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視同人] 笑傲之嵩山冰火 作者:日墜 (連載中)

 
zxcvbn45670 2015-8-30 19:53:30 發表於 其它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46 32000
zxcvbn45670 發表於 2018-1-10 18:07
第二一九章恰似故人來

   很多時候、很多事情,不是我們沒有能力反抗,而是我們早就已經忘記瞭如何去反抗。

    智慧、沉穩,深深地浸入我們的血液,直到某一天,雜質太多,多得沒有了一絲血性,最後,那些曾經被我們津津樂道的優點,是不是,已經成為了一種懦落?

    前行在邯鄲城的街巷裡,看著為了生活而奔波的各色人群,看到強橫的愈發強橫、諂媚的愈發諂媚,林寒心中竟是沒有丁點殺戮後的快感,有的,只是深深的悲哀!

    隨意地向著一家客棧走去,他並不介意所謂的婁知縣是否會真的前來找不自在,他甚至不在乎是否會被魔教得了行踪。

    如果任我行知道了自己的來意,那麼,就痛痛快快的戰一場吧!

    心潮澎湃間,那久不見圓潤的劍意,竟然有了一絲絲鬆動,或許,本就該如此。

    將馬匹交給客棧伙計,吩咐他好生餵養,林寒徑直來到櫃檯前,要了一間上房,預付了五天的房錢,猜想著五天之內那個人也應該到了。

    睡了個回籠覺,一直到傍晚時分,林寒才洗去一身疲憊,神采奕奕地來到大堂,要了些飯菜茶水一個人自斟自酌,倒也很是愜意。

    這一天的時間,那個香貴之並沒有帶人來找麻煩,想必也是心有顧忌,不願意招惹自己這樣的亡命之徒,想著、想著,林寒不由想出聲來,所謂的蠻與橫,不過是一念之間,欺善怕惡,人之本性,當一方處於強勢,另一方必定會選擇屈服。

    可惜,骨子裡帶著奴性的人,怎麼都不可能強勢得了,想想前世的很多事情,即便是被欺辱到死,也不敢選擇瘋狂一把,哀其不爭啊!

    如果死都不怕了,即便害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麼?

    或許,人類的文明從來就不曾進步!所謂的適者生存,不過是倒退的表現!

    搖了搖頭,將最後一杯茶水一飲而盡,林寒提著淚痕劍出了客棧大門,向著此間的夜市走去。

    在夜市中隨意地逛著,林寒多少有些失望,作為曾經強盛一時的趙國都城,原本不該是這麼個樣子的,這不得不叫人感嘆,在歷史的塵埃中,多少樓台沒於菸雨間。

    掃興地逛了一圈,林寒轉身回了客棧,到了客棧門口,卻見里間坐著幾個公差,下意識地一愣:六扇門的?

    見到林寒進來,四個公差嘩啦啦地起身,齊齊揮舞著鐵鍊、佩刀逼了過來,當頭一人冷冷地掃了林寒一眼,沉聲問道:“可是你白日里在官道上行凶?”

    林寒看著這幫凶神惡煞,啞然失笑,不由得有些佩服香貴之的手段,那傢伙竟然不是不去報官,而是直接捅到了六扇門那裡去。

    “笑什麼笑,老實一點,如實交代,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領頭那人身邊的一小吏將手中的鐵鐐揮舞的鏘鏘作響,惡狠狠地威脅道。

    看到林寒一副從容的樣子,顯然是不吃他們這一套,領頭之人一擺手,阻止手下人說下去,抱拳問道:“本人六扇門駐邯鄲捕頭燕小六,不知少俠來自何處?可否將日間之事交代清楚,免得兄弟們難做!”

    見此人還有些眼力,林寒點點頭,示意客棧伙計送上些糕點,然後笑道:“燕捕頭,想必你們也等得有些累了,先坐下吃些東西吧。”

    看著林寒自顧自地做到一張方桌旁邊,燕小六眼神微縮,制止手下人的輕舉妄動,樂呵呵地坐到林寒對面,拱手道:“那就多謝了。”

    朝著燕小六點點頭,林寒捻起一枚糕點,細嚼慢嚥地吃了一塊,見對方並沒有焦躁,才端起茶杯將口中的碎末送下肚去,輕笑道:“在下五嶽林寒!”

    聽到林寒是五嶽派的,三個捕快面皮一抽,互相對視一眼,暗嘆:今日恐怕是不能如願了。

    燕小六點點頭,並不說話,只是細細地打量著林寒,顯然也是非常的忌憚,他們這些專門負責處理江湖事情的捕快,也是需要見機行事的。

    如果是普通的獨行大盜,哪怕是用人堆,也能將對方堆死,所以,他們並不怕你武功高強,但對於那些名門大派的弟子,則是非常的忌憚,往往是拔出蘿蔔帶出泥,這是他們非常不願意麵對的。

    示意對方取用桌面上的糕點,林寒問道:“本座已經兩年沒有在江湖中行走,怎麼就多了那麼多的牛*鬼*蛇*神,而且連外域的賊人也出來了? ”

    當聽到林寒以'本座'自稱的時候,一股凌烈的氣勢撲面而來,燕小六心中微微一顫,伸出的手也下意識地定在原地,良久才繼續將手中的糕點送到嘴邊,卻是味同嚼蠟。

    “不知,可是兩年前劍斬華山掌門岳不群的'追風劍首'林少俠?”燕小六恭恭敬敬地問道。

    詫異地望了對方一眼,林寒點頭:“嗯,想不到你們的消息蠻健全的,兩年前的事,想不到燕捕頭還記得。”

    見林寒並不否認,燕小六點點頭,深深地吸口氣,從座位上起身,拱手道:“既然是林少俠在此,是在下唐突了,這就告辭!”

    林寒微微頷首,覺得這人還是很不錯的,想著之前的事情,不由說道:“日間的是是非非,想必燕捕頭早已清楚,林某就不在這裡贅言,不過,還是希望燕捕頭能夠向上面反應一下倭寇的事情,恐怕來者非善,圖謀非小,還是要早做準備的好。”

    “林少俠的意思是?”燕小六神情嚴肅地問道。

    林寒沉聲道:“那些扶桑浪人一撥一撥地遠渡重洋而來,難道僅僅是為了見識我沒落天朝的文化?”

    燕小六還待再問,林寒已是不耐煩地擺擺手,“言盡於此,聽不聽在你們,林某不過是個匹夫,管不了那麼多。”

    “那我等不打擾林少俠休息,先行告退。”燕小六知道事情卻是如林寒所說,對方不過是一個武林中人,很多事情點到為止,已經是天大的恩情。

    待得燕小六等人走後,客棧掌櫃急忙上前來道歉,更是開口免除了林寒的所有費用。

    林寒知道對方是害怕自己報復他透露了自己的信息,想了想,還是接受了對方的誠意,自己不用花錢,而對方買了個安心,彼此願打願挨,都得了實惠。

    在林寒安心地享受了各種優惠之後,掌櫃的心算是徹底放下了,之後的服務那叫一個好,送水、送飯,還送了些小禮物,就差沒有恭送特色服務了,即便如此,掌櫃的還是很有愛心地指點了邯鄲城裡都有哪些娛樂場所。

    其實,怪不得掌櫃的這麼熱情,在他最近兩年的人生閱歷中,那些各式各樣的武林中人,包括那些臭名昭著的江洋大盜,只要被六扇門的爪牙盯上了,就沒有一個得了好了,哪裡有像林寒這般,竟然連六扇門的捕快都不敢得罪他。

    這是真神,掌櫃的只盼著能將對方伺候好了,別給自己找麻煩就謝天謝地了。

    在剩下的幾天裡,自從打發了燕小六等人之後,再沒有官府的勢力來找麻煩,連帶著後面幾天,甚至有不少犯了事的江湖中人大搖大擺地住進這間客棧,衙門的捕快也只敢在街角處守著,而不敢進來將林寒給得罪了,顯然是得到了上司的指點。

    從掌櫃的口中,林寒了解到,那個鼎鼎大名的香貴之,似乎已經捲鋪蓋回老家了,而與他有關聯的婁知縣,似乎也已經調走了。

    聽到這些消息,林寒只是搖了搖頭,並不像客棧掌櫃想像的那麼激動。

    這樣的事情,林寒見得多了,不過是換個地方繼續收刮民脂民膏,不知有多少為人師表的禽獸,在人民群眾雪亮的目光下,挪挪窩、避過風頭之後,照樣禍害祖國的花朵。

    在林寒想來,這個婁知縣也不會例外,他的調走,並不是因為人間的正義,也不是官僚間的傾仄,最大的可能,是怕了自己的報復,主動提出外調的。

    眼不見為淨,難道他還真的需要替天行道、為民除害?

    那是御史台需要做的事情,雖然他們絕大多數時候都是睜眼瞎,毫無作為,但是林寒也不認為需要自己累死累活地收拾那些蛀蟲,自己不是一百零八單好漢,不可能給五嶽派找麻煩,況且,梁山好漢都死絕了。

    時間就在等待中慢慢地流逝,林寒沒有丁點的不耐,早上起來修煉劍法,中午修煉赤火真氣,午夜修煉寒冰真氣,雖然不是每一天都能感受到進步,但是還是有不少收穫的。

    到了現在的境界,每一點感悟,都是極大的成功,甚至可以說,沒有退步,就是最大的進步。

    住進客棧的第四天中午,在林寒曾經擊殺了扶桑浪人的地方,又有一騎匆匆而來,像是趕了長時間的路程,人困馬乏,馬蹄聲也不是那麼的清脆。

    此人全身都被包在漆黑的袍子中,連頭頸都被罩著,看不出他的本來面目,從其身形,可以看出是一個男子,只是隱隱的,頸脖之處竟是看不出有喉結的跡象。

    此人到了城門口都不曾停留,騎著駿馬飛馳而過,將城門口的兩名小吏衝擊得七零八落,筆直地向著林寒寄宿的客棧奔去。

    一名脾氣暴躁的小吏就打算拉人追擊,旁邊一人急急拉住他,小聲道:“別忘了燕捕頭的交待,最近少惹事。
zxcvbn45670 發表於 2018-1-10 18:08
第二二零章破軍.山高任鳥飛

那一夜,誰與誰在一起,誰與誰說了些什麼,沒有人知曉。

    次日清晨,旭日照常升起,一騎絕塵,向著更北邊而去。

    望著那匆忙遠去的身影,看守城門的小吏鬆了口氣。

    邯鄲城內,聽著手下人的禀告,燕小六喃喃道:“那位爺可算是走了!”

    就在林寒離開不久,又有一人一騎,向著官道遠去,同樣的駿馬、同樣的向北,唯一不同的是,那人全身都被黑袍籠罩著,看不清臉上的輪廓。

    一路都不曾停歇,直到平定州出現在視野中,林寒才放緩了速度,最終停了下來。

    牽著馬匹,獨自踩在幻滅不定的燈火中,於這寂靜的街道前行,天上沒有明月,唯有熙熙攘攘的星辰爭先恐後地俯瞰著大地,讓人覺得是那麼的刺眼。

    夜色本不該是這個樣子的,事情本不該是這個樣子的,林寒低頭走在落寞的街角,一人、一馬,卻是那麼的孤寂,彷彿少了些什麼,是不是有那麼一個夜晚,也曾經在這個街巷中前行,那時有人陪......

    一樣的小棧、一樣的院子、一樣的房間,彷彿連里面的擺設都不曾挪動分毫,不過,物是人已非,林寒嘆息一聲,召喚客棧掌櫃準備熱水。

    鉛華殆盡,卻並沒有神清氣爽,林寒搖了搖頭,將房門開得通透,望著外面安靜的夜,想著、想著,不由笑出聲來。

    轉身,回到桌邊,將食盒打開,一件一件地取出,杯盤滿桌,等到提著茶壺斟茶的時候,林寒才愕然的發現,竟是在不知不覺中擺下了兩個茶杯,望著桌上的菜餚,是那麼的熟悉,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終究,林寒還是將兩個杯子都斟滿,微笑著舉杯:“敬那些早已散去、卻活在我們心中的歲月。”

    一抬手,將整杯的茶水灌入喉嚨,咳嗽間,卻嗆得眼淚都流了出來,那麼的辛辣,那麼的沉重,彷如上了年頭的烈酒,是那麼的醉人..... .

