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步步驚唐 作者:何昊遠 (連載中)

 
mk2258 2015-9-13 11:05:1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68 26201
regn13 發表於 2018-2-1 20:22
第0049章 食鹽中毒?

    劉秉盛一紙訴狀,將方同興、方同光兄弟倆告到了新都縣衙門。狀告其二人為謀奪家產,逼死長嫂方劉氏;同時狀告方同興逞兇打人,至長子劉悉左腳殘疾。

    劉秉盛是新都縣人,家裡世代經營蜀錦生意,到劉秉盛這一代,因為所生產的新蜀錦十分精美,被列入皇家貢品。

    聽到了這個消息,趙上益立即親自找上了劉家,準備與劉秉盛合作。犀浦與新都兩縣交界,劉家所在的劉家村離上溪村也就十五里,要合作很方便。

    犀浦縣這邊,或許是因為金桂兒的枕邊風起效了,或許是別的原因,馬清泉以證據不足為由,把趙家的家主趙仁貴給放了。

    剛從趙家搜到的血衣,因不能確定是誰的,也沒作為證據,權當沒發生過這回事。

    聽到這些消息,方同興頓時炸毛了,在家中大發雷霆,滿廳的家具象秋風掃落葉一掃,倒了一地。

    偏偏這個時候,他新提拔的管官方喜急匆匆地跑進來稟報:「郎君,大事不好,火井花家坳的鹽井出事了,有人吃了咱們花家坳的鹽,先是臉色發青,接著口吐白沫,死啦!井上的方括報來,說死者家屬把屍體抬到了火井縣的鋪子前,要咱們方家償命…….」

    方同興本就是滿腔怒火,聽到這,更是怒火衝冠,厲聲喝道:「他娘的!誰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訛到我方同興頭上來了!傳某的話,給某打!打到他見了方家的店就繞著走為止!」

    「郎君,死者家屬一紙訴狀告到縣衙去了………」

    「怕他何來?告就告,我花家坳的鹽井經過了十多年,所產之鹽遍銷劍南各縣,何曾吃死過人?這分明是故意要訛詐我方家,方喜,你立即趕往火井,反告他陰謀訛詐之罪,快去!」

    方同光連忙說道:「方喜,你等等。二哥,這事恐怕沒這麼簡單。花家坳的火井,無需柴火,引氣即可煮鹽,一向就招人覬覦,這次訛上咱們方家,恐怕是有備而來啊。」

    在各地所產的鹽中,有些鹽因含有有毒物質,吃了確實有可能使人中毒,但花家坳的那些鹽井,方家已經經營十幾年,是方家產量最大的鹽井,每年產鹽數以萬擔計,暢銷各地,可從來沒有出過問題。

    現在突然吃死人,這訛詐的可能性幾乎是百分之百。如果是普通老百姓來訛詐,那沒什麼大不了的,怕就怕是有心人在後面人指使啊!

    「趙上益,這一定是趙上益干的!」方同興怒吼著,一臉橫肉青筋畢露,差點忍不住衝到趙家去殺人。不過這回他好歹冷靜了下來,對方同光說道,「三弟,你立即入城,去找上官榮,請他幫忙。多帶些錢去,這次一定要把趙家連根拔起!」

    「好,某這就進城。」

    ***

    這次回犀浦,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方濟被他舅舅強行拉回劉家去了。以方濟此時的狀態,也不太適合做事,沒有方濟的資金支持,螳螂坳的井鹽要大規模擴建眼看也就要擱淺了。

    至於方、劉、趙三家的破事,李昂暫時不想摻和。他深知自己的力量現在太小了,正所謂一個好漢三個幫,當初若是有個幫手,何止於連個衛忠賢都抓不著。

    衛忠賢的失蹤,其實一直像根刺卡在李昂的喉嚨似的,弄不清楚衛忠賢的背後到底是誰,就無法找到當初是誰想劫殺自己,還會不會有第二次。

    現在李昂也算是有事業的人了,私鹽販子是很有前途的職業,他可不想就此放棄而逃往他鄉。

    再說了,答應過方同良幫他報仇,這一點李昂可沒有忘。活人可以騙,死人還是不要騙為好。

    目前看來,方同興仍是最可疑的人,但李昂卻隱隱覺得,在沒有找到新的線索之前,李昂所做的一切,將會直接針對方同興。

    方家的產業很單一,就是鹽鹽鹽。和方濟合作,打垮方同興,取而代之,這對李昂來說,是一舉兩得的事。

    當然,如果劫殺方同良的另有其人,李昂相信他也遲早會對方家的產業下手,這應該才是他殺方同良,使方趙兩家矛盾激化的目的所在。

    華家上下皆安好,李昂回到華家吃完午飯,華小妹就吱吱唔地告訴他:「李大哥,那個……黃四娘她…..她讓自己的丫環紅杏來找過你好幾回。紅杏躲躲閃閃的,都是趁我早上出去洗衣服,四下沒人的時候來問我。我問她什麼事,她又不說。李大哥,你……你不會是……招惹了那個黃四娘吧,她可是……是…..」

    李昂聽了呵呵笑道:「是個剋夫命對吧?這我知道,崔判官說了,我命由我不由天,她克不到我。」

    「李大哥你胡說什麼,這個黃四娘的名聲………唉,反正李大哥還是不要去沾惹她為好。」

    「好,我記下了,多謝小妹提醒。等你嫁人的時候呀,大哥送你一千貫作嫁妝,讓你做咱們上溪村最風光的新娘子。」

    「呀,不跟你說了…….」

    華小妹被他三言兩語逗得跑進屋去了。

    酒足飯飽的李昂,帶著小叮噹出門溜噠,一不小心就溜到了黃四娘家後門。

    黃四娘家的後門門前一排垂柳,如煙輕拂,深深的院落寂寂無聲。

    「小叮噹,你在此放哨,我進去瞧瞧。」李昂也不敲門,直接翻牆進了後院。

    寧靜的後花園新花自開無人賞,暖暖春陽在園中灑落,時光靜好。

    翻牆進來的李昂,就像在逛自家的後花園,絲毫沒有做賊心虛的表現,而且心中微微有些期待,那位風韻撩人的黃四娘在幹什麼呢?

    李昂轉過迴廊,就聽到蘭房那邊傳來微微的水響,房中有水響,這一下子就讓他想起了西門慶偷窺藩金蓮洗澡時的畫面…..

    他順著水聲走過去,就聽到蘭房裡傳來黃四娘慵懶的聲音:「紅杏,用力點……」

    靠!李昂腦海中瞬間又浮現出那晚在後窗看到的畫面。

    李昂走到蘭房前,從門縫裡往裡看,只見蘭房裡放著一隻寬大的木桶,桶內熱氣氤氳,黃四娘背著門口趴在木桶上,只穿著一件小肚兜的紅杏站在桶邊幫黃四娘搓背。

    黃四娘背上的肌膚細膩如玉,潤滑如脂。紅杏就用一雙嬌嫩的小手,在她背上輕輕搓動著,「嘶……沒想到紅杏這丫頭的身材竟然也這麼好,那裊裊的小腰,形成了十分標準的S型曲線。讓人驚嘆不已……..

    這時黃四娘又說話了:「紅杏,你怎麼回事,再用力一點呀。」

    紅杏邊搓邊答道:「娘子,已經很用力了,搓得婢子手都發軟了。」

    「唉,我這兩天身上不得勁兒,辛苦你了。」

    「娘子別這麼說,婢子應該的,只是…….娘子這怕是心病吧。照我說,李郎君說得也對,娘子這麼好的人,就這麼死守著這棟死氣沉沉的院子一輩子,著實不值。當初娘子就不應該猶豫李郎君這人看上去色眯眯的,可他那天竟然沒有……..這樣的男人可不多見呢,如今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會再來。」

    「別說了,你再是累了,就歇一下吧。」

    「咳咳……..」李昂在門外輕咳兩聲,隔門嘿嘿笑道,「紅杏,你要是累了,就讓我來吧,我手上有勁,有使不完的勁,嘿嘿……」

    「啊!」

    「啊!」

    不出意外,門內立即傳出兩聲驚呼,李昂接著說道:「嘿嘿,別怕,是本郎君我回來了,要搓背的請舉手!」
regn13 發表於 2018-2-1 20:22
第0050章 花廳門事件

    新沐浴過的黃四娘,肌膚白裡透紅,彷彿能掐出水來。發挽墜馬髻,身著對襟春衫,內穿湖藍色中衣,著實撩人無比。

    花廳裡的擺設也頗為雅緻,銅獸薰香爐裡香菸淡淡飄出,李昂往軒窗下的榻榻米一坐,神態自若猶如男主人,色眯眯的目光在黃四娘身上流連著。

    「四娘,你讓紅杏去找我所謂何事?可是衛忠賢回來找過你了?」

    黃四娘搖搖頭,在他對面坐下來,「奴家一直想不明白,你剛來上溪村不久,怎麼知道衛忠賢來奴家這的。」

    「得,別把自己的智商裝得這麼低,我還指望著四娘你給我些驚喜呢。」

    「驚喜?李郎想要什麼驚喜?」

    黃四娘說著稍向前,左手肘撐在小幾上,用手掌支著下巴,那如花美靨離李昂不到一尺遠,上身前傾的角度,讓她胸口的大片雪膩露在李昂的目光下。說話的語氣更是充滿了撩人的意味。

    「最大的驚喜,莫過於四娘你能幫我找到衛忠賢。」

    「李郎恐怕要失望了,衛忠賢自那夜消失後,就一直沒有來過。聽說方家的人一直在找他,都沒找到。奴家成天鎖在這院子裡,能幫上李郎什麼呢?」

    李昂伸出一根食指,沿著她的手臂慢慢向上滑動,最後在她臉頰上滑過,笑吟吟地說道:「四娘不願意成天鎖在這深院裡,那就隨我走出去好了。我呢,剛買下了十二個鹽井,四娘可有興趣入股?」

    「鹽井?」黃四娘媚態一收,正色地說道,「李郎,這鹽井雖然有厚利可圖,但正因為如此,可不是人人都能做的,你就是產出鹽來了,也未必能銷得出去。」

    「哦,四娘知道些什麼,不妨給我詳細說說。」李昂也不知不覺收起了那色眯眯的表情,身子往後,很是放鬆地靠在榻邊。

    「奴聽說各個鹽商,都有自己的銷售範圍,相互之間不得越界售鹽,這是行業內約定俗成的規矩,誰要是破了規矩,其他人便會群起而攻之。輕者讓你血本無歸,重者可至官司纏身,甚至家破人亡呢。李郎要買鹽井,怎麼沒先打聽一下這方面的事情?」

    「哈哈,四娘啊,你還真給我不小的驚喜呢,沒想到你平日大門不出,竟然知道這些內幕。還有什麼,一起都跟我說說。」

    「奴也是回娘家的時候,偶然聽家兄說起的。」

    「你哥哥對這些很熟悉嗎?他是做什麼的?」李昂來興趣了,他現在正感勢單力薄,有心物色些可用之人。

    「奴奴的兄長叫黃宜,是野戎城守軍的一名隊副…….」

    「是他!」

    「李郎認得我兄長?」這下輪到黃四娘詫異了。

    李昂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嘿嘿笑道:「何止認識,說來你兄弟還救過我一回呢。四娘,我無以為報,要不我就以身相許,當然,是許給你。」

    「真有這事?」黃四娘一把拍開他的壞手,臉上卻又開始流露出撩人的嬌媚之態來,「李郎,你給奴奴說說,我兄弟是怎麼救的你。」

    「你坐我懷裡來,我就跟你說。」李昂把臉湊近黃四娘,兩張臉幾乎貼在一起,氣息相聞。

    黃四娘有些氣苦,這個小賊言行不一,總是在挑逗人,惹得人心癢癢的,可偏偏任君採擷的花兒他偏不摘。她一下子坐直身體,哼道:「愛說不說。」

    「嘿嘿,好了,四娘,先說正事。要經營鹽井,我們需要分析和梳理一下我們面對的外部環境。首當其衝就是官方的因素,這包括明面上的,還包括檯面下的。這方面,黃宜既然是你哥哥,正好,讓他幫咱們找找門路。

    另一方面,方濟有一些他父親留下的人脈,重新經營起那些人脈不難,但那還不夠,我的目標是結識上劍南節度使這一層。你兄長那邊,能不能拉上這層關係?

