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大陸] 碎星物語 作者:羅森(連載中)

   
tylinee86 2015-11-3 15:47:3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71 7873180
V123210 發表於 2019-2-28 11:45
十八章 原始之誤

    「哎,到了最後,這種累活還是得我親自來,做人真是不容易啊!」

    溫去病一邊感慨,一邊發勁,嘗試以萬古之力,接觸面前那團流光。如果反震之力不強,就繼續嘗試,如果對面抗拒太過,就先行停止,免得在始界搞出一場萬古大戰,一個不好就是焦土千里,生靈塗炭。

    ……大不了,我守在這裡,讓李昀峰幫忙去冥界跑個腿,橫豎靈異現象還在哪裡,無需時光之力也能進黑山。

    溫去病小心翼翼透出力量,緩緩靠近,整個人精神高度緊繃,時刻準備撤力後退,或者化消反震。然而,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之前畫面裡的防禦機制,彷彿根本不存在,溫去病沒有遇到一點阻礙,就走到了流光之前。

    隨著溫去病伸手摸去,原本膨脹開來,不斷收縮的異物,再一次凝實起來,化為一枚可以握在手中的寶鑽,安靜躺在溫去病掌中。

    「咦?這感覺……」

    溫去病心中大惑,隨即明白自家老爹當初的感受,明明是一件陌生的事物,卻給自己異樣的親近感,彷彿彼此間有些不為人知的深深淵源……

    明明先前無論是九龍寨眾人,還是得到天魔傳授秘法的秋豔紅,都靠近不得,偏偏自己只是伸手過去,什麼都沒有觸發,就碰到了,還主動變回原型,方便自己握住……

    溫去病的第一反應,不光是疑惑,更有種寒毛直豎的緊張感,自己這些年始終相信的一個鐵則,那就是天下從來沒有白吃的午餐。

    這些年一路走來,奇遇好處不少,回首看去,卻大多是別人準備好的伏筆,這一次的事情,更可能是一個陷阱,實在由不得自己不緊張。

    只是,這異物所傳來的莫名熟悉和親近,卻又將緊張消除,只留下滿滿的疑惑,讓溫去病反覆思量,自己跟這枚八成是九龍塔之心的玩意,究竟有什麼淵源?這股親近感的源頭為何?

    ……總不會是老爹他福緣深厚,隨手撿寶,還得到認主了?這寶貝成為我溫家的血脈寶貝?

    ……但如果是這樣,沒道理當初一點神異不顯啊?而且橫看豎看,他也不像是有福之人啊。

    各種念頭泛起,一時難解,溫去病嘗試輸入力量,直接探查手中之物的內在結構,看能不能有所收穫,卻猛地臉色大變。

    莫名的親近之感,打消了自己的緊張,也一定程度消弭了自己的防範之心,而手中的寶鑽卻像把握到機會,猛地發動起來,再一次燦發光芒。

    寶鑽陡發巨力,卻分成兩股,一股牢牢吸住溫去病的手不放,另一股卻是足以掃平所有的斥力。

    兩股巨力,都是實打實的萬古級數,一股要溫去病牢牢定在原地,一股卻要將他遠遠掃開,相持之下,饒是溫去病晉陞萬古,以血肉和乙太屍蠱重新凝練的全新法身超乎尋常,也險些承受不住,被撕成兩段。

    以萬古之能,法身破碎絕非致命之傷,但溫去病這段時日以來,從未吃過如此大虧,更別提剛剛晉陞萬古的志得意滿。

    現在被一件器物耍弄,溫去病又好氣、又好笑,在關鍵時刻,同樣催起萬古之力,要掙脫手中鑽晶的束縛,還要抗拒近處傳來的無比斥力,同時不忘在外圈設下一層防護罩,要儘量消減萬古交戰的餘波。

    只是,萬古之威,哪怕只是洩露些許,也足以驚天動地,溫去病雖然竭力隔絕,防止方圓萬里化作飛灰,卻無法盡數消弭,大地一下劇烈顫動起來。

    感受到異樣波動,九龍寨中原本已經關閉的層層禁法,又發動起來,要防止建築受到破壞。劇烈地震,衝擊方圓千百里,讓山川動搖,河流移位,九龍寨中剛剛升起的建築也都搖晃起來。

    會議廳中,剛剛率隊到來的龍晉濤和諸位寨主,正在嚴肅地討論稅收問題,被這一震,紛紛面色大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按理說,有溫去病坐鎮,封神台在上,始界之中哪裡還有其他人放肆的餘地,又如何會弄出如此風波?

    但眾人也都是當世豪傑,隨即反應過來,出事的那個點,恐怕正是正在地下探秘的溫去病!

    九龍寨中的奇物,在秋豔紅手上,可以將萬古也限制在十分之一的修為,自行發動起來,鬧出如此威勢也不奇怪,然而,萬古層次的比拚,又哪有諸人插手的空間,只能互相對望,忐忑等待結果。

    密室之中,溫去病從之前驟然生變的錯愕中擺脫出來,將力量鼓催到極致,萬古偉力衝撞的餘波,被消弭大半,卻分毫沒有能夠改變自己窘迫的狀況。

    掌中鑽晶湧出的斥力奈何不了自己,溫去病卻同樣擺脫不了吸力,右手緊緊粘在上頭,雖然看起來沒有大礙,可隱約感受得到,如果自己放棄抵抗,任由這兩股力量肆虐,肯定沒有什麼好下場。

    「休得放肆!」

    一聲怒喝,璀璨光帶憑空而現,借助時光長河加持,溫去病從點醒的時光烙印中提取力量,將力量提升,要將這件不聽話的天神兵之心,直接鎮壓!

    可惜,任溫去病如何鼓催力量,足以移山倒海,甚至破滅世界的無上偉力,竟絲毫奈何不得這件奇物,一沾碰到鑽晶本體,就如石沉大海,消逝無蹤。

    「嘿!有點意思!」

    一策不成,溫去病立刻轉換思路,不再嘗試鎮壓,要先從目前的窘境中擺脫出來,既然一時拿九龍塔之心沒轍,那就從自己這邊下手。

    回憶之前湧來的一幕幕畫面,從九龍寨諸人和秋豔紅的嘗試中取得靈感,溫去病不再和手中之物正面對抗,而是搖身一變,發動變化術,要化身風火之類的虛體,從吸力之中脫身。

    ……這玩意雖然不喜歡人碰,但是好像遙控發動,並沒有問題。現下只好先行甩開,再圖後計了……

    溫去病打的如意算盤,不幸迅速落空。連續發動的變化術,竟毫無作用,無論化身風、火,還是變為鬼物之類,近乎虛實之間的形態,都擺脫不了鑽晶的吸力,明明整條手都模糊了形態,卻依舊被吸力拉扯,甚至因為變化之後的模糊身形,都在吸力作用下,朝著鑽晶凝聚起來。

    「哼!」

    怒哼一聲,溫去病由飄渺不定的火焰,重新化為人形,這一次不再只是發動變化術,而是引聖德入體,卻非是想要近距離轟上一炮,而是以此作為依憑,發動變化術的高階技巧。

    超高等變化術.神明變!

    雖然比不上先天神靈執掌權柄的種種神能,只是香火神靈,但是以萬古之基,以聖德加成,依舊神通廣大,堪稱言出法隨。

    「滾!」

    溫去病怒喝出聲,引動天地法則,整個世界隨之而動,開始排斥不住綻放光芒的小小鑽晶。

    只是,鑽晶不愧是天神兵級數的事物,哪怕天地皆棄,也絲毫不能影響,彷彿獨立於整個世界,明明就在此處,卻渾然沒有聯繫,只是緊緊沾著溫去病,傳出來的力量,甚至不再影響週遭其餘。

    ……這玩意,究竟是怎麼回事?

    溫去病始終找不到破局之路,心中大惑,雖然自己手裡還有許多底牌,卻似乎沒幾樣能夠對這個油鹽不進,卻萬物無涉的存在造成影響。

    情急之下,溫去病左掌聚力,將週遭染成一片灰白,準備死馬當作活馬醫,顧不上可能會造成損害,也要來一發蒼白天刑.永恆歸無,看一看究竟昔日鬼君這式逆天之招,對上九龍塔這件天道之物,究竟有什麼效果?

    掌出之前,腦中靈光一閃,溫去病猛地想起剛剛的畫面,一下明白了什麼。

    ……除了死鬼老爹,其他人都被排斥,所以特殊的那個,就是他!

    ……除他之外,只有我能夠接觸,並生出親近之感,雖然跟著就遭到毒手,但這裡頭一定有什麼聯繫!

    ……我……老爹……究竟是什麼?還有我們三者之間的共同點,又是什麼?

    ……原……初始原人!天道造物!

    陡然間明悟到其中線索:自己和父親之間的真正共同點,是血脈傳下的身份,是代表沒有一點外力混入的初始原人血脈,溯本追源,也可以算作是天道造物的衍化,而眼前之物,若是九龍塔之心,那同樣是天道造物,所謂的親近之意,很可能正是由此而來。

    想明白其中關鍵,溫去病卻沒有絲毫喜悅,反而生出極大的懊惱和惶恐,明白後頭異狀的根源。

    自己已經不是初始原人了!

    九龍塔之心,會被初始原人近乎同類的氣息吸引,所以主動化為實體,落入自己手中,然而自己早已登天稱尊,近仙而非人,氣息不過是虛有其表,甦醒過來的九龍塔之心,很快也明白過來,才有了後續反應。

    ……所以現在要怎麼辦?

    溫去病一時迷惘,感慨自己被坑了,卻又看不到出路,好不容易明白原因,卻發現問題無解,哪怕自己得證萬古,掌握時光,卻也不可能真正逆轉過去,重回登天之前,變回貨真價實的初始原人,贏得寶鑽的歡心。
V123210 發表於 2019-2-28 11:45
十九章 吃人人吃

    ……到頭來,還是只有這招了,希望這玩意堅挺一點啊!

