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步步驚唐 作者:何昊遠 (連載中)

 
mk2258 2015-9-13 11:05:1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68 26197
mk2258 發表於 2015-9-20 16:26
   第0010章莫明的追殺
  滾入右邊樹林的李昂一邊狂奔,一邊在想,是誰?是誰要殺我?
  弄啥咧?!自己和別人無怨無仇的,難道是那個小丫頭身份不簡單,這場伏擊是衝著她來的?

  李昂一邊撒腿狂奔,一邊回頭張望。這一望,嚇一跳,左邊的樹林中衝出六七個蒙面黑衣人,全向他這邊追了過來;

  這些人目光陰冷,一言不發,快若疾風般追來。有的在奔跑中開弓,勁箭嗖嗖的從李昂身邊擦過,弄得他險象環生。

  叢林裡的木本蕨類等植物葉子被撞得嘩啦作響,林間的鳥兒被驚得扑騰亂飛。呼的一聲,李昂在地上飛快地一滾,險險躲過一支直奔他背心的勁箭,撲在地上的他手腳並用,奮力一撐,身體如猿人般騰起掠出三丈遠,身在空中的他右臂一伸抓住一根樹枝,借力一盪又飛出數丈遠,一連串的動作快得讓人眼花繚亂。

  後面的蒙面黑衣人雖然驚詫,但腳下也未稍作停留,他們個個有武功在身,腳下如風,一邊狂追還能一邊放箭,一支支勁箭呼嘯著,向李昂那快速移動的身影射去。

  李昂拿出了吃奶的勁,還是沒法擺脫蒙面黑衣人的追殺,急得他大喊起來:“你們找錯人了,我跟那個女人不是一伙的!”

  “你們有仇報仇,有怨報怨,都沖她去,別來找我啊!”

  不管李昂喊什麼,後面的六七個蒙面黑衣人就是死咬住他不放,更不答他的話。那黑色的身影如鬼魅相隨般,在林間穿梭著,讓人膽寒。

  “**的!”被追殺得險象環生的李昂怒火中燒,在林中拼命地飛掠著。

  前面的樹林越來越稀,還傳來了嘩嘩的水聲,李昂暗叫不妙,失去了樹木的遮擋,他只怕是難逃此劫。

  他把心一橫,縱身飛躍,快若猿猴串上高大的樹冠,利用茂盛的枝葉隱藏住身體,七個黑衣蒙面人隨後追到樹下,他們仰著頭,陰冷的眼神警惕地望著樹冦,慢慢地移動著腳步,聆聽著樹上每一絲聲響。

  參天的古樹,纏繞著臂兒粗的藤蘿,料峭的寒風吹過樹梢,發出蕭蕭的聲響。樹下光線比較暗,只有一些細小的光線,從高近20米的茂密樹冠間斜射下來,形成一道道明亮的射線。

  樹下的一個黑衣蒙面人無聲地做了個手勢,另一個黑衣蒙面人便將弓放下,然後縱身一躍,抱住兩米多高處的一根橫枝,身體順勢一個上翻,便安穩地踏在了橫枝上。

  光從這乾淨利落的動作,便可見他身手不差。

  李昂隱身在一旁濃密的樹枝中,靜靜地窺視著黑衣蒙面人的動作,就像狼一樣耐心地等待著獵物靠近。

  等黑衣人爬到十多米高時,李昂已經可以聽到他壓抑的呼吸聲,黑衣人變得越發謹慎,放慢上爬的動作的同時,眼神機警地掃視樹冠。

  李昂屏著呼吸,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一道明亮的陽光斜斜地照在樹幹上,李昂靜靜地等著著黑衣人的頭部慢慢靠近這束光照。

  “呼!”的一聲,就在黑衣人的眼睛被光柱射中的瞬間,李昂突然放開壓著的一根樹枝,樹枝向外彈掃而出,讓樹下的六個黑衣人都以為是他在樹枝間跳躍,李昂迅速將一截拇指粗的樹枝甩出,如同飛鏢一樣射向樹幹上的黑衣蒙面人。

  噗!的一聲,那截尖銳的樹枝正好釘在黑衣人的面門上,“啊!”的慘叫,黑衣人仰面跌落。樹下幾個黑衣人紛紛衝過來,想接住墜落的同伴;

  李昂趁機躍出,在樹冠間飛縱著,樹下的黑衣人發出憤怒的咒罵聲,一支支勁箭追逐著飛快晃動的樹冠。

  飛縱到樹林邊的李昂,看到一道斷崖,一道瀑布順著斷崖傾洩而下,他甚至未看清瀑布下的情況,就被嗖嗖而來的箭矢逼得縱身一躍,如同一枚砲彈一般順著瀑布飛下。

  通常情況下,瀑布從高處傾洩而下都會衝出一個深潭,李昂賭的就是這個。這次他賭對了,撲嗵!他一頭扎入下面的深潭之中,直沉入水底數米深才能掙扎著上浮。“老子可是勇救落水兒童的英雄!”李昂奮力游著,脫出了瀑布的衝擊圈,迅速游到了岸邊。

  斷崖上的黑衣人見他渾身是水地爬上岸,迅速消失在下面的樹林中,也只能望洋興嘆了!

  ***

  逃離黑衣蒙面人追殺的李昂,在樹林中穿梭了五六里,確定後面已無人追來才停下來。

  他首先檢查左腿上的傷處,傷處瘀腫已經消退大半,至少對他的行動已經沒有太大的妨礙。

  身上濕漉漉的衣服蒸騰著熱氣,這春季天氣還非常寒冷,穿著的濕衣服即便是他這習慣了四季裸露著身體的“野人”也感覺異常的難受。

  李昂將濕衣服脫下來,晾在樹枝上,自己靠在一塊被太陽曬得暖暖的石頭上想著剛剛發生的這件事。

  一開始他認為自己沒什麼仇家,黑衣蒙面人是衝著楊男那妞兒來的,但現在看來顯然不是,七個黑衣蒙面人,根本沒人去追楊男,全沖自己來了。

  “難道是俞守忠要殺人滅口?”這個想法剛浮上腦海,李昂又不禁搖了搖頭。

  楊男這漂亮妞的背後​​,肯定有俞守忠無法抗拒的勢力,否則他不會輕易放人。

  以常理論,俞守忠就算有殺自己的動機,也不可能在他和楊男出城不久就急不可耐地下手,至少也應該等離野戎城遠點,或者等自己和楊男分開,再從容下手。

  可是除了俞守忠這些人,自己根本沒接觸過什麼人............如果那些唐朝大媽因為自己騙她一次,就找人來追殺,那也太他媽的扯蛋了!

  剩下的可能,那就是與方家商隊被劫殺有關了,但也是沒道理啊,方家商隊是被一群吐蕃人劫殺的,和自己沒有任何關係,為什麼會有人想要殺自己呢?

  越往深處想,李昂越覺得此事詭異,還記得在雙方廝殺時,方家商隊那個叫方同良的和吐蕃人有過幾句簡短的對話,吐蕃人劫殺方家商隊是拿人斂財,為人辦事。方同良當時驚聲喊出了一個叫“趙仁貴”的名字。

  難道真是趙家勾結吐蕃人,劫殺方家商隊,因此要殺自己這個目擊證人滅口?這倒是可以解釋得通了,

  但還有一件事讓李昂想不通,當時方同良這邊那個叫衛忠賢的人突圍出去,憑吐蕃人的精準箭術,明明可以把那個叫衛忠賢的人射死,卻被他逃脫了,這個逃脫得很有內涵呀。

  是吐蕃人故意給雇主趙仁貴留個**煩?

  這本來不關李昂的事,但七個黑衣蒙面人這一次追殺,卻讓他如芒在背。不把事情弄清楚,自己怎麼死都不知道啊!

  李昂心中正暗暗感嘆,背後突然傳來一聲異響,不禁心中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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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5-9-20 16:26
   第0011章路遇
  李昂還以為是那群黑衣蒙面人又追來了,嚇了一大跳。回頭一看,竟是小叮噹從樹叢中竄了出來,跑到他身邊上竄下跳,快樂地低叫著。
  狼的嗅覺非常靈敏,小狼能找到他,李昂一點也不奇怪。

  “小叮噹,我可想死你了,要是有你在,老子何至​​於讓那些狗娘養的伏擊。”李昂親熱地拍著小狼的頭,小狼“嗚嗚”地低叫著,回過頭來不停舔著他的手。

  李昂深感此處不能久留,待衣服稍乾之後,立即帶著小叮噹向東穿林而行,用近兩個小時,才終於穿出樹林,來到一條黃土路上。

  “小叮噹,有人的時候,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許亂叫,你一叫就露餡了,明白嗎?”

  小叮噹跑到路上,它很少像狗一樣到處亂嗅,聞聲回望著李昂,不知道聽懂沒有,反正沒吭聲。

  “還有,要是察覺附近有敵情,立即向本王禀報,否則軍法從事,明白了嗎?”

  先不論大唐的王爺做不做得成,咱可是名符其實的狼王,想到當夜一聲嚎叫,月光下數以百計的狼匍伏在地,李昂這輩子也忘不了。

  李昂暫時也不知道小叮噹靠不靠譜,他也不敢過於放鬆警惕,以免再次遇到伏擊。

  由於還處於邊境一帶,路上行人稀少,李昂和小叮噹走了兩三里,竟然連個人影也沒看著。路邊也不見有村莊或民房,或是起伏的山林,或是奔騰的河流,雖然還很冷,路邊的青草已經迫不及待地冒出頭來,

  眼前,李昂要面對不少棘手的問題,首先是身份的問題,他沒有大唐的戶籍,若是遇上官府盤查,弄不好會被當成逃奴或作姦犯科的人,怎麼解決戶口的問題讓他有些頭疼。

  還有就是怎麼弄些錢了,以前出門,口袋裡要是沒有幾百塊,心裡踏實不了。何況現在身處陌生的唐朝,舉目無親,只有錢才是最好的依靠啊。

  更要命的是那些黑衣蒙面人,到目前為止,他對這些人還一無所知,就算這些人迎面走過來,他也分辨不出來,防不勝防啊!必須盡快弄清楚誰想要自己的命才行。

  身邊轉來一串馬蹄聲,李昂回頭望去,見一輛馬車急馳而來,馬車前後還各有兩騎護著,馬上的漢子都穿著窄袖勁裝,腰帶兵器,一看就不好惹。

  李昂退到路邊讓行,護衛馬車前後的勁裝漢子冷眼看著李昂,馬車從他身邊快速駛過,到前面十來米處卻突然停了,一個穿著緊身翻領長袍,臉神色冷漠堅硬年輕人探出頭來:“這位仁兄,可是要到前面的灌口鎮?”

