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穿越者 作者:驍騎校(連載中)

 
lay926 2015-9-10 13:07:30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20 121133
lay926 發表於 2016-1-4 10:00
第十九章 除夕夜的襲擊
2016-01-01 22:32:54
  劉彥直心中一驚,鐘主任所說的電廠肯定就是位於城市東部遠郊的安太能源玉檀坑口熱電廠,為穿越站供電的地方,距離自己居住的社區只有五公里,衝擊波傳出這麼遠還能震碎玻璃, 爆炸的規模可想而知。

  燃煤熱電廠爆炸,只有一種可能,就是大型鍋爐壓力過高引起的爆炸,那種鍋爐劉彥直見過,如同大廈一般宏偉,工作的時候內部充滿了高溫的粉煤灰和可燃空氣,如此巨大的一個充滿壓力的鐵罐子爆炸起來,威力可想而知,這是一場災難,並且極有可能是人為製造。

  熱電廠的主要職能是為穿越站供電,炸了電廠,還能再建一座,炸了穿越站,組織手上的王牌就沒了,劉彥直不敢再想下去,對母親說自己要緊急回單位,便跳上車疾馳而去。

  除夕夜的街頭,車輛稀少,路燈在各種焰火映照下顯得格外慘澹,劉彥直一路狂奔,不知道闖了多少紅燈,汽車速度表指向180,車身都在發抖了,當他行駛到翠微山自然保護區大門口的時候,遠遠看到一簇火光,那是自動步槍的膛口焰。

  光的傳遞速度是最快的,當劉彥直看到膛口焰的時候,槍聲和子彈還沒傳過來,他以常人難以想像的速度迅速側身臥倒,但是一隻手還在握著方向盤,控制著方向,轉瞬之間,汽車擋風玻璃就被子彈打成了馬蜂窩,正對著駕駛員的位置足有十幾個彈孔,散佈很小,可見對方是一名非常優秀的射手。

  開槍的不止一個人,他們從三個方向阻擊來自公路上的援兵,劉彥直的長城SUV在彈雨的敲擊下發出夏天暴雨砸在鐵皮屋頂上一般的聲音,車廂失控沖向路邊,栽進溝裏,旁邊已經橫躺著一輛汽車殘骸,是先期趕到的增援力量,車身被打得千瘡百孔,車裏坐著四個人,安全帶都沒解開就掛掉了。

  翠微山此處偏僻,又是除夕夜,全中國就像是1990年的巴格達,到處是激烈的爆竹聲,形同戰場,誰又會注意到自然保護區大門外的槍聲呢。

  長城H8報廢了,發動機氣缸全被打穿,引擎蓋翹起,一股煙霧升騰起來,槍聲停息下來,四周一片寂靜,一名黑衣槍手從藏身處走出,他蒙著臉,帶著夜視儀,端著一支類似八一杠的自動步槍,槍口似乎還有嫋嫋余煙,槍手小心翼翼的走近H8,想觀察一下情況。

  忽然一股勁風襲來,黑衣人來不及反應,一枚暗器釘在他喉嚨上,打穿了頸動脈,血忽忽往外泚,按都按不住。

  槍聲次響起,子彈從兩個方向射來,各自打光了一個彈匣,H8又不是防彈車,車裏的人必死無疑,可是當黑衣人再次查看的時候,車內空無一人,連血跡都沒有,他倆對視一眼,驚愕萬分,與此同時,破空聲響起,暗器再次飛來。

  劉彥直中彈了,但並無大礙,雖然他知道自己生命力特強,尋常武器傷不到,但畢竟也是血肉之軀,不是T800那樣的機械人,所以車裏經常丟著一件插防彈鋼板的凱夫拉背心,能抵擋步槍子彈的攻擊,在來翠微山的路上他就把防彈背心套上了,剛才派上用場,替他擋了五發子彈。

  剛才他甩出的是一枚五寸長的鋼釘,這是他最趁手的暗器,頂端被打磨的鋒利無比,質地堅硬,沉甸甸的手感好,尾部系上一些廉價的彩色塑膠絲做尾翼用,十米內彈無虛發,劉彥直出手力道很足,鋼釘的初速起碼有一百米每秒,和弓箭的初速差不多,正常人類是躲不過去的。

  蒙面人們猛烈開火的時候,劉彥直已經從車的另一側逃出,隱藏在暗處,當兩名槍手過來檢查的時候,他趁機偷襲,用兩枚鋼釘收割了兩條性命,他揭開蒙面人的頭套,看到的是毫無特徵的中國人面孔,他們用的槍像是老式八一杠,但是彈匣又是用5.56毫米子彈的。

  劉彥直摘了一枝槍,從蒙面人攜行具裏拿了兩夾子彈,徒步向山上飛奔,這幾個人是圍點打援的,重點還是山上的穿越站,山頂沒有槍聲,沒有火光,但越是這樣就越危險,興許已經失陷了。

  但是他擔心的事情並未發生,當劉彥直奔到山頂的時候,赫然發現穿越站已經變了模樣,平時這兒是一座看起來很普通的自然保護區辦公樓,但是此刻卻變身為強筋鐵骨的堡壘,所有窗子全部被漆黑的防彈鋼板擋住,大門更是堅不可摧,牆壁一隅有爆破過的痕跡,估計使用了塑性炸藥,磚石被炸開之後,露出了裏面的鋼板,整個穿越站就是用鋼板搭建起來的,全封閉模式下,就算一支軍隊也攻不進來。

  劉彥直隱藏在樹叢中,他看到遠處有幾個黑衣人正一籌莫展,這幫人裝備自動步槍和手槍,興許包裏還有些雷管炸藥計時器什麼的,但這種輕型裝備對穿越站毫無作用,他慢慢舉起了步槍,將那幾個人套在準星護圈裏。

  槍聲響了,噠噠噠,急促的短點射,一個蒙面人應聲倒地,其他人迅速隱蔽,開槍還擊,邊打邊撤,從他們的戰術動作看得出,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兵,但屬於野路子出身,絕非超級大國訓練出來的特種部隊。

  劉彥直追了一陣,又打死一個人,敵人分頭逃竄,他分身乏術,只好撤回,想和穿越站聯繫,但是卻找不到途徑,穿越站上方的無線電發射天線被打斷了,遍佈外面的攝像頭也都被子彈打壞,銅牆鐵壁擋住了子彈,也擋住了無線電信號,於是他打電話給基地的鐘主任。

  鐘主任的手機響了很久才有人接,是個陌生的聲音:“你老闆在我手裏。”

  “他不是我老闆,只是個打工的。”劉彥直冷冷說道。

  “好吧,那我就殺了他。”手機裏傳來一聲輕微的哢噠,是手槍掰開擊錘的聲音。

  “等等!”劉彥直喝道,“你們想要什麼?”

  “這就對了嘛,我們要鹽湖裏撈出來的東西。”

  “就在訓練基地深潛池裏,你們去撈好了。”劉彥直惡狠狠掛了電話,匆匆下山,從保護區大門附近的角落裏找到三輛藏起來的越野摩托車,他扶起一輛,跨上發動,摩托發動機發出刺耳的轟鳴聲,排氣管噴出兩股藍煙,前輪翹起,疾馳而去。

  訓練基地在十公里外,當他趕到的時候似乎已經晚了,雖然一切如常,但空氣中透著說不出的詭異,劉彥直刷卡進門,持槍搜索,一路找到深潛池邊,發現遍地都是血跡和子彈殼,鐘主任嚇癱了躺在地上,小周蹲在池沿上,嘴角滴答流血,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你吃東西不吐皮啊?”劉彥直道。
lay926 發表於 2016-1-4 10:00
第二十章 打對台
2016-01-02 23:09:43
  小周不會說話,只是砸吧砸吧嘴作為回應,它原本瘦的如同帶魚一般扁平的身子現在已經被每天上百公斤的大西洋金槍魚喂的圓滾滾了,但是把幾個活人生吞下去,這副小體格未免還有些難度,即便真如蛇吞象那般吞下去,身子也會鼓起一個大包,但是沒有。

  劉彥直正在狐疑,小週一翻身入了水,擺動龍身潛入水底,濺起一團水花,劉彥直嗅一嗅空氣,濃重的血腥味,問鐘主任:“有幾個人,哪去了?”

  鐘主任用顫抖的手指指池子,劉彥直會意,探頭望下去,深不見底的池子下方一片漆黑,他脫了上衣跳下去,一個猛子紮到深潛池底部,此處是一個深井的最下方,小周平時就盤在這兒睡覺,現在井底的角落裏整齊的碼放著六具屍體,身上還穿著黑色的戰鬥服,裝具護具防彈衣,槍套裏還插著機頭大張的手槍,離近看屍體面部,清一色的見鬼表情。

  這也難怪,正常人見到小周,都得嚇個半死。

  一個小隊的士兵被小周包了餃子,劉彥直不禁挑起大拇指讚揚它,小周兩個大鼻孔裏噴出兩團氣泡,以示回應。

  這些神秘黑衣人的身份需要確認,劉彥直拉了一具屍體開始上浮,忽然肩膀上搭了一隻巨大的爪子,回頭看去,是小周的血盆大口,一雙陰狠的小眼睛盯著劉彥直,似乎對他不經自己允許就亂動東西嚴重不滿。

  對小周這種一根筋的蠢龍,打它可以,但不可以奪它嘴裏的食物,劉彥直暗罵一聲養不熟的白眼龍,放下屍體,上浮去了,忍不住低頭瞄了一眼,小周正站著用兩隻前爪將屍體堆疊起來,它堆的很有章法,下面三具,第二層兩具,上層一具,跟金字塔似的,堆好之後,一遍一遍的清點著數目,煞有介事一本正經的。

  “這貨還會點幾何哩。”劉彥直暗暗贊道。

  ……

  鐘主任嚇癱了,其實他也是軍人出身,膽子並不小,但是誰見到龍吃活人的現場表演都得尿褲子,實在太血腥了,劉彥直給他找了一瓶二鍋頭灌了幾口下去,鐘主任情緒才穩定下來,說自己在家陪老婆孩子過除夕,先接到組織的通知,說熱電廠被炸,立刻召集人員執行緊急與預案,然後又接到電話說是基地有急事,他信以為真, 剛下樓就被人綁了。

  “他們要鹽湖裏帶來的寶貝,我誓死不說,他們上樓去抓我老婆孩子,幸虧我老婆孩子去我爸媽家吃餃子了,才躲過一劫。”鐘主任心有餘悸。

  今天除夕,訓練基地裏沒有人,連個值班員都沒有,所以沒有傷亡,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鐘主任聯繫上了穿越站,那邊也無大礙,除了外牆被炸掉一層皮,唯一受到重創的只有熱電廠,雖然電廠自動化程度很高,除夕夜沒多少人值班,但至少也死了十幾個人。

  安太保安部的人員陸續到位,將穿越站和基地防守的鐵桶一般,劉彥直接到命令,緊急趕赴電廠,党愛國正在那邊現場指揮滅火救災,需要精幹人員護衛。

  訓練基地在城市南部,而熱電廠在東部位置,駕車最迅捷的線路是走四環路,也要繞一個大圈,神秘的敵人多路出擊,難保不會沖安太的太子爺下手,為了在最短時間內抵達,鐘主任拍板,動用直升機。

  一架貝爾直升機從機庫里拉了出來,正牌飛行員回老家過年去了,但是不礙事,劉彥直受過訓練,能駕駛這種直升機,他披上鐘主任遞過來的皮夾克,將手槍和備用彈匣插在腋下的尼龍快拔槍套裏,和四名同事登上飛機,熟練的發動引擎,向東方飛去。

  熱電廠除夕夜大爆炸,近江市上下震動,新上任的代市長劉飛聞訊後在第一時間趕赴現場,並且做出重要指示,不惜一切代價搶救倖存者,撲滅大火,還廣大市民一個祥和的春節,他乘坐的奧迪A6在空曠的大道上疾馳,同一方向行進的還有消防隊的增援車輛、救護車、以及安監局的車輛。

  快抵達目的地的時候,劉飛聽到頭頂上的轟鳴聲,降下車窗望上去,是一架直升機。

  “哪個單位的直升機?”劉飛問道。

  不清楚,也許是公安的。“黑子答道,“近江市急救系統沒配備直升機,交管局有一架指揮交通用的直11。”