    眼見再無他路,溫去病下定決心,顧不上可能的後果,就要再一次嘗試死部絕式,卻驚愕發現狀況不對。

    就在自己猶疑之時,手中寶鑽似乎也發現拿不下自己,搶先進行了變化。

    原本凝聚成實體的鑽晶,再一次發生異變,卻沒有膨脹開來變成流光之體,而是陡然軟化,如同水銀一般的重質液體,將牢牢吸住的手掌包裹起來。

    「呃……」

    溫去病一聲輕呼,只感覺被液化寶鑽覆蓋的手掌,火辣辣地燒起來,閃耀著流光的液體所過之處,哪怕萬古層級的血肉軀殼,也被分解開來,成為細小的微粒,一下被吞噬進去。

    這回,寶鑽不只是要將人撕成碎片,而是要將自己整個吞下……

    短短一瞬,溫去病就感覺到右手已消融大半,而寶鑽所化出來的液體,更迅速擴張開來,順著手臂向上蔓延,按照這個速度,再過數息,就可能將自己盡數吞下。

    劇痛傳來,溫去病卻彷彿全無感覺,眼中猛然閃現決絕,同時散去左手凝聚的力量,過去豐富的戰鬥經驗,已經讓他作出新的決定。

    ……居然想要吃我?

    ……好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不是被看作敵人和對手,而是被當作食物……

    ……那就來看看,究竟誰才是食物吧!

    與其被吃,不如吃人,溫去病被這久違的感覺引動心思,下定決心,要以這件不知好歹的天道造物,作為自己更進一步的基石。

    「哼!想吃下我的,你可不是第一個啊!」

    怒喝出聲,溫去病一分為二,將整條臂膀連同小半身軀,全都分了出去。

    看似整個人被當頭一劍,劈成兩段,傷口卻沒有半點血液濺出,甚至看不見內中的斷骨血肉,而是宛如金屬一樣的切面。

    捨去的小半身軀,更進一步發動變化,化作無數細小微粒,赫然是還原成乙太屍蠱的原貌,千億屍蠱,順著化作液態的寶鑽吸力,主動送上門去,搶著被吞噬殆盡,一息之間,就已經盡數無蹤。

    另一邊,從光滑斷面延伸出來的屍蠱,補全了剛剛捨去的臂膀手臂,全了完整人形,又再一次性質轉變,衍化為血肉。

    溫去病雙手環抱,感受到之前無論自己怎麼變化形體,都擺脫不去的吸力,瞬間就弱了很多,雖然仍在牽引自己,卻已顯露出運作不暢的問題。

    ……哼,想吃我,就喂你吃到飽,就怕你吃不下啊!

    千億乙太屍蠱,被寶鑽吞噬殆盡,吸收化納,卻不曾轉變性質,依舊以原本形態,充斥在水銀一般流淌的液態寶鑽內部,接受溫去病的控制。

    將溫去病半邊身軀吞噬殆盡後,寶鑽宛如一條永不知足的蟒蛇,再一次朝獵物猛撲過來,卻在溫去病的冷哼中,僵在半空。

    原本光潔的表面,浮現出無數細微的顆粒,密密麻麻,正是先前被吞入的乙太屍蠱,在溫去病的控制之下,發動起來,從內部作用,阻止了寶鑽的行動。

    這一次,溫去病不再滿足於阻止寶鑽的意圖,先行擺脫影響,而是決定趁著這難得機會,將這件天道造物,徹底掌控。

    面對這件有一定本能,卻無器靈意志的九龍塔之心,溫去病絲毫沒有收為己用的打算,而是準備將之吞噬,化作自己的一部分,籍此增加積累,在萬古之路上,再抄一個捷徑。

    乙太屍蠱發動起來,不光是從內部窒礙了寶鑽的運作,更開始轉化寶鑽性質,要將寶鑽的組織盡數同化,化作由乙太屍蠱構成的造物,進而成為溫去病的一部分。

    神器皆有靈,寶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機,立刻放下想要繼續吞噬溫去病的意圖,將全部力量轉到內部,要將吞入的體內的乙太屍蠱全數殺滅,轉化為無害的結構。

    兩邊就此僵持起來,溫去病眼見被吞入的乙太屍蠱漸漸落入下風,連忙嘗試相助,然而,放出的新一批乙太屍蠱,卻無法由外入侵,甚至還沒有加身,就被鑽催發的萬古之力,化為飛灰。

    「我還不信奈何不了你這個東西!」

    溫去病冷笑一聲,祭起陰陽龍火罩,這本就是自己構思的吞噬之路,所真正依仗的東西,卻沒想到有一日,竟能夠用來吞噬天神兵級數的事物。

    陰陽化形,一座鐘形法罩,凌空打下,將僵在半空的寶鑽罩住,鐘外九龍環繞,盤旋吐火,鐘內陰陽二氣流轉,呈現太極真意,卻更蘊含道德本源。

    道衍天地、道化萬古,溫去病的道德之器,行吞噬之道,從某些方面來說,對於九龍塔這等天道造物,最是克制,雖然兩者層次相差極大,卻依舊起到了效果。

    萬古之力加持下,龍火罩高速旋轉起來,內中陰陽二氣呈現太極真形,更生出一股無匹巨力,將依舊和乙太屍蠱僵持難分的液態長蛇,帶著高速旋轉起來,跟著陰陽相分,將長蛇撕成兩截。

    分成兩截的寶鑽,愈顯瘋狂,燦發光芒,要重合為一,卻被再不相融的陰陽二氣,牢牢分隔開來,而打入內部的乙太屍蠱也加緊發力,加快轉化,和寶鑽的滅殺比起速度。

    內外夾攻,寶鑽先前的勝勢不在,徹底和體內的乙太屍蠱僵持起來,一時間勝負難分,而溫去病也就騰出手來。

    ……這玩意不好搞啊,乙太屍蠱可以一時添窒礙,卻絕不可能將之徹底轉化,龍火罩也沒法將之轉為純粹的能量過濾吞噬……

    ……需要夠級數的事物,將切割開來的部分先行鎮壓……

    ……必須是萬古級數的事物!

    ……還好我底子厚,身家夠,不然這一次捉襟見肘,就要麻煩大了!

    心中迅速想到方法,溫去病從魔屋之中取出憂患,這種半成品的天神兵素材,自己如今倒是不少,橫豎找不到祭煉成形的法門,不如用在此處。

    手持憂患,溫去病一步邁出,出現在龍火罩內,將手中的長棍伸了出去,碰觸依舊和乙太屍蠱作鬥爭的半截長蛇。

    彷彿海綿遇水一般,憂患對於內外交困的寶鑽長蛇,如同救命的稻草,原本窒礙的形體再一次靈動起來,變回純粹的液體,盡數鑽入憂患之中。

    兩相結合,乙太屍蠱瞬間全滅,溫去病卻感受到得了自由的液體寶鑽,沒了繼續和自己糾纏的意思,而是溫順得如同憂患的本來部件,急著修整自身的新形態。

    原本固態的憂患長棍,也彷彿受熱融化一般,表面不斷蠕動起來,似乎想要轉變為更加合理的形態。

    見狀,溫去病則放下心來,準備依樣泡製剩下的半截長蛇。

    從魔屋之中,取出地藏大菩薩留下的聖舍利,溫去病又是一步邁出,由陰轉陽,來到龍火罩的另外一邊,要以此鎮壓、吸收寶鑽剩餘的部分。

    兩件萬古層級的事物,作根本的形態結合,當中牽涉到的能量轉換,極其驚人,稍有不慎,就是世界末日級的浩劫,溫去病雖是七重天萬古,也不敢有半分大意,謹慎以對。

    然而,並不是什麼事,都能用僅慎來解決的,才持續片刻,就被意外打斷。

    溫去病方要靠近被陰氣困住的半截長蛇,就看見本來僵持難動的液體寶鑽,陡然爆發出一股巨力,將內部的乙太屍蠱全部噴射出來,跟著化作一道水箭,朝自己射來。

    意外陡生,溫去病猝不及防,揚手虛化陰陽,要將之引開,水箭卻如電飛馳,搶先一步破體,更在入體一瞬,分成千萬道,如同水銀卸地,飛快流竄體內,甚至開始同化內天地。

    ……糟!