  李昂根本不知道前面是什麼地方,便隨口答道:“正是。”

  這年輕人看上去二十出頭,他上下打量了李昂一番,說道:“這兒到灌口鎮還有二十里,仁兄若是不嫌棄,某願載仁兄一程。”

  天色不早,李昂略為猶豫了一下,還是上車了。馬車內墊著厚厚的毛皮,柔軟而溫暖,他上車後胡亂拱拱手說道:“在下李昂,還沒請教仁兄高姓大名呢,真是失禮。”

  “李昂?”年輕人那濃黑的眉毛微微一挑,再次打量起李昂來,“在下姓趙,名上益。”

  “呵呵,這次多謝趙兄了。”李昂笑容滿面,卻不著痕跡地觀察起車門來,雙腿也慢慢回收。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趙兄這話是什麼意思?呵呵!”

  “某這次來野戎城,正是為李兄而來。”

  李昂收緊的雙腿暗暗灌上了力道,隨時準備彈出。趙上益冷漠的臉上盡量擠出了笑容,卻依然給人一種堅硬的感覺。

  “李兄是哪​​里人?”

  “成都,趙兄呢?”

  “犀浦縣。”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不久便到了灌口鎮。

  灌口鎮因位於秦代修建的水利工程都江堰灌溉渠口而得名,這裡景色十分宜人,真可謂是“離堆江水接天流,滿城水色半城山。”

  趙上益到底是什麼人,李昂還不能確定,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如果他是趙仁貴的家人,如果他想殺自己,肯定會在路上無人處動手,而不會把李昂帶回鎮上。

  所以,他不動手,李昂也不動手,甚至沒有多問什麼。

  當晚的灌口鎮,人來人往,比野戎城還要熱鬧,坊間酒旗飄揚,絲竹盈耳,依水的樓台上,舞妓彩袖輕舒,纖腰婉轉舞動。滿城炊煙裊裊,一派安定富足的景象。

  李昂暗暗感嘆,離邊境不到百里的邊城,都如此熱鬧,不難想見這盛唐的大都會是何等的繁華。

  “李兄果然不凡,這一路竟然能忍住不問趙某為何專程到野戎城找你。”

  “趙兄可比我沉得住氣多了。”

  “不瞞李兄,我來野戎城,是為方家商隊在白雞嶺被劫殺一事。如今方家嫁禍於我趙家,家父被犀浦縣令收押,某奔走野戎城,正是為了尋求證據,還家父清白;

  不曾想在野戎城,某聽說李兄也是目擊證人之一,此番趙謀有求於李兄。前方不遠,便是我趙家的產業,某以著下人準備好水酒,還請李兄賞個臉。”

  “趙兄不必客氣。”李昂迅速把趙上益的話分析了一番,也沒有拒絕趙上益的邀請。

  馬車很快駛入了坊市,停在一家茶葉舖前面,茶葉鋪左邊一家賣日用雜貨的,右邊一家賣瓷器,生意看上去都不錯,不斷有客人進進出出。

  茶葉舖的掌櫃親自拿著一張矮凳放在車邊做墊腳,然後向趙上益作揖道:“郎君一路辛苦了,酒菜都準備好了。”

  趙上益點點頭,回頭對李昂道:“李兄,請!”

  “趙兄請!”

  李昂對四周的環境掃視了一眼,然後對車邊的小狼說道:“小叮噹,快過來。”

  就在此時,一陣馬蹄聲傳來,一個穿著藍色胡服的男子帶著幾個隨從直奔茶舖而來,“讓開!讓開!”幾個隨從不斷地大喝著,市上往來的人嚇得紛紛走避。

  趙上益雙眉一鎖,迎出去兩步問道:“二弟,你怎麼來了?”

  那著藍色胡服的青年一臉匪氣,一邊翻身下馬,一邊氣沖沖地答道:“大哥,姓常的指望不上了,這狗官平日沒少拿咱們的錢,到了這節骨眼上,幾句廢話就把某發打了出來,氣煞我也!氣煞我也!犀浦這邊,三天之後便要父親過堂,大哥,這可怎麼辦?”

  “先進去再說。”李上益很沉得住氣,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回頭請李昂進鋪。

  “大哥,這人是誰?”那匪裡匪氣的青年跟上來,打量著李昂。

  “二弟,不得無理,退下!”

  經趙上益一聲冷喝,他那二弟連忙退開,一句也不敢頂嘴。

  李昂隨著不斷致歉的趙上益穿過鋪面,來到後面的小院,趙上益對迎上來的一對婢女吩咐道:“春杏,夏蓮,你們帶客人去沐浴,小心伺候著。”

  兩個俏麗的丫環連忙斂衽福道:“是,郎君。”

  趙上益回過頭來對李昂說道:“李兄,一路勞頓,就請隨她們先沐浴更衣,回頭趙某再陪李兄共酌幾杯如何?”

  “客隨主便,那在下就叨擾了。”

  李昂隨著兩個俏婢前往浴室。古代的女人走路就是不同,前面兩個美臀隨著小碎步輕輕擺動,那小蠻腰如剛抽芽的柳條在春風裡輕輕飄拂著。

  李昂一邊欣賞著前面的兩個美臀,一邊思索著。一開始他曾懷疑那七個黑衣蒙面人是趙家派出的殺手,但現在看來,似乎不是;否則趙上益沒理由放棄路上那麼好的機會,把他帶回自己家來才動手。

  當然,這一切也有可能是趙上益導演的一齣戲,那麼他這麼做的目的又是什麼呢,難道真的是為了讓自己出堂做證,還他父親一個清白?

  問題在於,他趙家真的是清白的嗎?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李昂也想看看趙上益的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至少通過趙上益,更有可能弄清是誰想殺自己滅口。

  院子不大,李昂隨著兩個俏婢很快來到浴室,浴室裡放著一個大木桶裡,熱氣瀰漫。“好了,你們先出去......”沒等說完,回過頭就看到兩個俏婢在寬衣解帶,隨著外衣的滑落,兩具充滿了青春氣息的胴體便半裸在李昂面前,那粉嫩的肌膚細膩如玉,看得李昂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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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5-9-20 16:27
   第0012章免費保鏢
  相傳在古代,大戶人家常養有一些婢妓,專門用來侍候客人,陪吃陪喝**,堪稱五星級的一條龍服務。
  望著兩個活色生香的少女,李昂很不爭氣的真的“昂”了起來,呃........應該是很.......很爭氣才對!

  第一次面對這種狀況,李昂有些訕訕然,乾咳著轉過身去背對著兩個少女說道:“好了,這兒不需要你們了,你們先出去吧。”

  “郎君讓婢子倆人侍候貴客,婢子二人豈敢怠慢.......”

  靠!客氣個屁。李昂突然一扯腰間的藤條,外衣一揚,僕通一聲跳下水,四濺的水花把兩個俏婢澆得跟落湯雞似的..........

  沐浴過來,李昂換了一身嶄新的圓領袍服,頭上戴了個黑色的襆頭,襆頭後面有兩個彎彎的帽翅,足踏黑皮靴子。

  正所謂人靠衣裝馬靠鞍,這一身打扮頓時讓他像換了個人似的,那叫一個雄姿英發,風流倜儻。

  在花廳裡等著他入席的趙上益兄弟倆差點沒認出他來。

  “李兄?”

  “趙兄,謝了!”

  “哈哈哈.........李兄,請!”

  這是一間古香古色的的花廳,壁上掛著幾幅字畫,窗邊分置了幾張小幾,小幾後是供人就坐的榻榻米。

  李昂落坐之後,趙家的婢女們將熱騰騰的酒菜端上來,那個流裡流氣的趙家二郎還順手在婢女的臀上掏了一把,我行我素,根本沒把李昂這個客人當一回事。

  李昂也權當沒看見,和趙上益客氣兩句後,就開動起來。天大地大,五臟廟最大,先吃個飽再說。

  趙上益見他吃得不亦樂乎,只好強忍著。趙家老二卻不干了,呯的一聲把酒杯頓在桌上,“哎,說你呢!別光顧著吃,方家商隊被劫殺時你都看見了是吧,快說!當時是什麼情況,快把你看到的仔細說來,要是漏了點什麼,某把你撕了......”

  “二弟!”

  趙家老二雖然收聲了,但還是用手指了指李昂,像個街頭小混混在威脅人。

  李昂放下筷子,拿過婢女遞上來的帕子擦了擦嘴巴。說真的,唐朝的大餐,看著不錯,吃起來味道真不怎麼樣,讓李昂頗為想念老乾媽的味道。

  他把白雞嶺所看到的一切,詳細地說了一遍,然後說道:“我知道的都說了,感謝趙兄的盛情款待,天色不早,我也該告辭了。”

  “李兄請留步,當時吐蕃人確實說過拿人錢財,替人辦事?”

  “沒錯,至於吐蕃人拿了誰的錢,沒說。”

  趙上益的神色變得更加冷漠,略一沉吟後對他二弟耳語了幾句:“二弟,人家既然有意陷害我們家,現在一定還留有一些對我趙家不利的東西。”

  趙家老二聽完說道:“好,我明日一早就趕往野戎城。”

  趙上益起身向李昂抱拳道:“李兄,這次無論如何請隨我回犀浦上堂做個證,以還我趙家清白。”

  “趙兄,該說的我都說了,我就算隨你回去,也證明不了什麼.......”

  “他娘的!我大哥好吃好喝的侍候著你,你吃飽喝足了拍拍屁股就想走?你當我們都是泥捏的嗎?”那流裡流氣的趙家老二破口大罵,順手抄起酒杯向李昂便砸。

  李昂一閃身,讓開酒杯,卻被飛灑的酒水灑濕了前襟。

  這回趙上益沒有再阻止他二弟,而是臉色冷漠地說道:“在下一片誠意,李兄還是隨我回一趟犀浦吧。”

  “趙兄這種態度,就不怕我到了堂上,反而對趙家不利?”

  “你敢!”趙家老二火冒三丈,怒瞪著雙眼,抻長著脖子,額上青筋直冒,臉幾乎撞上李昂的臉,凶神惡煞地一巴掌就要扇向李昂;李昂疾退出廳,伏在廳門外的小狼冷不丁竄出來,一口咬在趙老二的小腿上,趙家老二直到痛到滿臉扭曲,才發現自己被一匹似狗似狼的襲擊了。這下,可不得了!