    夜,還很長,林寒卻早早就躺在床上,合著眼簾,耳邊沒有鶯鶯細語,久久不能入睡。

    ~~~~~~

    黑木崖很高,高得讓飛鳥絕望,不得不哀鳴著遠遠地繞開。

    此時此刻,黑木崖上下,人頭攢動,每個人都是小心翼翼的,眼睛不停地四下里打量著,就連一些視覺死角,也會不斷地有人前去查探,彷彿,他們在戒備著什麼,而這樣的局面,在幾天前就已經開始了。

    黑木崖頂上,某處房間中,一個獨目老者不停地用綢緞擦拭著手中的利劍,口中不停地念叨著:“應該要來了。”

    激動、恐懼?又或者,還有些其它的情緒。那微微顫抖的手,像是要告訴些什麼......

    日華西行,漸漸地將要沉入遠山之中,想像中的那個人,始終沒有來。

    當太陽收斂了最後意思笑容,淹沒在暮靄之中,有一個人,在黑木崖後山露出一抹輕蔑的笑容,他,正是林寒。

    “加強戒備?你以為我還會將自己的命運交到他人手裡,讓別人的喜怒來決定嗎?”林寒的目光彷彿穿透了山巒,向著山頂的某個地方望去,不屑地嗤笑著。

    崖頂的某個地方,彷彿有人感受到了些什麼,心中有些悸動,像是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將要發生,只是疑惑間,那種飄渺的感覺無從捉摸。

    眼看著天色就將暗淡下來,林寒再不停歇,放下手中的包裹,細細地打開,從中取出兩枚尺長的短劍。

    這兩枚短劍正是林寒之前在邯鄲城里特意請高明的鐵匠打造的,與普通的短劍、長匕,有很大的不同。

    寒光湛湛的短劍,鋒利固然是一個方面,但最為重要的,還是硬度,非常的硬,而且按照林寒的要求,老鐵匠還在其中參雜了一些別的材料,使得短劍非常的耐磨,同時為了不被輕易折斷,更是增加了厚度,幾乎是普通短劍的兩倍。

    看著手中的短劍,儘管不是第一次見到,但林寒還是讚不絕口,非常的滿意,當然,為了特意打造兩枚這樣的短劍,花費的銀子也是不在少數,但林寒並不在意,正所謂一分錢一分貨,要想馬兒跑還不給它草,哪裡有那樣的好事。

    將兩枚短劍放下,林寒又從包裹中取出一圈長繩,細細地展開,大約有三丈來長,兩手繃著一段繩子,微微使勁,聽著繩子扯動間發出的'嗡嗡'聲,林寒滿意地點點頭。

    下一刻,林寒分別在長繩的兩端都打上活扣,分別系在兩枚短劍底端的圓孔中,提著米長的一端,呼呼地甩動著,良久,林寒才將之收起,但從他的表情看,還是非常的滿意的。

    收拾好家當,來到山腳下,看著高聳入雲的黑木崖,林寒笑了笑:“任我行,你做夢都不會想到,我比你做得更絕!”

    冷哼一聲,將淚痕劍緊緊地紮在背上,林寒一手拿著一枚短劍,一手圈著繩子,提氣、縱身,如同一隻大鵬鳥,平地裡躍起兩丈之高,就在將要力盡之際,腳尖輕點,踩踏在一棵大樹的枝椏上,再次向上躥起。

    如是三次,直到腳邊再也沒有支點可用,林寒才挺胸、收腹,在滯空的一瞬間,拿著短劍的左手狠狠地向上甩出。

    那枚寒光閃閃的鋒銳短劍,在林寒真氣的推動下,如同一隻離鉉的箭,電射而出,在其身後,那捆綁著的長繩展開,直直地向前方蔓延。

    '呲'一聲響,感受到手中的力道,林寒的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就在身子急速下墜之際,左手拉著繩子向後一扯,藉著這反沖之力,林寒整個身子猶如一隻金翅大鵬鳥,再一次扶搖而上。

    待得越過短劍入石之處,手臂再次甩動,將之前的那一枚短劍扯出,順勢甩動另一端捆綁著的另一枚短劍,下一刻,第二枚短劍再次沒入石壁之中。

    如此這般,依葫蘆畫瓢,後面的事就輕鬆了許多,每一次的重複,林寒的身形都會上升兩三丈的距離。

    飄逸、自然、灑脫,林寒的手臂揮舞間,黑木崖那萬丈絕壁,再不是遙不可及。

    兩年前,在知道任我行是通過嵩山後山上了封禪台的,林寒就想到了會有這麼一天,其實在他的腦海中,早就有了這麼一個法子,任我行的成功登頂,不過是將他腦海中的記憶抽繭發芽,再生新枝。

    在那遙遠的記憶中,曾經有過那麼一段非常深刻的記憶,那是一部叫做《風雲訣》的動畫武俠片,裡面的聶風在失手將步驚雲打下萬丈懸崖的時候,正是通過手中的'雪飲刀'以及一段堅韌的藤條,同樣是手臂甩動間,到達了懸崖底部的溪流中。

    唯一不同的是,聶風是從上往下,而林寒今日正在做的,卻是從下往上,可是,除了難度增加了一些,又有什麼不同呢?

    在林寒的提前準備之下,繩索自然要比藤條好用,所耗費的,不過是時間的長短而已。

    呼呼風聲中,通過甩動著特意打造的短劍,林寒的身形,猶如一隻大鵬鳥,不停地拔高。

    淡淡暮色中,夕陽已經沉默很久了,依依不捨中,越來越多的光線被收攏回去,或許在回爐之後,明日一大早,會在東方閃耀。

    但這一切都和林寒無關,就在天色完全暗淡之際,他終於在最後一個飛身中,轉瞬間,越過了最後一塊山石,在那高高的半空中,在滯空之後,猶如一隻撲食野食的雄鷹,呼嘯著以更快的速度向著地面墜落。

    速度越來越快,眼看著就要砸落在嶙峋的碎石之上,跌得粉身碎骨,就在最後關頭,林寒再一次甩動臂膀,只是這一次,短劍飛行的方向,不再是向上,而是斜斜地向著崖頂高處的一顆高大樹木飛去。

    攜著呼呼冷風,'奪'的一聲,短劍沒入樹乾之中,只留下一個圓環還在外面,繩索晃動間,林寒藉著這一股迴旋搖擺之力,將將掠過地面,猶如盪鞦韆一般,迅速飛到大樹之上,伸手一勾,一搭即放,再一次借助迴旋之力,速度立減,最後穩穩地在第一節枝椏上站定。

    登高、遠望,踩在樹冠之上,像是將世間所有的一切,都踩在腳下。

    昏暗的夜幕下,或許是因為站得太高的緣故,林寒只覺得今夜的星辰特別的閃亮,彷彿輕輕地伸手,就能將璀璨的明珠摘在手中,任意地玩弄,就像黑木崖某處的任我行。

    寒冷的夜風中,林寒站在高大樹冠的頂端,沉沉地閉著雙眼,深深地吸一口氣,吐氣成生,一番宣洩之後,才緩緩地睜開漆黑的眼睛,其中,有一股熊熊的火焰,在騰騰地燃燒,漸漸地擴散開來,彷彿要將整個夜空吞噬。

    在點點星光的照耀下,細細地搜尋著,終於,林寒的目光定在某個地方,那裡,有微弱的火光閃爍,那不是天上的星辰,而是人間的煙火。

    找到了目標,林寒呵呵地笑出聲來:“任我行,我來了!”

    從大樹頂端跌落,經過入木短劍之時,林寒伸出手掌,輕輕一拍,短劍電射而出,卻被林寒一把握在手中。

    找准目標,林寒甩出短劍,之後腳尖連連點動,踏雪尋梅,向著那點光亮飛去。
zxcvbn45670 發表於 2018-1-10 18:09
第二二一章破軍.可能嗎

站在高高的石台上,俯瞰著下面的燈火輝煌,林寒心中泛起了嘀咕:防守很嚴密啊。

    儘管已經來過一次,但那次只是跟在上官雲身後,故而林寒對於黑木崖並不熟悉,而以黑木崖目前的戒備來看,林寒並不認為能夠偷偷地摸到任我行的寢宮。

    看著包裹中提前準備好的魔教服飾,想了想,林寒最終還是放棄了,既然無用,何不正大光明?

    從包裹中取出工具,正是之前用於攀爬的短劍和繩索,沉吟片刻,林寒點點頭,將其中一枚短劍插在石台後方,將包裹捆在繩索上,然後放下另一枚短劍,使得繩索自然下垂,恰好隱沒在石台的後方。

    寂靜的夜裡,短劍磕碰著石台,發出'叮叮'的響聲,有警醒的魔教弟子,立即抬起頭來,恰好看到石台上的林寒。

    還不等那名魔教弟子發出聲響,林寒已經氣運丹田,高聲呼喝:“五嶽派林寒來訪,任我行,可有膽子前來相見!”

    “相見、相見、相見、見、見、見......”

    一時之間,聲囂於耳、回音不絕,整個黑木崖都迴盪著林寒的嘯聲。

    眾魔教弟子駭然不矣,齊齊抽出兵刃,向著石台逼來,只是卻並不敢靠近,在台前三丈之處張望,彼此間更是面面相覷。

    見過囂張的,但是沒見過這麼囂張的,偷溜上黑木崖也就算了,竟然敢主動現身要求教主相見,先不論其它,就憑這一份膽識,倒是贏得了不少欽佩的目光。

    兩年過去了,江湖上已經很少有林寒的傳說,但是魔教不同,作為除餘滄海、岳不群之外的第三大苦主,魔教對於林寒可是記憶猶新,特別是在圍殺東方不敗以及單人單劍阻擋任我行和十長老這兩件事之後,更是被魔教認定是最危險的人物,危險程度甚至超過了少林方證及武當沖虛。

    在魔教弟子驚懼的目光中,林寒仰天長嘯,如春雷滾滾,震得魔教弟子再退三步。

    伸手向背,將淚痕劍拿在手中,林寒腳尖在石台頂端一點,身形瞬間拔高。

    身處半空,林寒毫不驚慌,只見他雙臂展開,雙腿彎曲,猶如一隻展翅大鵬雕,急速地向著台下撲去。

    氣勢滔天,呼呼風聲攜著沙塵樹葉撲面而來,眾魔教弟子駭然無比,身不由己地再退三步,待得勉強站定,抬眼望去,在石台的正前方,林寒正抱著淚痕劍,輕鬆寫意地站在眾人身前,彷彿眾魔教弟子亦不過是一堆草芥。

    一時間,眾魔教身心皆被奪,彷彿面前站著的並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頭洪荒巨獸,竟是沒有一人敢出聲詢問,更不要說刀劍出鞘。

    未戰先怯,林寒暗自嗤笑一聲,恰在此時,不遠處傳來一陣高亢的嘯聲,有一條人影正高速地躥來,林寒雙目炯炯有神地向著來人望去,認出正是此行的目標——任我行。

    就在任我行將要到達身前的時候,林寒突然眉頭一皺,下意識地向著東邊某個地方望去,喃喃道:“沒錯了,就是那裡,奇怪,那一股氣勢,甚至比任我行還要強盛幾分,難道是魔教的上一代高手?沒聽說過啊!”

    不過那人的氣勢只是一閃而逝,並沒有其它的舉動,林寒猜測著那人要么是在閉死關,要么就是像華山風清揚一般不問世事。

    心中冷笑一聲,就算是東方不敗復生、風清揚親至,也改變不了林某此行的目的,冷哼一聲,再不理會那人,將注意力全部放到兩年不見的任我行身上。

    人影一閃,任我行已經在林寒身前三丈站定,第一時間,任我行嘶啞著聲音道:“你來了!”

    那語氣,竟像是在與多年未見的老朋友打著招呼。

    上下打量著任我行,林寒嘆息一聲,歲月不饒人,那華麗的錦緞絲綢,終究掩蓋不了滿頭的白髮。

    想不到才短短兩年的時間,任我行滿頭的黑髮已經完全蛻變成了銀絲,真叫人感慨。。

    “任教主,別來無恙!”林寒一臉的笑容,淡淡地笑著,那語氣,彷彿是兩個至交好友在話著家常、感嘆著歲月。

    “哈、哈、哈”大笑三聲,任我行大聲說道:“好得很,天天好吃好睡,就盼著林少俠能夠前來,也好叫老夫略盡地主之誼。”

    林寒笑道:“看任教主這般樣子,倒像是林某來得有些晚了。”

    任我行點點頭,竟是不反對,扭頭向著底下人吩咐道:“去,燃起篝火,擺酒設宴,老夫要在這裡好好的款待林少俠。”

    看著那名魔教弟子領命而去,林寒突然嘆息一聲:“任教主,你老了!”