    沒等溫去病反應過來,入體的液體寶鑽,已經走遍全身,所過之處,骨肉血液分離,而其中大股則朝著心臟攻擊,不過一瞬間,先前由貪狼之心補全,功德之力修復,隨著修為增進,不斷成長的心臟,就徹底崩潰。

    對於萬古存在而言,肉身本來再非必要,元神不滅,內世界尚在,就可以隨時重生,更別提溫去病這具近乎由乙太屍蠱構成的神異法身,但貪狼之心的崩潰,加上入體寶鑽的高速吞噬,卻造成了遠超預料的殺傷。

    一聲悶哼,明明是軀殼受創,溫去病卻彷彿腦袋挨了一記重擊,整個人昏昏沉沉,就要失去神志,更感覺要被和內天地隔離開來,魔屋都染上一層閃亮異色,如鍍水銀。

    ……這樣……不對……

    ……這是要將我的身軀同化,元神和內天地鎮壓隔離,從此成為人形雕像,永遠沉淪……

    ……整日打雁,沒想到今日被雁啄了眼,這下……沒辦法了。

    醒悟到情勢不妙,溫去病急謀對策,但腦中一片昏亂,神志愈發微弱,甚至無法思考,陷入一片黑暗,眼看就要徹底昏迷,卻陡然間,感受到一股波動。

    一道流光飆空而來,從九龍寨上方砸下,不止將剛剛開啟的禁法擊破,更一路打穿大地,朝著底下的密室直闖,打出一條通路,替這從來不曾見過天光的地下之所,帶來了了光明。

    流光之中,一道人影乍現,赫然正是李昀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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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章 搶心
    以溫去病的修為,戰鬥環境若限定在始界之中,除開霸皇一人,遍數諸天,恐怕真找不到誰可以威脅到他,但在目送其離開後,李昀峰卻始終有一股不安,在心頭縈繞。

    相信溫去病的能力,*沒有變更計畫,將整個九龍寨之事,放手由其處理,自己依照原定計畫,會同龍晉濤,率早就埋伏好的部隊,前往九龍寨,要將之一舉收服。

    ……龍殺一、龍靈兒,本就是整個作戰計畫的先遣,由他們打草驚蛇之後,做為主力的自己就負責平推過去,只是沒料到溫去病恰在此時回歸,將主力擔當的任務搶過而已。

    大隊進入,九龍寨已經降伏,自己本來也沒有露面的必要,躲在影子裡做事,才是自己的作風,不過,一股被強行削弱大半,卻依舊撼動天地的波動,讓自己曉得情況不妙,在確定這是兩股萬古級數的力量衝突所發後,就連忙發動全力,彷彿一顆天外流星,朝地底貫穿直下。

    ……阿山,你真是天縱其才,當之無愧的天之驕子,都已經晉陞萬古,始界無敵,卻還是陰溝裡翻船,這種事除了你,再沒誰幹得出來了……

    關鍵一刻,李昀峰顯身於地下密室,只是掃過一眼,就透過陰陽龍火罩,看到溫去病所處的絕境,雖然弄不清其中細節,卻沒有絲毫停頓,就將力量催到巔峰,要替兄弟解圍。

    一翻手,李昀峰掌上出現一個金屬手套,裹住右掌,光華流轉,照亮八荒。

    地神兵.蒼穹寶印!

    神兵在手,權柄加持,此刻的李昀峰,宛如主宰洪荒的無上帝王,依律開天,身後龍影翻騰,已經將自身狀態提升到極致,雖是大能,卻堪比萬古!

    如果說先前一戰,李昀峰是以神兵加持,提升封靈鎖印和律之大道的威能,將絕招威能催發到極致,那這一次,卻是要以神兵權柄引動天子龍氣加持,將自身狀態提到至高,才有資格催發接下來的極招。

    精氣神俱至頂峰,李昀峰感受到溫去病的危在旦夕,再不耽誤,一聲厲喝,揮掌擊出,罩住溫去病的陰陽龍火罩自行消逝不見,替這位真龍天子讓出空間。

    跟著雙手平攤,周身氣流旋動,三道截然不同的氣息衝出,化作萬千光華,卻是仙、神、佛三系之光!

    封仙印!

    封神印!

    封佛印!

    六道封靈鎖印,三印同開!

    李昀峰發動封靈鎖印,正在與溫去病攻防激烈,要將之神智徹底抹去的寶鑽,受到影響,略微停頓下來,給了喘息之機,「……這東西……不成,三印壓不住!」

    準確判斷情勢,李昀峰心裡有數,作為天道造物,九龍塔之心非仙非魔亦非神,哪怕是三印齊出,也奈何不得。稍微停滯之後,寶鑽就再一次動作起來,繼續早先的吞噬動作。

    眼見沒有效果,李昀峰又是一聲厲喝,一瞬間,被三光照耀的天空,似乎暗了下來,又是三股氣息從其體內透出,卻是縱橫洪荒的妖氣,詛咒生者的鬼氣,以及瘋狂肆意的魔氣。

    一時間,千萬里方圓,光霞萬千,又邪氛瀰漫,天空被光霞映照,宛如極樂世界,大地卻被邪異侵染,彷彿化為太古洪荒,九幽冥土。

    六氣齊出,六印合一,萬物盡封,正是六道封靈鎖印的極致形態。

    封仙、封神、封佛,封妖、封魔、封鬼,天地萬物盡皆封!

    除了那個人之外,再沒誰練成或使出的完整封印神技,赫然在李昀峰手上完成,更非初學乍練,是完成了許久的絕招。

    六印齊出,連大道法則也被鎮壓,在律之大道的加持下,一應事物,均皆按李昀峰的意志性命,凡有不從者,皆封無赦,萬物和諧!

    九龍塔之心雖是天道造物,神異無比,在此封印之中,也一時動彈不得,而原本神志接近渙散的溫去病,也甦醒過來,看著眼前冷汗潺潺的李昀峰,露出一個苦笑。

    「運氣不好,陰溝裡翻船了,不過說起來,其實是替你擋了槍,他們本來打算要刺殺你的。」

    「先想想你自己吧!」李昀峰迴以一個苦笑,嘆息道:「除非我現在立地進階,成就萬古,不然最多還能撐一刻鐘……我不是那個人,六印同施也封不住天神兵,你得想辦法自救了。」

    溫去病看著頭頂上不住閃耀的六道靈光,立刻明白,寶鑽看似不再侵蝕控制自己,其實只因全力對抗封靈鎖,而李昀峰能替自己爭取一刻鍾不假,但卻有些話是他沒有說出口的。

    全力支撐,能頂到一刻鐘,卻是連他自己也賠進去的結果。當前,如果他立刻撤手,還來得及走,估計半刻鐘是他的極限,時間一超過半刻鐘,他便泥足深陷,就是想走都走不掉,若自己被寶鑽吞噬,他也要跟著陪葬。

    「你……」

    查覺到這一點,溫去病下意識的反應,就是出言逐人,讓李昀峰離開離開,別牽連多一個。

    然而,略一猶豫,溫去病就明白,李昀峰絕對不可能直接放手。如果不想牽連他,就只能盡快行動,先救回自己的命,保兩人平安。

    溫去病心念急轉,很快有了策略,直接從內天地中取出一截枯枝,正是鬼界那棵搖錢樹的枝條。

    當初自己取得搖錢鬼樹的枝條,一共兩根,一根是鬼樹成就萬古後,已經晶石化的枝條,另一支卻是尚未變異之前的原枝,前者已經成了終始斧,後者自己一直妥善收藏,預備日後大用,想不到眼前竟然派得上用場。

    讓枯枝飄了過去,溫去病交待道:「等一下我給你信號,你就把這個插進我心房……別拿這眼神看我,我不是在找死!」

    離奇的要求,哪怕明白時間緊急,李昀峰依舊忍不住問了出口,「好端端的,往心臟插樹枝,你究竟想做什麼?」

    溫去病淡淡答道,「好端端的,鬼才幹這傻事!心壞了,當然是要修心,這是用來做心臟搭橋手術的。」

    在李昀峰依舊困惑的目光中,溫去病顧不得解釋,趁著九龍塔之心全力對抗六道封靈印鎖,以元神勾連內天地,再借引時光烙印,催發萬古之力。

    重現萬古偉力,溫去病沒有嘗試與李昀峰一道聯手,封印九龍塔之心,只是全力加於己身,要將之前流入全身的異物,盡數逼到原本破碎的心臟位置。

    ……既然沒了心,那就重新造一顆!

    橫豎替換心臟,自己也不是第一次幹了,這回就當是材料升級,手術也不算陌生了。

    找尋到唯一生路,溫去病毫不猶豫,要替自己和*爭取這一線生機。全力催動之下,完全不顧異物在體內流動,分離肉骨、消融筋血的極致痛苦,將水銀一般的液態鑽晶,一點點逼迫到胸腔之中。

    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多的液體,匯聚在溫去病胸中,而李昀峰頭頂的六道靈光卻愈發激盪,面容更加扭曲,越來越接近極限,九龍塔之心卻愈發遊刃有餘,對抗六道鎖靈的同時,還開始排斥溫去病的逼迫。

    「嘿!這東西……還真不是普通頑強啊!」溫去病額上滿是冷汗,「都已經這樣了,還不放棄抵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李昀峰笑得依舊從容,卻難掩眼中疲態,「估計和你差不多吧,也在想我們什麼時候會放棄抵抗!」

    大部分的液態鑽晶,已經被溫去病催迫到胸口,更構建出心臟之形,但剩餘的部分,卻開始發出力量,對抗壓迫,反激的力道之大,幾度震得溫去病內天地崩裂,胸腔骨肉扭曲,若非李昀峰的六道靈光不滅,鎮住九龍塔之心一再反撲,那顆已經凝聚大半的心臟,肯定會在不住躍動中,破碎開來。

    眼看半刻鐘的時限將至,卻始終未能將異物盡數鎮住,凝聚一顆完整心臟,溫去病忍不住看向李昀峰,發現他面容扭曲,冷汗不斷,不由露出遲疑的目光。

    ……事已至此,自己再沒有把握能夠成功,究竟是要拉著他賭上一把?還是選擇放棄,趁來得及之前,設法將他轟走,避免最壞的結局?

    迎著溫去病的注視,李昀峰淡然道:「看什麼看,這是看不起我嗎?我是不會走的,你我這麼多大難都闖過來了,難道會栽在這裡嗎?就一起賭一把吧!」

    舊日種種,一下湧上心頭,溫去病點點頭,不再遲疑,鼓催全力,將體內異物盡數逼到胸腔,隨著時間推移,一顆完整而閃耀金屬光澤的心臟,終於成型!

