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穿越者 作者:驍騎校(連載中)

 
lay926 2015-9-10 13:07:30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20 121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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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概要】:驍騎校,男,電力自動化工程師,中國作協會員,中文在線簽約作家,魯迅文學院25屆高研班畢業,網絡發表字數近千萬,在讀者中享有很高的讚譽。17K小說網作家。

【小說類型】:都市 > 都市生活

【內容簡介】:

  小女孩歪著頭問:什麼是時光穿越者?

  費教授說:他們可以跨越時空,改變歷史,扭轉乾坤,拯救人類……他們是和時間賽跑的人。

【其他作品】:《匹夫的逆襲》《國士無雙》、《春秋故宅》、《少年高飛》、《橙紅年代》《武林帝國》《鐵器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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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y926 發表於 2015-9-10 13:09
楔子

那年深夏格外炎熱,站在小營村口的土堆上,能看到遠處江面上裝滿黃砂煤炭的平底船緩緩駛過,江對岸的高壓輸電鐵塔屹立在霧霾中,國道上的載重卡車把路面壓得凹凸不平,煤炭粉塵灑落在樹葉上,路邊的配貨站和小飯店也常年累月保持著灰濛蒙的形象。

小營村本是近江城鄉結合部的村莊,隨著城市迅猛發展,繞城公路變成了三環路,自然村也變成了魚龍混雜、流動人口聚居的城中村,街道上污水橫流,天空中各種線纜如蛛網般密密麻麻,違章建築比比皆是,每到夏天,家家戶戶的空調外機噴發出熱浪,和街上公廁的臭味混合在一起,熏得人昏頭漲腦。

黃昏時分,一輛門上塗著小營街道辦事處的五菱麵包車從街上穿過,車頂大喇嘛單調枯燥的重複著防火防盜宣傳,路邊掛著曖昧紅燈的洗頭房剛開始營業,失足婦女打扮停當坐在珠簾後挑逗著行色匆匆的路人,飯店正是生意火爆的時刻,大廚就在街邊炒菜,煤氣灶裡的火焰舔著熏黑的鍋底,辣椒和回鍋肉在鍋裡翻騰,面紅耳赤的男人們坐在簡陋的棚下猜拳行令,嬰兒哭鬧聲,汽車鳴笛聲,商販叫賣聲交織混雜,一切如常,沒人預料到一場災禍即將降臨。

最先發現失火的是飯店的小工,他去後巷倒垃圾,看到收廢品的老王屋裡燒起熊熊大火,天干物燥,低矮的平房裡堆滿了廢紙和塑料瓶,火勢迅速蔓延,驚覺的人們紛紛躲避,有人想打水救火,可是烈焰帶來的熱浪讓他們根本無法靠近。

忽然有個頭髮花白的老嫗發了瘋的往火場裡衝,負責維持秩序的派出所協警竟然攔不住她,火勢猛烈,玻璃爆裂聲此起彼伏,老嫗的身影瞬間被濃煙吞沒。
lay926 發表於 2015-9-10 13:12
第一章涅槃

劉彥直從噩夢中醒來。

四周火勢熊熊,熱浪逼人,他認不出這是什麼地方,求生的慾望讓他從床上爬了起來,雙腳落地才發現渾身酸軟無力,差點跪在地上,掙扎著爬起來往外走,走到門口被什麼東西絆倒,定睛一看像是媽媽,但是印像中的母親沒有這麼衰老,他來不及多想,抱起這個人繼續前行。

到處都是火,到處都是煙,劉彥直完全辨認不出方向,附近有人影出現,是個戴頭盔和呼吸器的消防隊員,那人也看到了他,摘下氧氣面罩遞過來,劉彥直把呼吸器在母親臉上,按照消防員指示的方嚮往外走。

火場外拉起了封鎖線,圍觀人群被驅趕到很遠的地方,三輛消防車噴射著水龍,夜幕下隱約能看到遠處一排排高聳入雲的摩天大樓,這一切都和劉彥直認識的那個世界截然不同,這一夢,恍如隔世。

劉彥直被消防員帶到了救護車旁,急救人員接過他懷抱的老人抬上擔架送入救護車,對著救護車的窗玻璃,他看到了陌生的自己。

光頭,鬍子拉碴,瘦削衰弱,眼窩深陷,皮膚被火燒的紅一塊黑一塊,這不是自己,但是眉目又依稀像是自己,只不過是中年版的自己。

“這兒還有一個!”消防員喊道,聲似銀鈴,脫掉頭盔的她英姿颯爽,原來救他們出來的是一位女消防員。

於是劉彥直也被拉上了救護車,警笛長鳴,一路拉往醫院,他望著窗外飛逝而過的霓虹燈和車流,一股莫名的恐​​懼浮上心頭,這不是他的世界,這是另一個世界。

身穿綠色罩衣的急救員在打電話,他用的是一種全屏幕的移動電話,上面居然一個按鍵都沒有,劉彥直驚呆了,忍不住問:“師傅,你的大哥大是愛立信還是摩托羅拉?”

急救員回頭看他,目瞪口呆:“你沒事吧,燒傷這麼嚴重還說話。”

劉彥直看看自己,胳膊上的皮都燒的炭化了,可是居然毫無痛感。

醫院到了,三十層的高樓上立著江東醫科大附屬醫院的字樣,這也不是劉彥直記憶中的醫科大附院,印像中的這所醫院只有五層樓高。

傷者被送入了搶救室,劉彥直被診斷為Ⅲ度燒傷病人,醫生判定他的體液、血液、神經組織都受到嚴重損害,情況非常嚴重,護士們清理了他的外皮,敷了抗生素,覆蓋上消毒紗布,把傷者包裹的像個木乃伊,氧氣面罩戴上,燒傷病人會大面積滲出體液,所以吊瓶也掛上了。

劉彥直任憑他們擺弄,巨大的心理衝擊讓他方寸大亂,他苦苦的思索,記憶的片段如同打破的花瓶般漸漸拼了起來。

他今年二十歲,高中畢業後,在社會上待業了兩年,家住在輕工局宿舍,父母都是光學儀器廠的工人,記憶的截止是七月初的某天,因為香港回歸的電視節目印象特別深刻。

入夜,臨床的燒傷病人發出痛苦的**,劉彥直卻只感覺全身麻酥酥的,似乎有一萬隻螞蟻在胸膛上、胳膊上、腿上來回的爬著,他實在忍耐不了,乾脆扯開了繃帶,醜陋的死皮下,粉紅色的嬌嫩的新皮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在生長,手臂上火焰燎出的紫紅色水泡在慢慢縮小,消失。

劉彥直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不難看出,自己具備了超越常人的能力,這個發現讓他無所適從,環境的改變更讓他充滿了好奇心,沒有片刻猶豫,他站了起來,悄悄推開了病房的門。

走廊裡空蕩蕩的,液晶屏幕上顯示著時間,2:35,下面一排小字是2017.8.27。

劉彥直呆了足有半分鐘,自己一覺睡了二十年!

忽然他醒悟過來,自己救出來的那個人,很可能真的是媽媽。

每個病房門前都掛著病人的姓名以及負責醫生護士的名字,劉彥直一間間找過去,真的找到了母親的名字。

他忐忑不已,顫抖著推開房門,這是一個雙人病房,母親就躺在靠內側的病床上,已經睡著,蒼老的臉上還帶著淚痕,記憶中的母親還是滿頭黑髮,現在卻變成花白頭髮,遍布皺紋,蒼老的像是古稀老人。

眼淚刷刷落下,劉彥直泣不成聲,母親睡的很淺​​,朦朧中睜開眼睛,似乎看到臥床二十年的植物人兒子坐在面前,她以為這是個夢,一個盼了無數次的美夢,自從1997年夏天兒子遭遇車禍昏迷不醒後,自己堅持了整整二十年,​​每天幫兒子翻身、擦拭、把食物打成流質鼻飼進去,還陪他嘮嗑,為的就是這麼一天。

母親伸出手去觸摸夢中的兒子,卻摸到了真真切切的溫度,她咬了咬舌頭,疼! 這一幕竟然是真的!

“旺兒,你好了,你,你,你……”母親激動的說不出話來,繼而眼淚奪眶而出,多年的堅持終於有了收穫,如果丈夫能活到今天,一家人團團圓圓,該有多好。

門開了,查房護士站在門口,她看到了劉彥直身上的繃帶和赤紅的燒傷症狀。

“哎,你怎麼亂跑,不要命了,快回去。”護士呵斥道,忽然想到這是重度燒傷患者,按理說應該疼的休克過去,怎麼能行動自如,神態自若,她轉身去找值班醫生。

劉彥直跟了過去,就听到護士的聲音:“李大夫,36床下床亂走。”

緊跟著是中年男子的聲音:“不可能,走,去看看。”

值班醫生找到了劉彥直,上上下下打量著他,眼神疑惑,喃喃自語道:“不可能啊,燒傷竟然能自愈,速度還這麼快,你……你趕快回去躺下,小趙,通知王主任。”他看了看手錶,又改口道,“算了,早上再說吧,36床,你趕快回去躺著,等會給你做個全面檢查。”

劉彥直毛骨悚然,腦海中浮現出畫面,自己被送入秘密研究機構,綁在手術台上被一群白衣人圍觀,到底是二十歲人​​脾氣,心裡有事藏不住,二話不說推開醫生,拉了母親就走。

“你去哪兒?小心感染。” 醫生和護士在後面追趕。

“要不要叫保安?”護士問道。

“不用了。”醫生望著娘倆遠去的背影,陷入迷思。

寂靜街頭,劉彥直母子兒子坐在了路燈下,無處可去。

“媽,我爸呢?”劉彥直問,其實心裡已經有了預感,果不其然,母親開始抹淚:“你爸去年走的,臨死還惦記著你……”

“咱家呢?”劉彥直沉默了一會,接著問。

“為了給你治病,房子早就賣了,值錢的全賣了……”母親絮絮叨叨,將這些年來的艱辛一一說給兒子聽,劉彥直抽泣起來,繼而嚎啕大哭。

父親不在了,家也沒了,母子兒子無依無靠,走在黎明的大街上,他赤著腳,穿著醫院髒衣簍裡拿來的藍白條病號服,因為長期臥床導致肌肉萎縮,整個人瘦弱的像跟竹竿,加上暴露在外的燒傷皮膚,形同鬼魅。

