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穿越者 作者:驍騎校(連載中)

 
lay926 2015-9-10 13:07:30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20 121126
waynes0426 發表於 2019-9-17 20:27
第二十九章 在特務監視下去南京


    陳子錕不動聲色,老軍閥練達世故,瞬間就明白女兒的安危不用太過擔心,自己的仇家雖多,但大都是不成氣候的下野政客敗將,沒人具備在不驚動警衛的情況下擄走陳姣的能耐,有這個實力的人,隻有兩個集團,一是無所不能,手段千變萬化的地下黨,二是苟延殘喘,背水一戰的國民黨蔣介石集團,而自己正在和共產黨接洽起義事宜,以他們的作風不可能下此黑手,所以後者作案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擄走陳姣,是為了保住江東的人質,所以他們斷然不會傷害女兒,想到這裏,陳子錕暫時心安,他蹬蹬蹬上樓,剛想進書房給南京方麵打電話,忽然聽到女兒房中似乎有動靜,立刻拔槍快步走過去,緊跟在後的夏小青也捏緊了飛刀,杏眼圓睜,嚴陣以待。

    陳子錕右手掰開保險,左手猛然拉開房門,隻見陳姣正往被裏鑽呢,瞅見爸爸和大姨進來,嚇了一跳,吐了吐舌頭,裝作沒事人一樣,鑽進被裏蒙著頭。

    夏小青擔心屋裏還有人,搶先一步超過陳子錕,檢查了窗口,窗戶關的嚴絲合縫,窗台上的積雪紋絲未動,壓根不像有人來過的痕跡。

    陳子錕檢查了包括衣櫃和床底下的室內所有能藏人的空間,當然沒有任何發現,他坐在床沿,溫和的問女兒:“小白菜,剛才去哪兒了?”

    陳姣今年十歲,自小的教育使她不怎麼會撒謊,據實以告:“出去玩了。”

    “去哪裏?”

    “鍾樓上麵。”

    陳子錕心一驚,鍾樓唯有一座,就是先施百貨樓上那個,那地方距離地麵幾十米高,根本怕不上去,女兒是怎麼上去的。

    “誰帶你一起去的?”他沉聲問道,不知不覺加重了語氣。

    “穿越者。”

    “什麼?”陳子錕皺緊了眉頭,果然有人闖入!

    “去幹什麼了,這個人長什麼樣,對你說了些什麼!”陳子錕不由自主的嚴厲起來,陳姣嚇壞了,小嘴一扁就要哭。

    夏小青趕忙過來推開陳子錕:“當家的,你別凶,我來問。”

    陳子錕這才出門,吩咐下去,繼續加強戒備,通知交警總隊,緊急集合,一級戰備。

    大帥府一聲令下,近江附近的駐軍全都行動起來,坦克開始預熱,飛機戰備值班,士兵集合進入戰位,彈藥發放一個基數,完全就是打仗的節奏。

    市區的警察也動員起來,在電台、發電廠、火車站門口設置了防線,省黨部,保密局和中統特務的秘密機關附近,也都集結了大量穿便衣的武裝人員,隻要大帥一句話,江東隨時可以發動武裝起義,站在人民一方。

    ……

    半小時後,夏小青從房間裏出來,一雙眉毛也蹙了起來,她找到陳子錕說:“是一個姓船越的日本忍者幹的,這個人帶姣兒出去,但沒傷害她,又給還回來了,不過姣兒可能中了什麼迷魂術,非說在天上飛了一圈。”

    “叫醫生來仔細檢查。”陳子錕大手一揮,隨即陷入思索,是日本忍者幹的,這事兒就說得過去了,忍者神出鬼沒,輕功卓絕,隨著日本戰敗,很多前侵華將領投靠了蔣介石,充當他的內戰馬前卒,某些出身華族的將領,私人擁有忍者是成立的,這樣就說得通了,這事兒,老蔣還是脫不開幹係。

    方方麵麵的反饋信息彙集到了楓林路十號,北泰的國民黨軍隊沒有異常行動,駐紮近江的國軍部隊,包括空軍、淮江分艦隊,陸軍幾個師,以及保密局特務,中統特務,全都老老實實的,沒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不像是風雨前夜。

    唯一值得注意的是,昨天朱雀飯店住進了三位客人,據說是來自上海的藥品商人和他的隨從,這三個人租了一輛汽車,去過江大校長的宅子,又來過楓林路,還特別關注過陳大帥的汽車。

    這個情報來自於警察廳,陳子錕的眼線遍布近江,任何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這三個陌生人非常可疑,值得警惕。

    “派人盯著,暫時不要動。”陳子錕道,換了年輕時候的他,會立刻派兵把人抓了嚴刑拷問,但是已經年近半百的他做事有著更多的考量,抓幾個小雜魚沒意義,揪出幕後真凶,才能雷霆一擊以絕後患。

    ……

    此時已經是清晨六點鍾,劉彥直躺在朱雀飯店的床上還在回味他午夜時分的飛翔,他自己也搞不懂,怎麼突然就會飛了,假如這種空中爬行也能算是飛的話。

    關於翱翔天際,劉彥直不是沒幻想過,他的身體已經遠異於常人,哪怕長出一對翅膀也不會多麼驚訝,至於是蝙蝠那樣的肉翅,還是老鷹那樣的羽翅,無關緊要,可是他的飛行卻是如此的超出想象和物理學的範疇,他仔細思索,那一刻不但是空氣變得濃稠,就連時間似乎也凝滯起來,可是即便時間的速度減慢,也隻是延緩下墜的速度,不能往前,甚至往高處爬啊。

    劉彥直一宿沒睡,從把陳姣送回去之後他就在思考,但是以他的知識儲備,隻能是百思不得其解,半夜三點鍾的時候,他爬起來又試驗了一次,這回是從房間窗口跳出去,可是沒能繼續在空中爬行,而是徑直摔在了地麵上,隻好狼狽不堪的又爬回房間。

    看來這飛行術很不靠譜,不能隨心所欲的使用,還有什麼意義,唯一欣慰的是,這個不靠譜的技術能讓小女孩心滿意足,對這份聖誕禮物開心的不得了。

    他記得送陳姣回去的時候,小女孩戀戀不舍的問,明年聖誕節還能再飛麼,他沒敢答應,隻是說,“還會再見的。”陳姣撅著嘴表示這純熟敷衍,不得已,劉彥直和她拉了勾,發了誓。

    門鈴響了,是服務員送早餐,劉彥直將手槍藏在背後去開門,穿著白色侍者服裝的年輕男子推著餐車進來,一雙精明的眼睛滴溜溜亂轉,將餐車裏的牛奶麵包和煎雞蛋培根放在桌上,說道:“先生慢用。”然後垂手而立。

    這是要小費呢,1948年的中國大城市,流行的是歐美那一套,服務人員的主要收入靠的是客人打賞,劉彥直受過培訓,懂得一般禮儀,隨手從外套兜裏摸出一張一元麵值的美鈔遞過去。

    “謝謝先生。”服務生了美鈔,鞠了個躬,推著餐車離開了,從電梯下到一樓廚房,幾個西裝禮帽打扮的精幹男子正在門口抽煙,服務生低聲說了些什麼,將美鈔交出,為首男子陰沉著臉,點點頭。

    這些人是陳子錕手下的便衣特務,他們奉命監視這劉彥直等三人,服務生就是他們的眼線,剛才劉彥直打賞的小費,成為重要參考依據。

    連給服務生的小費都用美鈔,這人還隻是個跟班,那這位藥品商人該有多闊綽,而現在的藥品買賣其實沒這麼好做,比如倒賣盤尼西林,沒點後台真幹不來,要麼是通共的,要麼是軍方背景,而做西藥做的最大的,就是孔家的揚子公司,而孔令俊和陳北有仇,那麼藥品商人的真實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用完了早飯,穿越小組三人一同退房,提著行李下來結賬走人,飯店經理幫他們代購了去往南京的火車票,並且安排一輛雪佛蘭轎車將貴客送往火車站,當然這一切都是有費用的。

    雪佛蘭啟動後,兩輛黑色福特轎車跟在了後麵,一直尾隨到火車站,劉彥直等人並沒有和人山人海的旅客們擠在一起,而是進了貴賓候車室,而福特轎車裏的特務們則直接進了站長辦公室。

    劉彥直坐在貴賓候車室的沙發上,打量著屋裏的旅客們,男人們都穿體麵考究的雙排扣呢子西裝,翹著二郎腿,叼著雪茄或者煙鬥,女人們身上是華貴的貂皮大衣,他們行李不多,隻有隨身皮包,想必大行李都讓行李員搬上去了,這些人都是一等車的旅客,是有身份的人,大家彼此間攀談著,閑聊著,無非是黃金美鈔的兌換價格,還有飛上天的米價。

    外麵候車室裏人聲鼎沸,連插腳的空間都沒有,二等車和三等車的旅客都攜帶了大量的行李包裹,人擠人,人挨人,開始檢票的時候都瘋狂往前擠,車站工作人員拚命的吹哨子,穿黑製服的警察揮舞著警棍亂打,也彈壓不住旅客們的拚死向前。

    貴賓候車室裏的人巋然不動,談笑風生,列車才剛進站,需要下客,整理,加煤加水上貨,距離開車起碼一個鍾頭,他們都是有座位加睡車票的,用不著心急火燎的登車搶位。

    劉彥直在窗口看了一會熱鬧,看得他於心不忍,這年頭坐火車簡直就是磨難,甚至比幾十年後的春運還要不堪。

    黨愛國走到他身後解釋道:“其實人民的流動性沒這麼大,這些人有一大半是跑單幫的。”

    “跑單幫?”劉彥直略有不解。

    “老百姓過不下去,就得給自己找條生路,一切可以牟利的物品都是可以拿來跑單幫的,大米白麵,雞蛋豬肉,食鹽洋火,黃金美鈔,盤尼西林,賺個辛苦錢,聊以糊口。”黨愛國充滿悲憫的看著外麵那些單幫客人。

    “火車票不是成本啊?”劉彥直問道。

    黨愛國搖搖頭:“他們自然不買票,如果來回都買全票,那跑單幫就失去意義了,他們都有各種免票證件,政府人員可以免票,軍警憲特也可以免票,車站站長寫個條子,也能免票,再加上認識站警的,認識列車員的,給點好處就過去了。”

    旅客們已經開始往火車上爬了,列車門前擠成了一堆,更多的人通過車窗往裏爬,先把行李塞進去,然後人再往裏鑽,先來的人還容易上車,後到的人背著沉重的包裹根本爬不上去,隻好花錢請腳夫推自己,推一把要一個大洋,價錢著實不低。

    車廂裏塞滿了人,行李車,煤車裏也進了人,還有大批旅客沒有登車,他們也有辦法,背著行李硬生生抓著任何可以抓的東西,掛在車身上,還有人爬到了車頂上,仿佛找到了安樂窩,坐下就不動了,天知道火車開動起來,坐在車頂會有多冷。

    劉彥直看著這一個個穿著破舊棉袍子的臃腫身影笨拙而可笑的爬著,想笑笑不出來, 鼻子卻酸了。

    這些人,就是後世那些住著空調房,坐著高鐵,玩著平板電腦的同胞們的曾祖父輩和祖父輩啊。

    “開始登車了。”車站職員的聲音打斷了劉彥直的思緒,貴賓候車室裏的旅客們也開始登車了。
waynes0426 發表於 2019-9-17 20:28
第三十章 保密局特工沈開少校      



    一等車廂和配套的睡車,也就是臥鋪車廂,都掛在整列火車最接近火車頭的位置,這是暖氣供應的需要,熱蒸汽從車頭輸送過來,一等車廂溫暖如春,排在序列尾部的三等車廂就沒那麼幸福了,全靠人擠人抱團取暖。

    如果是夏天,那麼情況就反過來了,一等車廂要掛在序列末尾,因為夏季天氣炎熱,車頭煙囪裏冒出的夾帶大量煤灰的黑煙會讓第一節車廂近水樓台先遭殃,如果不開車窗就得熱死,兩害取其輕,隻好飽受煤煙之苦。

    月台上,一等車廂的旅客們不緊不慢的走著,勝似閑庭信步,有位太太甚至還牽了條哈巴狗,狗身上穿著錦繡的小棉襖,二百米外,三等車廂的旅客們依然在拚命的把自己往車廂上掛,簡直是天堂和地獄的差別。

    民國時期的火車票價格是翻倍式階梯製,三等車廂票價十元的話,二等車廂就是二十元,一等車廂就是四十元,再加上睡車臥鋪票,起碼要六十元,比三等車廂貴出老大一截,舒適是用昂貴的金錢換來的。

    一等車廂門口,兩名金帽箍的列車員分列兩旁,伺候旅客上車,順帶檢票,劉彥直等人順利登車,按照車票上標注的號碼找到了自己的座位,1948年的火車票,和1984年的差別不大,都是一張小小的硬紙卡,印著車次日期票價座位號,這正好是一個聯排三人席。