  劉飛嗯了一聲,升起了車窗。

  火災現場,火勢已經基本被控制住,首先出動的電廠自備消防隊,隨後抵達的是玉檀消防大隊的官兵,然後玉檀機場消防隊也趕來增援,用水龍和泡沫壓制住了火焰,發生爆炸的是熱電廠一期二號機組,鍋爐爆炸,廠區一片狼藉,如同遭遇過核彈攻擊。

  廠區週邊,警方已經拉起了警戒線,閒雜人等嚴禁靠近,實際上電廠附近也沒什麼老百姓,來的都是各級領導和媒體記者,劉飛的專車剛停下,那架直升機也降落了,旋翼卷起一陣陣塵煙,飛機裏跳出幾個人來,勁風吹著他們的褲管,顯得囂張霸氣,藍白相間的機身上塗著兩個字:安太。

  “老闆,是安太的直升機,來的應該是他們的當家的,党愛國。”劉飛的秘書小丁介紹道,他是近江市政府秘書處給劉飛安排的秘書,不到三十歲,名牌大學畢業,精明細心,看檔過目不忘,是個優秀的秘書。

  劉飛眯起了眼睛,他當然知道安太,鼎立系想吞下的就是安太這塊超級大肥肉,但以往的交鋒都是在幕後,而且是通過代理人,現在自己以代市長的身份直接和安太過招,熱電廠爆炸就是一個極好的切入點。

  “太子爺,哼。”劉飛嘴角浮起鄙夷的微笑,他並不是那種城府極深,喜怒不形于色的官僚,而是一個個性極其張揚的八零後少壯派,不喜歡誰就直接罵到臉上,簡單粗暴又高效。

  “是党愛國,他本職身份是江東大學的教授,但又是安太財團的大股東兼繼承人,所以稱他為太子爺。”丁秘書補充道,“這個人今年四十歲,智商很高。”

  劉飛又哼了一聲,丟下一句話:“讓他來見我。”

  代市長駕到,負責現場指揮的消防支隊首長立刻將指揮權轉交,劉飛讓他繼續負責救火,然後道:“相關責任人必須在第一時間控制起來。”

  派出所的正副所長都在,代市長一聲令下,立刻帶人去控制熱電廠的廠長和鍋爐主任,劉飛詢問了現場情況後,又做出層層部署,醫院必須開闢綠色通道,立刻-搶救傷患,先救人再付款,全市範圍內緊急大檢查,以防類似事故發生。

  “電廠的管理人員,安監局相關人員,消防系統相關人員,當然還有安太的高層,都要對這一起重大事故負責,不管牽扯到誰,必須一查到底,絕不姑息!”代市長劉飛擲地有聲的話語讓現場的官員們噤若寒蟬。

  忽然一個聲音響起:“未必是事故,現在定性有些過早。”

  大家不約而同的扭頭過去,誰這麼大膽子敢和劉市長唱對臺戲,活膩了吧。

  來的是党愛國,他是商界鉅子,學界精英,自然用不著看劉飛的眼色。

  “那是什麼?”劉飛質問道。

  “是什麼原因,要查過之後才知道,這麼多年來,國內電廠沒有發生過鍋爐爆炸事故,安太能源的電廠是自動化程度和安全設施最齊全的企業,有多重防爆措施,絕不可能因工作失誤發生爆炸,我可以擔保。”党愛國信誓旦旦的說道。

  劉飛盯著党愛國看了幾秒鐘,對方毫無懼色。

  “好吧,我們等事後調查的結果。”劉飛說道,大家頓時松了一口氣,心裏都誇党愛國懂事兒,如果像他說的那樣,不是人為事故,那麼安監局、消防支隊的責任就沒那麼大了。

  劉飛不再搭理党愛國,繼續指揮救火,他拒絕在遠處的指揮車裏坐鎮,而是親自步行來到火場的邊緣,戴上一頂紅色的安全帽,一手叉腰,一手指點江山,黑子怕老闆凍著,將一件羊絨大衣披在劉飛肩膀上,這下代市長更有新一代領導幹部的英偉風采了,無論怎麼指點江山,肩上的大衣都不會掉。

  一側,劉彥直向党愛國報告了訓練基地和穿越站發生的事情,党愛國皺眉道:“這是沖我們來的。”

  “是孟山公司的人幹的,只有他們會對小周感興趣。”劉彥直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也許吧,但也不排除其他敵人,也許電廠的爆炸是孤立事件。”党愛國腦海裏迅速計算分析著,自從他知道鼎立系幕後老闆之一劉飛主政近江之後,就知道要發生一件大事,只是沒想到對方下手這麼狠。

  忽然一陣噪雜,原來是前方消防人員報告,在一棟燃燒的建築上發現了倖存者,但是火勢太大,很難靠近。

  “不惜一切代價,必須救人!”劉飛發出指令。

  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中國人的風俗習慣是除夕夜燃放煙花爆竹,每年這個時候都會發生大大小小的火災,所以消防隊全員備戰,機關人員也不例外,支隊防火參謀甄悅是隨著第二波增援力量趕到現場的,火災面積很大,人手不夠用,她作為經驗豐富的一線戰鬥員也參加了行動。

  “救人的活兒,我熟,我上!”甄悅背上氧氣瓶,義無反顧的沖進了火場。
waynes0426 發表於 2019-9-17 20:22
第二十一章 救火英雄


    “快,水槍跟上。”帶隊的消防中隊長指揮水槍為甄悅開路,明火被澆滅,但建築物內充斥著大量濃煙,甄悅穿著全套防護服,背著氧氣瓶,打著手電筒進了這棟被燒的麵目全非的建築物,仔細搜索著幸存者,兩名戰友怕她出意外,也跟著進來了。

    五百米外,臨時指揮部,代市長劉飛鎮定自若,注視著火場中的一舉一動,旁邊是近江電視台突發新聞節目的攝影機位,他們並非進行現場轉播,現在畢竟是除夕夜,沒必要給廣大市民添堵,這些鏡頭會拿回去重新剪輯,把劉市長最偉岸的一麵呈現在屏幕上。

    忽然,遠處亮光一閃,緊跟著無數雜物在氣浪的卷席下撲麵而來,爆炸了!

    黑子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出反應,用自己的軀體護住了劉飛,盡到了一名保鏢的職責,他的腦袋被一塊鐵皮砸傷了,泊泊流血,劉飛兩耳都是嗡嗡的回身,再看周圍,臨時指揮部已經不複存在,所有人都像是廢墟堆裏爬出來的一樣,滿身都是塵土,有人臉上還帶著血。

    天知道為什麼發生二次爆炸,火勢明明已經被控製住了,劉飛來不及多想,他隻看到消防支隊長在自己麵前大喊大叫著,聽不到聲音,卻能看到口型在說撤退。

    情況複雜,必須撤離現場了,但劉飛不這樣想,他緊咬牙關回答道:“快救人,我就在這裏指揮。”

    發生爆炸的是熱電廠的燃油庫,電廠點燃鍋爐的時候。需要用油槍噴射霧化柴油,一次點火都要燒掉幾十噸,所有建有一個小型的儲油罐,油庫設在安全距離外,附近有防火設施,消防隊趕來後,第一時間檢查了油罐,做了安全處理,火絕對燒不到那邊去,這次爆炸,預示著人禍的可能性變得極高。

    黨愛國也被爆炸波及到了,不過他站得遠,沒被傷到。

    “問題嚴重了,傷亡慘重!”黨愛國痛心疾首,二次爆炸中起碼有十幾名一線消防員犧牲或重傷,這個責任,肯定要安太來背。

    “我去救人。”劉彥直把外套一甩就要上,黨愛國沒攔他,隻是叮囑道:“當心,可能還有定時炸彈。”

    ……

    甄悅慢慢蘇醒過來,她躺在樓道裏,腿上橫著一根混凝土柱子,腿部暫時沒有知覺,大概已經骨折了,四周遍布火焰和濃煙,她試著用對講機聯係戰友,沒有任何回應。

    剛才發生了二次爆炸,這棟建築物再次遭到重創,牆倒屋塌,死灰複燃,戰友們想必傷亡慘重,現場肯定極其混亂,隻能依靠自救了,甄悅試著坐起來,想搬開腿上的混凝土塊,但是這塊混凝土起碼有幾百公斤重,根本搬不動。

    難道要死在這裏?甄悅開始心慌,對講機故障,身上沒帶手機,氧氣瓶隻夠用四十五分鍾的,耗盡了光是樓道裏的濃煙就能把自己熏死,想不到身為消防員,最後竟然要死在火場,這是一名戰士最好的歸宿,可自己才二十四歲啊,花一樣的年華就要凋零,怎麼也不甘心啊。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甄悅努力了好幾次,終歸還是失敗了,她的力氣已經用盡,隻能用一隻手拍打著牆壁,發送摩爾斯電碼的敲擊聲:SOS,這是國際通用求援信號。

    良久,沒有任何回應,甄悅被砸斷的腿開始傳遞痛感,幸虧隻是骨折,沒有血流不止,否則她根本撐不到現在,按說援兵應該到了,怎麼還沒有人來救自己呢?

    也許是戰友們有更重要的任務吧,亦或是哪兒又發生了災難,消防救援兵力嚴重不足,顧不上來救自己,甄悅胡思亂想著,甚至腦海中浮現出了自己的遺像掛在總隊禮堂上,哀樂響起,父親帶頭脫帽致敬的景象。

    不行,我不能死,甄悅咬咬牙,繼續敲打牆壁。

    突然,一個黑影出現在走廊盡頭,甄悅的頭盔麵罩模糊了,看不清來人,她喜出望外,指了指腿上的混凝土,打手勢告訴對方必須使用工具,或者多叫幾個人來才能搬開。

    那人俯身,兩手抓住混凝土塊,輕輕鬆鬆丟到了一旁,攔腰抱起甄悅往外走,此時她才看清楚,來人是劉彥直。

    劉彥直沒穿任何防護服,也沒帶氧氣麵罩,他抱甄悅如同抱嬰兒一般輕鬆,沒走樓梯下去,直接上樓,這是一棟五層高的樓房,樓道已經廢墟堵死,唯有從上麵才能脫身。

    抵達天台,劉彥直將甄悅放下,幫她打開了麵罩,外麵的空氣很嗆人,半邊天幕都是紅色的,燃油罐起火,上百噸柴油熊熊燃燒,黑煙直衝雲霄。

    天台上還躺著幾個人,都是劉彥直救出來的傷員,有電廠工人,也有消防隊員,但是全都昏迷不醒。

    “看看,樓裏還有你們的人麼?”劉彥直問甄悅。

    甄悅看了一眼,點點頭,沙啞著嗓子道:“都在這了。”

    “好,我馬上帶你們走。”劉彥直先拿了塊木板,將甄悅的斷腿固定住,然後起身走到另一側,抱起一個已經昏迷的傷者,甄悅還沒反應過來,他就跳下了天台。

    “這家夥在自殺麼?”甄悅驚愕萬分,她沒回過味來呢,劉彥直再次出現,又抱著一個人跳下去了,這回甄悅總算明白了,這家夥在運送傷員,隻是途徑比較特別。

    終於輪到甄悅了,劉彥直照例來個公主抱,走到天台邊,說道:“害怕就閉上眼睛。”

    甄悅沒說話,眼睛睜得溜圓,她倒要看看,劉彥直怎樣從五樓頂跳下去還毫發無損的,興許他是用了一根繩索吧,或者順著窗外的空調外機分幾次跳下去的。

    但是她猜錯了,劉彥直縱身一躍,直接從五樓跳到地麵上,甄悅就感覺坐了一部速度超快的觀光電梯,或者一次近距離的蹦極運動,眨眼之間就到了地麵上,落地很穩,天知道這家夥的腿骨是什麼質地,居然承受得住如此之大的衝擊力。

    劉彥直將甄悅和其他傷員放在一起,將一部對講機遞給她:“剩下的就是你的事了。”

    說罷縱身而去,身形飄逸如同武俠小說中的輕功。

    甄悅愣了半天,才拿起對講機,呼叫支援。

    十分鍾後,支隊長親自帶了二十個人趕到現場,見到甄悅還活著,支隊長眼淚差點下來,二話不說,指揮救人,戰士們七手八腳將傷員們抬上擔架,甄悅拒絕了救助,她要最後一個離開現場。

    “甄悅,你是個好戰士。”支隊長拍了拍甄悅的肩膀,大為感慨,“你是我見過最優秀的消防戰士,沒有之一。”

    “支隊長,我……”甄悅張口結舌,她明白支隊長誤會自己了,以為這些人都是自己救出來的,但是真相太過匪夷所思,說出來別人也不信。

    當甄悅被抬出來時,攝影鏡頭第一時間對準了她,前線記者將話筒伸過來:“請問,您是在怎樣的情況下救出那幾名幸存者的?”