    眼見時間只剩最後一點,頂上的六道靈光已經微弱不堪,而溫去病已經只差臨門一腳,李昀峰一聲雄喝,身後的白龍影膨脹開來,由地底深處,直貫雲霄,貫穿天地,千里之內,有目皆睹。

    全力施為,蒼穹寶印發出豪光,地神兵加持之下,李昀峰掌中力量驟強,身上光芒萬丈,邪氛瀰漫,仙、魔、佛、鬼、妖、神,六氣同發,六印並作,封靈印鎖的威力,陡然回覆到全盛之時,將九龍塔之心的反抗徹底定住。

    風雲驟停,李昀峰左手握住枯枝,朝溫去病胸口猛地刺入。
V123210 發表於 2019-3-1 11:05
二一章 九龍加身

    接近天神兵素材的枯枝,穿透胸膛,直插新的心臟,每插入一點,就消失一點,當枯枝盡數融入那顆由液體構成的心臟,陡然綻放出一股燦爛光芒!

    無數奇特管道,從心臟延伸出去,和原本的血脈相連,將這顆新造的心臟和原本身軀聯為一體,也形成一道道奇特的封印,將九龍塔之心的反抗盡數消解。

    李昀峰頂上的六道靈光,在綻放最後的閃耀後,消逝不見,掌中龍氣連帶身後的巨龍之影,也跟著破滅,天地異象不見,他噴出一口鮮血,彷彿全身都沒了骨頭,癱坐在地上,看著眼前的奇景。

    隨著諸光不見,邪氛消逝,天地似乎平靜了一瞬,跟著卻是一道玄色光帶顯現,圍繞溫去病的身軀,蜿蜒百轉,橫貫天地,猶如銀河落入九天,將整個地下殿堂都掃過。

    時光長河過處,時間變動,地下的建築先是腐朽成灰,坍塌下來,又逆流而上,回溯本源,再沒有一點人工雕琢的痕跡,除開溫、李兩人立身之處,都回覆成厚實的土石。

    ……所幸,如此異象,只是波及地下,沒有牽涉地表,不然九龍寨怕是就此除名當世!

    ----------------------------------------------------------------------------

    「所以你這次突然跳出來……」

    太一的異度空間,秋豔紅反應過來,面色卻不怎麼好,盯著中年男子,沒好氣道:「原來不是來講馬後炮,而是在打那邊的主意?」

    中年男子一副風輕雲淡的作派,渾不在意道:「這幾年他們佔了大勢,沒有做事的機會,當然不如潛伏起來。如今有機可趁,還不嘗試,那還做什麼惡?說什麼黑幕中的黑手?」

    「哼!之前妖、魔、鬼,哪個沒在始界佔便宜,現在溫去病得證萬古,才是佔了大勢,你跳出來又能做什麼?別告訴我,幾年不見,你也萬古了?」

    面對秋豔紅的反問,中年男子聳聳肩,「一步慢,步步慢。我最近確實有些小機緣,不過距離萬古,還差得遠。可……有些事情,不是光靠修為的!溫去病證了萬古,不一樣被妳的陷阱困住,只剩十分之一的實力?這種事情都做得到,那件奇物,絕非半吊子的素材,一定是某件遺失的天神兵。」

    「你到底跑來是想說什麼的?」

    秋豔紅譏諷道:「那件東西是什麼,又有什麼打緊?如今肯定落在溫去病手上,跟我們無關。真要是天神兵,魔主肯定不會放過他,他若從此安心在始界當土霸王,說不定還能威風一段時間,只要離開封神台的保護,必死無疑。」

    「真要這樣,才是與我們無關了。魔主得到與否,何必我們去掛心?他堂堂永恆,哪裡會少這一件?」中年男子輕撫玄天劍,目光如炬,自信道:「我出來找妳,就是要一起想辦法,把東西弄到手裡。」

    秋豔紅眼睛一亮,卻隨即黯淡下來,盯著玄天劍道:「你這麼有膽子,當時怎麼不來相助?現在來說什麼謀劃,哄我玩嗎?」

    「妳怕了?」中年男子搖搖頭,在秋豔紅複雜的目光中,開解道:「他既在降魔劍中做了手腳,那時我就算來了,三劍合一,也不是他的對手!萬古和大能之間的天塹,何止百倍?但就算他登臨萬古……說不定那件神物,級數比他還高!」

    秋豔紅聞言也有些動心,開始思索其中得失,中年男子則趁熱打鐵,道:「

    後頭,我們伺機而動,看看有沒有機緣做漁翁,一次性把鶴蚌都入手!退一步來說,我們也可以趁溫去病自顧不暇,把降魔劍拿到,後頭四劍合一,底氣就足了!」

    秋豔紅點點頭,道:「既然如此,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回去?見機而作?」

    中年男子手握玄天劍,就要動身,突然面色微變,秋豔紅也跟著反應過來。

    只見,在之前三劍對撞中,已經被被削去一層的連綿青山,陡然搖晃起來,彷彿一場猛烈的地震襲來,方圓千里,地動山搖。

    「怎麼一回事?」

    秋豔紅心中戒備,神識探出,想要確定異變的根源,卻發現不光是山搖地動,就連天空也晃動起來,整個小世界如同浮在太虛中的一個氣泡,在外界壓力下不斷變形,甚至世界之壁都被擠壓出裂痕,在天空上顯現出道道黑痕,雖然又迅速癒合,卻也足令心驚。

    「……空間震動,有人想要攻進來?」

    「不!」

    中年男子面色嚴肅,同樣探出神識,借助玄天劍,遙遙探出世界之外,很快把握情況,訝道:「不對,只是餘波 ……來源是……始界?」

    「姓溫的殺過來了?」秋豔紅聞言大驚,連忙開啟空間視野,透過虛空,俯視始界,卻看見驚人一幕。

    空間視野中的始界,如同無瑕的圓珠,美麗深邃,但此刻,這枚被諸天關注的寶珠,正一波一波釋出空間震盪,橫掃星宇,波及不知道多少世界,說明其內部正發生劇烈的能量變化,至少是萬古級數的力量外放!

    一道道震波,跨越虛空,對於真正的世界毫無影響,但是兩人所處的獨立空間就遭了殃。

    這個跡像現於始界,自然只能是溫去病所為,中年男子預期的萬古對戰天神兵場面,已經出現,秋豔紅心中竊喜,正準備趁機返回,便聽見旁邊傳來一聲嘆息,滿是懊悔沮喪,連忙將視線投入始界之內。

    如今的始界,近乎所有人都抬頭看天,看著滿天霞光,千萬龍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驚天異象,寰宇皆震,必然是高位天階者所為,甚至比之前降臨的神皇、佛皇還要大氣。

    不知其中根底的始界眾生,特別是平民百姓,一個個都誠惶誠恐,生怕又有什麼神明怪物降臨,紛紛跪地祈禱,有人指望仙佛,有人指望指望郡縣大族,更多人在默念司徒小書的名字,盼著這名仁道之主顯威,還有少數人在喊著李昀峰之名,只是大多面色扭曲,希望這位聯邦主席不要犧牲到自己頭上。

    相比完全不知情的人,九龍寨中的眾人感受就更加複雜。

    登臨萬古,可以橫壓當世的溫家小子,跑去地底接觸老爹的遺物,本來以為不過是走走過場,沒想到突然山搖地動,似乎發生了意外。

    接著,李昀峰突然現身,一聲招呼不打,就打穿地層,直飆下去,再之後,時光長河出現,將偌大的地底密室歸復塵土,還沒等眾人把掉落的下巴接回去,溫去病就消逝不見,而天上突現霞光萬丈。

    霞光自天頂而下,映射八方,連大日的光彩都遮掩下去,等霞光過處,龍影環生,剎時間,千萬龍影由虛轉實,在始界的天空之中耀武揚威,彷彿諸天龍族齊聚。

    萬龍騰空而起,朝著霞光根源匯攏,最終匯成九股,又紛紛消弭實體,回返霞光,成為九道衝天斜上的光柱。

    橫跨天際的光柱,再一次幻化,化作九道真龍之影,雖然只是霞光之體,卻個個都有萬古威勢,威壓諸天。

    九龍騰霄,霞光收斂,露出溫去病的身形,九條萬古真龍繞著他盤旋,彷彿在拱衛萬龍之主。而溫去病面露微笑,目光掃過四方,最終落在下方的人影處,緩緩落下。

    「……說好的伺機而動呢?這……哪有機會?」

    秋豔紅震驚不已,滿面的不可思議,更甚之前溫去病顯露時光長河時,嘆道:「這個人……真是得天眷顧……」

    「嘿!又被他們搶在前頭……」

    在秋豔紅的震驚和質疑中,中年男子也搖搖頭,低聲嘆息,「這條路,為什麼會這麼難走……天都永遠擋在面前,每當獲得些許成就,想說能夠突破過往,敵人就會打破一切常識,化作一道矗天之壁,再一次把路死死堵住……」

    秋豔紅看著同伴,半是迷茫、半是恨意,中年男子卻表情堅定起來,用絕不放棄的目光回看同伴,道:「不過……我是不會停下來的,就算是天,也不能擋我的路!」

    秋豔紅冷靜下來,岔開話題:「嗯……說起來,那件東西,看起來有些像傳說中的九龍塔啊?不過卻只見龍影,沒有塔身,與傳說不符……」

    中年男子答道:「這件事,現在就讓魔主去煩吧!真要是九龍塔,後頭恐怕事多,卻也是我們的機會。」

    始界之外的陰謀家的算計,無人得知,而九龍寨中,剛剛趕到的武蒼霓,扶著力竭的李昀峰,一道看向天空,同樣露出驚愕的神色。

    霞光斂去,溫去病在九龍環繞下,自天降落,含笑看著兩人,得意洋洋,接著目光掃過四周,看著在剛剛波動中瘡痍滿目的九龍寨,伸手打了一個響指。

    沒有什麼巨**陣,這一次,時光長河旋動,彷彿時間倒流一般,山河復位,建築再起,滿地的碎塊重新拼合回去,燃著火焰的殘骸,煥然一新,就連破損的法陣機關都重回原樣。

    「這傢伙,還是挺在意的母校的啊……」李昀峰笑道。

    「不是說萬古存在調用時光之力,會折損壽數嗎?他這樣不要緊?」武蒼霓難掩擔憂,李昀峰卻微微一笑,「妳忘記碎星團最拿手的是什麼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9-3-2 11:35
二二章 寡人有疾

    碎星團最拿手的,自然就是裝神弄鬼。

    得到這一下點醒,武蒼霓仔細再看,動用空間視野,赫然見到一個隱形法陣,較之前更為巨大,拔地而起,修復九龍寨的破損建築。

    武蒼霓低聲道:「這是障眼法?那些修起來的建築……」

    李昀峰微笑不變,傳音道:「質量應該很有問題,九龍寨如果沒提防,後頭估計會有公安意外。」

    武蒼霓道:「那……天上的時光長河……」

    李昀峰淡淡道:「視覺效果而已,妳如果需要,他等一下還能從那裡面釣出鯨魚來……不過,就算只是假象,他的力量與氣勢卻不假……」

    兩人說著,對看一眼,從對方眼神中的篤定,確認了自己剛剛的感覺。

    溫去病的力量,已經堪比八重天階了!

