氣,迅速整理好心情,站起身鞠躬致意說道。

    「無須多禮,蒂雅娜小姐。」安托尼奧擺了擺手示意少女坐下:「謝特爵士已經把你的請求轉達給我,現在能否請您也重新自我介紹一下呢?」

    「如您所願,凱撒大人。」蒂雅娜低下頭說道:「我的名字是蒂雅娜?蘭斯塔特,曾經在天空城學習光魔法,現在的身份只是區區一介魔術師而已。」

    「蘭斯塔特,北郡的森林狼。」安托尼奧摸著下巴點點頭:「當年白獅子與森林狼追隨先帝羅姆洛二世平定王國叛亂,奉命分別駐守伊斯塔倫和寒霜之角兩大軍事重鎮。雖然後來由於種種原因逐漸疏遠不再往來,但畢竟還沒有過生死仇怨。蒂雅娜小姐只要自報家門,白獅子自然會掃榻相迎,又何以淪落至此?」

    「那是因為蘭斯塔特家族已經不復存在。」蒂雅娜嘆了口氣,沉聲說道。

    「你說什麼?」這次輪到安托尼奧目瞪口呆,剛拿起來的餐刀失手落在桌面上。少年家主搖了搖頭,對於這個勁爆的消息一時間有些難以置信。

    「對不起,但……我記得春耕日之前還曾經收到過狼牙騎士擊敗地底人的情報。」

    「寒霜之角陷落於三個月前,而最後的狼牙騎士一個月後全部戰死於白鷺港。而現在,北方諸郡已經全部淪陷。」蒂雅娜口中說出的每一句話都讓安托尼奧心驚肉跳。

    「難道是地底人的全面反攻?」這是安托尼奧腦海裡跳出的第一個合理解釋,但隨即又被他自己否決。地底人雖然是王國北境最大的麻煩之一,但還不足以動搖蘭斯塔特家族在北方的統治地位。

    「是瘟疫天災,大人。」蒂雅娜抬起頭,直視著少年領主的眼睛,「史無前例的大瘟疫席捲北方諸郡,從傳染到爆發的時間不超過一個星期,無論貴族平民,甚至於神的僕人都無法逃脫魔掌。」

    這一次就連瑪麗薇安都放下了畫筆,支起耳朵。

    「北方爆發瘟疫的消息我們早已知曉,生命神殿也正因此派遣瑪麗薇安殿下前來。」安托尼奧皺起眉頭,有些疑惑地問道:「只是我們不清楚事態竟已如此嚴重,直到昨天為止,北方的商隊還絡繹不絕識寶全文閱讀。而且我記得您剛才說,狼牙騎士『戰死』於白鷺港?」

    「北方七郡地廣人稀,交通不便,歷史上瘟疫爆發的記錄中從未遍及全境。而這一次……」蒂雅娜看了看餐廳裡的侍女和護衛,對安托尼奧壓低聲音說道:「大人,有一些情況請允許我單獨向您報告。」

    「這可不行啊,蘭斯塔特小姐。如您所見我家大人尚未成年,又沒有您那樣的好本事防身。」瘋狗謝特嘿嘿笑著搖了搖頭,「再說又有什麼秘密不能當面說出來呢?北方貴族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我們才懶得理會。」

    雖然話是這樣說,但他仍然拍了拍手,示意餐廳內的閒雜人等離開,同時關上了大門。

    你也有臉說這種話?早上把人塞給我的時候怎麼不考慮安全問題?蒂雅娜在心中對謝特嗤之以鼻,但她在臉上並未表現出反感,只是將目光投向瑪麗薇安。對安托尼奧說道:「事關重大,您能否請聖修女殿下暫時離席?」

    「瑪麗薇安殿下品德高尚,無論何事都不必隱瞞。」安托尼奧說出這句話時都為自己感到臉紅,他其實是想說這姑娘純粹是個天然呆不用顧忌,只是出於禮節不能把她轟走而已。

    聖修女愣了愣,緩緩點頭。

    「既然您這樣說我也沒有辦法,因為最終都要由大人您自己做出選擇。」蒂雅娜嘆了口氣,看著一臉無辜表情的瑪麗薇安,眼神突然變得凌厲起來。

    「如果我說,這次瘟疫爆發的背後有諸神的旨意,您會做何想法?」

    客廳裡突然陷入了可怕的寂靜之中,甚至可以聽到燭芯燃燒的噼啪聲音。

    少年領主因為魔術師的驚人發言下意識地摒住了呼吸。他盯著蒂雅娜的眼睛,想要把剛才那句褻瀆之言當作少女無知的玩笑,可是蒂雅娜的雙眼清澈明亮,充滿堅定。

    「無稽之談!」就連瑪麗薇安也忍不住開口說道。

    人類信仰崇拜諸神的歷史可以追溯到上古蠻荒時代,諸神從天地間誕生,賜予各自信仰者強大的神力。英靈們高聲讚頌著諸神之名,帶領人類在蠻荒中披荊斬棘,點燃文明的火種,最終繁衍壯大成為大陸的主宰者。

    數千年以來,諸神獲取凡人的信仰,再以神力庇護凡人。卡尼拉斯的絕大多數人類都是虔誠的信仰者,他們從未想過有一天會被諸神遺棄。

    口中說出這種大逆不道之言的蒂雅娜,自己就是受到神眷的選民,也正是這一點令安托尼奧和瑪麗薇安無比震驚。

    諸神無所不知,無所不能,如果換一個信徒說出這樣瀆神的話來,他身上的神眷會立刻消失,化為神焰焚燒他的身體以示懲戒。

    然而魔術師少女卻沒有受到任何懲罰,瑪麗薇安甚至可以看到她身上的神眷沒有絲毫消褪。

    這一發現更令人驚恐萬分,因為那就代表她所說出來的正是真相。
飛雪月 發表於 2015-6-10 21:26
   第四十四章 狗頭人地卜師

    天色濛濛亮的時候,阿帕奇躲藏在商隊的貨車裡溜進了伊斯塔倫。城門口的衛兵們低聲討論著關於瘟疫的消息,有些心不在焉,沒有仔細檢查。

    這幾天沿國王大道過來的商隊驟然減少,據說北邊的科比隆爆發了瘟疫,從那裡逃出來的商隊有一半都病死在森林裡,屍體堆滿了國王大道。倖存下來的人一個個失魂落魄,看到伊斯塔倫的城門就拚命地往裡擠,生怕被攔在外面。

    「愚蠢的人類。」阿帕奇偷聽到衛兵的談話,不由得搖了搖腦袋。即使祖祖輩輩都從來沒有「衛生」的概念,狗頭人本身也很少生病。他們將疾病視為盲眼女神安卡蓮的詛咒,很多部族的大祭司對此都有深入的理解和認知。

    作為長尾部族這一分支部落的地卜師,阿帕奇學到的知識主要側重於祭祀和占卜,儘管如此他對於各種疾病也有所瞭解。在他的族群中如果出現病患,就應該第一時間處死,然後遠遠地掩埋,這樣才能保護整個族群。