    “我沒有,是別人救的。”甄悅答道。

    記者眨眨眼,問道:“別人是指什麼人?”

    擔架繼續向救護車方向抬,記者緊緊跟著,不依不饒的窮追猛打,支隊長怒了,搶過話筒道:“能不能換個時間采訪,我們的英雄傷勢很嚴重,需要***救。”

    記者索性直接問他:“請您談談這次火災發生的原因好麼?”

    支隊長嚴肅道:“我們會查清楚事故原因的,就這樣。”

    記者又轉向了代市長劉飛,此刻劉飛的形象可不怎麼樣,羊絨大衣上全是塵土灰燼,臉上也有一道頗為明顯的傷口,他輕傷不下火線,繼續在第一線指揮滅火救災,攝像機忠實記錄下這一幕。

    ……

    全市的消防車都來了,火災終於被撲滅,相關責任人也被公安部門控製起來,接下來就是收拾殘局,查明真相,處理責任人的程序了。

    近江市委召開緊急會議,市委書記曹斌建議低調處理這次火災事故,他頗為擔心新來的副書記代市長劉飛借題發揮,把事情搞大,畢竟劉飛強勢而來,背景強硬,在官場以不按套路出牌聞名,沒想到劉飛頗為配合,不但讚成低調處理,還建議表彰幾個火災中湧現的英雄,樹立典型,號召大家學習。

    這是標準的危機處理方式,喪事辦成喜事,曹書記大喜,常委會全票通過,劉代市長被授權處理此事。

    消防部門進入火災現場調查起火原因,經過細致的搜索調查,發現了定時起爆器的殘骸和C4炸藥留下的痕跡。

    這不是一起責任事故,而是刑事犯罪,甚至有可能是恐怖襲擊。

    公安局刑警支隊迅速介入此案,玉檀熱電廠全體職工都在被調查範圍,連安太財團的高層也被要求協助調查。

    同時,全市排查身份證以65開頭的人員。

    武警總院,高級病房,支隊長帶著一幫隨員進入病房,這兒已經變成了花的海洋,但是同事們又帶來了很多鮮花,甄悅躺在病床上,腿打了石膏吊起來,一副傷號形象。

    一番例行問候後,支隊長摒退眾人,一邊削蘋果,一邊慈祥地說道:“小悅,你告訴王叔叔,那些人究竟是怎麼救下來的?”
waynes0426 發表於 2019-9-17 20:23
第二十二章 姬總的新玩具

    支隊長幹了半輩子消防,是絕對的內行,誰也哄不了他,之所以這樣問,就是不相信甄悅救出了那些人,因為建築物的所有出口都被斷壁殘垣封死,樓道內彌漫著濃煙,據另外兩名戰士回憶,當時他們被爆炸震暈了,蘇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在醫院,所以記不清當時發生的事情了。

    甄悅確實是一名優秀的消防員,但她是女性的事實不可否認,那兩名戰士體格魁梧,體重在一百六十斤左右,而另外三名被救出的電廠工人,更有一人是體重二百斤的胖子,別說是女人了,就是一名壯漢,也沒法從如此複雜惡劣的環境下背出這麼多人。

    支隊長的問話讓甄悅猶豫起來,如果把真話說出來,別人肯定不會相信,而且自己也得替劉彥直保密,但是把功勞攬在自己身上的事兒甄悅也幹不出來,所以她無言以對。

    “你仔細回憶一下。“支隊長循循善誘,“是不是在爆炸中受到衝擊,記憶力受到影響了?”

    “可能是吧。”甄悅就坡下驢,含糊不清的回答,其實她腦袋上根本沒傷,傷到的是腿骨。

    “你辛苦了,組織會為你請功。”支隊長站了起來,“安心養傷,其他的事情不用考慮,媒體報道方麵,支隊就是你的代言人。”

    “王叔,爆炸是怎麼回事?”甄悅見支隊長要走,趕緊問了一句,這是她心中最大的疑惑,按說油庫不該炸啊。

    “意外。”支隊長含糊說了一句,戴上帽子出去了。

    甄悅陷入沉思,離奇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劉彥直從最初的耐燒變成了全能超人,輕而易舉搬開幾百公斤的混凝土,抱著一個人能從五層樓上跳下去,他到底是人,還是其他什麼生物?

    劉彥直是一名穿越者,他曾經遇到並愛上過自己的前世,這是最讓甄悅困惑而尷尬的事情,她對劉彥直並無特殊的感情,麵對他的追求很不自在。

    現在又發生了離奇的熱電廠大爆炸,正常的電廠鍋爐是不會爆炸的,甄悅百思不得其解,帶著疑惑慢慢睡著了。

    ……

    安太遭受重大挫折,熱電廠被炸引起連鎖反應,雖然炸掉的隻是一期,而為穿越站供電的是二期,但安監局勒令二期停工全麵檢查,時值冬季,電廠停止發電供暖,安太的工廠可以接入市電,但小區的供暖卻不能臨時改管道,居民們怨聲載道,安太能源的高層忙的焦頭爛額,黨愛國的日子也不好過,幾次三番配合公安局工作,主要是調查什麼人在針對安太。

    “我猜他們是想搞一個大新聞,隨機選擇了安太能源,並非針對我們。”黨愛國對刑警支隊的人這樣解釋,其實他心裏有數,炸電廠和和襲擊穿越站的是同一夥人。

    這些人全部是孟山公司的雇傭兵,清一色的亞裔麵孔,擅長特種滲透作戰,但是他們很不走運,遇到了劉彥直和小周,隻有爆破電廠的小分隊取得了成功,這也表明,孟山對安太的敵對行動從未中斷。

    當局並不知道孟山和安太之間的鬥爭,他們判斷是分裂勢力采取了新的恐怖手段,2018年的春節就這樣在不安的氣氛中度過,好在沒有發生過第二次類似事件,爆炸造成的傷亡也在社會輿論的承受範圍之內,在各級部門的刻意壓製模糊下,市民們捐款捐物獻血在微博微信上點蠟燭,熱乎勁過去後,也就沒人關注了。

    甄悅是唯一從中得到利益的,消防支隊要給她立功受獎,雖然邊消警屬於公安現役,不歸口武警,但總隊司令員還是施加了影響力,甄悅得了一個二等功,但並沒有大張旗鼓的宣揚。

    春節期間,股市休市,一開盤,安太能源就宣布停牌,有重大事項宣布,這是一種自我保護措施,因為電廠爆炸的負麵影響,連續跌停不可避免,股民大量拋售,鼎立係順勢操作一把,收入囊中隻是時間問題。

    黨愛國對安太能源進行了資產重組,保留海外油氣田等優質資產,將玉檀電廠二期單獨剝離出來,以五個億的價格賣給了一家新成立的公司,而這家公司的股權,有百分之七十五掌握在黨愛國個人手中,這就意味著,安太能源即使被鼎立係收購,也不會影響穿越站的正常運行。

    這樣一來,一盤死棋就活了,安太能源複牌後,股價一路走高,鼎立係也隻能望洋興歎。

    姚廣給劉飛打電話,抱怨安太這塊骨頭太難啃,這麼大爆炸都不能讓他們垮台。

    劉飛心裏一驚,走到陽台上,低聲道:“我不希望聽到爆炸和你有任何牽扯。”

    姚廣那邊也是愣了一下,隨即道:“老大,你想到哪兒去了,要整他們,我有無數辦法,不會出此下策,在國內搞事兒,被查到我就完了,這一點我清楚的很,你放心好了。”

    劉飛頓了頓道:“我相信你,也給你提個醒,安太的財富帝國雖然看起來很炫目,但都是夕陽產業,咱們拿到了也隻是倒手而已,真正要關注的是未來科技,那才是取之不竭的金山銀海。”

    姚廣的語氣輕快起來:“得嘞,我立馬就辦這個事兒。”

    ……

    北京,姬宇乾麵前擺著一份時間表,是助理幫他整理的最近想邀請他出席的活動和宴會,在中國做事情,應酬是免不了的,就算馬雲那種級別的大佬,在酒場上也有差點喝死的經曆,姬宇乾這種後起之秀就更別提了。

    他拿起筆,劃掉了一些不重要的活動,其中就有所謂的香港鼎立控股的老板,姬宇乾才沒興趣見這種小角色,但是信息產業部副部長路雯女士的邀請函,他就不得不重視起來了。

    未來科技的大獲成功,和信息產業部的支持分不開,否則不管你產品多麼優異,拿不到牌照也是白搭。

    今晚有個活動,活動之後還有晚宴,路部長說要給他介紹幾個新朋友。

    晚宴設在頤和園內某個不對外開放的角落,據說是北洋時期軍閥政客們喝花酒的地方,現在是高檔私人會所,每間房內都裝著霍尼韋爾大功率空氣淨化器,家具是紫檀的,字畫是名家的,飲食更是特供的,但是最值得稱道的還是這裏的賓客。

    想見姬宇乾的有三個人,他們溫文爾雅,談笑風生,對高爾夫、登山、潛水都頗有共同話題,他們是真正的貴族,在北京的大院文化熏陶下成長,在改革開放的大潮中,憑借膽識和人脈淘得第一桶金,他們背景深厚,每個人背後都站著或退居二線,或正在台上的國家級領導人。

    斛籌交錯間,大家的距離在拉近,一位“老大哥”酒酣耳熱,湊在姬宇乾耳畔,以一口地道綿軟的京腔說道:“兄弟,想做的更好更大,你的靠貴人相助。”

    “那當然,我知道,您就是我的貴人,還有路部長,也是我的貴人。”姬宇乾舉起晶瑩剔透的高腳杯,佳釀血一樣紅,“敬貴人們。”

    姬宇乾一仰脖幹了,拿起雪白的餐巾擦擦嘴,“不好意思,晚上我約了技術骨幹開會,失陪了。”

    他昂然退席了,貴人們麵麵相覷。

    “這是幾個意思?”一位貴人問道,“挺有性格啊。”

    “我就喜歡這種桀驁不馴的小性格。”另一位貴人靠在紫檀木圈椅中,似笑非笑欣賞中紅酒,“有難度,才有樂趣。”

    “知識分子嘛,脾氣是大了一些,但他總會成熟的。”路副部長打圓場道。

    這是一場路副部長牽線搭橋的見麵會,三位貴人都想向未來科技注資,但是話沒出口,姬宇乾就用行動委婉的表示了拒絕,當然事情才剛開始,貴人們都很有信心,這種事兒就和追女人一樣,開始就百般逢迎,那反倒沒意思了,就得是這種帶刺的玫瑰花,折起來才有成就感。

    貴人們舉起酒杯,心照不宣的微笑起來。

    ……

    燕郊,未來科技北京實驗室,姬宇乾坐在一張經過專家設計,符合人體工程學的舒適椅子上,雙眼微閉,呼吸舒緩,正在睡眠之中。

    頤和園內的私人會所,姬宇乾端著紅酒杯,威風凜凜的站著,圓桌旁是三個腦滿腸肥的家夥,他們褲腰提到胸口那麼高,背帶褲下是肥胖的大肚皮,一個個小胖手撫在肚子上,如同不倒翁玩具。

    “姬總,想做大做好,你得靠貴人相助。”一個不倒翁說道,聲音尖銳可笑。

    姬宇乾哈哈大笑:“這是我聽過最可笑的話,貴人相助是沒錯,可他媽你們算哪門子貴人,你們頂多算是寄生蟲罷了,中國如果沒有你們這幫人,早就發達富強了,你們還想入股未來科技?做你們他媽的清秋大夢去吧,我寧可把公司關掉,也不會讓你們得逞的,對,老子就是這麼任性!”