母親有工作,是環衛處的一名臨時工,娘倆暫時棲身在環衛處放工具的棚子裡。

“旺兒,還是回醫院吧,治病要緊。”母親不放心兒子的燒傷,對自己的傷勢倒是毫不在意。

劉彥直把胳膊伸給母親看:“你看,已經好了,一點不疼。”

母親文化程度不高,搞不懂兒子身上發生的奇蹟意味著什麼,既然兒子生龍活虎,她也就不考慮那麼多了。

“媽,我餓了。”劉彥直肚子裡發出咕咕的叫聲。

“等著,媽給你買早點去。”母親顛顛的出去買了一堆食物,包子油條豆漿稀飯,劉彥直吃了二十年流質,食道和胃都退化了,只能細嚼慢嚥,一頓飯吃了很久,把最後一個包子塞進嘴里後,母親將自己那份也推了過來。

“媽,你也吃。”劉彥直含糊不清地說道。

“媽不餓。”母親慈祥的笑著,劉彥直鼻子一酸,眼淚滾落,母親含辛茹苦照料自己二十年,受了多少罪,付出多大犧牲,在她深深刻滿皺紋的臉上都能看到。

吃完早飯,母親說:“旺兒,你躺一會,媽上班去。”說著拿了大掃帚出門去了。

劉彥直很累,他躺在涼蓆上休息,冥冥中感覺到一團團糜狀食物在胃部被胃酸溶解,然後混雜著胃液輸送到小腸中,小腸裡無數的絨毛狀凸起在吸收著養分,他甚至能感到一絲絲的能量慢慢通過血液流遍全身,漸漸的他又變得飢腸轆轆了。

工棚裡沒有食物,只有一台飲水機,半桶純淨水,劉彥直把嘴伸到出水口下,按著開關將半桶水喝了個精光,站起來走兩步,都能聽到水在胃裡晃動的聲音。

他再次檢視自己的身體,似乎和在醫院的時候沒什麼區別,皮膚的恢復生長明顯降速了,麻酥酥的感覺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腫脹充盈的感覺,繼而開始疼痛,難以忍受的從內到外的放射性痛感,讓劉彥直暈厥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母親已經回來了,正坐在床邊幫他擦拭額頭上的汗珠,滿臉的擔心,問他哪兒不舒服,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劉彥直這才發現身下的草蓆已經濕透,病號服也被汗水浸透,好在痛感也隨之而去了,他寬慰母親說沒事,母親半信半疑,拿出新買的汗衫和沙灘褲讓他把病號服換下來。

換上新衣服的劉彥直執意要跟母親一起出去走走,母親拗不過他,只好帶著兒子出門了。

這是劉彥直第一次看到了陽光下2017年的新世界。
lay926 發表於 2015-9-10 13:13
第二章不死之身

劉彥直對世界的認識還停留在1997年,所有的一切都讓他好奇,記憶中的工廠、農村、荒地都變成了嶄新的居民小區,高樓林立,道路縱橫,車流擁堵,人們手中無一例外的拿著大屏幕大哥大,就連母親都擁有一部,能拍照能錄像,能看電影能上網,還能玩遊戲,簡直讓他愛不釋手。

母子倆回到小營村火災廢墟上,試圖從斷壁殘垣中挖出一些能用的東西,家裡所有的一切都付之一炬,包括衣服鞋子細軟證件,連戶口簿都燒掉了,母親蒐集了一些能用的東西,正往袋子裡裝,遠處走來幾個穿武警制服的消防干部,一個上尉大聲呵斥:“哎,出來出來,沒看見警戒線麼!”

“這就走。”母親忙不迭的加快了速度,劉彥直卻忍不住嗆聲道:“憑什麼攆我們!”

另一個佩戴中尉肩章的女警官越過火災廢墟周圍拉起的警戒線走了過來,目光停留在劉彥直身上,他還帶有明顯的燒傷病人症狀,身上黑一塊紅一塊,幾隻蒼蠅嗡嗡地在頭頂打轉。

女警官的目光變得柔和起來:“這麼嚴重怎麼沒住院?”

“沒錢。”劉彥直丟下一句話,拉著媽媽往外走,女警官看著他,似乎越來越狐疑,等他們走出十幾米遠,終於醒悟過來,大喊一聲:“站住。”

劉彥直停下腳步,女警官走過來問他:“你是昨晚上被燒傷的?”

“怎麼了?”劉彥直反問,母親膽小怕事,悄悄拉他的袖子。

“你的燒傷很嚴重,需要治療。”女警官掏出錢包,拿出一疊鈔票遞過來,劉彥直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謝謝。”

遠處有人喊:“小甄。”女警官應了一聲,轉身跑了回去,橄欖綠武警制服下是矯健苗條的身姿。

消防支隊派員調查火災現場,可是實地勘測後找不到具體原因,最後只能以易燃物品堆積過多,用火不慎引發火災結束報告。

三公里外,跨越淮江的五百千伏高壓輸電線正在維修,昨晚線路突發故障,長達十米的電纜莫名其妙的消失了,粗大的電纜端口有燒熔的痕跡,連北京電力科學院緊急飛來的專家也給不出合理的解釋。

……

這是劉彥直第一次見到“新版”人民幣,在他那個時代,百元大鈔上還有毛周劉朱四大偉人,現在的紅色鈔票上只有毛主席一個人了,女警官給了他足足十張百元大鈔,他數了三遍,感動而驚喜。

母子倆邊走邊聊,劉彥直說這些錢夠咱們過兩個月了吧,母親說現在不比你小時候了,物價翻了不知道多少倍,你媽我每月工資一千​​二,加上街道社區給的低保,攏共不到兩千塊,咱娘倆吃飯都緊巴巴的。

劉彥直看到母親腳上的鞋子已經磨破了露出腳趾,心頭一酸,把錢遞了過去,卻被母親推回來:“人家給你的,拿著吧,喜歡啥就買啥。”

回到工棚,歸置一番,母親繼續去上班,劉彥直百無聊賴,自己拿了錢上街去逛,記憶中賣通訊器材的大市場已經變成了五星級酒店,好在電子產品一條街還在,被促銷員天花亂墜一通忽悠之後,劉彥直花了六百元買了一隻國產大屏幕手機,到現在他才知道,這玩意叫手機,大哥大是多年前早已過時的稱呼了。

劉彥直蹲在路邊玩手機,新的無記名SIM卡里有五百元話費,相當於一百元買了隻手機,這價格太合算了,要知道在1997年,摩托羅拉、諾基亞之類都要賣到三四千元。

一枚硬幣落到了劉彥直面前敞開的手機包裝盒裡,抬頭看,是個五六歲的小妹妹,丟下錢就怯生生的去拉奶奶的手,原來是把自己當成乞丐了,也難怪人家這樣,他的燒傷未癒,臉上胳膊上觸目驚心,這種感覺讓他很不舒服,收起盒子準備回家。

前面是步行街,人潮湧動,熙熙攘攘,劉彥直看到一隻罪惡的手伸進了別人的挎包,一個精瘦的賊正趁著老奶奶給孫女買雪糕扒竊她的財物。

劉彥直箭步上前,一把抓住了賊手,那賊扭頭看他,竟然毫無懼色,嚷了一聲,又有幾個蟊賊從四面八方聚攏過來,將他圍在當中,路人閃避不及,紛紛躲開。

幾句聽不懂的咒罵後,一個年輕的毛賊毫無預兆的拔出了匕首捅進劉彥直的肚子,然後四散奔逃,劉彥直捂著肚子蹲在地上,人群聚攏上來,圍著他竊竊私語,有熱心的年輕人撥打了報警電話。

劉彥直沒有疼痛感,他能明確的感受到這柄新疆造英吉沙小刀在自己腹腔內的位置,深吸一口氣,右手握住了刀柄,緩緩拔出,圍觀人群發出一陣驚呼,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幾步,圍著他的圈子變大了,豁然開朗。

刀子被完全拔出來,上面沾著血跡,劉彥直握著刀,四下尋索著,人群隨著他的目光閃開一條通道來,不遠處商舖門口,竊賊中的一員正鬼鬼祟祟的盯著這邊的動靜,隨著人牆的打開,劉彥直和竊賊四目相對,那賊遲疑了片刻,眼中閃過驚恐,扭頭就跑。

劉彥直拎著刀追了過去,蟊賊飛竄如風,轉瞬就跑進了大廈後巷,回頭冷冷看著追兵,陰暗處走出幾個暗影,再次將劉彥直圍起來。

大廈陰影下,一場鬥毆開始了,劉彥直勢單力薄,被他們堵在牆角里痛打,高鼻凹眼的異族人用拳頭打他,用腳踹他,用唾沫啐他,用聽不懂的語言惡狠狠咒罵他,為首一人高高舉起了磚頭,正要砸向劉彥直的腦袋,忽然胸前一涼,低頭看去,英吉沙插在肚子上,被他們打得鼻青臉腫的那個人,正冷笑著看著自己,抽刀,再捅,抽刀,再捅,動作機械往復,噗噗聲不絕於耳。

劉彥直上中專的時候就是學校有名的刺頭,和外校混混多次沖突,曾經創下一人單挑十餘人的戰績,哪怕纏綿病榻二十年,骨子裡依然是當年那個烈血少年。

他深知打群架的道理,以一敵多,就得抓住對方一個人下死手,被他抓住的是恰好是​​竊賊團伙的小頭目,短短十幾秒鐘胸前中了二十餘刀,血噴劉彥直滿手,刀柄都滑的抓不住。

頭目倒下了,劉彥直看著其他人,將刀叼在嘴裡,慢條斯理擦著手上滑膩的血。

蟊賊們倒退著,繼而轉身就跑。

遠處警笛聲響起,劉彥直沒敢久留,匆匆逃離現場。

……

工棚內,劉彥直躺在草蓆上審視著自己肚子上的傷口,這是一道兩厘米寬的刀口,肌肉和皮膚已經緊緊貼在一起,就像那種複印紙劃破手指的輕微傷口那樣,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衣服上殘留的血跡凝固了,燈光下發出近乎金屬的光澤。

他知道自己可能殺了人,但是無動於衷,他是正當防衛,殺的又是小偷,怕個毛啊,再說警察也未必能找到自己,只是最近一段時間不能上街去了,這副燒傷患者的尊榮實在太招眼。

與此同時,步行街派出所的刑警正在觀看監控視頻,今天下午電信大廈後巷發生一起鬥毆致人重傷案件,傷者身中二十五刀,躺在醫院重症監護室里至今未脫離危險,行凶者身份不明,尚未落網。