    而不是像這些無知的人類,只顧著自己悶頭逃命,卻完全不考慮是否會將疾病傳播到同族身上。

    很多人都以為狗頭人只是未開化的人形怪物,卻忽略了他們實際上擁有智慧的事實。狗頭人和人類一樣擁有信仰,他們崇拜大地女神蓋亞,並擁有真正的神職者,也就是地卜師。地卜師負責主持部族祭祀和傳承歷史,同時也具有遠超出普通人類的智慧。

    阿帕奇成為地卜師已經有三十年時間,他小時候被一名法師捉走當做實驗材料,後來陰差陽錯之下變成了法師的實驗助手風雷劫無彈窗。法師死後他又被轉賣給卓爾精靈貴族,當過奴隸和寵物,逃出來之後又做過盜賊,擺過地攤。年輕時代的這些經歷使他在部族中被視為傳奇,同時也讓他變得老奸巨猾。

    地行者的選王戰爭愈演愈烈,幾乎所有的地下城都被捲入其中。強者的戰鬥引爆了沉眠的安培拉爾火山,迸發的岩漿淹沒了蘑菇平原,無數地下種族流離失所,被迫成為戰爭的犧牲品。

    長尾部族的大酋長為了糧食聽命於地城領主的指揮,而阿帕奇卻帶領著自己的部落選擇悄悄地離開。他對那些卓爾精靈的惡毒心思瞭解甚深,不相信他們任何的許諾。

    阿帕奇帶領著部落四處流亡,途中意外地得到了一個神奇的聖物,這聖物保護著他們逃脫了敵人的追殺,又指引著他們找到了通往地面世界的道路。他將這件聖物視為大地女神的祝福,始終由自己貼身保護,從不讓任何族人接觸。

    儘管阿帕奇足夠小心謹慎,但卻阻止不了族人心中的貪念。就在他忙於應付地面人類僱傭兵的進攻時,一個卑劣的竊賊偷走了聖物,試圖趁亂逃走。但在人類突然加強的攻勢下,這個倒霉的蠢貨才跑到半路就被一箭射中,割去了腦袋。

    聖物丟失的同時,庇護部落的神秘力量也隨之消失。正在指揮戰鬥的阿帕奇猛然抬頭,他感覺到一股強大而邪惡的力量從地底深處直衝上來,在戰場上一掃而過。緊接著,大地發出哀鳴,整座山嶺都開始震顫,他意識到自己在地下通道佈置的隱蔽結界被蠻力轟破。

    阿帕奇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毫不猶豫地下令部落投入全部力量,將外面這些比蒼蠅還煩人的僱傭兵逼出礦場。入夜後,他帶領著殘存的族人從紅石嶺的另一面緩緩撤退,藏到森林之中。

    雖然損失慘重,但畢竟還有希望。只要在地底下那些傢伙衝上來之前取回聖物,他就還有機會拯救自己的部落。通過占卜他探查到人類已經將聖物帶回城市,但阿帕奇確信人類不可能認識狗頭人聖物的價值。

    「愚蠢的人類。」阿帕奇咬牙切齒地又低估了一遍,將自己的面目用兜帽遮好,趁著沒有人注意,跳下車溜進街邊的小巷裡。

    憑藉著腦海中對聖物的模糊感應,狗頭人地卜師沿著牆根向他認定的方向走去。他的身材比普通狗頭人高大一倍,藏在斗篷裡從外面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

    雖然之前沒有進入過人類的城市,但阿帕奇曾經在卓爾精靈的地下城裡浪跡多年。他自認為這副不起眼的打扮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卻犯了一個常識性的錯誤——地下城裡各個種族五花八門,陰謀暗殺層出不窮,遮掩面目屬於正常行為。但在秩序竟然的人類社會,尤其是軍隊管制的伊斯塔倫,這樣一副大白天鬼鬼祟祟的樣子就顯得分外可疑。

    轉過街口,阿帕奇抽動了一下鼻子,發現不遠處一家店舖正在販賣熱氣騰騰的肉餅。他昨日又打仗又搬家折騰了一整天,沒時間也沒心情吃東西,現在突然聞到了食物的香味,忍不住暗自嚥了口唾沫。

    地卜師在心中猶豫了片刻,還是屈從於誘惑,決定先填飽肚子再去追查聖物的下落。

    為了避免引人注意,他沒有直接動手搶奪或者偷竊,而是選擇和人類一樣老老實實付錢霸武獨尊無彈窗。但當他走到老闆面前掏口袋的時候,才突然想起,自己身上根本沒有通用貨幣!

    狗頭人習慣於用礦物和其他地底種族交換糧食,平時同族都是以物換物,阿帕奇身份尊貴,想要什麼東西都不需要自己動手,久而久之自然忘記了大城市裡的生活習慣。

    在老闆懷疑的目光注視下,阿帕奇硬著頭皮從兜裡掏出一塊拇指大小的黃金。這塊黃金其實是他用來占卜的施法材料,此時為了不惹麻煩也只能先湊活著用上。

    等一下……拿黃金買肉餅豈不是更引人注意?緊張過度的地卜師腦子突然轉過彎來,手一哆嗦,腦後頓時一片冷汗。

    老闆吃了一驚,卻沒有像阿帕奇想像之中那樣拔出砍刀殺人越貨,他只是皺起眉頭,一巴掌拍在地卜師的腦袋上怒斥道:「你是誰家孩子,這麼不懂事!還不收起來等著招賊呢?你家大人知道了不揍死你!」

    這是一個老好人啊!阿帕奇熟練地裝作被打得屁滾尿流的樣子轉身逃開,心裡面卻對老闆做出了肯定的評價。在地下城裡想碰到一個老好人比撿龍蛋還難,那裡只有強盜、惡棍、騙子和精神病。

    轉眼間又穿過了兩條小巷,隱約能感覺到前方傳來聖物的氣息,阿帕奇的腳步卻越來越慢,他腦子裡還回想著老闆攤子上的那些肉餅。

    狗頭人部落從地底遷徙過來,儲備的乾糧已經所剩無幾。那些干耗子肉和黑草根在平時也能勉強入口充飢,但要和香氣撲鼻的肉餅比起來就是垃圾。

    阿帕奇聽到自己的肚子咕咕作響,心底裡有一個聲音在勸說他放棄聖物,回去尋找那個好心的老闆,用金子買下全部的肉餅大快朵頤。但身為地卜師的責任感告訴他聖物對於整個部落更加重要,決不能半途而廢。他猶豫再三,還是沒有回頭。

    在這一刻,阿帕奇覺得自己真的是一個品德高尚意志堅定的狗頭人英雄。

    經受住心靈拷問的地卜師加快腳步,轉過街角,終於清晰地感受到了聖物的氣息。他眯起眼睛定睛看去,很快鎖定了目標。

    那是一個年紀不大的人類小姑娘,穿著黃褐色的格子裙,手上提著一籃剛烤好的蜂蜜面包。聖物的氣息就沾附在她身上,看起來那些面包……不,看起來她應該接觸過聖物。只要抓住她把面包搶過來……不是,是要嚴刑拷問,從她嘴裡問出面包……