    任我行面皮一抽,定定地望著林寒,良久才道:“歲月不饒人,十二年的牢獄生涯都熬過去了,任某原本以為,還可以再縱橫二十年,但是兩年前,就在嵩山上,見到林少俠豪氣沖雲霄,單人單劍,力阻我等十餘人,更是拼著重傷的代價,殺上我教數位長老,任某就知道,我是真的老了,這天下,再不是我們的天下。”

    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林寒嘆道:“任教主,你多慮了 ”

    儘管如此,任我行的臉上絲毫不見頹廢,反而是容光煥發,搖頭道:“林少俠,任某也是從少年人過來的,想當年,除了碰到華山派的風清揚之外,未嘗一敗,這世間的興衰成敗,看得太多了。”

    想當年啊......

    任我行,此言一出,林寒才知道,你是真的老了。

    這一刻,面對著任我行,林寒心中竟是完全放下了仇恨,彷彿眼前真的只是個垂垂老矣的老人。

    兩人隨意地聊著,彷彿是多年不曾見面的摯友,竟是完全敞開了心扉,聊著彼此的見聞以及武學上的感悟。

    兩人都知道,這一次相見,必定要拼個你死我活,必定只有一個人能活下來,或者是一個都活不下來。

    不久之後,魔教弟子陸陸續續地將酒菜端上來,熊熊的篝火下,燃燒的灰燼被熱氣蒸騰著,飄飄蕩盪地飛上天空,又紛紛揚揚地落下來。

    那灰白的飄絮,猶如一朵朵的雪花,輕舞飛揚之後,終究灑落在眾人的肩頭,像是一場祭奠。

    只是不知,那哀傷,是為了誰。

    待得酒宴準備妥當,任我行輕笑道:“林少俠,來,隨老夫入席。”

    林寒點點頭,在任我行坐定之後,在他的對面坐下。

    案桌的正中央,安放著一個小巧的紅爐,上面立著一個鐵支架。

    任我行從朝著侍立兩旁的魔教弟子揮揮手,示意他們都下去,然後取過一個裝滿酒的鐵壺,正要往紅爐上湊去。

    林寒抬起頭,伸手擋住,在任我行疑惑的眼神中,輕笑道:“我來吧!”

    任我行一愣,之後大笑道:“好、好、好,想不到老夫能有一天享受到林少俠親自為老夫燙酒。”

    林寒並不說話,安靜地從任我行手中接過鐵壺,一掌將紅爐上的鐵支架拍去,左手握著外凸的木柄,輕輕地放在小紅爐上端,在焦炭的外焰下炙烤著。

    任我行定定地望著林寒輕輕地晃動著鐵壺,這一刻,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若是任教主願意,還是叫我林寒吧!”林寒突然說道。

    任我行點點頭,同樣說道:“呵呵,也好,那你叫老夫任伯就可。”

    “聽盈盈說,你和她的關係不錯?”沉默中,任我行突然問道。

    鐵壺依舊在小紅爐上晃動著,林寒低聲道:“嗯,來之前還去了一趟洛陽,在那條巷子里站了好一會,聽了好一會的曲子。”

    “為何不進去?”任我行黯然地問道。

    搖了搖頭,林寒沉默著,再不說話。

    看著林寒,任我行深深地嘆息一聲,再次開口問道:“聽盈盈說,你們很早就認識了?”

    “是啊,那一年,剛剛出來行走江湖,然後就在那個巷子裡見到了綠竹翁,聽到了琴聲,見到了盈盈。”林寒陷入回憶之中,想著當時對任盈盈的戲弄,不由笑出聲來。

    任我行突然笑了,問道:“你覺得盈盈這個女孩子怎麼樣?

    “很好啊,聰明、果決,武功好,又會彈琴唱曲,更是懂得體貼人,能夠為他人著想,關鍵是......”說著、說著,林寒自己都笑了出來,彷彿真是沒有什麼缺點啊。

    “關鍵是什麼?”任我行笑著問道。

    林寒同樣笑道:“關鍵是長得漂亮,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天下少有人能及。”

    越聽越是歡喜,任我行略帶期盼地問道:“如果今天,任伯不幸死在你的劍下,能不能拜託你替我照顧盈盈?”

    雖然不知道任我行為何會說出這番話來,但是林寒還是搖了搖頭。

    “不願意嗎?”任我行嘆道。

    再次搖頭,林寒道:“不是林寒不願意,而是今日之後,如果我能夠活下來,怕是與盈盈之間,連朋友都沒得做了。”

    此言一出,兩人都是沉默,良久,任我行抬起頭來,問道:“你我初次見面的時候,就感覺到你的敵意,難道只是因為正邪的不兩立?看你並不是迂腐之人,還是你我真的有什麼仇恨?”

    點點頭,林寒道:“十多年前,任教主帶人偷襲黑木崖,殺戮太眾,而我的大哥,就是嵩山守山弟子之一。”

    任我行恍然大悟,第一次,心中有了愧疚,嘆息著問道:“如果沒有那份仇恨,你和盈盈之間,有可能嗎?”

    “可能嗎?”林寒輕輕地問著自己,竟是說不出話來......
zxcvbn45670 發表於 2018-1-10 18:09
第二二二章破軍.劍煮酒

沉默,還是沉默......

    林寒下意識地晃動著手中的鐵壺,這個時候,小紅爐中的焦炭已經完全復燃,一股股紅中帶青的小火苗從黑漆的焦炭中探出頭來,彎彎延延地向著上方攀爬,最終,被鐵壺擋住去路。

    更多的青焰在鐵壺下炙烤著,隨著時間的流逝,一股淡淡的酒香散逸出來,越來越濃,翻滾、蒸騰,壺蓋呲呲地響動著,突然,一聲炸響,將林寒兩人驚醒過來。

    林寒向著手中的鐵壺看去,只見壺蓋已經在起伏著顫動,一股股熱氣冒出,濃郁的酒香從壺中散發出來,沁人心脾,讓人沉醉。

    知道火候已到,這種溫度的酒正好引用,所謂溫酒,若是多一分,則太過於炙熱、難以下口;若是少一分,則酒還沒有化開,連帶著少了幾分韻味。

    將之前的心思拋在一邊,林寒笑道:“來,酒已經煮熟,我們喝酒。”說完提著鐵壺,微微地傾倒,在壺嘴之處,一股伴著濃香的清流湧出,汩汩地灑落,恰好跌在任我行身前的酒杯中。

    替任我行滿上一杯,林寒左手收回,再次給自己斟上,如此之後,才將酒壺放在案桌邊。

    任我行端著酒杯,看著此中的醇液,聞著那一股酒香,搖頭道:“想不到你我還有面對面坐著喝酒的一天,來,喝酒!”

    端起酒杯,林寒說道:“可能任伯還不知道,林寒是從不喝酒的,二十幾年來,滴酒不沾,今天是第一次,算是破例了。”

    任我行一愣,看著林寒的眼神,裡面只有真誠,知道此言屬實,做不得假,不禁笑道:“想不到老夫還有這等榮幸,只是你若真的喝醉了,怕是下不了黑木崖!”

    傲然一笑,林寒搖頭道:“非不能,實不願爾!”

    任我行點點頭,嘆道:“今日才知,林侄你的自律,可惜,你是五嶽派的人,若是生在我日月神教,何愁神教不興!”

    “呵呵,我五嶽派如今的情勢,就是比之少林、武當,未必就差了一星半點!”林寒話語中是說不出的傲然。

    定定地望著林寒,任我行嘆道:“是啊,林侄功不可沒,如果沒有你,不說其它,恐怕在封禪台五嶽大會之際,五嶽派掌門之位早已被岳不群那個偽君子竊取,哪裡還輪到左冷禪來坐。”

    搖了搖頭,林寒不去辯駁,當日之事,就算自己不出手,岳不群未必就能討到好去,要知道,嵩山派可是還有一個出手名額,如果是師父上場,未必就會輸了已經疲憊的岳不群。

    舉起酒杯,林寒勸道:“來,今日相聚亦是緣分,林寒敬您一杯!”

    “好,無論結局如何,終究是緣分,幹!”任我行伸出酒杯,與林寒輕輕一碰,兩人面對面一飲而盡,隨即大笑起來。

    “來,嚐嚐黑木崖的特色野味,這都是'人廚'親自烹製的,外間絕無僅有!”任我行夾著一塊不知名的獸肉,示意林寒嘗試一下。

    林寒點點頭,遲疑著問道:“可是那專吃人肉的'人廚子'?”

    任我行哈哈大笑,點頭道:“就是他,不過這吃人肉,林侄信嗎?”不等林寒回答,任我行已是同樣夾起一塊,往嘴裡塞去,更是大大地嚼著。

    一塊肉下肚,見林寒仍在猶豫,不由得大笑道:“林侄怕了?還是說你以為老夫會在食物中下毒?”

    搖了搖頭,林寒將獸肉放進口中,邊嚼邊到:“如果真有懷疑,林寒又豈會與任伯在此間煮酒吃肉?更何況,即便是區區毒物,又能奈我何?嗯,好肉,烹製得酥嫩恰到好處。 ”

    吃下一塊,林寒自動伸出筷子,再次挾著一塊放入口中,如是三次,才將筷子擱下。

    聽著林寒的話,任我行點點頭,卻是反駁道:“別看你我內功深厚,但是這天下間,還是有幾種毒物能夠暗算到我們的。”

    “哦,不知任伯可否詳細告知?”林寒詫異地問道,按照他的理念,內功高深之輩,往往都能運功逼毒,就算是不小心中了毒,也可以通過推宮過穴來解毒,只不過是時間的長短而已。

    任我行說道:“據說在藏邊地區,有一種毒蟲,非常的厲害,若是撲捉之後取其毒囊,在配合數種極為名貴的毒草,即可得到一種名為'寂滅散'的毒物,此散無色無味、入酒即化,而且非常的歹毒,會隨著真氣的運轉而從血液進入經脈之中,腐蝕體內脈絡,使得真氣不暢,使人經脈寸斷而死。”

    “如此厲害?為何從未聽過?”林寒將信將疑地問道。

    任我行搖頭道:“那些毒蟲、毒草極難找尋,即使是在藏邊,也是極難見到,老夫也是在非常意外的情形下見過有人中了此毒,時隔多年,如果不是最近得知有密教中人在中原活動,未必就想得起來。”

    “晚輩記下了。”林寒點頭道,“只此一例麼?”

    “一例已經是武林大害,如何還能更多? ”任我行反問道,又接著說:“不過,苗疆的'金蟬蠱'也是其中一種,雖說已經絕跡,但是誰又說得清楚,這也是為何老夫放任他們,不敢逼迫太緊的原因。”

    “難怪五毒教有恃無恐地大肆發展,恐怕那'金蟬蠱'未必就絕跡了!”林寒贊同到。

    任我行續道:“又比如我教的'三尸腦神丹',同樣是無藥可解。”

    “三尸腦神丹?金蟬蠱?”林寒沉吟著,突然笑道:“這些活物,或許厲害,若是旁人,或許真的無法可解,但是晚輩卻未必會怕了它。”

    “活物?可解?”任我行先是一驚,隨即大喜,他這神色的變化,卻是叫林寒看得莫名其妙。

    林寒點頭道:“若是那'寂滅散',或許沒有辦法,但是對付那些活物,按照它們的本性,不是受不得火,就是受不得凍,我想我還是有辦法的。”

    想到林寒的冰火真氣,任我行連連點頭,臉上的喜色再也抑制不住,四下里張望著,突然湊到林寒身前,壓低聲音道:“此番爭鬥,若是我贏了,從今以後,你的兩個女人,神教不會為難她們分毫;若是我敗了,希望你能夠將盈盈的'三尸腦神丹'之毒給解了!”

    望著任我行一臉期盼的眼神,林寒點頭道:“我試試看,不過,你們魔教真的沒有研製出'三尸腦神丹'的解藥?”

    任我行緩緩坐回位置上,嘆道:“沒有,只有煉藥的藥方,沒有解毒的藥方!”

