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 帝國之主 作者:奧丁信使(連載中)

 
mk2258 2015-10-21 21:13:37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30 186540
帝國之主.jpg
【作者概要】:奧丁信使

【小說類型】:遊戲小說 > 遊戲異界

【內容簡介】:
 
  一言以蔽之,這是一個穿越的玩家,利用十三年遊戲經驗鍥而不捨造反的故事。
  詳細點說,就是倒霉的主角穿越到了遊戲世界,結果好死不死的附身到了一個快要餓死的窮鬼身上。為了活下去,他不得不到處拉人造反。只要鋤頭揮的好,沒有帝國挖不倒!


【其他作品】:《魔獸之無盡的戰鬥》 《末世控植師》 《瘋狂的多塔》 《刀塔死亡學院》 本帖最後由 Nickice 於 2015-12-26 19:0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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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5-10-21 21:16
   第一章穿越
  大陸歷671年夏,乾元帝國。
  在虛擬戰略遊戲《帝國時代》中,這一年被稱為動蕩之年,也是遊戲開服、玩家們進入的時間點。至於乾元帝國,則是東大陸最大的帝國,是很多玩家創建角色後的首選勢力。陳武也是其中之一,並將出生點設置在了帝國二十郡之一的太平郡。

  可他從沒想到過,有一天自己竟然穿越到了一個跟遊戲一模一樣的世界。

  那已經是一個多月前的事了,當時《帝國》已經平穩運行了十三年,即將進行一次開服以來規模最大的資料片更新。更新完成後,火器的開發將會得到允許,世界逐漸從冷兵器時代進化。但這一次被萬眾矚目的更新,不知為何出了大問題,導致服務器數據全部清零,直接回檔到了遊戲初始的時代。

  正在遊戲倉中的陳武,也在完全摸不著緣由的情況下穿越了。

  用了三天的時間,陳武弄清了發生在自己身上的神奇經歷。他很快發現,有兩個消息擺在了他的面前。一個壞消息、一個好消息。

  好消息是,穿越的時間和節點,都跟遊戲開服時的一樣。

  仍舊是乾元帝國的太平郡,甚至連具體的出生點都完全相同——隆山府治下的長山鎮,一個帝國東南部、人口只有幾千的窮鄉僻壤。這意味著,他進入遊戲後在新手村的很多信息都能用。

  壞消息是,他很窮!

  準確的說,是穿越後附身的這個人很窮。在遊戲中屬於那種沒人氣、沒任務可挖,沒存在價值的三無NPC。家徒四壁不說,糧缸裡存的糧食更是少的可憐,哪怕摻了糠菜和榆樹葉,頂多也只夠吃半個月。這樣的窘迫境地下,玩家們所掌握的信息完全沒有任何用武之地。擺在他面前的,首先是在災荒中活下來。

  這讓陳武一度非常沮喪。

  他發現,自己穿越錯了地點或者時間!

  太平郡的情況,本來是沒那麼差的。

  由於地處南方平原,又有龍澤河灌溉,在帝國成立後的三百多年裡,太平郡一直是帝國的五大糧食產區之一。可按照遊戲中的背景,先是三年前發生了一場席捲全郡的蝗災。光那一年的糧食絕收,就給太平郡帶來了沉重的壓力。雖說帝國開倉救濟,再加上太平郡向來富足,倒也勉強撐了過去。可沒等太平郡上下幾百萬人緩口氣,今年又緊接著大旱,赤地千里,頓時將情況推到了無以復加的惡劣境地。

  陳武所在的隆山府長山鎮,相對來說還算好的。

  作為太平郡的四府之一,隆山府水網密集,又瀕臨南方的大澤郡,旱情多少還要輕些。同是四府之一、位於隆山府北面的甘定府,可是整整三月滴水未下,莊稼顆粒無收。由於積蓄大都在前年的蝗災中被耗光,甘定府的人開始大片逃亡。

  三天下來,光陳武就看到了好幾批來自甘定府的流民,不乏有人在賣兒賣女。

  遊戲中呆了十三年,比這更淒慘十倍的景像他都見過。由於《帝國》的高虛擬度,看上去跟真實世界沒什麼區別。面對這些可憐的人,陳武已經能做到無動於衷的地步了。又或者,以他現在的身份,就連獨善其身都辦不到,又如何能兼濟天下。

  他穿越後附身的,只是一個出生在曾經的新手村【長山鎮】的普通鄉民,祖上八輩就沒闊綽過。不僅如此,就連親族也沒有,唯一能幫襯的只有家族的幾個表親,而且同樣都是貧困的鄉民。

  這樣一個身份,又身無長物,在貴族和世家階層森嚴的帝國,能幹得了什麼?

  別說憑一個玩家的經歷和十三年的先知先覺做什麼轟轟烈烈的大事了,就連生存下去都是大問題。花了些時間熟悉了長山鎮的情況,又進行了簡單的嘗試後,陳武無奈發現,兩個世界雖然完全一樣,但一些遊戲中開發組特地留給玩家賺錢的小竅門,這裡卻行不通。然後,沒給他更多時間,糧缸裡的糧食就徹底見底了。

  熟知帝國未來歷史的優勢,在這個旱情日益嚴重的窮鄉僻壤,並不能幫他任何忙。為了不至於餓死,他不得不託了一點關係,進入了長山鎮唯一的男爵開辦的採石場,靠出賣體力賺一點糧食。

  採石場的活很枯燥也很辛苦,是曾經的玩家們公認的十大最不可能接受的職業之一。動不動要被扣錢不說,挨管事的鞭子更是家常便飯。那可是浸過鹽水的,一鞭子抽上去,必然會在背上留下深深的血痕,火辣辣的疼,就算傷口癒合了仍舊會留下難以消除的印記。

  但陳武實在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先靠這個門路活下去。

  《帝國》中,餓死的玩家還能複活。在這個世界,他可沒有系統大神的照拂。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穿越後附身的這個人是個地道的鄉民。多年的勞作,讓他有了一副強壯的身體,還曾跟從軍戰死的父親學過一點武藝,好歹留了一個底子。不然的話,陳武是真沒有信心能夠在採石場撐下去。

  半個月的時間,就這麼艱難的捱過來了。

  “這樣的日子,到底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吃力的將背上的石塊搬到山下後,從擺著一副死人臉的監工手裡領過一個簽子,陳武總算鬆了口氣。趁磨磨蹭蹭往回走的間隙,他忍不住嘆息一聲。穿的草鞋,已經磨的破破爛爛,該想辦法換一雙了。而半個月下來的沉重勞動,讓他腳上起了好幾個血泡,一走路就疼的鑽心,還有背上的幾道鞭傷!

  哪怕他的身體底子很不錯,到現在也實在撐不住了。而且,來自另外一個世界、曾經在東大陸上叱吒風雲的靈魂,也讓他沒辦法像其他採石場的勞工一樣忍耐。

  這種身體和心裡上的雙重煎熬,才是最要命的。

  比起剛穿越、弄清處境的那會,他整個人明顯萎靡了不少。

  該死的穿越!

  該死的旱災!

  如果沒穿越,他現在應該還躺在遊戲倉中,跟隨超級公會【神話】的幾十萬大軍和更多的玩家軍隊,跟太陽王朝的那些有狂熱信仰的東征軍廝殺吧。即便退一步,沒有這場幾十年一遇的旱災,以太平郡的富饒,他這個普通的鄉民也不至於連一點存糧都沒有、被迫要來採石場做工。

  “行了,收工了收工了!拿著你們的簽子,去管事的那裡領錢。”

  “明天記得準點上工,來晚了的照例扣一簽!”

  這時,隨著太陽接近落山,採石場的監工們得到示意,大聲嚷嚷起來。

  彷彿突然之間,原本沉寂的、像是一個遲緩運作機器的採石場,頓時變得有了生氣。麻木不語的勞工們鬆了口氣,三三兩兩的湊到了一起,討論著旱情、討論著幾乎不可能有的收成、討論著北面來的甘定府流民……來到了採石場的管事面前,在他腆著肚子、趾高氣揚的斥責中,領到了今天的薪酬。

  五個銅幣……

  相當於半個銀幣,二十分之一個金幣,還真是少的可憐啊。

  對那位受封於長山鎮、掌握了鎮上唯一的採石場和糧舖的男爵大人來說,這點錢只怕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吧。穿越前,陳武曾經以玩家的身份跟他打過交道,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出手闊綽、愛充場面,每個月光花銷就要幾百上千金幣。

  要是穿越時能附身到這位男爵的身上……

  他心裡再度嘆息一聲,拋開了不切實際的想法,排了幾分鐘的隊,從採石場管事手中領到了五枚滿是油漬的銅幣。在手裡拋了拋,小心翼翼的揣進了懷裡。

  今天的晚飯,看來是有著落了。
mk2258 發表於 2015-10-21 21:17
   第二章生死存亡
  採石場位於長山鎮的西南。
  陳武住的地方,在小鎮的另外一角,每次下工之後,還必須艱難的跋涉七八里的泥路,橫穿小鎮,才能回到自己的住所。

  對在另外一個世界生活了二十多年的陳武來說,長山鎮的生活完全就是一種煎熬。可遊戲中十多年的經歷讓他知道,這個大陸上的下層農民,祖祖輩輩過的都是這樣艱辛的日子。唯一不同的是,沒有天災的時候,他們能稍稍輕鬆一些,至少不至於挨餓。

  一路吃力的走著,陳武趕在天黑之前走進了小鎮。

  “甘定府過來的流民又多了……”

  看著衣衫襤褸、有氣無力躺在路邊上的人,陳武不由皺起了眉頭。記得今早上工的時候,路過這裡時還沒看到這些人,僅僅是一天,就多了十幾個。看其中幾個流民的氣度,只怕不乏有甘定的富戶。

  可惜了。

  他搖搖頭,從一個跪在地上的婦人身邊走過。

  那二十多歲的婦人雖然面黃肌瘦,但依稀還能看出曾經的風韻。她的身邊,坐著一個頭上插著草標的四五歲小男孩,開出的價格極其低廉。那小孩子大概是許久沒有吃東西,餓的連哭的力氣都沒了,歪著頭昏睡,看上去很是可憐。奈何,路過的長山鎮人少有問津,偶爾路過駐足瞧瞧,也只是無奈嘆息。

  眼下這世道,長山鎮的人也只是勉強維持,哪有多餘的糧食餵小孩?