    「狡猾的人類!」阿帕奇只想用腦袋拚命地撞牆,飢餓已經侵蝕到了他的思維,以至於無法正常思考。狗頭人天生的靈敏嗅覺讓食物的香味在他腦海中成倍放大,勾引他的唾液瘋狂分泌,怎麼咽也咽不乾淨。

    面包的幻象越來越真實,最後竟然緩緩接近。阿帕奇狠狠地吸了一下口水,發現眼前出現的面包竟然不是幻覺。

    「小朋友,你餓了嗎?」少女甜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猶如天籟。

    我又遇到好人了……地卜師阿帕奇咬著面包淚流滿面。 本帖最後由 飛雪月 於 2015-6-10 21:27 編輯

飛雪月 發表於 2015-6-10 21:30
   第四十五章 孵化的聖物

    提卡蹲下身,從籃子裡拿出一個剛烤好的蜂蜜面包,遞到阿帕奇面前笑嘻嘻地問道:「小朋友,你餓了嗎?」

    她看到那個「孩子」吸溜一下把嘴邊流出半尺長的涎水吞了回去,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搶過自己手上的面包,三兩口吞下肚去。

    這孩子餓壞了呢,提卡心想,她看了看籃子裡的面包有些猶豫不決,這是昨天晚上她拜託面包店老闆特意烘烤出來的一爐蜂蜜面包,剛出爐的面包香軟可口最為美味,正好帶回去給埃爾做早餐。

    她在心裡面計算了一下,儘管埃爾飯量不小,烤出來的面包還是略有富餘,便又拿出一個面包遞了過去。

    這一次阿帕奇卻沒有再狼吞虎嚥,只是狠狠地舔了一口,然後把面包像寶貝一樣藏進懷裡。他抬起頭,深深地看了一眼提卡,將她的面貌記在心裡。

    「小姑娘,你是一個好人啊。需要我幫你解決麻煩嗎?」

    怪異而又沙啞的聲音從兜帽的陰影下傳出,提卡嚇了一跳,猛地站起身後退了半步。這時她才注意到那個「孩子」臉上裹著一層層的破布,伸出來的手指也帶著利爪,完全不像是人類的樣子。

    她心中一慌想要逃開,轉過身卻又停下腳步。兩個吊兒郎當的地痞流氓不知何時從路邊溜躂了過來,臉上帶著猥褻的笑容,眼睛死死地盯著少女。

    「小姑娘,你幫我找到聖物,我幫你解決這個麻煩如何?」

    阿帕奇不慌不忙地從背後抽出一柄尖頭鐵鏟,那鐵鏟十分短小,一看就是狗頭人才能使用的工具風雷劫無彈窗。鐵鏟的鏟頭烏黑髮亮,手柄上纏繞著黑色的絲線,還打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看上去更像是個工藝品。但當地卜師握住這柄鏟子的時候,他的身上突然多出了一種語言難以描述的神秘氣勢。

    「什麼聖物?」提卡疑惑地問道。雖然這「孩子」無比古怪,但從表面上看還是要比那兩個明顯帶著惡意的流氓更無害一些。

    「嘿!你是朱庇特商會新來的那個小妞嗎?有人要見你,跟我們走一趟吧!」為首的流氓完全沒把小個子的狗頭人放在眼裡,走過來掏出腰間的匕首晃了晃說道:「放老實點別耍花樣,要不然就劃花你的小臉兒……」

    這時候阿帕奇突然喊了句「吧裡吧裡蹦!」,一鏟子敲在地上。平整的街道微微一顫,兩個流氓同時摔倒在地。

    為首的流氓捂著屁股滿地翻滾,他剛才感覺自己腳下一滑,就不由自主地摔了個四仰八叉。摔一跤也就罷了,屁股居然「巧合」地坐到了一塊石頭上,讓他忍不住慘叫出來,用手一摸後面全是鮮血。

    「該死的,你這個混蛋!」流氓咬牙切齒地想要爬起來,眼前卻突然一黑。阿帕奇掄圓了鏟子敲在他的腦袋上,這個倒霉的傢伙一聲沒吭仰頭便倒。

    「謝謝您……先生?」提卡心有餘悸地拍拍胸口,她不知道為什麼一大清早就有壞人盯上自己,但終歸是被這個古怪的小個子救了下來。

    「舉手之勞而已,我叫阿帕奇,只要你帶我找到聖物就行了。」阿帕奇用袖子擦了擦鏟子上的血跡,一本正經地說道。

    「聖物什麼的,究竟是什麼呀?」提卡撓著頭困惑不解:「要不然您可以問問我的……我的男人,他見多識廣,說不定知道您要找什麼東西。」

    說出男人這個詞的時候,小女僕忍不住臉上升起一團紅暈。

    「你家男人是僱傭兵?他昨天去過礦場?」阿帕奇眯起眼睛,低聲問道。

    「他不是僱傭兵啦,不過昨天確實跟著大小姐去了紅石嶺,聽說有不少僱傭兵也往那邊去了。」提卡有些不確定地聳聳肩,她這幾天足不出戶,只是從商舖夥計的閒言碎語中聽到過一些消息。這種口口相傳的小道消息真假難辨,她也只是專挑和埃爾有關的事情聽聽而已。

    對於得償心願的小女僕來說,每天晚上等待著自己心愛的男人回家,就是她現在最重要最幸福的事情。

    「小姑娘,能不能帶我去找你家男人?」阿帕奇急切地問道,他隱約感覺到自己抓住了重要的線索。

    「您跟我一起走吧,他出去鍛鍊,一會兒就應該回來了。」提卡點點頭說。

    清晨的商行裡冷冷清清,很多人都還沒有起床,埃爾帶著手下出去跑步,只有廚房裡冒著炊煙。提卡領著阿帕奇偷偷溜上樓,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霸武獨尊無彈窗。

    一打開門,少女和狗頭人忍不住同時尖叫了一聲。頭頂著蛋殼的蘭伽正趴在床上,抱著半根燻豬肘啃個不停,肥油順著小東西的嘴角流得滿床都是。

    提卡是為床單上的油漬發愁,早上她就發現了埃爾抓回來的這個小東西,看起來像是個蠻可愛的小娃娃,飯量卻跟豬一樣兇猛。

    阿帕奇看到小東西的時候大吃一驚,隨即捶胸頓足地嚎啕大哭起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聖物不能見血,見血就會加速孵化!那個混蛋白痴只知道聖物的珍貴,根本不瞭解聖物的禁忌!」

    地行者王族的蟲卵在地下世界屬於有價無市的寶貝,在黑市上甚至能炒到十倍重量魔法寶石的價格。未孵化的王族蟲卵天生帶有高等級的屏蔽感知能力,而這種能力可以通過魔法儀式引導出來,施加在某個人或某一群體的身上。對於那些常年行走在黑暗中的殺手、獵食者來說,這種能力可謂如虎添翼。