  就在趙家老二痛呼著大家幫忙之際,小叮噹卻在得手後迅速竄回李昂身邊,伏低著上半身,呲著牙,惡狠狠地對著趙老二嗚嗚地低吼著,一副作勢欲再進攻的架勢。院裡的趙家護衛紛紛拔刀圍過來,場面頓時劍拔弩張。

  “做了他!”趙老二厲聲大吼著,小腿很快已被鮮血染紅。

  “住手!”趙上益緊接著的一聲沉喝,喝止住了隨即要往上圍毆李昂的趙家眾家丁。

  李昂算是看出來了,這趙家表面上做的是茶葉生意,暗地里分明像個黑幫組織。

  趙老二流裡流氣,平時恐怕是欺男霸女慣了,是以對李昂頤指氣使,稍有不如意,立即要上來扇耳光。

  趙上益這個人,冷漠沉著,一開始還算客氣,但摸到了他的逆鱗,只怕也是個不擇手段的人。趙上益讓人把弟弟扶下去上藥包紮之後,冷冷地對李昂說道:“李兄,趙某以禮相待,你最好不要敬酒不喝喝罰酒。”

  李昂笑道:“趙兄,在遇到你之前,我剛剛被七個黑衣蒙面人追殺,險些丟了性命,在下以前從沒和人結過仇,這次卻突然有人想要在下的性命,真是奇哉怪哉!”李昂說到這,笑得更燦爛,他捏了捏下巴接著道,“趙兄,在下身無分文,臨別之時,趙兄不贈點盤纏嗎?萬一我餓死街頭那就不好了。”

  正對他虎視眈眈的趙家護衛,見李昂這麼無恥,紛紛怒目而視,只要趙上益點個頭,他們肯定會立即衝上去把李昂打成豬頭。

  李昂被他們看得不爽,怒掃一眼說道:“一群傻子,看什麼看?這錢我要的天經地義,懂嘛你們!”

  趙上益雙目凝視著李昂,不放過他表情中每一個細微的變化:“真的有黑衣蒙面人追殺你?”

  “趙兄最好選擇相信我。”

  “好,某相信你。來人,取五貫錢來!”

  “郎君!”幾個護衛面面相覷,沒想到一向冷漠的少主人,竟然還真給這厚顏無恥的傢伙錢,憑什麼呀!二郎被他的狗咬傷了,沒打他個半死就算好的了,還給他錢,憑什麼呀?

  “還不快去!”

  “喏!”

  “趙兄是個聰明人,可喜可賀啊!”李昂哈哈一笑,突然又收聲,一手捏著下巴,腦袋左右轉了轉,一副沉思狀,“趙兄小氣點了吧,五貫錢頂什麼事,還不夠我逛回妓院呢。”

  留在院裡的幾個護衛這下肺都快氣炸了,前去取錢的那個高個子匆匆趕回,把一個包袱向李昂扔過來,李昂伸手接住,卻被撞得連退兩步,險些摔倒。

  靠!什麼東西這麼重?至少也有三四十斤吧,這些蠢貨不會是心裡不滿,裝些石頭糊弄我吧。

  李昂打開包袱一看,裡面就五大串開元通寶,他不知道,這開元通寶每枚重四克左右,一貫錢是一千枚,重達四公斤,五貫就是20公斤啊。

  好吧,幸虧只有五貫,要是給他一百貫,還非得請輛馬車來拉才行。

  “趙兄,謝了!”李昂把包袱背起,向趙上益揮揮手,便帶著小叮噹離開趙家茶葉鋪。

  包紮好了的趙老二趕出來,已經不見李昂的踪影,他一臉埋怨地問道:“大哥,您今天是怎麼了?就這麼讓姓李的走了,還贈他錢花,這是什麼道理,咱們父親不救了嗎?”

  趙上益冷冷地看了自家老二一眼說道:“以後凡事多用點腦子,不要總是莽莽撞撞的。”

  “大哥,我咋了?我哪裡又錯了?”

  “他在試探我們。”

  “試探什麼?”

  趙上益冷哼一聲,轉頭對旁邊一位護衛吩咐道:“趙用,你親自帶人,暗中跟著李昂,看看到底是誰想殺他。”

  “是!郎君。”

  趙老二恍然大悟,一拍大腿道:“大哥,我明白了!好,就讓這廝多活幾天,等救出父親之後,有他好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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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5-9-26 08:40
   第0013章華陀傳人
  李昂背著五貫錢在坊市上走著,這回幸好不是穿越到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身上,否則非被這5貫銅錢壓趴下不可。
  也不知道上青樓睡一晚姑娘價錢多少,要是睡一晚要十貫錢,老子背著80斤的破銅爛鐵過去,到了青樓估計也累得口吐白沫,扶牆而行了,還有力氣玩姑娘?

  李昂就近找了家客棧,一問,住一晚才要四個銅錢,而且已經是上房了,李昂一下子就充滿了富裕感,可一想,成天背著40斤重的銅錢也不是辦法呀。

  他叫來客棧的掌櫃問道:“掌櫃的,能不能幫我把這些銅錢兌換成金銀?”

  掌櫃的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下巴鬍鬚稀疏,是個嗯……辨識度很高的人。他看著李昂打開的包袱,蹲下身來深深地聞了幾下,說道:“客官,您這銅錢成色不錯,客官是要全部兌換嗎?​​”

  李昂聽說過聞香識女人的,沒聽說這樣辨別銅錢成色的,好奇之下,他忍不住也伏下身來聞了聞,抬起頭來時,鼻翼伸縮著,神情怪異:“掌櫃的,你真能聞出銅錢的成色?”

  掌櫃呵呵地笑道:“客官說笑了,小人這只是習慣,習慣,嘿嘿,客官別當真,您要換多少,小店可以給你換。”

  “習慣?靠!你耍我呢!”

  “客官息怒,客官息怒,小人不敢騙你您,小人打小就特別愛聞這銅錢的味道......”

  “難道你一副奸商的嘴臉,哈哈哈!好了,給我留三百枚,其餘的都換成銀子吧。”

  等掌櫃的把銅錢換成銀子,李昂一下子又覺得自己很窮了,四十斤的銅錢,就換了四兩多銀子,感覺資產一下子嚴重縮水啊!

  不行,得努力賺錢才行,怎麼說咱也是個王爺,混得太慘怎麼見人呢?要賺錢,自然是要到大都會去,那種地方才容易賺到大錢。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李昂下樓吃早餐,轉來轉去,各家店裡賣的多是麵食。具體地說,是以餅為主,各種餅多達幾十種,類似於饅頭的東西也叫餅。

  什麼蒸餅、煎餅、胡餅、湯餅的,人們早上吃得最多的是面片湯和粥,雖然不合李昂的心意,也只能將就著填飽肚子。

  出了灌口鎮,李昂便帶著小叮噹一路奔成都而去。道路兩邊青山如黛,村落雞犬相聞。

  身邊的小叮噹突然有些躁動,李昂蹲下身來,輕撫著它頭和背,“小叮噹,這些人至少現在對咱們沒有惡意,不用擔心。”他早已發現暗中有人跟踪自己,打小被狼群養大,他的六識比平常人靈敏得多。

  有趙家的人跟著,雖然不一定能防止暗殺,但至少不會更糟。

  路上的車馬行人逐漸多了起來,沿途百姓穿的多是粗布短衫加長褲,女人的衣著則鮮亮得多,只不過這些村野人家的女子,很少有影視上那種酥胸半露的,大概那種衣裙只有貴族女子才穿吧。

  李昂很幸運地搭上了一輛拉草藥的牛車,半車的草藥,有雪蓮、藏紅花、紅景天之類的。

  牛車的主人叫華景,五十歲上下的一個老頭兒,負責趕車的是個十三四歲的半大小子,叫華秋。

  華老頭很健談,跟李昂吹噓他自己說是華陀的第八代傳人,李昂聽了嘿嘿直笑。

  緊接著,李昂從華老頭口中得到一個消息,吐蕃兩千大軍前來攻打野戎城,戰事頗為激烈。

  李昂聽了這個消息,就像六月天喝了酸梅湯一樣爽。他之前忽悠俞守忠,說吐蕃大軍在追他,估計會來攻打野戎城。

  沒想到吐蕃人現在真的來了,真是天助我也!

  這下不但圓了自己的謊,而且俞守忠恐怕也沒時間來顧及他了。

  李昂見華老頭並沒有什麼緊張的神色,不禁好奇地問道:“華老,吐蕃人來攻打野戎城,你們不怕嗎?”

  華老頭豪氣得很,答他道:“這算什麼?我大唐這些年和吐蕃開戰還少嗎?野戎城城高牆厚,敵人年年來攻,次次大敗而回。去年吐蕃來了上萬大軍,也沒討到好去,這次才來兩千人,還能翻了天不成?你看看這路上,可有緩軍趕去支援?沒有吧,那就說明野戎城安若磐石,否則劍南節度使早派出援軍了。後生仔,你就把心放回肚子裡去吧,吐蕃人過不來。”

  “是是是,華老不愧是見多識廣,觀察入微,這下我就放心了。”

  李昂是真的放心了,吐蕃人不管是不是因為吳啟襲擊了扎瓦寨,氣憤之下來報仇,還是因為別的原因來攻打野戎城,李昂相信他們一定不會對俞守忠宣布,我們不是為李昂來的。

  嘿嘿,這下爽啊!

  和華老頭聊得熱絡之後,李昂問他道:“華神醫,你家招學徒嗎?我小時候常幫我媽曬草藥,你家要是招學徒,我去給華神醫你打個下手,你管我三餐就行。”

  “小兄弟拿我逗樂的吧?看你這身打扮,再聽你的談吐,像是給人做學徒的人嗎?”華老頭習慣性地拿著草藥嗅著,嗅完藏紅花,放下,拿起雪蓮花又嗅,有點像人家嗅鼻煙,很享受的樣子。

  李昂拿起一瓣曬乾了的雪蓮花放嘴裡嚼了兩下,嘆道:“華神醫,我無父無母,連個親人都沒有,你別看我穿得像模像樣的,那是幫了別人一個忙,別人送的。除了這身行頭,我連一套換洗的衣服都沒有,如今也是四海為家,連個去處也沒有。”

  “喲!不會吧,小兄弟是哪里人?”華老頭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有些不信地打量著李昂。

  “我是成都人,可打小就被人拐帶,四處乞食,稍大點後便給人打點零工維生,華神醫你看。”李昂說著伸出雙手。

  華老頭看他雙手長著厚厚的老繭,便信了大半,這得做多少的苦工,手上才能結出這麼厚的老繭啊!

