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步步驚唐 作者:何昊遠 (連載中)

 
mk2258 2015-9-13 11:05:1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68 26202
mk2258 發表於 2015-10-7 10:54
   第0030章一廂情願
  黃四娘家位於上溪村的西南角,兩進的院落,後進是兩層的小樓,是整個上溪村除了方家大宅之外最好的房子。村里最近的人家離這也隔著四五十米遠,小樓後面就是浣花溪,江流有聲,夜風漸漸。
  黃四娘理了理鬢髮,上前拍門叫道:“紅杏!紅杏!我回來了,快開門!”

  “娘子,是你嗎?”

  “是我!”

  “娘子,您可回來,我一個人在家好生害怕……..”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來,一個十六七歲的丫頭提著燈籠出來,看到站在黃四娘後面的李昂,不由自主地停下話頭。

  “紅杏,你在家可曾把飯做好?”

  “娘子,做好了,你再不回來,又要冷了。”

  黃四娘轉過身來對李昂說道:“郎君,害你誤了飯時,不如先在奴家吃過晚飯再回去吧。”

  “不了,不了,把你送到家,我的任務也就算完成了,也沒有多遠,我回去再吃,告辭了!”

  見李昂轉身離開,黃四娘只得說道:“奴多謝郎君相送,郎君走好!”

  李昂走了幾步,就听到背後傳來關門的聲音,隱隱還聽到那個丫頭在問:“娘子,這位郎君就是華郎中家新來的那位吧,長得挺俊的,就是黑了一點……..”

  李昂聽了,不禁為之好笑。他初到上溪村,對村里的情況缺少了解,萬沒想到這樣的小村還有這樣的風情瀲灩的尤物。

  這個黃四娘不但煙波蕩漾,風韻撩人,而且行為舉止顯得很特別,去看病,竟然不進華家。從她的衣著和這宅子,不難看出她家境頗為殷實,然後就是這樣的家庭竟然只有主僕兩人。

  回到先前的芭蕉林時,李昂忍不住長吁了一口氣。剛才他已經把那尤物抵在了芭蕉樹上,那尤物喘息著說了句“郎君,不行…….現在不行…….”然後便掙紮起來。

  現在不行或許只是身體不方便吧,總有行的時候不是…….李昂這才放開她。

  想到這些,李嘿嘿一笑,然後大步回家去。

  華家一家子正在廳中等著他用飯,李昂進屋就直奔餐桌。華老頭打量著他,李昂彷彿沒看見一樣,“吃飯了,吃飯了。”他拿起筷子先往華大娘碗裡夾了塊肉,隨即低頭開動起來。

  “臭小子,老夫的話你沒忘吧?”華老頭顯然還是不放心。

  “沒忘,沒忘!”李昂給他也挾了一塊肉,把華老頭給搪塞了過去。

  一家子用過晚飯後,不久就都睡下了。

  李昂躺在床上,回味著黃四娘那撩人的嬌聲媚態,小叮噹突然從床下竄出來。李昂心頭微微一驚,立即閃到窗下傾聽,沒聽到什麼聲響。

  這回他不再稍待,抱起小叮噹迅速翻窗而出。院外一片寂靜,只有滿天星辰在閃爍,李昂把小叮噹放下,它立即向河邊竄去。

  李昂緊跟小叮噹之後掠出。上次太過謹慎,讓那些黑衣人溜了,李昂心中一直後悔著,這次無論如何,一定要追上。

  小叮噹竄上了河堤,然後一路向西奔去。這條路李昂入夜時送黃四娘回家剛走過,比較熟,藉著星光飛奔起來,也非常快。

  “咦!”奔過了芭蕉林,李昂便覺得有點不對。這再過去不到百米,就是黃四娘家了。小叮噹卻沒有停留的意思,真個是往黃四娘家飛奔而去。

  李昂跟著它又奔出二十多步,便隱隱看到黃四娘家的牆頭有一個黑影,迅速翻牆而入,後面的小樓上,還有燈光映在窗紙上。

  從一開始,李昂就覺得那個風韻撩人的黃四娘有些神秘,今晚沒來得及找小秋打聽她的底細。這夜色茫茫,突然有人翻牆進入黃四娘家,這是有人覬覦她的美色?還是她根本就是黑衣人的同夥呢?

  不管是什麼情況,李昂都要一探究竟。他迅速奔到黃四娘家後園外,一個縱身,閃到一株高柳上,再翻過後院的牆頭,緊接著竄上後院的一株海棠樹上,一連串的動作真是流暢自若,毫無阻滯。

  從半啟的後窗望進去,二樓還亮著燈的房間能看清大半:一張粉帳羅床,一張檀木梳妝台,兩邊各有一張高凳,上面分別有一精緻的木質鑲玉八棱掛角宮燈。北面牆還有個一個高的壁架,上面擺著一些古董和一些花卉,整個房間裝飾得非常雅緻。

  那風韻撩人的黃四娘大概是剛沐浴過,只穿一件中衣坐在床邊,那個叫紅杏的丫頭站在旁邊幫她梳理著長發,她的身體把黃四娘擋住了大半。

  李昂正在納悶,那比他還早一步翻入前院的黑影咋沒動靜時,就听到輕輕的敲門聲。聲音雖輕,卻顯然把房內的主僕嚇了一跳,倆人一同失聲問道:“誰?是誰?”

  “是我,四娘,快開門。”

  “衛忠賢?是你?”

  “正是,四娘快開門。”

  李昂隱身的海棠樹,離後窗只有五六米,不但可以清晰地聽到雙方的對話,而且連黃四娘臉上的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只見她確定門外是何人之後先是長長地鬆了一口氣,緊接著一雙眉又蹙了起來。

  而李昂聽到衛忠賢這個名字,耳朵頓時豎了起來。

  黃四娘稍稍猶豫了一下,應道:“衛忠賢,你走吧,我不會再見你的。”

  “四娘,你開門呀,某有話跟你說,你快開門。”

  “不開​​,你走吧。這半夜三更,多有不便,你快點走吧。”

  “四娘,某真的有話跟你說,你不開門,某今晚就不走了。”門外的衛忠賢似乎是鐵了心,不停地敲著門。在這寂靜的夜裡,敲門聲特別刺耳,即便黃四娘家幾十米內沒有別的人家,但這敲門聲不停地響著,還是讓房內的主僕倆很不安。

  最後黃四娘還是穿好了外衣,讓紅杏去開了門。門外一個黑影一閃而入,房內的燈光打在他的臉上,正是李昂見過兩面的衛賢忠。黃四娘指著他說道:“你就站在那兒,有什麼話就說吧,說完快走!”

  “四娘,你聽某說,某有錢了,某可以帶你走。過些日子咱們就離開這上溪村,咱們到揚州去生活,在那裡沒有人再認識咱們,你也不用再忍受別人的冷眼了。”衛忠賢平時顯得很陰鷙的眼神,此刻變得溫柔無比,滿是期盼地看著美豔的黃四娘。

  “我什麼時候答應過和你去揚州了?”黃四娘急了,見衛忠賢要走過來,她立即起身後退,指著他道,“你別過來,你就站在哪裡,要是敢再踏前一步,我就叫人了。”

  “四娘,某都想好了…….”

  “我也想好了,我們是不可能的,上次不是跟你說過,你別再來找我了!”

  “四娘!”衛忠賢情緒很激動,聲音也大了起來,​​“四娘,某對你的一片心意,你還不明了嗎?某不管他人如何看你,某就是喜歡你!以前某不敢對你表明心意,是怕你覺得某是貪圖你的家產,現在某有錢了,某可以帶你走了,四娘,你就跟某走吧,某會一輩子對你好的。”

  “衛忠賢,你的心意我明了,但是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你走吧,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以免惹人閒話。”

  “為什麼?為什麼這樣?”情緒失控的衛忠賢衝上去,用力搖著黃四娘的雙肩,“四娘,你不能這樣對我,某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都是為了你呀,四娘!”

  “你放開我!放開我!”黃四娘差點被搖斷脖子,她用力去推著衛忠賢,那丫環紅杏也上去想拉開衛忠賢,被衛忠賢甩倒在地上。掙扎不開的黃四娘一口咬在衛忠賢的手臂上,衛忠賢這才撒手。黃四娘從枕頭下摸出一把剪刀,刀尖抵在自己的咽喉上急道,“你別過來,我不喜歡你,你還不明白嗎,你走!走啊!”

  “四娘,你別這樣,你先把剪刀放下……”

  “我不放,你走!走啊!”

  “好好好,你別激動,別激動,某這就走,你先想一想,明天晚上某再來找你。”

  “你別來了,我再也不想見到你,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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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5-10-7 10:55
   第0031章不死丹丘
  在黃四娘激動的叫聲中,衛忠賢萬般無奈地退出了門外,黃四娘和紅杏連忙上去把門關上,然後用身體頂著房門嬌喘著……..
  李昂迅速滑下海棠樹,翻出後院,然後與小叮噹一路追踪衛忠賢,直到他回到小湖東面的方家大宅。

  李昂在方家大宅外隱伏了近一柱香時間,沒發現什麼新的動靜之後,才帶著小叮噹回家。

  夜已三更,李昂躺在床上還是睡不著,今晚本以為又是蒙面人出現,不曾想竟是衛忠賢。此人是方家血案的關係人物,今晚他和黃四娘的對話很耐人尋味。

  完全可以作為這樣的假設,他因為喜歡黃四娘,而黃四娘家中比較有錢,他有點自卑,怕黃四娘懷疑他是看上她的家產,所以一直不敢表明心意。他希望自己能變成有錢人,這樣他才不會自卑,才敢去向黃四娘表白。

  但他只是方家的一名護衛,以他正常的收入,恐怕很難讓他變成有錢人,現在他突然跑去跟黃四娘說他有錢了,讓黃四娘跟他去揚州。那他的錢是怎麼來的呢?

  天下有這麼巧合的事?在那場驚天血案中獨獨他一個人逃了回來,然後突然又有了一大筆錢。

  如果說這個衛忠賢是從這場陰謀中獲得了豐厚的酬勞,那麼一切便解釋得通了。

  發現了這個秘密,李昂開始琢磨著,怎麼利用這件事讓自己的利益最大化?怎麼說呢,因為方家的血案,自己坐過牢,還差點送過命,弄點精神賠償總不算過份吧;順手,也還了方同良那不管是有意還是無心的救命之恩,不欠鬼情不是。

  第二天一早,小秋要去播穀種,李昂拉住他,讓他去方家讓方濟過來一趟。

  “慢著,小秋,到了方家,別說是我找的,你就說是華老找方濟,明白嗎?”