    很多像狗頭人這樣的低等種族,都會將蟲卵視為「聖物」,聖物能夠幫助它們隱蔽部落的棲息地,躲避上位獵食者的捕殺。

    但當蟲卵孵化成功之後,這種能力就會隨之消失。地行者王族的傳統習俗鼓勵自相殘殺優勝劣汰,它們從一出生就要與兄弟姐妹爭奪生存的權利。

    地卜師哭得傷心欲絕,雖然孵化的聖物同樣具有價值,可以培養戰爭王蟲,但那消耗卻不是他這個小部落能負擔得起的。換句話說,聖物對於自己的部落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價值。

    看到小個子哭得如此傷心,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提卡心裡還是有些過意不去。她看了看桌子上給蘭伽準備的肉食,飯盆裡面還有三四塊火腿和燻肉,於是便好心地端到狗頭人面前說道:「阿帕奇先生,您是不是餓了?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吧。」

    阿帕奇化悲憤為食慾,二話不說抓起肉就往嘴裡塞。

    「我的!我的!」蘭伽看到自己的飯盆被端走,立即丟下啃剩的肉骨頭從床上跳了起來,她連滾帶爬地衝過來想要搶回自己的食物,卻不小心自己一頭栽進了飯盆裡。

    從外面回來的埃爾正好看到這一戲劇性的畫面,不由得目瞪口呆。

    看著蹲在地上悶頭狼吞虎嚥的狗頭人和頭頂著燻肉嚎啕大哭的蘭伽,埃爾嘆了口氣,抓住提卡的腦袋狠狠地揉搓起來,直到小女僕發出可憐的悲鳴方才罷手。

    「小貓小狗也就算了,狗頭人你也敢往家裡撿?」埃爾沒好氣地瞪了提卡一眼,雖然這隻狗頭人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可還是被他一眼就認了出來。昨天就是這個紫皮的傢伙率領狗頭人衝出礦洞,讓僱傭兵損失慘重,沒想到他居然還有本事混進城裡來。

    「我一開始以為是走丟的小孩啦。」提卡嘟著嘴小聲辯解道。

    「到底是怎麼回事,給我解釋清楚!」埃爾握住腰間的斧柄咬牙切齒地問道。
飛雪月 發表於 2015-6-10 21:32
    第四十六章 不祥的預言

    「他們是衝著我來的。」

    聽完提卡講述的事情經過,埃爾的臉色陰沉下來。說到流氓地痞,他腦海裡立刻閃過巴特的名字。那個光頭大漢做過奴隸販子、黑幫老大,從監獄裡逃出來之後似乎又重操舊業。最重要的是,上次把他送進監獄的就是商會大小姐羅拉娜。

    埃爾不知道當初大小姐是怎樣將巴特坑進去的,但想來不外乎陰謀詭計。如果是真刀真槍的搏殺,手無縛雞之力的羅拉娜根本無法反抗,但要說耍小聰明下套坑人,羅拉娜絕對可以把他玩弄於鼓掌之中。

    但看這次的情況,那個光頭顯然還沒吸取教訓,他是打算抓住提卡威脅埃爾,再讓埃爾去給大小姐下套。這種老掉牙的黑幫手段對普通人可能還有效,但想要對付大小姐無異於痴人說夢。

    回想起那天巴特陰冷惡毒的眼神,埃爾確信這傢伙不是沒腦子的蠢貨,那麼這種粗糙的手法就非常耐人尋味了。對於這些聰明人心裡的想法埃爾懶得猜測,還不如直接告訴大小姐,看她如何應對。

    把這件事放在心裡,埃爾抬頭又忍不住一陣頭痛,他看見蘭伽正把一整塊拳頭大小的燻肉塞進嘴裡,噎得直翻白眼。而狗頭人被擠到一邊也不氣惱,撿起她扔掉的肉骨頭棒子啃得不亦樂乎,一雙小眼睛盯著自己,目光閃爍不定。

    這邊才是自己真正的麻煩。到目前為止,盤踞在紅石嶺的狗頭人還是伊斯塔倫官方通緝剿殺的目標,埃爾可不想擔上「勾結狗頭人」的罪名,這聽起來太尷尬,會讓人笑掉大牙火影之破虛白眼最新章節。

    「阿帕奇先生對吧?我認得你,你是那群狗頭人的首領。」埃爾咬著牙蹲下身對狗頭人說道:「姑且不論你是怎麼混進城來的,首先我得感謝你救了提卡一次,然後……你跑到我家來到底想做什麼?」

    「我也認識你,弓箭手,有兩個工頭死在你箭下。」阿帕奇拿袖子抹了一把嘴,用他那古怪的腔調冷聲說道:「放心吧,勇士戰死沙場天經地義,我不是來找你報仇的。」

    「你找我報仇?」埃爾差一點被氣樂了:「那也得你有那個本事才行。」

    「按照我們的習俗,吃了你家的東西,仇恨就算了結。」阿帕奇將肉骨頭揣進懷裡,看了蘭伽一眼,又忍不住垂頭喪氣起來:「我出來尋找被叛徒偷走的聖物,可是沒想到她已經孵化。你不該把她帶回家,聖物對你們人類沒有意義,而且你也養不活她。」

    「你是說這個小東西就是你要找的聖物?這飯量確實不好養活……」埃爾撇了撇嘴,從他昨晚把蘭伽安撫下來之後,小東西就一直在不停地進食,至少吃掉了自己體形五倍的食物,身體卻一點不見長大,天知道她把那些食物都消化到哪裡去了。

    「普通食物滿足不了她生長的需要,只有新鮮的血肉才能培育出戰爭王蟲。」阿帕奇搖晃著腦袋說道:「你養不起她,我的部落也養不起,只有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才有這個能力。發動戰爭,無休止的戰爭,無節制的殺戮,戰爭王蟲才能得到進化。」

    「戰爭王蟲?」埃爾注意到阿帕奇口中的新詞彙,他看了看蘭伽,一時之間很難將那個聽上去就很恐怖的名字套在這小東西身上。他對於地行蟲族的瞭解,也僅限於吟遊詩人的傳說,至於那個種族具體的社會結構、文化習俗等問題,確實一無所知。

    「如果不讓她接觸新鮮血肉,一直吃普通的食物會有什麼問題,會把她餓死嗎?」埃爾急忙問道。

    「誰知道呢,在地下世界,長不大的戰爭王蟲都被同類吞噬了。這些蟲子一見面就不死不休,你要是沒有足夠的實力,養著這東西說不定哪天就遭遇飛來橫禍。」阿帕奇拍拍屁股站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行頭:「時間不早了,我還得趕回去安頓部落。弓箭手,我們都有自己的家庭要照顧,希望你好自為之吧。」

    「不勞您費心了,狗頭人先生。」埃爾沒好氣地冷哼道。對於阿帕奇德最後一句話他倒是心有所觸,只是放不下臉來贊同。

    提卡悄悄地捅了埃爾一下,不管怎樣人家畢竟救了自己一次,這樣冷言冷語的可不是待客之道。她見狗頭人準備離開,想了想便從籃子裡分出幾個面包,用草紙包好遞給阿帕奇說道:「請帶在路上吃吧,阿帕奇先生。」