    “東方不敗真是作孽!”林寒搖頭道,只是心中想著,這未必就是東方不敗的主意。

    解決了一塊心病,任我行的神色輕鬆了不少,提起鐵壺,給彼此斟酒,笑道:“無論結果如何,先喝酒。”

    “幹!”林寒舉杯相迎。

    兩人的這一番熱鬧,倒是叫旁人看不明白了,魔教弟子都知道兩人有深仇大恨,但是現在看來,怎麼都不像,反倒是像久別重逢的老友多一些。

    兩人你來我往,不停地勸著,直到一壺酒將盡,杯盤之中也只剩下一些殘羹冷炙,才停了下來。

    任我行正待吩咐下人再去準備酒菜,林寒連忙伸手阻止,笑道:“點到為止吧,你我今日能夠在一起喝得這麼投緣,已經是意外之喜,不可過於強求,若是再喝下去,我可不一定能夠下得了黑木崖了。”

    “也對,如此這般,已是三生有幸,只是可惜。”任我行點頭道,“但是,你就真的這麼自信,能夠活下來的,一定是你麼?”

    林寒從座位上起身,仰天長嘯,良久方歇,大聲道:“若是沒有自信,我又何必上來。”

    “你就不怕我讓人圍攻?”任我行戲謔地望著林寒,臉上的柔和再也看不見。

    林寒卻是露出了微笑,這樣的任我行,才是那個魔教教主。

    “魔教之中,除了向左使、上官長老,以及其它的極為長老之外,還有何人能夠加入你我的戰局之中?”林寒的話語中,充徹著強烈的不屑。

    任我行並不以為意,反而連連點頭,嘆道:“確實,人太多反而是累贅,想必你早就想好了這一點吧。”

    “當然,如果是從吊籃之中上來,那些普通幫眾或許還能發揮些作用,可惜啊。”林寒漬漬有聲,彷彿在替任我行嘆息。

    被林寒提起,任我行問道:“不知你究竟是如何上來的?”這個問題,一直存在他心裡,到了此時,才有機會問出來。

    林寒搖著頭,反問道:“任教主莫非是在欺我年幼?此等保命之法,林寒如何會提前告之?”

    任我行點點頭,知道林寒不會再說,這也是他之前一直沒有問出口的原因,其實,這是他沒有看到林寒之前在石台上的動作,否則未必就猜不出來。

    “哦,對了,這麼久都不見向左使以及魔教長老出來,看來傳言是真的?”林寒笑著補充道。

    哪知任我行臉色大變,急聲問道:“什麼傳言?”

    不解地看了他一眼,林寒解釋道:“聽說魔教十大長老已經死絕,可有此事?”

    臉色陰沉地望著林寒,良久之後,任我行突然呵呵笑道:“你猜?”
zxcvbn45670 發表於 2018-1-11 20:08
第二二三章破軍.任我行的實力

    任我行大手一揮,潛伏在四周的魔教弟子全部散開,在更遠的地方拉弓搭箭,隨時準備著支援。

    林寒很詫異,來之前,他已經做好了被圍攻的準備,雖說魔教十大長老很有可能真的已經全部斃命,但是向問天、上官雲等人應該還在,不過現在看來,情況好像出了些偏差。

    將寒冰真氣、赤火真氣全部修煉到四重境大成境界之後,林寒明顯感覺到內功方面強了很多,如果只是按一種真氣的量,或許較之左冷禪還有些微的差距,但他是冰火雙修,兩種真氣相加在一起,已經是超出了左冷禪一截。

    在林寒想來,任我行的內力與左冷禪相當,那麼依此類推,自己的內力同樣要比任我行勝出一籌,只是現在,任我行竟然敢單獨面對自己,他有什麼底牌?

    噼劈啪啪的柴禾爆鳴聲中,任我行開始聚集真氣,銀絲湧動,錦袍紛飛,風,起了……

    捲著塵埃、落葉,夜風開始肆虐,熊熊的篝火中,泛白的灰燼在風中飄揚,齊齊聚攏到任我行身邊,漸漸地,越聚越多,在這星辰與火焰的照耀下,慘白慘白的。

    任我行駢指成掌,雙掌齊齊舞動,發出呼呼的嘯聲,盤桓間,那聚攏而來的碎葉、灰燼,彷如一條蜿蜒盤旋的蛟龍,在任我行周身環繞,而他的那雙手,就像是蛟龍的頭顱,控制著龍身不停地翻騰。

    此時此刻,林寒的神情極為嚴肅,他沒有想到,在如此年歲,短短兩年的時間裡,任我行的內力竟然還有進步,甚至是不比自己差,較之左冷禪,已經是完全高出了一籌,這怎麼可能?

    林寒知道,以任我行豐富的對戰經驗,加上雄渾的內力,今夜這一戰將會打得非常的艱難,第一次,他對這一戰沒有了十足的把握。

    任我行的內力為何會突然高出一截,林寒是來不及細想了,如此局面,由不得他不全力以赴,拋卻了留力的念頭,只有先過了任我行這一關,才有可能去考慮之後的功成身退,否則……

    '鏘'一聲響,林寒將淚痕劍從劍鞘中抽去,右臂一甩,劍鞘飛一般向著身後高台而去,正正地插在包裹中,但這一細節,卻無人注意到。

    眼見任我行的氣勢越來越盛,那盤旋的蛟龍之中,已經隱隱傳出一股極強的吸噬之力,像是要將旁人拉了過去,林寒深深地吸一口氣,左手緊緊地拽著淚痕劍,兩眼定定地望著正前方被氣旋包裹著的任我行。

    “赤焰……”

    舌綻春雷,暴喝聲中,一股灼熱的氣勢,在林寒的左手綻開,但是,那手臂上卻沒有火焰,突然之間,一股金黃色的火焰在淚痕劍身噴薄而出,那股明亮的黃,與旁邊篝火的深紅色大不相同,更加的燦爛,也更加的危險。

    “寒冰……”

    又是一聲暴喝,轟鳴聲中,林寒緩緩地舉起右掌,前一刻還在周身肆虐的夜風,突然間停歇下來,像是被冰冷的氣息凍住一般,再不能移動分毫。

    海藍色的冰息,包裹著林寒的手掌,那海水一般的藍色,是那麼的深邃,彷彿只要看一眼,靈魂就會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左手赤焰、右手冰寒,兩股截然不同的氣息,就像是兩個極端,直到現在,林寒還是沒有找到辦法,使得它們完全融合,但是,卻並不煩礙最大限度地利用它們。

    儘管沒有把握,但是林寒不得不去試一試,這不成熟的一招,他原本沒有打算在今日使用,只是看著氣勢越來越盛的任我行,沒有想到他會在一開始就使用絕招,退避已經無用,他只能硬接下這一招。

    吸噬之力越來越強,看著風暴中心的任我行,幾乎已經完全被碎石、落葉包裹著,林寒心中發狠,再不遲疑,右掌狠狠地向著淚痕劍抹去。

    下一刻,一聲悶響,淚痕劍柄微微跳動,卻被林寒雙掌凌空挾持住,冰火真氣交纏在一起,就像體內的冰火螺旋經,唯一不同的是,一個是在體內、一個是在體外,而體外的真氣的控制,比之體內要難了千百倍。

    雙掌顫動著,林寒不敢讓兩掌合十,又必須要控制住冰火真氣,其中的艱難可想而知,這也是他沒辦法隨意發出這一招的原因。

    眾魔教弟子駭然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一方是飛沙走石、蛟龍飛騰,一方是冰火交纏、怒劍長空,若是爆發出來?

    有機靈的魔教弟子已經開始緩緩地向後退去,一丈、兩丈、三丈……,直到再次退卻五丈之外,眾人才微微有些安全感,這才抬眼望去。

    高速的旋轉之中,蛟龍突然停了下來,昂首長嘶,任我行怒目圓瞪,掌心向外,雙掌齊齊推出。

    “吸星落月”

    蛟龍嘶鳴,嗷叫著撲擊出去,直直地向著林寒撲來。

    恰在此時,林寒凌空而對的雙掌高速旋動,輾轉間,突兀地向前推持,淚痕劍在冰火螺旋勁的加持之下,呈金、藍兩色,攜著滔天氣勢,向著蒼白的蛟龍撞去。

    “冰燄螺旋擊”

    ~~~~~~

    砰……

    針尖對麥芒,狠狠地撞擊在一起,立時間,以中心為原點,強勁的氣浪層層推出,向著四方蔓延,氣浪所到之處,無論是碎石、草屑,全部拋飛出去,還不等落地,已在空中化為塵埃,在氣勁的裹挾之下,四下里飛濺而出,撲打在樹木、岩石上,打出點點孔洞。

    任我行、林寒同時色變,在那沙石的最深處,蒼白蛟龍與冰火氣劍死死地頂在一起,層層湮滅,竟是兩敗俱傷之局。

    為免淚痕劍有所損傷,林寒再顧不得漫天激射的塵埃,以寒冰真氣護體,第一時間向著中心撲去。

    眼見林寒再一次攻來,任我行臉色一冷,同樣向著中心撲去。

    最終,還是林寒快了一步,提前握住淚痕劍柄,眼見任我行就在身前,立刻挺劍疾刺。

    扑哧聲中,淚痕劍得到林寒的助力,穿透了塵埃蛟龍的阻隔,向著任我行胸膛而去。

    冷哼一聲,任我行改抓為拍,就是簡簡單單的一次斜斬,將淚痕劍擋在身前,藏在脅下的左掌急速躥出,間不容髮之間,屈指、彈出,'鐺'地一聲,狠狠地敲擊在淚痕劍上。

    感受著手中的力道,林寒臉色微微一變,已是無暇查看寶劍是否有了損傷,第一時間,順著對方的力道,長劍自然下落,寸步一閃,換手握住長劍,急速從任我行身旁掠過。

    錯身而過,三丈之外,兩人齊齊站定,背對著背,林寒左手微微有些顫動,虎口之處連連抽動。

    三丈開外,任我行面無表情地低頭,看著腰間的衣物被開了一個口子,一絲血跡正從裡面溢出。

    安靜地站著,誰都沒有開口說話,也沒有再次進攻,一時間,場面靜得可怕,旁邊的魔教弟子更是屏住了呼吸,有撞了霉運被飛濺的塵埃誤傷的弟子亦是不敢出聲,生怕驚擾了場中的兩人。

    昏暗的夜空下,閃耀的星辰比之前更加璀璨,像是睜大了眼睛,似乎是此間的打鬥太過於激烈,它們也想要看得更加清楚。

    噼劈啪啪的爆鳴聲中,篝火依舊在燃燒,安靜的夜空下,泛白的灰燼再一次飄上天空,有靜靜地落寞下來,無人理會,了無生氣。

    “想不到老夫的武功大進,你卻還能傷到老夫,你很不錯!”

    緩緩地轉身,任我行開了口。

    林寒亦轉過身來,沉聲道:“彼此彼此,原本以為,以我如今的武功,就算不是天下第一,也該是天下第二了,想不到......”

    林寒說的確實是實話,在任我行出手之前,他都沒有太過於將這次的勝負放在眼裡,因為他以為任我行不是自己的對手,他在乎的是在殺了任我行之後,如何才能全身而退。

    但是現在看來,任我行的武功竟然提高了一大截,實在是叫人意外,或許,他只是在內功方面有了提升?

    “哦,按照你的意思,老夫似乎還不是那個天下第一?”任我行很是詫異地問道,“難道天下間,除了老夫,還有誰有這般的功力,配做你我的對手?”

    呵呵一笑,林寒玩味地問:“難道任教主這麼快就將華山派風清揚給忘了?”

    “你說什麼?”任我行大驚,就待上前追過,突然間又停下來,嗤笑道:“你又何必費盡心機來攪亂老夫的心境,即便是風清揚親至,也叫他有來無回!”

    林寒並不反駁,點頭道:“如果任教主能夠過了今天這一關,或許真的有機會去見見風清揚,以雪當年不戰而逃之恥。”

    任我行臉色冰寒,沉聲道:“何必扯那些沒用的,如果風清揚真的還活著,老夫當然要去找他,不過,你未必有機會見到那一天了。”

    “哦,任教主就那麼有把握將林某留下?”林寒大笑著問道,“可惜在剛才的絕招之下,受傷的似乎是任教主吧?”