  “華大哥,我記下了。”

  小秋去後,李昂抬著半籮筐已經浸泡過的穀子,和華小妹到家門前的秧田裡去播穀種。

  布穀鳥在田邊歡快地叫著,"布穀布穀,布穀布穀"、彷彿是在告訴人們,季節到了,快快播谷,黃鸝也來湊熱鬧,在浣花溪兩岸的垂柳間婉轉的啼叫著。

  “小妹,直接撒下去是嗎?”李昂把籮筐往田邊一放,挽起袖子便要大干一場。他抓起一大把穀種就往拖平了的田裡撒,昨天田裡還有些水,現在水基本都乾了,上面是一層細膩的泥油。

  華小妹見他大把地撒,連忙叫道:“李大哥,這樣不行,你在邊上看著,讓我來就行了。”

  華小妹挽了褲腳,站到田裡,拿著個瓜瓢盛了一瓢的穀種,然後抓起穀種,來回輕揚著手,讓穀種均勻地從她幾個指縫間灑落。

  “李大哥,像你那樣一抓一大把,一下子灑出去,難免會不均勻,控制不好,有些地方灑重複了,有些地方沒灑到。這灑得密的地方,將來秧苗不僅很細弱,且易招病蟲。”

  “哦哦…..”李昂看著小妹那嫻熟的動作,穀種在她指間紛紛灑落,均勻地落在泥油上。

  一件看似很簡單的事,原來也有這麼多門道和技巧,而這些不起眼的細節,甚至會影響到一年的收成。

  “細節決定成敗,真是沒錯!”李昂頗有感慨。

  他抓起一把穀種,正要學著小妹那樣播灑,就被浣花溪下游的動靜吸引住了。只見一艘遊船緩緩駛來,船上舞妓翩躚起舞,樂聲悠揚,船頭坐著幾個中年人,其中一個作道士裝束,正在對飲。

  而岸邊,二三十個衣著鮮明的少年跟著遊船,正一同高誦著李白的《觀元丹丘坐巫山屏風

  》:昔遊三峽見巫山,見畫巫山宛相似。疑是天邊十二峰,飛入君家彩屏裡…….

  遊船越來越近,二三十個少​​年的高誦之聲也越來越響亮:

  寒松蕭瑟如有聲,陽台微茫如有情。錦衾瑤席何寂寂,楚王神女徒盈盈。高咫尺,如千里,翠屏丹崖粲如綺……..溪花笑日何年發,江客聽猿幾歲聞。使人對此心緬邈,疑入嵩丘夢彩雲…….

  李昂扔下穀種,看著這一幕,不禁暗嘆:嘖嘖!這也太會裝逼了,你吟詩就吟詩吧,去課堂上念呀,來到鄉野之間鬼叫什麼呢。”

  上溪村很多人都被吸引過來了,在溪邊浣衣的女子甚至紛紛喝彩起來。而無論是船上的人,還是岸上高聲誦詩的少年,面對村民的目光,都十分坦然,他們不因此自得,也不因為有人圍觀而感到彆扭,好像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事。

  出來看熱鬧的村民呢,包括華小妹在內,臉上都洋溢著一種發自內心的喜悅,沒有人鄙視那些“裝逼”的人,似乎感覺這是一件很高尚的事。

  兩岸垂柳碧,春風拂平野,朗朗的詩書聲飄過清澈的水面,迴盪在村廓田野間,與鄉間的裊裊炊煙纏繞在一起。

  《觀元丹丘坐巫山屏風》終於誦完了,船上一個文士起身舉杯,朗聲說道:“快哉!快哉!某敬元仙人一杯。”

  “張博士客氣了,請!”那道士看上去四十來歲,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端起酒來與幾個文人對飲之後,感嘆道,“太白無愧謫仙人之稱,只是貧道卻是愧對此般讚譽啊。”

  “元仙人太過自謙了,元仙人與李學士是摯交,可知李學士何日歸蜀?若能同時目睹二位風采,何其幸哉!”

  李昂聽到這,忍不住脫口道:“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杯莫停!元丹丘,這位道長就是元丹丘?”他這一嗓子喊出,船上岸上都為之一靜。

  岸上的二三十個少​​年郎紛紛對李昂怒目而視,有人斥道:“無知莽夫,元仙人的名諱豈是爾能直呼!”

  “嘿嘿,在下失禮了,好不容易遇到個名人,一時沒控制住,諸位莫怪,諸位莫怪…….”面對二三十雙鬥牛眼,李昂嘿嘿笑笑著,“我是村野莽夫,各位都是有學問的人,跟我一般見識豈不是自貶自價,莫怪哈,莫怪哈!”

  二三十雙鬥牛眼聽了,再也沒人願意說他。這時船上的道士突然“咦!”了一聲,然後揚聲對李昂說道:“這位小友,可否移步登舟,共飲一杯?”

  道士這麼一說,岸上的那群少年無不為之側目,相互之間交頭接耳小聲議論起來。

  李昂也有些意外,不過他沒有猶豫,笑著向河邊的埠頭走了過去。遊船靠近岸邊來,放下一塊木板,李昂一邊上船,一邊含笑拱手道:“多謝元道長,在下李昂,打擾了,打擾各位的雅興了。”

  李昂對那位著道士服的元丹丘特別感興趣,他以前喜歡李白的《將進酒》,查過詩中提到的岑夫子,和丹丘生是何許人。

  元丹丘被李白看作是長生不死的仙人,是李白一生中最重要的交遊人物之一。曾前後贈詩十四首,並有“吾將元夫子,異姓為天倫”之語。李白一生與之交遊計22年之久,其時間之長無人可比。

  而現在,這樣一個在流傳千古的詩篇中出現過,被李白視作不死神仙的人物,就站在面前,一派仙風道骨,怎能不讓人產生興趣呢。

  而元丹丘似乎對他更感興趣,從一開始就一直盯著李昂的臉看。李昂被他看得有些發毛,於是自嘲道:“道長,我雖然黑一點,但還不至於連五官都看不清吧?呵呵…..”

  “看得清,亦看不清。”元丹丘似乎話中有話,他的目光從李昂臉上落到他手上時,臉上又有一抹詫異的表情一閃即逝,“言念君子,溫其如玉。請恕貧道冒昧,小友這塊玉扳指材質溫膩、柔潤光澤,似非凡品,小友可否借貧道一觀。”

  李昂有兩樣東西,金刀和玉扳指,這兩樣東西若是變賣,應該值很多錢,能保證他在不短的一段時間內活得很滋潤。

  但具體值多少錢,他不知道,尤其是這玉扳指,值不值錢主要看玉的材質及其來歷,這個是需要專業的鑑別能力才能看出來,這道士想必是個見過世面的,讓他看看也好。

  “有何不可,請道長觀鑑。”

  元丹丘接過玉扳指,先是用手指輕輕撫摸了一下,再迎光觀鑑,再輕輕敲擊了玉石一下,“其聲舒暢,專以遠聞,志者方也!”

  “呵呵,道長,您就說說它值多少錢就行了。”

  元丹丘的目光落在玉扳指刻著的'展翅雲霄,水遠天長——鴻'九個小篆上,徐徐地說道:“值錢,也不值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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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5-10-25 17:23
   第0031章不死丹丘
  在黃四娘激動的叫聲中,衛忠賢萬般無奈地退出了門外,黃四娘和紅杏連忙上去把門關上,然後用身體頂著房門喘著大氣……..
  李昂迅速滑下海棠樹,翻出後院,然後與小叮噹一路追踪衛忠賢,直到他回到小湖東面的方家大宅。

  李昂在方家大宅外隱伏了近一柱香時間,沒發現什麼新的動靜之後,才帶著小叮噹回家。

  夜已三更,李昂躺在床上還是睡不著,今晚本以為又是蒙面人出現,不曾想竟是衛忠賢。此人是方家血案的關係人物,今晚他和黃四娘的對話很耐人尋味。

  完全可以作為這樣的假設,他因為喜歡黃四娘,而黃四娘家中比較有錢,他有點自卑,怕黃四娘懷疑他是看上她的家產,所以一直不敢表明心意。他希望自己能變成有錢人,這樣他才不會自卑,才敢去向黃四娘表白。

  但他只是方家的一名護衛,以他正常的收入,恐怕很難讓他變成有錢人,現在他突然跑去跟黃四娘說他有錢了,讓黃四娘跟他去揚州。那他的錢是怎麼來的呢?

  天下有這麼巧合的事?在那場驚天血案中獨獨他一個人逃了回來,然後突然又有了一大筆錢。

  如果說這個衛忠賢是從這場陰謀中獲得了豐厚的酬勞,那麼一切便解釋得通了。

  發現了這個秘密,李昂開始琢磨著,怎麼利用這件事讓自己的利益最大化?怎麼說呢,因為方家的血案,自己坐過牢,還差點送過命,弄點精神賠償總不算過份吧;順手,也還了方同良那不管是有意還是無心的救命之恩,不欠鬼情不是。

  第二天一早,小秋要去播穀種,李昂拉住他,讓他去方家讓方濟過來一趟。

  “慢著,小秋,到了方家,別說是我找的,你就說是華老找方濟,明白嗎?”

  “華大哥,我記下了。”

  小秋去後,李昂抬著半籮筐已經浸泡過的穀子,和華小妹到家門前的秧田裡去播穀種。

  布穀鳥在田邊歡快地叫著,"布穀布穀,布穀布穀"、彷彿是在告訴人們,季節到了,快快播谷,黃鸝也來湊熱鬧,在浣花溪兩岸的垂柳間婉轉的啼叫著。

  “小妹,直接撒下去是嗎?”李昂把籮筐往田邊一放,挽起袖子便要大干一場。他抓起一大把穀種就往拖平了的田裡撒,昨天田裡還有些水,現在水基本都乾了,上面是一層細膩的泥油。

  華小妹見他大把地撒,連忙叫道:“李大哥,這樣不行,你在邊上看著,讓我來就行了。”

  華小妹挽了褲腳,站到田裡,拿著個瓜瓢盛了一瓢的穀種,然後抓起穀種,來回輕揚著手,讓穀種均勻地從她幾個指縫間灑落。

  “李大哥,像你那樣一抓一大把,一下子灑出去,難免會不均勻,控制不好,有些地方灑重複了,有些地方沒灑到。這灑得密的地方,將來秧苗不僅很細弱,且易招病蟲。”

  “哦哦…..”李昂看著小妹那嫻熟的動作,穀種在她指間紛紛灑落,均勻地落在泥油上。

  一件看似很簡單的事,原來也有這麼多門道和技巧,而這些不起眼的細節,甚至會影響到一年的收成。

  “細節決定成敗,真是沒錯!”李昂頗有感慨。

  他抓起一把穀種,正要學著小妹那樣播灑,就被浣花溪下游的動靜吸引住了。只見一艘遊船緩緩駛來,船上舞妓翩躚起舞,樂聲悠揚,船頭坐著幾個中年人,其中一個作道士裝束,正在對飲。

  而岸邊,二三十個衣著鮮明的少年跟著遊船,正一同高誦著李白的《觀元丹丘坐巫山屏風

  》:昔遊三峽見巫山,見畫巫山宛相似。疑是天邊十二峰,飛入君家彩屏裡…….