    甫證萬古,還沒穩固境界,就再次突破,這樣的成績,就算遍數諸天,也不知道還有沒有相同的例子!

    「嘿!」

    溫去病消弭了九龍寨所受的損害,沒急著跑來和愛人兄弟敘話,直接懸在半空,等著繞體九龍不住縮小,接近己身,最終化作九道紋身,交纏肢體,和自己融合為一,胸口閃爍紅光,這才一掌朝天打出。

    一擊,震動蒼穹!

    絕大部分的力量內斂,如同一道衝天而起的雲柱,沒有多少神異,卻徑直衝出世界之壁,在虛空之中爆散開來,化作強勁的衝擊波,橫掃周邊世界,諸天皆震。

    這是一個宣示,告諸諸天,始界從此有正牌萬古守護了!

    鬼界之中,妃月淚端坐白骨王座之上,本在持續煉化萬鬼願力,卻驟有所感,抬起頭,投來目光,看著威風凜凜的溫去病,露出微笑。

    黑山之中,龍雲兒依舊在苦練不息,而旁邊正微笑指導的姥姥,則扭頭遠望,揚了揚眉,「……現在的年輕小輩,有點成績就囂張……」

    溫去病向諸天示威的一擊,六界皆驚,反倒始界中看得出名堂的沒幾個人,不過,這種時候,相關消息也擴散出去,正邪各方勢力的首領,都已知曉始界有了新的萬古鎮壓,其中心思不一,有喜、有懼,卻都與正要慶功的當事人無關。

    指示龍晉濤領著聯邦眾人離去,李昀峰就厚著臉皮充作燈泡,和溫武兩人一道離開,如今在虎踞公國的領主府內,三人交杯換盞。

    「很久沒回來喝一杯了,外頭的美酒佳釀很多,但酒總還是老家的有味道,特別是這裡……」溫去病舉杯品酒,不住感慨。

    武蒼霓看著溫去病,笑而不語,李昀峰淡淡道:「你以前好像也沒很愛喝酒,說酒喝多了會手抖,妨礙你做實驗,幾曾對酒有這麼多的感慨?啊!明白了,原來都是在港市練出的酒量!」

    溫去病險些把口中酒全噴出來,看著武蒼霓替自己倒酒,笑得格外詭異,訕訕道:「別哪壺不開提哪壺?你不開口,沒人會把你變成啞巴!」

    看武蒼霓笑而不語,溫去病聳肩道:「這次真是多謝你們了……沒想到第一次堂堂登場就踩到坑去,還不是別人特意挖的……本來以為這次又要完蛋了,卻在最後一刻硬闖過去了!看來我的強運,確實厲害啊,連這樣都能命不該絕,往後肯定能和烏龜斗長命的!」

    李昀峰笑道:「真虧你說得出口,和烏龜斗長命,你就這點志氣?」

    武蒼霓笑著看著兩人說話,將新滿上的酒杯遞給溫去病,問道:「所以你這次,是把東西吞噬掉了?還是徹底吸納了?」

    兩者之間,差距不小,若是吞噬之法,哪怕溫去病有道德之器,對上天神兵,能夠搾取十分之一的能量就算賺到,而若是徹底吸納,就等於全數入手,不打折扣。

    溫去病點點笑道:「妳家男人親自出手,當然是馬到功成,這次九龍塔之心被我徹底納入,雖還不能盡數發揮,但不過是早晚的事……就算現在,我的力量也大幅提升,儘管層次未變,可依靠鬼龍皇衣,配合九龍塔之心,短時間內就是貨真價實的八重天階,足夠讓我得意一陣了!」

    「在始界之內,只要真.封神台不破,再無人是你的對手。」武蒼霓心內大喜,暗忖不愧是自己一路追隨的隊長,完全沒有辜負自己的等待與期待!

    神皇之戰,武蒼霓看清自己的侷限,明白這些年的進步,在大人物眼中,根本不值一提,雖然短暫擊退敵人,但心中對必將到來的後續,憂心忡忡,而在這點上……司徒小書等人也是相同心情。

    溫去病這次歸來,證得萬古,又吸納九龍塔之心,憑著這些成就,身在始界,足以鎮壓一切外敵,己方更有充足時間來研究真.封神台,說不定可以永絕後患。這讓武蒼霓又驚又喜,感嘆之後,又舉杯轉頭向李昀峰道謝。

    「這次多虧了你,那傢伙得意起來,莽撞得不行,要不是你及時趕到,現在哪可能在這裡炫耀。這一杯,我敬你!」

    「喂,什麼莽撞啊,你別亂說!」

    在溫去病叫屈聲中,李昀峰噙著笑意,和武蒼霓碰杯飲盡,讚道:「好酒!

    也很久沒和妳這麼喝一杯了……」

    李昀峰轉過頭,朝依舊有些憤憤不平的溫去病道:「阿山你是不莽撞,但像你這樣聰明絕頂。卻每每機關算盡,還是要踩進陷阱,跟人拚命的,就是獨一份了啊!」

    溫去病哂道:「說得你好像沒有算來算去,最後還要吃癟一樣?我聽說你把帝都整個爆掉,犧牲千萬人,甚至連亡魂也不放過,用來對付那些神皇、佛皇,最後還不是白作工?」

    「至少我不會才登臨萬古,第一腳踏出去的時候,就踩進陷阱去!」

    「這話等你自己證了萬古再來說吧!」

    「少說兩句,喝酒!」

    三人交杯換盞,或是回憶過往趣事,或是互揭老底,又或者豪言壯語,睥睨諸天,暢想未來,似乎一時間,再沒有什麼值得煩惱,過往憂愁已遠,往後更是一片光明。

    酒到酣處,武蒼霓藉口酒力不支,先行離開,特意把時間留給這兩個剛放下過往恩怨,前塵盡釋的兄弟,給他們留出獨處的空間,說一些男人之間的話。

    這一點,兩個男人都心裡有數。

    端著酒,看著武蒼霓離去後隨手關上的房門,李昀峰打趣道:「她現在居然這麼體貼,你福氣不淺啊!」

    溫去病沒好氣道:「看得眼熱,自己找一個去!只要想要,你還會缺女人嗎?」

    李昀峰摸著下巴笑道:「算了吧,就算沒有女人,我也夠累了,還需要往自己腳上砸石頭嗎?只是沒想到,當初的武家凰霓,兜兜轉轉一圈,最後居然成了這個樣子。」

    「你沒想到的事情多了!少在這裡說這些。換了是別人,這時候提這些,已經趴在地上吃土了!」

    「我不這麼說,怎麼能夠防止她偷聽呢。」李昀峰微微一笑,半是打趣,神情卻一下嚴肅起來,再沒有半點趣意。

    溫去病也收起笑容,嘆息一聲,道:「你看出來了?」

    李昀峰沉默片刻,滿面憂色,問道:「這麼直白……多嚴重了?」

    「糟透了。」溫去病搖頭嘆道:「快糟到地心底下去了……根本不是成功吸納,雖然暫時壓制住,甚至可以借引其力,融會己身,但是最多三個月,這些手法就會崩潰,到時候,這玩意兒在體內爆發開來……九重天階也要死。」

    「三個月嗎……」李昀峰摸著下巴,遲疑道:「有什麼辦法嗎?」

    「必須在那之前,想辦法消化掉,又或者……驅出體外,再找其他辦法修補身體。這次倒不是我貪心,一切都是見步行步,但總之……最後是栽大了……」

    「六道鎖印加上萬古級的素材輔助,也不行嗎?這只不過是半件九龍塔,有那麼難搞?」

    溫去病搖頭,「九龍塔是天道造物,不能以一般天神兵視之。何況我懷疑,就因為只是半件才難搞。本身殘缺,所以一心想要補全,才抓著我不放……」

    「你現在打算怎麼辦?」李昀峰沉吟道:「或者你回黑山去一次?冥界屍龍那邊研究九龍塔這麼多年,搞不好會有幫助?」

    「算了吧……」

    想了想屍龍姥姥的形象,溫去病深深感到不靠譜,別的不說,光是姥姥得到半截九龍塔,時日久遠,卻始終沒研究出什麼成績,就知道它對九龍塔瞭解有限,跑回去問它,根本問道於盲。

    為了不得罪姥姥,溫去病用了其他理由,「那裡離魔界太近,我剛從魔族手裡搶寶,就大搖大擺過去,不怕被魔主堵在半路啊?看起來,只能去殷墟碰碰運氣,試試能不能拿到塔身。」