“嫌疑人先在街上被人捅了一刀,然後才追過去在巷子里和他們打起來的,完事還能自己走,我當了二十年警察,沒見過這麼硬的漢子。”老刑警端著茶杯,盯著視頻中並不清晰的畫面讚歎道。

這種案子,警方通常不願意管,因為牽扯到民族政策,這幫蟊賊有恃無恐,被抓到就裝聽不懂漢語,動輒自殘,即便被遣返原籍,不出兩個月又會回來,而且變本加厲,可是也正因為他們的特殊身份,出了這檔子事必須上報市局。

半小時後,一輛警車開到步行街派出所,車上下來位文質彬彬的年輕警官,制服熨帖筆挺,肩膀上兩槓一花,老刑警很納悶,這是刑偵口的案子,怎麼局辦派人來了。

來的是市局辦公室副主任吳冬青,局裡最有潛力的後備幹部之一,公安大學高材生,曾經擔任過前任局長沈弘毅的秘書,和現任局長徐功鐵的關係也相當良好,據傳他下一步即將調任刑偵支隊擔任重要職務哩。

吳冬青和所領導寒暄幾句,了解了案情,帶走了相關視頻,自始至終沒發表任何意見看法。

隔了一日,被刺傷的小偷團伙頭目居然奇蹟般脫離了生命危險,他們不願報案追究,警方也就將此案暫時擱置下來。

……

蘊山區消防大隊駐地來了位客人,向指導員甄悅中尉了解前日小營村火災的事情。

甄悅是江東省第一位女消防警官,和那種坐辦公室的防火參謀不同,甄悅是沖在第一線的消防官兵,她身先士卒,和戰士們打成一片,被譽為警界巾幗。

客人是市局辦公室副主任吳冬青,他仔細詢問了甄悅那天火災的規模,造成的損失,以及傷亡情況。

甄悅沒有任何隱瞞,將當天現場情況原原本本告訴了他。

“我剛從醫科大附院來,你看看這個病人,是不是你救出的那個人?”吳冬青拿出一張照片放到甄悅面前。

“是他。”甄悅毫不遲疑的答道,“第二天我還在火災現場見到了他,傷勢挺重的,按說不應該下床,這是怎麼回事?”

“謝謝,我今天和你的談話是保密的,明白麼。”吳冬青並未給她解釋,收起照片告辭了。

晚上,吳冬青坐在電腦前一幀幀的回放著步行街上天網攝像頭拍下的視頻,小偷手中的英吉沙深深插入燒傷患者的肚子,沒到刀柄,片刻後,隨著刀子的拔出,竟然沒有血液的湧出。

吳冬青按了刪除鍵,將這段視頻刪掉,以他的權限,可以永久銷毀天網系統的監控視頻,做完這些,他點了一支煙,仰面沉思。
lay926 發表於 2015-9-10 13:15
第三章異能者

此時劉彥直已經將新買來的手機玩的團團轉了,起初他只醉心於連連看之類的單機遊戲,後來發現手機可以無線上網,簡直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到底是年輕人心性,除了吃飯睡覺就是玩手機,徹夜不眠的玩,母親一貫溺愛他,最多責怪兩句而已。

他最喜歡用手機上百度搜索,這是一座無盡的寶藏,幾乎所有的問題都能得到解答,可是當他輸入“燒傷迅速痊癒”後,跳出來的卻是一大堆醫療網站,一個比一個能吹,這讓他無比悲傷,原來百度也不靠譜啊。

整天在家躺著不是事兒,隨著身體的逐漸復原,找工作找對象重新開始人生的計劃列入日程表,首先要做的是把身份證辦了,劉彥直的身份證還是1993年辦的老式證件,而且與戶口簿一起付之一炬了,於是母親帶著他前往派出所補辦身份。

問題來了,沒有戶口簿,沒有身份證,僅憑派出所留存的檔案是無法確認眼前這個人就是母親的兒子劉彥直,戶籍警讓他們回居委會開證明,可是老劉家的戶口所在地早就拆遷改建了,新的社區中心根本沒他們的資料,讓他們去實際居住地辦證明,娘倆被踢皮球一樣到處奔波,最後什麼也沒辦成。

劉彥直一氣之下說不辦了,他獨自回到工棚,發現有人等候許久了,是消防隊的甄警官,不過今天她沒穿制服,一身便裝顯得平易近人。

“我是蘊山消防大隊的甄悅,我想和你們談談。”女警官說道,“不會佔用太多時間。”

“你說吧。”劉彥直對這位女消防隊員印像很好,再加上對方是漂亮女孩子,他很願意和她聊天。

“你在1997年的時候因為一起意外導致昏迷,長達二十年,是麼?”甄悅開門見山,​​“直到三天前遇到火災,你才突然醒過來。”

“是這樣。”劉彥直答道。

“這是一個奇蹟你知道麼,醫學上的奇蹟。”甄悅鄭重其事地說,“這對你來說也是一個機會,你可以救活很多人,包括燒傷患者和臥床不起的植物人,你願意麼?”

“怎麼做?”劉彥直有些忐忑,他不願意被送到研究機構去解剖,可是甄悅的話也給了他很大觸動,醫院躺著的燒傷患者痛不欲生,植物人家庭頻臨崩潰,​​這都是自己親身經歷過的,將心比心,如果自己身上的奇蹟能給他們帶來希望,那麼適當的付出是可以的。

“跟我去醫院做個全面的檢查。”甄悅看了看手機,她的手機和劉彥直的不同,無邊框設計,機身更薄,屏幕更大,輕輕一點就出現時間顯示,再一點就出現了九宮格菜單。

“你這手機不錯,啥牌子的?”劉彥直岔開話題問道,他自己的手機是一部國產錘子T5,跟這個比起來差遠了。

“這是未來手機,我剛買的。”甄悅無奈地笑道,劉彥直雖然四十歲了,但實際上還是個二十歲的毛頭小伙,這個檔口居然扯手機的話題。

“給我看看行麼?”劉彥直瞪著甄悅手中的未來手機差點流口水了,如今的手機品牌多如牛毛,自己熟悉的諾基亞愛立信摩托羅拉早已成為歷史,流行的都是諸如蘋果、三星、小米、之類的品牌,而這種未來手機更是後起之秀,輕薄耐用,價格高昂,是領先世界的中國品牌。

甄悅將自己的手機遞給劉彥直,交代了一句:“別亂翻相冊哦。”

劉彥直只是把玩了一番就還給了甄悅,臉上流露出愛不釋手的表情。

“你答應我,我就送你一部未來手機。”甄悅靈機一動,見劉彥直無動於衷,趕緊又加了一句:“再加一部11寸的未來平板。”

“成交!”劉彥直嘿嘿笑著伸出手。

甄悅是開車來的,劉彥直上了她的這輛長城SUV,可是連安全帶都不會系,甄悅幫他系上,一路飛馳,直奔醫科大附院。

“不是先去買手機麼?”劉彥直左顧右盼。

“先做檢查,我還請了記者,人家都等急了,少不了你的手機。”甄悅覺得自己是在哄孩子。

醫科大附院燒傷科,王主任、李大夫,還有電視台的兩位記者已經等在這裡,甄悅向他們介紹了劉彥直之後,全面檢查在記者的鑑證下展開,事實證明,患者的燒傷已經趨於康復,雖然表面還有一些殘留的死皮,但是新皮膚已經生成。

頭髮全白的王主任扶了扶金絲眼鏡,親自檢查了劉彥直的皮膚,點頭道:”確實是剛長出來的新皮,我從醫四十年,這樣的事情還是第一回見到。 ”

李大夫說:“患者除了剛入院的時候進行了傷口處理,後期一直沒有治療,完全是自我痊癒,如果能夠發現其中的奧秘並且加以利用,就是全世界燒傷患者的福音。”

醫生護士和記者們都頻頻點頭,表情嚴肅,彷彿見證了諾貝爾醫學獎的出爐。

王主任讓護士抽了劉彥直一管血液進行化驗,又要安排他住院。

“我不住院。”劉彥直態度堅決,“把手機給我就行。”

眾人納悶,甄悅解釋了緣由,王主任哈哈大笑:“小伙子,你配合我們,管吃管住,每月還給你五、不,八千的補助,你看怎麼樣?”

“一萬。”劉彥直知道自己奇貨可居,趁機漫天要價,眼中閃過狡黠的火花。

“一萬就一萬。”王主任當場拍板,

劉彥直被護士領去辦手續了,大家都很振奮,王主任打趣說:“撿到一個唐僧,咱們也別藏私,把神經內科的徐主任也叫來分享一下吧,研究一下臥床二十年的植物人是怎麼復甦的。”

電視台的張記者說:“醒了也就醒了,關鍵是他恢復的太快,簡直匪夷所思。”

李大夫說:“人類自身的奧秘,以現在的醫學水平還不能完全研究透徹,這是一次很好的契機,我預感將會有大事件發生。”

甄悅說:“你們都有收穫,我可倒霉了,還欠他一部手機一部平板,這可要兩萬塊哩,我不管,你們得出錢。”

王主任說算我的,張記者也說我來負責吧,我認識未來科技的高管,有免費試用名額。

……

劉彥直辦理了住院手續,卻並不立即住下,而是回家告訴母親這個好消息,母親聽說了也很開心,兒子有地方住了,還有工資可領,也算能自食其力了。

當晚,劉彥直返回醫院的時候,剛進大門就被人撲倒了,還沒反應過來,手腕上已經被砸上了銬子,四個黑衣特警將他塞進了警車,整個過程不超過十秒鐘。

劉彥直被帶進派出所,以打架鬥毆的名義拘留,好在警察並不為難他,給住單間,還給打了盒飯吃。

關了整整一夜,終於有人提審他了,劉彥直惴惴不安,戴著手銬坐在椅子上,端詳著對面的審訊者。

負責訊問他的警官拿出一張照片:“你認識這個人麼?”

劉彥直心一涼,照片上的人戴著小花帽,高鼻凹眼,似曾相識。

“這個人死了,身中二十五刀,前天死在醫院裡。”警官從煙盒裡抽出一支煙,自顧自點上。

劉彥直不停舔著嘴唇,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他犯下了命案。

警官沉默了一會,繼續拿出一把塑料袋裝著的英吉沙小刀:“這把刀上有你的指紋,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他是小偷。”劉彥直艱難地回答道,“他們打我,我沒辦法……”

“好了,不用說了,抽煙麼?”警官遞過來一支煙,劉彥直有些錯愕,還是接了過來,警官幫他點上,換了輕鬆的笑容:“你說的沒錯,他們是一個小偷團伙,因為內訌殺人,和你沒有任何關係,我請你來,有別的事情。”

劉彥直更加驚愕,不明白這位警官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你不能去醫院接受檢查,你也沒有什麼超乎常人的能力。”警官說,“明白我的意思麼?”