  若是《帝國》剛開服的時候,滿腔熱血的玩家多半會選擇盡全力救濟。可現在,陳武也只是朝不保夕的無數普通人中一員,有心無力。只能若無其事的強迫自己轉頭,加快腳步離開。

  一直到快走到錢記糧舖的時候,他才從恍惚中回過神。

  掃了一眼糧鋪外掛的板子,陳武心中一沉,上面用炭筆歪歪扭扭的寫著:“今日糧價再加一銅幣!”

  五個銅幣,居然連一斤糧食都買不了麼……

  他掏出懷裡的五枚銅幣看了看,不由苦笑了一聲。覺得糧價貴的,顯然不止他一個。其他幾個排隊買糧的鎮民也是肉疼不已,咒罵幾聲糧舖的黑心後,猶豫著少買一些,或者堅持幾日再來。但陳武很清楚,接下來的十幾年時間,一直到他穿越前,全大陸的糧價就完全沒有降的可能,只會一直瘋長。

  正因此,他也沒有跟錢家糧舖的人爭執,或者試圖講價,沉默的拎著小包,晃晃悠悠的回了家。

  說是家,其實也只比茅草屋稍好一些罷了。

  一個籬笆牆圍成的獨門院落,簡陋的幾件木質家具,除此外一無所有。屋子一角的糧缸,不知道用了多少年,上面已經缺了一個豁口。毫無疑問,裡面現在空的可以跑老鼠。陳武把糧包小心翼翼放了進去,坐在旁邊歇了起來。

  渾身的酸痛、疲憊,還有背上的傷痕,頓時潮水般的湧了上來。

  之前還沒回家,陳武尚能勉強支持。現在剛一坐下,這種深入骨髓的疲憊便再也壓不住了,讓他恨不得能立即撲在稻草鋪上好好睡上三天。然而,庭院裡牛棚裡的牛發出了哞哞的叫聲,將昏昏沉沉的他叫醒。

  對了,陳武並不是一無所有。

  對以種地為生的長山鎮民來說,一頭耕牛絕對是不小的財富。若不是趕上旱災,就憑這頭牛,陳武就不用擔心挨餓。可問題是,今年太平郡大旱,顆粒無收,牛的存在就很尷尬了。不僅幫不了忙​​,陳武還得費心思滿世界找草料好生伺候著。

  牛!

  想起了什麼的陳武猛的站了起來,結果疲憊、虛弱和飢餓讓他眼前一黑。不過,他還是竭力穩住身體,借助從窗格中照進來的月光,看向了一側土牆上刻著的歪歪扭扭的數字。那是他穿越後回憶起來的新手村重要事件,為了防止遺忘,特意刻在了牆上。

  其中一個,恰好是明天。

  “該來的,果然還是躲不過麼?”

  陳武靠著糧缸重新坐了下來,苦笑了一聲。

  最多再過兩個月,西北的瓦刺騎兵就會寇邊,掠奪過冬的糧草。過去的幾年來,這已經成了西北邊境武威郡的慣例。但今年,帝國不甘心再次被動防守,決定動用三十萬大軍迎擊瓦刺的騎兵。

  這場規模空前的大戰,將會發生在三個月之後。然而,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早在帝國決定要動手的時候,中樞就已經開始了全面的準備。其中直接影響到陳武生活的一條就是,徵調民間的畜力,以便從清河郡和蕪湖郡往西北運糧草和兵械。

  現在,這條命令應該已經下發到帝國各郡了。

  這條徵調令,本身沒有問題。畢竟三十萬大軍的人吃馬嚼,消耗將是一個天文數字。而且帝國對徵調的畜力數量、種類,皆做了明確的規定,並且明確要求負責徵調的地方官員,給予等同市價的補償。

  然而,再好的政令,一旦到了王朝的末期,都會被執行的完全走樣。

  太平郡的官員,看到這條徵調令的時候,只怕是興奮的要歡呼出來了。他們終於拿到了一個可以肆無忌憚,合法對地方搜刮動手的機會。

  可以被利用的最大漏洞,在於“市價”這個詞上。

  中樞的命令本是好心,擔心各地的物價不均,以致引起被徵調農民的不滿。但到了各地方官員的手上,卻成了最好用的籍口。一匹馬,“市價”八枚銅幣;一頭驢子,“市價”五個銅幣……什麼,你敢對抗帝國的徵調?手握大權的地方官員們,是絕不介意給你扣上一個抗拒執法、破壞軍需的罪名的,順便把你抓進大牢、然後抄家流放。

  如果不出意外,陳武所在的長山鎮,明天開始就會全面執行徵調令。

  而陳武的這頭牛……

  他之所以記得那麼清楚,是因為在《帝國》中,這是一個新手村的大型任務。需要玩家們聯合起來,對抗派下來徵調的衙役和與之勾結的男爵僕從。當初,陳武處於義憤也曾經接過任務,但他絕對沒有想到過,有一天自己竟然會淪落到任務中的NPC。而這一次,可沒有無數玩家替他出頭了。

  唯一值錢的家產要被奪走,這絕對是一件生死存亡的事。但最讓陳武不甘的是,他明知道這件事就要發生,卻沒有任何辦法。

  耕牛這種家畜,在地方官府上是有報備的,私自宰殺更是大罪!

  該怎麼辦?

  陳武有些心煩意亂,坐在漆黑的、院子的屋簷下,看著遠處牛棚中甩著尾巴的黃牛,陷入了沉默中。

  官府不給活路,該怎麼辦?

  他想到了兩個字!

  ………

  陳武最擔心的事情,跟遊戲中的歷史一樣發生了。

  第二天一大早,提前一日從沂城出發的徵調官就抵達了長山鎮上。一同過來的,還有十名身穿勇衣、腰揣鐵尺、手持水火棍的衙役。一行人在男爵僕人的迎接下敲鑼打鼓,先張貼了一張幾乎沒人能看懂的文書,然後沿著不算大的長山鎮走了一圈,將帝國征調令——當然是稍稍“刪改”了一點的內容,向所有的鄉民公佈了出來。

  “帝國西北要打仗了!中州的大人物們要徵調所有的畜力運糧。”

  “這是當今皇上的旨意,誰敢不遵,就是抗旨。輕則下獄,重則直接流放甚至斬首,切莫自誤!”

  長山鎮的人,除了那位男爵外,幾乎全都目不識丁的農民,根本看不懂貼的文書。但徵調官宣講的內容,他們還是能聽懂的,頓時在擁有數千人口的長山鎮引發了軒然大波。
mk2258 發表於 2015-10-21 21:18
   第三章打醒
  “西北打仗,跟咱們太平郡有什麼關係,為什麼要徵調這裡的畜力!”
  “官府這是要斷咱們的活路嗎?”

  “俺們家的牛也要徵調?各位官爺們能不能行個好?沒有牛的話,怎麼耕田?”

  “先是蝗災,又是旱災,現在還有兵災……這世道,讓人過不下去啦。”

  聞訊聚集起來的長山鎮鄉民又是驚慌,又是憤怒,想要跟沂城派下來的徵調官講理。但那位滿身橫肉的大人顯然沒有跟一群賤民講理的想法,冷笑一聲,對隨行的衙役和男爵派來的人使了個眼色。

  人群中,陳武清楚的看到了他的小動作。

  顯然,上面派來的官吏和下面地方的貴族和世家,在這件事上早就達成了一致。

  如果沒有地方的支持,上面的人想要辦事還是挺難的。可一旦兩方勾結到一起,那等待長山鎮鄉民們的結局就已經註定。在《帝國》中已經經歷過這一幕的陳武,心裡不由深深沉了下來。

  “都別吵了,又不是不給你們補償。”

  衙役的頭目抽出鐵尺威嚇了一下,立即讓附近的長山鎮民閉嘴了。

  自古民不跟官鬥的理念,在乾元帝國已經深入人心。哪怕這些年跟西大陸的交往逐漸加深,那邊的不少理念都傳了過來,但對帝國腹地的僻壤還是沒有產生任何像樣的影響。

  “就從你們家開始!”