  遊船越來越近,二三十個少​​年的高誦之聲也越來越響亮:

  寒松蕭瑟如有聲,陽台微茫如有情。錦衾瑤席何寂寂,楚王神女徒盈盈。高咫尺,如千里,翠屏丹崖粲如綺……..溪花笑日何年發,江客聽猿幾歲聞。使人對此心緬邈,疑入嵩丘夢彩雲…….

  李昂扔下穀種,看著這一幕,不禁暗嘆:嘖嘖!這也太會裝逼了,你吟詩就吟詩吧,去課堂上念呀,來到鄉野之間鬼叫什麼呢。”

  上溪村很多人都被吸引過來了,在溪邊浣衣的女子甚至紛紛喝彩起來。而無論是船上的人,還是岸上高聲誦詩的少年,面對村民的目光,都十分坦然,他們不因此自得,也不因為有人圍觀而感到彆扭,好像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事。

  出來看熱鬧的村民呢,包括華小妹在內,臉上都洋溢著一種發自內心的喜悅,沒有人鄙視那些“裝逼”的人,似乎感覺這是一件很高尚的事。

  兩岸垂柳碧,春風拂平野,朗朗的詩書聲飄過清澈的水面,迴盪在村廓田野間,與鄉間的裊裊炊煙纏繞在一起。

  《觀元丹丘坐巫山屏風》終於誦完了,船上一個文士起身舉杯,朗聲說道:“快哉!快哉!某敬元仙人一杯。”

  “張博士客氣了,請!”那道士看上去四十來歲,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端起酒來與幾個文人對飲之後,感嘆道,“太白無愧謫仙人之稱,只是貧道卻是愧對此般讚譽啊。”

  “元仙人太過自謙了,元仙人與李學士是摯交,可知李學士何日歸蜀?若能同時目睹二位風采,何其幸哉!”

  李昂聽到這,忍不住脫口道:“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杯莫停!元丹丘,這位道長就是元丹丘?”他這一嗓子喊出,船上岸上都為之一靜。

  岸上的二三十個少​​年郎紛紛對李昂怒目而視,有人斥道:“無知莽夫,元仙人的名諱豈是爾能直呼!”

  “嘿嘿,在下失禮了,好不容易遇到個名人,一時沒控制住,諸位莫怪,諸位莫怪…….”面對二三十雙鬥牛眼,李昂嘿嘿笑笑著,“我是村野莽夫,各位都是有學問的人,跟我一般見識豈不是自貶自價,莫怪哈,莫怪哈!”

  二三十雙鬥牛眼聽了,再也沒人願意說他。這時船上的道士突然“咦!”了一聲,然後揚聲對李昂說道:“這位小友,可否移步登舟,共飲一杯?”

  道士這麼一說,岸上的那群少年無不為之側目,相互之間交頭接耳小聲議論起來。

  李昂也有些意外,不過他沒有猶豫,笑著向河邊的埠頭走了過去。遊船靠近岸邊來,放下一塊木板,李昂一邊上船,一邊含笑拱手道:“多謝元道長,在下李昂,打擾了,打擾各位的雅興了。”

  李昂對那位著道士服的元丹丘特別感興趣,他以前喜歡李白的《將進酒》,查過詩中提到的岑夫子,和丹丘生是何許人。

  元丹丘被李白看作是長生不死的仙人,是李白一生中最重要的交遊人物之一。曾前後贈詩十四首,並有“吾將元夫子,異姓為天倫”之語。李白一生與之交遊計22年之久,其時間之長無人可比。

  而現在,這樣一個在流傳千古的詩篇中出現過,被李白視作不死神仙的人物,就站在面前,一派仙風道骨,怎能不讓人產生興趣呢。

  而元丹丘似乎對他更感興趣,從一開始就一直盯著李昂的臉看。李昂被他看得有些發毛,於是自嘲道:“道長,我雖然黑一點,但還不至於連五官都看不清吧?呵呵…..”

  “看得清,亦看不清。”元丹丘似乎話中有話,他的目光從李昂臉上落到他手上時,臉上又有一抹詫異的表情一閃即逝,“言念君子,溫其如玉。請恕貧道冒昧,小友這塊玉扳指材質溫膩、柔潤光澤,似非凡品,小友可否借貧道一觀。”

  李昂有兩樣東西,金刀和玉扳指,這兩樣東西若是變賣,應該值很多錢,能保證他在不短的一段時間內活得很滋潤。

  但具體值多少錢,他不知道,尤其是這玉扳指,值不值錢主要看玉的材質及其來歷,這個是需要專業的鑑別能力才能看出來,這道士想必是個見過世面的,讓他看看也好。

  “有何不可,請道長觀鑑。”

  元丹丘接過玉扳指,先是用手指輕輕撫摸了一下,再迎光觀鑑,再輕輕敲擊了玉石一下,“其聲舒暢,專以遠聞,志者方也!”

  “呵呵,道長,您就說說它值多少錢就行了。”

  元丹丘的目光落在玉扳指刻著的'展翅雲霄,水遠天長——鴻'九個小篆上,徐徐地說道:“值錢,也不值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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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求推薦,求收藏!
mk2258 發表於 2015-11-12 17:02
   第0032章故弄玄虛
  李昂見元丹丘又打起了機鋒,不禁暗暗鄙視一下,也不好意思再追問他價錢了。
  他收回玉扳指後,接過侍女端上來的酒杯說道:“道長,在下對您仰慕已久,今日有機會目睹道長的風采,真是三生有幸。來!讓我借花獻佛,敬道長與各位貴人一杯。”

  同船的幾個儒者,都是廟學的博士,見元丹丘對李昂如此禮遇,詫異的同時,不好再託大,與二人同飲了一杯。

  “道長,您和李白李學士是好友,可知李學士如今身在何處?”這才是李昂最關心的。李白啊,詩仙啊!要是能和詩仙喝喝酒,說不定以後《將進酒》就變個版本,變成岑夫子,丹丘生,和李昂,將進酒,杯莫停…..

  元丹丘見他臉上無限Y​​Y的神情,並也不以為意,“貧道與李學士本約好秋後同遊會稽,如今貧道另有他事,不能赴約,已經託人捎信予李學士,約其入蜀。若是有緣,明春小友便能一睹李學士風彩。”

  “這可太好了!聽說李學士善飲,在下正準備新釀一種美酒;而這浣花溪風景如畫,來年春天道長別忘了與李學士一起來賞遊,到時我以美酒款待二位,哈哈哈…….”

  李白可是最好的代言人,自己的酒到時經他一夸,鐵定能賣個好價錢,財源滾滾啊!

  岸上的那些少年見李昂毫不拘謹,甚至有些放肆,很是不滿。李昂也發覺自己都成眼中釘肉中刺了,不過,誰又在乎呢!

  他和元丹丘聊了聊,見小湖那邊,小秋從方家回來了,想起自己還有事,便笑道:“感謝道長盛情,在下就不打擾道長與各位了,諸位繼續,在下也得回去播秧去了。一年之計在於春,季節不等人吶!”

  李昂突然變成了有經驗的老農,好像華家沒他,這田就種不成了似的。

  他團團施了一禮,便要下船,元丹丘叫住他道:“小友且慢,貧道與小友一見投緣,有一樣東西贈予小友。”

  元丹丘說著起身進入船艙,須臾出來,手上多了一個小匣子遞給他,緊接著又拿出一個小包袱交給李昂:“這個也請小友暫時收著,不日定有人來尋小友要此包袱。”

  “道長,初次見面,在下怎麼能收您的禮物,這不合適。”

  “小友快收下吧。”

  “好吧,長者賜,不可辭。道長送在下的東西,在下就收下了,可這包袱,道長也總得說說是給誰的吧。”

  “小友儘管收著,待有人來取時,小友自然就明白了。”

  李昂收好東西後,又向元丹丘施了一禮,然後下船走人,乾脆利落。

  遊船繼續行去,走的是黃四娘家那方。

  李昂裝著不在意,其實心裡很詫異。在船上李昂其實沒和元丹丘聊多少,元丹丘的態度未免有些詭異。李昂生怕他真有什麼道行,站在他面前,李昂莫名有些不自在,所以才這麼快告辭下來。

  望著手裡的兩樣東西,李昂不禁苦笑,這仙人放屁,誰他媽的知道是香是臭,元丹丘故作神秘也好,真有道行也罷,且先不去管他了。

  李昂回到田邊,小秋也到了。

  “小秋,見到方濟了嗎?”

  “李大哥,方家的人說方濟往成都去了”

  這下李昂有點鬱悶了,方濟找不著,昨晚想好的計較可就沒法實施了。這對他來說,可比見李白一面重要多了,方家血案一日不了斷,他就要時刻防著別人暗殺。

  ***

  犀浦縣城趙家別院裡,楊男高坐上首,趙上臣、趙上卿敬陪末座,趙上益則是趴著,他在公堂上挨了板子,屁股都被打爛了,但令人意外的是,馬清泉竟沒有將其收押。

  趙上臣有些坐不住,起身轉來轉去,一臉著急地說道:“娘子,這可怎麼辦?眼下這情形,逮不住衛忠賢那狗賊,咱們就無法可想!他娘的!要不今夜我直接帶人殺入方家,把衛忠賢那個狗賊給劫出來,我就不信,他能躲到老鼠洞裡去。”

  聽了這樣的話,楊男只顧喫茶,連眼皮都沒抬。

  趙上卿先忍不住說道:“二哥,你用點腦子好不好!方家估計正等著你帶人去呢,就算你真能把人劫出來,這麼大的動靜能瞞得住人嗎?這豈不正好坐實咱們家罪名?”

  “老三,怎麼說話呢你?我是你二哥!是你二哥!!有你這麼說兄長的嗎?哦,敢情我這是在害父親了?”

  “住口!”