“明白,要么進醫院,要么進監獄。”劉彥直不是傻子,對方的意圖相當明顯,只是他不懂為什麼。

“你很聰明,可以走了。”警官遞過來一張名片,“我叫吳冬青,有麻煩可以找我幫忙。”

劉彥直重新回到了陽光下,渾身被汗水浸透,他第一次感到自由是如此寶貴,自己確確實實殺了人,為了母親,為了自由,只能聽從吳冬青的安排。

醫院方面等不到檢查對象,李大夫急得團團轉,去問化驗科,昨天送去的血樣有什麼特別,回答是普通AB型血,血紅蛋白略高,並無異常。

李大夫百思不得其解,拿出手機刷微博,張記者心急,已經在微博上爆料說發現燒傷自癒的神奇人物,因為是大牌記者,所以轉發量還挺多,李大夫不禁苦笑起來,這年頭是資訊爆炸的年代,沒有任何秘密可言,想了想他也在下面發表評論,表示自己是目擊者之一。

下班的時候,李大夫再刷微博,發現張記者的帖子已經被刪除了,他滿腹狐疑,開車回家,在小區地下停車場泊車的時候,忽然被人蒙上黑頭套,塞進一輛沒掛牌照的商務車。
lay926 發表於 2015-9-10 13:16
第四章神秘力量

李大夫以為遇到了綁架,驚恐萬分,拼死掙扎,對方直接在他胃部掏了一記重拳,手無縛雞之力的醫生便佝僂著身子縮在車廂地板上了。

“你老婆在衛生局上班,你女兒在實驗一小上六年級,你父母家在錦江小區十五號樓二單元401……”冷冷的話語讓李大夫毛骨悚然,精神緊繃起來。

“燒傷病人的事並不存在,明白麼,否則你就再也見不到你的老婆孩子了。”耳畔繼續傳來威脅的話語,李大夫只能看見他們腳上的鞋子,一水的黑色高幫作戰靴,看起來不像是尋常流氓。

“聽清楚了麼?”對方問道。

“清楚了。”李大夫答道,胃部的巨疼讓他說話都艱難。

他被拋下車,商務車揚長而去,過了一會,醫生才從地上爬起來,整理一下衣服,失魂落魄的回家了,坐在書房裡,他拿著手機猶豫了很久,還是沒有報警。

最終,他還是打給了張記者,電話接通前心情忐忑無比,生怕張記者已經被滅口,還好,張記者接了電話,依然爽朗無比:“李大夫你好啊。”

“你最近遇到什麼奇怪的事情沒有?”李大夫問道。

“沒啊,就是我發的帖子莫名其妙被刪了,不過沒關係,他們沒封我的號,我又發了兩條,等等啊,有人敲門,我回頭打給你。”張記者說著掛了電話。

李大夫上了微博,果然看到張記者新發的帖子,不但重新發了,還和別人槓了起來,有人斥責他不顧記者的職業道德,不調查清楚就亂發假新聞,還附帶上了幾張圖以證明所謂燒傷是可以偽造的。

圖示裡的人用調配好的肉色乳膠漆塗抹在肢體上,貼上揉皺的面巾紙,不規則的掃上紅色唇膏,周圍撲上粉底和皮膚顏色近似,完了塗一層唇油展現光澤,果然和燒傷一模一樣。

評論裡一邊倒的支持闢謠者,批判張記者造假,李大夫心裡卻更加恐懼起來,對方能動用的力量實在可怕,不僅有打手,還有水軍。

他再打電話給張記者,已經打不通了。

十秒鐘後,手機響起,未知來電,李大夫顫抖著接了,果然是那個熟悉的聲音:“你的一舉一動都在我們監視中,哪值哪不值,你掂量一下,你女兒快放學了哦。”

李大夫徹底屈服了。

……

甄悅從武警學院畢業後就進入消防隊工作,讓她最揪心的就是那些因燒傷致殘的兒童,劉彥直身上發生的奇蹟給了這些孩子康復的希望,可是讓她匪夷所思的是,自己發起的研究工作竟然無疾而終,不管是李大夫還是張記者都絕口不再提此事,而燒傷科德高望重的王主任更是離奇的腦溢血昏迷了。

這一切事件的焦點都集中在劉彥直身上,甄悅對此人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值班結束後真要出門,突然支隊政委叫她過去一趟。

政委辦公室裡,肩膀上扛著上校肩章的齊叔叔先是詢問了小甄最近的工作情況,又關心了她的個人問題,最後才回到正題。

“有些不相干的人和事就不要牽扯精力了,專心準備系統大比武。”

“政委,什麼是不相干的事情?”甄悅露出迷糊的神色。

“小甄,你是消防干部,不是新聞記者,也不是民政官員,燒傷患者生活困難,那不是你的責任,是整個社會的責任……”政委開始長篇大論的說教,讓甄悅頭昏腦漲,趕緊表態:“政委,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你去吧。”政委點點頭,擺擺手。

從支隊駐地出來,甄悅心頭疑雲更濃,什麼人這麼富有能量,把整件事壓了下來,甚至連政委都成了他們的說客,但這更激發了她的好奇心。

甄悅的座駕在路口調頭,直奔劉彥直居住的工棚而去。

來到工棚,劉彥直母子卻不在,向清潔工打聽了一下,得知娘倆又去派出所辦戶口和身份證去了。

……

劉彥直和母親正等在派出所大廳內,他事先給吳冬青打了電話,所以事情辦得相當順利,拍了照,填了表,再過七個工作日就能領取新的戶口簿和身份證了。

大廳相連的是派出所的監控室,一面牆上都是液晶屏幕,不斷變換著街景和各個居民小區內的鏡頭,劉彥直嘆為觀止,四個現代化已經實現,警方做到轄區內無死角監控,犯罪分子無所遁形,以後想干點啥還真的注意哩。

辦完了事,母親又要去掃大街,劉彥直勸道:“媽,別乾了,以後我養你。”

母親慈祥地​​笑笑:“你病還沒好利索,多歇幾天吧。”

劉彥直態度堅決:“不行,我睡了二十年,已經歇夠了,以後這個家我頂著,我賺錢孝敬你,給你娶兒媳婦,生胖孫子……”

母親停下腳步,哽咽起來,淚珠子啪啪往下掉,半天才道:“媽沒事,媽高興,旺兒長大了,懂事了。”說著拿出一個布包,打開來,裡面是一個陳舊的牛皮紙封面的工作日記。

“這是二十年來咱家欠的賬,一筆筆都記得清清楚楚,這些帳,得還啊。”

劉彥直接過工作日記翻開,裡面密密麻麻記載著借錢的時間地點數目和借款人,大都是父母的親朋同事,也有些社會救助,好心人的捐贈,數額有大有小,粗略翻了一遍,總金額不下十萬元。

“一共借了十三萬五千七百六,加上賣房子的錢,才把你保住的,你得謝謝人家。”母親語重心長地囑託道,“我老了,以後乾不動了,還賬就靠你了,這賬本上有些人家已經找不到了,還有些好人說不用還了,但咱不能那樣做,孩子,爸媽都是窮人,但是做人的道理還是明白的,你記住,這錢一定要還,一分都不能少。”

劉彥直看著母親蒼老的臉,莊重地點頭承諾:“媽,我記住了!”

母親很開心:“旺兒懂事了,媽回頭去買點肉,晚上給你包餃子。”

……

距離城市二十公里遠的風尚度假村,某座建築物內,床上躺著燒傷患者,周身插滿監控儀器的探頭和氧氣管,頭頂的攝像頭記錄著病人的一舉一動。

監控室內,醫生在向一位老者介紹情況:“血清已經註入,沒有任何作用。”

老者淡淡點頭:“知道了。”說罷出門,鋪著大理石的走廊空蕩蕩的,早已等在門外的吳冬青跟了上來,低聲道:“父親,已經全方位監控,要不要提前處理掉?”

“守株待兔。”老者只說了四個字。

吳冬青擦擦額頭上的冷汗,每次和父親說話他都會緊張,這位能在中國財富排行榜上名列前茅的老者就像一個高高在上的皇帝,喜怒無常,高深莫測,就連身邊的近侍都摸不清他的脾氣,更別說他們這票從孤兒院收養的義子了。

父親的指示已經發出,吳冬青雖然存了別的想法,也只能埋在心裡,嚴格執行命令,度假村是老人的產業之一,一棟棟別墅錯落有致的坐落在綠樹繁花中,無數安防攝像頭藏在隱密位置,這裡的服務和安保人員比住戶還要多,是省內乃至全國排的上號的頂級別墅群,能住在這裡的人非富即貴,但吳冬青知道,這些人在父親面前,連螻蟻都不算。

父親是神一般的存在。

回到車前,吳冬青的手機響了,他看到來電顯示立刻接通,熱情洋溢道:“大哥,最近好麼?”

“好,你到老頭子那裡去了?他有什麼指示?”

“守株待兔,和以往一樣。”吳冬青遲疑了一下,還是據實以告,大哥是父親的親兒子,和他們這些義子不同,況且一直被父親當成繼承人來培養,所以不必瞞他。

“老頭子認死理,我勸勸他,這種寶貴資源怎麼可以當誘餌,你執行的時候留意些,別一勺燴了,就這樣,回見。”大哥掛了電話,吳冬青想了想,開始打電話佈置工作。

……

工棚外,回家的劉彥直遇到了等待已久的甄悅。

“我想和你談談。”甄悅連珠炮般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為什麼不去醫院接受檢查,他們和你說了什麼?”

“一兩句話說不清楚,你就別問了。”劉彥直撓撓頭,很無奈,他知道甄悅是好人,但這是不能說的秘密,如果不聽吳冬青的話,自己明天就回鋃鐺入獄。

“你知不知道你可以救很多人?”甄悅繼續逼問,“你也看到那些躺在燒傷科病房裡的人是多麼痛苦了,你能幫他們,為什麼不幫!為什麼!”