  男爵的人附耳低語幾句,得到指點後,衙役頭目冷眼掃了一圈,指了指附近的一個少年。他是先前表現最不滿的一個人,而且挽起了袖子一副想要阻攔的架勢。

  陳武認得這個人。

  按照接收的原主人的記憶,這個叫孫田的少年,是從小跟他一起玩過的好友。十多歲一起外出打獵的時候,陳武還曾經救過他一次。至於衙役頭目為什麼先從他家下手,一來自然是因為他的態度;二來則是因為孫家是長山鎮的一個大姓,足足有上百戶人。

  先把這樣一個想出頭的、又有點勢力的壓服了,接下來的徵調就容易多了。

  說話間,十名衙役不懷好意的挾著孫田,一路跟到他家裡,強行牽走了他家的耕牛和一匹老馬,只象徵性的丟下了兩枚銀​​幣和六七枚銅幣——這還是看在孫家有點勢力、不想太過招惹麻煩的緣故。

  可就算是這樣,他們也賺大了。

  這點錢,不客氣的說連個馬腿都買不著。只要從長山鎮拉出去,轉手隨便就是幾十甚至幾百倍的驚天利潤!

  這樣的暴利,又有中樞的徵調令護身,對地方上的官吏簡直有著無法抗拒的誘惑。如果是往年,太平郡風調雨順的時候,地方財政好一些、撈錢的地方多,或許還不會下手這麼狠。但這幾年太平郡實在窮困,好不容易撈到這樣一個機會,上面忍了三年的官老爺和貴族們,終於決定拋開臉面和良心,迎接一場狂歡的盛宴。

  被人向打發叫花子一樣拉走了牛和馬,孫田當然十分不甘心。可真要讓他做點什麼,面對十名驕橫的衙役,他終究是沒有那個膽量。戀戀不捨的拉著牛不肯放手,最後被不耐煩的衙役一腳踢翻在地上。

  目睹這一幕,陳武的內心忽然湧出了一股怒氣。

  或許是受原主人殘留記憶的影響,又或者乾脆就是陳武自己的想法,他有點無法忍耐了。

  除了陳武外,圍觀的人還有很多。儘管每個人眼裡都帶著憤怒和同情,但面對殺氣騰騰的衙役,以及他們身後站著的力量,沒人敢出聲仗義執言。

  有了第一個開頭,整個徵調順利的進行起來。

  有男爵的人幫忙指引,再加上官府的備案,徵調的效率遠比長山鎮人想像的更高。在一家提前藏匿了牛的佃戶被拉出來打得頭破血流後,剩下的人只能任由這些沂城下來的人作威作福。還不到上午,如狼似虎的衙役就衝到了陳武的家。

  半掩的籬笆牆,直接被他們踹開,直接沖向了牛棚。

  “你就是戶主吧?”衙役頭目掃了一眼花名冊,不耐煩的抬頭對陳武道:“根據帝國中樞的命令,現在你家的牛被徵調了。沂城縣令將會根據市價,給與你合理的補償。沒有意見的話,就在上面畫個押吧。”

  他揚了揚手中的名冊,手揣進袋子,隨手摸出六七個銅幣,往陳武的腳下一丟。

  “這就是官逼民反啊!”

  陳武對目中無人的衙役頭目視若無睹,更沒理會地上滾動的銅幣,默默在心裡念了一句。儘管昨天晚上就有心理準備,今天早起後也看到了他們一家家搜刮的景象,可真正輪到自己,他才體會到下層農戶們的不甘和艱辛,那是遊戲中的玩家無論如何也沒辦法切身體會的。可不管他怎麼想,事實正在上演:這些沂城下來的狗腿子,正在用極其低廉的價格掠奪他唯一的財富!

  “餵,你聽到沒有!”

  衙役頭目舉著手裡的名冊,看陳武似乎沒聽到自己的話,頓時有些惱怒。他回頭看了一眼背著手站在陰涼處的徵調官,眼裡閃過一絲羨慕,重新轉過身時,臉上已經多了幾分陰狠和不耐煩。一邊讓手下抓緊去牽牛,一邊走上來直接拉住陳武的手,想強行逼他畫押。

  “幹什麼?”

  突然被陌生人拉住,陳武下意識甩開了手臂。

  “好小子,反了你了!”

  大概還是頭一次見人敢反抗,衙役頭目不敢置信的一愣。片刻後勃然大怒,掄起手中鐵尺劈頭蓋臉的砸了下來。那鐵尺足有六七斤重,衙役頭目又使了全力,陳武穿越前的武技雖然不錯,但沒料到他說動手就動手,想要躲避已經來不及了,被砸的滿頭滿臉都是血。劇痛之下,他只覺得眼前一黑,身體一晃歪倒在地上。

  “果然是賤民,非得揍一頓才知道好歹。”

  衙役頭目擦了擦手上濺的一點血漬,冷笑一聲。趁陳武有些意識模糊,彎下腰捉住他的手,按了印泥,在名冊上隨意按了指印,這才起身離開。大概是手上被濺了血有些不爽,他臨走前還不忘踢了陳武的臉一腳,差點沒把他牙磕掉。

  這一腳,倒是把還在迷糊中的陳武給踹醒了。

  身為玩家,還是超級公會的核心成員,陳武在《帝國》中何曾被NPC這麼對待過。要知道,玩家這個群體可是僅僅因為幾句口角就敢拔刀相向的。他忍著痛,一個骨碌從地上翻了起來,惡狠狠的看向了對方。這劈頭蓋臉的一鐵尺,把這一個多月以來裝的像模像樣的賤民“陳武”徹底打醒了,取而代之是屬於玩家的傲氣。

  “你想幹嘛?”

  衙役頭目警惕起來,後退一步,忍不住問了一句。

  陳武畢竟是人高馬大、又是血氣方剛的年紀,被這樣的人頂著一臉血惡狠狠的看著,還是很有點滲人的。而且,不知道為什麼,衙役頭目居然從陳武的眼神裡看到了一種令他心悸的東西,桀驁也好、高傲也好,總之沒把他所代表的帝國看在眼裡。

  這種感覺,是他在其他長山鎮民身上從沒有過的!

  回過神後,衙役頭目大為羞惱。

  他在沂城好歹也是橫行了十幾年的,居然被一個鄉下的半大小子給嚇住了。為了找回面子,也是給自己壯膽,他拉出腰上纏著的鐐銬,示威似的抬起下巴:“這是帝國皇帝的旨意,你敢抗拒,是想造反嗎?”

  “你想造反嗎?”

  “你想造反嗎?”

  這個似乎很遠、但又十分熟悉的詞,在陳武耳邊炸開,繼而反复的迴響,猶如一聲驚雷。

  造反……

  對《帝國》的玩家來說,多麼熟悉的一個詞。遊戲剛開服的初期,不僅僅是東大陸,整個遊戲的全球玩家,習慣了現代製度的文明後,都十分不適應《帝國》裡統治階級的愚昧霸道,起義是常事。身為一個玩家,你要是沒造反個三次五次,你都不好意思說是高玩!

  但是,那是遊戲!

  死了無非是數據清零,復活接著來,實在不行刪檔換號。

  可這裡是真實的世界!

  只有一條命,沒有幾千萬的其他玩家階層做後盾,面對的卻是擁有人口過億、郡二十、擁軍百萬的東大陸最大帝國,還有勇氣造反嗎?
mk2258 發表於 2015-10-21 21:19
   第四章決定
  看上去,這是一個沒有問題的答案。
  一方面,陳武知道就憑他自己,造反成功的可能性極低。更大的可能是連浪花都沒掀起一點,就頃刻間被剿滅。而且,他自己也是很怕死的人。可另外一方面,他身為更先進文明的人類、又以玩家身份在這個世界南征北伐的十多年,心裡的優越和高傲,又像是魔鬼的低吟一般,在不停的引誘他。

  造反吧!

  連穿越這種事都經歷了,又在一個無比熟悉的、可以大展拳腳的世界,難道就這麼不甘心的做個被無數人剝削的賤民,過著朝不保夕、窮困潦倒的生活,不知道哪天就會默默無聞的死在某個窮鄉僻壤?

  不,那絕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就算真的要死,也要死的轟轟烈烈,做上一番大事業,而不是每天在人的鞭打下搬著幾十斤的石塊、賺著可憐的五個銅幣。

  他的靈魂,來自另外一個領先了至少幾百年的更先進文明,更是幾千萬《帝國》玩家的唯一代表!

  反正過不了幾年帝國就會完蛋,而且即便忍下這口氣,失去了耕牛將來也很可能在戰亂中餓死。與其如此,不如揭竿而起,去******帝國!

  額頭上滴下來的黏稠血液,流入他的眼簾,讓陳武視野內一片血紅,有種讓人狂躁的感覺。一時間,強烈的情緒瘋狂從心裡湧了出來。就像是春雨過後、荒野上飛快生長的野草,怎麼收割都割不盡。穿越後朝不保夕的貧苦生活、積累的負面情緒,這一刻觸底反彈,全部爆發了出來。

  然而——

  一個又一個瘋狂的念頭,在他腦海裡湧現。但就在這個時候,頭上傷口的痛楚和滴到手背上的血滴殘酷的提醒了他,這裡不是遊戲,而是冰冷的現實。

  不能動手,至少現在不能!

  乾元帝國的百姓,對於貴族和世家的壓榨,有著超乎想像的忍耐能力。只要還能維持生計,就可以無底限的忍耐下去。僅僅是損失了一些牲口,還不足以將他們逼上絕路。

  沒有合適的機會發動他們,單憑陳武一個人,想要起義就是個笑話。

  這幾年來,由於帝國的狀況江河日下,各地起義的義軍起此彼伏,但影響最大的也不過是攻破了幾座小城,旋即被帝國強大的軍隊撲滅。畢竟,現在還不是帝國的末期,三百年國祚的餘威猶在。一直要到幾年後的五斗米道起義、席捲四郡,動搖了帝國根基,現任的皇帝乾元基也在雷雨夜中駕崩,一切才真的無可挽回。

  然而,世事沒有絕對。

  陳武有十三年的先知先覺,只要仔細謀劃,抓住一切可利用的大勢,並非絕對沒有成功可能……

  關鍵在於一個完善可行的計劃!