  華老頭有些為難地說道:“不瞞小兄弟,老朽家裡真請不起人。要不然買點藥草,何須我這老骨頭親自跑一趟。”

  “對了,華神醫膝下子女呢?”

  “老朽膝下就一兒一女,那不孝子從小被他娘寵壞了,好好的醫術不學,打小就愛舞槍弄棒,到處惹事生非,前幾年索性跑到隴右從軍去了,算了,不提這逆子也罷,老朽早就當沒這個不孝子了。”

  “小子與華神醫一見投緣,您若是不嫌棄,收我為義子吧,我有一把子氣力,不會白吃白喝您老的。”

  “呵呵,這個嘛,再說,再說吧。小兄弟你要是真沒有去處,先到老朽家落個腳也行。”

  “行!那就多謝華老了。”

  李昂求的也不過是個暫時的落腳點,更準確地說,是想求個“戶口”。華老頭雖然什麼都聊,卻有所顧忌,這也是人之常情。這認識沒一天功夫,就收人義子,總是太唐突。

  燦爛的陽光照耀下,路邊初春的景緻明淨絢麗,爭放的百花、如茵的芳草,春歸的燕子,正繁忙地飛來飛去,銜泥築巢。

  有了落腳之處,李昂心情大好,嚼著幹雪蓮瞎哼著:“煙子煙,朝那邊,火對火,對到我,殺個雞來打平夥,我吃雞腦殼,你吃雞屁股,吃到糖雞屎,怪你不怪我.......”

  華老頭和趕車的小秋聽得哈哈直笑,“小兄弟,再來一個,再來一個。”

  “好,你們聽著!三十晚上大月亮,賊娃子起來偷尿缸。聾子聽到腳步響,瞎子看到翻院牆,瘸子跟到攆一趟,啞巴高聲喊得昂,爪手兒出來一把抓,呆子升堂問端詳

  。”

  “哈哈哈........”

  “笑什麼笑?找打嘛!”

  李昂三人坐著牛車,嘻嘻哈哈地走著。正笑得歡,後面突然傳來一聲冷喝,李昂回頭一看,但見後面白嘩嘩一片,前面的人撐著招魂幡,後面一排馬車拉著數十個大棺材,浩浩蕩盪地從山坡左邊轉出來。

  靠!哪來這麼多死人。

  李昂暗忖著,突然心中一動,這還真是陰魂不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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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5-9-26 08:40
   第0014章方趙世仇
  華老頭讓小秋把牛車停在路邊,讓人家先過去。
  後面的隊伍最前面是兩排素白的招魂幡開路,緊接著是七八個身穿法衣的道士,再後面是一個捧著靈位的十六七歲少年,披麻縞素,再後面就是一輛輛馬車上拉著的棺材了。

  本來明媚的春景,一下子就變得陰鬱起來。

  華老頭帶著李昂下車,站在路邊,躬身拜了拜。捧著靈位的少年還對他們點了點頭,算是回禮,那眼神有點木然,顯然是悲傷過度所至。

  李昂與華老頭退到牛車邊後問道:“華老,你認識這家人?”

  華老頭長長一嘆說道:“誰說不認識,我們兩家雖不同村,但緊挨著,只隔一面小湖。平日里雞犬相聞,這方家大郎小時候與老朽那不孝子一起玩泥巴長大的。哎!真是可憐可惜啊,老朽也是剛剛聽說,​​方家商隊前往吐蕃,在白雞嶺遇上強盜,真慘啊!”

  “哦,是夠慘的。”

  “誰說不是,這方家是鹽商,是我們犀浦縣數一數二的大戶。邛州浦江、火井兩縣所產的井鹽全由方家包銷。原來有邛州別駕關照著,方家的生意倒是做得紅火;

  但自從去年冬邛州別駕調往江南道為官後,方家失去了靠山。正所謂樹大招風,你想啊,這麼賺錢的生意,誰不眼紅?尤其是本縣的趙家,本與方家有仇,更是虎視眈眈。

  那趙家是茶商,不過老朽風聞趙家私底下還經營鹽鐵生意。前些年,那趙家與方家為了爭奪一片山林,各出動上百人打了起來。趙家二郎趙仁發被打傷​​,方家老二方同興被判流三千里,第二年遇上皇帝泰山封禪,大赦天下,方同興才得回來。

  但趙仁發兩年後舊傷復發死了,趙家又數度告官,方家也上下打點,官府說舊案已結,不再受理趙家的訴狀,趙家咽不下這口氣,暗地里便一直想置方家於死地。這次方家商隊遇害,老朽看啊,事情只怕不簡單呢。”

  李昂聽得很用心。這方家與趙家的恩怨,本來和他沒關係,但拋開對方同良的許諾不說,現在還有人想要他的命啊。

  當然,他也可以拍拍屁股離開四川,離開這個是非地。但這種類似於逃避的做法,不符合李昂的性格;

  何況,誰又確定逃到其他地方後,就沒有別的麻煩呢?一有麻煩又要逃嗎?

  危機之中往往隱含著良機,只要不先自亂陣腳,善加計算,往往能從危機中獲得平常難以想像的豐厚回報。

  至少現在,他就可以輕鬆地從趙上益那裡獲得五貫錢,如果按平常的法子,累死累活也得不到這五貫錢。

  今天能得到五貫,明天未必就不能得到五百貫。有人要算計自己,自己何嘗不能算計別人呢?

  一路上,李昂一邊小心提防,一邊向華老頭打聽方、趙兩家的情況。晚上有小叮噹守夜,不用擔心被人摸到床邊還不知道。

  第二天中午,已經臨近成都,人煙變得非常稠密,路上車馬行人絡繹不絕。

  在唐代的州郡中,有一揚二益之說,益州是僅次於都城長安和揚州的第三大城,整個成都平原一帶,都非常富庶。

  李昂坐在牛車上,看什麼都新奇。路邊村落中的房子,多是竹木結構,也有一些青磚大瓦房,古香古色,掩映在花木間。田間還沒開始春耕,長出了嫩綠的草芽,牧童騎著大水牛,吹奏著橫笛,不成曲調,卻也清脆悅耳。

  李昂從華老頭口中得知,四川正式的名稱是劍南道,唐初分為劍南西川道和劍南東川道,分別在成都和三台設立治所。簡稱“兩川”。

  開元年間,又作了調整,有了劍南西川道、劍南東川道和山南西道的設置,這樣,便有了“三川”的之稱。

  反正到目前為之,就沒有過四川的名稱。

  想到自己連個戶籍都沒有,湊到華老頭身邊熱絡地說道:“華老,您看,如今我連個戶籍都沒有,華老可有辦法幫我入籍?”

  這是李昂最關心的事情之一,到了廣東,你得要暫住證,到了美國,你得要綠卡,到了這大唐,連個戶籍都沒有,那還能光明正大地賺錢嗎?更別說混個一官半職,嬌妻美妾環繞了。

  華老頭沉吟道:“小老弟,你一點都不記得自己父母了嗎?”

  “華老,我打記事開始,就是跟著一個老丐乞食,老丐臨死時才告訴我原是成都人,可問及我父母是誰,他卻說當年是在成都城外撿到我的,至於小子的父母根本沒法查起啊。”

  “可憐啊!小老弟,如今你要入籍,這事還真有些麻煩,要上下打點一番才行。村里的耆老、裡正,縣里的胥吏、主簿、縣丞等等,得面面俱到,總歸是要花費不少錢打點;至於能不能分到永業田尚不敢肯定。”

  “華老,錢的事小子來想辦法,其他的到時還要麻煩華老幫幫小子。”

  “成啊.......”

  華老頭才說到一半,就見李昂用大袖把臉一遮,趴在草藥上裝睡,不禁大奇。華老頭只道是他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被人追上來了,連忙回頭去看,但見後面一騎奔來,馬上是個女扮男裝的俏麗少女。

  華老頭一把揪住李昂問道:“小兄弟,你可老實告訴我,你不會是........不會是.....糟蹋了人家女娃子吧?”

  “不是,不是!華老,我是那樣的人嘛!這女娃子.......哎呀,一時跟您說不清楚,您幫我擋擋,容她過去....... .”

  “小叮噹!小叮噹!太好了!”

  聽到少女歡快的叫聲,李昂頓時知道壞了,忘了小叮噹跟在車邊,這下躲不掉了。

  他立即換上一副驚喜的笑容回頭叫道:“小娘子,你沒事吧!你沒事就好,那些黑衣人都是什麼人啊?為什麼要追殺你?連累我差點丟了性命,算了,算了,我總算逃過了一劫,咱們扯平了,今後互不相欠,對了,娘子這是要去哪兒呀?”

  楊男打馬到車邊,好奇地打量著李昂,那動人的小嘴微微上翹,“不錯嘛,人模狗樣的,才兩天不見,差點讓你蒙混過去了。”

  “你這話說的,我蒙混什麼呀?”

  “少廢話,把小叮噹給我!還有,那天那些蒙面人明明是衝著你來的,你害我傷了一匹馬,折合三十貫錢,你欠我的..... .”

  “好了!”李昂站在牛車上,扶著半人高的藥材,神色一整說道,“你把我救出來,我心裡很感激,但當初我並沒有答應你的賭約。小叮噹與我相依為命,我不會拿它來打賭,更何況它只認我一個人,就是送給你,它也不會聽你的。至於那三十貫錢,我欠你的就是,別說三十貫,將來還你三百貫也不成問題,也算是我對你出手相救的謝禮。”

  “嘁!真當我稀罕你的幾個臭錢啊!”楊男很不屑地甩了個鞭花,立即換上笑臉逗著小叮噹,“小叮噹,來,跟我走,我給你好吃的....”