忽然他發現劉彥直的目光越過自己的肩膀,變得狐疑起來。

“他們來了。”劉彥直撒腿就跑。

甄悅猛回頭,看到四個穿便裝戴帽子的男子包抄過來,一邊朝著劉彥直逃跑的方向疾奔,一邊從后腰上掏槍,她的瞳孔微微收縮,那是一支電擊泰瑟槍。

他們開槍了,高壓氮氣驅動的泰瑟槍射出兩股帶倒刺的電源導線,可是由於射程太短,沒有打中劉彥直,另一人抽出了手槍,槍口上連著長長的消音器,噗噗的開火,黃銅子彈殼落在地上叮咚作響。

甄悅毛骨悚然,她不知道自己究竟陷入什麼樣的陰謀中,這一刻她只知道自己不該來,因為其中一個殺手朝她舉起了槍,她看到那人金發碧眼,竟然是個外國佬。

“完了,要被滅口了。”這是甄悅最後的念頭,長期的培訓讓她不由自主地做出反應,一個魚躍臥倒在地,與此同時,急促的槍聲響起,是熟悉的九毫米滾筒式衝鋒槍的聲音,武警反恐中隊就裝備這種武器。

四個殺手只裝備了手槍和泰瑟槍,不是反恐中隊的對手,被打得節節敗退,哪還顧得上滅口,躲在垃圾箱後面的甄悅就看到十幾名身穿藍黑色特戰服,頭盔防彈衣俱全的士兵從三麵包抄過來,手中衝鋒槍射出一股股火舌。

三名殺手被當場擊斃,只剩下最後一人拼死衝出重圍,跳上汽車瘋狂逃竄,迎面撞到了一名路人,汽車失去控制又撞上行道樹,被追上的士兵一通掃射,連人帶車打成了馬蜂窩。

被士兵們保護著的劉彥直慢慢走了過來,跪倒在路人面前,那是她的母親,手裡還緊緊抓著買來的半斤豬肉,但是眼睛已經永遠的閉上了。
lay926 發表於 2015-9-10 13:16
第五章穿越
Wed Jul 01 12:47:24 CST 2015
劉彥直發出野獸一般撕心裂肺的悲鳴。

母親沒了,自己還沒來得及盡孝,還有太多事情沒有做,本來說的好好的,晚上吃豬肉大蔥餡的餃子,怎麼就突然跳出來一幫人想殺自己,還把母親給害死了,他恨不得將兇手碎屍萬段,可是兇手已經被打成了篩子,他有力氣都無處使,只有無盡的悲慟和絕望。

趴在垃圾箱後面的甄悅沒有去抓士兵伸來的手,而是自己爬了起來,她注意到這些臉上蒙著黑頭套的士兵作戰服上並沒有武警反恐中隊的徽標,更加不是市局特警大隊的人,他們的身份也是一個謎團。

士兵們已經將這一帶封鎖,嚴禁車輛行人靠近,屍體被迅速裝入塑膠袋拉走,地上的血跡用特殊的液體清除,子彈殼全部被撿起,打壞的汽車也在最短的時間內拖走,他們的動作非常嫻熟,看得出訓練有素,精悍無比。

“甄警官,你沒事吧。”一名士兵摘下頭套,露出熟悉的面孔,是市局辦公室副主任吳冬青,他胸前掛著滾筒衝鋒槍,腿部槍套裡插著92式手槍,和以往文質彬彬的形象截然不同。

甄悅釋然了,自己想多了,這些人確實是自己人,或許不是市局直屬的特警,而是國安口的人馬,總之不是壞人,不然吳冬青不會站在這裡。

“這到底怎麼回事?”甄悅環顧四周,顫聲問道,她雖然是武警學院畢業,但是從沒接觸過實戰,更沒見過人在眼前被打死。

吳冬青笑笑:“你們政委不是告訴過你麼,別多管閒事,今天你看到的一切,不要對任何人說起,不然就不是政法來和你談話了。”

甄悅咬著嘴唇點點頭,​​又看看依然跪在母親遺體前哀嚎的劉彥直,有些不忍:“他怎麼辦?”

“我們會處理好的。”吳冬青看看手錶,招呼部下收隊,又問甄悅:“要不要送你一程?”

“不用了。”甄悅把頭搖的像撥浪鼓,忍不住再看向劉彥直方向,他在兩名士兵的攙扶下,和母親的遺體一道上了廂式貨車。

……

停屍房,陰冷無比,劉彥直坐在母親遺體前一動不動,沒人拉得動他,實際上這也是來自高層的授意“隨他去,不要管他。”

劉彥直沉浸在痛苦中,如果可以交換,他寧願在地獄中接受一萬年的煎熬來換取母親的複生,可惜這是不可能的,他只有堅強的活下去,活的好好的,才是對母親靈魂最好的告慰。

一隻手搭在劉彥直肩膀上,他回頭,是吳冬青,手上端著一碗熱騰騰的餃子。

“你已經一天一夜沒吃飯了。”吳冬青說。

“我不吃。”劉彥直搖搖頭。

“你不吃怎麼救你媽媽?”吳冬青臉上掛著和煦的微笑,不像是在開玩笑。

劉彥直忽地站起:“真的!怎麼救,快告訴我!”

吳冬青拍拍他肩膀:“不急,你先把餃子吃了,聽我把來龍去脈告訴你。”

劉彥直用最短的時間吃完了這碗餃子,噎的說不出話來,吳冬青遞過來一瓶純淨水,示意他跟自己出來。

在一間寬敞的書房內,劉彥直見到了被吳冬青稱為“大哥”的人,他三十來歲年紀,很隨意的穿著T恤和拖鞋,書房內擺滿了書籍,有些雜亂不堪,但充滿書香氣息。

“劉彥直?你好,我叫黨愛國,咱們是一年人,都是77年生。”黨愛國伸出手,他的手指白皙修長,像是讀書人的手,但是溫暖有力,充滿陽剛之氣。

“你好。”劉彥直沒有考慮其他,開門見山道,“怎麼就我媽媽?”

黨愛國說:“別急,我先把事情的原委告訴你,由於你特殊的體質,你現在是孟山公司的捕獵對象,孟山公司是全球最大的轉基因公司,也是最大的藥廠之一,他們不但生產人吃的藥,也生產獸藥、農藥和轉基因種子,簡單來說,你就是他們急需的小白鼠,你落在他們手裡,是要被解剖化驗的,你的母親也是被他們害死的,而我們,是在保護你。”

劉彥直說:“我不管那些,怎麼才能救我媽媽。”

黨愛國說:“你看過網絡小說麼?”

劉彥直愣了一下:“沒有。”

黨愛國拍拍額頭:“對不起我忘了,你1997年就出事了,還沒來得及趕上網絡時代,那麼,你知道時空穿越麼?”

劉彥直說:“知道,我小時候看過美國電視劇,就叫《時光隧道》,好像是正大劇場裡放的。”

黨愛國說:“不是正大劇場,就是普通譯製片,等等,跑題了,現在回到正題,我有辦法讓你穿越時空去救你媽媽,去挽回這一切,但是我要告訴你,穿越的危險非常大,搞不好就會永​​遠湮滅在時光裡。”

劉彥直毫不猶豫道:“我願意,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成功率。”

黨愛國回頭看看吳冬青,後者無奈的撇撇嘴,心說如果成功率有百分之一那麼高就好了。

“既然可以穿回去,那你就不用著急了,對吧,先接受相關訓練吧。”黨愛國道,“冬青,你帶彥直去訓練中心吧。”

……

訓練中心位於遠離鬧市的山區,驅車一小時才到,從外觀上來看,是一座未完工狀態的大型運動場,高高的塔吊鏽跡斑斑,建築物外部破敗不堪,但是內部已經裝修完畢,有塑膠跑道和游泳池,有靶場和拳台,有常規的組合器械,也有專門訓練宇航員的離心機。

吳冬青帶劉彥直四處參觀了一下,最後領他到總台,領取了ID卡,這張卡可以進出訓練中心,也可以開宿舍的門,更是食堂餐券和超市購物卡。

“卡里有你的工資,從現在起,你就是組織的一份子了。”吳冬青說道,“歡迎加入。”

“你們是什麼組織?”劉彥直忐忑不安,從他甦醒過來,就一直遇到離奇的事情,甚至連時光穿越這樣不靠譜的科幻題材也出現了。

“是一個偉大的組織。”吳冬青眨眨眼,“你會慢慢了解的,好了,我該走了,剩下的事情就靠你自己了。”

吳冬青離開了,劉彥直來到了他的宿舍,這是一間沒有窗戶的地下室,簡單的床和桌椅,還有一台觸摸屏電腦,衣櫃裡有全套服裝鞋帽,從體能訓練服到防彈衣頭盔都有,鞋帽的尺碼也是正好的。

牆壁上的音箱發出指令:“命令,命令,全體隊員在五分鐘內更換體能訓練服到一號訓練場。”

劉彥直猛然醒悟到自己已經是“組織”一員了,趕忙從衣櫃裡拿出體能訓練服換上,根據牆上的指示圖,找到了一號訓練場,他是最後一個來到的,而且身上的衣服和別人不同,人家都是T卹短褲,只有他穿著長袖衫褲,所有人都以冷漠的眼神看著新來的菜鳥。

教練是個彪悍粗壯的中年人,他直接讓其他隊員去操場跑步,冷冷對劉彥直道:“你跟我來。”

劉彥直跟著教練來到靶場,教練從槍櫃裡取出一支GLOCK19手槍,開始手把手的教他怎麼裝填子彈,怎麼上膛,怎麼射擊。

……

甄悅還是放不下好奇的心,她又去找了劉彥直,工棚已經鎖上了,沒人知道這對母子的下落,回到駐地,她帶著深深的疑惑入睡,把這一切都埋藏在夢裡。

與此同時,劉彥直被人從床上叫起來,塞進汽車拉到一座山頭上,遠處影影綽綽有一座七層寶塔,那是江東省的名勝古蹟,明代浮屠,劉彥直認出這是什麼地方了,這裡是翠微山,上中專的時候曾經和同學騎行來過這裡,距離近江市區大約二十公里,這裡是省裡有名的旅遊禁區,經常有人進山探險而失踪。

山風呼嘯,陰雲密布,劉彥直覺得渾身起雞皮疙瘩,山上的氣溫比較低,風又大,加上滿心忐忑讓人很不舒坦,周圍有些研究人員模樣的傢伙在電腦前低聲嘀咕著什麼,黨愛國和吳冬青都在,不時看著手錶,似乎在等待什麼。

深夜兩點半,終於開始了,一台小松挖掘機在地上掏了個一米八長的坑,工作人員在裡面鋪滿類似錫箔的金屬膜狀物,四周掛上粗大的電源導線。

吳冬青走過來,遞給劉彥直一支手槍和兩個滿滿的彈匣,眼神憐憫無比:“小心。”

劉彥直點點頭。

黨愛國也走了過來,說道:“待會你就躺進去,閉上眼睛,可能會疼,但是很快就過去,如果你醒過來,所處的時間就是你母親遇害的那一天,你有二十四小時來解決事情,解決完之後你必須回來,依然躺在這個容器中,我們會把你接回來。”

劉彥直任由他們擺佈,躺在所謂的容器裡,感覺自己是鍋裡的螃蟹,人員開始撤離,穿防輻射罩衣的工作人員將蓋子慢慢蓋上。

世界變得一片黑暗。

白光一閃,劉彥直從坑里一躍而出,周身的衣服燒的寸縷不留,手槍燒成了廢鐵,金屬薄膜都燒化了,他簡直是躺在金屬溶液中。

天亮了,四周鳥語花香,遠處明代寶塔在陽光下清晰可見,劉彥直知道,穿越成功了,他回到了過去。
lay926 發表於 2015-9-10 13:17
第六章昨日重來
Wed Jul 01 12:51:29 CST 2015
劉彥直不顧身上的灼傷,拔腿就跑,他要去救媽媽,分秒必爭!