  趙上益一發話,趙上臣立即沒了脾氣,嘟嘟囔囔地怏怏坐下。

  楊男放下茶碗,從侍候在旁的丫環手中接過溫熱的濕巾輕抹了抹小嘴,說道:“時間太倉促了,要是能推遲幾日開堂就好了。”

  趙上益想了想說道:“娘子,照某看來,昨日過堂,馬清泉的心意大致已不難猜測,只要娘子肯出面,某再破些錢財,大致就可以了。”

  楊男露出一抹若有若無的微笑道:“你們真正要應付的,也許不是方家,也不是馬清泉。”

  “嗯?娘子的意思是……”趙上益頓時陷入了沉思,那堅硬的臉容像鐵一樣。

  急不可耐的趙上益腆著臉問道:“娘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不是方家和馬清泉,咱們還要防著誰?”

  “是你們,和我沒關係。”

  “娘子,您別這麼說呀。這回可全指望您了,您惹是願意出面,那馬清泉怎麼都得賣娘子您幾分面子,家父也就放出來了。娘子,您行行好,救救家父吧!”

  楊男笑道:“你父親用不著我去救,你大哥已經胸有成竹了。”

  “二哥,你別亂扯了,娘子的話你沒聽到嗎?娘子,照你所說,我們要應付不是方家,也不是馬清泉,那到底是誰?”

  “這我就不知道了,可惜,李昂也上過堂,他那條線基本算是斷了,目前只剩下衛忠賢這條線。不過方同興那個傻子,目前是不可能放衛忠賢出來亂轉的,所以,趙二哥說帶人殺入方家去劫人,倒也不失為沒有辦法的辦法。”

  “啊!好,某這就去挑選人手………”

  “二哥!”趙上卿一把拉住心急火燎的趙上臣,然後小聲地在他耳邊說道,“二哥,娘子在消遣你,你怎麼就當真了。真是,唉!”

  “嘻嘻……..”

  楊男一臉無邪的笑,如同嬰兒般純潔,趙上臣看得眼睛發直,直到趙上卿暗暗拉了拉他,趙上臣才回過神來,一拍大腿說道:“娘子,這都什麼時候了,您要是有辦法,就直說嘛,你要消遣某,等救出家父,你要某跳河都行啊!”

  “我沒法子呀,誰說我有法子的?不跟你們說了,我困了,小梅,房間收拾好了嗎,快帶我去。”

  楊男起身,旁邊的小丫環連接蹲身答道:“娘子,已經收拾好了,娘子請隨婢子來。”

  目送楊男回房後,趙上臣又像沒頭的蒼蠅般滿屋子亂轉,最後轉到趙上益身邊:“大哥,該怎麼做,您倒是說句話呀,父親還關在大牢裡呢。”

  “二弟不用著急,要想父親盡快出獄,還得娘子出面一趟,咱們再準備一份厚禮,千里為官只為財,馬清泉他不至於放著橫財不要,而去得罪楊家。 ”

  “可小娘子她………靠得住嗎?”
mk2258 發表於 2015-12-5 07:52

   第0033章巴山夜雨
  元丹丘被李白稱為不死仙人,聽說他在巫山修煉時,可以一個月不吃東西。
  李昂倒是很期待他送自己的是什麼仙丹,吃一顆就能打通任督二脈,練成九陽神功,或御劍飛行什麼的,有了這樣的神功,以後咱夜入皇宮,偷看楊玉環洗澡,甚至更進一步…….嘶,反正都是澀澀水啦!

  晚飯前,李昂把自己關進房裡,小心翼翼地拿出元丹丘送的那個木匣子。匣子很精美,不大,也就能裝一顆仙丹的樣子。

  正所謂期望越高,越是緊張,患得患失。李昂深深呼吸了幾下,輕手輕腳地打開木匣子,“咦,不是仙丹,難道是配製仙丹的藥方。”看到木匣子裡不是藥丸,而是一個折疊著的紙片,李昂失望之餘,努力安慰著自己。

  他再度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拿起紙片,打開,迅速掃了一眼後,李昂眉頭頓時就緊鎖在了一塊。

  紙片上寫著的是一行小字:鮮花滿堂於水之陽仲姬有意通之蘭房。

  靠!這寫的都什麼呀,怎麼看也不可能是仙丹的配方。

  這年頭沒有標點符號,所有的字句都是連著的,李昂還要費心​​斷字,他認真推敲一下後,認為應該是這麼斷:鮮花滿堂,於水之陽。仲姬有意,通之蘭房。

  日你個仙人板板!元丹丘你這算什麼不死仙人,寫這麼無恥的東西,還當寶貝似的收在木匣里送人,老子這回算是見識了,沒有最無恥,只有更無恥啊!

  自覺被人當猴耍了的李昂,氣得把那字條撕成了碎片,連那木匣子也砸到了牆角。這時,門外傳來小秋的聲音:“李大哥,吃飯了!”

  李昂開門出來,華老頭幾人已經就坐,正等著他。

  “臭小子,成天鬼鬼祟祟的!”

  李昂懶得理會華老頭的嘮叨,這老傢伙什麼都好,就是愛嘮叨。他那兒子和他的關係鬧得那麼僵,和他這愛嘮叨的毛病不無關係。

  用過晚飯不久,便是夜色四合,一家人剛剛熄燈睡覺,李昂就抱著小叮噹悄悄翻牆而去,沿著河岸奔向黃四娘家。

  衛忠賢是揭開方同良血案真相的關鍵人物,而此人有武藝在身,正面為敵李昂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他的對手,要想一舉擒住此人,一定要事先做一些安排才行。

  目前和方濟又聯繫不上,他不可能進方家去擒人​​,那就只有到黃四娘這邊來守株待兔了。好在昨晚衛忠賢離開時,曾揚言今晚再來,對此,楊昂充滿了期待。

  他熟門熟路地翻進黃四娘家的後院,爬上臨窗的海棠樹。房中還亮著燈,黃四娘和那個丫頭紅杏在房中顯得坐立不安,只聽那紅杏說道:“娘子,要不,今晚你先躲躲吧。”

  “不躲,憑啥我躲他,這是我的家。”

  “可是娘子……”

  主僕倆絮語著,從對話中可以看出,黃四娘雖然外表嬌媚如水,本性卻不是很怕事,相對一般的女子,甚至可以說是敢作敢為了。

  這一夜,主僕倆等到三更,不見衛忠賢前來,才熄燈睡下。

  而李昂則在樹上守著差不多天亮,還是沒有看到衛忠賢的影子。白守了一夜的他,一邊帶著小叮噹回家,一邊暗暗罵娘。

  第二天,李昂再次讓小秋去方家找方濟,這次方家人根本不搭理小秋,更別提聯繫方濟了。

  好吧,聯繫不上,咱就單幹。只要擒住衛忠賢,就不信弄不清真相,打定主意的李昂,心情開朗了很多。

  這一天共有七個人來找華老頭看病,李昂幫著打打下手,不忙的時候就坐在廊下琢磨著事情。

  好不容易等到夜色再次來臨,李昂本來打算悄悄潛入方家,但剛接近方家大宅,裡面的狗就狂吠起來,他只得放棄潛入方家的想法,轉往黃四娘家守株待兔。

  天公不作美,李昂剛到黃四娘家附近,本來依稀的月,就被陰雲遮住,一時夜色如墨,伸手不見五指。不僅如此,不一會兒還下起了雨來,冷冷的雨水澆在身上,讓人渾身難受。

  黃家的院落裡靜靜寂寂,黃四娘住的小樓上還亮著燈,李昂迅速翻入後院,然後隱身於一樓的廊簷內。

  滿園夜雨,瀝瀝淅淅,樓上依稀的燈光映在園中,後院外頭隱隱傳來浣花溪的流水聲,這樣寧靜的雨夜,很容易讓人聯想起巴山夜雨漲秋池的詩句。

  李昂縮在廊簷下躲雨,能隱隱約約聽到黃四娘主僕兩的聲音,“嘶…….”李昂突然發覺樓上的聲音有些不對,有如貓兒在叫。。

  “靠!”李昂暗罵一聲,只道是衛忠賢先一步來了,還爬上了黃四娘的床…….不對啊,前天晚上,她還明確拒絕衛忠賢來著,李昂滿心好奇,難道是今晚自己沒有遂了她的心意,她忍耐不住了?

  李昂悄悄爬上二樓口,透過縫隙往房內觀察,房內那兩盞精緻的木質鑲玉八棱掛角宮燈還亮著,鼓凳上多了一盆吊蘭,床前有兩雙繡花鞋,再往上……透過縫隙就看不到了。

  只是里內的聲音越發的清晰,和窗外的夜雨交織成一曲動人的樂曲,聽得李昂不心緒不寧。“紅杏快點!啊!”在黃四娘發出一聲特別高吭的叫聲後不久,房內突然“啪!”的一聲,一隻濕漉漉的角先生滾到了放吊蘭的鼓凳下…….

  李昂不敢多看了,不然他不敢保證,自己不會失去理智。

  風韻動人的黃四娘前夜分明就有那層意思了,被他壓在芭蕉樹上時只是說現在不行…..

  這個時候李昂要進去和她發生點什麼的話,黃四娘會拒絕嗎?只是李昂沒有忘記自己是來幹什麼的,衛忠賢今晚會不會來,很難說,他本來是獵人,進去之後,就變成了獵物……

  皇天不負有心人,李昂蹲守了半夜,直到四更時分,他悄悄離開黃四娘家後院準備回家時,小叮噹突然有了異常反應,它豎起耳朵傾聽了一下,然後便朝前院方向竄去。

  李昂跟著奔出十來步,迅速隱身於一團濃黑之中。一個黑影在夜色中飛奔而來,依靠黃四娘家大門左側的一株梧桐樹快速翻入院內。

  從黑影的身高及體形,李昂可以確定,來的就是衛忠賢。他兩次都是利用大門邊的這株梧桐樹翻牆而入。李昂迅速奔到梧桐樹下,搞了個圈套。此時黃四娘的小樓上的燈又亮了起來,李昂在隱藏在梧桐樹上等了等,有些不放心,跟著也悄悄翻入院內。

  黃四娘家有兩進院落,前院更為寬敞,有假山、小池,翠竹、芭蕉;通往後進的二門緊鎖著,院內一片幽寂。

  李昂正想翻入後院,就听到亮燈的小樓上傳來黃四娘激動的叫聲,“走開!你走開!良賤不得通婚,你又不是不曉得!”

  “原來如此,四娘,原來你也看不起某是賤籍…….四娘,你等著,再過些天,某就從方家脫籍,某有辦法……”

  “你走!再不走我就叫人了!”