    老夫是受了傷,可你的手不也在抖麼?”任我行掃了林寒的左手一眼,嘲笑道,是一點都不退讓。

    劍交右手,劍尖斜斜地指著對方的眉心,林寒沉聲道:“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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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四章破軍.意外的底牌

    左手虎口被震傷,林寒不得不劍交右手,以右手劍法對敵。

    如果面對的是尋常敵手,倒是不需要如此麻煩,但是面對著內功不比自己差上多少的任我行,面對著他那豐富的打鬥經驗,林寒必須要更加慎重。

    比及早已習慣的左手劍法,右手劍法自然是有所不如,不過林寒的左手只是微微有些震傷,雖然影響了握劍的靈活度,但是並不煩礙使出掌法、拳法。

    以右手劍法配合著左手掌法,威力並不會減弱,這正是林寒臨時換手的原因。

    生死爭鬥,容不得半分相讓,沉聲怒喝,林寒跨步上前,一劍直直地向任我行刺去。

    “來得好!”任我行感受到這一劍的威脅,特別是淚痕劍上寒氣勃發的淡藍色冰霜,更是讓他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往事,怒氣成聲,一聲大喝,卻並不硬接,而是五指彎曲,全力運轉著吸*星*大*法。

    霎時間,一股強勁的吸力從掌心迸出,任我行伸爪向前抓去,竟是想要將淚痕劍從林寒手中奪過來。

    林寒心中早有計較,並不讓他如願,右手拽著劍柄,曲肘後縮,抗拒著任我行的吸噬。

    不得不說,吸*星*大*法確實讓人頭疼,不僅能夠隔空吸噬對方的內氣,甚至還能吸取對方的兵刃,兩人相鬥,因為冰火真氣的特殊,任我行雖然不敢吸噬林寒的內氣,卻又將主意打到淚痕劍上來。

    林寒原本是挺劍刺擊,按照一般人的應對,要么格擋、要么躲避,又或者是以攻對攻,哪裡有像吸*星*大*法這般無賴,一個勁地對著兵刃來說事。

    任我行想要奪取兵刃,林寒不願意,拼盡全力想要收回,雙方全力運轉著內力,好好的一場生死鬥,卻成了比拼內力。

    林寒的冰火真氣總和要微微高出任我行一線,但是在沒有將兩種真氣融合之前,單一的寒冰真氣並不是任我行的對手。

    漸漸地,淚痕劍不斷地向任我行一方靠近,林寒又不能放棄淚痕劍,最後只得身不由己地一步步向著對方挪去。

    眼見林寒滿頭大汗地掙扎,最終卻是一步一步地被吸噬過來,任我行的臉上漸漸露出了微笑,這是他第一次占到了上風,由不得他不高興。

    冷哼一聲,任我行爆發出全身的潛能,吸*星*大*法的功力再進一步,吸噬之力再次增強,林寒的身形以更快的速度被拉過來。

    林寒的臉上,更多的汗水滴落下來,身形更是跌跌撞撞地向前撞去,眼見著已經接近了任我行身前一尺,林寒突然抬起頭來,一雙眼睛詭異地望著任我行。

    見著林寒眼中異樣的神情,任我行本能地覺得不對勁,憑著豐富的經驗,下意識地後退,放棄了唾手可得的大好機會。

    就在任我行後退的同時,林寒再不抵抗,連進三步、右肘前伸,竟是反其道而行之,主動順著任我行吞噬的力道,將淚痕劍遞了過去。

    後退的過程中,任我行感到右手掌心一涼,已是被淚痕劍上的寒冰真氣傷到,心中暗道一聲不好,第一時間將暗藏於脅下的左掌向上頂起,同時右掌向下一翻。

    下一刻,雙掌合十,將淚痕劍夾在中間,儘管掌心中一陣陣刺骨的冰寒傳來,任我行卻鬆了口氣,終於在間不容髮之間將這一劍接了下來,在罵林寒陰險的同時,又不得不佩服他的應對。

    任我行已經明白過來,林寒之前的所有作為不過是在配合著自己演戲,直到近身之後,順著吸噬之力的迅捷一劍,才是他的本意。

    好在他打鬥經驗豐富,再加上早就防備著林寒的寒冰真氣,時刻將真氣護在手掌上,如此在接下對方殺招的同時,也沒有被淚痕劍上附帶的寒冰真氣所傷。

    只是,真的有這麼順利嗎?

    任我行雙手合著淚痕劍,不停地後退,突然間,一股更強、更犀利的寒流從劍身中湧來,像是想起了什麼,任我行臉色大變。

    第一時間,任我行左掌五指分開,急速上揚,以食指、中指夾持著劍身,同時右掌微微收回,屈指成拳,拳間真氣洶湧,一拳向著劍尖打去。

    林寒沒有想到,任我行的應對竟然會如此迅速,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淚痕劍微微一頓,劍尖處,一抹淡藍色的劍氣飛射而出,那正是林寒早就掌握的寒冰劍氣,唯一不同的是,這一次的劍氣更加精純、更加犀利,遠遠不是恆山那一次可以比擬的。

    砰......

    啪......

    前面一聲是寒冰真氣與任我行右拳相碰發出的聲音,後面一聲是任我行的眼罩破碎的聲音。

    任我行左手僅僅地捂著左眼,指爪間有鮮血流出,想來是被破碎的眼罩射傷的,而他的右拳更是鮮血淋漓,手背上有一道深深的口子,鮮血正從裡面湧出。

    但任我行卻顧不得這些,只是一個勁地後退,直到身子撞上了身後的大石台,才停了下來。

    任我行駭然無比,下意識地向著身前望去,卻見到林寒並沒有追擊,才大大地鬆了口氣,霎那間,右手上的刺痛傳來,痛得差點沒背過氣去,腦袋中更是嗡嗡作響,顯然是被那一道寒冰劍氣撞得不清。

    如果不是第一時間以右拳抵擋,如果不是躲閃之際恰恰撞在眼罩上,想著這些,任我行亡魂皆失,冷汗在後背刷刷地流了下來。

    一步一步地靠近,林寒輕聲道:“任教主,你運氣真好!”

    任我行苦笑一聲,放下捂著左眼的手掌,在右手上連連點動,好歹終於將血止住了,但這樣的情況,他的一隻右手幾乎已經廢了,在後面的拼鬥中,注定只能以一隻完好的左手對敵,只是......

    這個時候,一眾魔教弟子也看出了任我行的不對勁,在幾個像是五行旗主的帶領下,強忍著心中的恐懼,向著林寒為了過來。

    扭頭冷冷地掃了魔教弟子一眼,林寒再不去理會,對著任我行說道:“任教主,你已經輸了!”

    此言一出,群情嘩然,眾魔教弟子齊齊後退了一步。

    任我行直直地站起身來,怒斥道:“此時言勝負,未免太早了吧?”

    “哦,難道任教主還有什麼壓箱底的功夫?”林寒搖著頭一臉戲謔地問道,“又或者,是想要發動魔教弟子來送死?”

    “哼......”

    任我行冷哼一聲,再次聚集全身的氣息,一拳向著林寒打來。

    搖了搖頭,林寒並不因為任我行已經重傷而硬接這一拳,身子退後一步,挺起淚痕劍向著他的手腕刺去。

    任我行強忍著傷勢,雙方你來我往,你一拳、我一劍地斗在一起,不過,無論怎麼移動,林寒都是刻意地將任我行擋在石台那一邊,不給他回到魔教陣營的機會,免得陰溝裡翻了船。

    儘管心中惱怒,任我行卻是毫無辦法,只能打起精神全力攻擊,只是以他的狀態,又能攻到幾時?

    眾魔教弟子並不明白場中的局勢,見任我行雄風再起,立即高聲呼喊出來,齊齊為任我行打氣助威。

    只是漸漸地,任我行的神情越來越萎靡,身上的劍傷越來越多,終究只是以一隻左手抵擋,如何能是林寒的對手?

    眾魔教弟子眼睜睜地看著任我行的一身錦袍慢慢地被林寒左刺一劍、由刺一劍、上刺一劍、下刺一劍,不短的時間裡,已經完全成了一件乞丐裝。

    吶喊助威聲越來越小,漸漸地停頓下來,這個時候,如果還有人認為任我行會打敗林寒,那他一定是個傻子。

    身上的劍傷越來越多,任我行知道再也撐不住了,隨著時間的流逝,即使不被林寒殺死,也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

    一掌將林寒逼退,任我行神色一狠,臉色瞬間變得紅潤無比,眼神也變得更加銳利,猶如迴光返照一般。

    看到這樣詭異的情形,林寒下意識地戒備著,此魔教雖非彼魔教,但是未必就沒有幾門激發潛能的魔功,越是到關鍵時刻,越是應該小心戒備。

    呼喝一聲,任我行再次向著林寒衝來。

    與任我行再一次接戰,感受著對方並沒有增加多少的功力,林寒心中很是疑惑:難道任我行幹吼一嗓子,只是在唱'空城計'?

    林寒並不相信任我行會那麼無聊,一定還有什麼後招,一時間,他更加的小心,出招也更加的謹慎。

    五十招之後,任我行還是那個任我行,並不見有什麼絕招,反而是出招間更加的破綻百出。

    咬了咬牙,林寒還是決定主動出擊,畢竟打鬥了這麼久,即便是他,也是有些疲憊,又因為之後還要從魔教的圍攻中全身而退,他必須要保留餘力。

    眼見任我行的胸口再次露出一個破綻,林寒突然向前躥去,在左手'火焰刀'戒備的同時,右手長劍就像一條擇人而噬的毒蛇,急速地吐著信子,奔著對手的胸口而去。

    眼睜睜地看著長劍刺來,任我行臉上卻綻出了燦爛的笑容,在林寒看去,是那麼的詭異,只是這一刻,正是覆水難收,而且面對這一劍,林寒也不認為任我行能躲得過去。

    任我行確實躲不過這一劍,那麼,又何必再躲?

    當任我行的身子微微地向左移開一步的時候,林寒知道自己上當了,他壓根就沒有想到,任我行已經不打算躲了,他竟是在拼!

    在淚痕劍刺入任我行右胸的同時,任我行一拳打出,目標正是林寒的心脈。

    如此近的距離,後退已經不可能了,林寒只能倉促地推出左掌。

    拳掌交接,砰地一聲,任我行拋飛出去,但他竟在空中強行改變方向,如願地跌在魔教弟子中。

    林寒渾身一震,有血液從口中流出,捂著胸膛一步步地轉身,林寒臉色陰沉無比,一字一句地問道:“七傷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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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五章破軍.任我行殞落

   七傷拳,崆峒派絕技,目前已失傳,許懷山未曾練得此功。

    此拳法出拳時聲勢煊赫,一拳中有七股不同的勁力,或剛猛、或陰柔、或剛中有柔,或柔中有剛,或橫出,或直送,或內縮,敵人抵擋不住這源源而來的勁力,便會深受內傷。

    人體內有陰陽二氣、金木水火土五行,一練七傷,七者皆傷。所以所謂'七傷',乃是先傷己,再傷人。

    明教金毛獅王謝遜奪得《七傷拳譜》古抄本,終於練成。謝遜曾以此拳擊斃少林神僧空見大師。

    武當張五俠之子張無忌,幼年時困居於'冰火島',得義父謝遜傳授此拳法,曾於明教光明頂之戰,大發神威,正是以七傷拳擊敗崆峒派諸位長老,且為他們拔除了七傷拳帶來的傷害和為人行事中的戾氣。

    此拳法自從張無忌之後,再沒有人練成,終成絕響。

    只是世人都忘記了,張無忌恰恰是明教教主,他不傳下《太極拳經》,可以說是對師公張三豐的尊敬,但是對於《七傷拳》,有什麼理由不傳下來?

    這一刻,林寒已經完全能夠確定,日月神教的前身,一定就是明教,從某種意義上說,日月神教在延續著明教的傳承。

    幾百年的歲月中,曾經強盛無比的明教末落了,甚至還在朝廷的追捕之下,不得不改頭換面,撤離了光明頂,搬遷到這極為偏遠的黑木崖上。

    在那一段歲月中,甚至遺失了《乾坤大挪移》、《寒冰綿掌》等等武學,以及許多劍法、劍訣,但偏偏,有一門功夫流傳了下來,那就是《七傷拳》。

    任我行號稱'拳、掌、劍'樣樣精通,但是從其以往對敵來看,極少使用繁複的劍法,甚至是很少用劍,掌法也是直來直往、質樸簡約,這樣的一個人,按照他的性子,必定是喜歡拳法多一些。

    那麼,這些年來,江湖中為何從不知道任我行會《七傷拳》?