跑出去沒幾步,他被什麼東西絆倒了,低頭看去,是一隻被土虛掩著的焦黑的人手,扒開表面一層土,下面是一具焦屍。

劉彥直忽然明白了,自己也不過是“組織”的小白鼠之一,只不過自己耐高溫僥倖沒死而已。

事態緊迫,他管不了那麼多了,翠微山的景色依舊,地形地貌和二十年前沒有太大改變,他依稀認識下山的路,一溜小跑,灼傷的腳底板上血肉模糊。

好不容易來到山下,遠處是大片的農田,稻草人穿著破舊的衣服豎在地裡,劉彥直跑過去剝下稻草人的衣服披上,繼續上路,沿著柏油馬路往近江市區方向奔跑。

一輛旅遊大巴駛過,車上的遊客紛紛靠近車窗觀看這個奇怪的奔跑者,衣衫襤褸,步履矯健,眼神執著,而且速度很快。

大巴車駛出一公里,有人要求下車方便,司機師傅靠邊停車,一行人下來撒尿,其中一位穿阿迪達斯運動服的中年人扭頭望去,只見那個“乞丐”遠遠的跑了過來,他不由得拿出手機計算了一下時間,心中巨震,省運會長跑冠軍都跑不出這種成績! 這是好苗子啊。

中年人是市體育局的田徑教練,他抑制不住興奮地心情,上前攔住那名奔跑者。

“別擋路。”劉彥直均勻的呼吸著,繞開教練繼續奔跑,他不是不想搭車,而是這副尊榮沒人肯讓他搭車,翠微山距離市區只有二十公里,看太陽的位置,下午之前應該可以趕到。

“談談好麼,我是搞田徑的。”教練不願放棄,陪他一起跑,順便打量他的跑步姿勢,完全是個外行,連業餘選手都稱不上,可就是耐力好跑得快,這種長跑健將在亞裔人中很少能出現,只有非洲高原才能誕生這種奇葩。

“我要搭車去市區,你能幫忙麼?”劉彥直問道。

“沒問題。”教練一拍胸脯。

劉彥直被帶上了大巴車,旅遊團的成員們多有不滿,但是礙於馬教練的面子也沒說什麼。

車開了,馬教練開始搭訕:“小伙子,多大年紀了,家住哪裡,幹什麼工作?”

劉彥直反問道:“你有手機麼,借我用一下。”

馬教練拿出手機遞給他。

劉彥直撥打母親的手機號碼,想提醒她下午買了肉之後不要回家,這樣就不會遇到殺手,更不會被車撞死了。

電話打不通,始終沒人接,劉彥直忽然醒悟過來,那天母親忘帶手機了。

再給自己打電話,希望這個時空的自己能挽回局面,可是電話同樣打不通,對方已經欠費停機,他不知道自己的手機沒辦理上網套餐,用的是最貴的流量費,那點話費都隨著上網看電影耗盡了。

“小伙子,你有什麼急事麼?”馬教練問道,“只要我能幫上的,一定幫你。”

“別說話。”劉彥直制止他的進一步套近乎,撥打了110報警電話,他沒辦法,只能報警求助。

110接線員公事公辦,聽到報警人說玄武路附近有四名全副武裝外籍殺手在潛伏等待綁架一名清潔工的兒子後,接線員已經斷定這是一個騷擾電話。

報警無果,劉彥直心急火燎,馬教練又問:“怎麼回事?”

“我餓了。”劉彥直聞到食物的味道,前排小朋友正拿著蛋糕吃的滿臉花。

馬教練忙不迭的拿出煮雞蛋、泡芙和可樂,劉彥直狼吞虎咽,吃相如同惡鬼託生。

“這孩子多久沒吃飽飯了。”馬教練憐惜無比,這麼好的田徑苗子,怎麼就混成乞丐了呢。

轉瞬之間劉彥直就吃光了這些食物,他靜靜坐著,感受著胃部的消化,小腸的吸收,能量一縷縷傳遍全身每一條筋脈,每一塊肌肉,每一滴血液。

大巴車停了下來,前面是長龍一般的車流,堵車了

“師傅開下門。”劉彥直要下車,馬教練苦苦挽留他不果,看到他血跡斑斑的腳上連雙鞋子都沒有,不假思索地脫下腳上的耐克運動鞋遞過去:“小伙子,穿上。”

劉彥直沒推辭,光腳穿上了運動鞋,跳下車繼續奔跑。

“小伙子,每天中午我都在市民廣場旗桿下等你。”馬教練望著神秘奔跑者的背影喊道。

劉彥直擺擺手示意聽到了,頭也不回的跑遠了。

太陽已經頂頭,正午了,那天的這個時候,母子倆正在派出所等著拍照辦新身份證哩。

劉彥直決定去派出所找人,捷足先登把危險攔阻在發生之前。

當他跑到派出所附近的時候,一輛旅行車攔在面前,四扇車門同時打開,手持橡膠警棍和狼牙棒的漢子利索無比的竄出,二話不說就撲了上來。

劉彥直拼死抵抗,他不知道對方為什麼抓自己,他只知道如果自己失去自由,母親的死就無可避免。

漢子們的棍子雨點一樣落在劉彥直身上,一柄鋼叉把他頂在了牆上,沒等他喊出聲來,電擊器戳在腰眼上火花四冒,劉彥直渾身抽搐,慢慢順著牆倒下了。 圍觀群眾聚成了一圈,漢子們拿出警官證,亮明了刑警身份。

警察給劉彥直戴上了手銬,上的是背銬,齒輪壓到最小範圍,銬子緊緊勒在手腕皮肉裡,他被塞進了警車,迷糊中隱約聽到警察們在說“殺人犯”之類字眼。

等劉彥直清醒過來,已經坐在顛簸的警車裡了,他甩甩頭,異常清醒。

“你們抓錯人了。”他說,“我叫劉彥直,不是你們要找的人。”

沒人搭理他。

“給吳冬青打電話,他知道我。”劉彥直繼續道。

“你省省吧,提徐功鐵都沒用。”一個警察懶洋洋答道,“等到了刑警大隊,有你說話的時候。”

“到派出所去行不行,我找個人,就說一句話,求求你們了。”劉彥直苦苦哀求。

“你殺人的時候,人家求你有用麼?”警察諷刺道。

劉彥直低頭不語,他知道警察是不會相信自己的,如果不能從這輛警車裡脫困,那一切的努力都將白費。

見疑犯消停了,警察們也不再管他,自顧自的聊天,午後的陽光和勝利後的喜悅讓偵察員們有些放鬆,有些疲憊。

一聲脆響,劉彥直掙斷了手銬鋼鏈,連續重拳打在身畔刑警身上,突如其來的意外讓警察們猝不及防,駕駛員回頭看的時候,方向盤歪了,一頭撞上了路邊行道樹。

劉彥直的目的不是殺人,而是逃跑,打暈鄰座的警察之後,他迅速打開車門狂奔而去。

一名刑警從側翻的車裡爬了出來,掏出手槍上膛大喝道:“站住,不站住開槍了!”

劉彥直理都不理,跑得更快了。

刑警開槍了,六四式手槍的槍口發出一團火焰,隔了十幾米遠,子彈不知道打到什麼地方去了。

……

劉彥直終於跑回了工棚附近,他體力消耗極大,氣喘吁籲,遠遠的看到工棚門口站著一個苗條的身影,是甄悅。

他在考慮是不是尋求甄悅的協助,還沒打定主意,另一個劉彥直已經回來了! 後面遠遠跟著一輛不起眼的黑色帕薩特轎車,就是這輛車,裡面坐著四個孟山公司的僱傭兵。

再過一分鐘,另一個劉彥直就會和甄悅說上話,然後僱傭兵會從車上下來,再然後戰鬥會發生,母親會被逃竄的汽車撞死,只要自己阻止其中一個步驟,打亂事件的節奏,那麼最慘的事情就會避免。

當然他也有其他選擇,比如去阻止母親歸來,但這並不是最佳的選擇,因為僱傭兵還在,他們有槍,任何危險都有可能發生,所以唯一有效的行動是乾掉他們,哪怕犧牲自己。

就算死了,還有另一個自己照顧母親,劉彥直義無反顧,一往直前,旁邊有個西瓜攤,他上前抄起西瓜刀,健步向汽車走去,帕薩特里的人都是經驗豐富的僱傭兵,早已從後視鏡裡看到了這個面目骯髒的乞丐,卻沒人把他當回事。

劉彥直走到車前,徑直去拉後門,車裡的人已經有所警覺,後座上的僱傭兵迅速拔出手槍,隔著厚厚的車門朝他開了一槍。

子彈穿過車門打進了劉彥直的肚子,他咬咬牙,動作未受影響,拉開車門,一刀捅了過去,如此之短的距離內,身手再好也無法阻擋,利刃刺穿了凱夫拉防彈衣,深深插進僱傭兵的胸腔,西瓜刀上沒有血槽,刀刃被肌肉吸住拔不出來,劉彥直棄了刀搶過手槍,急速朝鄰座的人開槍,同時前座的人也迅速出槍,隔著座位打過來,一時間車內子彈橫飛,硝煙瀰漫。