  李昂聽到這,放棄了翻入後院,反身出院,迅速隱身於大門外的梧桐樹上,不一會兒,便看到一個黑影掠入前院,向這邊飛掠而來;

  李昂死死屏住呼吸,緊緊貼在樹乾著,能不能擒住衛忠賢,弄清整件事的內情,就看此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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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5-12-26 08:36
第0034章衛忠賢失踪
  夜色漆黑​​,夜風吹得樹木沙沙作響,李昂死死屏住呼吸,緊緊貼著樹幹。能不能擒住衛忠賢,弄清整件事的內情,就看此舉了。
  衛忠賢熟練地翻上牆頭,雙手一攀梧桐樹的橫枝躍落到樹下;李昂在他落地的一刻,也縱身從樹幹的另一邊躍落。

  “誰?!”衛忠賢驚起回頭,便覺腳下一緊,身體一歪,嘩的一下,瞬間被倒吊起來。

  李昂左手緊緊拽著繩子,躍落的同時,右手一拳向衛忠賢頭部擊去。呯!被倒吊起來的衛忠賢遭此重擊,悶哼一聲,整個身體橫盪出去。

  李昂看他雙臂很快倒垂了下來,應該是被擊昏了,不禁暗鬆了一口氣。小叮噹竄出來,嗚嗚地低吼著,前腿微微下伏,做著隨時準備撲上去的動作。

  李昂不敢大意,小心地靠近被倒吊著的衛忠賢,準備捆起他的手腳帶走。呼!突然之間,衛忠賢那倒垂著的雙臂接連打出兩拳,幸好李昂早有準備,疾退兩步,猛飛起一腳向衛忠賢踢去;

  衛忠賢弓起手臂,硬擋了李昂一腳,呯!衛忠賢的身體再被盪飛出去。說時遲那時快,衛忠賢藉此一蕩之力,身體反捲而上,黑暗之中,李昂看不清他的動作,但感左手拽著的繩子一輕,衛忠賢的身體已經落到地上連滾兩下然後一彈而起,便要向李昂撲來。

  小叮噹低吼一聲,如離弦之箭扑出,衛忠賢腳步一頓,猛踢出一腳,小叮噹閃過,李昂握著準備好的大棒疾衝而上,連掃數棍,呼呼作響,衛忠賢左避右閃,避過了李昂的大棒,卻冷不防被小叮噹竄上去撕咬了一口,痛得他悶吼了一聲。

  李昂乘機舉起大棒呼的砸落,衛忠賢舉起右臂硬擋了一下,呯!突然轉身狂奔而去。李昂緊追其後,衛忠賢使出了渾身解數,衝到黃四娘後邊的浣花溪,縱向一跳,撲嗵!

  李昂想也沒想,緊跟著也躍入浣花溪。浣花溪雖然只有十來米寬,但這五更時候,夜黑如墨,要在水中找到衛忠賢談何容易。

  守了兩夜,最後卻功虧一簣,讓李昂極為鬱悶。他回到華家換下了濕衣服,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也睡不著。

  這次沒有擒住衛忠賢,以後恐怕憑自己一個人,就沒有這樣的機會了。看來自己還是高估了自己啊,也怪方濟那個傢伙,這幾天怎麼也找不著。如果能聯繫上他,就算這廝別的幫不上,總能通過他了解一下衛忠賢的武力值。

  一個好漢三個幫啊!自己太過勢單​​力薄,再這樣下去只怕還要吃虧。

  這次衛忠賢很可能已經知道是誰在伏擊他,接下來,他會怎麼做呢?直接殺上門來,或者向方同興禀報,繼續派人做掉自己…….方家是有頭有臉的大戶,明里不敢殺自己,但暗地裡豈會善罷甘休?

  ***

  上溪村方家,正堂裡只剩下方同興和方同興兄弟倆。高高瘦瘦的方同光搓著手,一臉興奮地說道:“二哥,這下好了,趙仁貴已經動了刑,正所謂三木之下,何求不得,某就不信那趙仁貴能撐得了多久,只要這廝伏法,大哥之仇也報了。”

  滿臉橫肉的方同興掃了方同光一眼,也不說話,大馬金刀地往月牙凳上一坐,開始思索著什麼。

  他所坐的月牙凳平膝高,座面不方不圓,而是呈月牙形,腿部作大的弧線彎曲,配以精雕的花紋,華美的彩穗,與體態豐腴的貴族婦女形象渾為一體,風格情調極為諧和,這是大唐剛剛流行起來的家具,也只有像方家這樣的大戶才用得起。

  方同光按捺不住,上前說道:“二哥,如今緊要的是,趕緊想法把趙家的產業弄過來,如此咱們家的營生便不再局限於井鹽一項上了。二哥,你想什麼呢?正所謂先下手為強,再等下去,只怕就輪不到咱們了。”

  正所謂牆倒眾人推,方同光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

  “不對!馬清泉明明可以把趙上益也關起來,他卻沒有這麼做,這事只怕還有波折。”

  “二哥,這不像你啊!”

  “你懂什麼,該謹慎的時候就得謹慎。為保險起見,這次咱們先不要貿然下手,且等袁先生那邊先動手再說。”

  “既然二哥這麼說,那就再等等,只是大侄那邊咋辦?這貨雖說半天放不出個屁來,可一肚子的小九九,如今二哥掌家,他豈會善罷甘休?”

  想到方濟,方同興心頭就冒火,平日里不聲不響,陰陽怪氣的,方同興打小就看這個大侄不順眼。“老三,你有什麼法子?”

  方同光那雙鼠眼一轉,湊上前輕聲說道:“二哥,別的某不敢說,可某這雙眼睛看人,那是一看一個準。二哥你是不知道,那回大哥在成都別院請新都尉楊釗吃酒,請楊釗幫疏通松州邊軍的關係,楊釗看咱們大嫂那眼神,別提了。”

  “老三,你的意思是……”

  “二哥,大嫂才三十來歲,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就要守一輩子寡,咱們於心何忍呢,新都尉楊釗對大嫂有心,咱們何不成全了這段姻緣,以後咱們方家也多一條路子不是。”

  在大唐,無論是律法還是社會輿論,對婦女再嫁都持較寬鬆的態度。太宗時期,為了增加戶口,朝廷大力鼓勵鰥寡者再婚,甚至你不想改嫁,官府也會派官媒給你搓合配對,只規定“鰥夫六十,寡婦五十,婦人有子若守節者勿強。”因此民間婦女改嫁的現象頗多。

  方同興聽了,不禁頻頻頷首,這確實是一個一舉兩得的好法子。“老三,這法子不錯,只是大哥新過,大嫂要守孝滿三年才能再嫁啊。”

  方同光一想也對,要是拖上三年,事情可能就黃了,他那雙老鼠眼骨碌碌地轉了轉,猶豫地說道:“二哥,還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

  “這……….”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吞吞吐吐的做甚?”

  方同光左右看看,確定無人之後,湊到方同興耳邊說道:“這個法子有點損。”

  “說!”

  “二哥,這可是你讓某說的哦,某真說出來你可別怪某。這樣,咱們把新都尉請來,然後讓人在大嫂飲食中下點藥………”

  方同光把話說到這份上,方同興還不明白的話,那就真的是傻子了,他冷冷地橫了方同光一眼,嚇得方同光差點把腦袋縮到胸腔內去。

  “二哥,您別生氣,某這還不是為您好嘛,只要把大嫂逐出去,這家業不就全是二哥您的了嘛………”

  兄弟們商量好之後,方同光立即啟程前往新都縣。新都縣位於成都北面,和位於成都西面的犀浦接壤,一來一回用不了多久時間。

  方同光出門不久,就有家丁來向方同興禀報:“郎君,衛忠賢不見了。”

  “什麼?一個大活人怎麼就不見了?家裡都找過了嗎?”方同興一臉橫肉,青筋直跳。如今案子尚未了結,衛忠賢是最重要的證人,就這麼不見了,那對方家而言十分不利。

  前來報信的家丁訥訥地說道:“郎君…….郎君,我等昨夜一直守在衛忠賢門外,沒發現有何異常,直到日上三竿,還不見衛忠賢起來,我等上前拍門,也沒人回應,推門一看,屋內空無一人。”

  “屋內的物品有何異常?”

  “沒有異常之處,只是床上的被褥乍看上去,似乎有人在床上睡覺,以此推斷,應該是衛忠賢自己偷偷離開的,小的聽門房的胡大說,他也沒看到衛忠賢出去過。”

  “走,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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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6-1-31 21:39
   第0035章黃四娘家花滿蹊
  李昂正深感個人的力量太單薄,準備到成都去看看,首先自然是要找條生財之道,有了錢,起棟大宅,請些打手,呼來喝去,怎麼樣不行?
  他正在收拾東西,家住小湖對方的方濟找了過來,李昂和他前後見過三回面,只有縣衙那次有過短暫的交談。

  方濟長相平平,但有一個特點讓人十分深刻,那就是半天放不出個屁來,在縣衙那次李昂已經領教過了。

  家里華老頭正在給別人看病,不方便交談,李昂便把他帶到河邊的埠頭上。

  “你別告訴我,你什麼線索也沒找到。”

  李昂先開口道。

  兩人往埠頭的青石板上一坐,果然不出所料,方濟又沉默著。

  “少他娘的玩深沉,老子沒時間陪你耗。”李昂有些火了。

  “衛忠賢失踪了。”方濟終於肯開口了。

  “失踪了?”

  李昂望著​​清澈的浣花溪,他可不相信衛忠賢已經淹死在河裡了。昨夜是衛忠賢主動往河裡跳的,這說明他會游泳,這十米寬、水流平緩的浣花溪不大可能淹死他。

  “我二叔也在找他。”方濟雖然沉默寡言,但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能抓住重點,並傳遞出豐富的信息。

  “你現在還能調動多少人力物力,說實話。”

  “不多。”

  李昂心中多少有點失望,但也算聊勝於無吧,他想了想說道:“我會盡力幫你查清是誰殺了令先尊,這需要你提供人力物力方面的支持。”

  “你為何願幫我?”