    進了車廂才發現,這兒的行李也不少,行李架上全是大皮箱, 座位底下也塞滿了東西。

    “這些人難道也跑單幫麼?”劉彥直奇道。

    “你說對了。”黨愛國道,“他們也順路捎點貨物,補貼家用,不過層次比較高,捎帶的是進口商品,西藥奶粉玻璃絲襪之類的,比他們更高級的單幫客也有,專門坐飛機從南京上海飛廣州,倒騰黃金美鈔什麼的,利潤很大,當年抗戰時期,陳子錕的太太們也幹過這事兒,在香港和重慶之間來回奔走,賺些差價。”

    過了十五分鍾,火車還沒開,黨愛國看看表,已經過了發車時間,這年頭的火車誤點是常事兒,隻是對麵的座位依然空著,似乎不大對勁,因為全車廂都坐的滿滿當當,列車連接處甚至有幾個列車員帶上來的朋友,但他們也隻是在那邊站著,不敢過來坐這幾個空位子。

    又過了十分鍾,三等車廂那邊,該上車的差不多都上完了,但列車依然沒開,黨愛國不禁有些焦躁了。

    一輛鋥亮的別克大轎車直接駛上了月台,停在一等車廂門口,司機先下車,拉開車門,從裏麵下來一位穿著海軍藍西裝的年輕人,他梳著油光水滑的飛機頭,紅藍條紋的領帶上別著金質的領帶夾,看起來像個遊手好閑的小開,但是舉手投足之間,又有著別樣的幹練睿智。

    小開還帶了兩個隨從,同樣是西裝革履,但是質地和裁剪明顯比較遜色,三人登車,在劉彥直等人對麵坐下,開往南京的特快列車這才緩緩啟動。

    “先生,我看你有些麵熟啊。”那小開很不禮貌的盯著黨愛國看了幾秒鍾,忽然開腔。

    “我是大眾臉,誰看我都像熟人。”黨愛國毫不在意的說道,其實他已經看出對麵這三個人不簡單,絕不是富家子弟,而是軍警憲特之類強力人員,小開飛揚跋扈的氣勢很足,隻有老軍統才有這個譜,那兩位隨從眼中精光四射,腰間鼓鼓囊囊,顯然是精幹的外勤特工。

    “小姓沈,保密局的。”小開拿出了名片遞上,他倒是毫不掩飾自己的特工身份,甚至頗有些自豪。

    聽見保密局的字眼,旁邊的旅客頓時側目,麵帶惶恐之色。

    黨愛國雙手接過名片,看到上麵印著沈開的名字,輕輕笑道:“原來是沈長官,久仰久仰。”

    沈開一愣:“你認識我?”

    黨愛國道:“沈長官是陳大帥小舅子的小學同學,後來在重慶跟戴老板幹活,好像是密電組的吧,功勳卓著,連老頭子都知道您哩。”

    這回沈開迷糊了,其實他並不認識黨愛國,隻是覺得對方像是肥羊,想打劫一下,勒索點東西,沒想到碰到硬茬子了。

    “先生是……”沈開語氣不再那麼飛揚了。

    “我為NAVY工作。”黨愛國臉上掛著神秘莫測的微笑,沈開肅然起敬,原來對方是情報口的前輩啊,抗戰時期,軍統局和美國海軍參謀部情報署合作成立中美特種技術合作所,訓練特工和敵後作戰人員,對日本占領軍實行特種作戰,美方的頭頭是梅樂思海軍少將,他手下有些美籍華人工作人員,想必這位就是其中之一了。

    “抽煙。”沈開摸出純金煙盒,打開請三位“美國海軍”的朋友抽駱駝香煙。

    “謝謝,我抽這個。”黨愛國拿出自己的好彩香煙,不管是駱駝還是好彩,都是美國友邦的香煙,大家不約而同的笑了,大有惺惺相惜,英雄識英雄之感,拿出打火機來,互相客氣著點燃香煙。

    這年頭,不但列車裏可以抽煙,就連飛機裏也不禁煙,六位特工人員吞雲吐霧,高談闊論,從徐蚌戰局談到了美鈔彙率,盤尼西林的價格,以及各種軍政高官的秘聞,不時發出陣陣笑聲。

    黨愛國是什麼人,江東大學的曆史博士,專攻近代史,看過浩如煙海的曆史資料,文獻,檔案,回憶錄,日記等,一肚子都是秘聞,沈開是保密局少校,知道的秘密也不算少,但是和黨愛國相比,簡直就是小兒科。

    他們這邊談的正歡,車廂的角落裏,兩個穿長衫戴眼鏡的男子始終拿著報紙遮在麵前,時不時瞄過來一眼,這才是陳子錕派出的監視特工。

    從近江到南京,火車要走八個小時,漫長的旅途因為有了熱情的同伴而變得有意思起來,沈開一心想結交黨愛國,請他們去餐車吃飯,吃完又要打牌,在餐桌上打起了撲克,當然是帶輸贏的,雙方都拿出美鈔下注,不知不覺打了幾個小時下來,黨愛國麵前堆滿了鈔票,這倒不是沈開故意放水,而是實在技不如人。

    穿越小組帶了足夠的高科技設備,黨愛國的眼鏡裏麵有微型投影儀,能通過劉彥直放在沈開背後車廂掛鉤上的攝像頭看到對方的牌,不贏錢才怪。

    沈開輸了一千多美金,臉都綠了,他雖然是保密局特務頭目,但手頭也沒那麼寬裕,想翻本,兜裏連錢也沒了。

    黨愛國倒是個貼心人,他笑道:“小沈,不服輸就再來,我借給你。”說著將錢推了過去。

    沈開一咬牙,接著賭,不出意外,等到了南京下關火車站的時候,他已經輸了一萬美金了,按照美元兌換黃金的比率,就是8880克黃金,差不多接近三百兩黃金,十兩一根的大黃魚,也得三十根。

    “周先生,我們找個地方接著玩。”輸急眼的沈開還想翻本,使用了化名周慕雲的黨愛國哪裏肯和他糾纏,打了個響指,劉彥直從行李架上拿下皮箱,打開密碼鎖,露出一個個印著英文的紙盒。

    “盤尼西林!”沈開的眼睛亮了,雖然二戰結束後,盤尼西林已經可以量產,而且國內也有生產,但依然供不應求,尤其是美國進口原裝的,在醫院藥店都是搶手貨,周先生就是厲害,一箱子盤尼西林,這得多厲害的人才能辦到啊。

    沈少校不知道的是,這些珍貴的盤尼西林在七十年後名叫青黴素,在任何一個衛生所都能花八毛錢一支買到,而且還沒人願意用。

    黨愛國說:“贏了你那麼多錢,怪不好意思的,這些西藥,小沈拿去幫我賣了吧,給我成本價就好。”

    “這怎麼好意思。”沈開急忙推辭,其實早就心動了。

    黨愛國道:“這東西海軍倉庫裏多得是,不賣也會過期,你就拿著吧。”

    “如果有能用得到小弟的地方,您隨時打電話,隨叫隨到。”沈開點頭哈腰,想了想又補充一句,“您去哪兒,我派車送一下。”

    “不客氣,我們有安排。”黨愛國謝絕了沈開的好意,帶著雷猛和劉彥直彙入熙熙攘攘的出站人流中。

    “巴結他幹嘛?”劉彥直問道,“一個狗特務。”

    黨愛國悠悠道:“這個人很厲害的,解放後去了香港,,十四K 的創始人有他一份,後來是竹聯幫的高層,九十年代去世的時候,李登-輝都去吊唁哩,咱們來這兒,總得有個當地人幫忙吧,找他最合適。”

    出了火車站,三人乘坐電車前往中央大學,去找傳說中收藏了大量關於龍珠資料的呂教授。

    中央大學是民國時期著名學府,南京大學的前身, 等他們來到大學門口的時候,已經華燈初上了。今天是聖誕節,南京的街頭卻一片肅穆,戰局不利,誰也沒心思過節。

    費了一番功夫和幾盒香煙,終於打聽到了呂教授的住址,但是當他們趕到三山街上這處宅子的時候,住在裏麵的人卻說,呂教授搬走了。

    “啊知道他們搬到哪邊去了?”黨愛國操著一口南京話問道。

    “不曉得。”房客一臉老實相,神態略有不自然。

    黨愛國打了個響指,“彥直你來問。”

    劉彥直亮出了證件:“保密局的,你要麼現在說,要麼跟我回去吃點苦頭再說。”他冷冷的目光越過房客的肩膀,落在屋裏的老婆孩子身上,又補充了一句,“全家一起帶走。”

    “求求你們,我真的不曉得。”房客嚇得臉色慘白,他當然明白保密局就是以前的軍統,殺人不眨眼,無法無天的特務機關,進了他們的魔窟,這家人就完蛋了。

    “那你知道什麼?”黨愛國逼問道。

    “有好幾撥人來找過呂教授,還有洋鬼子,呂家人害怕,才把房子匆匆盤給我的,價錢也不高,他們去哪兒我真的不曉得。”

    這應該是實話了,黨愛國點點頭,帶人出來,找到一家還在營業的當鋪,亮出證件借用了他們的電話,打給了欠自己三百兩黃金的保密局少校沈開。

    “小沈,我周慕雲,幫我找一個人,中央大學的國文教授,他叫呂為正。”
waynes0426 發表於 2019-9-17 20:28
第三十一章 批條子救人      



    沈開欠了“周慕雲”巨額賭債,正想著通過什麼法子抵消掉呢,當晚周先生的電話就來了,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若是說查地下黨什麼的,恐怕有些難度,找一個中央大學的教授,實在是易如反掌。

    這年頭,知識分子通常政治立場都比較偏左,反內戰,反饑餓,同情共產黨,保密局對這種持不同政見者盯得很緊,隻要找南京本地的同行問一下就行。

    沈開大包大攬,說給我一夜時間,絕對把人找到。

    “我住中央大旅社,有消息打旅社電話。”黨愛國撂了電話,轉身就走,當鋪的朝奉根本不敢討要電話費,劉彥直揣在兜裏的手中其實已經捏了一塊銀元,但最終還是沒給,開當鋪的都是敲骨吸髓的剝削階級,等同於放高利貸的,對這種人沒必要客氣。

    三人搭了電車前往中央大旅社,開了三個房間住下,晚飯就在附近隨便吃了碗鴨血粉絲湯。

    負責監視他們的江東警察廳人員也住在了中央大旅社,並且通過長途電話向近江方麵彙報了這三個家夥的行蹤。

    第二天,黨愛國不打算出門,氣定神閑的在房間裏看報紙,他把尋找呂教授的重任完全交給沈開了,沈少校也是不負眾望,上午十點鍾打來電話,服務生顛顛的跑來通報,“周先生”下到一樓櫃台,拿起了電話。

    “周先生,呂教授找到了,不過不太好辦……”沈開的態度似乎有些為難。

    “有什麼事?”黨愛國眉頭一挑,這在意料之中,沈開這種特務,肯定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要麼借機勒索一把,要麼邀功請賞。

    “呂教授被憲兵抓了,共諜罪名,保密局也通融不下來。”

    “開個價吧。”黨愛國道,“我相信你的能力,肯定可以擺平憲兵隊,需要多少錢,我這裏有。”

    既然是被憲兵抓了,那事兒就不會多大,呂教授是個書呆子,不可能是共諜,隻有一種可能,被人栽贓陷害,目的不過是為了錢。

    “周先生,這不是錢的事兒,共諜啊,現在戡亂正是緊要關頭,一律從快從重處理,怕是要槍斃的。”沈開似乎不願意接招。

    黨愛國輕蔑一笑:“這樣啊,那算了,就這樣,謝了。”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他回到房間,繼續拿起報紙,翹起二郎腿,津津有味瀏覽著中央日報上國軍在徐蚌戰場上勝利轉進的新聞。

    這一招欲擒故縱果然好使,電話那頭,沈開悻悻然對身旁一位憲兵上尉道:“王隊長,人家可能隻是想找個精通中文的學究,不行就換人。”

    憲兵上尉一口焦黃的牙齒,南京本地人,一張嘴全是髒話,先罵了一通,才說:“家裏拿不出錢,外麵借不到錢,那就隻好按法律辦了,非常時期,通共是什麼罪名,沈站長不會不知道吧。”

    沈開道:“容我再想想辦法。”

    憲兵上尉道:“那你快點,明天就上雨花台了。”

    沈開出了憲兵隊,驅車前往中央大旅社,剛下車就看到周先生穿著大衣戴著禮帽,正準備往汽車裏鑽呢。

    “周先生!”沈開急忙招手。

    黨愛國抬起頭:“哦,小沈啊,這麼巧。”

    “周先生去哪兒?”