五秒鐘後,劉彥直打光了子彈,從車裡爬出來,他至少中了五槍,全在軀幹位置,但是並不影響行動,回頭望去,甄悅已經拉著另一個劉彥直躲在了垃圾箱後面,穿藍黑色特戰服的士兵若隱若現,慢慢朝這邊包圍過來。

再回過頭,遠遠的路上,母親提著半斤豬肉,臉上帶著慈祥幸福的笑容走了過來。
lay926 發表於 2015-9-10 13:18
第七章拯救世界
Wed Jul 01 15:27:02 CST 2015
劉彥直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翠微山的,他認為自己死定了,所以要避開母親,反正這裡有另一個自己。

他中了五顆子彈,都是盲管傷,子彈停在體內,流血很少,他不痛,但是身體傳來的信號很強烈,如果不得到及時醫療可能會導致肌體永久性不可逆的損傷。

歷盡千辛萬苦,他終於抵達出發地點,此時已經是深夜時分,土坑里的金屬溶液重新凝固,疲憊不堪​​的劉彥直重新躺了進去,閉上了眼睛。

穿越是可以實現的,假如自己能逃過這一劫,那麼如法炮製父親也可以活過來,這是他最後的殘念。

不知道過了多久,劉彥直被人晃醒,依然是漫天漆黑,山風呼嘯,黨愛國和吳冬青站在坑前,滿面關切。

“你回去了麼?時長多少?你做了什麼?”吳冬青問道。

劉彥直看到吳冬青的手錶指針,他是三點鐘穿越的,現在僅僅是三點出頭而已,也就是說穿越的時間和現實的時間並不是對應的。

“先給他救治。”黨愛國道,一擺手,兩個穿白大褂的上前將劉彥直拖出來,直接送入一旁的救護車,早已準備好的外科醫生給他實施手術,將五枚已經變成蘑菇狀的九毫米手槍彈頭取了出來,包紮傷口,輸液。

不遠處奔馳越野車裡,老者通過電腦屏幕靜靜看著這一切。

“老頭子,怎麼樣?”黨愛國問道,略有些得意。

“嗯。”老者不置可否。

工作人員收拾裝備,車隊下山,劉彥直躺在救護車裡望著窗外,遠處翠微山的寶塔依舊聳立。

一路疾行,車隊進入市區,劉彥直堅持要先回家看看,黨愛國批准了,吳冬青陪他來到工棚,劉彥直下了車,走到門前,心情無比忐忑,伸出的手遲遲沒有敲門。

門開了,母親披著衣服站在裡面,似乎鬆了一口氣,責備道:“上哪兒野去了,到現在才回來!”

“媽……”劉彥直哽咽了,他感覺整個世界都亮了。

“傻兒子,哭什麼,媽給你熱餃子去,豬肉大蔥餡的哦。”母親樂呵呵的去端餃子,劉彥直回頭看,吳冬青站在車門前做了勝利的手勢,回身開車走了。

……

第二天,精神抖擻的劉彥直再次出發,前往訓練中心,他身上的傷尚未痊癒,槍眼觸目驚心,但絲毫不影響行動,他懷疑自己的神經出了問題,但是觸覺卻又靈敏無比,只是對痛感遲鈍而已。

專車在工棚門前等他,駕車是個穿立領制服的司機,車是很不起眼的大眾轎車,只是風擋玻璃下放了幾張通行證,一路上司機沉默寡言,沒有任何交流,劉彥直正襟危坐,不苟言笑,此刻他內心充滿了壯志豪情,因為自己是可以改變歷史的人。

訓練中心,兩排穿灰色體能訓練服的隊友分列大門左右,見劉彥直下車,一起鼓掌,那位粗壯的教練也換了笑容,上前和他握手錶示祝賀。

“你是第一個成功的人。”教練說。

劉彥直卻並不開心,他只接受了最基本的槍械訓練就被倉促送去穿越時空,要不是肌體耐燒,恐怕也會成為翠微山上一具埋藏的淺淺的焦屍吧,由此看來,作為組織只是一個草菅人命的冷血組織。

如果不是想藉助他們讓父親也復生,劉彥直絕不會再踏入這扇門。

“我要見黨愛國。”劉彥直對教練說。

教練有些為難,建議他按照正規程序打報告,按理說組織內部是不允許越級匯報的,不過他是特例,興許會批准。

“我現在就要見黨愛國,不然我立刻離開。”劉彥直非常執著,教練無奈,請示了訓練中心主任,過了十分鐘,回復來了,黨愛國同意接見劉彥直。

在一間會議室裡,對面整面牆都是液晶屏幕,黨愛國就在屏幕裡,坐在躺椅上,手拿著一本宋版古籍書,依舊風度翩翩。

“我們的英雄,有什麼事情需要我效勞麼?”黨愛國笑容可掬地問道。

“我想做筆交易,我幫你們做事,但你們要送我回去年,我要救我爸爸。”劉彥直毫不掩飾自己的要求,在他看來,這對組織來說輕而易舉。

黨愛國放下書,神色變得嚴峻起來:“彥直,你是個孝子,我很欣賞這一點,但是對不起,做不到!”

劉彥直道:“那就沒得談了,再見。”扭頭便走。

黨愛國說:“你不想听聽我說一下理由麼?”

劉彥直知道這是討價還價的時候,硬生生停下腳步,也不回頭,就這樣站著。

“呵呵,脾氣挺衝的,我來告訴你吧,其實你不說,我們也會考慮幫你,畢竟你是我們的一份子,但是,聽我說,世上的事情最怕但是,令尊的病歷我們查過,他是死於癌症的,而以目前的科學技術來說,癌症依然是不治之症,也就是說,即便你穿越回去,帶著大筆的資金,也挽回不了令尊的性命,只會徒增他的痛苦。”

“至少我可以見他最後一眼。”劉彥直還不放棄希望。

“好吧,我們退一步,假設令尊沒有患癌症,你回去了,你救了他,你們一家過上團圓幸福的生活,但是,不好意思我又說但是,但是這種幸福的日子維持不了幾年就會崩潰,不光你們一家,整個世界都會毀滅,你注意到訓練中心運動場上的計時屏幕麼,那就是世界毀滅的倒計時。”

劉彥直目瞪口呆,忍不住回過頭來,屏幕裡的黨愛國正襟危坐,莊重無比。

“你應該看過《終結者》吧,《生化危機》不曉得看過沒有,再過三年,我們的世界就會因為病毒肆虐而陷入崩潰,進而全面毀滅,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孟山公司,也就是想綁架你的那家轉基因跨國公司,我們的存在,就是為了阻止他們,訓練你們,也是為了這個神聖的使命!”

劉彥直不言語了,既然穿越都能成為現實,那麼黨愛國所說的應該都是真的。

“彥直,我很同情你,也很願意幫你,可是現實就是現實,在令尊的事情上,我無能為力,但你救不了父親,可以救千千萬萬的人,你是萬中無一的特殊體質人,你有當英雄的能力,而我能提供當英雄的機會,現在我問你,你願意做一個拯救世界的英雄麼?!”

黨愛國的話充滿力量和激情,劉彥直年輕的心沸騰起來,他鏗鏘有力的答道:“我願意。”

“謝謝你,彥直,你可以回去訓練了,我會安排令堂住進新房。”黨愛國一揮手,屏幕變成了白牆。

劉彥直走出會議室,走廊兩側,子彈上膛的武裝士兵悄然退去。

……

組織辦事效率極高,立刻給劉彥直安排了新房子,考慮到喬遷之喜必須全家在場,還特許他回去幫母親搬家。

工棚前,工人正在往卡車上搬東西,雖然都是些不值錢的破桌子爛椅子,俗話說得好,窮家值萬貫,母親稀罕這些東西,劉彥直也不介意它們擺在新家裡,哪怕新家是本市最高檔的住宅小區。

甄悅從遠處走來,衝劉彥直打招呼:“嗨,我想和你談談。”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為什麼不去醫院接受檢查,他們和你說了什麼?”劉彥直搶先說道,“這是你的問題麼?”

甄悅張口結舌。

“我知道我能救很多人,那些躺在燒傷科病房裡的人非常痛苦,我也知道。”劉彥直把甄悅想說的話說了出來,“但是,你知道,世上的事情最怕但是,我有更重要的使命,不僅僅是救燒傷病人這麼簡單。”

“什麼使命?”甄悅好不容易緩過勁來。

“拯救世界。”劉彥直一本正經的答道。

“和昨天的槍戰有關麼?”甄悅立刻聯想到昨天親身經歷的事件,突然出現的特警隊,從車裡拖出來血淋淋的外籍人士屍體,怕是都和劉彥直有關。

劉彥直也是一愣,正要說話,他的手機響了,是個未知號碼,接了,傳來陌生的聲音:“組織的機密嚴禁洩露,後果自負。”說完就掛斷了。

“你說啊,拯救什麼世界?”甄悅繼續追問。

“你好奇心太強了。”劉彥直收起手機,“我要搬家了,你願意幫忙就搭把手,不幫忙就請回吧。”

甄悅看了看卡車,說:“你和大媽坐我的車吧。”

五分鐘後,工棚內的私人物品搬光了,劉彥直和母親坐上了甄悅的長城H9,駛向郊區的經適房小區。

“經適房很難買哦。”甄悅道。

“單位分的。”劉彥直不無驕傲的炫耀道,但是心裡明白,這是自己的命換來的。

“你找到工作了,還分配房子?”甄悅感到匪夷所思。

“是的,黨愛國這個名字熟悉麼,我為他工作。”劉彥直知道有人在監聽自己,還是大大咧咧該說什麼說什麼,他覺得這不算什麼秘密。

甄悅倒吸一口涼氣:“黨愛國,黨教授!那可是鼎鼎大名的雙料博士,江東省僅有的幾名享受國務院特殊津貼的學者之一,更重要的是,他才只有四十歲。”

“他什麼學科的博士?”劉彥直很感興趣。

“物理和歷史,厲害吧,文理雙料,更驚人的是他有傳奇的身世,富可敵國的家產,黨愛國是孤兒院長大的,後​​來……”甄悅光顧著說話,沒留意到前車突然不打燈便道,車頭撞了上去。

前車是一輛香檳金色的卡宴,車牌三個8.