    說罷,他將高腳酒杯摔在台麵上,一把掀翻了紫檀木的桌子,這還不過癮,他又抽出腰間的皮帶,劈頭蓋臉的朝背帶褲們甩過去,打得他們血頭血臉,哇哇亂叫。

    姬宇乾醒來了,嘴角帶著微笑,這是一個夢,一個他定製的夢,夢境無比真實,身臨其境一般,而夢的源頭,就在於他麵前的一顆灰白色的磁性蛋白質球,而且,蛋白質球不需要和他本人進行任何實際的鏈接,靠的是與腦電波相同的脈衝頻率進行傳遞。
waynes0426 發表於 2019-9-17 20:23
第二十三章 兩強談合作

    姬宇乾是個不折不扣的天才,磁性蛋白質球在張煒手中隻能發揮行車記錄儀的功效,到了他手裏就能挖掘遊戲機的功能,而且是自己書寫的遊戲軟件,張煒需要用電極連接腦部才能使用這個神奇的球體,而姬宇乾直接采取腦電波連接,傳輸速度大大提高,而所需的能量僅僅是25瓦的直流電。

    磁性蛋白質球來自外星文明,這個星球的科技樹發展和地球大相徑庭,地球人用的是大規模集成電路,而外星人用的是生物科技,姬宇乾腦洞大開,浮想聯翩,在他的猜測中,蛋白質球對於外星人來說,就像SD存儲卡對於地球人一樣普及,這就是個最簡單的存儲工具,但是地球人的科技卻造不出來。

    姬宇乾從椅子上下來,按下桌上的通話器對外間的助理說道:“幫我推掉未來一周的所有邀約,我要閉關了。”然後走進了更衣室,脫掉了全部衣服,衝了個澡,進入了他的冥思室。

    冥思室是姬宇乾專門用來想事兒的一處所在,地處實驗室核心位置,而未來科技的實驗室設在地下二十米,周圍沒有鐵路、公路或者地鐵線路,確保寧靜無震動,這間屋子麵積超大,做成一個巨大的球形,牆壁是軟質的,加裝了高級隔音板,確保沒有一絲光線,一點雜音,待在裏麵,就如同進入了混沌世界,沒有方向,沒有感知,連時間都仿佛停滯了。

    姬宇乾赤身裸體走進冥思室,盤腿坐下,開始冥想,室內保持著二十五度的恒溫,濕度適中,氧氣充足,為了生存的最低需要,中間位置設了一個淺淺的蓄水池,盛滿可供飲用的純淨水。

    幾分鍾後,姬宇乾忽然起身,摸到門把手,開門出去,將那枚磁性蛋白質球連同供電底座一同拿了進來,他要借助這個物件進行冥思。

    不知道過了多久,姬宇乾的思維仿佛脫殼而出,徜徉在無邊無際的宇宙中,四周是浩瀚星河,他的肉體不複存在,隻是一個跳動的靈魂,不受空間的限製,轉瞬就可以移步冥王星、土衛六,當然,這都是在姬宇乾腦海中發生的。

    足足過了三天,姬宇乾才走出冥思室,人瘦了一圈,但神采奕奕,他的助理們看到,頓時明白,姬總又有新想法了。

    “姬總,這是這幾天想見您的名單,我們都給退掉了,是不是……”助理遞上一張紙,姬宇乾掃了一眼,其中有雷軍,有幾個天使投資人,還有路副部長。

    “推掉,給我約黨還山。”姬宇乾道。

    姬宇乾和別人不一樣,一般商業夥伴和安太來往,隻能找到總裁這一級別,連黨愛國也見不到,但姬宇乾就有這個膽子直接約安太的太上皇,神龍不見首尾的黨還山。

    未來科技如今在商界的地位非同一般,不到十分鍾,安太那邊的反饋就回來了,黨還山拒絕了約見,讓姬宇乾直接和自己的兒子見麵,還說年輕人之間溝通更有效率。

    黨愛國就黨愛國吧,姬宇乾已經急不可耐了,正巧黨愛國正在北京,他是全國政協委員,兩會期間在京開會,當天晚上,兩人就在酒店碰了麵。

    政協委員們住的是官方包下的酒店,賓客全都是政要,熟人太多,姬宇乾選擇了附近的一家酒店會議室,黨愛國先到,鑒於上次的襲擊案,他隨身必帶三名以上保鏢,而劉彥直就是最貼身的保鏢。

    姬宇乾也是帶保鏢的,超級富豪對於自己的人身安全總是高度重視,除了自己乘坐的奔馳S600,還有兩輛全尺寸大排量SUV,八名保鏢,其中三個是從國外雇傭的黑人巨漢,兩米的個頭,站起來一堵牆,坐下就是一堆肉山,威懾力不說,擋子彈效果杠杠的。

    雙方助理溝通協調後,姬宇乾乘坐專門電梯來到頂層會議室,黨愛國笑容可掬的站在門口迎接,劉彥直身穿西裝在側後方垂手而立,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酒店工作人員。

    姬宇乾春風滿麵,上前與黨愛國握手,還看了劉彥直一眼,衝他友好的點點頭,兩人進門,後麵的黑人保鏢想跟著進去,被劉彥直伸手攔住,黑人毫不在意的繼續前行,隨手一推想把劉彥直搡到一邊,哪知道這支胳膊如同鐵棍一般堅硬,胳膊的主人,眼神比鐵還硬。

    黑人保鏢的身份不一般,多年前跟小布什總統當過保鏢,鞍前馬後去過很多國家,與其他國家政要的警衛人員起衝突是很普遍的事情,他有的是經驗,不需要口頭交涉,隻要闖進去造成既成事實,誰也不好反對。

    傲慢無比的黑大漢想依仗身高體重的優勢闖進去,劉彥直也不含糊,伸手在黑人的腹部位置點了一下,這兒是太陽神經叢,神經分布極其豐富,隻一下,黑大漢就佝僂著身子蹲下來,表情痛苦,豆大的汗珠從頭上滾落。

    劉彥直站在了大門口,兩手交叉放在腹前,一副冷冷的表情。

    已經入內的姬宇乾和黨愛國並不知道外麵保鏢們的較量,他們已經進入了正式的會談。

    寒暄之下,兩人還頗有淵源,年紀相仿,都是1977年6月出生,經曆也有很多相似之處,聊起來大有相見恨晚之意。

    姬宇乾開誠布公的說道,我需要另一枚磁性蛋白質球,我知道你們有,你們想自己研發,但你們沒有這個實力。

    黨愛國笑道:“你怎麼知道我們沒有這個實力?”

    “因為這個世界上,隻有我有這個能力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它變現為財富。”姬宇乾驕傲無比的說道,“你們也許最終也能成功,但那起碼要一百年之後了,甚至更久。”

    “是麼?”黨愛國又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當然。”姬宇乾嘴角翹起,“我是天才。”

    “我考慮考慮。”黨愛國說。

    “不,你現在就得做決定,這個東西的來曆你也得告訴我,我相信,不止兩枚,或許還有更多。”姬宇乾步步緊逼,不留餘地。

    “這個……”黨愛國有些手忙腳亂了,伸手去拿煙鬥,他要借著抽煙來思考一下對策。

    “你們有很多的秘密,相信和生物科技有關,我們可以強強合作。”姬宇乾的話語充滿了誘惑力,“我們攜手,會比孟山強百倍。”

    黨愛國的手頓了一下,這句話打動了他的心扉。他知道姬宇乾是個絕頂聰明的人,更掌握著巨大的財富資源,如果能把這個人拉緊組織陣營,或許能事半功倍。

    “我能得到什麼?”黨愛國問。

    “我們成立一家新公司,專門生產一種遊戲機……”姬宇乾說道,他滔滔不絕的將自己的構想說了一遍,最後道,“我把遊戲機的原型帶來了,你可以親身體驗一下。”

    所謂遊戲機,就是那枚磁性蛋白質球加上一個25瓦的能源底座,稍微麻煩的是黨愛國的腦電波配型,花在這上麵用了一些時間。

    “放鬆,盡量放鬆,就當是做了個夢。”姬宇乾按下了開關,磁性蛋白質球開始釋放電波,黨愛國恍恍惚惚,躺在沙發上進入了夢鄉。

    不,這不是夢,而是無比真實的環境,黨愛國的神智是清醒的,他發現自己可以任意切換夢境,腦子一動,就來到了安太大廈的證券室,董秘在向自己報告:“賬上可以動用的資金是五百億,要不要投入進去。”

    “砸進去!”黨愛國揮斥方遒。

    安太地產的股價慢慢企穩。

    這還不過癮,黨愛國心念一動,又到了玉檀電廠門外,此時正是除夕夜,周圍一片祥和,他身後的劉彥直雷猛等人,子彈上膛,嚴陣以待。

    遠處幾個黑衣人偷偷摸摸過來了,黨愛國一揮手,劉彥直率先開火,幾道火舌交相輝映,黑衣人們被全殲在探照燈下。

    黨愛國從夢中醒來,長呼了一口氣:“爽!”

    “身臨其境吧。”姬宇乾笑道,“我們合作成立公司,就生產這種東西,我給你40%的股份。”

    ”我要51%。”黨愛國說,說這話的時候他心驚肉跳,如果姬宇乾的設想能夠實現,那麼這筆財富的數目將會無比驚人,超過一個中等國家的國民生產總值沒有問題,是真正的富可敵國,可惜啊,這個世界沒有多長時間了。

    “那我要知道,你能拿出什麼。”姬宇乾眯起眼睛。

    “我有一種東西,非常神奇。”黨愛國壓低了聲音說了一句話,姬宇乾聽了,眨眨眼道:“沒想到傳說中人造肉還保留在人間,聽說當年這東西因為引發大規模瘟疫,被全麵銷毀了。”

    “總會保留的。”黨愛國敷衍了一句,他不想暴露穿越機的秘密。

    這次會談相當成功,雙方達成了合作意向,當姬宇乾離開的時候,發現自己的保鏢們正和黨愛國的保鏢坐在一起吃漢堡,聊的似乎挺投機。

    剛才劉彥直和這幫家夥較量了一下,采取的是最簡單的掰腕子的方法,八個保鏢輪番上陣,劉彥直讓他們兩隻手一起上,硬是沒掰動自己分毫,自己隻稍微一用力,對方就人仰馬翻了。

    未來科技一行人離去後,黨愛國把劉彥直叫進來道:“彥直啊,我們得再跑一趟了。”

    “什麼年代?”

    “民國。”
waynes0426 發表於 2019-9-17 20:24
第二十四章 1948   

    劉彥直有時候挺喜歡較真,他緊跟著問道:“是北洋時期的民國,還是國民黨時期的民國,是抗戰前的民國,還是抗戰時的民國,或者解放戰爭時期的民國。”

    “是1948年的國統區,首都南京,我們去中央大學找一個姓呂的教授,你還記得郭沫若說過的事情吧,有個家夥收藏了不少關於曆史上龍珠的資料,我們就去找他。”

    這件事劉彥直當然記得,至於為什麼要選擇1948年,而不是1935年,或者1955年,都是經過考量的,時間早了,呂教授收藏的資料還不完整,時間晚了可就解放了,來曆不明的人會被當成美蔣特務的,唯有1948年比較合適,時局動蕩,貨幣貶值,民不聊生,連中央大學的教授也好不到哪裏去,穿越小組這個時候出現,才能用最小的價值換來別人的一生所藏。

    又要穿越了,劉彥直感到自己的腎上腺素在上升,在基準時空裏他活的百無聊賴,唯有穿越時空才能感受到活著的意義,才能暢快淋漓的大開殺戒,飛揚恣肆的揮灑人生,就一個字,爽。

    看到劉彥直表情上的變換,黨愛國隨口問道:“怎麼,興奮了?”