  記憶中的歷史大勢和帝國內部各郡的情況一點點翻了出來,結合論壇上玩家們的情報統合和服務器的大事記,在他腦海中構成了一塊塊的拼圖。只是,這件事太過重大,不是一時半會能夠完成的。等陳武心煩意亂的回過神時,過來徵調的那隊衙役早已經帶著牛揚長離開。破爛的小院裡重新平靜下來,只剩下了凌亂的足跡和歪倒的籬笆,無聲述說了先前發生的事。

  至於一個被欺辱了、滿腔憤怒的貧民,有誰會在乎?

  就連衙役頭目,臨走前都沒有多看哪怕一眼。他根本不知道,或者沒法想像,面前的鎮民到底在想什麼驚世駭俗的東西。

  “小武,你沒事吧?”

  孫田的聲音在外面響起,看到陳武滿臉的血跡,他嚇了一跳,慌慌張張沖了進來。

  看的出來,這個曾經被他救過一命的青年,對陳武的關心是很真誠的。扶著陳武在屋簷下坐下後,拿盆打了些清水,先幫忙擦了擦傷口,然後在一貧如洗的屋裡翻了半天,扯了一段干淨布帶,又從身上掛的袋裡摸索片刻,拿出一包獵戶常用的傷藥,胡亂敷上,幫忙包紮了傷口。不過,他的手藝就甭提了,粗暴的打了個死結不說,還把陳武的頭裹得像個粽子。

  “輕點,輕點……”

  傷口被清水擦過後,又被粗布摩擦,感覺更疼了。陳武不得不苦著臉,咧著嘴讓他用輕點力道。

  “不是我說你,小武哥你就是脾氣爆。”

  陳武的話,對孫田就像是左耳進、右耳出,完全沒起到效果。他一邊繼續原先的野蠻包紮,一邊道:“那些衙役都是不講理的惡人,又是官府派來的,你能跟他們倔麼?牛照樣丟了不說,還白白被打了,都沒處說理。你看,我們孫家的損失更大,我都沒敢說什麼,消消氣吧。”

  好不容易包好,孫田退後看了看,端詳片刻,似乎對自己的手藝還很滿意。

  這個時候,大概是傷藥生效了,傷口處有些涼絲絲的,倒是沒之前那麼痛了。有這麼一會緩衝,陳武總算冷靜了不少。在屋簷下端坐了片刻,不知道想了什麼,片刻後才吃力的站了起來,對孫田道:“好兄弟,多謝了!”

  “客氣啥,不就是一點藥麼。”

  孫田渾然沒把這事放在心上,拍了拍胸脯道:“你當時把我從山下背回來,我都沒說什麼。真要是感激,日後發達了別忘了今天的事就行。”

  “放心。”

  剛剛作出重大的決定後,陳武臉上放鬆了不少。雖說才被打了一頓、留了不少血,臉色也白的嚇人,但看上去反倒更加精神了。他彎下腰,吃力的將衙役頭目丟在地上的銅幣攏起來,用手指抹去了沾的泥土,同時用莊重的口吻道:“苟富貴,勿相忘!”

  這是穿越之前那個世界的一句很著名的古文,出自《史記·陳涉世家》。在《帝國》中,玩家們也曾多次引用。

  大概意思就是,如果有一天發達了,一定不會忘記你們兄弟。

  或許有人對這句話不熟,但這六個字緊接著還引發了一句更加出名的典故。在那個跟陳武同姓的本家說出這句話後,旁邊的人笑道“若為傭耕,何富貴也?”,都是耕田的,哪來的富貴可言?

  陳涉頓時有些惱怒,嘆道:“嗟乎!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

  這句話,應該沒有人沒聽說過了,同樣被入選為《帝國》中東大陸玩家對NPC被用濫的十大詞條。但很顯然,出身三代農民、大字不識一個的孫田,並不懂得異世界文明的典故,也沒有給陳武無形裝逼、表達鴻鵠之志的機會——他甚至沒聽清陳武在說啥。

  這就好比說相聲沒有捧哏的一樣,明明下面有很精彩的東西,硬是沒了抖落出來的機會。

  然而,已經下定決心的陳武心情大好,自然不會對幫了自己的孫田有什麼不滿。他扶著頭走到門口的水缸前,一邊對著水面照了照,一邊隨口問道:“那幫衙役呢,去哪了?”

  “哦,我剛才過來的時候,看他們往東邊去了。”被陳武問起,孫田年輕人的性子犯了,眉飛色舞道:“東街那邊不遠就是老典家,那幫目中無人的衙役,搞不好要吃些苦頭了。”

  典家!

  陳武在前主人的記憶中搜索了一下,這才翻出了關於他的記憶。據說,典家祖上曾經是地方的豪強,只是得罪了某個郡城裡的大人物,這才被打壓下來,以至於家道中落。可就算這樣,他的家境仍舊不是陳武和孫田他們能比的。而這一代典家的獨子——典勇,更是人高馬大,天生神力,有萬夫不當之勇。

  至少在這長山鎮這地方,典勇就是公認的武力第一人。

  聽孫田提到他,記憶更深處的東西翻了上來。回想了一下《帝國》遊戲開服時期的新手村大事,陳武心中一動,忽然有了主意,當即道:“走,咱們過去看看。”
mk2258 發表於 2015-10-21 21:20
   第五章埋沒的將才
  典勇的勇武,長山鎮的人就沒有沒聽說過的。
  早在他十幾歲時候,一隊悍匪趁夜闖進鎮子,足足十好幾人,人人帶刀。長山鎮這樣的小地方,幾十年就沒見過這麼彪悍的賊人,根本不敢違抗。結果這夥悍匪好死不死,搶到了老典家,被還是半大孩子的典勇暴起奪刀,一個人殺了個乾乾淨淨。

  老典家的院子裡血流成河,血腥味三月才消。

  僥倖存活下來的兩個悍匪,幾乎都被嚇破了膽,被沂城派下來的捕快抓走時還神誌不清。

  十多歲就敢獨自搏殺十幾名帶刀的悍匪!

  那一夜之後,典勇的武力和兇名就傳開了,方圓幾十里的村鎮都知道他的厲害。到十年後的現在,典勇的武藝更加精湛,雙臂的力道可以開山裂石。就連鎮裡的那位男爵,看到典勇都不敢輕怠。

  知道沂城下來的徵調官要去老典家,不僅僅是陳武和孫田,鎮上先前那些吃虧的人都遠遠跟了過來。想親眼目睹典勇出手,狠狠教訓一下這幫該天殺的傢伙。

  沂城距離長山鎮只有幾十里路,典勇的大名,沂城下來的這些人當然聽過。十年前下來結案的老衙役,還有兩個就在現今的隊伍中。面對這樣一個凶人,這些衙役當然也不敢放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不敢推門進去,生怕惹上禍事。男爵派來的打手是本地人,聽說的多了,就更加不敢上來了,遠遠退出了幾十步。

  就連衙役頭目也是握著鐵尺,臉色有些緊張。

  這幫手下的表現,讓徵調官有些惱怒,又有些不耐煩。這位是本任沂城縣令的心腹,跟著從外地調來的,並不是很清楚典勇的事。又或者來時候聽說過一些,但並沒放在心上。一個有點武力的落魄豪強罷了,難道還敢違抗帝國的命令?

  他用嚴厲的眼神催促著衙役頭目,逼對方上前開門。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衙役頭目在心里安慰了自己一下,硬著頭皮敲開門,領著一隊衙役走了進去。

  “來了來了。”

  “這下有好戲看了。”

  一群長山鎮的鄉民在後面議論紛紛,透過塗著黑漆的木門,打量院子裡的情況。孫田和陳武,不早不晚恰好趕到。看到好戲已經開場,兩人也忍不住湊到門外,探頭往院裡看去。

  這是一個頗大的院落,地面修整的平平齊齊。一旁的武器架上,放著刀、槍、矛、戟、等各種兵器。院牆旁邊的松樹上,還掛著一個箭靶。除了規模小一些外,跟沂城城防營的那個校場也沒什麼區別——甚至打理的更加井井有條。

  徵調官和衙役進去的時候,一個只穿著灰色短打的精壯大漢,正專注的揮著長槍,在平地上閃轉騰挪。那柄通體用精鐵打造的長槍,重量少說也得有四五十斤。但在這精壯大漢的手上,卻舞的虎虎生風。槍尖所指,閃現出點點寒光,看上去游刃有餘,收發隨心。哪怕是對武藝再不懂的人,也能知道眼前這人的槍術造詣。

  “他就是典勇!”

  陳武記憶深處的畫面,跟眼前的畫面重疊到一起,看著這個武藝高超、弓馬嫻熟、身高足有八尺的壯漢,不由面露喜色。遊戲的歷史中,並沒有典勇的一席之地。但論及實力,這位埋沒在草莽中的豪強之子,並不比那些聞名大陸的帝國名將差,所缺的僅僅是一個機會。

  “哈!”