    四娘,我這有辦法,把粗鹽變成精鹽,細白如雪,價錢是一般粗鹽的三倍,一斗賣三十文不成問題。對於這種技術,我會採取措施儘可能保密更久的時間。

    首先,對於掌握關鍵技術的人員,我們要在人品道德方面入手。這找人的重任,我們分頭行事,所以你也要從各種渠道加以留意;其次,就相關的關鍵技術和配方,分別由不同的人掌控。最後,防人之心不可無,我會與這些人簽訂最好有權威認可的保密協議。

    同時,對他們還需要限制他們在離開我們公司的三年或幾年內,不得在同行就職,更不能洩露配方內容,否則他們需要承擔高額賠償。

    當然,天下熙熙,皆為利來,我也不是不拔毛的鐵公雞,可以許以優厚的報酬和福利來抓住人心。

    但是從最壞方面著手,我準備趁別人沒有獲得這種技術之前,來一個大手筆,先把錢賺足,同時搶佔市場份額,今後就算技術洩露出去,咱們也可以用雄厚的底子,打價格戰,把別人擠垮。」

    黃四娘聽了他的話,盯著他看了須臾,才笑道:「你就這麼相信奴家?」

    「我不會隨便相信人,找你入股,你是要投入真金白銀的。」

    「你就不用說句好聽的嗎?」黃四娘一臉幽怨。

    「四娘,如果你純粹是想找個好歸宿,我肯定不適合你,如果你想找個合作夥伴,好朋友…..咳咳,什麼都能一起做的好朋友,這個嘛,我李昂絕對是你最佳的選擇,嘿嘿…..」

    黃四娘倒也不生氣,只是啐了他一口,這個小賊連洗澡都偷看過了,還有什麼是他不敢說的。不過話說回來,和這個小賊在一起,心裡特別輕鬆,似乎無所顧忌的。或許是壓抑的生活過得太久了吧,她特別留戀這種輕鬆的感覺。

    「你說吧,咱們具體怎麼做。」

    「做什麼?四娘是問床上怎麼做…………啊!」

    沒想到黃四娘的手這麼快,李昂捂著被扭得痛痛痛的手臂,嘿嘿笑道:「你出五千貫,佔四成股份。我呢,以十二口鹽井加上技術,佔六成股份,同時出任無雙鹽業公司總裁,嗯嗯,公關部經營的職位就由四娘你來出任吧。」

    「什麼公司?什麼總裁經理……..」

    「這些你別管,我這是為了迷惑對手,讓他們摸不著頭腦,你的,明白?」

    「不明白,你說,你哪來的鹽井?」

    「我在火井縣螳螂坳正兒八經花錢買下的。」

    「花了多少錢?」

    「這個是公司最高機密,只有總裁才能資格知道。」

    「那奴家要做總裁,你來做什麼攻關部經理。」

    「嘶…….四娘啊,你要在上面啊?行!那咱們就來個觀音坐蓮,只是你這體力行嗎?本郎君可是超長待機、金屬外殼、雙卡雙待………哎哎,君子動口不動手…….」

    「哼!你這小賊就知道花花口,奴家可沒那麼多錢,最多能拿出一千貫。」

    「一千貫?開玩笑吧?走了!」

    「你………你等等,兩千貫。」

    「行,兩千貫佔兩成股。」

    「四成。」

    「你知道四成股份將來值多少錢嗎?夠你買下半個成都養一萬個男寵的了,雞婆!」

    「你這小賊,怎麼說話呢你?」

    「你知道嗎?別說我還有鹽井,我什麼也不干,光是出售我的精鹽技術,賺個萬八千貫都不成問題!你信不信?我找你合作,是當你是朋友,知道嗎?」

    見李昂真的要拍屁股走人,黃四娘上去拉住他,氣道:「你一個大男人,怎麼這樣斤斤計較!」

    「親兄弟明算賬,咱們這是合夥辦公司,不是講人情。不這樣,公司是辦不下去的。」

    「行了,行了,三千就三千。奴家可是把棺材本都拿出來了,要是虧了……..」

    「要是虧了,這輩子我養你行了吧。」

    「這可是你說的,真到那時你可不許耍賴……不行,你得給我立個字據。」

    李昂這下樂了。

    「你笑什麼?你去問問,憑你幾句話,哪個女人就願意把全部身家押你身上。」

    呃,確實也是,一個婆娘,能這樣把棺材本拿出來,著實不容易。李昂為了安她的心,還真正正經經地給她立了個字據。

    握著李昂寫下的字條,這下黃四娘終於放心了。

    李昂嘿嘿笑道:「四娘,你想過沒有,真要虧了,我自己都沒飯吃哩!」

    「不怕,奴家跟你討飯去。」

    「呃………」
regn13 發表於 2018-2-1 20:23
第0051章 好粗好粗

    趙仁貴四十來歲,身材魁梧,額前有一道淡淡的刀疤,這反而讓他顯得更加威武。只不過此刻屁股被打得稀巴爛,走路都有些困難。

    不過虎死不跌威,趙仁貴不用人抬,硬是強撐著走進家門。趙上臣和趙上卿小心翼翼地扶著他,只聽他憤憤不平地嚷道:「啊!老二、老三,這次為父出來了,說明了什麼?!說明了,人善人欺,天不欺!天不欺啊!明白嗎?明白哈!這次為父出來,必定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咱們要恩、怨、分、明!」

    「父親!父親!您先把傷養好,其他的咱們再從長計議……」

    趙仁貴一把將兩個兒子推開,憤憤地說道:「什麼從長計議?為父平時是怎麼教你們的?做人要恩怨分明,報恩怎麼能從長計議呢?報仇也不行,為父在牢裡,你知道有多苦嗎?啊!生不如死!你們知道那種滋味嗎?

    啊!某一個堂堂七尺男兒!啊!成天撅著屁股,躺,躺不得!坐,坐不得!在牢裡痛不欲生!拉一回屎,蒼蠅圍著某這個爛屁股嗡嗡嗡,趕都趕不淨!那那那!還被那幫龜兒子嘲笑,被人在背後踹撩陰腳……

    這種日子,某真的是生,不如那個死鬼方同良!他一了百了,舒服了,憑什麼陷害某!」

    趙上益和趙上卿連忙附和著:「是是是,父親大人,誰嘲笑您,兒子這就讓人去收拾他。」

    「用不著你們,牢裡的仇,為父已經報了!誰笑了為父,為父打得他再不想笑!為父打落了他滿嘴的牙!誰踢了為父撩陰腳,為父拿棍子捅了他的屁眼兒!痔瘡都沒處長!

    某隻是恨啊,你二叔的仇,某沒有找方家算賬,他倒反過來陷害起某來了。他方同良死了,那就是老天爺在懲罰他!這叫天網恢恢!關某屁事!可是呢?他就挨一刀,就輕輕鬆鬆做鬼去了,不愁吃不愁穿,不用痛。他方同良不知比某好過多少倍!」

    「就是,太可恨了,這次不把方家連根撥起,就沒個完。父親大人就放心吧,大哥已經在…..」趙上臣說到這,見家裡人都圍過來,怕人多嘴雜,連忙收聲。

    趙仁貴這才發現大兒子沒來接自己,那濃眉一橫,喝道:「老大呢?為父今天出獄,他竟然不來接某,真是不孝啊!你們兩個兔崽子,說!初一、十五有沒有給你祖母上香?你祖母辛辛苦苦把為父拉扯大,還沒享到一丁點福,就積勞成疾去了,這是為父一生最大的遺憾。你們要是忘了拜祭你祖母,看某不把你們剁了喂狗!」

    「父親放心,父親不在家,別說初一十五,我們是天天拜祭著,祈求祖母在天之靈保佑父親早日脫離牢獄之災呢。」

    「對對對,父親,大哥那邊,您也誤會了,大哥不是不想親自接你出獄,只是大哥為了替父親報仇,正好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辦,看這時辰,大哥也差不多要回來了。」

    「這次為父能出獄,是誰出的力呀?」

    一提起這件事,趙上臣臉上不禁面有得色,不過他不敢居功,陪著笑道:「父親,這次主要是娘子出的主意……..」

    「哪個娘子啊?」

    說曹操,曹操就到,只見一身男裝的楊男從跨院裡牽著馬出來,趙仁貴盯著楊男看了須臾,突然激動地說道:「小娘子,是你!大將軍他…….他……他可是原諒某了?」

    趙仁貴激動得手都抖了,他一把推開兩個兒子,轉面向北,單膝跪下叩拜:「大將軍!大將軍啊!你總算肯原諒某了,多謝大將軍!多謝大將軍!」

    趙上臣兄弟兩面面相覷,趙家的下人也都一臉詫異。倒是楊男樂了,她嘻嘻地笑道:「趙叔叔,你別高興得太早,我阿耶可沒有原諒你。」

    「不可能!小娘子來了,還肯叫我叔叔,大將軍肯定就是原諒某了,定是這樣。」

    「好唄,那就是了。」楊男微微歪著頭,萌萌的,看著趙仁貴,就像在看別人演大戲,三年前,趙仁貴在她家大門前跪了三天,誰拉也不起來,所以她對趙仁貴印象十分深刻。

    「老二,老三,平時為父是怎麼教導你們的,咱們要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大將軍和小娘子對你父親有大恩,你們還不快快跪下行禮。」