    「多謝了,好心的姑娘。」阿帕奇耷拉著腦袋接過面包,爪子在不經意間碰到了提卡的手指。他猛地打了個寒顫,像是觸電一樣飛快地收回了手。

    「蓋亞保佑!小姑娘,你要大禍臨頭了!」

    「你在說什麼鬼話?」埃爾沉下臉來,任誰也不願意聽到這種詛咒重生雷傑多。

    阿帕奇沒有理會埃爾的不滿,眼睛盯著不知所措的提卡,嘴裡唸唸有詞。他自顧自地掏出小鏟子,在地板上有節奏的拍擊起來。

    「邦、邦、邦、邦……」

    地卜師用小鏟子拍了七下,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三次。他緩過神來,盯著提卡一字一句地說道:「黑暗的毒蛇伺機而動,牽線的傀儡違心而行,夜幕之下煙火燦爛,聖者降臨救贖人間……」

    「這說的都是什麼意思?」埃爾聽得一頭霧水。

    「我也不知道。」阿帕奇收起鏟子面無表情地說。

    「你也不知道?」埃爾一把抓住阿帕奇的領口,將他提了起來:「別裝神弄鬼,給我把話說清楚!」

    「放手啦,埃爾!」提卡回過神來,急忙拉住埃爾的手哀求道:「阿帕奇先生應該沒有惡意,你不要這樣。」

    「我只是個會預言的地卜師,而不是能解讀預言的聖賢。」阿帕奇並沒有掙扎,一直等到埃爾平靜下來才繼續說道。

    「我看到她前方的命運線被斬斷,而終結之處就在此地。除非你立刻帶她離開遠走高飛,否則她必定會因你而死。」

    狗頭人沙啞的聲音在埃爾耳邊嗡嗡作響,讓他心亂如麻。他放開阿帕奇,自己慢慢坐到椅子上。

    換作在老家村裡的時候,埃爾可能二話不說就把這裝神弄鬼的傢伙踹出門去,但現在他卻忍不住有些半信半疑。

    黑暗的毒蛇伺機而動,牽線的傀儡違心而行……這兩句莫名其妙的詩句沒來由地讓他聯想起,魔術師少女和詛咒教派糾纏不清的關係。

    「沒關係的,埃爾。」提卡從背後抱住埃爾,在他的臉上輕輕親吻了一下:「不會有事的,埃爾。假如沒有你,我可能早就被村裡人殺掉了。我相信你能保護我,沒問題的。」

    「應該是我來安慰你才對吧,笨蛋。」埃爾拍拍提卡的腦袋,臉上終於露出笑容:「如果有危險,我們走就是了。咱們倆不需要照顧父母,也沒有孩子,隨時可以動身,到哪裡都可以生活。」

    「孩子什麼的……」提卡的小臉蛋立刻紅了起來。

    「好了,關於那些流氓的事情,我現在就去告訴大小姐。你這段時間就不要亂跑了,就在家裡收拾一下咱們的行李,做好隨時離開的準備。」埃爾定下心神,沉聲說道。

    阿帕奇已經溜到門口,聽到埃爾的話,臉上忍不住流露出一絲嘲諷之色。出於對那個小女孩的好感,他才消耗精神力進行占卜,占卜中得到的某些信息讓他驚駭欲絕。不過他也知道,有的東西說出來那個弓箭手也未必相信。

    真是愚蠢的人類,命運的軌跡其實你所想像的那樣簡單?
飛雪月 發表於 2015-6-10 21:34
    第四十六章 不祥的預言

    「他們是衝著我來的。」

    聽完提卡講述的事情經過,埃爾的臉色陰沉下來。說到流氓地痞,他腦海裡立刻閃過巴特的名字。那個光頭大漢做過奴隸販子、黑幫老大,從監獄裡逃出來之後似乎又重操舊業。最重要的是,上次把他送進監獄的就是商會大小姐羅拉娜。

    埃爾不知道當初大小姐是怎樣將巴特坑進去的,但想來不外乎陰謀詭計。如果是真刀真槍的搏殺,手無縛雞之力的羅拉娜根本無法反抗,但要說耍小聰明下套坑人,羅拉娜絕對可以把他玩弄於鼓掌之中。

    但看這次的情況,那個光頭顯然還沒吸取教訓,他是打算抓住提卡威脅埃爾,再讓埃爾去給大小姐下套。這種老掉牙的黑幫手段對普通人可能還有效,但想要對付大小姐無異於痴人說夢。

    回想起那天巴特陰冷惡毒的眼神,埃爾確信這傢伙不是沒腦子的蠢貨,那麼這種粗糙的手法就非常耐人尋味了。對於這些聰明人心裡的想法埃爾懶得猜測,還不如直接告訴大小姐,看她如何應對。

    把這件事放在心裡,埃爾抬頭又忍不住一陣頭痛,他看見蘭伽正把一整塊拳頭大小的燻肉塞進嘴裡,噎得直翻白眼。而狗頭人被擠到一邊也不氣惱,撿起她扔掉的肉骨頭棒子啃得不亦樂乎,一雙小眼睛盯著自己,目光閃爍不定。

    這邊才是自己真正的麻煩。到目前為止,盤踞在紅石嶺的狗頭人還是伊斯塔倫官方通緝剿殺的目標,埃爾可不想擔上「勾結狗頭人」的罪名,這聽起來太尷尬,會讓人笑掉大牙火影之破虛白眼最新章節。

    「阿帕奇先生對吧?我認得你,你是那群狗頭人的首領。」埃爾咬著牙蹲下身對狗頭人說道:「姑且不論你是怎麼混進城來的,首先我得感謝你救了提卡一次,然後……你跑到我家來到底想做什麼?」

    「我也認識你,弓箭手,有兩個工頭死在你箭下。」阿帕奇拿袖子抹了一把嘴,用他那古怪的腔調冷聲說道:「放心吧,勇士戰死沙場天經地義,我不是來找你報仇的。」

    「你找我報仇?」埃爾差一點被氣樂了:「那也得你有那個本事才行。」

    「按照我們的習俗,吃了你家的東西,仇恨就算了結。」阿帕奇將肉骨頭揣進懷裡,看了蘭伽一眼,又忍不住垂頭喪氣起來:「我出來尋找被叛徒偷走的聖物,可是沒想到她已經孵化。你不該把她帶回家,聖物對你們人類沒有意義,而且你也養不活她。」

    「你是說這個小東西就是你要找的聖物?這飯量確實不好養活……」埃爾撇了撇嘴,從他昨晚把蘭伽安撫下來之後,小東西就一直在不停地進食,至少吃掉了自己體形五倍的食物,身體卻一點不見長大,天知道她把那些食物都消化到哪裡去了。

    「普通食物滿足不了她生長的需要,只有新鮮的血肉才能培育出戰爭王蟲。」阿帕奇搖晃著腦袋說道:「你養不起她,我的部落也養不起,只有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才有這個能力。發動戰爭,無休止的戰爭,無節制的殺戮,戰爭王蟲才能得到進化。」