“可惡,變道​​不打燈,他們的責任。”甄悅停車熄火,開門下車去理論。

對方車裡下來三個人,看樣子是一家人,中年夫婦和年輕的兒子,都不是善茬嘴臉,甄悅穿的是便裝,又是年輕女孩子,被他們一通臭罵,臉都氣紅了。

劉彥直下了車,擋在甄悅前面道:“你們違章在先,還有理了咋地,有本事沖我來,有本事你打我啊。”

年輕的兒子十**歲,正是桀驁不馴天不怕地不怕的年齡,聽到劉彥直的挑釁,當即從後備箱裡取出鋁合金棒球棍,迎頭就是一棍。

“當”一聲脆響,劉彥直躲都不躲,硬生生挨了一棍子。
lay926 發表於 2015-9-10 13:19
第八章喬遷
Wed Jul 01 20:00:30 CST 2015
看到對方動手,甄悅冷靜下來,拿出手機開始拍攝。

少年驚愕無比,他是棒球運動員,臂力驚人,剛才用盡全力一棍下去,尋常人就算不**迸裂,也得當場昏死,這貨居然毫髮無傷,依然站的穩穩地,惡狠狠瞪著自己,他收回棒球棍查看,鋁合金球棍上一個明顯的凹痕。

那對夫婦也拿出手機,一個拍攝,一個報警。

母親看到兒子挨打,趕緊下車哀求:“別打我兒子,他有傷。”

少年正心煩意亂,隨手一搡,還沒接觸到母親,手就被劉彥直捏住。

這個世界上,劉彥直最在乎的人就是媽媽了,他絕不會容許任何人傷害他,天王老子都不行。

他捏住對方的手腕,順勢一拽,殺豬般的慘叫聲劃破天穹,少年的手臂耷拉下來,脫臼了。

正在向110報警台報告位置的中年男子見狀衝了過來:“敢打我兒子!”

話音未落,他就被劉彥直推了出去,倒飛了幾米撞在卡宴車身上。

中年婦人傻眼了,先去扶兒子,又去看老公,急的哇哇直哭。

劉彥直若無其事,勸母親回車上:“媽,別擔心,沒事,咱也有後台。”

五分鐘後,交警和110民警都趕到了現場,先收了雙方的駕駛證,讓他們把車挪到路邊,然後再解決其他。

交通糾紛並不復雜,甄悅車上有行車記錄儀,可以證明前車違章變道,但是劉彥直把人家父子倆打傷了,這事兒就不好辦了,卡宴車主明顯是有身份的人,這會兒電話都打了四五個,中年婦人指著劉彥直的鼻子叫囂道:“你等著,我讓你傾家蕩產,讓你牢底坐穿!”

少年不但胳膊脫臼,手腕也骨折了,坐在地上痛的直哼哼,他爹傷勢也好不到哪裡去,表情痛苦不堪,說我的肋骨可能斷了。

救護車的警笛聲遠遠傳來,甄悅幸災樂禍地對劉彥直說:“夠你喝一壺的了。”

劉彥直滿不在乎:“還不是因為你。”

甄悅說:“我又不是搞不定,明明是你故意挑事兒想揍人家。”

劉彥直說:“他們難道不欠揍麼,這小子還想打我媽,我沒弄死他都是輕的。”

甄悅點點頭,表示贊同。

劉彥直說:“晚上你請我吃飯吧,給我壓驚。”

甄悅哭笑不得:“你至少得拘留,還想晚上吃飯,做夢吧。”

劉彥直神秘地一笑:“不信?晚上我要是自由的,你請我吃飯。”

甄悅說:“好啊。”

救護車拉走了父子兒子,中年婦女和劉彥直都被帶往派出所,甄悅也隨同前往,途中婦女接到了老公打來的電話,表情大變,說了幾句知道了,就沉默不語了。

來到派出所,中年婦女突然表示不再追究劉彥直的任何責任,也承認追尾是由於自己任意變道引起的,願意接受處理。

警方樂得糾紛雙方自行和解,拿出協議書讓他們簽字畫押,中年婦女毫不猶豫地簽了字,劉彥直也簽了,他注意到,那婦女看著自己的目光裡已經沒有怨恨,取而代之的是畏懼。

手機響了,是黨愛國打來的,他半開玩笑道:“彥直,你兩拳打掉我一百萬,這筆賬要從你工資裡扣哦。”

劉彥直沒想到是這種結局,他滿心以為“組織”的勢力能大到壓服別人,沒讓對方賠錢就是好的,怎麼黨愛國反而會替自己賠錢呢。

黨愛國接著說:“暴力不會解決問題,只會讓問題變得更加複雜,這道理你要銘記在心,以後用得上。”

一場危機就這樣以***方式解決了,劉彥直卻覺得很不過癮,以他二十歲年輕人的心性,鬧到天翻地覆才好,不過也有讓他開心的事情,就是晚上可以和甄悅共進晚餐了。

……

近江市經濟適用房小區,綠樹成蔭,小河淙淙,劉彥直的新家在一樓,後窗正對著草坪,兩室兩廳的格局,八十二個平米,母子兩人完全夠住,就是娶媳​​婦都是可以的。

甄悅把他們母子倆送到了地方,順便參觀了房子,臨走前再次對劉彥直說:”我希望你認真考慮一下怎麼幫助那些燒傷病人。”

“可是我怎麼幫呢?”劉彥直兩手一攤,表示愛莫能助。

“再說吧。”甄悅覺得事情已經超出自己的能力範圍,好奇心害死貓,自己再深入進去怕是不大合適。

“晚上一起吃飯吧,好好研究一下。”劉彥直趁機發出邀請,可惜甄悅全無心情,以晚上要值班推辭了。

甄悅駕車走了,母親看到兒子神情恍惚,勸他道:“人家可是國家幹部,穿制服的……”

劉彥直的心理年齡只有二十歲,根本不懂愛情,甄悅是他甦醒以來遇到的第一個女性,制服威武,英姿颯爽,再加上心地善良,少年懵懂的心底已經泛起了漣漪。

他對母親說:“媽,你別上班了,我工資高,養得起家,以後你就在家打打麻將,跳跳廣場舞什麼的,等我給你娶媳婦生孫子吧。”

母親高興地合不攏嘴,問他:“你的新單位叫什麼名字?每月開多少錢?”

劉彥直撓撓頭,他還真不知道“組織”的名字,不過這難不倒他,拿出手機上網百度黨愛國的詞條,果然跳出來相關信息。

黨愛國是安太財團的太子爺,但是並不在父親的公司裡任職,他有自己的本職工作,是江東大學物理系的教授,又是江東師範大學的中文系客座教授,安太財團是個跨國公司,業務範圍很廣泛,從房地產到金融證券、實業製造都有,它甚至擁有自己的銀行,近江大街上常見的安太銀行就是他們家的產業,安太的財產據說高達數百億美元,財團董事局主席,也就是黨愛國的父親黨還山,是一位深居簡出的低調人士,從不接受采訪,關於他的新聞很少,連照片都找不到。

劉彥直忽然想起自己的ID卡也是工資卡,於是用手機註冊了安太銀行的手機銀行APP,查詢了裡面的餘額。

16750元。

他給母親看自己的工資餘額,自豪無比:“看,一個月將近一萬七。”

母親更開心了:“旺兒真行,一個月頂媽乾一年的,那以後媽不上班了,好好享兒子的福。”

雖然搬了新房,但是依然家徒四壁,需要鋪設地板,吊頂裝潢,買全套家電和嶄新的家具,事無鉅細,指望母親一個人操辦不現實,劉彥直打電話給訓練中心,再次要求請假。

他的直屬領導就是那位粗壯彪悍的教練雷猛,據說雷教練是海軍陸戰隊高級士官退役,格鬥射擊駕駛樣樣精通,尤其擅長訓練新兵,他對隊員要求非常嚴格,據說其他人都是實行軍事化管理的,常年住在訓練中心,不允許擁有私人手機,不准請假外出,劉彥直這樣毫無組織紀律性的奇葩是獨一無二的異類。

雷教練當即拒絕了劉彥直的請假,讓他現在立刻馬上就趕回訓練中心。

教練的咆哮在手機聽筒裡咆哮,劉彥直把手機拿的遠遠的,他知道自己奇貨可居,教練不准假也得準。

果不其然,過了一會,雷猛又打來電話,說給他三天假期操辦家裡的瑣事,必須按時歸隊,不然軍法從事。

劉彥直一笑置之,什麼軍法從事,不過是一家公司而已。

他卻不知道,自己的任性差點帶來滅頂之災,安太財團的主席辦公室裡,關於他的爭執正在進行。

黨愛國據理力爭:“這個人不能殺,他是迄今為止我們掌握的唯一特殊基因攜帶者,是上天賜予我們的利器。”

坐在他對面的是白髮蒼蒼的財團創始人兼董事局主席黨還山,他冷冷道:“我們的使命就是滅絕​​特殊基因攜帶者,這是拯救世界最好的辦法,也是唯一的辦法。”

黨愛國道:“那是在穿越試驗成功之前,現在我們有別的手段了,而劉彥直就是實現這個目的最佳人選之一,他的特殊基因還沒全部發掘出來,我直覺他是一座寶藏,取之不盡的寶藏。”

黨還山道:“好吧,就按你的計劃進行,孟山那邊處理的怎麼樣了?”

黨愛國道:“對孟山公司來說,劉彥直這個人已經不存在了,連骨灰都沒剩下,我相信能騙過他們,實際上他們連劉彥直的照片都沒有,上哪兒大海撈針去。”

……

次日,劉彥直陪母親上街購物,買新衣服新鞋,買液晶電視和冰箱洗衣機,可惜他的工資太少,很快餘額就只剩下幾百塊,只能望著平板電腦垂涎了。

中午下館子吃飯,就在市民廣場附近的必勝客,忽然劉彥直想到那天馬教練和自己的約定,旗桿下不見不散,他心念一動,站在窗前望向廣場對面的旗桿,果然有個穿運動裝的中年男子站在那裡,是馬教練。

“我的視力怎麼這麼好了?”劉彥直突然意識到這一點,必勝客距離廣場旗桿處足有四百米,他卻能看清楚馬教練的五官,望遠鏡也不過是這個水平吧。

劉彥直讓母親先吃,自己拿出新買的運動鞋來,下樓穿過廣場,來到馬教練面前。

“謝謝你的鞋子,這是還你的。”劉彥直奉上鞋盒子。

馬教練兩眼放光:“終於等到你了,走,跟我去體校跑一圈,我給你掐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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