    父親有命,趙上臣和趙上卿哪敢違抗,撲嗵兩下,齊齊跪下給楊男行禮。

    「趙叔叔先安心養傷吧,我有事,晚上就不回來了。」楊男說著,輕靈地翻身上馬,說走就走,一人一馬很快消失在門外,趙仁貴連叫幾聲,楊男連頭也不回。

    **********

    李昂拉到了黃四娘入股,暫時解決了部分資金問題。心情舒暢的他,買了不少肉,準備親自下廚給華家老少弄一頓紅燒肉,

    這年頭大家不怎麼喜歡吃豬肉,缺少烹飪手段是一個重要的原因,因此豬肉很便宜。

    到家之後,李昂立即宣佈華小妹下崗。搶過刀來,先是把上好的五花肉切成拇指大小的塊狀,下鍋煮到變化,撈起瀝乾水,然後再下鍋煉成收油,煉成金黃色起鍋。接著抓一把糖下鍋煉化,再把肉倒下去快速翻動,讓糖均勻地粘到肉上,再加上半瓢水,加薑蔥、八角、香葉、丁香、醬油等,蓋上鍋蓋小火燉上三四十分鐘。

    等到開鍋之時,本來淹過五花肉的水已經所剩不多,變成了濃汁,一塊塊紅燒肉濃香四溢,讓人垂涎欲滴。

    李昂本想前往火井前,給大家做頓好吃的,這一去,可能一時是回不來了。

    結果華老頭一出診回來,立即就劈頭蓋臉地斥道:「你做啥子嘛,哼!把老夫的話都當耳邊風吶?」

    「華老,您這是……」

    「老夫再三警告過你,讓你別去招惹那黃四娘,你偏是不聽,想氣死老夫是嗎?」

    華老頭吹鬍子瞪眼,李昂嘿嘿笑道:「華老,我真沒招惹她,我一向守身如玉…….」

    「屁話!你少來哄我,你那幾根花花腸子老夫算是看透了,你再敢去找他,看老夫不打斷你的腿。」

    面對愛管閒事愛嘮叨的華老頭,李昂也不免有點頭大,他剛想應兩句,就聽到院外傳來馬蹄聲。

    雖說如今一匹好馬只有十貫錢左右,但鄉下人能買得起馬的還真不多,神經敏感的李昂立即起身出去查看。

    「有人在家嗎?」

    乍聽到院外傳來的聲音,李昂就愣住了,只見頭戴幞頭,穿著圓領男裝,腰纏玉帶,腳踏皮靴的楊男,騎著一匹青驄馬,漫垂著鞭袖出現在大門外,她幞頭後面的帽翅兒一顫一顫的,顯得極為靈動灑脫,十足一個翩翩美少年吶!

    「楊男?你來幹嘛?」李昂迎上去,一臉詫異。

    楊男吸了吸那可愛的小鼻子,「嗯,好香!你們家吃的是什麼?我瞧瞧,我瞧瞧……」楊男輕靈地跳下也來,順勢把韁繩往李昂手裡一塞,就往院裡走。

    李昂拿著韁繩,有些哭笑不得,本王又不是弼馬瘟嘿!這是,「哎,我說有你這樣沒禮貌的嗎……..」李昂才說到一半,就收聲了,因為人家楊男已經在向華老頭一家子施禮,好吧,感情就對我無禮,不!是非禮……

    楊男那身男裝,根本瞞不了人,更何況她那清脆婉轉的聲音,就連眼神不好的華大娘都聽出進院的是個女娃子了,一家子都站起來還禮,華老頭開聲道:「不知小娘子光臨寒舍,有何貴幹?」

    楊男又是拱拱手:「大伯,大娘,我來得冒昧,失禮了,失禮了。」

    「小娘子別客氣,若是不嫌棄,就坐下來與我們先用餐如何?」

    「不嫌棄,不嫌棄,多謝大伯大娘。」楊男一點兒也不客氣,往李昂的位置上一坐,和華老頭聊了起來,整個自來熟,。華小妹添來一副碗筷,她客氣一句,筷子就朝那盤紅燒肉夾去…..

    李昂把馬拴好,回來一看,自己的位置被人佔去了,嘖嘖,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我也是剛上桌,一塊肉都還沒吃呢。

    李昂自個兒搬來一張凳子往楊男身邊一放,楊男往旁邊讓了讓,卻見李昂沒有立即坐下,轉身去洗手去了。

    這個小動作,別人沒注意,楊男倒是注意上了。一般的鄉野人家,哪有飯前洗手這些講究,李昂不但洗了手,還找毛巾擦了擦才過來。

    「唔,好吃,太香了,我從來沒吃過這麼香的肉,小妹,這是你的手藝吧,這道菜叫什麼?」

    「這可不素母住的,素呂踏鍋住的,他蘇叫逢燒入。」華小妹嗚嚕嚕地說著,因為滿嘴是油地包著紅燒肉呢。(註:以上不是錯別字哈,下同)

    「呂?」楊男轉過頭來,吃得嘴裡鼓鼓囊囊,口齒不清地滿是懷疑地看著李昂道,「呂?廢下涂?」

    李昂看著這倆姑娘吃成那形象,搖搖頭,順手給華大娘夾了一塊肉,然後說道:「食不言,寢不語,這是華老昨天才教我的,你沒聽過嗎?問那麼多干嘛,趕緊吃你的。別噴我一臉油沫子!」

    「呼呼,真木探出來,嗯嗯,好粗好粗!」

    「噗!」

    ……
regn13 發表於 2018-2-1 20:23
第0052章 在路上

    「什麼?!那猥瑣的老道是你師父?」

    「你找抽!」

    李昂一閃身,躲過了楊男一鞭,有些惱怒地說道:「你能不能不要老是動手動腳的?說他猥瑣那是客氣了,你知道他留給我的錦囊裡寫的是什麼嗎?」

    「什麼?」

    「鮮花滿堂,於水之陽。仲姬有意,通於蘭房。」

    楊男俏臉有些發紅,指著李昂嚷道:「你胡說八道,我師父不是這樣的人,你把留書拿來我看看。」

    「這麼猥瑣的東西,我看了之後,一氣之下撕了。」

    「哼,拿不出來了吧。我師父是什麼人,我還不清楚?你再敢污辱我師父,可不僅是抽你而已!」平時刁蠻俏皮的楊男,此時氣得腮兒鼓鼓,看得李昂直偷樂。

    「切,女人真是不可理喻!」李昂一本正經地說著,轉身回屋收拾行李。其實也沒什麼好收拾的,就是兩套換洗衣服。

    楊男跟著進了他的房間,問道:「我師父讓你轉交給我的東西呢,快拿來。」

    李昂正在埋頭打包袱,頭也不回地豎起一根手指道:「第一,這年頭騙子太多,你要想拿到東西,首先要向我證明,你師父是你師父。」

    李昂接著豎起第二根手指,「第二,元丹丘托我轉交東西,還沒給勞務費,你要先準備好一百貫酬勞。」

    當李昂豎起第三根手指時,嘯!的聲,鞭聲再起,他驚得出溜一下滾到床上,然後一抖被子,像魚網似的「呼!」向楊男罩過去,整個人也隨之彈起,撲將過去。

    房間過於狹窄,楊男空有一身功夫,卻沒有用功之地,被被子罩個正著。她隔著被子用手肘一撞,李昂的胸口上部被撞得疼痛無比,但他硬是忍住了,一下子將楊男撲倒,用被子把她裹了個嚴實。

    「你喜歡動手動腳是吧,我就陪你玩玩!」李昂說著連同被子將她一起抱到床上。楊男用力掙紮著,大喊道:「你這卑鄙之徒,不要臉!下流!啊!快放開我!……..」

    「不然你就叫你阿耶來殺了我是嗎?既然這樣,那我死也要做個風流鬼,先把你給……..」

    「咳咳…….」門外傳來了華老頭的咳嗽聲。

    李昂死死地抱住楊男,頭也不回地說道:「華老,我夫妻之間的事,請您老迴避。」李昂說著把楊男壓在床上,這妞兒力氣不小,李昂要全力壓上去,才勉強壓住她。

    「你個臭小子,還不住手!」華老頭也不知道從哪裡抄來一根棍棒,進屋抽起了李昂的屁股。

    「華老,有你這樣的嗎?我們夫妻……」啪!「嗷!」李昂屁股上又挨了一下,眼看是沒法做「霸王」了,他一手抓過自己的包袱,哐啷一聲撞窗而出,消失在了窗外。

    楊男掀開被子,看到屋裡只有華老頭拿著棍棒站著,她又氣又羞,釵橫鬢亂,俏臉兒紅得跟三月春花似的。

    「小娘子,那臭小子平日就沒個正經樣,胡鬧慣了,都是跟你鬧著玩的,你千萬別放心裡去。老朽代他向你賠個罪。」華老頭說著躬身下拜,弄得楊男更加難堪。

    從小到大,只有她捉弄別人,哪裡吃過這樣的虧?在京城,兩個月前,她父親有意把她許給了李林甫第六子李嶸,兩家已經交換過草貼。她知道之後,也沒跟她父親鬧,不到十天時間,就把李嶸捉弄得慘不忍睹,見她像見鬼一樣,主動找她父親退親,打死也不肯再結這門親了。

    這次李昂用的雖然不是什麼高明的手段,但不管怎麼樣,總是著了他的道,對此楊男自然是不甘心。她也顧不得理會華老頭,匆匆追了出來,可哪裡還有李昂的影子。

    李昂坐在黃四娘的馬車裡,舒舒服服地駛出了上溪村,直奔火井而去。車裡的黃四娘就像是脫出了牢籠的畫眉鳥,心情愉快,容光煥發。

    她剛要掀起車簾觀賞車外的春景,李昂立即拉住她的手,把車簾放下來。

    「四娘,車外沒什麼好看的,不如咱們來聊聊人生,談談理想吧。」

    「李郎,你躲躲閃閃的,到底在躲誰?」黃四娘看出他有些不對勁,問道。

    「我躲誰?四娘你的想像力太豐富了,我是流氓我怕誰?」

    李昂嘿嘿地笑著,再次捉住黃四娘那雙粉嫩的玉手,放到嘴邊輕吻一下。

    坐他旁邊的紅杏裝著沒看見,眯著眼睛裝睡。結果李昂另一隻手悄悄伸到了她的腰上,紅杏條件反射一般,腰兒一緊。有意思的是,她卻沒有出聲。

    看到紅杏臉色酡紅,黃四娘便猜到準是李昂幹的好事,心裡有些惱,一下子又掙脫了他的手。

    「奴家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錯人了。」

    「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怎麼樣?要不要轉回去?」李昂微笑地看著她。

    黃四娘為之氣苦,不再理他,索性抱過一個包袱擋住胸前,然後靠在車壁上閉目養神。

    李昂又在紅杏腰上捏了一把。說真的,這丫頭要是打扮起來,姿色並不差。

    等紅杏終於忍不住來「驅逐」他的壞手,李昂身體順勢一歪,頭枕著黃四娘的大腿,也睡了。

    由於馬車走得比較慢,從上溪村到成都城不過十里地,走了半個多時辰才到。

    黃四娘的腿有點麻了,一路過來,見李昂睡得香,她一直不忍心叫醒他,眼看快到城南了,黃四娘才叫道:「李郎,醒醒!醒醒!」

    「嗯……」李昂喃喃地應了一聲,雙手反抱著她的腰,黃四娘拍拍他的臉說道:「李朗,快醒醒,到了。」

    李昂這才睜開眼睛坐起來,說道:「這麼快?」

    「還快,奴家腿都麻了。」

    李昂嘿嘿一笑,吸了吸鼻子說道:「四娘膝上眠,一夢一千年,兩個字,真美!」

    黃四娘媚然一笑,說道:「李郎,到了。城南有個益南客棧,李郎就先在客棧等奴家吧。若有什麼問題,我也好讓紅杏來客棧找你商量。」

    「好,四娘回去,若能說動你嫂子幫這個忙,自然是最好;若是不能,也別洩氣,咱們再另想辦法就是。」

    黃四娘的娘家在成都南門外的黃家村,她自回娘家去遊說她的大嫂,也就是野戎城那位副隊正黃宜的妻子。據黃四娘所說,她大嫂的娘家有位堂哥在益州府衙裡做錄事參軍。

    大唐各州府通常高刺使、司馬、別駕,與京城的六部相對應的是,州府下面也分設六曹:功曹、倉曹、戶曹、兵曹、法曹、士曹,各曹以參軍主事,六曹參軍之上,又設一官統轄,即錄事參軍。