    「戰爭王蟲?」埃爾注意到阿帕奇口中的新詞彙,他看了看蘭伽,一時之間很難將那個聽上去就很恐怖的名字套在這小東西身上。他對於地行蟲族的瞭解,也僅限於吟遊詩人的傳說,至於那個種族具體的社會結構、文化習俗等問題,確實一無所知。

    「如果不讓她接觸新鮮血肉,一直吃普通的食物會有什麼問題,會把她餓死嗎?」埃爾急忙問道。

    「誰知道呢,在地下世界,長不大的戰爭王蟲都被同類吞噬了。這些蟲子一見面就不死不休,你要是沒有足夠的實力,養著這東西說不定哪天就遭遇飛來橫禍。」阿帕奇拍拍屁股站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行頭:「時間不早了,我還得趕回去安頓部落。弓箭手,我們都有自己的家庭要照顧,希望你好自為之吧。」

    「不勞您費心了,狗頭人先生。」埃爾沒好氣地冷哼道。對於阿帕奇德最後一句話他倒是心有所觸,只是放不下臉來贊同。

    提卡悄悄地捅了埃爾一下,不管怎樣人家畢竟救了自己一次,這樣冷言冷語的可不是待客之道。她見狗頭人準備離開,想了想便從籃子裡分出幾個面包,用草紙包好遞給阿帕奇說道:「請帶在路上吃吧,阿帕奇先生。」

    「多謝了,好心的姑娘。」阿帕奇耷拉著腦袋接過面包,爪子在不經意間碰到了提卡的手指。他猛地打了個寒顫,像是觸電一樣飛快地收回了手。

    「蓋亞保佑!小姑娘,你要大禍臨頭了!」

    「你在說什麼鬼話?」埃爾沉下臉來,任誰也不願意聽到這種詛咒重生雷傑多。

    阿帕奇沒有理會埃爾的不滿,眼睛盯著不知所措的提卡,嘴裡唸唸有詞。他自顧自地掏出小鏟子,在地板上有節奏的拍擊起來。

    「邦、邦、邦、邦……」

    地卜師用小鏟子拍了七下,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三次。他緩過神來,盯著提卡一字一句地說道:「黑暗的毒蛇伺機而動,牽線的傀儡違心而行,夜幕之下煙火燦爛,聖者降臨救贖人間……」

    「這說的都是什麼意思?」埃爾聽得一頭霧水。

    「我也不知道。」阿帕奇收起鏟子面無表情地說。

    「你也不知道?」埃爾一把抓住阿帕奇的領口,將他提了起來:「別裝神弄鬼,給我把話說清楚!」

    「放手啦,埃爾!」提卡回過神來,急忙拉住埃爾的手哀求道:「阿帕奇先生應該沒有惡意,你不要這樣。」

    「我只是個會預言的地卜師,而不是能解讀預言的聖賢。」阿帕奇並沒有掙扎,一直等到埃爾平靜下來才繼續說道。

    「我看到她前方的命運線被斬斷,而終結之處就在此地。除非你立刻帶她離開遠走高飛,否則她必定會因你而死。」

    狗頭人沙啞的聲音在埃爾耳邊嗡嗡作響,讓他心亂如麻。他放開阿帕奇,自己慢慢坐到椅子上。

    換作在老家村裡的時候,埃爾可能二話不說就把這裝神弄鬼的傢伙踹出門去,但現在他卻忍不住有些半信半疑。

    黑暗的毒蛇伺機而動,牽線的傀儡違心而行……這兩句莫名其妙的詩句沒來由地讓他聯想起,魔術師少女和詛咒教派糾纏不清的關係。

    「沒關係的,埃爾。」提卡從背後抱住埃爾,在他的臉上輕輕親吻了一下:「不會有事的,埃爾。假如沒有你,我可能早就被村裡人殺掉了。我相信你能保護我,沒問題的。」

    「應該是我來安慰你才對吧,笨蛋。」埃爾拍拍提卡的腦袋,臉上終於露出笑容:「如果有危險,我們走就是了。咱們倆不需要照顧父母,也沒有孩子,隨時可以動身,到哪裡都可以生活。」

    「孩子什麼的……」提卡的小臉蛋立刻紅了起來。

    「好了,關於那些流氓的事情,我現在就去告訴大小姐。你這段時間就不要亂跑了,就在家裡收拾一下咱們的行李,做好隨時離開的準備。」埃爾定下心神,沉聲說道。

    阿帕奇已經溜到門口,聽到埃爾的話,臉上忍不住流露出一絲嘲諷之色。出於對那個小女孩的好感,他才消耗精神力進行占卜,占卜中得到的某些信息讓他驚駭欲絕。不過他也知道,有的東西說出來那個弓箭手也未必相信。

    真是愚蠢的人類,命運的軌跡其實你所想像的那樣簡單?
飛雪月 發表於 2015-6-10 21:35
    第四十七章 晚餐約會的選擇

    趕走了神神叨叨的狗頭人之後,埃爾便拎著小東西找到羅拉娜,將早上發生的事情都詳細匯報了一遍。除了提醒大小姐注意安全之外,更重要的是想參考一下她的意見。

    「好險好險,差一點就把最值錢的寶貝扔掉了呢。」羅拉娜抱著小東西左看右看,兩隻眼睛裡滿滿都是好奇與興奮的光芒。

    「傳說中地行者女王每一百年產下三萬三千顆幼生蟲卵,而幼蟲從一出生就開始相互吞噬身邊的兄弟姐妹,自相殘殺優勝劣汰,直至誕生新的女王。這個種族不喜歡陽光,因此在地面世界極為罕見,未孵化的蟲卵自然更沒人見過。如果有圖畫或文字流傳下來的話,昨天我也不至於辨認不出來,真是太可惜了。」

    蘭伽一開始還掙紮著想要逃跑,但博學多才的大小姐似乎非常瞭解她的弱點,伸手拿過裝牛奶的杯子,小東西立刻安靜下來,留在大小姐的懷裡張開小嘴接受起喂食。

    「比起這個,你難道不更應該關心一下那個巴特的問題嗎?」

    埃爾看著趴在羅拉娜身上毫無節操的蘭伽有些無語,他的視線順著小東西嘴巴上的奶漬,在大小姐飽滿的胸部上一掠而過。畢竟是家庭富裕的大小姐,從小營養充足,羅拉娜不僅個子高挑,身體也發育得相當成熟。只是埃爾現在心中煩躁,沒有胡思亂想的興致。

    「你說那個光頭黑大個?不用擔心,那傢伙還沒膽子對我下手,頂多在暗地裡搞點小動作罷了。」羅拉娜毫不在意地搖了搖頭:「昨天拉回來的礦石我已經交代凱文去處理,至於挑出來的稀有礦石,就得麻煩埃爾哥哥你幫我送到學院了火影之破虛白眼最新章節。」