    此間的原因,不外乎兩點,一是任我行並不經常出手、極少用到這一門威力極佳的拳法,二是任我行極有可能像'金毛獅王'那樣,並沒有修煉成功。

    以林寒看來,任我行最開始學習的,甚至都不是《吸*星*大*法》,而是這一門秘傳的《七傷拳》。

    但是修煉《七傷拳》,在內力方面要求特別高,就像謝遜那樣都不能完全掌握,張無忌也是在《九陽神功》大成之後,才將《七傷拳》的威力發揮得淋漓盡致。

    所以說,為了達到修煉《七傷拳》的要求,任我行才會選擇修煉能夠吞噬他人真氣反補己身的《吸*星*大*法》。

    甚至是在明知道有危險的情況下,還是不放棄《吸*星*大*法》的修煉,反而無時無刻不想著彌補真氣反噬的缺陷,為的就是能夠修煉《七傷拳》。

    事情的真相,幾乎如林寒所想。

    杭州梅莊的地牢裡,任我行被囚禁了十二年,卻也讓他找到了解決異種真氣反噬的方法,只是很可惜,有了方法,卻無法逃出生天,不得不說是一種諷刺。

    任我行重奪教主之位,為了震懾魔教弟子,選擇了趁機夜襲嵩山派,卻幾乎是被林寒一擊之力破壞了,可想而知他的內心是如何的震撼。

    迴轉黑木崖之後,任我行立即發出收縮魔教勢力的命令,他知道,要想在江湖上有一番作為,《七傷拳》的修煉必須要提上日程,到時候,即便是少林方證的《如來神掌》也不在話下。

    只是要修煉《七傷拳》,還是需要達到內力方面的要求,為了在短時間內取得進步,任我行終於將目標打在了魔教十大長老剩下的幾個人身上,或許他不會對向問天出手,而上官雲也還有些作用,但是曾經被東方不敗提拔上來的十大長老,他並不在乎。

    任我行隱秘地擒來幾位長老,興致勃勃地修煉著《吸*星*大*法》,開始的時候,他成功了,一個、兩個、三個,直到一口氣吸噬了三名長老的全身真氣精血之後,他發現了不對勁。

    他老了......

    老不以筋骨為能,以任我行的高齡,再加上早年練習《七傷拳》時留下的暗傷,他那垂暮的身體中,再也容納不下第四名長老的異種真氣。

    逼不得已,他只能強行修煉《七傷拳》,最終的結果,雖有小成,但因為內力不足,火候還差了一些,即使是練了《七傷拳》,實力增加的並不明顯。

    但即使是這樣火候不到的《七傷拳》,還是傷到了林寒,不得不感嘆一句:姜還是老的辣!

    緩緩地轉過身來,林寒臉色慘白無比,呼吸都有些急促,他知道,任我行的那一拳,傷到了肺脈,而且傷得不輕,甚至是影響了呼吸。

    林寒深深地吸一口氣,勉強將傷勢壓下,只是他如今剩下的武功,或許還不到平日里的七成,如果這時候被魔教眾人圍攻,要殺下黑木崖,還想全身而退,幾乎已經不可能了。

    靜靜地看著被魔教弟子護住的任我行,林寒輕輕地笑出聲來:“很好,早該想到的,如果沒有這等壓箱底的功夫,任教主又怎麼會給林某單打獨鬥的機會,是我大意了!”

    此時此刻,任我行在兩名五行旗旗主的攙扶下,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臉上白得沒有一絲血色,與之前的紅潤大不相同,隱隱地,他的整個身子都在打著擺子,不斷地有寒氣從口鼻之間冒出,極為的詭異。

    聽著林寒的話,任我行苦笑著搖頭:“老夫又何嘗不是小看了你,兩年不見,想不到你的實力進步了那麼多,如果知道你有幾乎不下於東方不敗的實力,哎......”

    話音稍落,任我行劇烈地咳嗽起來,竟是不停地有淡藍色的寒冰咳出,整張臉霎時間變得鐵青。

    一眾魔教弟子駭然地望著任我行,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狀況,但也看出任我行非常的不妙。

    一名五行旗旗主低聲道:“教主,是不是下去休息,那小子不是中了教主一拳麼,就不信他還能在我們的圍攻下逃出去。”

    艱難地擺了擺手,任我行望著林寒,神情更苦,“沒用的,老夫也沒有想到他竟然在擋住《七傷拳》的攻擊之後,還有餘力發動長劍中的寒冰劍氣,如今寒氣入體,老夫怕是不行了......”

    “教主,您......”兩名五行旗主駭然地望著任我行,顫聲道:“您,您的意思是... ...”

    兩人彼此對望著,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恐懼。

    任我行嘆道:“自十七歲行走於江湖,除了當年華山腳下遇到風清揚,六十年未嚐一敗,想不到最後卻是栽在一個二十幾歲的毛頭小子手上。 ”

    “教主......”

    眾魔教弟子聽著任我行的話,心中更加的恐慌,漸漸地,一股不祥的預感在眾人心頭蔓延。

    其中最為害怕的,當屬兩名五行旗旗主,以及一些在教中擔負著重要職責的魔教弟子。

    不是因為他們對任我行的感情更加深,而是因為他們都被任我行以'三尸腦神丹'給控制著,如果任我行死了......

    不理會魔教眾人的騷動,任我行繼續說道:“林少俠,老夫就要不行了,如果今天你能活著下了黑木崖,希望能夠遵守你我之前的約定。”

    面無表情地看著躁動不安的魔教弟子,林寒嘆息一聲,知道待得任我行一死,沒有了他的壓制,那些服食過'三尸腦神丹'的魔教中高層,必定會非常恐慌,在遷怒於己的情況下,極有可能發動瘋狂的進攻。

    望著眼前黑壓壓的人群,如果沒有受傷,林寒還是非常有把握衝破魔教眾人的阻截,安然下山,只是現在......

    看來不經過一番殺戮,殺得對方害怕,即使是早就準備了退路,也是很難遁走的,必須要拼一拼,既然已經不能全身而退,那也不能受傷太重。

    思緒電轉,下定決心,林寒朝著任我行點點頭:“任教主放心,即便是她再恨我,我也會想辦法除去她身上的毒,您放心吧。”

    欣慰地點點頭,任我行突然一把將攙扶著自己的兩名五行旗主推開,四下里望著越來越焦躁的魔教弟子,挺了挺腰桿,對著林寒道:“抱歉......老夫想要讓他們. .....放你下山,也不可能......”

    話音越來越弱,最後終於悄無聲息。

    一代人傑、一代梟雄,挺直了腰桿,靜靜地站在哪裡,就此隕落。

    生機斷絕,再也沒有什麼能夠壓制身體內精純的寒冰劍氣,任我行的身體上,竟是從內到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結著淡藍色的冰霜。

    魔教眾人駭然地望著任我行的變化,個個都是張大著嘴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這世界,又一名強者死在自己手裡,這一刻的心情,林寒自己都不明了,高興、悲傷?好像都不是。

    劍交左手,淡淡地望著似喜似悲的魔教眾人,林寒沉聲道:“你們,出手吧!”

    從任我行的冰雕上收回目光,魔教眾人惡狠狠地盯著林寒,兩名五行旗主的雙眼中更是帶著嗜血的瘋狂。

    若說在服下'三尸腦神丹'之後,他們的明天就拽在任我行的手裡,那麼在任我行死後,他們都不知道是不是還有明天。

    鏘、鏘、鏘......

    刀兵出鞘!

    “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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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六章破軍.瘋狂

瘋狂,是會傳染的!

    特別是死亡帶來的瘋狂。

    月漸漸西沉,夜,涼了!

    黑木崖崖頂某處坪地上,隱隱灼灼的篝火照耀下,到處都是殘肢碎體,花白的腦漿、深紅的流血,交叉縱橫,流得滿地都是。

    曾經黑黃交雜的土地,如今全部被染上了一層血色,夜風一吹,空氣中到處都瀰漫著濃濃的腥味。

    “殺啊!”

    “為兄弟們報仇!”

    “累死他!”

    刀兵碰撞,喊殺聲不絕於耳,兩條腿的人,就像夏天的池塘中,那沒有腿的蝌蚪,源源不斷地湧來,怎麼都死不絕。

    再一次將一波近三十人的衝鋒打退,林寒拄著淚痕劍,背靠著大石台,粗重地喘息著,太累了,他真的是太累了......

    整整兩個時辰,不停地揮劍,不停地殺敵,耳中所能聽到的,僅僅是敵人的呼吸,以及喉管割裂的嘶鳴聲。

    一步殺一人,一劍殺一人,他根本就不敢與敵人的兵器碰撞,以免無謂地浪費體力。

    但即便是如此,兩個時辰下來,他已經累得像一頭在處女地上不斷地開墾的老牛,身上也是傷痕累累,汗如雨下,他從來都不曾這麼艱難過,兩年前力抗任我行、十長老的那個夜晚,都不曾這麼累過。

    緩過一口氣,林寒將淚痕劍提起,湊到近前查看,還好,多虧了這把削鐵如泥的寶劍,若是換了尋常寶劍,捱過兩個時辰的砍殺之後,怕是早已經報廢了。

    望著一地的屍體,以及一時間不敢再靠近的魔教弟子,林寒終於露出了微笑,他知道,他們怕了......

    臉上雖在笑,心中卻是一陣後怕,他沒有想到,在死亡的壓迫下,恐懼一旦突破了零界點,反而出激發出無盡的鬥志,魔教弟子竟是圍攻了整整兩個時辰。

    兩個時辰之內,林寒單人單劍,竟是殺了不下千人,這簡直是不敢想像的,以至到後來,兩名五行旗主不得不吩咐人先清理了屍體,才能再次發動人圍攻。

    在最開始的時候,在魔教弟子發起衝鋒的時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林寒同樣發起了衝鋒,單人單劍殺進了對方的陣營中。

    林寒並不是盲目的衝鋒,而是有目的地向著水行旗弟子以及弓箭營衝去,幾個來回之後,兩名五行旗主才明白過來,林寒這是要消滅他們的遠程力量。

    但他們醒悟得太遲了,當林寒躥入水行旗、弓箭營弟子中,立時掀起一片殺戮,竟是拼著受傷,也要將全部的遠程武力打掉。

    林寒知道,如果不早一步將這些遠程力量打掉,等到筋疲力盡的時候,恐怕很難捱過一輪齊射而不受傷,甚至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乾脆,乘著魔教弟子還為反應過來、疏於防範的時候,先一步發動攻擊。

    事實證明,林寒的策略是完全正確的,儘管被魔教弟子圍攻了兩個時辰,不過都是短兵相接,以他那超於常人的反應神經,雖然全身數十處受創,但都不在要害,唯一較為凶險的,還是被一名五行旗主抽冷子射了一箭,從右脅狠狠地穿過。

    緊要關頭,林寒不惜耗費極多的內力,在被偷襲的第一時間裡,棄劍、出指,兩道橘黃的赤火劍氣迸出。

    那名五行旗主驚駭地後退,躲過了第一道劍氣,但終究沒有躲過第二道,'砰'地一聲,腦漿迸飛,整個透露就像一隻內爆的細化,嘩啦啦地散裂開來。

    靠著這一手震懾之威,魔教弟子沒敢繼續進攻,而林寒也贏得了寶貴的時間,取劍將箭枝從身體中挖了出來。

    但也正是因為這一劍,另外一名五行旗主再也不肯露面,牢牢地將身形藏在魔教弟子中,遠程指揮著魔教弟子的圍攻,使得林寒的斬首行動泡了湯,只能不斷地與對方拼著消耗。

    現在,魔教弟子終於有了退意,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被'三尸腦神丹'控制著,在那一股熱血散盡,恐懼再次湧上心頭的時候,人人都開始害怕了。

    這就像一個尋死之人,或許第一次,腦子一熱,砰地一聲就從大橋上跳了下去,但是,僥倖未死,被救起來之後,他這一輩子都不會想要再去尋死。

    現在這群魔教弟子就是這麼個情況,其中或許有人被'三尸腦神丹'控制著,但是在死了這麼多人之後,他們情願逃過今天,慢慢地死去,而不是自暴自棄地圍攻林寒。

    眼見著魔教眾人有退卻的跡象,林寒的神色更冷,雙眸散著迫人的寒光,定定地盯著人群某處,良久,一抹微笑在嘴角揚起,在撤退之前,他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否則,未必就能夠走得安穩。

    “既然你們已經瘋狂夠了,輪也應該輪到我了!”