    “嗯。”劉彥直點點頭,“確實很有趣。”

    黨愛國深以為然,穿越到不同的時空去感受曆史,感受人類社會的演進,確實很有趣,對劉彥直這樣的武夫來說就像是一場真實無比的遊戲,對於自己這樣的曆史研究者來說,更如同饕餮盛宴,如果不是為了拯救世界,必須節約資源,把每一次穿越都用在刀刃上,他都想開辟時光旅遊業務了,收費按億元為標準,都不愁沒生意。

    道理又說回來,對劉彥直這樣無敵的人來說,穿越就等同於一個超大型的超真實的遊戲,而姬宇乾在研發的不正是這種東西麼,他簡直想不出有誰會不喜歡這種遊戲,這事兒,靠譜。

    剛才的會談中,他答應再向姬宇乾提供類似的磁性蛋白質球作為科研使用,但是加上他手上的那一枚,也隻有兩枚而已,遠遠不夠用,姬宇乾提出以百億價格收購,有多少要多少,所以黨愛國才會想到回到1948年去尋覓曆史上的龍珠的記錄。

    穿越任務確定,後勤組忙碌著準備所需的道具,劉彥直等人也接受了相關知識培訓,1948年,國府已經山窮水盡的地步,東北,華北,徐蚌三個戰場上接連慘敗,機動兵團基本上打光了,隻能依靠長江防線苟延殘喘,經濟上也頻臨崩潰,法幣惡性貶值,不得已發行金圓券強製民間以黃金白銀美鈔兌換,濫發再次造成通貨膨脹,人民破產,民心失了,國民黨的統治也就到頭了。

    這次穿越任務相對簡單,黨愛國隻帶了劉彥直和雷猛兩個人,他扮作儒商模樣,戴一頂考究的呢質禮帽,西裝革履,外套人字呢大衣,頭發上抹了不少發蠟,所有的衣物都是按照七十年前的款式標準製作,風度翩翩,宛如從舊照片中走出。

    作為跟班,劉彥直和雷猛的打扮就稍遜一籌,鴨舌帽和風衣的搭配看起來倒像是軍統的特務,事實上他們確實帶了國防部保密局的證件,以備萬一。

    在安太財團的運作下,因為停工而沒被炸掉的玉檀熱電廠二期再次啟動發電,為穿越站提供了足夠的電能,三人進了穿越艙,幾秒鍾後,回到了七十年前。

    打開艙蓋,外麵山風呼嘯,白雪皚皚,現在是1948年的年底,最冷的季節,放眼望去,蒼茫大地,一片蕭瑟,經曆了數十年軍閥混戰,抗日戰爭,國共內戰的山河已經不堪重負。

    翠微山位於近江的南部,雖然緊挨著淮江,但都是懸崖峭壁,共軍沒有直升機,斷然不會選擇在這裏渡江,所以山上沒有建造碉堡工事,三人踩著積雪下山,來到山腳下的時候,褲腿都被雪浸濕了,去往近江市區的路被積雪覆蓋,靠兩條腿走過去,不知道要走到什麼時候。

    黨愛國抬起手腕,看看腕子上的歐米茄金表,四十年代流行小表盤,他戴的是一枚從古董市場上淘來的白金表,成色不錯,走時頗準,不過時間還是2018年的時間,和1948年扯不上關係。

    劉彥直看看天上,太陽藏在深厚的雲層裏,但隱約能分辨出位置。

    “現在是上午,我們如果步行過去,起碼要五個小時,我建議去附近村裏租一輛馬車。”劉彥直道。

    黨愛國正要安排雷猛去租馬車,忽然聽到一陣汽車引擎聲,一輛美國道奇十輪卡吭哧吭哧從後麵開了過來,速度不快,也就是三四十公裏的樣子,但這樣也比馬車快多了。

    不用黨愛國吩咐,劉彥直摸出一張綠色鈔票,站到了路邊高高舉起並且揮舞著。

    這是一張十元麵值的美金,1946年,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宣布,美元含金量為0.88867克,持有美元鈔票是直接可以兌換黃金的,這正是美金名詞的由來,二戰之後,美金成為全球最堅挺的貨幣,在中國這種深陷內戰危機,貨幣嚴重貶值的國家,美金正是和金條、銀元一樣的硬通貨,甚至還要強於這兩者,因為美金象征著自由世界的力量,並且更加便攜。

    所以,這張綠色的花紙在空中搖晃的時候,立刻吸引住了司機的目光,道奇卡車靠邊停下,駕駛室裏探出一個戴棉帽子的腦袋,帽子中央綴著一顆青天白日徽章,麵孔遍布溝壑,是個四十多歲的老兵油子。

    “哪兒去?”老兵油子操著一口江北口音問道。

    “老總,幫忙捎一程,我們掌櫃的要進城。”劉彥直回答道,右手依然拿著美鈔,左手摸出煙盒遞上去,可不是什麼三炮台,大前門,而是美國貨,好彩香煙。

    老兵油子眼睛亮了,不但有美鈔可賺,還有美國煙,這三個人打扮的也挺闊氣,不像是共產黨遊擊隊的樣子,他一擺手:“車上有空,擠擠吧。”又對旁邊的兵說:“你,後邊去,給人家掌櫃的騰個空。”

    駕駛室裏還有一個押車的兵,同樣的棉帽子,黃軍裝,膝蓋上擱著司登衝鋒槍,他嘴唇上剛剛出一圈絨毛,是個新兵蛋子,老兵當家做主,他連個屁也不敢放,乖乖下車,爬上了後車廂。

    黨愛國坐進了溫暖的駕駛室,劉彥直和雷猛在車廂裏席地而坐,老兵駕駛著卡車,在鋪滿積雪的公路上行駛起來,他叼著煙和黨愛國嘮嗑。

    “老板,做什麼生意的?”

    “兵荒馬亂的,倒騰點藥品。”黨愛國笑眯眯答道。

    “盤尼西林,我懂,那玩意比金子還貴。”老兵油子掌著方向盤,目視前方,“打日本的時候,要有盤尼西林,我那些個兄弟就死不了。”

    “老總是哪個部分的?”黨愛國信口搭訕,閑聊能解除對方的警惕,也是漫長旅途中的調劑品。

    “交警總隊的。”老兵油子滿懷自豪道,“以前的江北抗日救國軍,我跟陳大帥幹快二十年了。”

    黨愛國也是飽讀詩書的,當即驚歎道:“老總豈不是北洋江東陸軍七混成旅出來的?”

    老兵油子得意洋洋:“你倒是個識貨的,陳大帥當江北護軍使的時候我就是他的兵,別說連長營長了,就是他媽的團長旅長見了我,也得喊一聲老哥哥。”

    黨愛國又遞上一支煙,心道混了二十年你還是個大頭兵,倒也好意思吹噓啊,嘴上卻道:“老總您和陳大帥肯定很熟了。”

    “那是,陳大帥跟我啥交情。”老兵油子神采飛揚,開始滔滔不絕起來。

    後車廂內,劉彥直靠著一堆木箱子坐著,他注意到箱子上印著英文,看樣子是美製0.303口徑的子彈,這是一輛運送軍火的卡車,車廂上蓋著篷布,能遮擋雨雪,但是風依然從縫隙裏灌進來,賊冷。

    小兵摟著司登衝鋒槍打瞌睡,看他年紀不過十七八歲,就要淪為內戰的炮灰,想想不免唏噓。

    翠微山到近江這段路比較平坦,按理說一個小時就能開到地方,可是中途汽車出了點故障,維修花了半個鍾頭,以至於來到近江火車站的時候,發往南京的列車已經開走了。

    去往南京還有其他方法,但都不太靠譜,江輪時間太慢,空中航線不定時,而且引人注目,所以黨愛國決定留在近江暫住一晚,明日再走。

    火車站售票窗口黑壓壓一片人,一個穿鐵路製服的家夥拿著鐵皮喇叭喊道:“車票已經售罄,大家改日再來吧。”

    “趕上春運還是咋地?”雷猛問道,“火車票這麼搶手。”

    “供小於求,永遠都緊張。”黨愛國道。

    一個猥瑣的家夥湊了過來:“老板要票麼?”

    “明天去南京的頭等車,三張票。”雷猛替黨愛國回答。

    黃牛看了他們一眼,好像在看外星人,隨即堆著笑臉道:“老板別開玩笑。”

    雷猛還想說點什麼,黨愛國以眼神製止了他,帶著兩人出了火車站,跳上一輛有軌電車。

    “這年頭坐頭等艙的人怎麼可能找黃牛買票。”黨愛國解釋道,黃牛隻能搞到三等車廂的票子,達官貴人的生意,輪不到他們做。”

    “那我們怎麼買票?”恍然大悟的雷猛問道。

    “我們在朱雀飯店住一晚,飯店會幫我們買的,頭等車票外加睡車票。”黨愛國自信滿滿,儼然是一位民國通。

    1948年的近江主城區,其實和2018年變化不大,隻是規模小了許多,朱雀飯店隻有孤零零一座舊樓,但這時候還不怎麼顯舊,在四周的低矮樓房映襯下,格外氣派恢弘。

    三人來到飯店門口,小廝很有眼色的幫他們拉開門,順利辦理了入住手續後,黨愛國找到大堂經理,給了他幾張美鈔,搞定了明天的火車票。

    “今天還有些時間,我想去看看我的老師,邵教授。”安排完一切,黨愛國對劉彥直和雷猛說道,“你們怎麼樣,是跟我一起,還是自由活動?”

    “邵教授今年才多大啊?”劉彥直問道。

    “六七歲吧。“黨愛國道,“還不懂事呢。”
waynes0426 發表於 2019-9-17 20:25
第二十五章 往事如風


    劉彥直表示願意和黨教授一同前往,他這樣一說,原本打算單獨出去找點樂子的雷猛也隻得放棄自己的計劃,陪黨愛國去看望老師。

    “看不出來你們倒也是尊師重道的人。”黨愛國輕笑,“那就陪我同去,拜見一下江東大學的創始人,光緒朝的進士,同盟會元老,江東文壇泰鬥,學界領袖,邵秋銘老先生,老爺子點撥你們一言半語,夠你們一輩子受用的。”

    劉彥直和雷猛都一本正經的點頭。

    黨愛國歎了口氣道:“算起來,邵老先生的陽壽沒幾天了。”

    劉彥直說:“我知道,這老爺子很有骨氣,拒絕吃美國麵粉,活活餓死的。”

    黨愛國擺擺手:“那都是我黨的宣傳,邵老先生是得了肝癌病死的,沒錯,他們家是不吃美國麵粉,但是也不至於窮的吃不上飯,買國產食品的錢總有,我記得邵校長的回憶錄上寫,年幼時,陳子錕來家探望爺爺,帶了一百斤南泰產的小米,家裏喝了好幾天小米稀飯。”

    劉彥直若有所思的點頭,這就是所謂的氣節啊,民國時代的大師們的清高氣節。

    時間有限,說走就走,三人把行李放在客房中,下樓讓酒店給安排一輛出租車,這年頭能坐得起出租車的人絕非等閑之輩,因為整個城市的汽車保有量也就是三位數,除了政府機關,軍警憲特,就是達官貴人,用作商業用途的出租車,全近江不過十幾輛而已,費用以美元計算,平頭百姓想都不敢想,出行最多打個三輪車。

    不大工夫,一輛鋥亮的雪佛蘭轎車來到朱雀飯店門口,司機穿著製服,戴著白手套,下車拉開車門,黨愛國和雷猛坐在後排,劉彥直坐副駕駛位置,不經意間他的衣襟內露出勃朗寧FN1935的槍柄,司機看見,不動聲色,這年頭帶槍的人多了去了,總之是惹不起就對了。

    黨愛國將一張紙條遞給司機,上麵寫了邵教授的家庭住址,如果他們自己找上門去勢必浪費時間,還不如打輛車來的方便。

    司機駕駛著雪佛蘭大轎車,在中央大街上慢騰騰的開著,年底了,到處都在忙,辦年貨,討債,躲債,市民們在米鋪前排隊,學生們打著橫幅,在省府前街示威,高聲喊著反內戰,反饑餓的口號,頭頂美式鋼盔,肩背中正式步槍的哨兵,麵無表情的看著學生們,天上紛紛揚揚落下雪來,一股風雨飄揚的氛圍彌漫在冬日寒冷的空氣中。

    “民不聊生啊。”劉彥直歎了一句,司機目視前方,接口道:“米又漲價了。”

    “一個月工資能買多少米?”劉彥直問道。

    司機扭頭看看他,很是疑惑,這人怎麼會問出如此幼稚的問題,法幣貶值到了何等地步他不知道?金圓券比法幣還不堪用,每月工資多的用擔子挑,進口美國道林紙精美印刷出來的鈔票,麵值還不如紙張本身值錢,他們這種有路子的人還好說,那些普通職員,簡直就是在餓死的邊緣徘徊。

    “反正吃不飽飯。”司機答道,他盡量少說話,免得招惹這幾個來曆不明的家夥,搞不好他們是南京來的特務,來找陳大帥茬的狗特務。

    黨愛國在後排說:“司機師傅,找個店停一下,我買些糕點,奶粉之類的東西。”

    “是,先生。”出租車司機對這種高檔商店了如指掌,他徑直駕車來到中央大街的先施百貨,這家店和上海大馬路的先施百貨是連鎖店,五層的大樓房,一樓臨街全是玻璃窗,窗內擺著琳琅滿目的商品,有綴滿電燈泡的聖誕樹,有美國進口的火車模型,連同微縮的軌道、布景,售價一百美金,窗外幾個窮人家的孩子眼巴巴的看著小火車噴著白煙歡快的跑著,鼻涕滴下來都忘了擦。

    汽車停在百貨公司大門口,司機忙不迭的下車,幫後座上的貴賓拉開車門,恭恭敬敬送他們下車,還跑過去拉開商店的大門,黨愛國點點頭,雷猛掏出一枚銀元丟過去,司機淩空抓住銀元,等客人們進了大門,這才吹口氣,放在耳畔聽了聽,嗡嗡的,貨真價實的袁大頭。