    司馬、別駕是閒官,品級雖然比錄事參軍高,但往往被錄事參軍架空,因此州府中真正的二把手實際上多是錄事參軍,其權力不可小覷。

    李昂的鹽業公司走的是精品路線,而劍南道的有錢人多數集中在成都城內,要搶食鹽分銷的地盤,他首先瞄準的自然是益州府,只要拿下益州府,就相當於拿下了整個劍南道的半壁江山了。

    黃四娘回去能不能拉上益州府錄事參軍的關係,這一點李昂心裡也沒底,他在城南的州南客棧等待消息,等得有點煩。

    他把客棧所有的題詩都看遍了,左右無事,便決定進成都逛一逛。他來到這個時代這麼久,還沒進過成都城呢。

    李昂給店家留了話,便獨自出去。一路上,溪水潺潺,花木繁蔭,通往城裡的大道上,人來人往,車子絡繹不絕。富貴人家的郎君三兩成群出城踏青,鮮衣怒馬,往往還帶著美人和樂伎,十分招搖。

    日頭已偏西,成都南門那巍峨的城門樓的影子被拉得長長的,城門處行人車馬十分擁擠,李昂用了近十分鐘才通過擁擠的城門。

    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喧鬧的人聲撲面而來,杜甫詩中的「城中十萬戶」還真是一點也不誇張,真算起來,此時的成都可不止十萬戶。

    放眼望去,滿城樓閣連雲,繁花似錦,暖暖的春風中飄蕩著悅耳的樂聲。

    大唐天下,一揚二益,成都是西南商貿的集散中心,來自八方的客商在街上川流不息,一輛輛馬車上裝滿了絲綢、蜀錦、酒、茶、紙張、糧食等各色各樣的貨物。

    一個個商隊從這裡出發,或是北上帝都長安,或是南下南詔,或是翻越西嶺前往吐蕃。除此之外,還有「門泊東吳萬里船」,三峽雖險,卻擋不住一艘艘商船順流而下,直下江南。

    李昂要買一匹馬。他向一個路人問明了坊市的方向,便順著浣花溪南岸,隨著人流前往西市。

    兒時曾學過的童謠有這麼一句:胖娃兒胖嘟嘟,騎馬上成都……

    沒想過,自己有這麼一天,自嘲地對天比劃了一個手勢,自嘲地前行。

    從城西流進來的浣花溪兩旁,楊柳堆煙,風景如畫,河上畫船蕩漾,歌舞和應。李昂邊走邊看,來到坊門外,正準備進坊市大門,突然聽到裡面有人大聲尖叫,許多人紛紛往外擁,亂成一片……..

    PS:這幾天家裡鄰里瑣事不斷,每天累半死,回來還要繼續碼字。可是卻看不到大家的熱情,我的寫作熱情也燃不起來。拜求推薦票、打賞和收藏,拜託拜託!
regn13 發表於 2018-2-1 20:23
第0053章 英雄不問出處

    坊市內,一匹馬發了瘋似的,嘶叫著衝出來,人們嚇得尖叫不已,驚慌失措地爭相躲避,有的避之不及,被撞翻在路邊。

    見瘋馬正朝自己這邊衝來,李昂立即跳上一輛裝滿了貨物的馬車上,飛快地拔出了金刀,等瘋馬狂衝而至,他猛地一縱身,騎上馬背的同時,一刀狠狠地向馬脖子刺去。

    然而有人比他更快,一直蹲在路邊乞討的一個乞丐,突然掄起腳下的一塊石頭,呼!的一聲,那足有海碗粗的石頭猛烈地擊在馬頭上,那驚人的力道,瞬間將整個馬頭擊碎,瘋馬猛地撞倒在地,血花四濺。

    李昂從瘋馬背上翻下來,就地滾出了兩丈遠,才穩住身形;剛剛還在四處驚逃的人們,見瘋馬已死,一時歡聲雷動。

    李昂從地上站起來,呸!吐出了一口泥塵,目光不善地向那乞丐走去。那乞丐蓬頭垢面,衣衫襤褸,蹲回原地又開啟了乞討模式。

    啪!李昂一腳將他面前的破碗踢飛,碗撞在坊牆上,摔成了碎片。「他娘的,你故意的是吧?你有本事早砸呀!你知不知道?當時那塊石頭離我的腦門只有0.01公分,你知不知道,只差0.01公分啊!你知道你這行為稍有差池,就會有無數女子傷心欲絕,痛不欲生?」

    見這邊起了衝突,四周的老百姓紛紛圍過來看熱鬧。那乞丐長發遮住了大半張臉,甕聲甕氣地答道:「你說的事情又沒有發生。」

    「你還有理了?這裡人這麼多,亂扔東西就是不對!就算沒有砸到我,萬一砸到小朋友怎麼辦?就算砸不到小朋友,砸到花花草草也不好嘛!大夥說是不是?」

    「對對對,這確實很危險。」

    「某當時就嚇了一大跳。」

    「……..」

    就在此時,幾個壯漢呼喝著撥開人群,後面跟著一個油頭粉面的少年,手上拿著一根馬鞭,那馬鞭的手柄用黃金打造,金燦燦的。他眼高於頂的叫囂道:「說!是誰打死了本郎君的寶馬?」

    圍觀的百姓見了這位少年,嘩啦一下全散了,就像滿地的紙屑被一陣大風颳飛。

    靠!好利害的淨街虎!再帶上個小喇叭放著生日歌,就成灑水車了。李昂一臉正色地說道:「這位小郎君印堂發亮,骨骼精奇,龍璋鳳姿,實屬在下平生僅見。光是衝著這一點,這個面子就不能不給,小郎君既然也是來找這傢伙算賬的,好!您先來。」

    李昂說著往旁邊一讓,那少年滿意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指著那乞丐說道:「是你打死了本郎君的馬?」

    「是的。」乞丐也不否認。

    「打!」那少年囂張地大喝一起,他帶來的七八個壯漢立即一窩蜂沖上去,呯!呯呯!呯!呯呯呯……李昂還沒看清是怎麼回事,就見那七八個大漢倒飛出來,呈放射狀地倒在地上,痛苦地**著。

    那少年雙眼圓瞪,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乞丐,雙手開始微微發抖著,遠處的百姓嘩然一片,不少人在大聲叫好:

    「打得好!打死他!打死他!」

    「成日裡仗勢欺人,打死他!」

    「………」

    千夫所指啊,從民眾的反應就可知道這油頭粉面的少年平日有多招人恨。李昂見了,決定主持一次公道,呼的一下,擋到了少年前,大義凜然地說道:「這位小兄弟,別怕!你先走,我來擋住他,快走!快走!」

    「你………」

    「別你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李昂一向施恩不圖報,你不用記著我的名字。快走!此人心狠手辣,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快啊!」

    李昂急聲大吼著,那少年本來就嚇得手腳發抖,被李昂這一通大吼,連接掉頭就跑,速度之快,有如瘋狗在後面狂追他似的,不過他還不忘回頭放狠話,「臭叫花!你別走,回頭有你好看!」他那七八個手下,也連滾帶爬地跑了,圍觀的百姓噓聲一片,比過年還高興………

    李昂目送少年和他的手下狼狽遠去,才回頭對乞丐說道:「行了,我的賬也懶得跟你算了,快走吧,這種半大小子,最在乎臉面,你這回讓他顏面掃地,他一定不會善罷甘休,快走吧!」

    乞丐蹲在坊牆邊,彷彿自始至終沒有動過。

    李昂詫然道:「你怎麼還不走?別以為你武功高就了不起,我告訴你,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乞丐還是不動。