  “有人想殺我。”

  “誰?”方濟突然站起來,定定地看著李昂。

  李昂答非所問:“目前線索有限,咱們只能從作案的動機和最大受益者是誰這兩方面來著手,把幕後的主謀找出來。你若有能力,還可以從吐蕃方面著手,查查到底是吐蕃哪部人馬劫殺了令先尊。不過這條線得慢慢來,一時半會兒可能不會有結果。”

  “我已經出動所有的人手去找衛忠賢。”

  “查找衛忠賢,只能盡人事,聽天命,我懷疑這個人很可能會永遠消失,如果真是這樣,你還有一個辦法,或許也是唯一的辦法。”

  方濟沉默地看著李昂,等待他的下文。

  “奪回屬於你的一切,並把它進一步壯大,打敗所有的對手,讓他們一無所有。從作案動機上分析,此人精心布這樣一個局謀害令先尊,動機大致不外乎兩個,一是為尋仇,二是謀奪方家的產業。我個人認為,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李昂和方濟在河邊聊了足有一個時辰,兩人互有所需,很自然地達成了合作的協議,方濟簡略地把方家的產業情況向李昂述說了一遍。

  方家的產業其實很單一,就是經營鹽井,他家在邛州浦江、火井兩縣有多個井鹽。

  自隋文帝建立隋朝之初,文帝為安定黎民,與民休息。於開皇三年除禁榷,通鹽池、鹽井之利與百姓共之,既不行官賣,又免徵鹽稅,實行無稅制。唐承隋制,至開元初,前後130餘年間相沿未改,是為鹽業無專稅時期。

  開元年間,財用不足,皇帝採納左拾遺劉彤建議,派御史中丞與諸道按察使檢校海內鹽鐵之課,逐步恢復徵收鹽稅。但也只是恢復徵稅而已,這期間和其它商品一樣,食鹽仍是以私營為主。

  照方濟所說,經營鹽井表面上看是暴利行業,但也因為其中有大利,需要打點的地方就多,方家的收入,其實大半最後是進了相關官吏的口袋。

  同行之間,還有很很多明爭暗鬥。方家的鹽井比較特別,

  別家的鹽井,都是提下鹵水後用柴火熬煮成鹽,要耗費大量的木材。

  而方家的鹽井提上鹵水後,能管子通到井底,得到一種可燃燒的氣體,用以熬煮食鹽,大大節省了成本,自然為人眼紅,很多人都對方家的鹽井虎視眈眈。

  。

  李昂聽到這年頭竟然有人用天然氣煮鹽,大為驚訝,不過他的關注點不在於此,聽完之後他對方濟說道:“要撬動一塊巨石,不在於你有多大的力氣,而在於你有一個怎樣的支點。要奪回方家的主導權,你首先需要的就是一個支點。”

  方濟若有所悟,兩人又小聲交談了一會兒,方濟自回湖東方家。李昂則沿著浣花溪北岸,一路西去。

  仲春的浣花溪,澄澈似練,兩岸柳綠花紅,景色極美,特別是黃四娘家附近,更是嬌花如簇,眼前的情景讓李昂突然想起杜甫的一首詩:黃四娘家花滿蹊,千朵萬朵壓枝低。留連戲蝶時時舞,自在嬌鶯恰恰啼。

  靠!杜甫草堂不就是在成都嗎,這首《江畔獨步尋花》中的黃四娘,該不會就是那夜被自己抵在芭蕉樹上,連呼'不行,現在不行!'的黃四娘吧?

  管你什麼嬌花,總不及黃四娘的嬌態撩人,李昂來可不是來賞花的,他先是帶著小叮噹圍著黃四娘家的宅子轉了一圈,然後轉到前門去敲門。

  篤!篤!篤!

  黃四娘家終年無客常閉關,突如其來的敲門聲,讓正在前院一邊曬太陽,一邊做女紅的主僕倆嚇了一跳。

  那位叫紅杏的丫頭來開門,看到是李昂笑吟吟著站在門外,不禁愣了愣。

  “你家娘子在嗎?”

  “小郎君,你找我家娘子做甚​​?”

  “我是來給你家娘子復診的。”李昂說著便直闖進去,紅杏只得讓開。

  院內的黃四娘見了李昂便有些不自在,眉梢之間卻又飛上一抹喜意,她起身盈盈一福道:“李郎君是來替奴家複診的?”

  “不錯,這是給四娘你的額外服務,不收費。”李昂毫不掩飾自己的目光,在黃四娘身上流連著。

  如果目光能寬衣角帶,黃四娘相信自己已經被他脫光了。

  “不過,四娘你氣色不錯,看來我來得有點多餘了。”

  “不不不……….李郎君既然來了,還是麻煩再幫奴家診斷一回吧。”黃四娘那撩人的風韻,婉轉的嬌聲,處處勾人心弦,也難怪她新婚沒幾天,丈夫就脫陽而亡。“紅杏,先把大門關好,然後去給李郎君準備些​​酒食,快些。”

  李昂見她如此殷勤,多少有些失望,他最終還是決定細細查看黃家一次才肯作罷。“四娘家中嬌花怒放,春色滿園,可否讓我領略一下這無限的風情?”

  “這花本是種來供人賞的,郎君既然有此雅興,奴家就引郎君走走,郎君請!”黃四娘笑容滿臉,百媚叢生,毫無疑問她才是園中最誘人的花兒。

  她家的宅子前後兩進,皆種花卉,架上薔薇,牆邊芍藥,寂寂廖廖的院落不知空鎖了多少春秋,不知多少往事變做了香階閒話。

  “四娘,怎麼不多買幾個僕人?”李昂沿著旁邊的迴廊邊走邊看,主要是讓小叮噹聞聞各個房間有沒有人,假設衛忠賢是為了錢而出賣了自家的主人,那麼他所做的一切,恐怕都是為了這個風韻撩人的黃四娘,所以無論如何,通過黃四娘是最有可能找到衛忠賢的。

  “懶得請了,奴家和紅杏清靜慣了。”黃四娘和李昂走了個並肩,她身上淡淡的幽香瀰漫,李昂稍一轉頭,就可以看到她飽滿的胸前一片雪膩,極為誘人。

  看完前院,倆人過了二門,進入更加靜謐的後院。這個時候,外人一般是不能進入別人家後院的,何況這兩進大宅中,只有兩個女人居住,幽深的院落,嬌豔的春花,寂寞的少婦…..

  倆人漫步於無人的後院中,走到牆邊的幾株芭蕉樹側,黃四娘分想起那夜在芭蕉林下,她順手握住的物甚,一開始她還以為李昂帶著擀麵杖,想到這,黃四娘渾身燥熱起來,手也酥了,腿也軟了。

  “奴走得有點累了,郎君能扶我一把嗎?”

  ********************************

  PS:感謝書友150929202118552、秋之神光等人的打賞,謝謝大家!期望各位親多多賞賜!
mk2258 發表於 2016-2-10 20:42
   第0036章順藤摸瓜
  這幽謐的後園,兩人並肩而行,本就容易產生綺念,聽到黃四娘讓自己扶她,李昂轉頭看去,但見她媚眼如絲,臉色嫣紅。
  枝頭的黃鸝在婉轉地鳴叫著,滿園的嬌花在春風裡搖曳著。然花嬌不及人嬌,風姿撩人的黃四娘,如同一支盛放的牡丹,含著露珠兒。

  李昂伸出去,扶住手兒酥,腳兒軟的黃四娘。

  黃四娘順勢便往他身上靠了靠,她獨守空房已經有十年​​光陰,當初夫家也是上溪村的富戶,大禮將她接入門來,結果丈夫過於迷戀她的美艷,晚上需索過度,成親的第三天半夜竟脫陽猝死了。

  丈夫這種死法,無疑將她推到了風口浪尖上,成了人人唾棄的淫婦。這也就罷了,更不可思義的是,她丈夫的頭七還沒過,公公婆婆竟也雙雙猝死於家中。

  這還得了,當時上溪村的人幾乎要將她裝進豬籠沉江,還好她哥哥帶人趕到,才把她救了下來。

  但自此之後,她克夫克家人的惡名傳得整個益州府皆知,上溪村多數人家都不准她進門,也​​沒人願接近她家,身負這樣的惡名,她要再嫁幾乎是不可能的了。

  這些年來,春閨寂寞之時,只能與貼身丫環紅杏虛凰假鳳,排解寂寞,可內心裡,終究是空落落的。

  此刻靠著李昂,聞著他身上的男人味,黃四娘軟得如同一泫春水,那對襟羅衣下,水色的抹胸掩不住無限的風情,半露的雪膩隨著呼吸顫顫酥酥地起伏著。

  李昂轉身摟住她那軟軟的腰肢,再次把她抵在芭蕉樹上,“郎君…….嗯…..”懷裡的媚態橫生的婦人這次主動地在他身上摸索著。

  李昂摟著她,嘿嘿笑道:“四娘,在這兒不怕紅杏看到嗎?”

  黃四娘手上不停,抬起頭來媚眼如絲地看著他道:“郎君不會是惦記上紅杏吧?你們男人呀,沒一個好東西……”

  “嘿嘿,我還真惦記著一個人。”

  “誰呀?”

  “衛忠賢。”

  “郎君你…….”

  李昂把她摟得更緊,同時低下頭來,貼著她的臉頰輕輕的廝磨著,彷彿是在安撫受驚的馬兒。

  “有個叫張愛玲的女人說過,嘿嘿,通往女人心靈的捷徑是那個….那個道,有些話,我完全可以等打通你心靈之後再說,不過我決定還是先把話說完。”

  “你,你在說什麼?”黃四娘想掙扎,卻是掙扎不開。

  “我在白雞嶺目睹了方家商隊被殺的全過程,這些日子一直有人想對我不利,我不喜歡總是被人惦記著,而要想弄清是誰在惦記著我,只能通過衛忠賢才有可能找出幕後主謀。現在,衛忠賢失踪了,但我相信,他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一定還會來找你,四娘,我希望你能幫我一個忙,我日後定有回報。”

  “奴家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奴家和……..和什麼衛忠賢也沒有關係,幫不了你,你………放開我……..啊!”黃四娘心中大亂,不斷地掙扎著,結果李昂真放開她時,她沒站穩,著點摔倒,幸好李昂眼疾手快,再次把她摟住。

  黃四娘雖然想要男人,但卻不傻。方家四十多人被殺,事關重大,牽涉眾多,她趕走衛忠賢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覺得他有些可疑;

  畢竟連方同良都被殺了,他卻能毫髮無損地逃回,還突然跑來說自己有了一大筆錢。黃四娘不想惹火燒身,才斷然拒絕衛忠賢的。

  現在李昂來找她,又是另有所圖,讓她十分失望。

  “四娘,人生一世,草木一春,你就甘心一輩子守著這死氣沉沉的院落嗎?”

  “這和你有什麼關係?”黃四娘的表情一下子緩和了許多,李昂的話深深地觸動了她的靈魂,只有她最清楚,這十年間孤獨地守著這死氣沉沉的院落有多苦。

  “四娘,你有不少錢吧,其實你不用枯守著這死氣沉沉的院落,完全可以走出,看看外面精彩的世界。你走出去後就會知道什麼克夫命,那都是無稽之談,不足為信。”

  黃四娘看著他不說話,心裡不知在想什麼。

  “當然,我知道人往往難以打破固有的生活方式,對未知的環境充滿了莫名的恐懼,如果四娘你願意幫我這一次,我也會幫四娘你邁出艱難的第一步,讓你邁向精彩的未來。”

  “奴家幫不了你什麼。”

  “你只要答應我一件事,如果衛忠賢再來找你,幫我套出他的錢是什麼人給的;或者拖住他,讓紅杏去通知我一聲就行了。”

  “你走吧,奴家不會幫你的。”

  “呵呵,你會幫的!”