  這時候,精鐵長槍在空中掄了一個圓,在典韋手中爆了一個槍花。粗重的槍身猛的從直線變成一個弧線,然後又彈回原型,連空氣都發出了細微的爆裂聲。那聲勢,簡直駭人之極。

  進來的那隊衙役,看的臉色煞白,哪裡敢出聲打擾他。呆呆持著鐵尺站在那裡、進退兩難。倒是外面看熱鬧的長山鎮鄉民,有人小聲的叫好,不過緊接著就被交好的熟人摀住了嘴。

  盞茶的功夫後,一套槍術套路演練完。

  典勇古銅色的身上大汗淋漓,隱隱冒出白氣。但他本人卻臉不紅、氣不喘,將長槍定定的插回武器架上,這才重新起身,看向了衙役頭目,冷聲說道:“你們這些差役,來我家何事?”

  典勇的聲音中氣十足,聽上去像是在耳邊大喊一般。再加上剛練完武,殺氣猶在,那不怒自威的模樣,居然把一隊衙役嚇的齊齊後退。就連徵調官那肥胖的身體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一邊在心裡驚嘆在哪來的狠人,一邊強自裝出一副強硬態度,色厲內荏的道:“我等奉帝國中樞的命令,為準備西北之戰,徵調運送糧草兵械的畜力。”

  這些沂城派下來的人,已經在鎮裡折騰一早上了,動靜鬧騰的很大,典勇不可能一無所知。但他仍舊像是剛聽到一般,臉色平靜,道:“哦,既然如此,那就按規矩來吧。”

  “啊?”

  別說外面看熱鬧的鄉民和孫田他們了,就連衙役頭目和徵調官,都已經暗暗做好了準備,沒想到演練了半天武技的典勇​​居然如此好說話,不由都愣住了。

  短暫的驚愕過後,徵調官臉上立即浮現出了得色。

  “什麼勇力無雙,長山鎮方圓百里第一好漢,也不過如此!”

  他認定,眼前這個人只不過是有點小勇罷了。被官面上的話一嚇,立馬就慫了,跟那些賤民們又有什麼區別?虧自己進入院子後還擔驚受怕,想著打起來該怎麼脫身回沂城叫人,呸!

  既然是這樣的軟蛋,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他當即對衙役頭目一揮手,惡聲惡氣的催促道:“還愣著幹嘛?趕緊去牽啊!”

  被徵調官這麼一催促,衙役們才回過神來。鬆了口氣的同時,心裡也不由多了幾分鄙視。不過,典勇剛才展現的武力的確驚人,他們這幫扯著官府大旗的狗腿子也不敢太得罪,朝典勇拱了拱手,訕訕的笑了笑,從典勇身邊繞過,灰溜溜的鑽進了後院。不知道誰還低低說了一句:“咱也是奉命行事,多包涵。”

  頃刻後,幾人趕著典家的牛羊走了出來,其中一人還牽著兩匹馬。

  這兩匹馬,其中一批是普通的土馬,毛色斑駁,不怎麼值錢。但另外一匹青驄馬就不同了,足足比土馬高了一頭,渾身毛色沒有半點駁雜,神駿異常,一看就知道價值千金。那衙役頭目也算孔武有力了,竟然連牽住它都得用盡全力。

  “好馬!”

  徵調官也算是開過眼界的,但在整個沂城中也找不出幾匹能比得上面前這頭,不由眼前一亮。

  “慢著!其他你們可以拉走,這匹青驄必須留下。”

  就在徵調官忍不住上前撫摸駿馬的時候,典勇突然開口,聲音中透著一股堅決的味道。

  “不可能!”

  徵調官想也不想,立即就拒絕了。

  如果說沒看到這匹好馬之前,典勇讓他賣個面子,說不定徵調官也就同意了。可看到這樣一匹轉手就能買出幾千金幣的好馬,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過。

  來之前,他可沒想到,在長山鎮這樣窮鄉僻壤的地方,居然還能有這樣的好馬。

  “我奉勸閣下一句,不要太貪心,你們的收穫已經夠多了。”這青驄對典勇似乎另有意義,他臉色頗為不悅,轉身走上來似乎想要從衙役手中搶奪。

  “你敢動手!”

  徵調官幾乎是跳起腳來,用尖銳的語調連聲呵斥護送他的衙役。

  雖然心裡實在不願跟這位名動隆山的凶人為敵,但被上官這麼逼迫,這些衙役也只能握著水火棍和鐵尺戰戰栗栗圍了上來。只是,最多走到五步之內,就再也沒有人敢近身了。兩名十年前見過那場面的老衙役更是心驚膽戰,暗暗打定主意,只要這人動手,他倆就撒下武器逃走。

  大不了這衙役不干了。

  差事可以丟,小命卻只有一條不是?
mk2258 發表於 2015-10-21 21:21
   第六章磨刀
  這些沂城下來的衙役,實在太過貪心了。
  出身豪強的典勇,先天帶有一股桀驁不馴的性格,並不怎麼畏懼官府。看到自己的坐騎也被牽走,他恨不得立即出手,把眼前這些人痛打一頓。只是典勇心中清楚,典家名氣大不如前,這些衙役又是奉命行事。打跑他們不難,可這些人下次再來,他的麻煩就大了。

  就算要動手,也必須不留後患的干掉。

  他並不是那種只有武藝高強、卻不知進退的莽夫,頃刻間就拿定主意。見那徵調官被貪欲蒙了心,說什麼也不肯放手,暗暗嘆息,竟然忍住了。

  “這位典小哥果然深明大義,知道報效帝國。”

  如願拿到寶馬,徵調官心情好了起來,親自抓了一大把銀幣充作徵調的補償,然後大搖大擺的帶著衙役分開人群,擠了​​出去。就連典勇這樣遠近聞名的豪強都低了頭,整個長山鎮再也沒有敢公然抵抗他們的人了。

  衙役們臉上也多了幾分紅光,回去後多了跟同僚們喝酒時吹噓的談資。

  “唉散了散了,沒指望了。我還以為老典家的人有點骨氣呢,沒想到,也就那麼回事,白枉了好漢這個名頭。”

  “要我說,還是十年之前……初生牛犢不怕虎!”有人搖了搖頭,臉上多了幾分不屑的意味:“現在人越老,膽子越小。”

  也有忠厚的長者看不慣,出言斥責道:“你們這些後生,也就只能說個風涼話,那可是官府啊。嫌命長的,你們怎麼不動手?”

  走遠的人,還有認命般的嘆息依稀傳來:“真是飛來橫禍!沒了牛,等來年可咋辦啊。”

  ………

  眼見沒熱鬧可看,圍觀的鄉民你一言、我一語,三三兩兩的散開了。

  很快,諾大的人群只剩下了孫田和陳武。

  “小武哥,你不走嗎?”看陳武雙腳生了根一般,似乎沒有走的意思,孫田不由頗為好奇,問道:“典勇這樣的都低頭了,你還有什麼不服氣的?再說了,你今天不去採石場搬石頭了嗎?拖久了,管事肯定要扣錢啊。”

  “不去了。”

  陳武眺望了一下遠去的衙役們,臉上多了幾分神秘莫測的意味,隨後轉頭對孫田道:“我還有事,你先回去吧。”

  “哦,那好……”

  雖然不明白陳武到底想幹什麼,但見他似乎拿定主意,孫田也沒勸解,道了聲保重後轉身離開了。

  很快,先前圍了不下百人的典家老宅外面,只剩下了陳武一人。

  他站在門口的槐樹下,像是在發呆,其實是在回想《帝國》中開服初期的事,以及自己接下來要利用的勢。

  沒錯,典勇家今天發生的事,遊戲中的歷史上也發生了,而且有很多玩家親眼見證了那一幕。在當時,武力值超群的典勇同樣沒有選擇抵抗,而是在玩家們或同情、或不以為然的注視中,放任這些人離開。但當天傍晚,十幾里外的黑巾賊就得知消息,連夜追了上來,擊殺兩名衙役,一把火燒了他們落腳的山廟,搶了牛馬揚長離開。

  如果有人以為事情到這裡就結束了,那就大錯特錯了。

  入夜之前,典勇單人單刀離開了村子,堵在了黑巾賊離去的路上,連殺七人,從容搶回了青驄馬。黑巾賊雖然人多勢眾,但被其勇武震懾,竟然不敢追。

  玩家們可不是傻瓜,如果這裡面沒有什麼貓膩,十幾里外的黑巾賊怎麼可能那麼快得到消息、連夜趕來?典勇又如何提前埋伏到他們撤退的路上?很明顯,這是典勇一記借刀殺人的計謀。直接動手襲擊官府無疑是大罪,但假借黑巾賊之手,既不會留下隱患,又能搶回寶馬。就算真的留下什麼蛛絲馬跡被找到,典勇也跟這件事沒關,他殺的全是賊寇。

  官府不僅沒法責罰,反而要不吝嗇獎勵!

  就在陳武沉浸於回憶中時,有人急匆匆的從典家老宅的院子裡出來。由於外面安靜了老大一會,他顯然以為外面人都走光了,驟然看到陳武還在,不由嚇了一跳。

  趁這個功夫,被驚擾的陳武也看清了​​來人的相貌。

  也就十六七歲,手腳粗壯,稚氣未脫。

  他是典家老奴的家生子典康,換句話說,就是典勇的僕從,而且還是身世清白、從小一起長大、基本可以引為心腹的那種。由於關係極其緊密,如果家主出了什麼事,典康這個家奴也逃不掉連帶之責!