    深深地吸一口氣,林寒緊緊地握著淚痕劍,閉上眼睛,全身心去體味那一股血脈相連的暢快,漸漸地,他彷彿進入了一個空明的世界。

    鬢角的髮絲無風自動,熾熱、冰寒的氣息洶湧著,最終,冰寒的氣息散去,熾熱的氣息卻變得更加熾熱,周身處的空氣,彷彿要燃燒開來。

    眾魔教弟子駭然地望著眼前的一切,都呆住了,怎麼可能,那個'屠夫'怎麼可能還有那麼雄厚的真氣,兩個時辰的拼鬥啊,他到底還是不是人?

    他要做什麼?

    倖存的魔教弟子恐懼地後退,他們是真的怕了,再也沒有了勇氣......

    當他再一次將眼睛睜開,沒有想像中的嗜血寒芒,眼神是那麼的清明,如果有人認得出來,一定會叫一聲,劍心通明!

    這一刻,他終於明了了劍心通明的境界,他有強烈的感覺,這一劍斬出之後,他的'破軍'劍意必將大成,而劍心通明的境界將更加穩固。

    人群中,僅剩的那一名五行旗主,見到林寒再一次望向自己,心中更加的不安,他知道,他成為了他的目標。

    哀嚎一聲,那名五行旗主再顧不得顏面,第一時間向著後方逃去。

    就在他邁步的一瞬間,林寒的嘴角露出一絲輕蔑的笑,仗劍、閃身、瞬步,彷彿跨越了時間與空間,下一刻,淚痕劍已經插在了他的後心。

    沿途直線上,所有的魔教弟子,全部被排開,摔倒在兩邊,手腳抽搐著,立時斃命。只是斃命時,沒有人流出鮮血,他們全身的血液,彷若燒乾了一般。

    一截劍尖從胸口傳出,那名五行旗主恐懼地大叫,只是聲音卻憋在喉嚨中,下一刻,全身都燃起熊熊的大火,瞬時間燒為灰燼。

    倖存的魔教弟子大駭,恐懼地發一聲喊,齊齊拋卻了兵刃,撒開腳丫子向後逃去,逃在最後面的幾人,只恨爹媽少生了兩條腿。

    待得魔教弟子散盡,林寒'撲通'一聲跌倒在地,那一劍,幾乎抽盡了全身的氣力,但他並不認為這是冒險,他知道,在這一劍之後,在擊殺了最後那名五行旗主之後,不會再有魔教弟子敢留下來。

    他,賭對了!

    塵埃散盡,夜,更深了!

    徐徐的冷風中,天上的月光依舊,銀絲閃耀下,橫肢滿地,遺留下一地的罪惡。

    抬頭望著天空中的明月,林寒突然笑出聲來:“無論罪惡與否,你是否都只是看著,不言不語?”

    搖了搖頭,待得恢復幾分氣力之後,起身來到石台前面,一個縱身,站到石台頂端,將攀爬用的短劍、繩索取到手裡。

    “真奇怪,為何黑木崖上再沒有其它高手,難道令狐衝、向問天、上官云三人中,真的沒有一個人在?”

    百思不得其解,但這裡畢竟是黑木崖,是魔教的地盤,正是此地不宜久留,林寒嘆道:“這一身的傷,還是早些離開為好!”

    最後看了任我行的冰雕一眼,一個縱身,林寒向著山下躍去... ...

    ~~~~~~

    藉著微微的月光,林寒甩手射出手中的短劍,待到短劍上綁著的繩索纏上一顆大樹之後,扯著繩索輕輕一盪,整個人便如同一隻猿猴一樣,盪到遠處,如是幾次,終於來到了黑木崖的邊緣。

    感覺到身上的傷已經大大地妨礙了行動的靈活性,林寒不得不停下來,從包裹中取出準備好的傷藥,簡單地包紮之後,在原地恢復了些氣力。

    處理妥當之後,林寒再次起身,縱身跳下懸崖,之後甩出短劍......

    幾次之後,林寒明顯地感覺到,下山需要耗費的氣力,比之上山要少了許多,但是在控制短劍方面卻要更加的小心,甚至有一次,短劍插得併不是那麼的結實,在扯動借力的時候,連人帶劍一起摔了下去。

    好在,林寒及時地調整了身形,再一次甩出另一端的短劍,才沒有落入懸崖,逃脫了粉身碎骨的命運。

    在半山腰的一處大樹上站定,林寒微微地喘息著,歇息了許久,嘆道:“看來必須要停下來休息了,以現在的狀態,若是突然遇到危險,恐怕很難自保,倒不如先將功力恢復!”

    雖說已經安排了後手,但林寒並不想將自己的命運交到別人手裡,忠誠這種東西,太貴重了,不是誰都負擔得起的。

    在樹冠中尋一隱秘之處,以短劍、繩索固定出一個休息的位置,林寒盤腿坐在上面,靜靜地運轉著冰火真氣。

    明天,會怎樣?

    任我行的死,會引起怎樣的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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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七章破軍.大成

    旭日初升,紫氣東來。

    兩個時辰的調息,體內的真氣恢復近七層,林寒長吁一口氣,從樹幹上起身,傷處雖有些酥麻,全身上下還有一股虛弱感,但至少有了自保的能力。

    或許魔教眾人認為我已經遠去了,林寒嗤笑一聲,將兩枚固定位置的短劍拔出,重新將包裹背上,跳躍著向山崖下落去。

    數十次借力之後,林寒終於再一次踏在了大地上,感受著這股踏實感,才終於放下心來。

    最後看了黑木崖一眼,轉身向著平定州方向走去。

    平定州還是一如既往的安靜,走在大街上,林寒並沒有發現有多少魔教弟子,似乎這些留守在此地的他們,還沒有發現黑木崖上的變故。

    仔細地觀察著,林寒發現自己的判斷沒有錯,並沒有魔教弟子在跟踪他。

    只是,這就很難理解了,對於魔教來說,任我行身死,普通弟子傷亡近千,同時還死了兩名五行旗主,這麼大的事情,魔教怎麼可能沒有反應?

    按理來說,魔教弟子早就該撒網搜捕自己了!

    難道是群龍無首?

    這倒是有可能,只是細細地琢磨著,總覺得有些不對味。

    如果真的是群龍無首,那麼此時此刻,黑木崖上應該已經炸開了鍋,甚至會有人叛逃,離黑木崖並不算遠的平定州,怎麼可能如此安靜?

    難道是被人壓制了下來?任我行之後,誰有這麼大的能耐?

    令狐衝?向問天?上官雲?

    客棧就在眼前,林寒晃了晃腦袋,不再去想,邁步進了客棧,吩咐掌櫃的準備熱水之後,徑直上樓,向著之前未曾退去的房間。

    客棧掌櫃看了林寒的背影一眼,似乎是嗅到了他身上濃郁的血氣,微微皺著眉頭,卻不曾說些什麼,在黑木崖範圍內開客棧,要的不僅僅是財力和武力,還需要高明的眼力,不得罪人才是最關鍵的。

    靠近房間的時候,林寒的神色一冷,悄悄地將包裹中的淚痕劍取出,一步一步地向著房門走去......

    右手握著劍柄,左手放在劍柄前方三寸的位置,輕輕地推開房間,林寒立即看到有一黑衣人背對著自己站在床前。

    “兄長!”

    那人轉過身來,正是很久不曾露面的林平之。

    林寒鬆了口氣,笑道:“我還以為是黑木崖上有人追下來了。”

    “得手了?”林平之關切地問道,只是聲音稍顯尖銳。

    林寒點點頭,知道佛經對他雖有些作用,但還是難以彌補失去的陽氣,好在只是聲音偏向於女性,行為方式倒是沒有什麼不妥。

    注意到林寒衣服上的裂口,以及隱隱可見的包紮,林平之沉聲問道:“出了意外?”

    將包裹放在案桌上,林寒點頭道:“嗯,任我行並不是想像中的那麼好對付,被他臨死反擊打傷,而魔教弟子或許是被刺激了,拼命反撲,苦戰數個時辰才得以脫身。”

    兩年的隱居,林平之在《辟邪劍法》上的造詣可謂不低,再非吳下阿蒙,早已不是當年那個青澀的毛頭小子,以他現在的眼力,看著林寒衣服上十數處裂口,再聯想到魔教並不是以劍法為主,更是明白林寒黑木崖之行的凶險。

    “好在已經沒有大礙!”林寒輕聲笑道,“幸虧令狐衝、向問天、上官云三人都不在,否則這一趟能不能活著回來就不好說了。”

    “嗯!”林平之也是替林寒捏了把汗,他同樣知道那三人的厲害,特別是令狐衝,儘管他已經學會了《辟邪劍法》,但真要對上令狐衝的《獨孤九劍》,還是一點把握都沒有。

    畢竟無論是學劍的天賦,還是學劍的時間,他都比不上令狐衝。

    “兄長是不是要立刻離開?”林平之蹙眉問道,“如果令狐衝、向問天等人帶著魔教弟子出來搜尋,在魔教的勢力範圍內,恐怕會很麻煩!”

    沉吟片刻,林寒搖了搖頭:“不妥,我現在功力只恢復了六七層,如果急著趕路,反而會對療傷不利,還不如先將傷勢養好,到時候,如果令狐衝、向問天敢來,林某不介意斬下他們的人頭。”

    林平之點點頭,知道林寒說的也有道理,“兄長要幾天才能養好傷勢?”

    “一處重傷、數十處輕傷,肺脈受創,再加上力竭,若是要完全養好,恐怕要十天左右的時間。”林寒評估著回答道。

    林平之說道:“那好,兄長安心養傷,安全方面就有平之來負責。“

    “不用!”林寒搖頭道。

    “為何?”林平之不解地問道,“兄長有傷在身,實在不宜動手。”

    “呵呵!”林寒輕聲笑道,眼中卻閃著寒光,“你不僅不要動手,還要隱在暗處!”

    “兄長的意思是......”林平之有些明白過來,恐怕林寒忌憚的,並非是魔教的搜捕。

    林寒冷聲道:“之所以請平之過來,原本就不是為了對付魔教的。雖然出了些意外,但是計劃並不會改變。林某雖然已經隱匿了兩年,但是之前可是得罪了不少人,而且同樣擋了很多人的路,我很想知道,都有那些人想要除去我而後快!”

    林平之點點頭:“知道了,那麼我先出去給兄長買些傷藥和衣物。”

    “嗯,去吧,小心些,不要露了行踪。”林寒叮囑道。

    林平之答應一聲,拉下黑袍子上面的頭罩,閃身出了房間,跳躍著消失在林寒的視線中。

    待得林平之走後,林寒將房門關攏,坐到床沿,強忍著拉扯到傷口的刺痛,輕輕地將全身的衣物除去。

    等到將衣褲全部脫去,林寒已經好似滿頭大汗,原因就是傷口處已經結痂,很多地方都是緊緊地黏在衣物上,這下子一扯動,立時又將一些黏貼得太緊的傷口扯開。

    突然,樓道里傳來腳步聲,林寒的動作一頓,下意識地戒備著。

    梆、梆、梆......

    “客官,您要的熱水已經準備好了!”

    說話的正是客棧的掌櫃。

    林寒鬆了口氣,沉聲道:“知道了,你將它放在門外,我自己回去取。”

    “好的,您還有什麼吩咐嗎?”掌櫃的接著問道。

    林寒這時也覺得腹中飢餓,向著已經一夜沒有吃東西,而且又是劇烈運動,便開口道:“嗯,炒三五個小菜,五斤牛肉,兩碗米飯。”

    “誒,好的,您稍等!”

    聽著腳步聲漸漸遠去,林寒從床沿起身,打開房門,見到門口正放著一大桶溫水,裡面還有一個大木勺。

    將木桶提回房間的或死後,林寒突然一怔:這一桶水可不輕,之前雖然已經發現客棧掌櫃同樣有修為在身,但如今看來也不簡單啊..... .

    想起兩年前的時候,任我行等人並不認識此人,那麼應該不是魔教中人,如此他的身份就值得玩味了。

    難道是......

    林寒搖了搖頭:希望你們不要來惹我......

    感受著熱水的溫度,等待一會後,林寒才取來毛巾,蘸著熱水在傷口處擦拭著。

    傷口接觸到熱水,立時產生酥酥麻麻的感覺,像是有一百隻螞蟻在撕咬著,不是很痛,但是非常的難受。

    強忍著身體的不適,林寒一遍遍地清理著,最後再將身上的水漬擦拭乾淨。

    恰在此時,門外有了響動。

    “客官,您要的飯菜已經送到!”