    “約了司徒雷登先生吃午飯。”

    沈開本來想中午宴請周先生的,但是人家既然約了美國大使,自己這個小小軍統少校就算臉皮再厚也不能跟著湊熱鬧,隻好道:“那您趕緊去吧,替我們毛局長給司徒雷登先生帶個好。”

    “一定把話帶到。”黨愛國根本不提營救呂教授的事情,坐進汽車,揚長而去,沈開尷尬的站了一會兒,也開車走了。

    下午兩點半,在外麵遊逛了一圈的黨愛國回來了,汽車開進中央大旅社停車場,兩名負責監視的保密局小特務放下報紙,去櫃台上給沈開打了電話,二十分鍾後,沈開顛顛地又來了,要向周先生當麵彙報案情。

    “周先生,案子我了解了一下,呂為正不但通共,還殺人,中央大學有幾個已經確認的共諜學生,接受過呂的資助,憲兵隊的外圍特工去調查的時候,被呂為正給殺了,雖然是失手殺人,但畢竟是一條人命,中央大學幾十名教授聯合請命,憲兵隊根本不在乎,一心想辦成鐵案,現在案子已經秘密判決,明天早上押到雨花台去槍決。”

    黨愛國點起一支煙,陷入沉思,在原本的曆史時空中,呂教授可沒有這一出磨難啊,看來蝴蝶效應無處不在,既然是自己攪亂了時空漩渦,那這件事非得擺平不可。

    “小沈,你給我說實話,案子到底是怎麼樣一個情況。”黨愛國道,“我這個人喜歡清清楚楚,最不喜歡被人騙。”

    沈開思索了一下,覺得這些貓膩都瞞不過老特務出身的周先生,索性據實告知:“其實是這樣的,呂家有個兒子愛賭博,欠了一大筆高利貸,呂教授想方設法變賣家產,籌措了一筆資金還上了高利貸,順便資助了兩個學生,這倆學生是不是共諜他並不知道,倒黴的是放高利貸的人知道了呂家有錢,又來勒索,這家夥喝多了酒,推搡之下摔下樓梯,頭碰到石頭角,摔死了,偏偏這小子的大哥是憲兵隊的人,所以……”

    黨愛國拍案而起:“魚肉百姓,民不聊生,這個國家不亡都沒有天理了!”

    沈開沒敢接話,雖然這已經是共識,國軍戰場上打不過共軍,爭取民心方麵更是不如,那些青年學生,放著大好前途不要,非要上街撒傳單,被憲警抓了押上刑場要槍斃,還不知道害怕,喊著造反口號慷慨赴死,這情景,沈開見了都怕。

    黨愛國的憤慨是發自內心的,因為呂教授是高級知識分子,大學教授,中產階級和上流社會的代表,這樣的人都要被軍警憲特黑社會敲詐勒索,整個社會集體喪失安全感,國民黨當局的失敗,是曆史必然。

    “要不,您給上麵打個電話?”沈開問道。

    黨愛國略一思忖:“這樣,明天上午,我拿條子去憲兵隊領人。”

    “那我在憲兵隊等您。”沈開起身告辭。

    ……

    次日早上四點,暗無天日的憲兵隊特別監獄裏,中央大學的國文係教授呂為正一夜未眠,身下的稻草潮濕寒冷,破碗裏的玉米碴已經結冰,他想念溫暖的家,想念親人,想念大學裏的同事們,更想念自己家傳的收藏品,可是,這一切都要離自己遠去了。

    憲兵用警棍敲打著鐵欄杆:“呂為正,起來了,該上路了。”

    一碗大米飯放在他麵前,還有一盤鹽水鴨,一壺白酒,這是斷頭飯,吃完了這一頓,就該上刑場了。

    刑場就在雨花台,南京城南景色最好的地方,《儒林外史》裏寫,砍柴的,挑糞的都懂得在雨花台看日落,而今,雨花台已經成為專門槍斃人的刑場,每天都有成卡車的犯人被押到那裏殺掉,光中央大學就不下數十學生死在那裏。

    呂教授沒胃口,飯菜始終沒動,旁邊幾個死刑犯倒是吃的幹幹淨淨,他們中有殺人犯,有經濟犯,當然也少不了共諜。

    時間到了,渾渾噩噩的呂為正被憲兵五花大綁起來,兩腳離地押上卡車,後脖頸上插了一個長條薄木板,上麵寫著名字,紅筆打了個叉。

    天才蒙蒙亮,憲兵們全副武裝,正準備出發,一輛黑色凱迪拉克轎車疾馳而至,車上跳下來一個穿美國陸軍夾克的軍官,肩膀上兩顆梅花,是個中校。

    中校隻是副官,他走到後車門前躬身聽了指示,早已等在憲兵隊門口的沈開見那中校正是同車前來的劉彥直,心中有些震驚,周先生的副官都是中校,他本人的身份到底有多神秘啊。

    車窗內遞出來一張紙,劉彥直拿了,會同沈開一同找到憲兵隊長,亮出了京滬警備司令部出具的,總司令湯恩伯將軍親自簽署的手令,內容很簡單,釋放呂為正。

    憲兵也是兵,保密局管不了他們,湯恩伯可以,南京上海的憲兵都歸京滬警備司令部管,湯司令的手令,他們是認識的,從簽名到公文格式、關防大印,都沒有任何不對的地方,再說還有保密局的人跟著呢。

    南京城藏龍臥虎,有背景的大有人在,中央大學是什麼地方,民國最高學府,呂教授當了多年老師,人脈肯定不少,不知道他們家托了什麼關係,花了多少錢,總之湯司令的手令到了,這條命就算保住了。

    風雨飄搖之際,法律如同兒戲,槍斃人是一句話的事兒,活命也就是一張條子的事兒,沒人覺得不正常。

    不過周先生還有別的要求,陸軍中校劉彥直複述了周先生的命令,憲兵們點頭哈腰,表示一定照辦。

    押解著死刑犯的卡車依然駛向雨花台,這是一片蕭瑟的亂葬崗,空氣冷冽,血腥味濃重,幾條紅眼睛的野狗在樹林裏探頭探腦,等待著新鮮熱乎的大餐,剛槍斃的人最好吃,扒開肚子能吃到熱騰騰的腸子哩。

    犯人們被押下車,排成一列,憲兵們用黑布將他們的眼睛蒙上,有人冷冷拒絕了蒙眼布,而且不願背對槍口,要求麵對行刑隊的槍口赴死。

    軍官一聲令下,憲兵們齊刷刷舉起了步槍,清一色的美國卡賓槍,這種槍威力不如中正式強,如果不打頭的話,兩三槍可能都打不死人。

    死刑犯中的地下黨開始高呼口號:“共產黨萬歲!打到國民黨反對派!”

    槍聲響了,死刑犯們一一倒地,射擊結束後,軍官拿著勃朗寧手槍上前補槍,彎下腰朝半死的犯人頭部開槍,給來個幹脆利落的。

    呂為正也躺在地上,急促的呼吸著,他感到自己中彈了,卻沒能立刻死去,隻能等著軍官朝腦袋上補槍了,可是那軍官走過來,卻一把將他拉起了。

    身上的繩索被解開了,憲兵軍官皮笑肉不笑:“呂教授,恭喜了,貴人相助,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waynes0426 發表於 2019-9-17 20:29
第三十二章 印第安納瓊斯博士出現


    呂為正兩條腿戰戰兢兢都立不住了,褲襠也嚇得尿濕了,隻是外麵罩著破爛的棉長袍,暫且看不出來狼狽相,大知識分子在監獄了才蹲了幾天監獄就變得蓬頭垢麵,胡子拉碴,又經曆了一場陪綁槍決,精神幾乎崩潰,話都說出。

    陪綁是黨愛國刻意安排的,可謂用心良苦,他知道呂為正是個書呆子,不經曆一場生死劫難,這個人是不會變得活絡的,這一次假槍決,但願能給他帶來精神上的涅槃,這樣才能麵對十八年後另一場民族浩劫。

    有湯恩伯的條子在,憲兵隊不需要任何打點了,無條件放人,不過他們的活兒還沒結束,憲兵們又槍斃了兩撥共諜,民夫上前將屍體拖進昨天挖好的墓穴,草草在上麵覆蓋了一層土就收工了,早已等不及的野狗們蠢蠢欲動,待憲兵車隊一走就從樹林裏竄出來,刨出屍體大快朵頤。

    呂教授重獲自由,如在夢中,他不敢相信如狼似虎的憲兵們這麼輕易就把自己放了,恍恍惚惚的坐進了一輛轎車,黨愛國將呢子大衣披在呂教授身上,遞上一支香煙,幫他點燃,溫言細語撫慰道:“呂先生受委屈了,憲兵司令部簡直草菅人命,我會找他們要說法的。”

    忽然外麵又傳來槍聲,原來劉彥直氣不過野狗刨食烈士屍體,舉槍擊斃了幾條野狗,他的槍法入神,槍槍命中狗頭,隨意露的這一手,讓沈開暗暗欽佩,感歎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槍聲嚇得呂教授一個激靈,差點又尿了,黨愛國降下車窗喊了一嗓子,製止了射擊,和顏悅色問呂教授:“呂先生,我姓周,周慕雲,美國斯坦福大學的曆史博士。”

    “幸會。”呂教授雖然受到驚嚇,基本禮儀還沒忘,伸手和黨愛國握了握。

    “別讓家裏人擔心了,回去吧。”黨愛國道。

    沈開過來告辭:“周先生,沒別的事我先回去了,咱們再聯係。”

    “小沈,謝了。”黨愛國矜持的點點頭,擺擺手,目送沈開離去,一來二去,熟人變朋友,以後有什麼麻煩,盡可以找這位軍統朋友幫忙。

    就這樣回家未免太寒酸,黨愛國先把呂教授帶到旅社,洗了個熱水澡,叫來剃頭匠修剪了頭發胡子,又幫他買了裏外三新的衣服,襯衫襯褲,毛料西褲,還有一件帶狐狸皮內膽的藍布長衫,一番捯飭,風度翩翩的大學教授形象就回來了。

    呂教授的新家在南門外,也就是中華門外的小思古巷,距離雨花台很近,

    這是一處租賃的房子,全家人擠在一間屋裏裏,家人見到呂為正回來,自然激動得抱頭痛哭,穿越小組三人在門口靜靜的等著,順帶觀察室內陳設。

    簡單的木床、書桌,竹製書架上擺滿了典籍,床底下是皮箱和藤條箱,屋裏滿滿當當,插腳的空都沒有,堂堂大教授混到這步田地,還差點被斃了,當真可悲。

    一番痛哭後,呂為正向家人介紹了救命恩人周先生,呂太太千恩萬謝,兩個孩子也鞠躬行禮,大兒子不在家,想必又出去賭了,全家人麵帶菜色,估計家裏沒有隔夜糧。

    黨愛國拿出一封銀元,請嫂夫人去買米下鍋,又打發劉彥直和雷猛在樓下警戒,倆女兒都跟母親一起出門買米買菜,屋裏隻剩下兩位教授。

    “呂先生,我久仰您的大名已經多年,此番回國是想請教關於曆史上天外隕石的一些記載,不知道……”

    “你來晚了。”呂為正道,“芝加哥大學的人已經捷足先登了,把我關於這方麵的研究成果全買走了,也正是因為他們,我才如此倒黴。”

    “怎麼講?”黨愛國心中巨震,不可能出現芝加哥大學的人買呂教授的收藏,這批人一定是假冒的,可是他們從哪兒來?難不成世界上還存在其他的穿越機器?

    呂教授拿起茶幾上的煙盒,摸出一隻點上抽著: “我那個不成器的兒子賭博欠了高利貸一大筆錢,哈佛大學的印第安納瓊斯博士找到我,以五千美元的價格買了他想要的東西,解了我家的燃眉之急,可是這筆巨款也帶來了災禍,高利貸夥同憲兵敲詐勒索,以通共的罪名把我抓了,他們覺得還能再訛出一些錢來,其實家底子早空了,連房子都賣了。”

    黨愛國已經可以確認,有另一夥穿越者來過,印第安納瓊斯是《奪寶奇兵》裏麵的角色名字,正如自己使用了《花樣年華》裏麵周先生的名字周慕雲作為化名一樣,這夥穿越者也帶有明顯的曆史烙印,至少是斯皮爾伯格或者哈裏森福特的影迷,還帶點懷舊,也就是說,他們和自己一樣,來自二十一世紀。

    “他們買走了什麼?”黨愛國強壓著驚恐,故作鎮定的問道。

    “我三十年的筆記,三大本,還有一冊宋版書,一冊明版書,三冊康熙年間的書,不過最珍貴的是我們呂家的家傳之物,一顆不能發光的夜明珠,這東西我找物理係、化學係的同仁看過,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呂教授煙癮大,又摸出一支煙來續上,當然,抽的是黨愛國的好彩。

    “是不是一枚網球大小,灰白色的球體?”黨愛國問道,聲音有些顫抖,沒想到呂教授竟然藏有磁性蛋白質球。

    “差不多,不過是黃色的,有彈性,像是橡膠的,但確實是我們家祖傳的,至於是什麼朝代留下的,我也說不出,因為家譜是宋代才修的,隻能說,這東西還在宋代之前。”

    “那位印第安納瓊斯博士長什麼模樣?他們是什麼時候來的?”黨愛國追問。

    “一周前,白種人,四十歲左右,六英尺高,不胖不瘦,彬彬有禮,英語是美國東部口音。”呂為正扶了扶眼鏡,竭力回憶,“他們來的很急,也不還價,直接付了五千美元,老實說這價格不低了,可我呂某人也不是見錢眼開之輩,若不是兒子忤逆不孝,沉淪賭場,我是斷不會將畢生研究賣與他人的。”

    “謝了,我有事先走。”黨愛國起身欲走,必須找到那位印第安納瓊斯才行,並且要把對方的穿越工具給毀掉,不然組織就完全失去了優勢。

    黨愛國下樓的時候,遇到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正上來,小夥子西裝革履,派頭十足,還沒進門就喊道:“媽,飯做了麼,我餓了。”

    這小子正是呂為正那個被寵壞了的大兒子,他進了屋,赫然發現被憲兵抓走的老爹又回來了,而且穿戴體麵,不像是受過罪的樣子,頓感驚訝:“爸,你怎麼回來了?我媽呢,我妹呢?”