    「沒問題,不過我有些擔心提卡……」

    一背包幾百斤重的礦石對埃爾來說不算是什麼負擔,讓他擔心的是提卡一個人在家的安全問題。狗頭人留下的那個預言像是一片陰影,總在他心頭揮散不去。

    「我倒是覺得,埃爾哥哥你有些憂慮過度了呢。」羅拉娜抬起頭,眼中似笑非笑的神色讓埃爾不自然地扭過頭去。

    「突然遇到這種事情,沒辦法不在意的吧。」

    埃爾也覺得自己現在有些過分的疑神疑鬼。如果說預言的對象是他自己,那他只會一笑了之。手上有斧頭,背後有弓箭,即使面對生死搏殺埃爾也心中有底。但提卡只是個普普通通的鄉下姑娘,她沒有經驗也沒有能力去面對未知的危險。

    「埃爾哥哥對女孩子的體貼真令人羨慕呢。」羅拉娜用兩個人都能聽到的聲音「小聲」嘀咕了一句,隨即揚起嘴角,露出自己可愛的小虎牙。

    「我們假設狗頭人先生的預言確有其事,暫且不考慮那幾句怪詩的具體含義,首先研究一下可以確定的情報……」

    大小姐伸出一根修長的手指,在埃爾眼前晃了晃。

    「用最簡單的話來說,狗頭人先生在提卡身上看到了死兆的來臨,而且是因你而死,但具體的過程我們還不清楚。」

    「就是這樣啊。」埃爾無奈地點點頭,預言這種東西本身就似是而非,因他而死這一句話根本得不出任何有意義的結論。當初他若不把提卡帶出來,小姑娘肯定會死在村子裡。但當他把人帶出來之後,提卡無論因為什麼原因死掉,還是要算在他的頭上。

    「要說完全沒有線索也不盡然。」羅拉娜似乎看出了埃爾的想法,略作思考便肯定地說道:「通過因你而死這句話,首先可以排除掉提卡自己發生意外的可能。舉例來說,如果你不出事,她就不會因為擔心你而從樓梯上摔下來。」

    「可以這樣解釋嗎?」埃爾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他倒是沒有從這個角度考慮過。

    「只是看問題的角度不一樣罷了。」羅拉娜用手指沾了一些牛奶,在桌子上畫出三條波浪橫線,然後又畫出一條小魚。

    「聖賢蘇米特說過,每個人命運的軌跡就像是游魚,茫然跟隨著群體游動,只有躍出水面的那一刻,才能看清前方的目標。預言師站在河邊,看到魚兒躍出水面,他看到的比魚兒更多更遠一些,但也僅此而已。」

    「按照蘇米特的理論,預言並不代表未來既定的命運,而是意味著命運變化的方向……呃,換些通俗一點的話來說,就像是我預言到你將請我吃晚餐,但具體去哪裡,吃什麼菜都由你自己來決定。」

    「您能解釋得更簡單一點麼?」雖然感覺到自己的智商被鄙視了一下,但為了提卡的性命埃爾還是虛心下問重生雷傑多。

    「廣場大街18號的月下精靈餐廳,或者商行對面的豬屁股酒館,你覺得哪一家更合適一點?」羅拉娜眨眨眼睛反問道。

    「如果我選擇聽上去高端大氣上檔次的那一家,勾搭你的成功率較高?」埃爾苦著臉試探著回答。

    「這可說不好,沒準我更喜歡對面那家酒館的烤鵝呢?」羅拉娜撅起嘴哼了一聲。

    「好吧……」埃爾嘆了口氣,彎下腰臉上露出討好的諂笑:「您老人家到底想怎樣呢?」

    「直接開口發問,這就是一個好的開始。」羅拉娜滿意地點了點頭:「首先背上礦石跟我回學院,路上慢慢說如何?」

    ……………………

    伊斯塔倫公立學院在二百七十年前由水晶賢者克利斯頓創建,它的歷史和這座城市一樣並不算古老,但卻同樣聲名遠播,是北方唯一的高等學術殿堂。歷史文化、軍事藝術,各類學科無所不包。學院提倡有教無類,包容並蓄的教學精神,因此也允許羅拉娜這種商人子女入學。

    公立學院位於伊斯塔倫內城,學院的白色圍牆也可以說是城市的最後一道防線。只有穿過城門,才能看到聳立在白色圍牆中的高塔建築,那是象徵智慧傳承的法師塔。

    學院內部也開設魔法課程,由真正的法師教授魔法基礎理論。聽上去似乎很美好,但學習的前提是至少要攻讀完學院的全部基礎課程。對於絕大多數學生來說,這都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大煉金術師史蒂芬身為學院的名譽教授,卻從來沒有講過一節公開課。因為他所擅長的煉金學科就算對那些魔法學徒來說太過於深奧,二十年來也只招收到羅拉娜這一名天才學生而已。

    埃爾還是第一次進入這種地方,忍不住像鄉巴佬一樣左顧右盼。他一直都很羨慕那些讀書的貴族小少爺,讀過書的人身上就會有一種與眾不同的氣質,用鄉下人的土話來說,那就叫「上流人的做派」。

    後來他學會了文雅的叫法——「書卷氣息」,其實羅拉娜身上的書卷氣息就很濃厚,嚴肅正經起來自然而然地讓人產生尊敬之意。只不過大小姐在埃爾面前極少有正經的時候,總是故意暴露出滿身銅臭的黑心奸商真面目,讓人恨得牙癢癢又無可奈何。

    羅拉娜領著埃爾來到材料儲備室,將全部的稀有礦石都換成了學分。這裡的公告板上張貼著各種懸賞公告,通常是法師學徒們做實驗需要用到的各種基礎材料。儲備室有專門的鑑定師,不一會兒功夫就把這幾百斤稀有礦石分門別類歸納完畢。一算下來,竟然有半數以上的礦石都是目前高分懸賞的急缺材料,羅拉娜名下的學分頓時飛漲。

    領取到的學分可以直接在儲備室換取其他材料、藥劑,甚至能換到真正的魔法物品,這也是學院對於學生的一種激勵性措施。不過在羅拉娜眼中,有交換就有利潤,有利潤就有生意可談。

    看著黑心商人小姐兩眼放光的表情,埃爾就知道她這次一定又賺翻了
飛雪月 發表於 2015-6-10 21:36
    第四十八章 破魔箭

    「這是老師親手製作的魔力精粹藥劑,可以大幅度提升冥想效果,作為獎品只能用學分兌換。你不知道有多少學生會為這瓶藥發瘋,只是他們攢的慢,花的快,永遠也湊不上這麼多學分。」

    抱著兩瓶外表毫不起眼的煉金藥劑,羅拉娜笑得眯起了眼睛,活像是一隻小狐狸。

    「這一瓶是給尤佳莉準備的,她有個哥哥天賦出眾,很有希望從學徒晉陞為真正的法師。她父親要知道這個消息,肯定會不惜血本。而且那位子爵先生是出了名的大嘴巴,等他在貴族圈裡炫耀夠了,我們再把第二瓶藥劑放出去拍賣。到那時候貴族老爺們至少會把這瓶藥的價格幫咱們翻上四五倍……」