    “嗯,你下去吧,沒有吩咐,不要前來打擾。”林寒應答到。

    等到掌櫃的遠去,林寒並沒有起身去拿飯菜,而是坐在床榻上,開始療傷恢復功力。

    雙手握著淚痕劍,心神再次進入到那種空明的境界,劍與心通、劍心空明,是為劍心通明。

    許久之後,在那圓潤的劍心之中,一股凜冽的劍意噴薄而出,激起了一陣陣的漣漪。

    破軍,破開前進道路上的重重荊棘,向無上武道進軍......

    在他決意單人單劍闖上黑木崖的時候,桎梏這一重劍意的枷鎖已經鬆動;當他忍著傷痛,義無反顧地將淚痕劍中的寒冰劍氣激發的時候,那一道枷鎖已經有了裂痕;當他全力搏殺,斬敵近千的時候,裂痕已經到了碎裂的臨界點;當他抽取全身真力,以最後的意志,斬出焚天一劍的時候,那一道枷鎖已經轟然坍塌。

    '破軍'劍意,大成......

    房間之中氣流湧動,天地間的冰、火精氣不停地湧入林寒的身體中,身體上的創處,竟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結痂......

    良久之後,風暴平息,林寒睜開了雙眼,光芒閃動,漸漸隱去,最後一個深呼吸,看著身上的傷口,林寒滿意地點點頭,“想不到只是一次運功,不僅內力恢復了八成,就連傷勢也好了許多,如此看來,七天之內應該就能恢復如初。”

    “進來吧!”林寒向著門外喊道。

    嘎吱......

    房門被打開,林平之一手提著一個包裹,一手提著一個食盒,走了進來。

    “看來兄長大有收穫!”林平之笑著將手中的東西放在案桌上,從包裹中取出一些藥瓶和幾件衣物。

    林寒點頭:“還好,我們的計劃可以提前了。”

    從林平之手中接過藥瓶,細細地在傷口處塗抹著,然後將買來的衣物換上,林寒才覺得輕鬆了不少。

    林平之將食盒中的飯菜打開,取出一支銀針試探著,點點頭表示沒有問題。

    林寒笑道:“江湖險惡,看來平之這兩年的收穫很大。”

    “嗯,防人之心不可無!”林平之輕笑道,彷彿是想起了什麼,一臉的戲謔。

    “在福州過得可好?”林寒問道。

    “一切都好,已經將福威鏢局的宅子買了回來,如今叫做'葵花山莊'。”

    “想必伯父伯母在天之靈也會感到欣慰!”林寒安慰道。

    林平之嘆息一聲:“一切都回到原點,只是物是人已非。”

    “師姐也在,只是我卻已經是個廢人!”林平之落寞地說著。

    林寒嘆息著,亦是無言以對!
zxcvbn45670 發表於 2018-1-11 20:12
第二二八章餌

  自次日起,黑木崖上的動靜漸漸大起來,不時有魔教弟子從平定州經過,大抵是向西而去。

    林寒尋思著,由平定州往西,若是快馬前行,不一日便能到恆山地界,想必魔教中人,定是認為自己傷重,大有前往北岳恆山、尋求托庇的可能。

    直到第三日,心許是未曾搜到蛛絲馬跡,魔教弟子才迴轉著來回搜索,而平定州這個地方,來往的魔教眾也多了起來。

    林寒知道,不能再停留在平定州了,否則,極有可能露了形跡,被魔教眾給碰上,反而不美,畢竟他的目標並不是魔教眾,而是其它心懷鬼胎之人。

    叮囑林平之隱於暗處,林寒本人則是在臉上妝點些粉底,將臉色塗抹得稍顯蒼白,扮作重傷之相,如此妥當之後,才悄悄地出了平定州。

    林寒沒有註意到,就在他離開後不久,客棧掌櫃的同樣將客棧關閉,快馬出城而去......

    離開平定州,林寒尋思著,最後還是朝西而去,目標正是北岳恆山。

    一路之上,林寒眼見著魔教眾越來越多,來往的人群越來越頻繁,猜想到黑木崖上應該是有了主事之人,只是還不清楚到底是誰,想必不外乎是令狐衝、向問天、上官云三者之中的一個。

    林寒並未急著趕路,他壓根就不著急,甚至是棄了馬匹,不緊不慢地在官道上行走著。

    為了給一些人下餌,他還需要裝作不小心地露出形跡,讓人發現他的狀態並不是那麼的好。

    第五天的時候,林寒身上的傷幾乎已經痊癒了,除了肺脈所受的七傷拳拳力需要緩緩地拔除、溫養之外,他已經沒有大礙,一身的戰力,已經能夠發揮出九層,加上'破軍'劍意大成,整體實力並不比巔峰狀態差上一分。

    從平定州到恆山的這段路途中,多以山路為主,彎彎曲曲的道路,或是盤山而行、或是穿山而過,甚至好幾處,都類似於'一線天'的險境。

    若是軍陣行軍,在這樣的道路上,自是需要格外的小心,一個不好,就有可能被堵住兩端,被從天而降的山石擊潰。

    但對於江湖中人,特別是林寒這樣武功高強而又獨來獨往沒有牽絆的高手來說,來自山頂的威脅要小得多,甚至是毫無作用,因為他完全可以憑著卓越的輕功快速通過。

    第六天開始,林寒明顯地感覺到路上的行人開始增多,其間有乞丐裝扮的、有商旅裝扮的,各種各樣、五花八門,只是這些人都有一個共同的——隨身攜帶著兵刃。

    或許他們自以為隱藏得很好,只是又如何能夠逃脫林寒的眼睛。

    如此看來,任我行身死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武林,或許就連自己重傷逃脫的消息也一併傳開,林寒如是想到。

    那麼,這些人的來意,就頗耐人尋味了。

    林寒知道,其中固然有很大一部分人,想要渾水摸魚,去黑木崖砰砰運氣,但是,還有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衝著他林寒來的。

    想到就在不久前,有一隊行腳商人,遠遠地瞧了自己一眼,便交頭接耳地討論著什麼,之後齊齊往恆山方向趕去。

    那隊伍並不起眼,林寒原本也只當他們是些偷雞摸狗的歪門邪道,並不是太在意。

    只是後來意外地發現,隊伍中有那麼幾人,雖然帶著氈帽,但是頸脖上端裸露的部分,竟是丁點毛髮都沒有,禿得太過於徹底,太過於反常。

    再聯想到平定州那個奇怪的客棧掌櫃,林寒的眼神更冷,喃喃道:“或許,此番還會有意外收穫!”

    ~~~~~~

    前方、小道、矮山、樹林,撲簌簌的飛鳥,淒厲地鳴叫著,盤旋在密林的上空,久久不願離去。

    抬頭看了看天,西垂的斜陽染上了一層醉色,陽光已經不是那麼的刺眼,更前方的山巒下,隱隱地有了些暮氣。

    這樣的天色,正是倦鳥歸林的時刻,林寒望著密林上空哀叫著的飛鳥,眼神中充滿了玩味。

    緩緩地靠近,就在距離樹林不足五丈之時,林寒突然發力,左腳腳尖重重地在地面上一點,整個人猶如一隻撲食的獵豹,十幾米的距離稍瞬即逝,閃電般撲入密林之中......

    下一刻,驚呼聲、弓弦拉動聲,快劍割裂聲,在林寒的劍下,一條條的生命被收割著,慘叫聲四起,怒罵聲不斷。

    竄進來之後,林寒也被嚇了一跳,他原本沒有想到密林中埋伏了這麼多人,儘管如此,身體還是憑著本能,淚痕劍在他的手中,猶如死神的鐮刀,快速收割著一個又一個弓箭手的喉嚨,帶起一連串的嘶鳴聲。

    “圍起來、圍起來,別讓他跑了!”

    “快,棄弓、用刀!”

    密林中,埋伏的敵人在經過最初的慌亂之後,終於有人站出來發號施令。

    林寒在拼殺的過程中,以余光瞧去,認出有兩人的服飾很是相熟,與之前黑木崖上斬殺的兩名五行旗旗主頗為相似,明白這兩人必定是另兩名五行旗主,只是不知是哪兩部。

    林寒想的沒錯,這兩名正是木部、土部的旗主,兩人原本是各帶一隊,下山搜尋林寒的踪跡,在林寒的刻意配合下,兩人很快就得到了林寒的行踪。

    這兩人一合計,決定仗著人多勢眾,而且林寒又是'有傷在身',正打算埋伏於此,打林寒一個措手不及。

    想法很好,如果林寒沒有發現他們的踪跡,只要到了密林三丈之內,先是被木部的一輪弓箭齊射,然後在被事先步好的陷阱羈絆著,以重傷之軀,很有可能就此隕落。

    只是現實太殘忍,林寒的上並沒有他們想像的那麼重,更是提前發現了密林中的不對勁,乘著對方的不被,打了一個漂亮的反偷襲。

    魔教眾太過於活在理想的環境中,先是被林寒偷襲,再加上手執弓箭,不利於近身戰,一番交鋒下來,死傷可謂慘重。

    如果不是林寒有著另外的想法,或許這些人很有可能全部死在他的手裡,連兩名五行旗主也不會得到倖免。

    刻意地控制著殺戮的速度,漸漸地,林寒被反應過來的魔教眾包圍了,表面上,林寒似乎真的是有傷在身,這一會的功夫,已經中了幾刀,身上也有鮮血溢出。

    兩名五行旗主見林寒受傷,大是興奮,不停地指揮著魔教眾圍攻,而林寒也非常配合地表現出左支右絀的情形,彷彿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

    密林中震天的喊殺聲,早就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林寒明顯感覺到,好些人在靠近。

    但是,那些人只是在外面旁觀著,游移不定,並沒有插一腳的意思。林寒知道,是自己表現的還不夠慘。

    暗暗嘆息一聲,林寒手中並不停歇,出劍、退敵、喘息、後退、再出劍、再退敵、再喘息,很多時候,平白地放過了大好的機會,僅僅是以自保為先,出劍再不是那麼的利落,殺敵的次數也漸漸地少了,彷彿真的是傷得太重,刺出的劍招也不是那麼的準確了。

    彷彿是看出了林寒的虛弱,兩名五行旗主更加的興奮,在大聲吆喝的同時,也不忘抽冷子、下狠手。

    刀劍相較,林寒腳下突然一個踉蹌,頭重腳輕地向著一名五行旗主栽去。見到林寒靠近,那人心中一抽,就想要避開,但是這個時候,竟然有兩名魔教眾同時出招,而且還得手了,林寒身上立時又多了兩處刀傷。

    如此情形,那名五行旗主竟然不再後退,反而舉起大刀,一刀狠狠地劈向林寒頸脖。

    那名旗主眼中更是泛著嗜血的光芒,彷彿已經看到了林寒的身首異處,看到了後半生的輝煌騰達......

    像是沒有註意到危險一般,林寒越發的靠近了,眼看著大刀就要落在頸脖上......

    下一刻,林寒抬起頭來,藉著前沖之勢,身子一個翻滾,從那人身側掠過,淚痕劍抬起,輕輕地一抹......

    一顆頭顱高高地拋起,臉上還保持著前一刻的微笑。

    極大的落差,魔教眾全部定在原地,半空中,只有一個飛揚的頭顱。

    啪......

    頭顱落地,趁著這個機會,林寒起身,大口地喘息著,恨恨地看了眾人一眼,轉身衝出密林,三兩下不見了踪跡。

    “旗主死了......”

    “週旗主被殺了......”

    一片吵雜聲中,僅剩的那名旗主怒喝道:“安靜,他殺了老周,為什麼不繼續把我們也殺了?”

    “是啊,張旗主,為什麼呢?”

    “為什麼?”張旗主仰天大笑,“因為他沒有力氣了,要是再不走,還不知道誰殺誰呢!”

    “您是說?”

    “不錯!”張旗主大手一揮,“他逃不遠,追上去,殺了他為老周和弟兄們報仇!為教主報仇!”

    “報仇!報仇! ”

    不得不說,信心是可以傳染的,待得魔教眾跟著張旗主追殺出去後,許多的人進了林子,查看一番有離去,但是他們的臉上,都露著相同的笑容!

    一批一批的人離開之後,小樹林漸漸地安靜下來,落日隱沒,倦鳥卻久久不願落下。

    餌,已經撒出;魚,還會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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