    呂為正氣不打一處來,要不是這個孽子,自己也不會吃官司,他倒好,跟沒事人一樣。

    兒子道:“爸,我剛才看一個人下樓,打扮的周吳鄭王的,是不是你朋友,他給你錢了吧,快拿給我,我得去翻本。”

    “你你你,你給我跪下!”呂為正頭發都亂了,指著兒子罵道,“你這個不孝之子,咳咳咳。”

    兒子滿不在乎:“氣大傷身,錢在哪兒呢?是美金還是銀元?別藏,我肯定找得到。”

    一邊說著,一邊四下裏翻騰,可以想象,呂教授的藏書一定被他偷偷拿起賣了不少。

    門開了,黨愛國站在外麵,身後跟著兩個大漢,他一擺手,身高一米九的雷猛上前將呂教授的兒子提了起來。

    “你倆帶他去賭場,告訴那幫人,以後誰帶他玩,就讓誰的賭場關張,讓誰吃不了兜著走。”黨愛國聲色俱厲道。

    雷猛提著那小子下樓去了,一身陸軍中校打扮的劉彥直跟在身後,這倆人凶神惡煞,把呂家的小子嚇得魂不附體,不停顫抖,他們把這小子塞進汽車,直奔賭場而去,到了賭場,劉彥直從後備箱裏拿了一支湯姆生衝鋒槍出來,他要給賭場經營者留下永生難忘的印象,以後見了呂教授的兒子就跟見了鬼一樣……

    ……

    “呂教授,我替你教訓兒子,你不會介意吧。”黨愛國遞上一支煙,幫呂為正點上。

    呂為生深深吸了一口,老淚縱橫:“我這一輩子,最失敗的就是養了這樣一個孽子,周先生,你是好人,你是真正的好人,和他們不一樣。”

    “做父親的心理我可以理解。”黨愛國信口胡柴道,他根本就沒有兒女,不過表情做的很到位,也是一份恨鐵不成鋼的父親麵孔。

    “讓他長點記性也好。”呂教授道,“總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這天下早晚要變,新國家可不養遊手好閑之輩。”

    這話說的大膽了,直言政局,不過黨愛國並不驚詫,眉頭都不皺一下。

    呂太太帶著倆女兒回來了,買了一口袋大米,用幹荷葉包著的熟菜和一壺酒,非要留黨愛國吃飯。

    “就不打擾了,我還有事。”黨愛國推辭道。

    “周先生稍安勿躁,有件事我沒說實話,咱們一邊吃一邊聊。”呂為正道,眼中閃著光芒。

    黨愛國忽然意識到,有戲!

    “那就叨擾了。”黨愛國坐到了桌旁,嫂夫人擺上菜肴,南京人無非是吃鹽水鴨,再來一碟茴香豆,下酒正好。

    呂太太帶著孩子下樓煮米飯去了,樓上隻剩下二人,呂為正又點了一支煙,端起酒杯,小拇指上長長的指甲被多年抽煙熏得發黃發黑。

    呂為正悠然道,“中央大學的教工們都知道,呂為正是書呆子,活的渾渾噩噩,就知道做學問,其實我什麼都明白,誰給我下套,誰給我設局,我清楚的很,看了那麼多史書,我能是傻子麼,我隻是不想被俗事煩惱而已。”

    黨愛國靜靜等待他的下一句。

    “其實,我給他們的東西是假的,真的還留在家裏。”呂教授仰頭乾了一杯酒。
waynes0426 發表於 2019-9-17 20:32
第三十三章 劉參謀

    黨愛國長出了一口氣,他一時興起懲戒呂教授的孽子,沒想到換來了戲劇性轉折,想要的東西還在,這就好辦了,不過最大的隱患依然存在,搞不清印第安納瓊斯是哪路神仙,以後各種工作都麵臨隱患。

    呂教授說,他交給美國人的其實是備課本,同樣很厚的三大本。

    “難道他們不檢查?”黨愛國很難相信,印第安納瓊斯這麼好糊弄。

    “我這個人呢,在中央大學也算個異類,上課的時候就喜歡講些神怪誌異的東西,備課本上引用了大量古籍典故,什麼山海經,淮南子之類的,還提到了聖經中記載的大洪水、諾亞方舟等故事,有插圖,有英文注釋,看起來比真的還真。”呂教授笑道。

    “高,實在是高。”黨愛國挑起大拇指,“那您是怎麼想到以假亂真,用備課本騙他們的呢?”

    呂為正又點了一支煙:“這種伎倆太小兒科了,犬子嗜賭如命,但尚有節製,我們家的經濟情況,那些人也知道,榨也榨不出多少油水的,偏偏這時候借給他大筆的錢,這不是下套麼,賭場的人前腳剛走,印第安納瓊斯後腳就到,這不是勾結好的麼,美國人覬覦我泱泱中華的寶物,已經不是一時半會了,他們的陰招,我豈能上當。”

    黨愛國讚不絕口,又問:“那呂教授怎麼會相信我呢?我也是美國的大學教授啊。”

    呂為正沒說話,靜靜的抽煙,煙灰老長也不彈,最後猛吸一口,用手指將煙蒂掐滅,說道:“你不是從美國來的。”

    黨愛國感到自己的心在跳,這位睿智的大學教授,是否能猜到自己是來自未來的穿越者?

    “你是從北麵來的。”呂為正狡黠的一笑,壓低了聲音,“從解放區來,所以我可以相信你。”

    “哦,嗬嗬,哈哈哈。”黨愛國笑了,繼而哈哈大笑,眼淚鼻涕都出來了,呂為正還真是書呆子,比起胡適之這樣的真正智者差遠了,不過他不打算否認,不管什麼掩護身份,隻要能換取對方信任就是好身份。

    這一陣大笑,算是默認了自己的共諜身份,兩人似乎也親近了許多,這時呂太太煮好了飯,盛了兩碗上來,大女兒捧著托盤跟在後麵,朱漆托盤上擺著兩盤熱菜,一尾魚,一碟炒香幹,熱騰騰的飯菜擺上,溫暖的氣氛就出來了,從後窗望出去,遠遠的是青灰色的城牆,南京保衛戰時期留下的彈痕曆曆在目。

    “敬這個災難深重的國家。”黨愛國舉起杯。

    “好在這一切都快結束了。”呂教授笑著,“眾望所歸,吾亦是心向往之啊。”

    兩人會心一笑,一飲而盡。

    接下來,黨愛國故意談了一些政局方麵的問題,別看呂教授平時不問世事,其實心裏明白著呢,國民黨氣數已盡,也就是兩三年的事兒了。

    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黨愛國和呂為正在本質上都是高級知識分子,所以還算談得來,很自然的,話題就轉向了呂教授的畢生研究,那些奇怪的天外隕石。

    “呂兄以為,這曆史記載上十三枚有據可查的隕石,究竟來自何方?”黨愛國問道

    “天外來的。”呂教授道,“至於是哪個星球就不好說了,但我可以肯定,這裏麵包含有外星文明的智慧結晶,是給地球帶來文明的種子。”

    提到這些,呂為正滔滔不絕起來,進入講課模式,他說的頭頭是道,倒也自成體係,怪不得深受廣大學生喜愛,這人太能侃了。

    “呂兄,那枚不會發光的夜明珠,想必你給的也是個贗品吧?”酒酣耳熱之際,黨愛國問起這件事。

    呂為正一臉懊喪:“別提了,那天我被憲兵抓去,家裏人慌了神,賤內為了救我的命,把珠子賣給了再次登門的美國人,換了一筆錢打點上下,還不是白白丟進水裏,所以我更認定他們是騙子。”

    黨愛國道:“您知道他們去哪兒了麼,時間來得及的話,還能把珠子奪回來。”

    呂為正道:“這會兒想必他們已經回美國了吧。”

    樓下一陣喧嘩,原來是大兒子回來了,這個孽子已經被劉彥直和雷猛教訓的俯首帖耳,看見骰子都要發抖,無他,剛才劉彥直在賭場裏下手太黑了,把他徹底驚著了。

    人都到齊了,黨愛國起身告辭,呂為正心裏有數,道:“先生稍等。”去床底下拿出一個陳舊的紅漆描金馬桶,解放前城市下水道係統不發達,江南人家都是用馬桶解決便溺問題,清晨河邊,這邊刷馬桶那邊淘米的景象非常普遍,這隻清洗的很幹淨的舊馬桶想必是呂太太的陪嫁。

    呂為正倒置馬桶,取下銅箍,原來裏麵有暗格,他的筆記就藏在藏汙納垢的馬桶裏,果然是很難被人發現的絕佳所在。

    “周先生,這個給您。”呂教授鄭重其事的將筆記遞過來。

    黨愛國接過筆記翻了翻,確實都他需要的內容,他摸了摸眼鏡腿,開啟了拍照模式,一頁頁的將筆記所有內容都拍了下來,裏麵的資料都是經過整理的精華部分,甚至還有甲骨文部分的影印本,拍完之後,還給呂教授。

    “君子不奪人所愛,呂先生且留著。”

    “這……”呂為正眼睛濕潤了。

    “有時間再來請教。”黨愛國急著走人,去抓印第安納瓊斯。

    呂為正送他們下樓,忽然道:“我想起來了,備課本裏提到一件事,江西九江有一塊隕鐵,所以他們去九江了也未可知。”

    黨愛國大感興趣:“具體位置在哪兒?”

    “在潯陽江口,水底下。”

    ……

    穿越小組還是給呂教授留下了兩千美元生活費,國民黨政府風雨飄搖,物價飛漲,即使是中央大學的教授也無法靠工資吃飽飯,何況養活一家五口,兩千美元不是小數目,省著點能用到六十年代,即便一年後想移民香港也足夠盤纏,不過去留的問題,別人的意見沒用,還要看呂為正本人的選擇。

    中央大旅社,穿越小組開會商量下一步的去向,所謂的印第安納瓊斯博士橫空出世,預示著對手也掌握了穿越時間的能力,而且目標與他們一致,都是為了尋找龍珠。

    “都有什麼想法,說說吧。”黨愛國點燃煙鬥,翹起二郎腿,窗外開始飄雪,今年冬天格外冷,四百公裏外的淮海大地上已經是白雪覆蓋,而徐州剿總副司令杜聿明率領的數十萬大軍正被解放軍圍困在陳官莊,再過十天就會全軍覆滅,淮海戰役落幕,國民黨統治的根基---軍隊,基本上消耗殆盡。

    雷猛是軍人出身,不擅長謀略,隻會執行,他搓著手說:“我聽教授的,就算豁出命來,也要把敵人留在這個時代,不能讓他們帶著磁性蛋白質球回去。”

    劉彥直說:“龍珠內的記憶球並不是關鍵所在,我們當下最緊要的是查清這個所謂的印第安納瓊斯是從哪兒穿越的,基準時空又是哪裏,然後毀掉他們的穿越艙,呂教授說有一塊隕鐵在潯陽江口,我判斷他們肯定不會放棄,這會兒怕是已經在九江了,現在是冬天,從江底打撈一噸重的隕鐵不是易事,來回交通也比較麻煩,假如他們打撈出了隕鐵,下一步就是回美國了,那麼,是從香港乘船,還是從上海乘船,這才是麻煩。”

    黨愛國將煙鬥從嘴裏拔出來:“彥直分析的很透徹,敵人一定不會舍棄九江的隕鐵,我們隻要守株待兔就行,至於輪船的信息,這個簡單,你們忘了,是船運公司的時刻表可以查的。”

    中央大旅社是很高級的賓館,黨愛國直接讓大堂經理幫他找最新版本的船運時刻表,包括上海和香港的,很快經理就拿來一堆時刻表,三人伏案研究起來。

    通常去往美國有兩條航線,一是上海到橫濱,再到舊金山,二是香港到菲律賓馬尼拉,經停火奴魯魯再到美國西海岸,最近一周內,走馬尼拉線路的船沒有,隻有上海出發的海輪。以前還有從天津港出發的船,現在天津已經淪陷,航線自然也就停了。