  李昂說完,深深地看了黃四娘一眼,然後帶著小叮噹離開了她家。

  黃四娘默默地看著他背影,偌大的院落重新沉寂下來。

  “紅杏!紅杏!”四麵包圍過來的死寂讓她忍不住大聲地叫起來。

  正在廚下準備酒菜的紅杏連忙跑出來:“娘子,怎麼了,李郎君呢?”

  “走了!”

  “走了?”

  ***

  衛忠賢突然失踪,牽動了方家和趙家所有人的神經,兩家都出動大量的人手尋找,把整個犀浦縣幾乎翻了一遍,然而衛忠賢就像突然人間蒸發了一樣,毫無踪影。

  衛忠賢這一失踪,作為方家商隊被殺案“碩果僅存”的人證,李昂突然意識到,危險可能正重新向自己逼近。

  偏偏他現在被限制離境了,想躲都沒法躲。

  華老頭一家待他還不錯,還幫他解決了最棘手的戶籍問題,李昂實在做不出拍拍屁股走人,讓華老頭吃官司的事情來。

  既然避無可避,那就只有盡快找出真兇了。

  再說了,危機之中往往蘊藏著巨大的良機,這未嘗不是一個借雞生蛋的好機會。

  黃昏的時候,方濟再次來找李昂,同來的還有他的兩個隨從,一個叫方大牛,一個叫方大用。

  方濟的半邊臉頰紅腫,神情有些異常。

  李昂詢問道:“怎麼了?”

  方濟沉默不語,方大用代為答道:“小郎君要求參與管理方家的產業,二郎君不肯,說小郎君應該在家為父守孝三年。爭吵起來後,二郎君動手打了小郎君。”

  李昂一听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方濟按他的指點,要尋找一個“支點”,進而慢慢重新掌控方家的產業,方同興肯定是不肯。

  守孝三年,嘿嘿,真是不錯的藉口。

  “現在怎麼樣?”

  “幸好有老管家出面幫小郎君說話,二郎君才同意讓小郎君全權負責經營六個鹽井。”

  “沒用!”方濟輕嘆了一聲,“這六個鹽井並非火井,附近的可供煮鹽的樹木已快要被砍光了,維持不了多久就會變成廢井。”

  李昂聽出來了,方同興分明是故意為難方濟。你不是要參與經營嗎,好,就給兩個鹽井你管,你要是沒能耐管好,那就證明你是個廢物,其它的你也甭想插手了。

  李昂接著問道:“這六口井之所以要廢棄,原因只是附近可用來煮鹽的木材被砍光了嗎?”

  方大牛答道:“是的,鹽井的滷水提上來後,要放到大鍋裡熬煮,才能出鹽。附近的木材砍光了,要從遠處運柴草熬煮的話,成本太高,甚至可能會賠本,很多鹽井就是這麼廢棄的。”

  李昂想了想說道:“天無絕人之路,咱們抽個時候,到鹽井去看一看再說。”

  方濟道:“若有法子,便不會有那麼多鹽井被廢棄了。”

  “嗯?那附近有很多因此廢棄的鹽井嗎?”

  “不少。”

  “嘿嘿,我還是那句話,天無絕人之路,咱們去看過再說。”

  李昂一下子來精神了,很多鹽井因缺少熬鹽的燃料而廢棄,那麼自己要是能解燃料的問題,豈不等於撈到了一個巨大的金礦?

  他已經有些迫不及待,想去看看了,可是縣令馬清泉限制他離境,這可乍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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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7-3-11 09:39
第0037章救命之恩

閻王好騙,小鬼難纏。

實際上大多時候不用去驚動閻王,只要擺平下面的小鬼就可以了。方濟花了兩緡錢,就擺平了蕭六等人。

縣令要傳人證,肯定不會自己來,到時讓蕭六找個借口稍為拖延一下,再派快馬通知李昂回來就是了。

就這樣,李昂得以和方濟一行直奔邛州,從犀浦縣到邛州百來里遠,快馬一天可至。

這些天來,李昂被無辜卷入方家的血案中,雖然從中撈到了一些好處,總難免有些郁悶。

前往邛州的路上,看山看水看風土人情,李昂心境豁然開朗;

他有種強烈的感覺,自己這次真的走上正軌了,滾滾的財富,成群的美人,正在向自己招手。別管,李昂心里就是有這感覺。

“我與時光一起流浪,穿過千年的歲月,來到這如夢的盛唐……我要告訴你呵,千萬不要回頭望,人生就是一道光,不往前,就消亡……”一路馬不停蹄,李昂一邊瞎哼,一邊規劃著自己的未來。

要賺大錢,首先要把握準時代脈博,在二十一世紀初,最有錢的是搞房地產的,而在歷史上的各朝各代,最有錢的往往是鹽商,不僅在承平時期是這樣,世道稍亂,私鹽販子常常能稱霸方一,元末之張士誠,唐末之……好吧,私鹽販子黃巢就是泱泱大唐的終結者。

怎么看,在古代做鹽販子都是一個大有前途的職業。

當然了,咱是個思想崇高,信守諾言的人,這么賣力,絕對不是為為給自己賺多少錢,這主要是對兌現幫方同良報仇的諾言,如今仇人暫時找不著,就幫方濟重振家業,進一步搞活大唐的經濟,為大唐盛世添磚加瓦………咳咳,其他的嘛,自己順便賺幾個小錢也是人之常情嘛!

對李昂的盲目樂觀,方濟有些不以為然,心事重重的他,聽了李昂的瞎哼哼,忍不住開口問道:“李兄可是想到了什么良策?”

“沒有。”李昂答得很干脆。

方濟不禁為之氣苦,沒有良策你哼個什么鬼。

“小方啊,你現在是不是正處在人生的最低谷?”

廢話,父親剛被殺,家業又被奪,當然是人生的低谷。

“既然正處于人生的低谷,那就放膽地邁步往前走,因為不管你怎么走,都是向上!”

方濟沉默地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

“春風吹,戰鼓擂!我是流氓我怕誰?駕!”李昂大笑著一抖韁繩,狂奔而去,好不瀟灑…“哎喲!魚!魚!魚……”馬兒飛奔,頓時把某人顛得東歪西倒、手忙腳亂…

望著前頭狼狽不堪的李**,大牛和二柱忍不住別過頭去偷笑,就連一肚苦水的方濟,也是哭笑不得。

李昂好不容易勒停坐騎,前后望望冒出一句:“好在沒有交警叔叔攔超速……呃,這似乎屬于無證駕駛。”

方家大宅里,方同光剛剛把新都尉楊釗安置下來,就忍不住跑到花廳,向方同興追問道:“二哥,你怎能把鹽井交給大侄呢,不是跟你說過嘛,咱們這大侄雖然半天放不出個屁來,但一肚子彎彎繞,小瞧不得呀。”

方同興掃了他一眼,回頭繼續向身邊的方喜說道:“老根他已經老糊涂了,以后這個管家就由你來做吧。”

“是,郎君。”

“退下吧。”

那個叫方喜的下人一臉喜色地退了出去,方同興這才對方同光說道:“人請回來了?”

“某辦事,二哥但請放心,大侄的事,倒是二哥辦得不妥呀!”

“某辦事,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方同興一拍桌子,冷冷地笑道,“就給他幾個鹽井又何妨?等他賠了錢,某自有說道。”

“二哥給的可是螳螂坳的那幾個鹽井?”方同光醒悟過來,欣然問道。

“不錯,你就等著瞧吧。”

“嘶!二哥,螳螂坳的幾個鹽井雖然維持不了多久了,但對家里那些心向著大房的人來說,總是個去處,還有方老根這些人,跟著大哥這么多年,都是能做事的,這萬一………”

“這些都是咱們方家的老人了,就這么趕出去未免讓大家寒了心,正好讓他們一起折騰去。幾個即將廢棄的鹽井,他們還能折騰出什么妖蛾子來?等賠了錢,到時某自有驅處,其他人也說不出閑話來。”

方家家大業大,除了邛州火縣、浦江有不少鹽井外,在劍南道各州縣,還設有不少銷售網絡,同時還與吐蕃一些部族有生意來往,總計養著幾百號人呢。

之前方家的產業,主要是方同良在管理,方同興和方同光從旁協助,現在方同良雖然死了,但家里難免有些人還心念著他,比如老管家方老根,就不停地替方濟說話,這讓方同興極為不滿。

不過方同興雖然生性狂妄,卻也知道這些老人不能全趕出去,就算要趕,也要有一個合理的由頭才行,否則方家的人心就散了。

“大哥的案子過兩日還要開堂,某這就趕往縣城準備準備,楊釗就由你來招待吧。”

“別啊!二哥,這事您可不能全推到某一個人身上,大嫂那邊……”

“乍呼什么?”方同興一臉橫肉蹭蹭直跳,指著方同光厲喝道,“你當某是去偷閑嗎?衛忠賢那個狗娘養的不知跑哪兒去了,過兩日再開堂之時,尚不知怎么應對呢。”

一提到失蹤的衛忠賢,不光方同興起火,就連方同光也眉頭緊皺,這事確實棘手。

方同光想了想,湊上去小聲說道:“二哥,不管衛忠賢是不是被趙家殺人滅口了,咱們只管把這事推到趙家去,這壞事就變成好事了。”

“就你聰明?這還用你教嗎?只是凡事總得講個證據,如今衛忠賢生不見人,死不見尸,就是想推到趙家身上,也不容易。”

“二哥,找袁先生啊,咱們負責把件血衣弄進趙家,然后讓衙門里的捕快隨后搜查趙家,這趙家就是有千張嘴,到時也說不清了啊。”

“嗯,這個倒是可以試試,某這就去縣城找袁先生,你就在家招待楊釗吧。”

“二哥,這……”

方同興說完,匆匆出門而去,不管方同光在后面如何叫喊都不予理會,帶著幾個護衛徑直奔犀浦縣城去了。

犀浦縣城里,楊男騎著馬回到趙家別院門前,趙上臣連忙屁顛屁顛地迎上去,一臉討好地說道:“小娘子,您可回來了。”

楊男輕松地跳下馬,把韁繩隨手一扔,趙上臣連忙接住,然后再往旁邊的家丁手里一塞,小跑著跟上去,“娘子,我們把犀浦都翻了幾遍,成都城內也細細查過了,還是沒有找到衛忠賢,這可怎么辦?”

“找不到不是更好嗎,后天再過堂,不是就沒人證了嗎?”