    客人給小費都這麼闊綽,出手一枚大洋,這得多厚的家底子啊,司機感慨道。

    他不知道的是,這一批銀元都是穿越站自己鑄造的,用的是電腦設計的模具,自然做舊,用料是95%的純銀加上一些銅,足足的27克,現代白銀已經淪為工業金屬,每克不過幾元錢而已,所以成本很低,花的起。

    黨愛國一行人進了商場,頓時感到撲麵而來的溫暖,耳畔響著美國爵士樂,穿貂皮的大亨挎著妖豔的女人在櫃台前選購著奢侈品,還有幾個金發碧眼的美國大兵,胳膊上一樣挎著中國女人,他們筆挺的製服,高高在上的眼神,都讓劉彥直感受到弱者小民的屈辱。

    “我想找茬揍人。”劉彥直道,“拳頭癢癢。”

    “你忍著點吧。”黨愛國冷冷道,“別看不慣,都這樣,五十年代的旅大,老毛子一個德行。”

    小不忍則亂大謀,劉彥直終於還是沒出手,他們在食品櫃台前駐足,指名要買國產食品,這可把店員愁得不輕,千嬌百媚的女店員操著一口南京腔的國語道:“先生,美國貨不好麼,質量好,價格也不高。”

    這貨不假,二戰結束後,大量美軍剩餘物資湧入中國,價廉物美,瞬間擊垮了民族工業,這個年代,歐洲還是一片瓦礫堆,亞洲國家也是百廢待興,市場上唯有美國貨一枝獨秀,想支持國貨都難。

    最終店員還是幫他們找到了兩罐國產的擒雕牌煉乳,光有煉乳還拿不出手,黨愛國又買了一些燕窩,兩根老山參,都是滋補的東西,臨走時看到有水果糖賣,又稱了五斤,用草紙包起來,紮上繩子拎著。

    買這些東西,不過花了二十美元而已,實際上商場內沒人使用金圓券付賬,那玩意不值錢,買一塊糖都得拿一捆鈔票,太麻煩,大家都使用美鈔或者銀元,至於政府宣稱的私人持有外彙黃金白銀是犯罪行為,大家隻當是笑話。

    買好了東西,三人走出商場,外麵雪下得更大了,對麵中央銀行的大理石台階下,躺著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紋絲不動,大概已經凍死了。

    黨愛國歎口氣,鑽進了汽車。

    三分鍾後,汽車來到了邵府門前,四十年代末期的近江市區很小,邵府就在鹽務街上,距離先施百貨走路也不過是五分鍾的事兒。

    邵家是大戶人家,書香門第,院子極其敞亮,外麵看是中式大宅子,但是裏麵還建有歐式的小樓,門房看到有坐汽車的客人來訪,恭恭敬敬出來詢問,黨愛國拿出名片,讓門房遞進去。

    片刻後,門房將三位客人請進門,邵家的大少爺,邵秋銘的長子邵林接待了他們,分賓主落座,在客廳奉茶,

    黨愛國的名片上印的是藥品進口商,邵林以禮相待,但明顯有些心不在蔫。

    “邵先生,我是受人之托前來探望老校長的。”黨愛國道,“江大1925屆化學係畢業生蕭儒風。”

    這個名字當然不是黨愛國杜撰的,實際上蕭儒風不但是邵秋銘的得意門生,還是邵林的好友,不過此人後來留學美國,還入了美國籍,搖身一變成了美籍華人科學家,解放後也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回國報效我黨,而是繼續留在美國,為資本主義服務,邵林為此還寫了一封聲色俱厲的絕交信發表在近江日報上哩。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至少在1948年,邵林心中對蕭儒風還是蠻有感情的,他的興趣頓時上來了,不停打聽蕭儒風在美國的狀況,順便問問華盛頓當局對中國局勢的態度。

    黨愛國侃侃而談,隨便說了一通,以他領先七十年的文化知識,忽悠邵林不成問題。

    “我想代蕭兄看望一下老校長,也好了卻他的心願,不知道……”黨愛國道。

    邵林思忖片刻,起身道:“黨兄隨我來。”

    兩人進了後宅,隔著正房東屋的玻璃看了一眼,邵老校長昏睡不起,尚在病中。

    “黨兄,不是我不讓您見,實在是病入膏肓啊。”邵林低頭歎氣,“中醫西醫都看了,是肝上生了惡性腫瘤,絕症,老爺子一輩子愛喝酒,硬是喝出來的病啊。”

    黨愛國也歎口氣,拍拍黨愛國的肩膀,兩人往前麵走,忽見一瘦瘦的小男孩站在廂房門口,眨著眼睛看著客人。

    “這孩子,叫人。”邵林道。

    那孩子一鞠躬:“先生您好。”

    黨愛國摘下禮貌回禮:“你好,小世兄。”

    邵林道:“這是犬子,大號文淵,今年七歲。”

    黨愛國心中暗暗喊了一聲老師你好。

    小孩怕生,回屋去了,黨愛國繼續回到前廳和邵林敘話,不知不覺就談到了政局,邵林香煙一支接一支的抽著,痛罵國民黨蔣介石當局腐敗不堪,無能昏庸。

    “邵兄,您看中國還有救麼?”黨愛國道,又遞上一支好彩香煙,別看邵林痛罵美國人,痛恨美國貨壟斷中國市場,打壓民族經濟,但是對美國香煙卻是網開一麵,來者不拒。

    “能救中國者,唯共產黨爾。”邵林吐出一口煙,言之鑿鑿道。

    “聽說他們嘴上說的不錯。”黨愛國輕描淡寫道,“保不齊這隻是統戰工作需要,把你們這些社會賢達,民主人士騙住,等政權在手,翻臉不認人。”

    “黨兄這樣說就不對了。”邵林勃然色變,“共產黨人一言九鼎,建國後建立民主協商製度,我們這些人都是要參政議政的,他們絕對不會像國民黨那樣搞獨裁,搞一黨獨大,我可以用性命和你擔保。”

    黨愛國跨越七十年時光,不是來吵架的,他淡淡一笑道:“但願吧,時候不早了,我們該告辭了。”

    本來邵林還想留客人用飯的,但是剛才的一番對話讓他心裏不大舒坦,所以就沒出言挽留,但是客人送的禮物還是收下的,送他們出了大門,上了汽車,目送雪佛蘭遠去,這才回府。

    汽車上,劉彥直回頭問:“後來這位爺當了政協委員吧?”

    黨愛國搖搖頭:“不,1951年鎮反就被槍斃了。”
waynes0426 發表於 2019-9-17 20:25
第二十六章 夜闖帥府


    一陣無言的沉默,邵林慷慨激昂的話語猶在耳邊,這樣一位仁人誌士,怎麼會在建國伊始就被鎮反了呢,劉彥直和雷猛都搞不懂,或許,這就是政治吧。

    司機聽不懂他們的話,即使聽明白也會裝糊塗,繼續老老實實開車。

    “四處轉轉吧。”黨愛國吩咐道,既來之則安之,看看七十年前的雪中近江,徜徉在曆史長河中,別有一番韻味在心頭。

    雪佛蘭大轎車載著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客人行駛在雪花紛紛揚揚的中央大街上,十字街頭的孫文塑像在向大家招手,冬天黑的早,六點多就是黃昏,街上行人稀少起來,連示威的學生都收了家夥事回學校去了。

    中央大街是近江市最寬闊的馬路和最繁華的所在,除卻這裏,城市的大部分區域都是低矮的平房,遠遠望過去,是一片覆蓋著白雪的灰色,尋常陋巷內,幾莖枯草在屋簷上努力的生長著,如同這飽經磨難的國家裏,艱難生活著的人們。

    汽車在雪中緩慢前行,前方是一條景色雅致的道路,路兩邊種植著楓樹,樹蔭後是錯落有致的小別墅,隻是路口堆著的沙包和黑漆漆的重機槍大煞風景,這兒就是楓林路,昔日江東王陳子錕和他的部將們居住的地方。

    哨兵遠遠地舉手示意,這兒禁止通行,司機趕緊調頭,忽然後麵來了一個小型的車隊,打頭是輛道奇十輪卡,車頭上架著BAR輕機槍,滿滿一車戴鋼盔的兵,挎著美式的湯姆生衝鋒槍和M1卡賓槍,殺氣騰騰的,後麵跟著兩輛吉普車和兩輛黑亮的轎車,轎車窗內掛著白色的簾子,不知道哪位高官坐在裏麵。

    “是大帥的車隊。”司機說道,他有些害怕,民用車輛在楓林路口調頭,萬一被衛隊誤認為是刺客就麻煩了,機關槍子彈可不長眼睛。

    車內三雙眼睛都盯住了那兩輛大轎車,說來也巧,其中一輛車的簾子掀開一角,露出一張英武而睿智的中年人麵孔,綠色呢子軍裝,風紀扣一絲不苟,領子上綴著金色梅花,肩膀上綴著三顆金星,雖然是驚鴻一瞥,但那股攝人的氣度卻難以忘懷。

    “是他。”黨愛國說,隨即吩咐司機,“走吧,去別的地方。”

    近江城就這麼大,逛逛中央大街,閱江樓,淮江鐵橋,基本上就沒什麼可看的了,眼瞅著天越來越黑,司機小心翼翼的提醒了一句:“先生,快要宵禁了,您是回去還是去別的什麼地方?”

    戡亂期間,很多城市執行宵禁,沒有通行證夜間外出者,是要被警察和憲兵抓的,這幾位爺分明是有身份的主兒,或許不怕這個,但沒想到的是,坐在後座那位先生歎口氣說:“回飯店吧。”

    回到朱雀飯店,三人在二樓餐廳用飯,點的西餐,牛排加羅宋湯,陳子錕手底下有一支白俄雇傭軍,他們的家屬將俄國式西餐帶到了近江,朱雀飯店的西菜廚子都是白俄手把手教出來的,絕對的地道。

    隻是外麵老百姓吃不上飯,滿街餓殍,高級大飯店內卻斛籌交錯,燈紅酒綠,美味佳肴,輕歌曼舞,其中不乏穿軍裝的美國軍官,這頓飯吃的有些憋屈。

    “晚上哪也別去,不要節外生枝。”黨愛國拿潔白的餐巾擦擦嘴說道,現在是1948年的年底,淮海戰役打完之後,國共勝負已分,江東的和平解放迫在眉睫,這個緊要關頭,雙方特工間諜在近江展開了激烈的鬥爭,作為外來者,他們沒必要去趟渾水。

    劉彥直的小心思被說破了,有些不好意思,他是想夜裏出去轉悠一下的,揍幾個美國兵什麼的,現在看來是沒戲了。

    “我就想去見義勇為一下,兵荒馬亂的,壞人多。”劉彥直解釋道。

    “陳子錕治下的近江,治安還是不錯的,用不著你出手。”黨愛國笑了笑,滿眼的神往,“我讀博士的時候,看過不少解密檔案,當年美國情報機關是有計劃在美齡號上裝定時炸彈,把蔣介石炸死,扶陳子錕做中華民國的總統的,他比什麼孫科、李宗仁、胡適之之流都更加合適做這個位子。”

    “為什麼?”劉彥直不解。

    “有時間的話,讀一讀邵教授寫的《陳子錕大傳》吧。”黨愛國道,“他是真正的無雙國士,可惜生錯了年代,早生三百年,就沒滿清什麼事兒了。”

    劉彥直點頭:“好,回去就看。”

    黨愛國看看手表:“時候不早了,回去休息了,明早還要趕火車呢。”

    雷猛道:“教授,現在才幾點啊,房間裏又沒有電視,又沒有WiFi,您就給我們嘮嘮嗑吧,科普一下曆史知識什麼的。”

    黨愛國想了想,答應了:“好吧,我就給你們講講陳子錕的四位如花美眷,他是大軍閥,人又長得帥,所以娶了好幾房太太,解放前雖然允許納妾,而且不限數量,但是正妻隻能有一位,可咱們這位陳大帥,對老婆一視同仁,沒有正妻和妾室之分,他第一個明媒正娶的老婆叫姚依蕾,是北洋交通部次長家的千金,第二個老婆,是名鎮上海灘花界的書寓先生鑒冰,第三個老婆,是武林俠女夏小青,第四個老婆是北大才女林文靜,另外又有一位柔情似水的女秘書劉婷,不過老婆雖多,子嗣不旺,隻有一個兒子,兩個女兒,另外又收養了一個兒子……”