    李昂索性上去拉他道,「那小子能如此橫行霸道,背後肯定有高官顯貴為靠。走吧,別打腫臉充胖子了,在國家機器面前,你屁都不是!」

    「性格決定命運,我估計就是你這種死扛著的性格,才讓你落到街邊乞食的下場,走吧,我請你喝酒。」

    本來拉都拉不動的乞丐,聽了李昂這話,竟突然站了起來,一言不發地跟著李昂走了。

    李昂進坊市買了兩匹馬,一匹送給了乞丐,還給他買了兩套衣服,讓他進一家客棧梳洗了一番。

    連馬帶鞍,一下子花去了李昂二十多貫,讓他有點肉痛。乞丐洗完澡出來,見他正在房中反覆數著自己的錢。

    「禮下於人,必有所求。有什麼話,你現在可以說了吧?」

    「姓名。」李昂繼續算錢,頭也不抬。

    「伍軒。」

    「何方人氏?」

    縣令大人在審案呢,咋沒聲音了。

    李昂這才收起錢,抬頭看了看站在面前的伍軒,這人二十六七這樣,說不上帥,但很男人,一米七這樣的個子,雙腿給人一種紮在地裡的感覺,彷彿拔也拔不出來。

    「算了,你那淒慘的往事我懶得問了,現在我身邊呢,缺少一個保鏢,一天五文工錢,包吃包住,幹不幹?」

    「你連某的來歷都沒弄清楚,就請我做保鏢?」

    「剛才咱們去買馬,咱們也沒問馬的出身來歷。」

    這話乍聽有點道理,可一回過味來,伍軒就發現自己被坑了。

    「一個男人能有多大成就,看看他身邊都有些什麼樣的朋友就知道。你要是不想繼續在街邊乞討,就跟著我。」

    也不知是李昂說動了伍軒,或者伍軒覺得他這個人還有點意思,或者伍軒根本就是想跟在他身邊混幾頓飯,反正他答應接受李昂的僱傭了。

    「嗯,以後,我就是你的老闆了。對老闆的話,必須無條件服從,有危險讓老闆先走,有女人…….嘶,好了,咱們一起逛青樓去。」

    李昂和伍軒在第一天就一起完成了人生三大鐵中的一鐵。

    在城門關閉前,李昂帶著伍軒出了成都南門,回到益南客棧時,竟看到黃四娘的馬車停在了客棧門前。

    「你等著。」李昂說著跳下馬,跳上車去。

    「李郎!」

    「四娘,怎麼了?」

    黃四娘兩眼發紅,顯然是剛哭過,而且她出來太快了,李昂估計她怎麼也得在家住一晚的。

    「李郎,對不起……」

    「哈哈哈……沒事,沒事,咱們自力更生未嘗不可。四娘,說真的,我已經做好你不能出來的心裡準備了。」

    換個角度想想,在什麼也沒見著的情況下,估計也只有黃四娘才會毅然決定投入全部身家,平常的人,不說她瘋了就好了,想要獲得別人全力支持,難。

    「李郎,奴那大嫂不肯幫,這可怎麼辦?」

    「那咱們就先拿出點成績來證明自己。」

    當夜,幾人便在益南客棧住下,第二天一早,便啟程前往火井。李昂從楊男口中得知了趙仁貴已經獲釋的事,換而言之,現在沒他這個證人什麼事了,李昂不用再一直惦記著要上堂。

    至於幫方同良報仇,等自己把生意做大,發展起自己的實力再說吧,反正現在衛忠賢一失蹤,他也無從查起。

    這次他出來,也沒有去找方濟。一來以方濟現在的狀態,實在不適合立即出來做事。二來,沒有方濟在場,前期他可以做不少事,方濟暗地裡對他有防範,李昂豈會看不出來。

    等李昂好不容易趕回到火井的螳螂坳,發現有官差在查封鹽井,這讓他不禁大吃一驚,這鹽井可是他所有希望所在,這麼被封了,那還得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2-1 20:24
第0054章 池魚之殃

    李昂揪著方大用的衣領,將他整個人半提起來問道:「大用,說,你做了什麼?官差為什麼來查封咱們的鹽井?」

    方大用氣都透不過來,一臉漲紅:「李…….郎君,您鬆鬆手,不是…….不是咱們的事,是花家坳那邊,據說是有人吃了花家坳所產的鹽,中毒死了,死者家人將方家告上了縣衙。火井縣令於是派出官差,把方家在火井縣的所有鹽井都查封了。」

    「竟有此事?花家坳的火井不是采了十幾年嗎?」李昂一問完,就意識到自己可能把問題想得簡單化了,心裡開始思索起此事來。

    方大用憤憤不平地說道:「誰說不是!這分明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方家……..對了,李郎君,我家小郎君呢,怎麼沒和你一起來?」

    「方家…….對啊,方家。」李昂喃喃自語了一句,然後才對方大用說道,「你家小郎君的事說來話長,容後再說。伍軒,你過來一下。」

    「何事?」伍軒上前兩步問道。

    李昂撿來兩塊磚頭,疊好。「好了,拿出你的真本事來,一掌碎掉沒問題吧?」

    呯!伍軒二話沒說,猛然一揮掌,頓時將兩塊磚頭斬斷。李昂嘿嘿一笑,這回疊起三塊。「還行嗎……」

    他「嗎」字沒說完,又是「呯!」的一聲,伍軒再次用手掌把磚頭斬斷,不光是井上的鹽工,這下就連那幾個忙著貼封條的衙役,也不禁停下來,一個個為之側目。

    「再來!」李昂這下一次疊起五塊磚頭,「紮好馬步……..」呯!這下連李昂也有些目瞪口呆,扎什麼馬步啊,人家伍軒動作那叫一個乾淨利落,就跟砍瓜切菜似的。

    「那個……..我看人家不都是紮好馬步,呼呼哈哈地比劃半天,憋著一肚子氣才砍的嗎?你這…….嘿嘿,行啊伍軒,給你漲工資,一天多給你一文。」

    李昂像是撿到寶似的,這下可慷慨了,只是方大用他們有點摸不著頭腦,官差正在查封鹽井呢,你不快想辦法,在這玩什麼掌劈磚頭呀。

    這叫磨刀不誤砍柴工,這幫人不明白,李昂也不就此說明,嘿嘿。

    「各位捕快大哥遠道而來,辛苦了!辛苦了!在下李昂,不知各位捕快大哥怎麼稱呼?」李昂一臉春風地向那幾個衙役迎過去。

    那幾個衙役這時還沒回過神來呢,望著被伍軒砍碎一地的磚頭髮著愣,直到李昂把重達幾斤的一弔錢塞入那領頭的捕快手中,他們才回過神來。

    「諸位捕快大哥想必也餓了,大用,趕緊宰頭羊款待諸位捕快大哥。」李昂一副自來熟的模樣,握著那捕頭的手不放。

    「某家成管,你就是李昂?」那捕頭有些好奇地打量著他。

    城管?聽到這名字,李昂不禁脫口問道:「你也是越穿人士?」

    「啥穿越人士?某姓成名管。」

    「啊…..哈哈……..成大哥聽過在下的賤名?那在下可真是榮幸,哈哈哈……成大哥,上次在縣城,我就曾聽過城大哥的威名,真是聞名不如見面!來來來,成大哥請坐,四娘,快幫成大哥拿張凳子來。」

    那成管剛才被伍軒弄得愣了許久,結果一見風韻撩人的黃四娘,頓時又轉不開眼睛了。

    那邊伍軒似乎是砍磚頭砍上癮了,呯!又一下,呯!又一下,敢情,他這是拿磚頭磨掌刃呢?卻不知那呯呯的響聲,讓幾個捕快聽得頭皮發麻,膝蓋發軟,這都什麼人啊!

    李昂笑道:「成大哥別理他,這廝有多動症,那雙手一刻也不能閒著。」

    「多動症?」

    「呵呵,成大哥這邊請。大夥能來螳螂坳,就是我李昂最大的榮幸,大碗酒,大塊肉,一樣都不能少。」

    嬌媚撩人的黃四娘也在旁邊附和著:「就是呢,奴家等下也要敬各位大哥一杯,各位大哥可要賞個臉才行喲。」

    聽了黃四娘的嬌聲,成管等人骨頭都酥了。李昂不禁感嘆,自己這個公關部經理還真是找對了,這可比伍軒的武力展示還管用呢。

    等酒菜準備好,李昂與成管等人邊吃邊聊。酒酣耳熱之後,李昂才問道:「成大哥,方家鹽井出了那樣的事,你們是奉命行事,我能理解。不過呢,那邊的十二個鹽井,是我李昂剛剛花錢買下的,與方家無關,這在縣衙是有案可查的,還望諸位大哥高抬貴手。」

    黃四娘立即跟著說道:「成大哥是個大好人,肯定不會故意殃及池魚的,成大哥您說是吧。」

    成管擦了擦嘴角的油漬,醉態可掬地答道:「那……那只是誤會,誤會!上頭讓某等來查方家鹽井,既然現在弄清楚了那十二口鹽不是方家的,自然不在查封之列。」

    李昂暗地冷笑,那十二個鹽井是在誰的名下,這些傢伙豈會不知道,不過是弄點好處罷了。李昂又是展示武力,又是美人計,還好吃好喝地招待,根本目的是想從他們口中套些話。

    黃四娘頻頻勸酒,見成管等人已有幾分醉意,李昂才趁熱打鐵地問道:「成大哥,花家坳的方家鹽井所產的鹽吃死了人,這事著實奇怪。方家在花家坳的鹽井也經營十多年了,一直沒事,這怎麼就吃死人了呢。」

    「成大哥,奴家一直都在吃方家的鹽呢,真擔心也中毒了。」

    「嘿嘿,四…….四娘你就放心地吃吧,某保你沒事。方家這次明擺著是被人坑的,他…..他家的鹽沒事,崔縣令自……..自己還在吃呢。」

    「原來是這樣,那奴家就放心了,只是你說到底是誰要陷害方家呢,害得奴家也跟著白白擔心了好幾天。」

    黃四娘真的入戲了,一顰一笑,媚態橫生,本就已經有幾分酒意的成管等人,這下可就更找不著北了。

    「四娘不用擔心,不用擔心!至……至於是誰在坑方家嘛,這個不好說,但……..嘿嘿…..」

    「成大哥,您說嘛!說嘛!弄得奴家心癢癢的,壞死了你!」

    李昂聽了聽了黃四娘的嬌聲媚語,腦海中不禁又浮現出那根濕漉漉的角先生來,這娘們真是…..

    「四娘,你再陪某喝一杯,某就告訴你。」

    「這有何不可,成大哥請。」

    成管又是一大碗酒下肚,眼前的黃四娘風韻越發撩人,胸前露著的一片雪膩讓人垂涎欲滴,那水一樣柔軟的身體,讓人忍不住想熱烈抱住…..

    「不瞞四娘,前幾天,趙氏茶葉鋪的胡掌櫃在金玉樓宴請崔縣令,某正好跟著保護崔縣令。」

    「成大哥,那崔縣令和胡掌櫃都談了些什麼?你快說嘛!別吊奴家胃口了。」

    「嘿嘿………席間那胡掌櫃倒是沒……沒有直接提及方家鹽吃死人之事,不過言語之間,含沙射影的話可不少,最後還送了崔縣令一份厚禮……」

    這個消息,既出乎李昂意料之外,但回頭一想,也在情理之中。趙仁貴告上犀浦縣衙門,現在雖然放出來了,但到底是挨了板子。趙家豈會就此善罷甘休?

    常言說得好,神仙打架,小鬼遭殃。這次李昂的十二個鹽井就被「順帶」查封了,而且李昂之前曾打上趙家去,現在又和方濟走在一起。以趙上臣和趙上益這兩個人的脾氣,肯定會順手收拾他。

    李昂不放心,當天就帶著黃四娘和伍軒前往火井縣城。別的先不說,火井縣令這一層關係一定要先走通,不然還不知道有多少麻煩接踵而來呢。

    要怎麼攀上崔縣令的關係呢?事已臨頭,平常辦法都成了臨時抱佛腳,一時難以奏效,恐怕還得別出心裁才行啊!最好是能讓崔縣令反過來求自己,那才是完善。
regn13 發表於 2018-2-1 20:24
第0055章 冤家路窄

    李昂同火井縣捕頭成管等人一同回縣城,一路上李昂和他們已經混得很熟。快到城門時,李昂又取來幾貫錢,塞給了成管兩貫,其他五個捕快也都塞了一貫。

    他出手之大方,讓成管等人心花怒放。要知道,做捕快一個月的薪金才80文,一貫錢相當於這些捕快一年的薪水了。

    就連黃四娘和伍軒也為之側目。黃四娘拉過李昂悄悄地埋怨道:「李郎,錢不是這麼花的,這幾個小捕快,能幫得上什麼呢?用不著給他們這麼多錢吧。」

    「四娘,這你就不懂了,閻王好騙,小鬼難纏。千萬別小看了這些小角色,縣令要干點什麼,還不都得差他們辦?咱們在火井一點門路也沒有,全指望他們了,所以啊,不出手則罷,一出手就得讓他們把咱當乾爹乾娘才行。」

    黃四娘想想也是,便沒再說什麼。

    李昂等人正準備進城門,後頭便有二十多騎飛馳而來,黃塵飛揚。接著聽到有人囂張地喊道:「真是冤家路窄啊!大哥你看!哈哈哈…….」

    靠!李昂看清來人之後,不禁暗罵了一聲,還真是冤家路窄,來的不是趙上益、趙上臣兄弟倆是誰?