    “還有一種可能性。”劉彥直道,“軍艦,我們不能斷定他們選擇海輪,這太一廂情願了,如果我是印第安納瓊斯,會選擇一艘軍艦,或者一艘小噸位的貨輪,很不起眼沒人注意的那種。”

    “美國軍艦大多集中在上海,在香港停泊的是英國軍艦,而且軍艦的調動是有明確目的性的,現在不打仗了,軍艦不會隨便回國,倒是貨輪這一點很難把握。”黨愛國皺起眉頭。

    “先查船票。”劉彥直道,“有錢能使鬼推磨,錢花出去,什麼都可以查到,托沈開的關係查船運公司的記錄,印第安納瓊斯這個名字在哪兒登記,我們就去哪兒堵他。”

    “現在就打!”黨愛國當機立斷,去旅社的辦公室借用了電話機,按照電話本上的船運公司號碼一個個打過去,一會兒假裝保密局特工,一會兒冒充貨運大客戶,用盡各種辦法,打了足足一個多鍾頭的電話,終於有所收獲。

    一位名叫印第安納瓊斯的旅客,購買了新年後從上海出發前往洛杉磯的頭等艙船票。

    “就在上海等著了。”黨愛國一錘定音,他拍著劉彥直的肩膀讚道:“彥直可以嘛,當個參謀都夠格。”
waynes0426 發表於 2019-9-17 20:33
第三十四章 瓊斯博士暗度陳倉      



    劉彥直笑道:“參謀不帶長,放屁都不響,我還是當小兵吧。”

    黨愛國道:“有勇有謀,以後可以考慮讓你單獨執行任務了。”

    雷猛為人厚道,他沒有為同伴的突飛猛進妒忌,還挺為劉彥直著想,插嘴道:“教授,彥直的職務是不是該調整一下了,給他加點擔子。”

    黨愛國略一思忖,痛快道:“好,回去後,我讓人力資源部發個文件,全集團宣布,提升彥直為總裁辦高級助理。”

    原本劉彥直隻是安太財團保安部門的一名普通員工,現在青雲直上連升五級,這高級助理的身份可不簡單,工資待遇高不說,還直接進入管理層,可謂一步登天。

    三人說說笑笑穿越了旅社經理辦公室,準備買火車票去上海,在上海守株待兔,等候瓊斯博士,順便在那座紙醉金迷的遠東第一大都市過新年。

    他們前腳剛走,一個長衫禮帽打扮的客人就進了辦公室,找到經理,亮出印著青天白日徽章的派司:“保密局的,打聽些事情。”

    此人乃是陳子錕手下幹將陳青峰,真實身份是三槍會秘書長,三槍會是一個青幫下的分支組織,幕後大老板自然是通字輩老頭子陳子錕,而保密局的證件隻是拉大旗作虎皮,軍統的威名太響,即便戴笠已經不在了,保密局嚴重縮水,嚇唬一般老百姓還是綽綽有餘的。

    經理不敢怠慢,表示全力配合,陳青峰倒也不難為他,隻是詢問了那三位客人究竟給誰打電話,用了這麼長時間。

    “他們好像在買船票,去美國的船票。”經理說,“打了好多長途電話,廣州的上海的船務公司都打過了,光電話費就是不小一筆錢呢。”

    這年頭通訊手段不發達,老百姓聯係遠方親友一般是通過郵局寄信,有急事才發電報,打長途電話這種奢侈的事兒,隻有軍政人員或者百萬富翁才幹得出來,尋常地方的電話機也沒有開通長途功能,得虧中央大旅社的電話是能打長途的,不然就得去電話局花錢打,這一通下來,少不得也得一根小黃魚。

    陳青峰查案很有一手,在南京當地的社會關係比沈開還廣泛,這兩天穿越小組的行蹤完全被他掌握,隻是搞不清楚這幫人到底在幹什麼,無法判斷敵人的動機,就無法主動出擊,於是他選擇將問題彙報給上峰。

    他沒在中央大旅社打電話,而是去了江東省駐京辦,用設在那裏的保密電話聯係了陳子錕,向他彙報了這裏發生的一切,說那三人在火車上和保密局駐江東情報站的沈開套上了關係,在南京從憲兵手上救了一個中央大學的教授,現在又在聯係去美國的船票,這幾件事看起很隨機,沒什麼關聯性,似乎和陳姣被綁一案關係不大。

    “繼續監視,應該有什麼重大秘密可以為我所用。”陳子錕這樣吩咐,憑直覺他斷定這幾個人不簡單,或許對自己沒有惡意……

    ……

    黨愛國要把沈開這個資源用到極致,他晚上設了個局請沈少校吃飯,言辭之間隱約透露出自己的秘密使命,具體辦什麼事自然不會說,總之是為華盛頓某些大人物工作的。

    “周先生,我懂。”沈開一副了然於胸的表情,“需要兄弟做什麼,刀山火海一句話。”

    黨愛國道:“那我就不客氣了,你們保密局各地都有分支,我在九江有些事情少不得要勞動小沈。”

    保密局的前身是臭名昭著的軍統,戴笠掌握的組織龐大人員眾多的情報組織,人員最多時高達數十萬,社會的方方麵麵都被滲透,可以說是無孔不入,沈開是上海富家子出身,抗戰時期被軍統招募,因為有文化,被選拔為電台操作人員,他電台培訓班的同學現在遍布全國,人脈很廣,想查什麼事兒很容易。

    黨愛國委托沈開打聽一下最近九江有沒有人在江裏打撈什麼東西,不出一天,沈開就得到了九江保密局分站的反饋,他如獲至寶,親自跑到中央大旅社向黨愛國報信。

    一樓茶座,兩人各坐一張單人沙發,翹著二郎腿,點燃香煙談正事。

    沈開說:“有眉目了,前幾天有幾個美國考古學家在潯陽江口興師動眾,連潛水員都出動了,從江底撈出來一個大鐵疙瘩,據說是宇宙中掉下來的隕石,本來是要運走的,但是當地老百姓不答應,說那是鎮壓江底惡龍的神鐵,老祖宗留下的,後來美國人找到九江政府協調,老百姓答應美國人拉走隕石,但是必須要賠錢。”

    黨愛國聽到這裏冷笑一聲:“刁民。”

    “對,就是刁民,以前都沒聽說過什麼鎮龍神鐵,人家美國朋友撈出來,這幫刁民就跳出來了,真是老祖宗留下的,拿能花錢就拿走啊,純粹就是訛錢。”沈開道,“不過美國人是真有錢,當場就拿出一萬大洋,大夥兒拿了錢不但不說話了,還幫美國人把隕石抬到車上,拉到了機場。”

    “機場。”黨愛國道,“可是蔣委員長去廬山避暑時用的野戰機場?”

    “正是。”沈開點頭,“美國人財大氣粗,搞了一架C47運輸機,隻是這幾天九江天氣惡劣,不能起飛,還在機場候著呢,這些情報都是我當地朋友探聽來的,絕對真實可靠。”

    “什麼時候起飛,目的地何方,一有消息即刻報告。”黨愛國道,“勞煩當地朋友幫忙,挺不好意思的,這點心意,小沈拿去打點。”說著,他拿出一個印著財政部字樣的信封,裏麵鼓鼓囊囊的,起碼有一百張紙幣。

    “這怎麼好意思。”沈開嘴上這樣說,還是收了信封,等出了大旅社才查看,裏麵裝著十元麵值的美鈔一百張,看來周先生出手也是夠大手筆的。

    隻是這裏麵的水似乎越來越深,以沈開的情報經驗來看,這個案子牽扯到美國人之間的內部鬥爭,按說他作為保密局人員,置身事外比較好,可是自己欠了人家周慕雲一萬美金,再說這大環境風雲變幻,不知道哪天黨國就完蛋了,不瞅機會為自己撈點實惠,以後吃什麼去。

    特工嘛,幹的就是刀口舔血的買賣,沈開這樣為自己的行為開解。

    當天晚上,穿越小組三人乘坐京滬特快前往上海,他們都是坐過高鐵,見過大場麵的人,也未免被這個時代的火車所震驚,京滬特快是中國最先進的列車,車身是流線型的,車內裝潢陳設,絲毫不比七十年後的高鐵遜色,座位都是寬大的沙發,木質地板鋥亮光滑,乘務員小姐都是精心挑選的年輕女子,吳儂軟語加上美酒香煙,簡直讓人忘記了身處1948年。

    抵達上海後,穿越小組下榻在外灘邊的華懋飯店,也就是解放後的和平飯店,黨愛國開始布局,給印第安納瓊斯博士下個套……

    ……

    兩日後,九江附近的一處野戰機場,一架草綠色塗裝的C47運輸機整裝待發,持續數日的風雪終於停了,跑道上,幾百名當地農民正在清掃著積雪,他們穿著灰色和黑色的棉袍,如同一堆螻蟻,飛機旁,一口沸騰的大鐵鍋裏,牛腿骨和切成厚片的斯帕姆午餐肉上下翻動著。

    跑道清理出來,組織者管飯,幹活的民夫每人一海碗牛肉湯,大米飯管夠,另外給一塊大洋的工錢,負責召集民工的縣政府科長和鄉公所的辦事人員,每人二十塊大洋辛苦費,民夫們端著碗蹲成一長溜大快朵頤著,帳篷下,幾個西方白人端坐在桌旁,圍著潔白的餐巾,用刀叉吃著牛肉。

    這幾個人的打扮和當地環境格格不入,三個人穿厚重的B3飛行服,為首的人戴一頂褐色的呢質禮帽,穿褐色牛皮夾克,卡其褲子和高腰皮鞋,不過皮夾克裏不是汗跡斑斑的獵裝襯衣,而是一件黑色的高領毛衣,腰帶上別著一條皮鞭,別人都稱呼他瓊斯博士。

    天空放晴,跑道通常,塗著青天白日徽的郵政運輸機整裝待發,機艙裏有一個巨大的木箱子,用結實的尼龍繩固定著,箱子上噴塗著危險品的標識,起飛前,瓊斯博士再次檢查了貨物的固定,顯然高度重視。

    螺旋槳開始旋轉,卷起一團雪霧,飛機慢慢爬上跑道,加速,起飛,向著太陽的方向飛去,機場上的民夫們袖著手,仰著頭,表情麻木的看著飛機在空中盤旋,他們隻關心一件事,明天還有沒有這樣管吃給錢的好活兒。

    駕駛艙裏,瓊斯博士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今天是1948年12月30日。

    這是一塊極其複雜的飛行手表,能顯示海拔高度、大氣壓,有月相和萬年曆功能,最主要的是,它是一塊2016年出品的電子手表。

    C47經過長途飛行,終於在次日淩晨抵達了上海龍華機場,一輛道奇卡車開到飛機旁,穿藍色工裝的裝卸工們小心翼翼的將木箱子搬下來,抬上卡車,卡車出了機場,直奔黃浦江邊上的十六鋪碼頭,上海開埠以來,歐洲美洲的大輪船都在這裏停泊。

    富蘭福林號郵輪靜靜的停泊在黃埔江上,這艘建造於1936年的七千噸海輪主要承擔上海---橫濱----舊金山之間的客運,它已經有二十二年的船齡了,二戰期間,整個美國的船塢都在忙著造航空母艦、巡洋驅逐艦和數不清的自由輪,民用船隻停止建造,所以富蘭克林號還算是硬件比較新的郵輪。

    一口體積巨大的木箱停放在碼頭上,箱體上有承運人的姓名,印第安納.瓊斯,目的地是舊金山,船運公司的職員做了登記後,箱子被送入貨倉,等待明日裝船。

    “不知道裝了些什麼,這麼重。”職員小聲咕噥了一句,接過麵前之人遞過來的美鈔,又叮囑了一句:“麻利些,被洋人上司看到了不好。”

    行賄的是劉彥直,他穿著藍色工裝混進了倉庫,手持一根撬棍,來到木箱前,看著標牌上的Indiana".Jone,不禁想到了《法櫃奇兵》這部電影。

    他定定心神,撬開了箱子一角,打著手電看向內部,裏麵哪有什麼隕鐵,分明是一塊巨石。
waynes0426 發表於 2019-9-17 20:34
第三十五章 大義


    箱子裏隻有一塊碩大的花崗岩,這種岩石質地堅硬,用來做宏偉建築的外牆裝飾最為合適,而且取材容易,遍地都是。

    中招了,劉彥直暗道,敵人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真正的隕石肯定通過其他渠道運出國,而且虛晃一槍就意味著敵人已經有所警覺。