“嘶!還真是這個理,我怎么就沒想到呢?”

“你傻唄!”楊男輕松地哼著梨園曲,幞頭后面的兩個帽翅兒隨著她的步子一晃一晃的。

“娘子今天心情這么好,可是遇上了什么好事?”趙上臣微躬著身,一臉獻媚兒。

“今天遇上了個好玩的事兒。”楊男一邊轉過大門內的照壁,一邊說道,“我打馬過小花溪的木橋時,聽到卡嚓一聲響,還好我過得快……”

“哎喲,娘子你沒事吧?”趙上臣一溜煙趕上來,上下打量著她。

啪!楊男一抬手,馬鞭在趙上臣后腦勺上抽了一下,“瞎殷勤什么?我能有什么事?滾開!”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娘子,后來呢,有什么好玩的?”

“后來呀,嘻嘻,我過橋之后,就看到宋縣丞的馬車由南面過來,一轉上了小花溪的木橋。”

“娘子心真好,一定是大聲提醒宋縣丞危險……”

“沒有。”

“哎呀,娘子,你怎能不提醒呢,讓宋縣丞承個情,說不定對咱們家的案子還有用呢,娘子啊,你怎么能不提醒呢,干嘛去了你……”

“我找竹竿去了。”

“你不趕緊提醒宋縣丞,你找竹竿干嘛呀,真是的!”

“嘩啦一聲!“楊男繪聲繪色地比劃了一下,然后嘻嘻地笑道,“小木橋斷了,宋縣丞的馬車嘩一掉河里去了,別人忙著大叫,我把竹竿往河里一伸,把宋縣丞給救了上來。”

“娘子,你是說………你救了宋縣丞一命。”

“沒錯,宋縣丞上岸之后,救命之恩,必有所報。”

“我明白了,娘子沒有預先提醒宋縣丞……”

“嘻嘻,明白了吧,這就是一聲謝謝和救命之恩的差別。”

***************************ps:祝大家國慶節快樂!
regn13 發表於 2018-2-1 20:17
第0038章 混水摸魚&趁火打劫

    楊男那精緻的面容,微微上翹的嘴角帶幾分俏皮的味道,整個人看上去充滿了靈氣,展顏一笑頓時能人讓感覺陽光明媚…..

    只可惜瘦了點,要是再胖一點…….趙上臣悄悄地瞟了楊男一聲,心裡暗嘆可惜,不過心裡這些念頭他可萬萬不敢顯露出來。

    楊男在花廳剛一落坐,他連忙上去畢恭畢敬地拜了拜:「娘子,你方才說人證衛忠賢不見了對咱們有利,後天過堂,那某父親是不是就可以放出來了。」

    「沒那麼容易。」楊男伸出那春蔥白兒般的玉手,在侍女端上來的面盆中洗了洗,然後仔細擦乾,再從桌上的瓷盤中拈起一顆紅櫻桃,送到小嘴裡,這櫻桃小嘴吃櫻桃,差點顛覆了趙上臣那以肥為美的人生觀。

    「娘子,家父在牢裡,受盡了煎熬;我們兄弟三人上下打點,只為早日救出父親。父親遲一天放出來,我們就多一天坐立難安呀。娘子,求求您了,您就跑一趟縣衙,去跟馬清泉說說……」

    「說什麼說?你當這是野戎城的軍營呀?你父親這是上了堂,立了案的。再者,馬清泉是太子一派的人,去說了也未必有用,你們明不明白?」

    「馬清泉是太子的人?嘶……」

    趙上臣倒吸著涼氣。如果不是楊男提及,他做夢也沒想到,馬清泉一個小小的知縣,竟然和當朝太子有關聯。

    楊男的父親官位雖高,卻是宰相李林甫一派的人,而李林甫和太子之間那是水火不容,此事即便是他這樣和官場稍稍沾點邊的人都知道。

    如此算來,就算楊男肯打出她父親的招牌去找馬清泉,只怕也是枉然,甚至可能適得其反。

    趙上臣一下子慌神了,這些天他總以為有楊男在,只要她肯出面,總能保自己的父親沒事,現在連這最後的救命稻草也靠不住了,頓時如喪考妣。

    「娘子,這可怎麼辦?這可怎麼辦……..」

    「怎麼辦?你就是一頭豬!進門的時候,跟你說宋縣丞落水的事,你真當我說著玩的呀?」

    「哦哦,去找宋縣丞幫忙……..」

    「你!好吧,硬要說你是豬看下,只怕全天下的豬都要哭了。馬清泉是太子的人,而宋縣丞呢,背後連個靠山都沒有,平日裡在衙門就是個吃閒飯的,這些你不知道嗎?現在是馬清泉要收拾你趙家,你去找宋縣丞頂個什麼用?」

    「可是,娘子……….哎喲,娘子啊,您大慈大悲活菩薩,有什麼主意您就告訴某吧,只要能把某父親救出來,某給你做牛做馬…….」

    「哼,做牛做馬我都賺你笨。算了,指望你開竅還不如指望母豬上樹呢,就提醒你一句吧,初一的時候,咱們去靈仙觀燒香,遇到誰了?」

    「遇到那姓金的官使女子,娘子啊,這和宋縣丞有什麼關係呢?」

    「那天你還跟我說什麼來著?」

    「某…….某還說,那賤婦仗著有馬清泉寵愛,狗眼看人低,平日裡眼高於頂,盛氣凌人,到了初一十五就裝模作樣到觀裡去燒第一柱香……..」

    「明天是十幾?」

    「十五…….哎呀!」趙上臣說到這,那流裡流氣的臉上,突然湧上一股熱血,整個人頓時一蹦三丈高,放聲大笑道,「娘子,某明白了,某明白了。靈仙觀裡也有一座木橋,某這就派人去做手腳,哈哈哈哈………….」

    趙上臣興奮地大笑著,聲振梁宇,結果突然看到楊男一邊吃櫻桃,一邊鄙夷地搖頭,趙上臣的笑聲不禁戛然而止,整個人就像個鼓鼓的氣球突然被紮了一針似的。

    「娘子,怎麼了,某又錯了嗎?」

    「你沒錯。」楊男瞥了他一眼,然後轉過頭對旁邊的丫環一臉正經地說道:「翠花,你去看看,城裡的豬是不是都哭了。」

    那叫翠花的丫頭一臉醬紫,渾身輕顫,憋的!

    趙上臣整個人都洩氣了,哭喪著臉說道:「娘子,您究竟是什麼意思嘛,您是仙女,某這凡夫俗子哪能猜得到您的心思,這……….」

    「這什麼這,今個兒我剛把宋縣丞從水裡撈上來,明天你就趕著把馬清泉寵愛的女子也撈上來,敢情犀浦的橋約好了一起斷是吧?」

    「這…………」

    「當我什麼也沒說,豬!」楊男嘻嘻一笑,不再理會正在殺戮著自己腦細胞的趙上臣,轉過頭去對旁邊的丫頭道,「翠花,還有櫻桃嗎?再拿點來。」

    ***

    前往邛州的一路上,李昂都在向方大牛討教騎術。另一個隨從方大用,是方家老管家的兒子,二十歲,比方大牛大兩歲,但卻矮了一個頭,更沒有方大牛弓馬嫻熟。

    李昂得了方大牛傳授騎術要領,加上自身的平衡感好於常人,等第二天中午到達邛州時,他已經可以肆意打馬狂奔,而不會再有搖搖欲墜的感覺。

    當然,鐙裡藏身那些高難度動作還是做不到的,那不光要個人身手敏捷,而且人和馬之間要有一定的默契才行。

    邛州建城極早,和益州、巴郡(重慶)、鵑城並稱為巴蜀四大古城,還是西漢才女卓文君的故里。

    如今正值盛唐之際,加上邛州是茶馬古道的第一站,李昂所到之處,但見舟船爭路,車馬塞道,商旅雲集,可謂是天府南來第一州。

    邛州下轄依政、臨邛、蒲江、臨溪、火井、安仁、大邑七縣。方家在七縣皆設有銷售食鹽的店舖,但皆已被方同興的人把持。李昂和方濟到來,店舖的掌櫃表面上客客氣氣,但實則很冷淡。

    李昂也不在意,這一路上他還發現了一個大唐的特色,那就是圖鴉現象極為盛行。那些客棧、驛所附近,但凡能寫字的地方,幾乎被都人題了詩。

    有的詩清新飄逸,有的大氣磅礴,有的艱澀難懂,有的風趣幽默,當然,也有一些歪詩讓人很蛋痛,畢竟不是人人都是李杜。

    李昂每到一處,總會去瞧瞧這些題詩,大唐的讀書人之所以熱衷於在客棧、驛館、酒肆題詩,主要是因為這個年代缺少文化傳播的媒介。

    有了好的作品,要想傳播於世,最好的莫過於找名妓傳唱,但能攀得起名妓的人也是少數。這些客棧、驛館、酒肆人來人往,利於傳播,而且惠而不費,自然就成了讀書人揚名的最佳選擇。

    想想吧,大唐的每一條驛道上,都題滿了形形色色的詩歌,一路行去,就像徜徉在一條詩歌的海洋之中,真不愧是詩的唐朝啊。

    這隨處可見的題詩,讓李昂自然地想起余光中的幾句詩來:

    酒入豪腸,七分釀成了月光,

    餘下的三分嘯成劍氣。

    繡口一吐,就是半個盛唐。

    對李昂的不務正業,方濟有些不以為然,只不過他沒有別的辦法,只能選擇相信他了。

    到了第二天中午,一行四人終於來到火井縣和臨邛縣交界處的螳螂坳。此處離邛州城四十里左右,有白朮水流經。

    然而放眼望去,每個山坡都像和尚的腦袋一樣,光禿禿一片,能用來燒火的草木都快砍光了。沿著白朮水行去,可見許多廢棄的鹽井。

    李昂停下馬,趴在那些廢棄的鹽井邊往下望,但見井下黑沉沉的。

    「這些鹽井有多深?還能產鹽嗎?」

    方大牛答道:「有深有淺,深的有五六丈,淺的也有三丈以上。有些還有產鹽,有些滷水含鹽比較少,加上井過深,提取滷水費力費時,得不償失,便廢棄了。多數鹽井主要還是因為周邊已經缺少熬鹵的柴草,才廢棄的。」

    「先不管別的,幫我把所有還能產鹽的井全部買下。小方,掏錢吧。」

    *********************

    PS:昨天帶我父親去看病,被堵在高速路上兩三個小時,在三十五度高溫中烤著。還好,入夜終於到家了。

    生活從來沒有變得容易,只能默默去面對。

    感謝季曉攔等人的打賞,求推薦,求收藏,求打賞!好人一生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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