  楊男剛說到這,後面又傳來一陣馬蹄聲,她回頭一看,臉色一變,再也顧不上李昂,揚鞭抽在馬臀上,如飛而去。

  望著她遠去的背影,李昂大為詫異,是誰能讓敢獨闖軍營把他救出來的楊男出此落荒而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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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5-9-26 08:41

   第0015章忍無可忍
  追楊男的幾個人是誰,李昂管不了,人家騎馬急馳而過,一下子沒有了踪影。
  或許是白天路上人來人往,不好下手;或許是那些想殺李昂的黑衣蒙面人一時沒有打聽到他的行踪,總之,李昂坐著華老頭的牛車平安回到了犀浦縣上溪村。

  趙上益派來的人白白跟了李昂一路,所謂的黑衣蒙面人卻沒有出現,不免非常失望。

  上溪村位於成都西面,離城不到十里,隱隱約約已經可以望見成都城牆。村子因座落於浣花溪邊,因而得名上溪村。

  上溪村有兩百多戶人家,華老頭家就位於村東頭,三間瓦房臨水而建,瓦房前頭左右還各有兩間廂房,與屋圍成一個小院,院門前栽竹,屋後是桑林,右邊山牆外還有一株要兩人才能合抱的大梧桐樹,這院落在村中算是中上之家了。

  院門的小路出去不到二十米,便是蜿蜒清澈的浣花溪。岸邊的柳樹已經萌發出新葉,依依拂水。柳樹下有青石砌成的埠頭,有六七個女子正在埠頭上洗衣,不時傳來話語聲。

  浣花溪在華老頭家門流出去不遠,便轉向東南流去,而在轉折處有一條支流,連通著東北一面數十畝寬的湖水。湖的那邊,依著半坡建著一棟大宅,重門深院,層層而起,有隱隱的鑼鼓聲和哭聲從大宅那邊傳來。

  華老頭跳下牛車,和埠頭洗衣的幾個女子寒暄了幾句,然後對李昂說道:“看到沒有,湖那邊便是方家。他家原本在村的西頭,三年前那買下湖對面的坡地,大興土木,這宅子門戶向西,不吉利啊,這才幾年,便遇上了這樣的大難,唉!”

  “華老,你不是說趙家和方家一起爭過一片山林嗎?趙家在哪兒?”

  “看到方家後面那道坡沒有?翻過那道坡隔不到兩裡,便是趙家所在的下溪村。”

  “哦!”

  “小秋,快點把藥材搬進屋。”

  “是,阿翁。”小秋是個靦腆的少年,五官長得有些醜,總是習慣低著頭,一路上李昂很少聽到他說話。

  “華老,您先歇著吧,我來搬。”李昂一膀子的力氣,一下子抱起一大包藥材,頓時空了半車,“小秋,藥材放哪裡,你先頭帶路。”

  華老頭見他這麼好使,很是欣慰,一邊到前頭領路一邊大喊道:“老婆子,我們回來了,老婆子!老婆子!”

  院內跑出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女來,穿著交領上衣,百褶裙,一副小家碧玉的俏模樣,跑上來挽住華老頭的手親熱地叫道:“阿耶,你可回來,太好了!”

  堂屋裡走出一個老嫗,估計是眼睛有問題,要用棍棒探路。少女又連忙跑回去攙著她,她邊走邊說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老鬼!這位是........”

  老嫗一聲“老鬼”叫的,那叫一響,估計半邊村都聽到了,李昂注意到她眼睛有一層白濛濛的東西,應該是患了白內障之類的疾病。

  “老婆子,這位呀,叫李昂,路上認識的,暫時在咱們家先住下。”

  “大娘,小子有禮了。”

  “哦哦,辛苦你了,你快先把藥材放下。”

  李昂就這麼在華老頭家住了下來,華大娘當著李昂的面沒說什麼,但晚上卻能聽到在上房私下里盤問華老頭李昂的來歷,最後還罵了華老頭幾句。

  東邊的兩間廂房是藥庫和診室,李昂和小秋便住在西廂。小秋也是上溪村人,父母死得早,華老頭見他可憐,加上兒子不孝,跑到隴右從軍去了,家裡剩下老兩口冷冷清清的,華老頭便把小秋叫過來同住,幫著打點下手。

  李昂問了他許久,他才吱吱唔唔說出這些,李昂也懶得問了。天剛黑便下起了雨來,雨點打在瓦面上的聲音嗒嗒作響;

  李昂躺在床上睡不著,推開窗看了看,村野間一片漆黑,除了滿耳的雨聲,連湖對面方家的打喪鼓都聽不到了。

  按華老頭所說,想落籍需得上下打點,要花不少錢。李昂身上這幾貫錢肯定是不夠的,而對李昂來說,目前最急於解決的便是戶籍問題,否則一旦被官府查到,總是件非常麻煩的事。

  怎麼快速賺到一筆錢呢?李昂躺在床上思索著,穿越人士都愛搞點小發明賺取第一桶金,李昂搜索枯腸,也沒想出能發明點什麼。

  要不再找趙上益訛一筆......得,還是算了吧,那傢伙可不是好訛的。想到趙、方兩家的事,李昂又不禁想起了那些要殺他的黑衣人;

  從趙家兩兄弟的表現來看,那些黑衣人不像是他們派出的。方家是苦主,更沒理由派人殺自己啊。

  這件事李昂琢磨了好幾天,總覺得其中充滿了詭異的味道,怎麼也琢磨不透其中的玄機。

  第二天一早,李昂便起了床。勤快的華小妹已經做好了早餐,又是一些蒸餅,不過裡面加了些春韭和剁茸的魚肉,吃起來很香。

  華小妹倒不怎麼怕生,見李昂喜歡吃,便多塞了一個給他:“你塊頭大,這個也給你。”

  “多謝小妹,哥哥今天要進城一趟,你有什麼想買的嗎,我給買回來。”

  “不要,不要,沒有!”華小妹連忙搖頭。

  華老頭把一個蒸餅吃完,抹了嘴問道:“小兄弟要進城去?”

  “不瞞華老,我想進城去看看有什麼賺錢的門路,我這麼一個大塊頭,總不能讓華老養著,再說了,我還急著籌錢落籍呢。”

  華老頭點了點頭,也沒有多問,便給他指了路,臨了叮囑他早點回來。

  李昂一個人上路,走了近十里地,好不容易來到成都西門。那高高的城樓巍峨聳立,城外有十多米寬的護城河,進進出出的人流十分擁擠,城外還有富貴人家的豪華馬車,載貨的大車、挑菜的農夫,挑柴的樵夫,背著魚簍的漁郎,趕集的鄉民等等都擠在外頭等著入城。

  李昂好不容易擠到前頭,卻發現城門有官兵在檢查出入的行人,這下子他鬱悶了,作為“偷渡客”,李昂可不敢送上去讓官兵盤查。

  他拉住一個拉車的問道:“這位兄弟,平日城門都盤查得這麼嚴嗎?”

  拉車的急躁地答道:“哪能呢,聽說是城中出了命案,才盤查得這麼嚴的。”

  “哦,原來如此。”

  李昂在城外等了許久,眼看官兵沒有放鬆盤查的意思,只能​​怏怏地折返,心中落籍的迫切感愈發強烈了。

  李昂經過下溪村的路口時,正有七八騎奔出來。還真是冤家路窄,帶頭的不是趙老二趙上臣是誰?這廝滿臉戾氣,一見李昂立即怪腔怪調地說道:“巧了!給我打!”

  這傢伙張口就喊打,不待李昂開口,跟著趙上臣的七八個隨從立即衝過來,馬鞭直往他身上抽。李昂飛快地騰挪,躲過了兩根馬鞭,卻沒能躲過第三根。“啪”的一聲,背上頓時火辣辣的疼。

  李昂心頭大怒,雙臂護住頭臉,對落在身上的鞭子全然不理會,暴吼著從幾匹馬間狂衝而過,看似輕巧地在馬轅上一個蹬踏,縱身一躍,整個身體竟躍起來兩米來高,然後藉著重力加速度徑直向趙老二撞去。

  趙老二大驚失色,雙手一按馬背滾落馬去。李昂飛縱而來,近一尺長的金刀噗的一聲沒入馬背,雙腳再狠狠地踢在馬背上拔刀翻縱而出,那匹馬悲鳴一聲,轟然倒地,鮮血狂噴。

  趙老二臉色發白,連滾帶爬地逃向他的隨從。七八個隨從也是大驚失色,不及掉轉馬頭,便紛紛拔刀躍下馬來,有的護著趙老二,有的發狂地向李昂衝來。

  擒賊先擒王這招沒有奏效,李昂立即大喊:“小叮噹,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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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5-9-26 08:42
   第0016章毋須再忍
  趙上臣的幾個隨從像瘋狗一樣,足足把李昂追出了十里。還好附近都是水田和溪流,不利於馬匹奔馳,李昂才得以擺脫這些人。
  遇上趙上臣這條瘋狗,李昂大為惱火,一邊往回走,一邊想著怎麼修理這廝,好讓這廝以後安分點。

  到了下午,李昂才回到上溪村。

  一進家門就感覺不對勁,廂房裡的藥壇子被打爛了幾個,上房內傳來華小妹的抽泣聲,華大娘正在裡面勸解著。華老頭一臉鐵青,在院子裡轉來轉去,小秋蹲在屋簷下埋著頭。

  “華老,怎麼了?”李昂連忙問道。

  “唉!”華老頭一臉發苦地看了他一眼,卻是欲言又止。

  華大娘聽到他的聲音,拄著拐棍出來,對李昂說道:“你走吧,趕緊離開我們家!”

  華大娘情緒激動,已經沒有絲毫客氣,華老頭連忙上去攔住她,開解道:“老婆子,你別激動,這件事.......”

  “死老鬼!你還想怎麼樣?要不是你把這不明不白的人領回來,趙家那狼崽子會鬧到咱們家來?”

  “老婆子,你別這樣說話,你總得讓我先把事情問清楚再說吧。”

  “華老,到底出了什麼事,你跟我說說吧,您讓我走,我沒有二話,可這.......小妹她怎麼了?”

  “你等著。”華老頭對他說了句,然後半拉半勸,把華大娘拉回屋去。

  李昂把小秋拉到山牆西面的梧桐樹下問道:“小秋,你老實跟我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小妹她怎麼了?”

  “李大哥,下溪村的趙上臣著人來找你,沒有找到,阿公又到村西頭看病去了,他們就砸家裡的東西,小娘子聽到響動,從屋裡出來,被趙上臣那個狗賊看到之後,就上去......李大哥,你不知道,當時要不是村里的人及時趕過來,小娘子就被趙上臣那狗賊糟蹋了。”

  聽到這,李昂頓時炸毛了,小秋立即抱住他不放,“李大哥,你別去,他們人多,你打不過他們的,你千萬不要去和他們鬧,你把事情一鬧大,人言可畏,人家還指不定怎麼說小娘子呢,那時小娘子就沒法活了呀,你不能去,不能去....”

  院子裡的華老頭也跑出來指著他道:“你要去幹嘛?”