    他下意識的打著手電檢查木箱內部,想找到一些蛛絲馬跡,果然看到一張紙條,上麵用英文寫著“祝你好運”兩個單詞。

    毫無疑問,敵人在奚落對手的無能。

    三百米外,港務局樓上,一個人正舉著蔡司六倍望遠鏡看著倉庫裏懊喪的劉彥直,穿越小組的一舉一動都在監控之中,包括他們在華懋飯店的房間號碼,甚至每天的食譜。

    劉彥直離開後,有人去倉庫查看了木箱,回報給了在港務局辦公室坐鎮的陳青峰。

    陳青峰拿起電話機:“給我接江東省電話局。”一番轉接後,電話通到陳子錕案頭,向他彙報了最新發現。

    “他們中計了。”陳子錕說,“被人擺了一道,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不過似乎和我們沒關係。”

    “大帥,還跟不跟?”陳青峰問。

    “撤了吧。”陳子錕意興闌珊道,根據這段時間的查證,那三個人顯然和女兒被短暫綁架一事無關,擺在他麵前的大事太多了,沒精力管這些無關緊要的。

    ……

    劉彥直悻悻出了碼頭,上了一輛黑色別克轎車 黨愛國和雷猛坐在裏麵。

    “中招了。”劉彥直說,“箱子裏是一塊花崗岩,不知道在什麼節點調的包,或許在九江就換了的,咱們無從查證。”

    黨愛國沉默了一會道:“不管他們使出什麼招數,總歸目的地都是美國,在上海堵不到,咱們就去美國找,先回飯店了,今天是1948年的最後一天,既然來了,就在上海灘過個年吧。”

    與此同時,龍華機場內,瓊斯博士一行人正在航空公司櫃台前打電話,博士時而溫言細語,時而大聲咆哮,嚇得歐亞航空的工作人員不敢靠近。

    上海龍華國際機場是遠東最大,設施最全的民用機場,飛往廣州、香港、台北的班機都在這裏起降,同時龍華機場又是一座軍用機場,國民黨空軍的轟炸機、驅逐機來往於各個內戰戰場,機場運轉繁忙,出點差錯在所難免。

    按照原來的計劃,瓊斯博士一行人並不在上海耽擱太久,他們頂多在龍華機場花費一個鍾頭來轉運貨物,此前博士包了一架歐亞航空的貨運飛機,直飛日本東京,他們打算在東京過年,然後在1949年的新年裏,乘坐美國海軍的飛機飛回本土。

    這個計劃環環相扣,任何一個環節的斷裂,都會引起整個計劃的失敗,為此瓊斯博士花了足夠的美金,確保任何環節不會出問題,但是越怕什麼,就越來什麼,他包租的歐亞航空飛機竟然被人搶了!

    這種荒誕的事情也就是會在1948年的中國出現,搶瓊斯博士飛機的人據說是揚子公司,這家公司的背景相當深厚,孔家是中國所謂四大家族中的一支,掌握著國民政府的財政命脈,而且和蔣介石總統是姻親關係,他們胡作非為,囤積汽油藥品等政府管製物資,在街頭公然駁火槍戰,那麼,搶飛機也就沒什麼稀奇的了,哪怕這架飛機是美國朋友包下的。

    總之,本該搭載著瓊斯博士和隕鐵的飛機現在已經飛到台北去了,臨時換其他飛機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歐亞航空的工作人員不停地抱歉,博士打電話投訴也沒用,高層一樣沒辦法,最多給他們安排明天的飛機。

    瓊斯博士回絕了這個提議,他告訴管事兒的歐亞航空客戶部襄理:“不,明天就1949年了,您不能讓我等整整一年,我必須今天飛到東京,整個航程都是安排好的,不能變更。”

    襄理以一口地道的,聖約翰大學教出來的英語對瓊斯博士說實在抱歉,今天真的沒有飛機了。

    瓊斯博士撂了電話,氣急敗壞,他知道安太的穿越小組也在這個時間錨點出沒,而且已經盯上了自己,所以會故意弄一個假的箱子走海運路線,當對手發現箱子裏是西貝貨的時候,他們應該已經飛抵日本了,可是事實是他們依然滯留在龍華機場,萬一對手殺來,他不敢保證能贏。

    “我查查有誰可以幫的上忙。”瓊斯博士自言自語道,從皮包裏拿出一部小型筆記本電腦,坐在角落裏開始查找,這台電腦當然無法上網,但卻儲存著海量的曆史資料,一番查詢比較後,他得出了結論:“馬雲的一位將軍或許可以幫忙。”

    “咱們的朋友怎麼處理?”一個手下問道。

    “希望他們新年快樂。”瓊斯博士說。

    ……

    1948年12月31日傍晚七點,江東省近江市楓林路十號官邸,陳子錕舉行晚宴招待他的老同學,同為西點軍校畢業的喬治.霍華德海軍陸戰隊準將以及比爾.錢德思陸軍上校。

    官邸餐廳內的橡木長條桌上擺滿了潔白的瓷器,銀光閃閃的刀叉,還有華美的燭台,陳子錕同樣一身戎裝,不過他的肩膀上是三顆將星,作為同期的畢業生,他已經混到了陸軍上將,當然中國軍隊的軍銜含金量遠不如美軍的軍銜,不過陳子錕還有另一個身份,作為盟軍觀察員,他同樣擁有美國陸軍準將的軍銜。

    老同學們歡聚一堂,暢談當年往事,繼而談到當下國共形勢,不知不覺已經八點多了,大家談興正濃,陳子錕的秘書劉婷從樓上下來道:“霍華德將軍的電話,從日本打來的國際長途。”

    “抱歉。”霍華德準將起身,用餐巾擦擦嘴,上樓去接電話,其他人繼續談笑風生。

    準將進了陳子錕的辦公室,拿起電話道:“我是霍華德……”

    隔壁房間內,劉婷拿起了分機,傾聽著對話內容,她不但是陳子錕的秘書,還兼顧著情報分析的工作,霍華德是美國將軍,他的電話內容肯定很有料。

    不過劉婷失望了,這個電話沒什麼稀奇的,就是一般的軍務安排,駐日美軍那邊打電話過來是請示一個飛行計劃變更的問題,有幾個美國僑民想搭乘一架軍用運輸機去東京,需要將軍批準而已。

    晚宴一直持續到夜裏十一點,看這架勢是要等新年鍾聲敲響了,陳子錕畢竟年近半百了,略有些疲倦,上了趟洗手間,出來的時候劉婷已經拿著熱毛巾在等了,他擦了把臉問道:“小南睡了吧?”

    “孩子們都睡了。”劉婷道,“北泰那邊也很平靜。”

    “哦,你也休息去吧。”陳子錕道,忽然想起來什麼,隨口問道,“喬治的國際長途什麼內容?”

    “沒什麼,他的部下想臨時調動一架C97運輸機從筧橋機場去龍華接幾個人,然後連夜飛日本,估計是夾帶私貨的,美國人也跑單幫呢。”

    陳子錕心中一動:“幾個人,什麼貨物?”

    “沒提,隻說是美僑民。”

    陳子錕頓了頓,腦子迅速轉動著,這幾天來,各種情報彙聚到他的案頭,

    這些情報拚在一起,原本一團亂麻的局麵慢慢變得清晰明朗起來,陳子錕豁然開朗,事情應該是這樣的,幾個美國來的探險家先是在南京獲取了信息資源,然後去了九江,在當地搞到了一快神秘的東西,打算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把屬於中國人的寶物運到美國去。

    而那三位神秘莫測的中國人,很可能屬於某個肩負保護國寶的民間團體,他們在千方百計的阻止外國人偷走我中華民族的寶物。

    目前來看,中國人還是沒能鬥過狡詐的美國探險家,是幫,還是不幫,陳子錕略有些猶豫,但是隻用了幾秒鍾他就做出了決定。

    幫!大是大非麵前不需要多想,陳子錕當機立斷道:“你馬上告訴青峰,然後他提醒那個姓周的,他們盯的人今夜飛日本,坐的是同溫層貨船。”

    “可能來不及了。”劉婷道,“龍華機場不是那麼好進的,美國人的事情,更不好幹涉。”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咱們該幫的要幫到。”陳子錕說完,將熱毛巾遞還劉婷,繼續去餐廳和老同學們喝酒談天,壁爐裏的硬柴燃燒著,再有一個小時,1948年就要過去了。

    ……

    上海,外灘,某夜總會內,來自菲律賓的樂手在賣力的演奏著爵士樂,台下是熙熙攘攘的客人,放眼望去,一片油光鋥亮的飛機頭,男士們西裝筆挺,女士們巧笑嫣然,其中還有不乏美國軍人,軍艦上的水手,海軍陸戰隊的士兵,還有瀟灑風流的空軍飛行員們,大家在音樂聲中等待著新年的來臨。

    穿越小組的三位也在其中,他們圍坐在一張小桌子旁,抽著雪茄煙,麵前擺著威士忌,三人都穿著租來的夜禮服,硬領襯衣,白色領結,頭發上塗了大量的發蠟, 看著舞池中的紅男綠女翩翩起舞。

    一名侍者手端托盤走了過來,托盤上放著一瓶白蘭地,下麵壓著一張紙,黨愛國左右看了看,這才拿起紙片,上麵寫著沒頭沒尾一句話:0時,龍華機場 同溫層貨船。
waynes0426 發表於 2019-9-17 20:35
第三十六章 1949


    現在是二十三點二十分,距離0時還有四十分鍾,龍華機場比虹橋機場近多了,就在市區龍華寺附近,四十分鍾足夠趕到,同溫層貨船是C97運輸機的綽號,而C97的原型又是著名的B29重型遠程轟炸機,這種飛機比C47更加適合做越洋飛行。

    三個元素結合起來,信息呼之欲出,他們要找的人和貨物,四十分鍾後從龍華機場乘坐美軍運輸機起飛!

    “走!”黨愛國將雪茄按在煙灰缸裏,起身便走,劉彥直和雷猛也緊隨其後,雖然搞不明白這個情報是誰給的,但黨愛國憑著直覺,認為可以相信。

    正當他們走到夜總會門口,讓侍者拿大衣的時候,一個中年人走了過來,低低的聲音道:“正門走不通了,外麵三十多個槍手等著你們呢。”

    劉彥直和雷猛立刻將手伸進懷裏,握住了槍柄。

    “閣下是誰?”黨愛國冷靜問道。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不能死在這,跟我來。”那人向夜總會裏麵走去,黨愛國和兩個手下交換一下眼神,決定相信他。

    外麵開始飄雪,一長排停車的轎車後麵,幾個穿黑衣服,胳膊上纏著白毛巾的槍手冷的直跺腳,他們的衣服下麵藏著美國造的湯姆生衝鋒槍,1948年底的上海灘黑社會終於追上了三十年代芝加哥同行的裝備水平,這些槍支彈藥自然是從國軍的軍械庫裏倒騰出來的,當然被偷出來流入黑市的不光是槍械,還有汽油、輪胎、藥品、糧食、棉花等一切值錢的東西。

    槍手們是下午才接的活兒,殺幾個外地人,價碼出的相當高,幹完這一票,他們老大都能直接金盆洗手了,分到下麵執行任務的弟兄們頭上也很優厚,每人都有三十塊大洋哩,事成之後,另有賞格,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槍手們躍躍欲試,都有些等不及了。

    夜總會是某位青幫老頭子罩著的,所以不能衝進去殺人,隻能在外麵等著,上海的雪下不大,但足夠寒冷,槍手們嘴裏嗬出白氣,腳下一堆煙蒂,但他們還有耐心,幹這一行就得沉得住氣。

    忽然,夜總會裏衝出一個侍者,出來的急,連外套都沒穿,白襯衣外麵隻穿了西裝坎肩,他打了個手勢,轉身回去了,他是黑幫的內應,特地跑出來報告目標行蹤的。

    領頭的槍手將煙叼在嘴上,從衝鋒槍從風衣下麵拎了出來,戴著皮手套的左手指指點點,槍手們迅速衝了過去,直奔夜總會後門,他們一言不發,動作迅猛,看得出是這一行的老手。

    夜總會後門,中年人先探頭出來,狹長的弄堂盡頭,兩個短打漢子手抄在口袋裏,警覺地看過來。

    中年人伸手入懷,短打漢子動作比他還快半拍,兩邊剛把槍掏出來,短打漢子額頭上就多了個東西,一枚五寸長的鋼釘射穿了堅硬的顱骨,整根紮在頭上,人還沒死,瞪著眼睛徒勞的亂抓一通,倒在地上腿還在抽搐。

    出手的劉彥直,他的暗器功夫已入化境,可以雙手齊發八根鋼釘,火力堪比衝鋒槍,當然準頭會比單發差一些,殺手設在弄堂裏的暗哨被解決掉,中年人鬆了一口氣,道:“快走,前麵有一輛車……”

    話音未落,密集的腳步聲傳來,緊跟著一串子彈打在腳底下,大隊殺手蜂擁而至,雷猛抽出M1932式毛瑟槍,放平了橫掃,二十發子彈一掃而空,暫時壓製住對方,幾個人急忙退回夜總會後門。