    趙上臣一馬當先,向李昂直衝而來,「好狗不擋道,讓開!「趙上臣分明是想把李昂逼入護城河裡去,不斷催動著坐騎。

    「什麼人?!竟敢在城門橫衝直撞……..」成管等人紛紛拔刀,然而趙上臣馬速太快,他們終究是不敢上去阻擋,倉促之間反而彼此撞成一團。

    就在此時,突然白光一閃,緊接著一聲悶響,大夥還沒看清是怎麼回事,趙上臣的坐騎就悲鳴著從李昂身邊衝過,撲嗵!趙上臣連人帶馬一頭紮進了護城河裡,弄得水花飛濺,趙家的那些護衛驚呼著,紛紛上來救援。

    李昂看了看伍軒,說道:「還行,今天給你加一文錢薪水。」

    伍軒下意識地摸了摸褲襠,感覺蛋有點痛。

    「嘿嘿,你和他們不一樣,你這叫細水長流,明白?」

    趙上臣大概不識水性,在護城河裡撲騰了好一陣,才被護衛救上來,只見他跟落湯雞似的,幞頭上還有小魚活蹦亂跳的,褲襠裡還摸出了一隻大螃蟹,估計他才是真的蛋痛……..

    「打!給某打!往死裡打……..」惱羞成怒的趙上臣,完全失去了理智,臉紅脖子粗地指著李昂厲喝著。

    李昂對成管說道:「成大哥,這人分明沒把您放在眼裡啊,也太無法無天了!」

    誰說不是?且不論李昂剛給了他們那麼多錢,這可是火井縣城門口,城裡城外好多百姓看著呢。成管帶著五個捕快,持刀大喊道:「什麼人?竟敢在此撒野,拿下!」

    「慢著!」趙上益騎著馬上前,一面堅硬如鐵,「各位捕頭,在下犀浦趙上益,與你們崔縣令有過數面之緣,與各位捕頭也算是自己人。舍弟馬匹受驚不受控制,驚撓了各位捕頭,某代舍弟給諸位捕頭賠個不是。」

    趙上益嘴上說賠不是,卻是連頭也沒低一下,甚至沒有下馬,沒見過這樣賠不是的,趙家那近二十名護衛,更是虎視眈眈,殺氣騰騰。

    「大哥……..」

    「住口!」趙上益喝止了自己的二弟,然後冷冷地掃了伍軒一眼,轉而看著李昂。以前趙家有求於李昂,李昂打上門去,他嚥下了那口氣,還賠了錢,但這並不代表他一點都不介意。現在他父親也放出來了,再不用顧忌什麼。

    李昂從他眼中看到無比冷酷,雙方之間的矛盾很難再調和。

    眼下趙上益想息事寧人,李昂當然不會如他所願。

    李昂嘿嘿一笑對成管說道:「成大哥,我來的時候,聽說我們犀浦縣有一匹馬,下了一頭驢崽,可稀奇了。」

    「不會吧,還有這樣的事?這馬不下馬,怎麼會下驢呢?」

    李昂攤了攤手,嘿嘿地笑道:「我怎麼知道那畜生為什麼不下馬,包大哥該去問那畜生才是。」

    趙上益這下回過味來了,李昂這是在指桑罵槐,影射他給人賠禮不下馬呢。他臉色頓時一片鐵青,右手忍不住緩緩握向刀柄,他還沒動,本就滿腔怒火的趙上臣,卻先炸毛了,霍地搶過自家護衛的一把刀疾衝上來:「不知死活的東西,做了他!做了他…….」

    李昂則立即大聲疾呼:「救命啊!搶劫啊!殺人啦,襲警.………殺官啦!」

    李昂可不是光說不練,手上的馬鞭狠狠一抽出,正好抽在衝上來的趙上臣身上,趙上臣被抽中,揮刀狂砍,成管急退,旁邊的一個捕快被砍傷了一隻手臂,頓時血淋淋的。

    這下子城門口外看熱鬧的民眾無不嘩然,光天化日之下,有人膽敢在城門口襲擊官差,這還得了。有人逃跑,也有人憤起大罵,守城的丁壯如臨大敵,持弓帶箭衝出來。

    「二弟,住手!」趙上益急忙大喊。

    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趙上益便是奸詐如鬼,有這樣衝動的弟弟,照樣得喝李昂的洗腳水。

    那被砍傷手臂的捕快血流如注,這時候就算趙上臣停手,成管他們也不肯了,一個個怒吼著沖上去要拿下趙上臣。趙家的護衛不可能看著自家郎君被圍攻,而坐視不理,明知在這裡和官差動手有問題,也只能硬著頭皮上,與幾個捕快戰在了一起。

    「都給某住手!聽到沒有!」趙上益再次大喝,阻止了自家的護衛,成管等人趁勢而上,圍攻趙上臣一人,趙上臣雙拳難敵四手,加上自家大哥叫住手讓他有點猶豫,很快被成管等人放倒在地,拳打腳踢。

    城門的兵丁也衝了過來,長槍弓箭一齊指著趙上益等人。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是趙上益始料未及的,這下他終於肯下馬了。一邊上去阻止成管等人,一邊說道:「各位捕頭請息怒,先救治貴同伴才是正理。此間之事,某自會給你們崔縣令一個交待。」

    趙上益一口一個崔縣令,讓成管等人的氣勢弱了不少,李昂立即向那些守城的丁壯和圍觀的民眾大聲嚷著:「天啊!原來是崔縣令的熟人!大家都別看了,人家可是崔縣令的熟人,砍斷個把官爺的胳膊根本不算什麼事,大家快散了,散了,別惹禍上身。」

    李昂喊完,圍觀的百姓不但沒有散,反而越圍越多,有指責的,也有嘲弄的,大概成管等人也沒少坑害百姓,所以為之叫好的也大有人在。

    這時得到急報的縣尉呂復匆匆趕到,向成管問明了原由,便把一干人等全帶回了衙門。很多好事之徒亦步亦趨地跟著。

    李昂吩咐黃四娘道:「四娘,這段日子咱們估計都得住在縣城裡,住客棧多有不便,你且去租個小院。」

    「李昂,你呢?」

    「這事不能讓他這就麼完了,我且跟去看看再說,你租好了房子,就來縣衙附近找我。」

    「李郎,你這是何苦呢?趙家……..」

    「四娘,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我不找趙家人麻煩,他們也一定不會放過我的,與其被動挨打,還不如先發制人。」

    「不會的,李郎,奴的兄長與趙家有些交情,奴讓兄長給你說合一下,趙家總還會給奴家兄長一個面子的。」

    「你兄長與趙家有交情?」

    「是的,逢年過節,趙家都會準備些禮物去拜會奴家兄長的。」

    李昂想了想,說道:「我曉得了,你先去租房,我還是先去看看。」

    李昂要擺平的可不光是趙家,還有火井縣令呢,李昂要在炎井做生意,要是擺不平火井縣令,以後這日子豈能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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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2-1 20:24
第0056章 連環計

    火井縣令崔寅,時年三十八歲,微微有點發福,一身綠色的七品官袍穿在身上,有些臃腫。以四十五度角仰望著簷下被微風吹動的一個蛛網。

    趙上益進了縣衙二堂,躬身便拜:「某犀浦趙上益,拜見崔明府。」

    崔寅像是沒有聽到似的,許久沒說話,仍然保持著同一個姿勢。

    趙上益再拜道:「崔明府,舍弟的坐騎受驚,以至於與衙門裡的幾個官差起了一些誤會,加上那李昂言語之間辱及某兄弟二人,是以起了些衝突,誤傷了一名捕快,還望明府見諒。」

    「見諒?」崔寅仍然未轉身,而是轉而走上台階,微揚衣擺,轉身進屋坐在自己辦工的公案後。

    「打狗還要看主人呢,你趙上益好大膽子,一到火井,便公然打傷本官手下的公差,真是膽大包天!」等坐穩後,崔寅這才悠悠道。

    崔寅說話帶著很重的魯地口音,不過這無損於他的官威。

    趙上益連忙遞上一張貼子道:「舍弟失手傷及一名捕快,實非有心。這是賠給捕快的一點醫藥費,還望明府饒恕舍弟這一回。」

    崔寅接過趙上益遞上的貼子看了看,這貼子不是普通的謁貼,而是櫃坊的存票。

    自開元以來,大唐國強民富,商品經濟日漸發達,在各個城市中催生了許多替別人保管銀錢的商戶,稱之為櫃坊。

    存錢在櫃坊不僅沒有利息,存放者還要向櫃坊繳納租金。但櫃坊的存在使得生意人不必攜帶大量的銅錢,方便了遠方客商的貿易活動,因此隨著開元盛世的到來,各地的櫃坊也如雨後春筍般湧現。

    存款人需用錢銀時,憑帖(相當於支票)或信物提取。趙上益遞給崔寅的,正是這樣的貼子。

    崔寅看了上面的數字,神色稍霽。

    趙上益趁熱打鐵道:「明府,李昂此人十分奸滑狡詐。此番城門衝突,皆因其而起,正是他挑起舍弟與幾個捕快的誤會,才會如此。且李昂實與方家為一體………」

    「這何須你說。」崔寅早就聽過李昂的大名,在火井縣,李昂的名聲可比他這個縣令響亮多了,上次賣柴,他還以為是有人造反了呢。

    「如此奸邪之輩,到處挑撥離間,惹事生非,明府何不將其捉拿治罪?」

    崔寅點了點頭,二月二十四那夜,十里八鄉的人趕去螳螂坳賣柴,城外火光衝天、人聲鼎沸,把他這個縣令在床上嚇得「一洩如注」,心裡對李昂本就有怨氣,早就想找機會收拾收拾李昂。

    ***

    火井縣衙門外看熱鬧的人逐漸散去,李昂見趙上益得以登堂入室,強烈的危機感頓時充斥了心頭。

    他拉住成管說道:「成大哥,趙家兄弟二人我非常瞭解,一向是睚眥必報。這次趙上臣被打得不輕,一旦讓他和崔縣令勾搭上,咱們哥幾個可就大難臨頭了。實在不行,我還可以一走了之,我只是擔心成大哥你們拖家帶口的,想走都走不了啊。」

    痛打趙上臣,就是成管帶頭的,見趙上益能直入二堂,他豈能不緊張。「李郎君,如今該如何是好?咱們總不能坐以待斃吧?」

    「成大哥,我李昂與成大哥你們相識一場,絕對不會在這危難之際,丟下各位不管。成大哥,我這有兩策,只要你們照此施為,我保證不但能還你們一個公道,而且能讓趙家灰頭土臉地滾出火井縣。」