  “華老.....”

  “你先給老夫說清楚,你和那趙家,究竟有什麼仇怨?”

  見華老頭髮怒了,李昂也不再隱瞞,把自己目擊方家商隊遇害,在野戎城外遭不明身份的黑衣人追殺,在灌口鎮和趙上臣的衝突都詳細說了一遍。

  高大的梧桐樹,清澈的浣花溪,寧靜的小院落,李昂在這裡剛剛感受到一點家的感覺,可他卻不得說道:“華老,我也沒想到趙上臣會找上門來鬧事,給華老惹出了這麼大的事,小子這就離開,免得........”

  “免得什麼?”華老頭突然一嗓子吼出,“錯不在你,你既然信得過老夫,以後這就是你的家,現在你哪兒也不許去。老夫在這上溪村還有幾分薄面,姓趙的以後再敢鬧上門來,看我不打斷他的狗退。”

  “可是.......”李昂真沒想到華老頭會這樣。

  “沒什麼可是的,你大娘那是在氣頭上,說了兩句糊話,你不必當真,安心地住下。”

  “華老,我還是先離開.......”

  “他趙家勢力再大,也管不到我們上溪村來!你這麼一走,還當老夫怕他了呢,你不能走!”

  李昂欲言又止,華老頭吩咐道:“你跟小秋一起收拾收拾地上的破藥罐。”說完他進屋勸慰華大娘他們去了。

  李昂沒想到趙老二一見面說打就打也就罷了,在光天華日之下,還竟敢到上溪村來鬧事,真是太囂張了!這回若不想法好好治治他,指不定這廝還做出更出格的事來。

  李昂也無心收拾那些爛藥罐,轉身就走了出去,小秋跑出來拉著他道:“李大哥,你要去幹嘛?”

  李拍拍他的腦袋說道:“小秋啊,以後不要總是低著頭,男人不在於長得美與醜,而在於有沒有本事。好好跟華老學,將來學到了本事,就沒人敢瞧不起你了。”

  “李大哥.........”

  “你先回去收拾著吧,跟華老說我晚飯前一準回來。”

  李昂說完,帶著小叮噹直奔下溪村而去。

  下溪村只有百來戶人家,比上溪村小。村頭有幾個小孩在樹下玩耍,李昂拉住一個小孩子問道:“小娃兒,你認得趙上臣家嗎?”

  小孩沒什麼心機,立即給李昂指道:“認得,村中間那棟大宅子就是他家的。”

  “好,謝謝了。”

  趙家的大宅佔地足有二三十畝,紅磚綠瓦,飛簷高起,大門前立著兩頭石獅,威風凜凜,門前還站著兩個家丁,趾高氣揚。

  見李昂舉步走上大門前的台階,兩個家丁立即上來阻攔:“來者何人,可有謁貼?”

  “貼你媽個頭!”

  李昂突然發難,蒲團大的耳光接連扇過去,啪!啪!兩個家丁被扇的甩倒在地,半邊臉頓時紅腫出來,其中一個被打懵了,捂著臉頰不可置信地望著李昂。另一個則立即殺豬似地大叫起來,“打人了,有人打上咱們家來了,快來人啊.......”

  在巷子裡曬太陽的下溪村的村民立即圍過來,只是他們大概有點怕趙家,不敢靠近,一個個稀奇地議論著。

  “這人是誰啊?竟然敢到趙家來打人,真是.........”

  “夠膽!就一個人,怕是個了不起的俠客,不然誰敢一個人打上趙家來。”

  “這下有得瞧了。”

  巷子裡的村民正議論著,趙家的十幾個護院拿著刀槍棍棒飛快地衝出來,帶頭的護院大喝道:“什麼人?竟敢到我趙家來撒野,不想活了!”

  李昂站在大門口,冷笑道:“老子是什麼人,還輪不到你來問,立即讓趙上益滾出來見我!”

  “大膽,我家郎君的名諱豈是你叫的,再不報上姓名,看我不剁了你。”

  見李昂夷然自若,趙家那十來個護院一時摸不准他的底細,嘴裡雖然放狠話,一時卻沒有衝上來打人。

  李昂抬腿又是一腳,呯的一聲踢在那個被打懵的家丁身上,“還愣著幹什麼?趕緊進去讓趙上益滾出來見老子!”

  那家丁慘叫不斷,連滾帶爬地跑進去,十幾個護院嘩拉一下圍上來,刀槍棍棒齊指著李昂,領頭的護院再次發狠地說道:“朋友是哪條道上的?為何欺到我趙家門上來,真是.......”

  “是你媽個頭!來啊,老子就站這兒不動,你動老子一根指頭試試!”

  “住手!”

  趙上益,趙上臣帶著幾個人大步流星轉過照壁。趙上臣一見是他,眼中頓時凶光大盛;趙上益則是一臉陰沉,緊咬著牙根。

  圍著李昂的護院看了看趙上益,連忙退開。

  李昂甩甩大袖,背著手冷冷地說道:“趙上益,我以為你是個聰明人,會管好你家的狗,但是現在,哼!要么你把我剁在這兒,要么..... ”

  “李兄,有什麼話,咱們裡面說,請!”

  趙上益那堅硬的臉上,結著寒冰,趙上臣剛要發飆,被他冷冷地掃了一眼,頓時一聲也不敢吭,躬著身退到了一邊。

  李昂快步踏前兩步,又是一個耳光狠狠地扇出,啪!的一聲,扇在趙家老二臉上,趙家老二噗的一聲吐出一口血來,立即歇斯底里地大吼道:“剁了他!給我剁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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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5-9-26 08:42
   第0017章囂張走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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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昂上門打了趙家的家丁也就罷了,還給趙老二也狠狠地來了一巴掌,把他打得半邊臉迅速腫了起來。

  趙老二厲聲大叫要剁了李昂,然而沒有趙上益發話,所有的護院都不敢亂動。

  “你最好給我一個理由!”趙上益的話是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李昂冷笑道:“你何不自己問問這二貨,有什麼衝著我來,或許我還能忍一下,但他竟敢做出壞人名節的事,今日你趙家若不能給我個說法,要么,你別讓我出這個門,要么......”

  “你還能怎麼著?還能怎麼著?給我打!狠狠地打.....”

  “住口!”

  “大哥!”

  “胡二,你隨某來。”

  趙上益冷喝一聲,那早上跟隨趙上臣出門的護衛只得乖乖跟著他走到一邊。趙上益低聲詢問了那胡二一番,很快回頭對李昂說道:“李兄,今日之事,某會給你一個交待,裡面請!”

  李昂跟著他來到趙家的前廳,趙上益二話不說,突然抄起一個花瓶狠狠地砸在自己的頭上,啪的一聲,花瓶盡碎,趙上益的頭也流下血來。

  “某二弟所犯的過錯,某會一力承擔,李兄若是不滿意,儘管再來幾個。”鮮血不斷從趙上益頭上流下來,臉上全是血。就連李昂也沒想到他會來這一招,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大哥!大哥!”趙上臣顧不得捂自己的臉了,衝上去用雙手摀著趙上益頭上的傷口,“你們都是死人嗎?還不快拿藥來給大哥包紮,快啊!”

  趙家的下人頓時亂成一團。

  李昂看著趙上益,暗嘆這廝不但有擔當,而且夠狠。

  “不要急著包紮,李兄滿意了嗎?”

  李昂搖頭說道:“女兒家的名節,比命還重要,這一點趙兄不會不知道吧?”

  趙上益突然又轉身,抄起另一隻花瓶又往自己頭上砸,趙上臣一把抱住他的手臂,激動地大喊道:“大哥,事情是某做的,要砸就砸某吧,砸某!”

  “某是你大哥,父親不在,長兄為父,不管什麼事,自然是由某來擔著。”趙上益說得斬釘截鐵,一把推開趙上臣,微揚起下巴,緊抿著嘴,冷凝的雙眼眨也不眨地看著李昂,啪的一聲,花瓶又砸碎在腦袋上。

  “大哥!大哥啊.......”趙上臣再次哭喊著衝上去摀住他的腦袋,“快啊,你們快拿藥來包紮,快啊!”

  “這次就算了,我希望不會有下次,否則我與你們趙家之間便是不死不休。”

  “你別放狠話,有種你衝著某來!某一定剁了你!剁了你這個狗娘養的!你算什麼東西,你算什麼東西.....”

  “二弟,你先退下。”

  “大哥!”

  “某的話你也不聽了嗎?”

  “某.......是,大哥。”

  等趙上臣萬般不甘地退下,李昂再警告道:“你最好管住這個二貨,別再讓他惹是生非。”

  “趙家的事,輪不到你來指手劃腳!你要是不滿意,儘管再來幾下。”

  “免!不過,華家被打爛的東西,還有精神損失費.......”李昂用力揮揮手,也略抬下巴直視著趙上益,絲毫沒被趙上益渾身散發出的戾氣嚇住。

  “趙用,取十兩金子來!”趙上益仍然不眨眼地直盯著李昂的雙眼,任由頭上的血流過而不去擦拭。

  待趙用取來金子,趙上益順而遞給李昂後,再逼進一步用力抱拳,冷酷的目光如同實質射向李昂,“李兄,某的母親死得早,兄弟幾個由家父一個人拉扯大。李兄有什麼事不滿,儘管衝著某來,不要衝著家父去,這,是某的底線。”

  李昂淡淡地掃了趙上益一眼,略作停頓,轉身,走人。

  李昂離開之後,趙上臣立即出來,一邊看著下人幫趙上益包紮,一邊埋怨說道:“大哥,某隻是.......”

  啪的一聲,趙上益狠狠給他另一邊臉也來了一個耳光,冷喝道:“平時父親是怎麼教導咱們的?現在父親還關在大獄裡,你竟然還有心思去惹事生非!讓你暫時不要去惹這姓李的,你沒聽到嗎?”

  “大哥,某錯了,某知道了錯了,您別氣壞身體,有氣就打某吧,可是那姓李的也太囂張了,竟然欺上門來,咱們趙家的臉就這麼讓他打了嗎?”

  “先救出父親再說!方家和馬清泉現在正恨不得把咱們趙家連根拔起,父親落在他們手裡,若是姓李的再有什麼不利於我趙家的證言,父親恐怕就出不來了你知不知道?”

  “大哥,某錯了!某錯了!”

  “救出父親之前,別去惹姓李的,聽到沒有!”

  “是,大哥。”

  李昂毫髮無傷地走出趙家大門,下溪村的村民見了再次議論紛紛。

  這是哪路神仙啊!