    雷猛道:“加上女秘書才五個啊,人家別的軍閥,至少都是十幾房姨太太什麼的,這個陳大帥還挺會過日子的,知道節省。”

    黨愛國道:“你懂什麼,人家陳大帥外麵的紅顏知己可不少,有據可查的就有唐嫣唐瑛姐妹花,紐約時報記者凱瑟琳.斯坦利,還有……”他看看四周,其他桌子的客人們都在閑聊,沒人注意到這邊。

    “老陳和宋美齡也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事兒。”黨愛國低聲道,“這是邵教授考證出來的,我也不能確定真偽。”

    雷猛道:“我知道他為什麼混得不如意了,因為給老蔣戴了綠帽子了,哈哈哈。”

    黨愛國敲敲桌子:“注意影響,這是1948年的國統區,你不要命了。”

    雷猛趕緊幹咳一聲,收住笑聲,又道:“陳子錕得年過半百了吧,他老婆那麼漂亮,倆女兒肯定是大美女。”

    黨愛國道:“他的大女兒今年差不多二十出頭,小女兒才十歲,還沒發育呢,倆女兒都是絕世美女,我見過照片的。”

    雷猛道:“那陳子錕的女婿是哪個倒黴蛋加幸運兒,找了這麼一個有錢有勢的老丈人,千嬌百媚的老婆,用文藝點說法,真是痛並快樂著。”

    黨愛國道:“陳嫣終生未嫁,1967年陳子錕和他那幫老兄弟叛逃,陳嫣忙著做最後一台手術,沒趕上飛機,後來是周總理出麵保護了她,不過還是被發配到一個麻風病村去了,那時候她已經四十歲了,工作了一段時間,沒熬到撥亂反正就去世了,當地至今留著供奉她的廟宇呢,都說她是九天玄女下凡,至於小女兒陳姣,後來找了個著名音樂家,沒什麼好說的。”

    雷猛一臉神往道:“說的我都想去看看了。”

    黨愛國道:“你算了吧,楓林路警衛森嚴,現在又是非常時期,沒等你靠近就被打成篩子了,就算你混進去了,陳家人也不是善茬,不管女眷還是傭人廚子司機,全都會開槍,軍閥混戰時期,江東警察廳長麥子龍兵變倒陳,幾千警察圍攻帥府,陳子錕當時不在近江,是他幾個老婆帶著衛隊與敵人血戰,殺的屍橫遍野,這樣的人你也敢惹?”

    雷猛訕笑:“我就是說說。”

    黨愛國道:“說也說完了,回去睡覺。”

    三人各回房間睡覺,他們住的是並排的三間客房,歐式家具,鐵架子床,房間裏還有帶浴缸的洗手間,二十四小時供應熱水,在四十年代可謂高級客房了,劉彥直來到窗前,拉開窗簾,外麵是一片寂寞的霓虹,近江市最繁華的場所都在這裏了,但此時街上已經沒了行人,隻剩街心沙包堆成的堡壘,在旁邊大幅好萊塢電影海報和可口可樂廣告的映襯下,顯得格格不入。

    剛下黨愛國講的那些故事,劉彥直雖然沒插話,但是頗有感慨,對這位傳奇人物和他傳奇的家庭成員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隔著漫天的雪花,對麵鍾樓上的巨大鍾表時針才指向十點,有足夠的時間可以去近距離接觸一下曆史人物。

    劉彥直一身短打裝扮,打開窗戶爬了出去,兩分鍾後落在朱雀飯店的後巷裏,雪已經很厚了,踩在上麵咯吱咯吱的響,這樣堂而皇之的走出去,腳印就會將他出賣給巡邏的憲兵。

    該試試踏雪無痕的功夫了,劉彥直暗想,那次穿越到1900年的時候,燕子門創始人夏飛雄將一套暗器輕功的功夫傳給了自己,據說是明朝錦衣衛留下的秘笈哩,練好了別說走雪地沒有痕跡,更能踩著荷葉在水上行走。

    雪夜中,一個身影在屋頂上疾走,奔向楓林路大帥府。
waynes0426 發表於 2019-9-17 20:26
第二十七章 你是聖誕老人麼      


    十五分鍾後,劉彥直來到了楓林路口,這兒依然警戒森嚴,昏黃的路燈下是雪亮的刺刀,苫布掩蓋的水冷馬克沁重機槍,還有藏在樹林裏的鐵甲車,那是一種用民用鋼板覆蓋的道奇十輪卡車,業餘版的坦克,京滬街頭呼嘯而過的飛行堡壘也是這種玩意。

    據說楓林路駐紮了整整一個警衛營,是精銳中的精銳,全套美式裝備,戰鬥力超強,而且不屬於國軍序列,而是隸屬於江東省交警總隊,這支部隊是陳子錕親自掌握的嫡係武裝,全美械裝備,並在明年的起義中起到了決定性作用。

    楓林路上住的全是達官貴人,路口有哨卡,裏麵是一排排高牆和樹林,不知道藏著多少暗哨、遊動哨和狼狗,不過這年頭沒有紅外線探測器,沒有攝像頭,最多拉個電網,對劉彥直來說,和不設防的民居沒有太大差別。

    劉彥直輕而易舉的進了楓林路,他雖然是近江本地人,但從小就沒來過這兒,楓林路解放前是國民黨高官的住宅區,解放後是共產黨高官的住宅區,橫豎沒老百姓什麼事兒,所以他根本搞不明白陳子錕住在哪一棟小樓,不過這個難不倒他,江東王肯定是住最漂亮的那棟。

    還真被他猜對了,陳子錕就住在楓林路十號,一棟白色的小洋樓,此刻二樓書房還亮著燈,門房裏,兩名衛兵堅守崗位,院子角落,一頭放開了鏈子的狼狗趴在犬舍裏閉目養神。

    劉彥直的動作比貓還要輕快靈活,他無聲無息的落在院子裏,狼狗警惕的豎起了耳朵,喉嚨裏發出威脅性的低吼,咬人的狗不叫,它凶猛無比的從犬舍裏竄了出來,猛撲向不請自來的陌生人,尖牙利齒在雪夜中閃著森森的幽光,劉彥直手一彈,一枚花生米大的小石子帶著勁風擊中了狼狗的腦袋,小牛犢子似的大狼狗頓時癱倒在地,一動不動。

    這是燕子門的神功之一,夏飛雄精通點穴之術,不但能點人,也能點狗,剛才那枚石子擊中的狗腦袋上的一處穴道,可以保證狗昏睡上幾個時辰。

    狗的嗅覺和聽覺都比人靈敏,警惕性也極高,對於飛賊俠盜們來說,看家狗是最大的威脅,現在狼狗解決了,劉彥直從容上樓,當然不是走門,小洋樓的正門從裏麵銷上了,隻能從外牆爬上去。

    小洋樓到處都是可攀爬的地方,他施展輕功跳上去,最先光顧的是亮著燈的書房,劉彥直使了個標準的珍珠倒卷簾,腳勾著上麵的欄杆,頭朝下窺視書房裏的一切。

    書房窗內掛著厚厚的絲絨窗簾,透過縫隙可以看到裏麵的情景,麵積大約十平方米,一側牆全是書架,擺滿典籍,正對著門擺著紅木寫字台,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背對著窗戶坐在寫字台後麵,一手拿著煙鬥,一手翻著文件,牆上掛著陳子錕的戎裝照片,還有全家福和一張年輕飛行員站在野馬戰鬥機前的英武留影,想必就是陳子錕的兒子陳北了。

    男子穿著法蘭絨褲子,毛背心,居家打扮,頭發依然烏黑油亮,他入神地閱讀著文件,連姿勢都沒變過,想必這位就是房子的主人,也是江東的主人,著名愛國將領陳子錕了。

    劉彥直看了一會兒,覺得沒趣,沿著牆壁溜到隔壁,翻身進了陽台,這間屋的門是虛掩著的,劉彥直凝神傾聽,沒有熟睡之人呼吸的聲音,他確定這間屋沒住人,推門進去,四下掃視一番,從陳設上確定是某位太太的房間,忽然他的眼睛定在桌子上。

    桌上擺著一柄玉如意,正是當年清穿之時,他從皇宮大內偷出來,後來又送給上海書寓女校書沈小紅的那個,羊脂白玉質地,尾部有一塊不起眼的黃皮,絕對錯不了。

    劉彥直愣在當場,好久才回過味來,一開始他覺得這間屋子的主人或許和沈小紅有什麼聯係,不過很快就想通了,應該是陳家太太通過其他途徑購買到的玉如意,他自嘲起來,自己想象力太豐富了,世間哪有那麼多巧合。

    正要離開這間臥室,劉彥直又折返回來,定睛看著櫥櫃上的照片,這是一張鑲嵌在銀質鏡框裏的老相片,相中人穿著清代女子的服裝,高領大襖,金玉滿身,氣質清雅,容顏婉約,不正是沈小紅麼!

    這回劉彥直是真傻了,既然擺著沈小紅的照片,說明陳家某位太太和沈小紅有直接關係,最大的可能性當然是來自上海的鑒冰了,難道鑒冰是沈小紅和周嘉睿的女兒?那可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周嘉睿是自己的朋友,那他的女兒就該喊自己叔叔,那麼陳子錕就是自己的侄女婿了,想到這裏,劉彥直忍不住在黑暗中輕笑起來,不過很快他又想到,周嘉睿的女兒居然繼承了沈小紅的職業,成為上海灘花界新一代花魁,那麼說明周老師混得並不如意。

    忽然外麵有些動靜,院門打開,一位深夜訪客在衛兵的陪同下走了進來,樓下也有響動,是傭人在開門,劉彥直屏息靜氣,隱隱有些不安,這麼晚了,陳子錕還叫人來做什麼。

    衛兵將客人送入門,返身回去的時候,多了個心眼,去犬舍瞄了一眼,卻沒看到狼狗趴在裏麵睡覺,左右四顧,終於在牆角發現了狼狗的“屍體。”

    其實昏迷的狼狗是被劉彥直拖到角落裏來的,衛兵錯以為狗是被人殺的,驚出一身冷汗來,刺客都進了院子了,守衛竟然沒有發覺!他沒有立刻示警,而是急匆匆回到門房,按下了開關,院子外麵有一排平房,住著三十名夜班衛兵,屋頂上的紅燈閃了起來,這是無聲的警報訊號,值班副官帶人衝進了院子。

    與此同時,門房也用電話通知了陳大帥,家裏進刺客了!

    二樓書房,陳子錕正在和客人交談,接到電話後拉開抽屜,拿出一把M1911手槍,推上子彈,打開保險,客人被他的舉動驚呆了,一句話說不出。

    “在這兒坐一會,馬上就好。”陳子錕持槍出門,站在二樓上看了看樓下,衛兵們都在門外等候,沒有大帥的命令,他們不敢擅自進門。

    “雙喜帶兩個人上來。”陳子錕輕聲道,“孩子睡了,別打擾他們。”

    副官雙喜帶著兩名拿卡賓槍的衛兵悄悄上樓,挨個房間搜查,查到書房隔壁的時候,發現陽台的門敞開著,說明家裏確實進人了。

    陳子錕不動聲色,疾步走到另一間臥室前,輕輕擰開門把手,閃身進門,沒急著開燈,先觀察了一下,銅架子大床上,一個小女孩正在熟睡。

    他走了過去,幫女兒掖了掖被腳,女兒醒了,兩隻眼睛亮閃閃的如同天上的星星。

    “爹地,明天我們一起堆雪人好不好?”十歲的小女兒陳姣問道。

    “好,堆一個大大的雪人。”當爹的答道,眼裏滿是慈愛。

    “還要打雪仗。”

    “好,打雪仗,天不早了,你再不睡,明早起不來可就沒法打雪仗了哦。”

    “爹地真好,那我睡了。”小女兒閉上了眼睛。

    陳子錕鷹隼一般的眼睛掃視房間一周,沒發現任何不妥之處,這才放心出去,輕輕關上了門。

    他又查看了小兒子陳南的房間,依然沒有發現,陳北的娘親夏小青聽到動靜也披衣起來了,腳下薄底快靴,手裏拎著機頭大張的左輪槍。

    “出事了?”夏小青問道。

    “卡爾死了。”陳子錕道,卡爾是狼狗的名字,正宗德國黑背,托人從納粹德國帶來的,有不少兄弟在黨衛軍服役哩。

    “我去看看。”夏小青急忙下樓,她是女俠出身,能從卡爾的傷口上看出對方的路數,陳子錕怕她著涼,急忙回書房拿了一件大氅出來,披在夏小青肩上。

    雙喜帶著衛兵搜了一遍,楓林路十號沒住多少人,大兒子陳北是空軍飛行員,住的是營房,大女兒在北泰行醫,鑒冰在上海,姚依蕾在香港,林文靜在南京辦事,家裏隻有夏小青和一對兒女,所有的房間都查遍了,沒發現可疑的人。

    也許是虛驚一場,也許刺客已經逃走了,陳子錕這樣猜測。

    陳姣臥室裏,小女孩輕輕敲一下床板:“你可以出來了。”

    劉彥直從床底下鑽了出來,陳府上下衛生工作搞得很好,即便床底下也是一塵不染,沒有陳年灰塵和蜘蛛網。

    ……

    五分鍾前,衛隊突然衝進院子的時候,劉彥直還在鑒冰的屋裏發呆,聽到動靜探頭出來,發現已經晚了,滿院子都是兵,手電筒的光柱到處亂射,貿然出去肯定挨一頓槍子兒,猶疑中他出了門,正琢磨著是不是去書房把陳子錕綁了,忽然身後響起一個聲音。

    “你是聖誕老人麼?”