    槍聲密集,但是與此同時,整個上海到處都在燃放煙花爆竹,槍聲被淹沒在鞭炮聲中,毫不起眼。

    “前後門都堵上了,我得叫援兵了。”中年人說。

    “你受傷了。”劉彥直提醒道。

    中年人這才發現自己中槍了,剛才精神高度緊張,腎上腺素分泌過多,以至於察覺不到疼痛,經提醒才看到肋部一抹血跡,登時罵道:“玩了一輩子鷹,被小家巧啄了眼,真他媽的。”

    這一槍雖然沒打中要害,但是也觸目驚心,血忽忽往外冒,轉眼西裝就浸透了血,地板上也滑溜溜的,中年人坐下來,吃力的脫下外套,撕開襯衣,腰眼向上幾寸的位置有一個槍眼,正隨著他的呼吸向外冒血。

    中年人是條硬漢,他將襯衣下擺撕成長條,正要包紮傷口,劉彥直手一伸,用一個小型噴罐向他傷口處噴了一些氣霧,緊跟著一塊橡皮膏似的東西拍在傷口上,徹底止住了流血。

    “您是三槍會的陳青峰吧?”黨愛國點燃一支煙,塞在中年人嘴裏,他剛從腦海裏找出這個人的資料來,曆史長河中想記住一兩個人並不容易,陳青峰有關的文字記錄極少,照片也隻有一張,但是他的經曆頗為傳奇,早年是山東抱犢崮下道觀裏的小道士,十來歲就跟陳子錕當勤務兵,副官,後來脫下軍裝,轉入三槍會從事地下工作,具體幹過什麼豐功偉績無從查起,但是可以想象這人絕對是個響當當角色。

    “你認識我?”陳青峰很驚愕,但是黨愛國後麵的話更讓他驚愕。

    “是陳大帥讓你來幫我們的吧,替我給他老人家帶個好。”黨愛國道,看了看身後,後門旁,雷猛換了一個彈匣,嚴陣以待,但外麵那些槍手似乎對夜總會很是忌憚,沒有直接衝進來。

    “外麵是誰的人?”黨愛國問道。

    “談不上誰的人,一幫亡命之徒,原來是汪偽政府七十六號的爪牙,個個心狠手辣,手上都有人命,抗戰勝利後這幫人如同喪家犬一般苟延殘喘,依附於某位黨國大佬旗下,專幹髒活,出手狠辣,一擊必中。”

    “不能談談?”黨愛國道,“我可以出更高的價錢。”

    “沒得談,剛才已經見了血,他們即使拿了你的錢,也要殺你。”陳青峰道,“三槍會和他們不對付,抗戰時期互相仇殺,梁子很深,我出麵也談不攏。”

    “夜總會是誰家的?”黨愛國又問。

    “杜月笙的背景,他們不敢進來,不過也隻是時間問題,你們總不能待在裏麵一輩子,杜老板也不會保你們這些來路不明的人,現在隻能等我的人到了再說。”

    黨愛國看看手表,距離0時隻有半小時了,他當機立斷:“彥直,你先去龍華機場截住他們,我們隨後就到,如果有意外,老地方見。”

    劉彥直麵無表情的點點頭:“是!”他並不走門,而是蹭蹭上了二樓,從窗口一躍而出,外麵槍聲大作,陳青峰頗為擔心:“這位兄弟怕是凶多吉少。”

    “他沒事的。”黨愛國將陳青峰攙扶起來,“走,咱們去打電話,聽說三槍會在上海的兄弟不少,你能叫來多少人?”

    外麵正在激烈戰鬥,劉彥直躥房越脊,下麵一群人追著他打,衝鋒槍的膛口焰在夜色下格外醒目,但是他們很難擊中高速運動的目標,反而被對方打死了好幾個人。

    目標漸漸消失在遠方的屋頂上,跟丟了,殺手們的老大臉色鐵青,道:“進夜總會!”

    “大哥,那是杜老板的場子。”手下有些猶豫。

    “進去十個人,別帶長家夥,盡量用刀。”老大說。

    夜總會內,陳青峰在打電話,他不停按著叉簧,可是聽筒裏沒有聲音,電話線被人割斷了。

    正門,一撥新的客人湧了進來,分散到各處,他們眼神陰狠,腰間鼓鼓囊囊。

    樂池中,爵士樂忽然停止,改為演奏《友誼地久天長》,優美的旋律響起,人們再度起舞,殺手們發現了二樓上的目標,從各個方向聚攏過來,藏在衣服下的匕首寒光閃閃。

    “這回完了。”黨愛國絕望的閉上了眼睛,雷猛雖然很能打,但也對付不了十幾個人,陳青峰已經負傷,也幫不上忙,他後悔莫及,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把劉彥直派走。

    ……

    夜幕下,劉彥直一路飛奔,黃浦江中的輪船燈火璀璨,雪花在昏黃的路燈照耀下紛紛揚揚,在他穿越馬路的時候,差點被一輛疾馳的羅孚轎車撞到,一陣刺耳的刹車聲響起,司機探頭出來大罵:“小赤佬,儂找死啊!”

    劉彥直徑直衝過來,一把將司機從車窗裏揪了出來,坐進了駕駛位,車的引擎還在運轉,他簡單摸索了一下,掌握了老式汽車的懷擋操控,一踩油門,羅孚車如同離弦之箭般射了出去。

    “儂想哪能?”後麵傳來一個驚恐的聲音,劉彥直看看後視鏡,是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苗條纖細,神情很是緊張。

    “借車用用,不會把你怎麼著的。”劉彥直道。

    “你是什麼人?”小姑娘也改用國語問道。

    “我叫劉彥直。”劉彥直說著,腳下猛踩油門,這輛八缸大排量高級轎車壓抑了許久的奔跑欲望被徹底調動出來,時速迅速上了一百公裏,速度表上的指針還在不斷爬升,後座的小女孩被顛的東倒西歪,臉色慘白地緊緊抓住了扶手。

    23點50分,羅孚轎車來到龍華機場,機場守衛見到車牌號碼,直接升起欄杆放行,遠處停機坪上,一架銀白色的C97運輸機正緩慢的駛向跑道。
waynes0426 發表於 2019-9-17 20:36
第三十七章 劫機      



    飛機一旦開始滑行就無法阻止,劉彥直情急之下直接驅車撞向護欄,道路和跑道之間的木頭柵欄一撞就開,羅孚轎車咆哮著奔向跑道,越開越快,機場的守衛見狀鳴槍示警,但此刻誰也阻止不了劉彥直了。

    他猛打方向盤,羅孚轎車左衝右突,躲避著障礙物,後座上的少女似乎已經適應了這種刺激的事情,抓著扶手一言不發,臉色從慘白變成了激動的緋紅。

    龍華機場的跑道南北走向,長度一千八百米,綽號同溫層貨船的C97運輸機從副跑道進入混凝土鋪就的主跑道,塔台批準起飛,並祝機組人員新年快樂,駕駛艙內,身穿B3飛行服的機師打開各種開關,艙內儀表密密麻麻,眼花繚亂,他們心不在蔫的應答著,心裏已經在憧憬東京的燈紅酒綠。

    幾年前的李梅大轟炸,把日本東京幾乎夷為平地,日本人喜歡住木頭和紙板搭建的低矮房子裏,最適合燃燒彈攻擊,美軍的轟炸點在城市中組成一個巨大的X形,不管風向如何,都能火借風勢,燒他個天翻地覆,不知道多少日本鬼子死在燃燒彈下,可笑的是,戰後日本天皇還給李梅頒發了一枚大大的勳章。

    東京的複興也就是這三年間的事兒,新建築拔地而起,服務業是高度發達,麥克阿瑟將軍是日本的太上皇,駐日美軍在日本可以橫著走,隻要花極少的費用就能享受到比上海還好的服務,六本木的日本妓女也比百樂門的上海舞女溫柔多了,也就是這一點才讓機組人員的怒火稍微平息了一些,本來他們的飛機是停在杭州筧橋軍用機場的,人員準備來上海過新年,將軍一個電話,他們就得連夜出動,運送私貨去東京。

    飛機是隸屬於空軍的,他們的職責是給駐中國的美軍運送物資,所以要聽一位海軍陸戰隊將軍的調遣,事實上這些飛行員經常利用軍機從事走私的買賣,把日本的消費品運到中國,把中國的鴉片運到日本,來錢快的很。

    今天搭乘的這幾位走私客,不知道運送的是什麼東西,好大一個箱子,看起來至少有一噸重,他們倒是挺識相,給機組人員每人一千美元的好處費,否則機長曼森少校一定會想辦法拖延幾個鍾頭的。

    飛機進入主跑道,開始加速滑行,C97的螺旋槳都轉了起來,飛行員們漫不經心的報告著參數,今天的天氣不太好,但跑道上薄薄一層積雪不影響飛行。

    一輛羅孚轎車出現在飛機後麵,但是沒有引起機上任何人的注意,瓊斯博士等人在機艙內閉目養神,折騰了半天終於搞到了飛機,他們心力交瘁。

    劉彥直在狂踩油門,羅孚轎車的潛能被他壓榨到了極致,幾乎要散架了,追上飛機似乎可以實現,但是一個問題出來了,沒人駕駛汽車,一旦方向歪了,速度降下來,爬出汽車的劉彥直將會前功盡棄。

    “小孩,你會開車麼?”劉彥直頭也不回的問道,其實他並不指望後座上的少女,隻是隨口一問。

    “會!”少女竟然絲毫無懼,爬了過來,坐在副駕駛位子上,接過了方向盤。

    “踩油門,保持速度。”劉彥直說,打開了車門,少女挪過來,一隻腳踩住了油門,雙手死死握著方向盤,保持筆直的方向,跑道上燈火通明,這個時間沒有其他飛機起降,前麵一片空曠。

    劉彥直站在汽車踏板上,繼而爬上車頂,單腿跪下,伸手將車門關上,免得影響速度,他敲敲風擋玻璃,示意向左靠攏,貼近飛機,少女微微轉動方向盤,羅孚車向左切了過去。

    疾風將劉彥直用發蠟固定的頭發向後吹起,三七開變成了大背頭,他穿著夜禮服和硬底皮鞋,站在轎車頂上,眼睛盯著飛機的起落架,瞅準機會,騰空躍起,在飛機即將騰空而起的一瞬間,抱住了輪胎上方的連杆。

    前麵就是跑道的盡頭,一道厚厚的混凝土牆壁,上麵塗著黑黃相間的警示線,少女猛踩刹車,終於在快撞上牆壁的時候將車停了下來。

    她抬頭望去,巨大的飛機飛向夜空,雪花紛紛揚揚落下,後視鏡中,兩輛吉普車鳴著警報駛來,又驚又懼的她,一頭趴在方向盤上,昏了過去。

    零點到了,整個上海灘上空一片絢爛煙花。

    時間開啟1949新一年。

    ……

    夜總會,麵目猙獰的殺手們在向黨愛國靠近,舞池裏人太多,他們硬是從人群中擠過來的,雷猛打開了手槍保險,準備大開殺戒,人這麼多,難免會有誤傷,但此時也顧不上那麼多了。

    “等等。”黨愛國製止了雷猛的行動,迅速掏出一大把美鈔,淩空撒去,大喊道:“Happy new year!”