  “是你啊。”

  典康瞧了幾眼,認出了陳武這個有些面熟的傢伙——長山鎮畢竟就這麼大,低頭不見抬頭見。確定是自己鎮的人,他便沒有吭聲,打了個招呼便急急匆匆的朝鎮外離開了。

  如果沒記錯……

  陳武心中一跳,知道典康的去向了。在外面逡巡片刻後,他拿定主意,不請自來的推門進了典家老宅。

  充當校場的前院裡空無一人。

  他不以為意,漫步走了進去。很快,在三間的大宅旁邊,看到了坐在井邊的典勇——還順帶聽到了沙沙的磨刀聲。

  典康武藝極高,耳目自然靈敏。陳武的腳步雖然輕,卻也不可能瞞過他。抬頭看了陳武一眼,發現是長山鎮裡的人,而且沒什麼來往,不由有些奇怪。但武者的自信,讓他沒有說什麼,而是繼續淡定的磨刀。在他的動作下,本就保養極好的刀口越發鋒銳,陽光下閃爍著冰冷的殺機。

  陳武頓時有了一種直覺,這樣的刀刃,殺任何人都只需要一下。

  院子裡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最後磨了一下後,典勇舉起刀放在眼前,仔細打量片刻,旋即搖了搖頭。伸手撩了些井水澆在磨刀石上,重新之前的動作。幾分鐘後,他才滿意的停止,拿出身邊的綢布細細擦著刀身,動作慢的不帶任何煙火氣息。

  做完這一切後,典勇收起刀,這才抬頭問道:“你來做什麼?”

  看向陳武的眼裡,帶著逼人的銳利。

  陳武並沒有被他眼神嚇退,針鋒相對的看著他,反問道:“你又為何磨刀?”

  典勇對自己的大名還是很有自信的,畢竟十年前就敢搏殺十餘悍匪。這些年來,提起來簡直可以讓小兒止啼。普通的長山鎮鄉民,根本不敢跟他對視。眼前這個沒怎麼打過交道的年輕人,打破了典勇的印象,讓他難免多了幾分好奇。

  這樣想著,典勇隨口道:“刀鈍了,磨一磨晚上好殺雞。”

  “殺雞?”

  陳武明亮的眼神在他手裡的刀口上略一停留,意有所指的道:“如此寶刀,用來殺雞豈非大材小用?我看是要磨一磨,晚上好殺人吧?”

  這番話,讓典勇心裡一驚。

  他抬頭打量了一下陳武,這次認真了很多,像是在判斷陳武究竟是隨口一說,還是真的發現了什麼。片刻後,看不出深淺的典勇低下頭,悶聲道:“這話說笑了,乾元帝國律令寫的明明白白,殺人者償命。某家膽小,怎敢做違法之事?”

  你要是膽子小,這隆山府裡就沒有膽子大的人了。

  陳武心裡這樣說著,知道眼前這人完全不信任自己——這其實是預料中的事,便決定直接攤牌:“膽子小不小且另說,但殺人麼……還真不一定是要償命的,比如借黑巾賊之手?”

  陳武在黑巾賊三個字上特意強調了一下,不信典勇聽不出來。

  果然,聽陳武提到黑巾賊三個字,典勇心中震驚。他現在相信,陳武是真的看出點什麼了。沉默片刻後,典勇摩挲著刀把,隱隱做威脅狀,沉聲道:“此刻,院子裡只有你我二人,距離又如此之近……”

  他突然舉起了刀,盯著陳武道:“你就不怕被殺人滅口嗎?”
mk2258 發表於 2015-10-21 21:22
   第七章合作
  的確,以典家老宅的情況,再適合殺人不過了。
  以典勇的實力和出手速度,根本不會給陳武喊出聲的機會。更何況就算他叫出來,周圍也沒有人能聽到。長山鎮民的注意都被徵調官和衙役們吸引了,鬧騰的動靜極大,根本不可能有人聽到這邊的喊聲。

  換個目標,陳武真的會很擔心。

  但面對典勇卻不會。

  這不僅僅是陳武自己看人的眼力,更多的來自《帝國》中的經歷,那是已經被歷史證明過的。

  “因為這點事就殺同鎮的鄉親,可不像是典勇的風格。”

  他自信的說著,伸手按到刀背上,將刀重新壓了回去。

  這大膽的舉動,不由讓典勇對他另眼相看。想了想,將刀放下,但仍舊在反手就能抽到的位置,聽不出喜怒的道:“你對我很了解?可我不記得咱們有過交道。”

  看到典勇收刀,陳武就知道自己此行接近成功了。他忍住心裡的喜意說:“了解一個人,未必非得當面打交道,有時候觀察一言一行足矣。”

  這說辭,典勇倒未必全信,但也沒再說什麼。負手在院子裡踱了一圈後,他突然抬頭看向了陳武,問了一個很在意的問題:“那麼,你是怎麼看出我計劃的?”

  這顯然是承認了自己晚上要進行的行動。

  “怎麼看出計劃的?”

  陳武哼了哼,心道我該怎麼跟你解釋另外一個世界的遊戲?而且,這種先知先覺正是提高形象的時候,就算能說也肯定不會告訴你。於是,他臉上多了幾分高深莫測的表情,避而不答,反而道:“我不僅知道,還清楚剛才出去的典康,就是去給黑巾盜通風報信的。”

  這也看出來了?

  典勇忍不住動容,心裡生出幾分欽佩。

  他可不知道異世界文明的虛擬遊戲,更不清楚陳武能預知十多年後的歷史,以為陳武真的只憑一點蛛絲馬跡就猜出了他的動作。當然,他不會承認自己的欽佩,只是佯裝平靜的道:“出長山鎮五里外的官道上有家酒樓,黑巾賊在裡面插了人。若是有誰喝了點酒管不住嘴,被黑巾賊的人聽去,那也沒辦法。”

  原來如此。

  典勇簡單幾句話,就說出了具體的過程。

  太平郡大旱,黑巾賊的日子也不好過。突然得到這樣一個消息,肯定不會放過。現在帝國治安已經遠不如先前,再加上太平郡流民四起,黑巾賊就算襲擊了官府的人,一時半會也不用擔心報復。實在不行的話,他們撈了一筆後還能往南跑,逃進相臨的大澤郡。

  “那麼,你既然猜到了我的事,過來又是為何?”典勇眼中又出現了先前的銳利,道:“該不會就為了說幾句閒話吧?能猜到計劃的你應該沒那麼無聊。”

  “當然。”

  陳武點了點頭,心裡說不出是緊張還是興奮,或許後面的情緒還要更多一點。但最終,他還是下定了決心,咬牙說出了來意:“今晚的行動,我也要參加。”

  “哦?”

  典勇心裡有好幾個猜測,比如陳武想以報官為要挾敲詐他一筆,沒想到卻是這個回答。他猶豫片刻,抬頭看了看陳武那包得像粽子一樣的頭。雖然沒說話,但想表明的意思已經很明白。

  兩個字:就你?

  陳武沒有被對方的眼神逼退,而是用堅定的表情表達了他的決心。

  按照《帝國》中的歷史發展,幾天后就會有一個煽動農民起義的機會。雖說有些倉促,但現階段中樞忙著籌備西北之戰、地方上的老爺們在刮地皮斂財,都沒有精力關心百姓死活。若是再過些時日,旱情發展到了餓殍千里的地步,官府再怎麼不情願,也要被迫開倉放糧了。而百姓都是健忘的,不管先前的民憤多大,一旦賑災開始,倖存的人會立即對帝國感恩戴德,再煽動他們起事的可能會無限降低。

  在時間極緊的情況下,陳武想要成事,單靠自己自然不成。典勇此人,是整個隆山府都難得一見的大將,可以統帥一軍。如果不趁今天跟他拉近關係,幾天后就算機會到來,陳武也獨木難支,難成氣候。

  正因此,他無論如何都要爭取一下。

  大概是感覺到了陳武的決心,典勇有些糾結了。他用因為練武而滿是繭子的手摩挲了一下額頭,試探道:“此去,可是要殺人的!你想好了?對手是黑巾賊,莫要以為跟著我就很安全了。真打起來,我可顧不上你。”

  “我知道。”

  陳武一臉的平靜,殺人甚麼的,《帝國》裡還少嗎?

  以那款遊戲的高虛擬度,玩家的神經早就磨練出來了。就算現實跟遊戲不一樣,陳武只要催眠自己,“現在就是遊戲”,砍起人來就不會手軟。在這之前,陳武只是還沒適應這個世界、沒找准適合自己的生存方式、更沒下定決心跨出那一步。一旦被逼到辛苦勞作仍有可能餓死、唯一的家產也被搶走的地步,有了覺悟的玩家,絕對會變得很可怕。

  “那,好吧。”

  典勇斟酌了一秒,同意了陳武的加入。

  “今天入夜之後,你我在長山鎮的西亭外匯合,切記不要被別人發現行踪。”他叮囑了幾條注意的地方,隨後走進屋裡,不久後拎出來一個包裹丟給了陳武。裡面裝的是一身黑色的粗布衣,看款式和大小居然跟陳武挺合適。

  “這是典康的那套,你應該能穿上。”

  這樣說著,典勇想了想,又記起一條:“你有趁手的武器嗎?”

  “菜刀算不?”