    他急回頭,是個粉嫩嫩的小蘿莉,穿著橘黃色的睡衣,手裏拎著一個洋娃娃,正歪著頭看自己。

    劉彥直看看自己身上,沒穿紅色的衣服,也沒有白胡子和馴鹿拉的爬犁,怎麼就聖誕老人了呢。

    危急時刻,劉彥直卻被小女孩逗樂了,藝高人膽大,他根本不怕外麵那些衛兵,笑眯眯問女孩:“你看我哪兒像聖誕老人?”

    “我覺得你是。”小女孩很堅定,“你是從煙囪進來的。”

    劉彥直正要說話,書房的門開了,由於角度原因,拿著槍的陳子錕沒看到這邊的情景,小女孩豎起手指放在嘴唇上,指了指自己的房間,示意劉彥直跟她走。

    於是就有了剛才那一幕,鬼使神差的,劉彥直對小女孩深信不疑,還爬到了她的床底下,順利躲過了陳子錕的搜查。

    “好了,你可以把禮物拿出來了。”小女孩盤腿坐在床上,一本正經的說道。
waynes0426 發表於 2019-9-17 20:26
第二十八章 平安夜一起飛      


    今天是1948年12月24日,此時的中國還沒有養成過平安夜的習慣,即便是在近江這樣的省會城市,也隻有駐華使節的家裏才會擺上一棵聖誕樹,老百姓們根本不知道有這麼一個洋節,漫漫冬夜,早就上炕睡了,所以整座城市毫無節日氣氛,劉彥直也是被小女孩提醒了,才知道今天是平安夜。

    劉彥直有些尷尬,摸摸身上,身上哪有什麼能當禮物的物件,如果陳姣是個男孩子,他倒是可以將防身武器,一把加拿大造勃朗寧M1935大威力手槍留下當個念想。

    “要不你等等,我忘記帶了,現在回去拿。”劉彥直幹巴巴地說道,事到如今,禮物是欠下了,不給也得給了,送給這個年齡段小女孩的禮物,無非是巧克力、洋娃娃,這些東西先施百貨的櫃台裏都有,待會兒直接撬門別鎖進去拿點出來便是。

    “我可不要洋娃娃。”仿佛猜到了他的想法,陳子錕的小女兒陳姣說道,小手一直,櫃子裏一大堆洋娃娃,“他們總是給我買娃娃,一點都不好玩。”

    “那巧克力?”劉彥直問道。

    “也不要。”陳姣撅著嘴,“我要特別的禮物,和別人不一樣的。”

    劉彥直犯難,想了一會兒,忽然靈光一閃道,“你飛過沒有?”

    陳姣眨眨眼,咧嘴笑了:“你要帶我一起飛?”

    劉彥直點點頭:“對,帶你飛,但是你要穿上外套。”他想的是背著陳姣從近江最高的樓上跳下去,體驗一下蹦極的感覺,倒也算不上真正的飛,最多是墜落,唯一值得稱道的是,感受確實非同一般。

    “好吧,你等我。”小女孩爬下床,赤著腳跑到了屏風後麵去換衣服,幾分鍾後出來了,差點亮瞎劉彥直的眼睛,馬褲靴子皮夾克,還有一頂褐色鹿皮做的三十年代爆款飛行帽,當然也少不了一副風鏡,脖子上還係著白色的絲綢圍巾,活脫脫一個小飛行員。

    劉彥直開始後悔,江東王家的千金小姐,什麼排場沒見過,她家裏有私人飛機,父親和哥哥都是資深飛行員,飛行裏程不比自己少,還帶你一起飛呢,簡直LOW爆了。

    不過話已經說出口,沒法往回吃了,隻能硬著頭皮走下去。

    陳姣還說呢:“咱們要坐戰鬥機吧,我還沒坐過呢,待會兒多翻幾個跟頭。”

    劉彥直叫苦不迭,心說大小姐您真會玩,這是慫恿我去偷飛機啊,就算我有這個本事,沒有地勤人員的配合,我也沒法將一架二戰時期的螺旋槳戰鬥機開上天啊。

    他一咬牙:“走,現在就去。”

    ……

    樓下,夏小青正在給卡爾檢查傷口,狼狗身上沒有任何傷口,也沒死,隻是昏睡不醒。

    “遇見高人了。”夏小青道。

    “怎麼說?”陳子錕很關切。

    “這人會用暗器,而且功夫很高,能射中狗頭上的穴位。”夏小青攤開手掌,手心裏放著一枚小石子,這是衛兵們打著手電從地麵上撿到的,而楓林路十號的院子裏要麼是水門汀地麵,要麼是草坪,根本沒有這麼大顆粒的石子。

    “飛蝗石。”陳子錕點頭道。

    “就是一般石頭。”夏小青更正道,“隨手拈來的一草一木都能當做兵器,此人武功已入化境,輕功更是高明。”

    “那到底是何方神聖呢。”陳子錕陷入思索中,現在是非常時期,共軍在江北鬧騰的厲害,自己的地盤有一半淪為遊擊區,徐蚌和平津兩個戰場都非常不妙,傅作義五十萬大軍被困孤城,杜聿明的幾個機動兵團也都被困死了,雖然南京方麵每天都要報道好消息,但明眼人早知道,大勢已去。

    陳子錕主政江東已經二十四年了,從他當上江東省軍務督辦的那一天起,就開始在各種政治勢力之間求平衡,如今又到了抉擇的時候,如同以往一樣,他決定站在贏家那邊。

    所以,國府方麵不會放過自己,老蔣早就明裏暗裏剝奪自己的兵權,安插親信,部署中央軍,要不是手上還留著一支交警總隊,自己這個江東省主席怕是早就下野了,今夜出現的這位神秘人士,搞不好是保密局的特務……

    陳子錕很快做出決策:“讓警衛營都起來,把楓林路圍上,發現可疑人員,打死無論。”

    陳大帥一聲令下,警衛營全體出動,五百名士兵子彈上膛,守住楓林路所有要害位置,一雙雙大皮靴在道路上奔走著,將潔白的積雪踩成爛泥,楓林路圍成了鐵罐頭,卻沒人發現陳大帥最疼愛的小女兒已經失蹤了。

    此時,時針指向零點。

    ……

    中央大街,先施百貨樓頂,這是近江最高的建築物了,百貨公司本身有七層樓,上麵又加蓋了一個鍾樓,加起來有十層樓的高度,此刻劉彥直帶著陳姣就站在鍾樓上方。

    他是背著陳姣從楓林路飛簷走壁跑出來的,劉彥直的爆發力彈跳力平衡能力都是超一流的,輕功身法更是師從名門加上自己摸索,在牆頭屋頂奔走起來如履平地,對於一般孩子來說,已經是飛一般的體驗了,但對於陳姣來說,還不夠刺激。

    “咱們不是去那邊麼?”陳姣指著西方提醒道,那邊是近江機場,她家的道格拉斯專機就停在那兒,父親去南京或者上海的時候,會親自駕駛飛機,孩子們也有機會坐在駕駛位上體驗一下,所以陳姣對飛毫不陌生。

    “咱們不坐飛機。”劉彥直道,“是我帶你一起飛。”

    陳姣看了看地麵,吐了吐舌頭,問劉彥直:“你真的會飛?”

    “真的,你趴在我身上,閉上眼睛。”劉彥直一躬身,陳姣乖巧的趴在他背上,卻狡黠的睜著眼睛說道:“好了,你飛吧,穿越者。”

    從家裏出來的時候,劉彥直一再否認自己是聖誕老人,他實在不認為自己的形象和那個穿著紅袍子留著白胡子的老家夥有任何相似之處,陳姣就問他,到底是什麼人,他索性說了實話。

    “叔叔是穿越者。”

    本來預備了一番台詞來吹噓穿越者多麼牛逼,陳姣想了一會兒卻說:“嗯,穿越者,我知道啦。”

    此時,穿越者準備飛了,劉彥直背著陳姣,小女孩體重很輕,趴在背上如同一片羽毛。

    鍾樓內部藏著一套機械裝置,無數齒輪齧合轉動帶著外麵的時針分鍾哢噠哢噠的走著,當指針重合的那一秒,劉彥直一躍而下。

    鍾聲響起,雪花紛紛揚揚的落下,陳姣驚訝的發現,自己身處半空中,時間仿佛凝滯,空間好像變成了凝膠,小女孩張大了嘴,不可思議的世界出現了。

    同樣感到震驚的還有劉彥直,他是打算直接跳下來的,讓陳姣感受自由落體的速度,但是當躍下的那一刻,他腦海中忽然有個念頭,我能飛就好了,就可以帶著天真的女孩一起飛翔在雪夜的天空。

    他做到了,他沒有長出一雙翅膀,也沒有具備噴氣機的能力,而是周圍的氣場發生了變化,準確的說他身旁的空氣變得像水一樣具有了浮力,他隻要輕輕的伸出手腳劃動,就可以前進,如果此刻下麵有人抬頭望的話,會看到劉彥直在空中遊泳。

    整個天空變成了他的遊泳池,劉彥直剛開始還手足無措,很快就適應了這種飛行的方式,他忍不住哈哈大笑,手腳並用,慢吞吞的在空中爬著,而他背上的陳姣,也感受到了空氣密度的變化,伸手扒拉了兩下,嚐試著自己飛行,果然成功,她樂得咯咯笑。

    一大一小兩個人在空中盡情的玩著,笑著,雪花在他倆周圍翩翩起舞,晶亮透明,看得出繁瑣美麗的六角花紋,午夜的鍾聲響起,掩蓋了快樂的笑聲。

    ……

    楓林路十號,燈光通明,一樓客廳裏煙霧繚繞,陳子錕在來回踱步,他手下幾名大將被連夜招來,都皺著眉頭,夾著香煙,做苦苦思索狀。

    “要不要提前起義,這是最大的問題。”陳子錕猛然停步,“如果現在起義,我們承受的壓力會很大,老蔣的五個美式裝備的整編師就在我們後頭……”

    樓上,一身勁裝打扮的夏小青來回巡視著,年近五旬的她寶刀不老,身手依然利落無比,此刻她腰間插著飛刀,手裏提著勃朗寧手槍,英姿颯颯,氣勢逼人。

    夏小青負責家裏的安全重任,她將裏裏外外都查了個遍,沒有發現踩碎的瓦片,沒有發現明顯的腳印,神秘的刺客在雪夜都沒留下腳印,可見輕功還在自己之上,大概這就是傳說中的踏雪無痕吧,聽父親說,隻有明朝時東廠的某些專門執行秘密任務的番子才能達到這麼高的境界。

    她巡視到陳姣的屋門口,猶豫了一下,還是將手伸向了門把手,陳姣是林文靜的孩子,小名小白菜,生在1938年抗戰最激烈的時候,自幼體質較弱,全家人都寵愛她,作為大姨,夏小青也很疼愛這個孩子,雪夜寒冷,雖然家裏有暖氣,但是孩子喜歡踢被子,著涼了可不好。

    夏小青進了房間,躡手躡腳走到床邊,臉色頓時大變,被子裏塞著一個枕頭,人不知道哪兒去了!

    她愣在當場,足足五秒鍾才反應過來,迅速查看了室內的各個角落,沒有孩子的蹤影,這才真正慌了神,急匆匆下樓,對陳子錕附耳說了一句話。

    “當家的,姣兒被人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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