  上趙家打了人,竟然還能大搖大擺地走出來,這太陽真是打西邊出來的。

  李昂背著十兩金子,還有一大塊羊肉,回到上溪村華老頭家時,華老頭正急得在院子裡團團亂轉,一見李昂,立即迎上來埋怨道:“你這小子,上哪兒去了你?你沒事吧?”

  李昂笑了笑答道:“讓華老您操心了,我沒事。”

  “你該不會是真到下溪村趙家去了吧?”

  “我去了。”

  “你呀你,還是太年輕啊,做事就是衝動,來來來,我看看,你沒事?真沒事?”

  “呵呵,華老,我真沒事。那,這是趙家賠打爛藥罐的錢,還有就是給小妹壓壓驚,華老放心,趙家的人不敢再上門來鬧事了。”

  李昂說著把十兩黃金交給華老頭,華老頭打開一看,頓時呆住了。

  “你.......你一個人去趙家,他們不但沒傷著你,還賠你金子?這.......這怎麼可能?”華老頭腦子有點轉不過來,望著手上的金子愣愣的。十兩黃金,這可不是個小數目,相當於一百多貫錢呢。

  晚上,華老頭親自動手,做了個黃耆羊肉,這算是道藥膳,就是黃芪和羊肉煮湯。

  在這個時代,普通百姓家裡的正餐,肉食以羊肉為主,牛用於耕作,朝廷制定有律法,哪怕是你自家的牛,若私自宰殺也是犯法的。

  吃豬肉也有,但很少。個中原因嘛,一來大概是古人是根據周禮不同階級吃不同的肉,豬肉被排在最下等甚至比狗肉還低等,上等人家不屑於吃豬肉。二來沒有經過閹割的豬的肉有一股不好的怪味,很難吃的,直到宋朝人們才發現了閹割小豬可以改善豬肉味道。

  而羊肉有個問題就是羶味大,有錢人家用胡椒去羶味,只是胡椒主要是靠西域“進口”,價格非常昂貴,普通人家是吃不起胡椒的。

  華老頭是大夫,沒有胡椒他便加了一些中藥,做出來的羊肉帶著淡淡的草藥香,羶味沒那麼重,而且還特滋補。

  華家也沒再把李昂當外人,晚飯時都一起上桌,華小妹眼睛還有些紅腫,李昂先給二老各挾了塊肉,然後給小姑娘也挾了一塊。

  “小妹,都是我不好,這次連累你了,你放心,以後趙家的人不敢再來鬧事了。”

  “李大哥,我沒事。”小姑娘低著頭,嚅嚅地應了一句。

  華大娘多少有點勢利吧,女兒沒有真被糟蹋,一下子又得了這麼多錢,她不但沒再趕李昂走,還笑著說道:“李小哥啊,今天是老婆子不好,以後啊,你就安心在這家裡住下吧。”

  “老婆子,你少說兩句。”華老頭轉頭對李昂說道,“這些錢財既然是你得回來的,那就是你的,今晚呢,你隨我去找裡正說說,讓他幫著打點一下,盡快把你的戶籍落實下來再說,不然這村上人多口雜,一但傳出去,恐怕又是一場麻煩。”

  “嗯,那就全憑華老作主了,您說的什麼永業田,不要也罷,要靠這個維生,我一準得餓死。”

  “也罷,不要這永業田的話,事情就好辦多了,以後啊,你就跟著老夫學點醫術吧,本著一顆仁心治病救人,想大富大貴沒有,但總能保你有口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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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5-9-26 08:44
   第0018章雨夜魅影
  華老頭自己吹噓是華陀的第八代傳人,李昂是不信的,他自己行醫都混得不怎麼樣,跟他學醫,這輩子大概能保住溫飽就不錯了。
  這可不是李昂想要的生活,不過他還是先道謝了。

  晚飯過後,天還沒有黑,華老頭就提著兩瓶自泡的藥酒,帶著李昂往村中的里正家去。一路上,華老頭還在不斷地囑咐李昂,見了裡正除了必要的禮節拜見,或者裡正發問,盡量少說話,一切由他來應付,李昂連忙應下。

  裡正就相當於村長,你可千萬別把村長不當乾部,在村里,他們那可是上管天,下管地,中間管空氣。

  總之,村里的治安,鄰里的糾紛,各家應繳的稅賦、應承擔​​的勞役,房產、田地的買賣等等,往往都離不開他們。

  再比如,李昂想在上溪村落籍,如果沒有里正點頭,你在第一關就會被卡死。

  上溪村的里正是個近六十歲的老頭,姓高,一把鬍子已經有些花白。見華老頭提著酒上門,連忙親自迎出來,熱情地寒暄著。從中可見,華老頭在上溪村的名望地位還是挺高的。

  高家也是三間青磚大瓦房,廳中的擺設還是挺文氣的,幾個花瓶,兩幅字畫,正堂中間是高氏歷代宗親靈位。

  主客各自落座之後,高老頭立即大聲吩咐家里人煎茶待客,從他的語氣中,似乎能用茶待客是件很值得自豪的事。華老頭也多少點受寵若驚的感覺,連道:“高里正太客氣了,太客氣了,華某當不起啊。”

  “哎!華老弟說哪裡話,你仁心妙手,十里八鄉誰不高看你一眼。平日里你忙著出診,今日難得來我這坐坐,應該的,應該的。”

  兩個老頭客氣著,李昂卻被簷下煎茶的小姑娘吸引了去。

  還別說,這還是李昂第一次看唐人煎茶。只見簷下的小姑娘生了一個小爐,然後從盒子裡小心地拿出一塊茶餅,類似於後世的生普洱餅。然後把茶葉掰碎了,上火烤,烤得又紅又乾,搗碎了倒進瓷瓶裡。

  接著燒水,水開之前,往鍋裡加入鹽、蔥、姜、花椒、大棗、桂皮、橘皮、薄荷、酥酪、豬油等佐料。

  等這些佐料都煮出味來,再把茶葉末倒進水里,跟佐料一起煮,煮成一鍋茗粥,倒出來分好杯,用茶托端上來。

  李昂也分到了一杯,他端茶一看,這哪裡是茶呀,分明是粥,深吸一口氣能聞到的,除了茶葉的澀香味外,還可能有蔥、姜、花椒的麻辣味,大棗、桂皮的甜香味,橘皮、薄荷的清涼味,酥酪的奶香味,鹽鹹味,牛羊豬肉的油腥味……

  不得不佩服古人的味覺豐富,想像力超強,動手能力非凡,這麼複雜的茶都能烹煮出來。

  李昂淺淺嚐了一口,嗯!什麼味?別問我,我也不知道,反正沒嘗出茶味來。

  華老頭和高老頭那邊,倒是吃得津津有味。從他們享受的表情,不難看出,這茶在大唐朝,絕對是種高大上的東西,普通人還吃不到呢。

  “高里正啊,我今天沾您的光嘍!”

  “華郎中,不瞞您說,這香茗平時我也捨不得吃吶,家裡準備著,主要是考慮到縣里要是來人,沒點香茗招待不好不是。”

  “哎喲,那您今天拿來招待我,不是讓我折壽嘛。”

  聽到這,李昂暗想,這茶喝了折不折壽不知道,得防著拉肚子才是真的,這上面飄著厚厚一層油呢。

  華老頭事先交待不讓他亂插嘴,李昂樂得清閒,除了高老頭詢問他出身來歷時,他再次搬出從小被拋棄在路邊的說詞來應付之外,其他的都是華老頭在交涉。

  其實最後無非還是用錢說話,高里正得了好處,爽快地答應下來,由他找縣里的胥吏幫李昂落籍。

  唐初的戶籍是土地捆綁在一起,說白了就是按人丁分給土地,有部分土地是不能變賣的,叫永業田。其中府兵制也是建立在這種嚴格的戶籍制度上的。

  軍戶和民戶的不同只在於,民戶要承擔賦役,而軍戶要準備自己的武器馬匹等,一旦朝廷徵招,要自帶武器食草出征。因為這種捆綁,唐初的戶籍管理是非常嚴的。

  但隨著土地兼併日益嚴重,大量的失去土地的軍戶、民戶開始流亡,原來的戶籍制度已經出現很大的鬆動,就連府兵制也維持不下去了,於是從開元年間,募兵制逐漸取代了原來的府兵制。

  在這種大背景下,只要有錢打點,要買個戶口其實不是什麼難事。有人擔保,不用分田地,又多個人納稅,官府還巴不得呢。

  李昂和華老頭從高家出來時,天已抹黑,村中除了不時傳來的幾聲犬吠,四周一派寧靜。回到華家門外,華小妹點好了一盞燈籠,正交給小秋,讓他去高家接華老頭和李昂。紅色的燈籠照亮了小小的院落,也照亮了華小妹那紅撲撲的臉,暖暖的光給人一種溫馨的感覺。以至於讓李昂想一輩子就在這寧靜的村落安靜地過下去了。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藏在腰間的那把金刀,自己真的是什麼王爺嗎?這個問題讓他不禁苦笑起來,華小妹遠遠看見了,不禁問道:“父親,你們可回來了。李大哥,高里正沒有答應嗎?”