  “你啊……”典勇看了看一臉無辜的陳武,嘆了口氣,心裡突然生出了一種強烈的感覺:自己就不該帶這個累贅。奈何,知道他計劃的陳武態度如此堅決,為了不橫生事端,只好領著陳武來到前院,示意他自己挑選。

  畢竟是曾經的一府豪強,武器架上雖然沒到十八般兵器一應俱全的地步,但比較常見的還是都有的。陳武掃了一圈,並沒有特別適合今晚行動的,便問道:“可有弓?”

  在帝國,弓箭和弩都是受到管制的。除了獵人自己做的獵弓外,其他人大都沒有,更沒機會接觸和訓練。見陳武張口就要弓箭,典勇不由有些驚訝,問道:“你能開多重的?”

  陳武想了想,道:“帝國弓兵的製式弓即可,一石最好。”

  乾元帝國的步弓手有三個通行的標準,地方上的二流部隊裝備八斗弓;帝國的主戰部隊裝備的是一石弓,部分精銳或者臂力出色的將領裝備的是一石二斗。神機營的例外,能被選入那裡面的,無一不是射術精湛的佼佼者,能開二石弓的比比皆是。

  對於《帝國》的玩家來說,這不過是常識性的知識,稍微玩過兩年的老玩家都清楚。但對長山鎮這樣小地方的村民來說,可就是從沒聽說過的東西了。畢竟,就連沂城的城防營都沒幾張弓,陳武卻能準確的說出來,而且一副熟稔的樣子,不得不讓典勇意外。

  側目看了他幾眼,典勇再度折返,從地窖裡拿出了私藏的弓箭。

  他還真有!

  熟悉的樣式和材質,用上好的山桑木製作,保養的也絕佳。他試著拉了一下弦,感受著那飽滿柔韌的力道,不由滿意的點了點頭。

  距離箭靶五十步的距離。

  前兩發試射射偏之後,陳武不急不躁,瞄準了箭靶,鬆開了拉弦的手指。利器破空的聲音響起,像是上好的綢錦被從中間撕裂一般。隨後,箭矢穩穩紮入箭靶,力道入木三分!

  “不錯。”

  典勇微微頷首,輕聲讚許。

  一箭射中,陳武找回了狀態,接下來的三箭全中,而且散落的分佈點沒有超過一指距離,其中一箭更是正中靶心。這個程度的箭術,已經相當不錯了,不過跟陳武在《帝國》中狀態最好的時候還有差距。

  考慮到他穿越後一個月沒有摸弓,今天頭上又受了傷,完全可以接受。

  至少,典勇已經不再抗拒帶上他了。
mk2258 發表於 2015-10-21 21:23
   第八章伏擊
  “就這個吧。”
  一壺箭射完,陳武甩了甩有些脫力的手臂,滿意的指定了這把弓。隨後,出於防身目的,他又從武器架上選了一把短刀。除了沒有皮甲外,其他是標準的帝國步弓手打扮。為了避免路上被人看到,陳武離開時是空手的,會由典勇一併幫他攜帶。

  帝國步弓手的標誌配裝,讓典勇不由得高看了陳武幾眼,可心裡的疑惑卻更大了。

  眼前這個年輕人,身上似乎籠罩著一個謎團。

  他看不透!

  ………

  決議已定,接下來的就是耐心的等待了。

  漫長的白天一點點過去,儘管不困,陳武還是強迫自己睡了一覺,為晚上的行動養精蓄銳。至於負責徵調的衙役們和徵​​調官,下午就已經滿載離開。如果不是人手實在不夠,只能分批進行,他們的收穫還會再添很多。饒是如此,當一行人在男爵僕從的護送下離開時,隊伍中已經多了一大群牛羊,還有至少十五匹馬。

  這是一筆很大的財富。

  他們為此付出的,僅僅只是一張帝國的徵調令,外加每頭少的可憐的幾枚銅幣罷了。這些牲口只要順利運回沂城,交給早就約定好的商行的牛馬商人,轉手就是幾十倍的利潤。由於運送的大車本就來自他們,因此運到後甚至不需卸車,直接就可以交貨,省時省力。

  至於帝國的徵調?

  隨便給幾頭老弱牲口應付一下就行,反正帝國也沒指望這邊能貢獻多少。

  真正的大頭,在蕪湖、清河和河套三郡!

  由於人手不足,再加上隊伍臃腫,一直到夜色降臨,徵調的隊伍才走了不到十里。照這個速度,再用兩天都未必能到沂城。無奈之下,他們只能就近在路邊的山神廟里圈了個地方,姑且休息一晚。

  而這個時候,陳武也趁夜色掩護,溜到了長山鎮外。

  借助微弱的月光,陳武看到驛亭附近空無一人,這讓他心中一驚。好在沒等他想太多,一個魁梧的人影就從驛亭後面的樹林中繞了出來。朦朧的月光恰好破開雲層,照射到典勇身上。一身黑色的勁裝打扮,頭上蒙著黑巾,背挎一張兩石的硬弓和箭袋,看上去就給人一種凜然威勢。

  “你來晚了。”

  典勇壓低聲音說著,不等陳武回話,就抬手將包好的、陳武先前試的武器拋了過來。弓、箭袋、扳指等一應俱全,此外還有那把短刀,同樣開過刃。對典勇來說,這把刀太輕,完全是裝飾品。可對陳武來說分量剛好,正是一把殺人的利器。

  穿越之後,第一次殺人麼?

  冰涼的​​刀刃在夜色下散發著令人汗毛豎立的寒意,讓陳武的血久違的沸騰了起來。這一刻,艱難生存了一個月的長山鎮鄉民陳武徹底死了。取而代之的,是那個《帝國》中橫行了十餘年的超級公會玩家!

  這種氣勢的轉變是如此明顯,以至於昏暗中的典勇都感覺到了,忍不住偏頭看了他一眼。

  “走吧。”

  陳武背上弓箭、掛好刀,收斂起情緒,儼然有了一種他才是今夜主謀的感覺。

  典勇並不是喜歡廢話的人,見陳武準備好,默默轉身消失在驛道旁的樹林中。由於體型高大,腳步又暗合韻律,他的步速極快,陳武必須要小跑著才能跟上。因為今夜的亮度還算過得去,出於隱秘考慮,典勇便沒有引燃火把。好在兩人一個武力超群、另一個身體也還不錯,都沒有夜盲症,黑暗中倒也能摸索前行。

  一個多小時後,兩人奔出十多里地,來到了沂山的邊緣。

  沂山的山勢雖然不高,但連綿數十里,沂城的名字據說就來源於此。由於有很多適合藏身的地方,整個隆山府的盜匪和賊人,起碼有三分之一在這裡有落腳點。帝國軍不是沒來剿過,只可惜幾次都沒取得什麼效果。從那之後,沂城的縣令也就懶得管了。

  如果沒猜錯,黑巾賊的巢穴也在這裡。

  “到了嗎?”

  看典勇打量附近地形,陳武小聲問道。

  典勇反復對比了片刻,回想一下,搖了搖頭:“還差一點,不過快到了。”

  說是這麼說,接下來兩人在山林中又穿行了近半個小時,這才逐漸接近目的地。整個過程中,兩人都沒有說過,而是一前一後默默的趕路。

  由於冬季時常進山狩獵,典勇對這片山林很熟悉,沒多久後就帶著他找到了一條足夠馬隊穿行的小道。按典勇所說,這裡是黑巾賊此行的必經之路。

  “有了!”

  黑暗中,典勇略帶喜意的聲音響起。

  借助月光,陳武順著典勇指的地方看去,在地上看到了凌亂的馬蹄印。印記很新鮮,連落葉上的壓痕都清晰可見,可以推知才過去沒多久。至於數量,地上的馬蹄印太亂,就不是陳武能推斷出來的。

  《帝國》中,有專門的玩家做這個差事,陳武也不是萬能的。

  不過,陳武雖然看不出來,卻難不住典勇。他略一沉吟,便算出了黑巾賊出動的人數:“約二十騎,超過一半是雙人一馬!”

  能看出數量,這個陳武不奇怪,但超過一半是雙人一馬,這個也能看得出來?

  換個普通人,或許會驚訝異常。可陳武終究是遊戲中混過的,很快便想到,蹄印的深淺有細微的差別。雖說在夜間很難注意到,可觀察細微的人終究可以發現。只要統計一下深淺的比例,大概就能得出數字。

  至於為什麼要雙人共乘一馬,估計是為了回來時有充足的人力搶回徵調的那些牲口吧。

  在他走神的這片刻,典勇已經自顧自的忙碌開了。

  先是在附近轉了一圈,找了一個相對隱蔽、但視野開闊的點,適合狙擊。隨後,典勇從身上掏出一捆染黑色的細麻繩,仔細的纏繞在兩棵相鄰的樹上,充作絆馬索。由於貼著樹葉,不細看很難發現。

  搶了一票、大勝歸來的黑巾賊,得意洋洋下幾乎必然會上當。

  陳武也沒閒著。

  他的準備雖然沒有典勇充分,但也有屬於玩家的絕活。對著地面上的枯枝敗葉整了一番,又塞了幾塊石塊,便弄成了不起眼的陷坑。看似平地,但馬奔行中踩上去,又是在夜​​間,十有八九會崴到蹄子甚至摔倒。輕則人仰馬翻,重則直接骨折甚至摔昏迷。

  這種小伎倆很不起眼,但效果卻不賴。剛流行的那幾個月,不知道坑了多少膽敢夜間縱馬的玩家。

  其實,陳武佈置的手段,很多獵人都會用,典勇大概看了看也能明白。他之所以沒多此一舉,一是對自己的實力有信心,二來是擔心類似的佈置會弄巧成拙,弄傷他自己的馬。不過陳武既然做了,典勇倒也沒阻攔。

  等一切佈置好後,兩人退出幾十步,來到了提前看好的藏​​身處。

  漫長的等待開始了。

  按典勇所說,黑巾賊的速度就算再快,估計也要到下半夜才能返回。光這麼乾等無疑很枯燥無聊,再加上跋涉了那麼遠的山路,白天頭上的傷口開始隱隱作痛。陳武隨意扯了個話題,以便分散自己的注意,說:“那匹青驄,似乎對你很重要?”