    「殷墟現在被妖、魔重兵層層把守,就算是萬古也闖不過去。」李昀峰搖頭道,「你擔心魔族阻路,難道就不怕妖皇震怒?」

    「誰說我要強闖了?」

    溫去病笑道:「我有霸皇的請帖在手,可以大搖大擺進去,到時候我就是妖族貴客,霸皇嘉賓。別說沒人敢攔我的路,就算出來,魔主也不一定敢堵我,不然說不定就要挨霸皇的刀。」
V123210 發表於 2019-3-3 11:12
二三章 血夜輓歌

    「最好是這樣……」李昀峰嘆道:「不過我擔心,你進去之後沒拿到東西,就先惹到主人,最後逃出來,後面追著霸皇和妖皇,前面還被魔主堵路!」

    「你能不能少烏鴉嘴兩句?」溫去病沒好氣說道。李昀峰卻看著他,面色猶豫,欲言又止。

    溫去病有些好笑,特意將目光移了過去,對方卻有些尷尬地移開,僵持片刻,最後只好嘆息一聲,先開了口,「你說得也有道理,一個人跑去殷墟搞事,確實不太夠。所以你要加把勁啊,蒼霓我指望不上了,倒是你,如果努力一把,說不定來得及登臨萬古,和我一起上殷都吃喜酒。」

    李昀峰聞言,精神大陣,卻有幾分驚疑與不可思議,抬頭盯著溫去病,確認道:「你這是……要和我聯手嗎?」

    「不然呢?」溫去病反問,「難道我要傻傻的一個人跑去送死?能群毆,我非要去單挑,這是碎星團的作風?還是你打算看著我去送死?」

    見溫去病連碎星團都提起,確實已前嫌盡釋,李昀峰心中激動,又如釋重負,張口想要說些什麼,卻被溫去病接下來的問題打斷。

    「另外,帝都之夜,他們說的那個跳出來殺了秋意濃,救了老尚一命的妖魔鬼三族使者,其實……就是你吧?」

    「你……知道了?」意料之外的問題,讓激動的李昀峰根本沒心否認,更被勾連起隱藏最深的思緒,腦中湧現出過往的一幕幕。

    ------------------------------------------------------------------------

    那天,自己照例青樓買醉,被星月湖邪人追殺,乘車逃亡,然後,就遇到了……那個人……一身藍衫,手裡還拿著書和筆,寫意現身,說著莫名其妙的瘋話,問自己願不願意跟著他走,跟著他幹?

    「……我要驅逐妖魔,但破壞之後的建設,我沒有耐心去搞,要找個接替我幹下去的!本來也可以直接改朝換代,但我對本地土著……咳,抱歉,是本地人族有點意見……總之,就是扶李氏子孫上皇位省事。」

    「……一句話說盡,小子你走運了,我要給你一份大禮,捧你成為新世界的神,至少也是千古一帝,萬代明君,開創太平盛世那個層級的,這種機會不是天天有,你大發啦!」

    絮絮叨叨,藍衫男子道:「王者路不易,你若真想走,就要下定決心,承諾我不惜弒父、殺兄弟,踐踏你一切的親情,也要登上王位……我知道這不容易,給你幾天時間考慮,你決定了我再……」

    「不必了!」李昀峰聳聳肩,「我承諾你,我有決心,我們幹吧!」

    「呃,這麼容易?」藍衫男子皺眉道:「你可能沒聽清楚,我是說,要你不惜弒父、殺兄弟,踐踏一切的親情,然後……」

    李昀峰哂道:「我聽清楚了,沒啥毛病,我們幹吧,這事……我期待……很久了!」

    弒父、殺兄,讓這些因為血脈而逼死母親的渾蛋,遭到報應,是自己隱藏在心底最深處的執念,比偶爾想到的驅逐妖魔,拯救世界的夢想,還要想得多次,只因自己太過聰明,聰明到一早就明白絕對沒有機會,才只能鎖在心中,沒有半點動作。

    如今,竟有人來問,願不願意以此為代價,來成為千古一帝,成就人族的大業?就算明知道面前不過是個瘋子,自己也毫不猶豫地答應,願意瘋狂一把,哪怕最終不成,也可以結束這沒有意義的一生。

    然而,事情的發展卻完全出乎了自己預料!那個男人,真有能力驅逐妖魔,也真要讓自己在這條路上犧牲一切,弒父、殺兄,更將一切可以利用的都利用,再在事後拋棄。

    其中……也包括和自己一起拚命奮鬥,驅逐妖魔的碎星團,更有跟自己生死與共,可以彼此付出一切的戰友、部屬和兄弟……

    曾以為只會帶來無上快意的許諾,最終成為刺傷心頭的尖刀,自己沒有一刻不在反悔,寧願不曾走上這條路,不要什麼無上大業,不要對那些流著相同的血,卻不共戴天的父兄復仇,也想讓這些人能夠活下去……但結果,只是看到更深的絕望。

    ……相比起其他的所有人,自己……是最清楚那個人有多恐怖、多不可思議的一個。

    那個人,那個瘋子,是比帝國和千萬妖魔更可怕的存在,自己卻早早下定決心,要與他作對,替他們……爭取一線生機。

    帝都血夜,那個人的多年佈局,終於發動的時刻,也是自己隱忍多年,布下層層後手,起作用的時候……又或者,只是自以為起了作用?

    一早知道那個人肯定會先下手,排除一切阻礙,自己沒可能躲過,就乾脆主動撞上去,提前被他制伏,然後,以早就準備好的金蟬脫殼之法脫身,重獲自由,準備在早就預備好的屠殺之夜,趁亂救人。

    碎星團可以全滅,自己不是不在意,但是既然注定不可能全部保全,那比起最重要的東西,其餘很多都是可以割捨,或者說……不割捨就不行!

    阿山、老尚還有小褒,自己寧願放棄一切,也希望他們能夠活下去,在屬於他們的道路上,繼續前進……哪怕,他們前進道路的盡頭,是自己的死路!

    為了達成這個目的,即使是一線之機也好,「些許」壽元的代價,簡直划算得不值一提!

    自己是如此深信的,但哪怕成功脫困,自己卻依然無法確定,究竟是真的瞞天成功?或者……仍只不過是在扮演一個小丑?

    無論如何,帝都血夜,當自己一襲黑衣,站在一處不起眼的城樓上,看著深夜之中,烽煙處處,殺聲四起,那一刻,自己已把一切的不安和猶疑壓下,腦中唯一的念頭,就是:今夜一定要成功!

    ……至少要讓阿山他們活過今夜!

    ……也許,老師……那個人會就此收手,把一切交給我們自己解決……

    ……也許,層層佈局都失敗後,他會跳出來,掀翻棋盤,要改寫結局,那我也可以安心的,陪著其他人……一起上路,那樣……或許他們至死也不會知道,我就是那個叛徒,一個打開始就注定最後要背叛的騙子!

    心思早定,李昀峰沒有急著插手方起的戰局,而是遙遙以神識感應,掌控情況,要在最關鍵的時刻出手。

    ……這場殺局,由龍仙兒策劃,那個人挑選,以密偵司和李氏力量為核心,借引世家門派之力,環環相扣,要確保那群有過無數逆天戰績,替人間驅逐妖魔,重鑄太平的英豪,沒有一條生路。

    ……自己要做的,不是直接跳出去和他們並肩作戰,殺出重圍,那樣只能早早證明龍仙兒的設計失敗,激那個人親自跳出來……

    ……所以只能忍!忍到最關鍵的時刻,替他們爭取到一線生機,讓他們可以逃過這最關鍵的一夜,等待變量……

    自己沉默地站在城樓陰影裡,看著碎星團駐地大火和嘶吼並起,刀罡劍氣縱橫,拳腳勁風衝擊,鮮血不住噴灑向天……

    碎星團不愧是這時代最精銳的部隊,哪怕在最沒有防備心的時刻,身中奇毒,被法陣壓制,被各家圍剿,卻依舊第一時間組織起抵抗,所有人自行聚集、連結,殺出血路。

    不過,這早在龍仙兒的意料之內,密偵司的工作人員,利用收買與易容,反過來設下陷阱,讓試圖與戰友會合的碎星者,落入陷阱,迅速在各種背叛、刺殺中殞落,危局所向,甚至包括三大武神,如果沒有變量,三人殺出帝都的概率,低於百分之一……

    我……必須成為那個變量!

    自己先是尾隨山陸陵這路,暗中替他打發掉修煉雙極輪的死道人,又感應到褒麗妲半路改道,正朝這邊敢來,評估兩人合力,應該足夠衝殺出去,正要前去支持反向而行的尚蓋勇,卻感應到一股熟悉的氣息。

    ……這是……司徒家的小子啊!