    綠色的美元如同雪片般灑落,下麵的人頓時進入瘋狂狀態,女人們尖叫著,男人們跳起來抓空中飛舞的鈔票,摩肩接踵的情況下難免肢體碰撞,都是喝了酒的狀態,發生摩擦簡直是必然的,不出三秒鍾,毆鬥就開始了。

    起初隻是兩個人在打,很快就演變成了夜總會內全體人員參與的群毆,連女人都揮舞著酒瓶子加入戰團,那些喝的醉醺醺的美國兵更是鬧事的主力,除了樂隊沒打架,他們依舊坐在樂池中演奏著音樂,不過從《友誼地久天長》變成了歡快詼諧的曲調。

    雷猛舉槍朝天花板射擊,槍聲響起,客人們有的充耳不聞,繼續打架,更多的人卻是向門外衝去。

    機會來了,黨愛國扶起陳青峰,雷猛持槍護衛,三人隨著人流出門,有幾個眼尖的殺手看見他們,還沒動作就被雷猛一槍爆頭了。

    夜總會大門口,人潮洶湧而出,殺手們攔也攔不住,夜色中也分辨不清誰是目標了,這幫人都穿著夜禮服,看起來一個樣。

    在陳青峰的指點下,雷猛找到了他的汽車,一輛不起眼的福特轎車,黨愛國將陳青峰放在後排,示意開車。

    汽車開動了,沒有人追擊,終於安全了,三個人都鬆了口氣。

    “送陳先生去醫院。”黨愛國道。

    “我不礙事,小傷。”陳青峰道,“先辦你們的事,大帥吩咐過了,民族大義為重。”

    “龍華機場。”黨愛國也不矯情,他知道陳青峰的傷勢無礙,血止住了就死不了。

    開到龍華機場的時候,這兒已經戒嚴了,憲兵和警察如臨大敵,黨愛國拿了保密局的證件也不好使,因為機場是歸空軍管的,這幫少爺兵除了認美國人,不買毛人鳳的賬,不過打探一下還是可以的,據說有人衝上跑道,差點把美軍運輸機截停,上麵正在嚴查。

    黨愛國回到車裏道:“彥直上飛機了,我相信他的能力。”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陳青峰問道。

    “陳先生,您別問為妙,現在送您去醫院。”黨愛國避而不談。

    陳青峰的傷口雖然被包紮的極好,但子彈畢竟還在體內,他想爭辯也沒用,隻能接受對方的安排,三槍會在上海有自己的診所,能做手術取子彈,雷猛駕車去了,將陳青峰交給了三槍會的人員。

    “陳先生,車我們要借用一下,明天華懋飯店還車。”黨愛國道。

    “拿去用吧。”陳青峰一抱拳:“後會有期。”

    車開走之後,陳青峰一直硬撐著的精神頓時垮了,被人架到了手術台上,無影燈下,醫生開始動刀取子彈,他先取下貼在傷口上的物質,這層物質粘的很牢,極好的止住了血液流出,醫生費了老大勁才取下,大感驚訝:“這是什麼東西?從來沒見過,摸起來和人肉差不多的質感。”

    “大概是美軍用的吧,美國人連原子彈都能造出來,還差這些。”陳青峰道。

    “大哥,您別說話了。”醫生隨手將東西丟在盤子裏不去管了,給陳青峰打了一針麻藥,準備手術。

    ……

    劉彥直隨著飛機的輪胎一起進入了起落架艙,C97是一架巨大的飛機,甚至比它的原型B29轟炸機還要大一圈,但相對於21世紀的波音747,空客380這種巨無霸,依然是小兒科級別的存在,起落架倉很小,多了一個人就無法正常關閉,駕駛艙裏的警示燈亮起,機長重新收放了一次,依然存在故障,他派了個人下去檢查。

    一名空軍下士拎著扳手去修理起落架故障,經過機艙的時候,乘客們還問他去幹什麼。

    “起落架有問題。”下士回答道,打開一扇小門,爬了下去。

    瓊斯博士若有所思。

    過了十分鍾,頭戴飛行帽,穿著B3皮衣的空軍下士爬了上來,但是已經換了個人,真正的下士正躺在底艙,爬上來的人是劉彥直。

    劉彥直站在了C97運輸機的貨艙中,他麵前是五個來自同一基準時空的穿越者,都穿著四十年代的服裝,手中舉著M1911手槍,瓊斯博士想必就是其中那位戴禮帽的中年人了。

    “你好,瓊斯博士。”劉彥直道,“或許我該稱呼您,漢尼拔.坎寧安先生。”
waynes0426 發表於 2019-9-17 20:37
第三十八章 這回是真劫機

    劉彥直認識漢尼拔.坎寧安,並且對他的家世了如指掌,為了讓這個人消失,他曾經在1900年的時間錨點不遠萬裏趕到美國,刺殺了漢尼拔的祖父喬治.坎寧安,但是這次穿越任務是失敗的,因為據考證,漢尼拔的真正祖父是喬治的朋友王爾德,在喬治的葬禮之夜,老王和喬治的遺孀睡到了一起,這才有了漢尼拔的父親,那個倒黴的遺腹子。

    當然,漢尼拔.坎寧安同樣了解劉彥直的背景,這個貌不驚人的亞洲人是安太旗下最凶悍的殺手,沒有之一。

    漢尼拔是軍人出身,還是一名資深的好萊塢電影愛好者,他深知在這種關鍵時刻,和敵人唧唧歪歪一大堆廢話就是自尋死路,所以他根本沒回答劉彥直毫無意義的問話,直接扣動了扳機。

    其他四個人不用吩咐,也各自開槍,他們用的是普通M1911A1軍版手槍,但是子彈卻非同一般,是精密數控機床製造出來的空尖剃刀子彈,子彈頭中央凹陷,邊緣是一圈鋒利如同剃刀般的鋸齒,擊中人體後會爆炸開來,把人的內髒割成一堆血肉模糊的東西,威力比達姆彈強了幾十倍。

    如此近的距離,劉彥直的動作不可能快得過子彈,轉瞬之間他就中了十幾發子彈,對方還在不停地射擊,子彈殼跳的滿地都是,駕駛艙聽到聲音,通過機艙通話係統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沒人回答他,大家都在忙著開槍,換彈匣,繼續開槍。

    劉彥直感覺自己像是《終結者2》裏麵的液態機器人,身上中了無數顆子彈卻死不了,隻是暫時喪失了戰鬥力,對方火力猛烈,他連拔槍的機會都沒有,而且那些子彈全部打在身上,並沒有流彈擊穿薄弱的鋁合金艙壁。

    忽然身後的艙門打開了,艙內的雜物被席卷出去,又有兩人抽出了湯姆生衝鋒槍,更加熾熱的彈雨將他打得站立不穩,向艙門退去,兩步三步,終於一個倒栽蔥摔出去了。

    幾個人小心翼翼的上前將艙門關死,當即坐下氣喘籲籲,機艙的地板上全是點四五口徑的黃銅子彈殼,走路都打滑。

    艙壁上有幾個被子彈射穿的窟窿,漢尼拔讓人將窟窿堵上,摸出雪茄來,甩給每人一支。

    “我珍藏的哈瓦那雪茄。”漢尼拔說,“所有人幹得漂亮。”

    大家無力的擺擺手,雖然激戰時間不超過一分鍾,但他們感覺比一個世紀還要長,渾身上下都虛脫了,好像打了一場戰役般疲憊。

    “你們在幹什麼!”機長曼森少校趕了過來,憤怒的質問。

    “我會賠你一架新的。”漢尼拔說,他努努嘴,手下奉上厚厚一遝美鈔,少校瞪了他們幾眼,接了美鈔回去了。

    “頭兒,他會不會摔死?”一個手下心有餘悸的問道,他剛才真真切切的看到劉彥直中了許多槍依然不死,得虧他是在伊拉克見過大場麵的前三角洲特種部隊,要換了一般人,早就手抖的拿不住槍了。

    漢尼拔抽了口煙說:“即使不摔死,下麵可是大海,距離海岸至少三十英裏,先在是一年中最冷的時候,海水的溫度達到零下五度,如果他能在身中上百顆子彈的情況下在冰冷的海水中遊上岸,那我倒要後悔一下了,應該活捉這個標本。”

    另一個手下粗野的笑了:“但願他在大海裏能辨別出上海的方向,別遊到日本去。”

    大家都笑了,氣氛輕鬆了許多,在暗夜的大海裏看不到星星月亮,很難分辨方向,不凍死也得累死他,再者說,海裏還有鯊魚呢。

    漢尼拔卻沒笑,他在深深的憂慮,第六感告訴他,這個人可能還活著。

    “大家把傘包背上。”漢尼拔突然說。

    ……

    劉彥直當然沒死,也沒從五千米高空掉進冰冷的東海裏,在跌落出艙門的那一刻,他忽然開啟了飛行的能力,而且速度快了許多,他如同溺水的人一般在空中掙紮著,手舞足蹈,抓住了飛機的垂直尾翼。

    他感覺不到身上中了多少子彈,隻覺得越來越冷,運輸機還在爬升,C97號稱同溫層貨船,意思是這貨可以在同溫層飛行,同溫層距離地麵十公裏,也就是一萬米高度,氣溫極低,通常是零下四五十度。

    劉彥直全身上下被冰霜覆蓋,頭發眉毛全白了,B3飛行服也變的挺硬,低溫帶來的唯一好處是身上的血也被凍住了,他抓著垂直尾翼休息了許久,同溫層空氣稀薄,沒有足夠的氧氣,他一時半會緩不過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劉彥直終於覺得沒那麼痛苦了,他伸手在身上摸索著,摳出一枚枚子彈頭,剃刀子彈打在他身上並未發揮出應有的作用,隻是嵌入了皮肉,不過有幾顆打在臉上的造成了很大傷害,他手上沒鏡子,看不到自己的尊榮,不過一定很恐怖。

    漸漸地,身上也沒那麼冷了,他感覺全身的血液在加溫,所到之處,緊繃的肌肉鬆弛下來,頭發上的冰溜子也溶解了。

    該報仇了,不過不慌,他還想再欣賞一下同溫層的景色。

    在距離地麵一萬米的高度所看到的景色是難以想象的壯美,擺在麵前的是個巨大無比的帶弧度的地球,抬頭,是浩瀚的宇宙。

    欣賞完了美景,劉彥直開始行動,他不緊不慢的順著機身走過去,輕而易舉的爬向艙門,摳出門把手,用力一拉,硬是將艙門拽了下來,隨手一丟,艙門便消失在空中了。

    機艙迅速失壓,駕駛艙內故障燈亮起,紅色警報!艙門在高空打開,這是極度危險的事情。

    漢尼拔和他的手下們死死抓住艙壁上的網繩,避免重蹈劉彥直的覆轍,艙內的各種沒有固定住的物品雪片一樣向外飛去,外麵是漆黑的夜空,黑的令人毛骨悚然。

    已經死了的劉彥直慢慢爬進了艙門,他仿佛是在真空中遊動,絲毫不受周圍劇烈氣流的影響,幾個美國佬如同見了鬼般驚詫恐懼,連掏槍都忘了。

    飛機在迅速俯衝,降低高度,機頭傾斜向下,所有人的身子都橫了起來,又是一陣鬼哭狼嚎。

    劉彥直也不言語,上前抓住一人就往艙外丟,接著是第二個,那人一手抓著繩索,一手拔出槍來,還沒打開保險,手槍就被劉彥直劈手奪過去,頂著他的肚子開了一槍,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剃刀子彈擊中腹部,十二片鋒利的金屬刃旋轉著飛出去,內髒瞬間一塌糊塗,然後照樣被劉彥直丟了出去。

    就這樣,四個人被劉彥直扔出了飛機,最後一個是漢尼拔,他倒是個聰明人,不用劉彥直動手就自己跳了出去。

    漢尼拔是沉著冷靜的,他迅速判斷出劉彥直還有自己沒估算到的超能力,這家夥的存活能力超過人類極限,而且報複心很重,明明有能力把每個人殺死或者俘虜,但他不那樣做,而是像個孩子般用同樣的手段進行報複。

    所以,自己跳出去是最好的選擇,高空跳傘的極限是七千五百米,但那是戴著氧氣麵罩穿著防寒服的情況下,可是如果不主動跳出去,下場或許更慘。

    漢尼拔一躍而出,迅速拉開了降落傘。

    劉彥直探頭觀察,下麵有幾朵傘花綻放,這幫家夥未卜先知啊,已經把降落傘背上了,不過不礙事,下麵是茫茫大海,就算平安降落在海麵上,還有寒冷和鯊魚等著他們呢,真有本事,就在零下十度的海水中遊到日本去吧。

    機艙內固定這一個碩大的木箱,劉彥直揮拳打過去,砸出一個大洞來,瞧瞧裏麵,沒錯,是龍珠。

    “又是怎麼回事!”曼森少校不耐煩的吼道,他以為不安分的客人們又在搞什麼鬼花頭,把飛機降到五千米高度後過來查看,現場情況把他嚇傻了,那五位客人全都不見了,艙門也不翼而飛,機艙內站著一個渾身是血的家夥。

    劉彥直揮了揮手槍:“現在我是機長。”

    曼森少校慢慢舉起了手,他是飛行員,不是空降兵,沒膽子和劫機者搏鬥。

    劉彥直接管了這架飛機,他命令曼森調轉方向,回中國。

    “將軍會殺了我的。”曼森少校嘀咕道,飛機損傷嚴重,不按預定航線飛行,這些都可以圓過去,可是被劫持就沒法自圓其說了,少不得要上軍事法庭。

    “我可以現在就殺了你。”劉彥直的英語水平雖然不咋地,但常規會話還是沒問題的

    “好吧,聽你的。”

    飛機折返回中國,花了一個鍾頭來到上海,劉彥直讓曼森駕機在外灘低空盤旋兩圈。

    彙中飯店,黨愛國聽到空中的引擎轟鳴聲,立刻從床上跳起來衝到窗口探頭張望,果然是一架碩大無比的銀色運輸機正在空中盤旋。

    從機場回來後,黨愛國擔心殺手們不死心,換到彙中飯店過夜,想著明天回近江呢,沒想到劉彥直把飛走的飛機又劫持回來了。

    “彥直幹得漂亮!”雷猛也跳了起來興奮的嚷道。

    “他這是給咱們發信號呢。”黨愛國道,“趕快把收音機打開。”

    雷猛急忙打開特製的收音機,這台收音機可以收聽全頻段的廣播以及所有電台的呼叫、對話,他迅速調到美國空軍常用的波段。

    果然,收音機裏傳出劉彥直的聲音:“貨已到手,我在老地方等你們,我在老地方等你們。”

    “他拿到了!”黨愛國伸出手來和雷猛擊掌慶賀。

    此時是深夜三點鍾,幾乎全上海的人都被這架超低空盤旋的美軍運輸機吵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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