  白天的事情很明顯。

  典勇本沒有跟那些衙役對抗的意思,就因為這匹馬,才讓他下定決心利用了黑巾賊。

  “那匹馬,是傳授我武藝韜略的師傅臨死前送我的。”典勇沉默片刻,說出了原因,緊接著反問道:“你呢,又為什麼一定要跟我來?”
mk2258 發表於 2015-10-21 21:23
   第九章夜襲黑巾賊
  當然是想把你招至麾下了!
  劉皇叔造個反尚且知道桃園三結義,陳武又如何不知,舉事之初就有一員大將,對他的幫助會有多大。但這話現在不能說,他只好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道:“那幫衙役搶了我的牛,希望能從黑巾賊這裡拿回一些損失。”

  為了錢財。

  這個回答倒也勉強說得過去。

  典勇點了點頭,沒有再繼續就這個問題追問。於是,兩人這麼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差不多到了凌晨兩點,陳武睏意上湧的時候,地面微微震動起來。只是由於山林的吸收,又過了一會,他們才隱約聽到馬蹄聲,以及黑巾賊肆無忌憚的說笑。

  “來了!”

  陳武精神一振,緩緩拿起弓,探頭看了過去。

  典勇也做好了準備,從箭袋中取下了幾支羽箭放在手邊,其中一支已經搭到弓上,隨時可以射擊。或許是兩人運氣不錯,這會夜空萬里無雲,月色極好,幾乎可以看到百步外的情景。這視界,比白天也差不了多少了。

  “……多了這些馬,咱們黑巾盜下次再有動作就容易多了。”

  “這一次真的賺大了,多虧小六從酒樓傳來的消息。唯一的禍患就是把官府得罪狠了,只怕會招來他們報復。”

  “怕什麼?不就殺了兩個衙役,放了一把火麼!”

  “老孔說的沒錯,之前又不是沒來圍剿過咱們。只要往山里一躲,官府的人只能抓瞎。”

  聲音越來越大,迅速接近了這邊。

  借助月光,陳武看清了靠近的馬隊。

  去的時候,這些黑巾賊還只有二十騎左右、雙人一馬,來的時候隊伍幾乎擴充了一倍。每個人都有了自己的坐騎,還有好幾匹馬是空的。而他們的背後,有的綁著搶來的活羊,剩下的則是因為不便搬運而直接宰殺、切好的豬牛等肉食。

  此外,衙役們的武器也被收繳了一些,可謂滿載而歸。

  或許是帶的東西很多拖累了,再加上黑巾賊並非魯莽之輩,也知道夜間縱馬的危險,馬隊整體的速度壓的比較慢。可這條山道,終究是他們走過很多遍的,剛剛又撈了一筆,大意之下難免有所疏忽。只聽著沖在最前面的人突然驚呼一聲,伴隨著馬受驚的嘶鳴,狠狠翻倒在地。

  清脆的骨折聲伴隨著慘叫一起出現。

  就在這一刻,典勇張弓搭箭,瞄準了那個撲倒在地上哀嚎的黑巾賊。

  二石的硬弓,絕對是殺人的利器,就連神機營中都不是標配。但在典勇手裡,卻輕而易舉的被拉到滿弓。特別處理過的弓弦緊繃,發出咯吱咯吱的細響,然後“嗖”的一聲放開。

  羽箭如同流星追月一般射出,眨眼間沒入黑巾賊的胸口。

  二石弓的可怕力道,直接穿透他的身體,整個釘到地面上。箭尖深入地下半尺,餘下的力道尤自讓箭桿輕輕震顫。

  被絆馬索絆倒、典勇搭箭射殺,不過是眨眼間的事。後面的黑巾賊甚至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聽到同夥突然沒了聲音,還以為墜馬的那人痛暈過去了。附近幾人當即發出譏笑聲,翻身下馬走了過去。

  這樣絕佳的機會,陳武怎麼可能錯過?

  他不甘示弱的開弓,凝神靜氣,瞄準了敵人。

  箭矢出手的那一刻,陳武就有預感必中了。幾乎是同時,典勇也射出了他的第二箭。兩支並行飛出的箭矢,破空嘯聲連在一起,將下馬的兩名黑巾賊相繼射倒在地,頃刻間氣絕身亡。到了這個時候,剩下的黑巾賊才終於意識到發生了什麼,頓時大驚。

  有人居然在他們返回的路上連夜設伏!

  “官軍追上來了!”

  膽子小的黑巾賊慌亂起來,下意識的喊出聲。

  黑巾賊的頭目終究是有點見識的,大怒之下,縱馬跑到他面前,揮起馬鞭將這個驚慌的下屬抽翻,大喊道:“都他媽慌什麼?偷襲的最多兩張弓!再胡言亂語擾亂兄弟們的軍心,我就砍了你的腦袋!”

  他的話音未落,典勇和陳武以極快的速度各自再射了一輪。

  四十步的距離,五射全中!

  一時間,這片昏暗的樹林中慘叫連連。

  如果說,開場的三箭還有偷襲的成分,那接下來的兩箭,黑巾賊已經有了防備。這種情況下仍舊能全中要害,一箭斃命,只能說兩人的箭術都已經達到了相當高的水準。就連那個有註意保護自己的黑巾賊頭目都嚇壞了,顧不得彈壓手下,連滾帶爬的從馬上翻了下來。

  連死了五人後,黑巾賊們老實了下來。

  黑暗中,這些賊人趴伏在地面上,縱然兩人射術精湛,也拿他們沒辦法,只能耐心的等待。起碼五六分鐘的時間,這片山林中一片寂靜祥和,除了偶爾的蟲鳴和遠處的貓頭鷹,再沒有任何聲音。

  先前的慘叫和襲擊,彷彿只是一時幻覺。

  “襲擊的人,應該走了吧……”

  遲遲沒見動靜,有些黑巾賊們沉不住氣了,用刀撐著衣服舉了起來,試探這邊的反應。

  典勇跟陳勇看的一清二楚,但很有耐心的沒動。約莫一兩分鐘後,黑巾賊們確定那兩個箭術高超的襲擊者終於離開了,這才長出了一口氣,罵罵咧咧的站了起來。

  看到最佳的機會到來,兩人果斷動手。

  弓弦震蕩的輕響再度出現。

  這一次,陳武搶在了典勇前面出手。首當其衝的那名黑巾賊當場被射翻,他旁邊那人倒是機警,見勢不妙,下意識的往前一撲。可惜,典勇用的是二石的硬弓,箭上的力道太足,哪怕沒有射中要害,多半還是死定了。

  “該死!”

  “那兩個奸賊還在!”

  一群黑巾賊亂罵一通,這回趴到地上說什麼也不敢動了。只有那個被典勇射傷的黑巾賊一邊按著傷口,一邊在地上發出微弱的痛哼,轉眼間沒了氣息。濃烈的血腥氣味瀰漫開來,讓附近的黑巾賊們一陣心寒。

  “是哪條道上的朋友?”片刻後,黑巾賊頭目的話響了起來:“咱們兄弟是沂山黑巾賊的人,莫要認錯了。若是有其他得罪的地方,也請高抬貴手,黑巾賊上下兩百弟兄感謝你的大恩!”

  典勇瞇著眼,沒有理會那頭目,倒是陳武有些驚訝。

  “黑巾賊有兩百人?”

  現在不是幾年後,帝國對各郡的控制力還在。若是等五斗米道席捲四郡,動輒幾百人的流寇賊人就很常見了。可現在,規模破百的強盜絕對是巨寇級別的,在乾元帝國的軍情處都能掛上號。再者,真要是有如此規模,他在《帝國》中怎麼會沒有印象?

  “吹噓之辭,不必當真。”

  典勇一邊緊盯著遠處敵人的動靜,一邊頭也不回的戳破了黑巾賊頭目的謊言。他雖然不知道黑巾賊究竟有多少人,但可以猜想,為了這次行動,黑巾賊只怕是傾巢出動了,頂多只留了幾個老弱看家。

  “也對。”

  虛誇人數、抬高自己團伙地位,倒是這些流寇強盜們常用的招數。

  就在兩人說話間,不甘現狀的黑巾賊開始了反擊。先前典勇和陳武雖然接連射殺六七人,但藏身的大概位置也被黑巾賊確定。此刻,黑巾賊頭目一邊趴在地上跟這邊隔空喊話,麻痺兩人,一邊悄悄派遣弟兄趴著繞到一邊,準備從兩側包抄。

  他斷定,襲擊的人很可能就只有兩人。

  只要能近身纏住,剩下的二十多個弟兄一擁而上,哪怕一人一刀也能把那兩個傢伙剁成肉醬,報這一箭之仇。

  然而,這樣的小動作如何能夠瞞得過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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