    成管連忙問道:「李郎君有何良策?快快請說。」

    「成大哥請附耳過來。」

    李昂與成管耳語了須臾,成管一臉驚詫地問道:「李郎君,這些都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如果是假的,我拿到你們崔縣令面前招搖撞騙,豈不是找死嗎?」

    成管躬身拜道:「成某恭敬不如從命,一定按李郎君所言辦妥。」

    成管匆匆離開後,李昂望向伍軒道:「南門,得先委曲你一下了。」

    「老闆,要我做什麼,你說吧。」

    「你扮回我初見你時的乞丐模樣,在火井弄出點大動靜來,立即去辦。」

    「老闆,沒問題。」

    ***

    崔寅是文官,別說讓他去抓人了,讓他抓隻雞都難。當然,青樓的特種戰鬥雞除外。所以,要抓李昂這樣的奸詐之徒,最終還得讓手下的捕快去。

    第一天派去的捕快回報:「李昂此人突然銷聲匿跡,不在螳螂坳。」

    「嗯,李昂不是進城了嗎,你們跑去螳螂坳怎麼找得著人?蠢材!通通都是蠢材,快去城裡找!」

    第二天派去的捕快回報:「按照明府您的吩咐,今日我們重點搜索城內,還是沒有找到李昂……明府您息怒,息怒…….小的已經打聽到李昂的蹤跡了,他回螳螂坳去了。」

    「既然知道了李昂的行蹤,還不快去把人捉拿歸案,蠢材!怎麼個個都是蠢材!這樣的小事,還要本官手把手地教你們不成?滾!快滾!」

    捕快們只得連夜出城,到了螳螂坳。李昂已經好吃好喝地準備著,大夥開了個篝火派對,吃到大半夜才睡下。

    第二天,成管等人到中午才回到火井縣城,等得滿肚子火的崔寅見成管等人還是空手進衙門,不禁勃然大怒,劈頭蓋臉罵道:「成管!某看你這捕頭是不想幹了!說,你們是不是故意包庇著李昂?今日本官倒要看看,誰敢這般無法無天,來人,先把成管拿下……」

    崔寅像頭暴怒的公牛,擺足了官威,結果最後根本沒人動。王端被趙上臣當眾斬傷手臂,崔寅給了一百文錢,就打發了,這一百文錢還不夠醫藥費呢。

    正所謂兔死狐悲,崔寅犧牲他們而就趙家,這讓每個捕快都很寒心,如今再有捕頭成管的組織,有李昂在背後的財力輸送,大家異常的齊心。

    崔寅見沒有一個人動彈,更加暴跳如雷。

    成管上前小聲說道:「明府,某有話想跟明府說!」

    「你!你還有何話好說!」

    「明府,某得到一個消息,趙上臣在城中極樂樓跟樓中的姑娘說,這次一定要借明府您的手,把李昂除掉…….」

    「此事當真?」崔寅壓住怒火,不動聲色地問道,如果趙上臣真的在青樓姑娘面前說這樣的話,那著實該死。

    「明府若不信,可叫趙上臣來問問,也可叫極樂樓的青青姑娘來問問,趙上臣還說……」

    「哼,他還說什麼?」

    「他說……李昂身上有一個玉扳指,和一刀刻著吐蕃文的金刀。不久前李昂自吐蕃返回,野戎城的邊軍誤以為李昂吐蕃奸細,校尉俞守忠看了李昂身上搜出來的玉扳指後,大驚失色,親自將李昂恭送到了營門。」

    「說,繼續說。」崔寅聽了這些,表面不動聲色,心卻提了起來。

    「犀浦方家曾將趙家告上公堂,趙上臣曾威脅李昂上堂做證,以便讓其父親脫罪。李昂不屑為之,因而起了衝突。趙上臣曾打上門去,李昂不在,趙上臣對其寄居的華家老少多有欺辱,李昂隨後一人找上門去,扇得趙上臣滿臉瘀腫,趙上益知道李昂背景不凡,不敢明著得罪,當場抓起兩個花瓶往自己頭上砸,以求李昂原諒………..趙家自知動不了李昂,便想借刀殺人,讓府君你來做這個冤大頭…….」

    「哼!」

    「明府,某這些話,可不曾有一句虛言。明府如若不信,可讓那趙上臣來,某願當著明府的面,與之對證。」

    成管敢於與趙上臣當面對證,這不免讓崔寅覺得他的話多了三分可信度,如果事情真如成管所說,那麼趙家簡直是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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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2-1 20:25
第0057章 禿雞方

    崔寅突然冷冷一笑,說道:「成管,好一張巧嘴,本官差點就相信你了。說!你收了李昂多少好處,如此替他鼓吹。」

    事到如今,成管也豁出去了,不再像以前在崔寅面前那般誠惶誠恐。「崔明府既然不信某的話,不防自己帶人去抓李昂。某可以告訴崔明府,李昂如今正在城南的桃花坳賞桃花呢。」

    「哼!成管,你的捕頭一職被免去了。」崔寅對成管不屑一顧,轉頭向其他捕快說道,「現在,誰願來接替這捕頭一職啊,本縣每月給他加十文的薪俸。」

    沒人吭聲,來衙門之前,大傢伙一起立過誓,誰要是背叛大家,便是大家的公敵。眾目睽睽之下,誰也不敢去接捕頭一職。

    古往今來,吏役多數是當地人,而且往往是子承父業,世代為吏。他們熟悉當地情況,對各種門門道道更是門兒清。而官員,則多數是他處調來的,人生地不熟,特別是一個剛步入官場的新丁,到任之後,被當地的小吏玩弄於股掌之間已是習以為常的事。

    崔寅雖然不是官場新丁,然而見所有捕快都同進共退,也不得不暫時做出退讓。他緩和了一下神色說道:「王瑞的傷,本官會請郎中妥善醫治,至於趙上臣,若查實為有意傷害,本官也定然嚴懲不怠。現在,成捕頭你帶上大夥隨本官出城,先把李昂拘拿歸案。」

    這回成管倒沒有再推托,暗暗一笑,引著崔寅直奔城南的桃花坳而去。

    眼下正值二月底三月初,桃花坳一帶上百畝桃花迎風開放,滿山爛漫,倒映在清澈的南溪裡,引得城中男女老少紛至沓來。

    李昂請來城中幾個青樓姑娘,正在南溪邊,繁花下,盛情款待一位油頭粉面的少年,幾位姑娘奏起簫竹,且舞且歌。

    那油頭粉面的少年,姓公孫名靖宇,他的父親乃是當朝吏部侍郎。別看侍郎只是正四品上的官,但因掌著人事大權,相當於掌管著地方官員的生死簿。

    因此公孫靖宇平時在成都橫行霸道,只要不太出格,地方官員多是睜隻眼閉隻眼。這也使得這廝更加肆無忌憚。

    自他「出道」這幾年來,只有上次在那乞丐面前丟盡了臉面。昨天他接到消息,打傷他七八個隨從的乞丐又在火井出現了,公孫小郎君立馬帶著三四十號人馬,急奔火井而來。

    這乞丐沒找著,到是「巧遇」了李昂這個恩人。

    「想當初,某威風之時,三朋四友,今天來拜,明天來謝。某身陷危境之時,滿城人皆喊打某,殺某,唯有李兄挺身而出,這份情誼某……….喝!」

    「喝!」

    李昂差點沒嗆死,這份情誼某…..喝?老子當日冒著生命危險挺身而出,你就這樣報答我?

    「公孫賢弟放心喝吧,我已派人全力搜查那乞丐的消息,只要他沒有離開火井,用不了多久,必定能把他挖出來,讓公孫賢弟一雪前恥。伍軒,斟酒!」

    伍軒換了一身乾淨的行頭,梳起了髻,就站在李昂身邊,公孫靖宇卻絲毫不覺。

    「人生得意須盡歡,相逢意氣為君飲,公孫賢弟,喝!」

    「咦,李兄還會吟詩?」

    在大唐,詩就像一種神秘的因子深藏在每一個人的血脈裡,即便是田間的農夫,也會因為詩而欣然,哪怕聽不懂詩句所表達的內容,但只要你會做詩,都能得到由衷的尊敬。

    公孫靖宇這樣的的官宦子弟,更不待言。不管他們平時怎麼橫行霸道,但終究脫不開這個時代的特性,對詩非常敏感。

    李昂嘿嘿笑道:「這詩就和女人一樣,作為男人,豈能不會『吟』,嘿嘿!」

    「嗯?」公孫靖宇很快反應過來,頓時如遇知音,「嘿嘿……..李大哥說得太妙了,哈哈哈……..」

    「公孫賢弟,來,為了一首好濕,喝!」

    「喝!李大哥,你何時回成都,一定記得來找某,咱們一起去吟詩,嘿嘿…….」

    「那是當然,難得與公孫賢弟一見投緣,今日咱們不醉不歸,喝!」

    「對了,李大哥,方才你說你逛青樓不花錢,樓裡的姑娘反而倒貼你錢,這事有趣,李大哥快給某說說。」

    李昂哈哈一笑道:「只要公孫賢弟能做到金槍不倒,一樣能讓青樓裡的姑娘倒貼錢。」

    「啊?」

    「我與公孫賢弟一見如故,沒有二話可說,要是賢弟需要,為兄這有一劑良方,保準讓賢弟用了之後,龍精虎壯,威風凜凜。」

    公孫靖宇頓時激動得兩眼放光,一把握住李昂的手道:「李大哥,快把此方給某,你要多少儘管說。」

    「哎哎,賢弟這就見外了不是。這樣的一劑良方,如果不是與賢弟投緣,你出再多的錢,我也不會說。既然你我兄弟一見如故,我的,就是你的,還談什麼錢?豈不見外?」

    「李大哥說的是,某錯了,您打某,您打某!」

    「得,你我兄弟本是一體,打你不就是打我嗎?賢弟莫急,且聽為兄把話說完。為兄這方子叫禿雞方,這名字雖然不好聽,卻大有來頭。以前蜀郡太守呂敬大,納一美豔小妾,但因其年近七旬,力不能舉,望著美豔的小妾,卻只能終日愁眉不展………」

    「啊!大哥快說,後來怎地?」

    「一日,呂敬大外出遊玩,見一小廟,遂進。一老僧見其滿臉愁容,問之。太守相告,老僧取一藥方送之。太守服食後,居然接連生三個兒子。欣喜之際,卻發現妻子的下身長出疹子,疼痛難當,不能坐臥。其妻認為是此藥所害,遂將藥棄之於庭院中;不料被公雞啄食後,雄心大發。滿院子追攆母雞交尾。如此連續幾天都不停息,最後竟將母雞頭上的毛給啄光了。人們驚訝其藥力之強,遂名之為禿雞散。」

    「世間竟有如此妙方,太好了,大哥快把方子給某,快給某!」

    「禿雞方為肉蓯蓉3分,五味子3分,菟絲子3分,遠志3分,蛇床子4分。每服方寸匕,空腹酒下,每日2次。或以白蜜和丸,如梧桐子大。每服5丸,日2次,六十日可御四十婦。服用此方有一大禁忌。」