    聽著羅拉娜的計畫,埃爾滿頭都是冷汗。跟在這位大小姐身邊,說不準自己哪一天被賣了還要幫著她數錢。

    「既然是這麼珍貴的藥劑,為什麼你不給自己留一瓶呢?」埃爾疑惑地問道。

    「作為老師二十年來唯一的弟子,你覺得我會缺少這種藥劑嗎?」羅拉娜用看傻瓜的眼神送給埃爾一記白眼,隨即又換成一本正經的嚴肅面孔:「實際上這兩瓶藥劑還是我勸說老師拿出來作為獎勵的呢火影之破虛白眼最新章節。」

    原來你從一開始就計畫好了啊,埃爾在心裡面腹誹道。通過大小姐的自曝,現在他也隱約能猜到其中的一些端倪。羅拉娜不是沒有辦法直接倒賣藥劑,但那樣做可能會承擔很大風險。而通過這種方式流出的藥劑,可以說算是官方渠道,既不會影響大小姐在外人面前的形象,又可以變相抬高價格。

    至於更深層次的考慮,埃爾猜不到也不想去猜,那無疑會燒死太多腦細胞。他現在更多的是在考慮怎樣讓羅拉娜幫自己想辦法,不管怎樣晚上那頓飯恐怕是免不了的。

    「埃爾哥哥,你不會又在走神吧?在和淑女交談時心裡面想著其他女孩子可是失禮的行為呢。」羅拉娜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裝作生氣地說道。

    「淑女在哪裡啊?」埃爾忍不住取笑道:「我只看到一位天才煉金術士,不對,應該是天才斂金商人。」

    「真刻薄呢。」羅拉娜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地嘻嘻笑了起來:「難道你忘了自己也有份參與嗎?本來人家還打算送給你一份禮物呢。」

    雖然嘴上說著不願意,大小姐還是遞過來一個手掌大小的黑色木盒。埃爾接過來打開,看到裡面整齊地擺放著七枚寒光閃爍的三棱鏤空箭頭。

    「這套破魔箭是我在學習金屬熔煉時上交的作品,當時雖然被評定為優秀,但對我自己來說卻沒有什麼實際價值。放著浪費,扔了又可惜,最後索性把它掛到了材料儲備室,可惜到現在也沒人看出它的真正價值。」

    「喔?難道是這些箭頭的材質不一般?」看到自己熟悉的武器,埃爾終於提起了興致。這些破魔箭的外形和他在商店裡看到的那些樣品沒什麼區別,一般來說箭頭的破魔效果都是由於本身金屬材質中摻雜了秘銀。秘銀的比重越大,破魔效果也就越好,同樣價格也會越發的離譜。

    事實上這種專門用來對付法師或魔物的武器,也只有法師自己才有能力研究且用得起。對於普通人而言,破魔效果毫無意義。出於個人興趣,埃爾倒是動過收藏的念頭,但以他現在的財力也就只能想想而已。

    現在拿到這種昂貴的玩意,埃爾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想要試一下它們的鋒利程度,但他的直覺告訴自己不要輕舉妄動,天知道大小姐在這裡面添加了什麼佐料。

    「金屬熔煉這門課程最後只是考核製作過程和手法而已,但那時候我覺得這個作品有些太樸素,於是就拜託鮑威爾爺爺,在鏤空的部分另外附加了破甲、穿刺和流血三個效果。」

    羅拉娜眨眨眼睛,一臉天真無害的表情,嘴裡說出的話卻令人毛骨悚然。

    「你是想要屠龍嗎?大小姐!」埃爾手一抖差點沒把盒子摔倒地上,帶有附魔效果的破魔箭聽上去已經很可怕了,居然還是那麼惡毒的效果疊加。以埃爾自己的經驗來估算,如果換上強弓硬弩,這箭射出去至少能把一小隊全副武裝的城防軍穿成血葫蘆。就算是當年被狗熊拍死的那頭飛羽迅猛龍,恐怕也未必能擋下這一箭重生雷傑多。

    「之前我一直在想,為什麼那位狗頭人先生會表現得如此驚訝?預言家本應淡漠生死,因為在他們眼中,所有人的命運軌跡最終都將歸於虛無。提卡對於埃爾哥哥你來說無比重要,那只是因為你們彼此相愛。對於外人而言,她依然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鄉下姑娘。除非……他看到提卡的命運軌跡發生了令人驚訝的巨大變化。」

    羅拉娜這一次的語氣終於真正嚴肅起來,她直視著埃爾的眼睛說道:

    「我不知道那種變化會因何而生,但所謂的不可抗力永遠都是相對而言。面對未知的危險,盡快提升自己的實力才是最好的方法。」

    「你說的沒錯,謝謝了。」埃爾點點頭,將破魔箭小心翼翼地放進懷裡。有了這樣凶殘的大殺器,讓他下意識地安心了許多。

    「說謝謝就太見外了啊,埃爾哥哥,畢竟你還要保護我的安全不是嗎?」羅拉娜歪頭一笑,又變回了人畜無害的小淑女。不過這會兒埃爾反而對她放心下來,既然當初都能做出如此歹毒的破魔箭,想必現在大小姐身上絕不會缺少更恐怖的玩意兒。

    兩個人一邊說著話像圖書館走去,埃爾隨意地四下張望,突然腳步一頓。羅拉娜感覺到他的異常,好奇地探過頭,順著埃爾的視線望去。

    坐落在公立學院中的一座灰色法師高塔突然綻放出奪目的彩色光暈,嬌小的身影從綻放的魔法陣中緩步而出。雖然臉上帶著輕薄的白色紗巾,但那梳成馬尾的月白色長發卻讓埃爾一眼認出來者的身份。

    名為蒂雅娜的魔術師少女,此刻已經恢復了本來面目,她身上穿著一件嶄新的深藍色法袍,袖口鑲嵌著五彩的寶石。法袍上繡繪著複雜的銀絲圖案,不時閃爍起隱晦的光芒,緊貼著肌膚襯托出少女曼妙的身體曲線。她手持著一柄看不出材質的烏黑法杖,法杖的頂端像四楞權杖一樣張開,中間鑲嵌著一顆無色透明光芒璀璨的巨大寶石。

    儘管沒有露出面容,但在她踏出法師高塔的那一刻,便展現出一種語言難以描繪的高貴聖潔的氣息。當她睜開琥珀色的眼睛時,所有圍觀的教師學生心中的世界都失去了顏色,只剩下那個獨一無二的天使。

    早已習慣了蒂雅娜衣衫襤褸的落魄形象,冷不防突然看到她恢復真容,埃爾很沒有出息地吞了一大口口水,心中一時間百味雜陳。

    「誒?那不是埃爾哥哥你的舊情人嗎?」羅拉娜揉了揉眼睛,難以置信地小聲問道。

    「別胡說,我們只是普通朋友而已。」埃爾語氣酸溜溜地說。

    「真是毛蟲變蝴蝶,土雞變鳳凰呢。想不到啊想不到……」羅拉娜像是沒有聽到埃爾的解釋一樣,搖著頭連連感嘆。

    「看這身行頭,最起碼也是踏入白銀秘境的外環法師,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成就,相比之下我都要無地自容了呢。」

    在圍觀者目光灼灼的注視下,蒂雅娜輕移腳步來到等待著她的安托尼奧身邊,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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