    老瞎子掌封刀盟,是碎星團在大戰中最忠實的盟友,號稱九重天階的司徒無視,更是碎星團這一遭最可能的救星,是唯一需要那個人,親自去解決的變量。

    不過,封刀盟的初代力量,已經在妖都之戰大量消耗,現在執掌組織的,是以司徒誨人為首的年輕世代,野心勃勃,易於收買,亟欲踹開擋在前頭的碎星團,收割戰爭紅利,密偵司很容易就讓他們點頭,參與這一戰。

    乾坤刀克蒼穹閃……不能讓他過去,不然小妲就完了……

    做出決定,只能先擱下往老尚那邊的救援,自己隨手將死道人的屍首丟在一旁,朝臨空觀察,預備伺機出刀的司徒誨人衝去。

    「嗨,那邊的朋友,我不是可疑的人,大家能先坐下來,吃個包子,談點未來志向嗎?」

    司徒誨人遙盯著褒麗妲的位置,暗中蓄力,就要達到頂峰,卻陡然驚覺不對,連忙回身斬去,無比刀勁將襲來的劍氣擊回,眼中映出黑衣人的身影。

    「什麼人?藏頭露尾!你是碎星逆賊?」

    「不是啊!我是來帝都觀光,半夜睡不著,來作俯臥撐的,聽說你們城裡人都很熱情,你也陪我一起來作個俯臥撐吧!」

    「胡言亂語!」司徒誨人眉頭微皺,甫起的一絲怒意,立刻平復,在至靜的氣勢中,醞釀無敵刀心,「無論你怎麼裝瘋賣傻,我也不會隨之起舞,想阻我路嗎?拿真功夫出來吧!」
V123210 發表於 2019-3-4 17:48
碎星物語 二四章 俯臥撐狂人


    「好!看來兄台也是熱愛運動之人,我們拿出真功夫來,不說廢話,一起俯臥撐!」

    李昀峰不願暴露身份,惹出不必要的麻煩,但又不能什麼線索都不留,更啟人疑竇,唯有裝瘋賣傻,錯亂形象,引走可能招惹的注意,一聲長笑,揮劍再斬,使得卻是鬼界流傳的風雲鬼劍。

    一劍出,風雲動,陰風怒吼,捲動血雲,直襲而來,半步天階的力量發揮到極致,地階牽引天地之力,凶惡鬼相浮現身後,千百血鬼怨靈,狂呼怒嘯,海濤般衝擊過去。

    司徒誨人絲毫不懼,一刀劈出,激發千百刀氣,刀氣無形,紛飛如雪,充滿分隔世界之感,每一道刀氣削過,都彷彿將空間都削碎。

    乾坤四證.八荒封神劈!

    純心正念,帶起千百刀氣紛落如雪,同樣是半步天階之力,布下一層不可踰越之障,將引動陰風血雲的劍氣,攔在半空,猙獰的血鬼形象,轉眼被斬了個乾淨。

    破去對方的攻勢,司徒誨人卻露出錯愕神色,驚道:「鬼界陰招?你們不是……不!不對……鬼族怎麼可能還在人間活動?」

    忍不住驚問出聲,司徒誨人腦中混亂,對手所用是實打實的鬼界傳承,與自己在典籍傳說中所見的,一模一樣,更不曾流傳於始界,而鬼族僅在許久之前,妖、魔剛進入世界時,曾短暫曇花一現,後來就徹底消失,再不曾在人間活動,乃至最終,現在這人究竟是何來歷?

    李昀峰又是一劍斬出,極致的劍意化作一道飆天陰風,朝著對手吹去,一同過去的,還有陰風之中無數怨鬼的哭嚎。

    「小朋友,別多想了,我不是可疑人物,對你也沒有惡意,純粹是來和你一起做俯臥撐的,我們當個快樂的運動之友吧!如果彼此投契,後面合資開個健身館,你當館長,滿身肌肉壯壯,一定比練刀有出息啊!」

    「哼!鬼域伎倆,休想惑我!」司徒誨人冷哼一聲,又是一刀劈出,這一次刀身掄圓,劈出無數圓形刀氣,高速旋動,激轉成輪。

    乾坤四證.六合屠妖削!

    輪狀刀氣,綿綿不絕,幾下旋轉,又延伸出一道新的刀輪,如此不斷延伸,組成一道刀輪鐵壁,更一生二,二生三,三生無窮,演化天地奧妙。

    飆天陰風捲過刀輪鐵壁,將無數刀氣生生擊破,卻也被不斷削弱,當中的無窮鬼怨之氣,彷彿遭遇亂刀石磨,被點滴磨去,這讓司徒誨人著實鬆了口氣。

    ……運氣不錯,和傳說中的鬼族絕學相比,還差了點火候,不似典籍中記載的那麼陰損毒辣。

    曾經對戰妖魔無數,司徒誨人對什麼高手都夷然無懼,卻絲毫不敢小看「未知」,而鬼族只在妖魔入侵初期,短暫活動,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在那簡短的活動時間裡,其之陰毒詛殺、邪變咒法,防不勝防,較諸魔族的無孔不入,又是另一種風格,絕難對付。

    哪怕活動的時間短暫,可在那段不長的時間裡,命喪鬼物手中的人族強者,完全不比遭到妖魔毒手的少,從此可知鬼族之能,而那怕今時今日,自己已是人族佼佼強者,對上這號未知勁敵,也絲毫不敢大意。

    好在,這邊一下戰起來,動靜不小,已經把附近的人都驚動,麾下的封刀盟好手,見到這邊的異狀,紛紛圍籠過來。

    儘管受此影響,原本要剿滅褒麗妲的殺陣,力量會變弱,可兩相權衡,這名突然出現,身具鬼族邪能的黑衣男子,才是更要命的存在,單靠自己一個,沒有把握將之活擒,唯有靠眾人之力,結合困殺,才能提高把握。

    ……更值得恐懼的是,鬼族傳承是打哪冒出來的?還早不出、晚不出,偏偏在妖魔敗盡,碎星將滅的這一刻,離奇出現,這代表什麼?

    ……鬼族從不曾真正離開,只是暗中潛伏,等待鷸蚌相爭分曉的那一刻,然後才露出獠牙,要用不曾耗損的實力,坐收漁利?

    司徒誨人怒喝道:「天命我人族當興,鬼物野心,休想得逞!」

    刀罡大盛,千萬刀輪狂轉如濤,大破鬼哭陰風,當劍氣通過重重圍剿,來到司徒誨人面前時,其中的陰寒鬼氣,已經被削磨乾淨,整個崩散,化作一縷清風,只能吹起他的發梢。

    ……不太對勁,這一劍,確實比傳說中的鬼族絕學要弱,最主要的,還是少了那種難以防範的陰毒。

    司徒誨人皺起眉頭,心念急轉,典籍中所載的鬼族戰技,不在強大,而是詭奇難防,閃時魂魄分化,殺之不盡,攻時夾帶咒怨、陰毒,就算破去了表面的招數,仍會鬼祟沾身,化為難解的後患,纏身至死。

    這是鬼族絕學最棘手的地方,可如今……這個黑衣人所使的鬼族戰技,雖然強橫,卻少了那股最核心的鬼味,難道……當中有什麼不妥之處?

    ……不是鬼族,卻能使鬼族傳承,這代表什麼?有人被鬼族收買,暗中勾結?還是……

    ……有人聲東擊西,假借鬼族之事,吸引注意,實則是要破壞對碎星者的圍殺行動!

    一下意識到關鍵,司徒誨人暗叫不好,目光陡然銳利,待要應變,手下的封刀盟眾將,已自四面八方包圍過來。

    「什麼妖魔鬼怪!」

    「碎星逆賊的同黨?」

    「圍起來!圍起來!將他殺調!」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

    久經戰爭歷練,封刀盟諸將都是沙場老手,沒有貿然上前圍殺,而是各就其位,把包圍圈組得水洩不通,唯恐黑衣人趁亂開溜。

    這是高度具戰術素質的隊伍,但此刻看著他們森嚴列隊,司徒誨人卻陡然覺得不安,那個裝神弄鬼的黑衣人,眼中更流露一絲狡獪之光,彷彿早就對這一切有所預料。

    ……不好!

    沒等司徒誨人先發制人,就只見那個黑衣人一抖手,掌心一物迎風變化,小小的乾癟鳥爪,一下變大,橫斷蒼空,恍若遮天,白骨森森,海濤一樣的怨氣,化為膿血,傾天而落。

    驚人的場面,震懾八方,包圍過來的封刀盟好手們,為鬼氣所衝擊,一下大亂。

    「什麼鬼?」

    「不好!是鬼族秘傳!」

    「……傳說中的赤毛鳥手?這一爪據說連天階看了也要顫抖!」

    驚呼聲中,血爪凌空打落,封刀盟眾好手目瞪口呆,眼見無幸,司徒誨人一聲大喝,「莫要怕!齊心合力,共破鬼祟!」

    眾人依著呼喝,齊心出刀,以司徒誨人為首,眾多刀氣匯合為三,三道驚天大光,撞天而出。

    三王斬!

    最初始也是最純粹的刀,一擊打破怨血鳥爪,眾人方自欣喜,司徒誨人卻心頭一凜。

    ……不該如此輕易的!

    ……虛有其表?只是徒具其形的假貨?幻術?

    ……又一次的聲東擊西?

    覷破真相,司徒誨人全無得色,一下神色大變,因為黑衣裹身,不露真容的對手,已經趁勢欺到近處,一劍刺來。

    這一劍看似樸實,沒有半點花俏,不露半分氣息,非鬼非魔,無家無派,甚至沒有引動天地異象,只是最純粹的一記劍擊,卻比之前的極招更讓司徒誨人警惕。

    如此近距離的直擊,將半步天階之力完全收斂,一旦擊中,爆發出來的威力不止能夠殺敵,更還會把這裡瘋狂破壞,是全力以赴的一擊。

    ……這傢伙要和拚命了!

    生出這樣的明悟,司徒誨人奮起全力,一刀上劈,同樣是樸實一刀,沒有動用任何乾坤刀法,卻將自己對於乾坤刀的理解,和半步天階之力盡數蘊藏其中,和當頭斬來的長劍撞在一處。

    「噹!」

    一聲脆響,刀劍相交,衝擊波橫掃方圓百米,哪怕兩人身在半空,也將下方的房屋摧毀不少。

    司徒誨人只覺全身如被大錘擊中,近乎不壞的身軀,如同脆弱的凡人一樣,無數血脈爆開,已經受創不淺,就連神志都有些恍惚,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向下摔落。

    落到半途,司徒誨人終於回神過來,連忙鎮壓傷患,同時發動秘法,要將力量催回,防備對手的補刀,卻驚愕發現,剛剛一擊,對手也不好過,同樣彈飛,出去,卻以一道拋物線的形狀,跌落遠處,再無蹤跡。

    ……剛剛那一擊,不是應該我落在下風,受創更重嗎?為什麼他飛得更遠?

    這究竟是什麼人?