    「哦,有何禁忌?」公孫靖宇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上,緊張啊。

    「無室勿服!」

    「哈哈哈………..」

    「哈哈哈……….」

    兩個壞人,笑得那叫一個邪乎,就像一起扛過槍,一起同過窗,鐵得不能再鐵了。

    伍軒斟好酒,走到李昂身邊耳語道:「老闆,崔寅來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崔寅帶著十來個捕快而來。對崔寅那身綠色的官袍,公孫靖宇只是橫眼一瞥,就懶得再多看一眼。

    崔寅看了眼前的排場,眉頭暗暗皺了起來,他負手於後,徐徐說道:「誰是李昂?」

    「在下就是李昂,不想竟是崔明府大駕光臨,失敬,失敬。今日風和日麗,花開遍野,崔明府難得出來,何不坐來下一起喝幾杯。」李昂站起來,笑吟吟地伸手作請。

    李昂倒是很有禮貌,可公孫小郎君一看崔寅擺著官威,頓時就不爽了,他把酒杯往地上一砸,冷笑道:「芝麻綠豆大的官兒,擺甚臭架子,想喝酒,沒門!李大哥,別理他,讓他滾!沒得擾了咱們兄弟的興致。」

    崔寅好歹是縣令,在火井縣這一畝三分地上,誰敢在他面前這麼囂張過,公孫靖宇的話一落,他頓時冷哼道:「哪來的無知小兒,竟敢如此蔑視朝廷命官,眼裡還有王法嗎?」

    公孫靖宇橫行成都府,飛揚跋扈慣了,崔寅稱他為無知小兒,他不炸毛才怪。只見他把酒杯一砸,跳起來囂張地嚷道:「你阿耶某就蔑視你了,怎的?!有本事你抓某呀!益州刺史在某面前都不敢大聲說話,你個芝麻綠豆大的官兒,你算哪根蔥呀?別給臉不李臉,識相的趕緊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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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本章所提到的禿雞方,出自《洞玄子》一書,至於是否真有效果,作者本人不得而知,各位親也請勿亂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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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2-1 20:25
第0058章 拳打縣令

    公孫靖宇囂張地叫囂著,直接讓崔寅滾蛋,把崔寅氣得臉都綠了,除了雙方的幾十人之外,出城踏青賞花的人也都在看著呢。

    他好歹是火井縣的父母官,被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當眾污辱,情何以堪?若不教訓公孫靖宇一番,今後還有何威嚴可言?

    只是他年近四旬,經歷過官場的起起落落,頗能隱忍。而且事情很明顯,對方若是沒有強大的背景,不可能敢如此蔑視他這個縣令。

    崔寅一拂大袖,強忍著滿腔怒火,沉喝道:「你是何人?」

    「你阿耶的名字你還不配問!」公孫靖宇根本沒將他放在眼裡,渾身每個毛孔都透出飛揚跋扈的味道,看向崔寅的眼神就像在看一隻螞蟻,「怎麼著?有本事來抓你耶啊,要是不敢,就趕緊給某滾蛋,別壞了耶的雅興。」

    公孫靖宇越發囂張,崔寅一時騎虎難下。再說泥人還有三分土性呢,公孫靖宇一口一個阿耶地叫著,若就這麼甘做「兒子」,他今後還有臉在這火井縣呆下去嗎?

    「來啊!通通給本官拿下!」

    「喲呵!好個癩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氣!給某打!!!」

    公孫靖宇這次來火井是為了對付武功高強的「神丐」,帶來的人,人人身手了得。只聽他一聲令下,二三十個大漢頓時沖上去開打。

    成管等人早有準備,與一眾捕快瞬間變身「跑快!」,跑了個沒影,剩下崔寅一個人面對二三十個壯漢的老拳,一通乒乒乓乓,把崔寅打得五官都擠成了一團,那叫一個慘啊!

    李昂是天下第一大善人,看到火井縣的父母官被打成這樣子,心裡充滿了無限的同情,和深切的哀悼。在大唐當官不容易啊!既要上得青樓,也要挨得拳頭……….

    「住手!住手!是縣令,堂堂七品縣令,你們怎麼下得了手?」李昂疾聲大呼,見沒人聽他的,又轉對跑得比兔子還快的一眾捕快大喊道,「你們怎麼這樣,有危險不是讓領導先走嗎?你們一個二個,怎麼連這點覺悟也沒有?太不像話了!太不像話了!」

    ***

    火井縣令被人打了,這個爆炸性的新聞像長了翅膀一樣,迅速在火井縣傳開。一時間,整個火井縣都炸窩了。

    當然,大多數老百姓是不信的。開什麼玩笑,縣令高坐公堂,手握驚堂木,頭頂一片天,只有他打別人屁股的份,誰能打他呀?

    就連趙上益,也是再三派人打聽,才敢確認這個消息。他那一臉陰沉的臉色,不知道的還以為被打的是他呢。

    「這怎麼可能?」

    「大哥,什麼不可能,這不是已經打聽清楚了嗎?崔縣令被打得比某還慘…….」

    趙上臣最近時運差了點,前陣子,剛剛被李昂扇得鼻青臉腫,這瘀青才剛剛消去,又被成管等一眾捕快胖揍了一頓,那張臉又光榮地瘀腫起來了。不過想想崔寅身為一縣之令,比他也好不到哪裡去,他心裡莫名就平衡多了。

    「真沒想到,李昂竟然跟公孫靖宇湊到了一塊,這事恐怕麻煩了。」

    「怕他何來?公孫靖宇不過是個草包,仗著他老子的勢四處惹事生非,崔縣令到底是朝廷命官,他這次連崔縣令也打了,指不定連他老子也會被連累丟官,大哥且看著吧………..去去去!」趙上臣一把將幫他敷臉的丫環推開,自己拿過熱帕子捂在臉上。

    趙家在火井的生意不多,店舖也有些簡陋,兩個小郎君突然到來,讓主持火井生意的胡掌櫃有些手忙腳亂,臨時找來的幾個丫環毛手毛腳的,很讓趙上臣窩火。

    「崔縣令被打傷,此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確實有可能連累公孫謹丟官,但更可能會波瀾不驚,最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大哥,沒這麼簡單吧。」

    「公孫謹是宰相李林甫一黨,只要李林甫肯壓下此事,別說是一個縣令被打了,就算被殺,也不算什麼。」

    如今皇帝日漸倦政,自從張九齡被排擠出朝堂之後,李林甫權威日重,政事堂裡的其他宰相淪為應聲筒,李林甫時常把其他大臣招到家中議事,朝中許多人事任免都是在李府決策。

    皇帝對此不但不怪罪,反而時常誇李林甫賢能,能替君分憂。李林甫幾乎是隻手遮手,連太子這樣儲君,在李林甫面前也是如履薄冰,謹小慎微。這是朝野皆知的事。

    因此,桃花坳崔寅被打一事,真要鬧大了,丟官的恐怕不是公孫謹,而是崔寅。

    「沒想到李昂這廝竟然和公孫靖宇攪到了一塊,事到如今,可怎生是好?」

    「二弟,你立即回犀浦,想辦法讓小娘子來火井一趟。某這就去會會李昂。」

    「會他做甚?」趙上臣屢次吃李昂的虧,正耿耿於懷。以前因為急於救他父親出大牢,他強忍下來了,現在正想一雪前恥,如果再讓他忍氣吞聲,他會瘋掉的。「大哥,把小娘子請來就是了,小娘子的父親是右羽林衛大將軍,負責天**禁護衛,可以隨時面君,和李宰相關系更加密切,還用得著怕公孫謹那個應聲筒嗎?」

    「二弟,你別忘了,小娘子和她父親正鬧著彆扭,跑來劍南分明是逃婚來的,事情真的鬧大了,小娘子未必能幫得了咱們。」

    「可是……….」

    「二弟,大丈夫為人處事,要能屈能伸。李昂與方家之間,不見得就是一條心,與方同興兄弟倆的衝突,是遲早的事。暫時與李昂妥協,把方同興弄死,先替二叔報仇,將來事再說。」

    「大哥,別的某都聽你的,可這次……….大哥,某一見李昂那廝,就恨不得剝他的皮,吃他的肉,某實在沒法嚥下這口氣啊。」

    趙上益太瞭解自己這個弟弟了,一味讓他強忍著,恐怕只會適得其反。他拍了拍趙上臣的肩頭說道:「這件事,為兄會再考慮考慮,你先回犀浦請小娘子吧。小娘子智計非凡,只要她肯幫,就算不動用她父親的關係,她也一定會有辦法的。」

    「好,大哥,某這就回犀浦。」

    ***

    李昂和公孫靖宇在桃花坳快意痛飲,李昂狂飲數升而不醉,讓公孫靖宇佩服得五體投地,當然,他五體投地主要是醉的。

    酒足之後,大家漫垂鞭袖,打馬橫行,馬脖子上掛著鮮豔的桃花,半醉放歌,一同高誦著「李昂的新作」:落拓江湖載酒行,楚腰纖細掌中輕。十年一覺成都夢,贏得青樓薄倖名。

    已有七分醉的公孫靖宇,從沒感覺自己這麼快意過,今兒打了縣令,揚名立萬。結識了李昂,能喝酒,會做詩,夠義氣…….關鍵是送了他一劑禿雞方,真男人啊,哇哈哈!以後咱逛青樓也能讓姑娘們倒貼錢了,雖然咱不缺那幾個錢,但這事想想就爽啊!

    放歌最響的莫過於公孫靖宇了,臉紅脖子粗的,路人無不側目。

    回城之後,公孫靖宇立即讓人去按方抓藥,同時做了一個豪氣的決定,把火井縣僅有的三家青樓都包了下來,所有稍有姿色的姑娘全部集中到最大的萬花樓來,上百鶯鶯燕燕,群雌粥粥。

    熱氣氤氳的大浴池邊,公孫小郎君一聲令下,姑娘們香囊暗解,羅帶輕分,雲裳紛紛飛去。

    李昂看了不禁嘆道:「賢弟太壞了,這是想讓為兄扶牆走路啊。不過……….」

    「大哥,不過什麼?」

    「我喜歡!姑娘們,我來也!」

    李昂凌空彈起,撲嗵一起扎入水池中,弄得水花四濺。

    公孫小郎君一抹濺了一臉的水珠,大喊道:「姑娘們,上!誰能放倒我大哥,賞錢百貫!」

    賞錢百貫?浴池邊的鶯鶯燕燕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緊接著是無數快樂的尖叫,姑娘們爭先恐後,跳入浴池向李昂撲去。

    公孫靖宇看了,哈哈大笑,樂不可支。可笑完之後,才發現自己沒有姑娘。

    全跑李昂那邊去了啊!

    ******************

    PS:俺每天厚顏求推薦求收藏求打賞,估計大家都已經膩味了,不過除了大家的支持,俺還能指望什麼呢?

    活著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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