  高老頭樂呵呵地說道:“好了,回家再說。”

  小戶人家為了節省燈油,通常都是天一黑便睡了,李昂他們家到家聊了幾句,也就睡了。

  半夜裡,又開始下起雨來,淅淅瀝瀝的。李昂被雨聲驚醒,突然看到睡在床底下的小叮噹竄出來,警惕地豎起雙耳,李昂頓時睡意全消。

  自從野戎城外一場刺殺後,不知是那些黑衣人沒有找到他的行踪,還是因為發現暗中有趙家的監視,那些黑衣蒙面人一直沒有出現過。

  但沒有出現,並不等於他們就不存在了,李昂這兩天夜裡都小心地提防著,房中還做了一些佈置。

  這些人行踪詭秘,他們不出現,李昂一時也無從查起,但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所以李昂是希望他們早點出現的。

  而這也是趙上益替他父親脫罪的希望之一,李昂相信他絕對是一直派人監視著,一旦黑衣人再次出現,他們也肯定要出手。

  換句話說,李昂只要小心點,不要被人瞬間擊斃,自有人幫他來對付那些黑衣蒙面人。

  李昂悄悄地把窗戶推開一線向外觀察,烏沉沉的夜雨中,什麼也看不見,但他相信小叮噹不會無緣無故地竄出來。

  他在被褥下塞了些東西,裝成有人在床上睡覺的樣子,然後躲到門後,叮!小院外的風雨中突然傳來一聲兵器撞擊之聲,村中的狗也吠了起來。

  “噓!”李昂連忙示意小叮噹噤聲,其實這有點多餘,現在的小叮噹,一副隨時準備撲向獵物的樣子。狼準備攻擊前,是不會亂叫的,這和狗不一樣。

  院外除了一聲武器撞擊聲,還有幾下串輕微的腳步聲。李昂悄悄打開窗戶,迅速竄上院牆,再順勢一躍,快若靈猿般翻上院外的梧桐樹上。

  從高處掃視,可以看到幾個黑景快若鬼魅地消失在浣花溪對面。真不知他們是怎麼過河的,這浣花溪好歹也有十米寬呢,竟然連點水聲都沒有。

  夜雨越來越大,竄過浣花溪的人是要殺他的黑衣人,還是趙家的人在追擊黑衣人,李昂還弄不清人家就消失了。

  他隱在樹上沒有亂動,耐心地觀察著四周,雨水打濕了他的衣服,冷風一吹,要是平常人,一定冷得發抖了,李昂卻能強忍著。

  正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一波人竄過了浣花溪,誰知道周圍的夜色中就沒有第二波人隱伏了呢?

  足足過了一柱香時間,村里的狗吠聲已經逐漸平息,四周除了紗紗的夜雨聲,再不見有任何動靜,李昂這才爬下梧桐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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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5-9-26 08:44
   第0019章靈堂衝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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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李昂帶著小叮噹來到河邊。一夜的雨水,河水滿盈盈的,李昂在河邊仔細尋找,結果連個腳印也沒找到,也只能作罷。

  勤快的華小妹,第一個拿著衣服到埠頭來洗,她穿著樸素,但小模樣兒很漂亮,標準的鄰家小妹的可愛形象。

  “李大哥,你一大早到河邊來找什麼?”她放下木盆,好奇地問道。

  李昂笑道:“這不是大家都拿衣服到這裡來洗嘛,我趕個早兒,萬一誰換衣服時錢沒掏乾淨,洗衣時落在這裡,我可不就撿到了嗎?這叫早起的鳥兒有蟲吃。”

  華小妹頓時笑彎了腰:“你倒想得美,誰有錢還落這兒呀,我天天第一個來洗衣,都沒撿到一個錢,你就別想了。”

  李昂打趣道:“小妹,你這麼勤快,可長不胖,小心將來找不到婆家。”

  美妙的大唐,是胖妞們的天堂,舉國上下以肥為美,很多女人一生的事業就是增肥.....增肥......再增肥。

  不過呢,通常少女新陳代謝力強,吃得多也不見得就能長胖。

  更何況這雖然是盛世大唐,含脂肪多的食品遠遠沒有後世豐富。平常人家,不時有餐肉吃就不錯了,想胖起來,那得患上遺傳性肥胖症才行。

  說到自己的終身大事,一個小姑娘總是有些羞澀的,華小妹啐了李昂一口,便蹲下去洗衣服,不再理他。

  李昂看到,她洗衣服時,是從一個小瓦罐裡掏出一把黑乎乎的東西,放到浸濕的衣服裡,然後用一根光滑的棒槌捶打。李昂一下子來了興趣。

  這可是唐朝,沒有香皂,沒有不傷手的立白,沒有去跡不留痕的汰漬,華小妹這瓦罐裡裝的是什麼神秘洗滌劑呢?

  李昂趕緊湊上去,捧起那破瓦罐又看又嗅,就差沾點來嚐嚐了。華小妹咯咯地笑道:“李大哥,你看什麼,這是揉碎了的草木灰,有什麼好看的?”

  “草木灰?好神奇!你平時洗衣服都用這個嗎?”

  “不用這個還能用什麼?皂角貴著呢,咱們家可用不起。”

  “皂角又是什麼東西?什麼樣子?”

  “我也沒見過,那東西,有錢人家才用得起呢。”

  李昂看了看這個可愛的小妹,拍拍胸脯道:“小妹放心,李大哥保證以後讓你用上皂角就是,還有,以後我保證咱們家頓頓吃肉,一準把你養得胖乎乎的。對了,村里有肉賣嗎,我這就去賣點肉回來。”

  “村西頭倒是有,可是.........”

  “就別可是了,又沒叫你掏錢,你負責吃就行了。”李昂說完,帶著小叮噹直奔村西頭去。他還好說,但小叮不吃肉不行,人家可是狼,不是狗,狼行千里吃肉,別想拉泡大便就把人家打發了。

  當然了,李昂也沒打算苦了自己,他奶奶的,王爺沒影兒,頓頓吃肉還不行嗎?要是連這個也做不到,那還叫穿越人士嗎?

  經過村口時,看到高老裡正坐著車,直奔縣城去了,李昂還站在路邊給高老頭躬身行了個禮。高老頭在車上揚聲對他說道:“大侄子,你放心,你的事包在老朽身上來,今天一準兒把戶籍的事給你辦好。”

  “多謝高里正,辛苦高里正了,小子真是過意不去。”

  “回去吧,回去吧,不用送了,在家等著老朽的好消息就行了。”

  敢情,裡正大人還以為李昂是專程來送他的呢。李昂呵呵傻笑著,配合地露出一副盼星星盼月亮的神情,眼巴巴地目送高老頭的車子消失在村口。

  李昂到村西頭買了十斤羊肉,回到家裡時,勤快的華小妹已經洗完衣服,正在做早餐,又是餺飥。所謂的餺飥其實就是面片湯。做法是揉成麵團後,再用手扯成拇指大小面片,鍋裡加水加油鹽這些調料,再把麵片放進去一起煮就成了。

  在缺少調味料的時代,這樣做出來的面片湯味道怎麼樣可想而知,但這就是唐人比較常見的早餐主食。

  李昂見華小妹的面片就要下鍋,連忙叫道:“小妹,等等,等等!讓李大哥來。”

  說到吃的,李昂動作那叫一個麻利,從水缸裡舀出水,把手上的羊肉一洗,一刀切下大半斤,直接一扔,早已等著的小叮噹可機靈了,立即竄上去把肉接住。

  華小妹和小秋兩人看得目瞪口呆。老天爺啊,平時大夥想吃頓肉都難,這餵狗一下子就是大半肉斤......小秋突然有種變作狗的強烈衝動.....

  等他們回過神來,李昂乒乒乓乓一陣屠龍斬,羊肉就變成了一條條指頭大小的肉條,還非常均勻,“小秋,去找點丁香、桂皮、八角、香葉、草果、陳皮、淮山來。小妹,你去找蔥和姜,讓你們嚐嚐李大哥的手藝。”

  華老頭出來一看,立即指著李昂說道:“你個敗家仔,分明就是個敗家仔啊!這大清早的,誰家就忙著鼓搗好吃的,你滿村子瞧瞧去!”

  李昂分出三分之一的羊肉,往鍋裡倒,回頭才對氣急敗壞的華老頭說道:“華老,您要是不想背這敗家的惡名,要不.......嘿嘿,等下您吃麵片,我們吃肉片?”

  “你你你.........看我不打死你這個敗家仔!”華老頭左瞧瞧,右瞧瞧,情急之下搶過華大娘手裡的拐棍就要上前收拾李昂。

  “阿耶!”

  “阿公!”

  小妹和小秋連忙上來阻攔,這時患白內障的華大娘朝天吼了一嗓子:“住手,通通住手,大清早的鬧什麼鬧,老鬼!你瞧瞧你,像話嗎?”

  “嘿嘿,還是大娘講理,大娘,等下您一起吃肉哈。”

  李昂嬉皮笑臉的,氣得華老頭氣不打一處來,華小妹看他吹鬍子瞪眼的,也不禁偷偷笑了,只有小秋還誠惶誠恐的。

  不一會兒,鍋裡已是肉香瀰漫,香飄滿半村。華老頭不地道啊,口口聲聲說敗家,自己先搶了鍋鏟,舀了滿滿一碗,大多是肉,就幾片面片,坐在屋簷下吃得不亦樂乎。

  吃過早飯,華老頭滿足地打著飽嗝,對李昂說道:“今天方家出殯,你隨老夫去方家弔唁。”

  “今天我吃撐了,不想動彈。”李昂摸著肚子懶洋洋地哼著。華老頭剛想發飆,李昂心中一動,已經改口道:“華老別急,我隨你去就是。”

  方同良生前對上溪村的鄰里還可以,如今方家出了這樣的事,同村的人在方家出殯這天,都是要去弔唁的。

  李昂剛到上溪村,還沒落籍呢,本來懶得去,但回頭一想,他還是決定走一趟。或許在方家,會有什麼意外的收穫也不一定啊。

  李昂跟著華老頭繞過小湖,來到方家時,村里人已經來了很多,大家穿著樸素,舉止肅穆,互相打招呼時通常是點頭而已。

  華老頭怕李昂不識禮節,臨進門時還仔細地交待他一些弔唁的禮節:比如上香時,齊眉一舉即可;除直系親族成員外,一般行禮者以鞠躬即可;向亡者致意後,如何接受家屬的答禮並回禮等等。

  “記住了嗎?”

  “華老放心,都記下了。再說了,不是有您在前面嗎,小子跟著做就行了。”

  “嗯,這倒也是,進去吧。”

  方家是高門大戶,四進有院落,門眉上一片縞素,前面的白燈籠上寫著黑色的奠字,前院足有幾畝寬,幾十個道士還在做法事,鑼鼓聲時起時落。

  李昂跟著華老頭到靈前上完香,旁邊披麻戴孝跪著答禮的是一對母子,男的就是李昂在路上看到的那個捧著靈牌的少年,十七八歲左右。那婦人三十多歲,模樣長得很俏,反正第一眼她給李昂的感覺就是俏,只是兩眼紅腫,

  在給李昂他們答禮時,那婦人突然昏厥倒地,“母親!”那少年大驚,連忙出手相扶。這時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帶著兩個少年走進靈堂,後面還跟著一人很有姿色的少女。

  剛進靈堂就見婦人倒下,少女急奔上去,扶住那婦人問道:“姑姑,你怎麼了?怎麼了?”

  見那婦人悠悠醒來,華老頭和李昂以為是勞累加悲傷所致,兩人便退出靈堂外。不曾想他們剛退出來須臾,剛才進靈堂的中年人卻突然出來大吼道:“方同興,叫方同興來見我,太不像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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