    司徒誨人滿心疑惑,但同樣受創不輕的李昀峰,卻滿是遺憾。

    ……短短時日,較諸妖都之戰時,司徒誨人的力量又有明顯提升,看來是老瞎子真心交棒,又幫了兒子一把,後頭想對付他……難度又高了……

    此戰意義是為了阻敵,既然已經讓這批人失去戰機,無法去為難褒麗妲,自己也不用非在這裡拚出死活來,必須立刻脫身,藉機遁走,趕往下個戰場。

    ……老尚,等著我!

    解決掉意外冒出的司徒誨人,又看到山陸陵和褒麗妲已聯手一起,爆發出超乎預料的強絕戰力,將圍追堵截的諸方殺得人仰馬翻,連破三道包圍網,已經衝出帝都範圍,*心中一寬,連忙朝著另一面趕去。
V123210 發表於 2019-3-4 17:49
碎星物語 第四十二卷 二五章 鬼祟之徒


    一路上感到尚蓋勇的氣息不斷變弱,雖然週遭包圍的高手氣息也在減少和降低,卻依舊有足夠數量,突圍的速度也越來越慢,李昀峰愈發焦急,強行發動秘法,以再一次消減壽數的代價,壓下剛剛的傷勢,爆發出極限之力,直飆而去。

    「老尚!」

    一聲驚呼,卻沒有出口成音,只在李昀峰心中響起。

    最後一段衝刺,感受到尚蓋勇氣息再一次削弱,以及病道人的死去,李昀峰心裡著急,卻略微放下心來,確認自己馬上就能趕到,心頭還有一絲餘暇,替兄弟絕境求生,反殺敵人的壯舉叫好。

    只是,情況卻急轉之下……

    原本已經微弱的尚蓋勇氣息,陡然間回到巔峰,與之而來的,還有他血脈之力的瀰漫。

    ……情況不妙!

    明白兄弟已經被逼到絕路,正以秘法催動血脈,要打開次元通道逃出,付出事後半成形的內天地全毀的代價,李昀峰心中如同鉛墜,猛一發力,顧不上身體可能受創,一步邁出千百米。

    ……還好……至少人沒死!只要人沒死,就有希望!而且老尚這樣逃出去,就算是阿山婆娘的計畫,也肯定算不到。躲過後續追捕的可能性要高很多!

    一邊在心裡念叨安慰自己,李昀峰足下發力,要越過最後的距離,希望能夠靠得更近,收集足夠的信息,分析出尚蓋勇跨越空間後抵達的位置,搶先追殺勢力一步找到人。

    然而,尚蓋勇拚命求生之舉,卻沒有起到應有的作用。空間法則,對於尋常人來說,根本無法阻止,偏偏在場之人裡,專門安排了一個同樣沾到邊的。

    「平湖秋月」秋意濃,堪稱此刻天鬥劍閣之中,燕無雙以的下第一人,哪怕是先前的燕姣然,也不過和她伯仲之間,蒼穹六象,練到極致,不乏涉及空間法則的招式,秋意濃得到真傳,也略有領悟,如今眼見尚蓋勇催動血脈,要以此逃生,立刻做出應變。

    雙劍成陣,定位分界鎖陰陽,秋意濃雖沒有直接斬破空間的本事,但尚蓋勇也不過是提前成就內天地的半吊子,離大能還早著,連天階都不是,只需要以劍意封鎖陰陽流轉,就足夠鎖住尚蓋勇,不使其穿梭離開。

    尚蓋勇發勁抗衡,兩邊僵持起來,秋意濃全力維持劍陣,封鎖空間,而突圍的一方催發血脈,展開內天地,彷彿重回巔峰,沒有半點衰弱之感,卻一時掙脫不得,參與追擊的眾人也一時不敢上前。

    龍大統領的下場、病道人的死法,大家都看在眼裡,誰也不知道,現在上去,尚蓋勇會不會放棄逃生的機會,拉著自己陪葬?

    懷著這種恐懼,人人裹足不前,最終,還是宇文鎮魂察覺兩人氣息都在不斷跌落,再不出手,說不定真讓賊人跑掉,下定決心,搶先上前,一掌拍出。

    這一掌,宇文鎮魂催動全力,不敢有半點留手,生怕被尚蓋勇含恨反擊,拖著陪葬,當真氣勢非凡。

    一瞬間,宇文鎮魂彷彿化身現世神魔,背後血脈法相猶如實質,一掌拍下,恍若摧山斷河,囊括寰宇,而尚蓋勇卻和秋意濃徹底僵住,只能看著掌力臨頭,露出不甘和苦笑。

    ……這個惡賊終於要死了!

    這是場上諸人一致的想法,然而,李昀峰絕不允許!

    最後一瞬,趕到現場,李昀峰甚至來不及回氣,就同樣一掌擊出。

    這一掌,以天地鬼龍大屍功驅動,瞬間陰森鬼氣籠罩全場,讓眾人都身體一寒,秋意濃的劍陣運轉不暢,而掌力所向的宇文鎮魂,身子僵住一瞬,猛地回身,將要拍碎尚蓋勇腦袋的一掌,迎向意外的敵人。

    雙掌相交,森然鬼氣化去宇文鎮魂的無匹掌力,繼而透體而入,瓦解一切防禦,掌力將徹底僵住的身體,打飛出去,重重跌落在遠處,沒了聲音。

    ……嘖,還挺結實的,居然沒死,算你運氣好!

    情急一掌,救下尚蓋勇的命來,卻因為未盡全功,李昀峰不由心中暗罵,卻顧不上追殺,逕直轉身,又是一掌劈向正以雙劍成陣,鎖住老尚的秋意濃。

    眼見意外殺出神秘黑衣人,更使用的是鬼族功法,秋意濃心中大驚,不明白為何封神之後,人間居然會有鬼族傳承現身,再顧不得尚蓋勇,連忙解了陣勢,雙劍齊出,刺向劈來的一掌。

    劍掌相交,發出一聲脆響,神秘黑衣人劈來的肉掌,恍若金鐵,硬生生劈開雙劍,卻沒有再鬼氣繚繞,而是以掌為刀,以無上妖氣強化肉身,更甚金鐵的奇功。

    天妖刀!

    秋意濃並不認識這門妖族神功,卻能感受到濃烈的妖氣,戒備更深,借勢連退數步,來開距離,要發動極招。

    雙劍連刺,迅若閃電,一瞬間就此處上百劍,每一劍都已攜帶半步天階之力,無匹劍氣狀若流星,朝著黑衣人擊去,百道流星劍氣,宛若星河橫空。

    蒼穹六象.星流!

    面對蒼穹極式,修煉雙極輪的李昀峰,頓時感覺自己的力量被削弱三成,卻渾然不懼,雙掌齊出,向前猛推。

    這一回,李昀峰渾身散發出的邪力,讓周圍戒備,想要伺機偷襲的眾人都感到自身慾念被猛地發大,紛紛暢想擊殺尚蓋勇之後的大功,從此平步青雲,享盡人間至福,而一道血色長河從雙掌間出現,滔天而起,將擊來的流星雨盡數吞沒,餘力不止,將秋意濃打飛出去。

    「啊!」

    秋意濃痛呼一聲,倒飛出去,卻半空發力洩勁,將血色長河震落開,臨空喝問,「咒血長河!你究竟是什麼東西!」

    吼聲兇猛,秋意濃用上了類似佛門獅子吼之類的功法,將被魔氣迷魂的同伴喚醒,眾人知道眼前這位來勢洶洶,神通廣大,若不能聯手拚命,別說功勞,說不定連命都留不住,當下再不留手,紛紛發力前衝。

    ……煩死人的東西!

    李昀峰見狀,雙掌分擊左右,體內湧出無上魔氣,一道血色長河,環繞擊出,將衝上來的眾人打飛出去,背後一段則擊中氣勢已經跌落,瀕臨死亡的尚蓋勇,卻發出渾然不同的效力,幫他穩住氣息,更輕柔地將他送入已經開啟成功的空間通道。

    ……這樣就行了!

    成功替老尚解圍,李昀峰總算鬆了一口氣,正在考慮是要將這些雜碎全部滅口,還是打暈就算,免得引來不必要的關注……這念頭才剛生出,就看到驚人一幕。

    原本停在半空回氣的秋意濃,眼見尚蓋勇即將脫困,其餘人等都再指望不上,露出決絕神色,背後猶如實質的法相燃燒起來,與此相應,氣勢和力量都提到前所未有的巔峰。

    「尚賊!我與你同歸於盡!」

    厲吼聲中,秋意濃手持雙劍,朝著目標急刺,眼見依舊趕不及,竟將法相徹底燃燒,自絕天階之途,將雙劍飛射而出,化作兩道流星。

    ……這個瘋婆娘,找死!

    眼見對方拚命也要殺自己兄弟,李昀峰又驚又怒,然而倉促之間,甚至來不及拿出隱藏的力量,勉強避開射向自己的一劍,卻沒來得及擋住射向尚蓋勇的那一劍。

    宛如流星,穿雲而過的劍光,擦過李昀峰勉強伸出的臂膀,爆出墨綠色的黏漿,射入已經在空間通道中若隱若現,馬上就要消失的尚蓋勇的胸膛,穿胸而過,留下一個碗口大的傷痕,將心臟整個粉碎。

    尚蓋勇雙眼瞪如銅鈴,氣息從微弱再減,近乎消逝,然後整個人,或者說屍身,消失在空間通道中。

    扭頭回去,眼看兄弟在脫身的最後一刻,死在自己面前,李昀峰狀若瘋虎,再也不顧忌什麼,爆發出滔天魔意,陰森鬼氣,荒蠻妖力,沒有回頭,死死盯著尚蓋勇消失的地方,反手一掌擊出。

    這一掌,將妖魔鬼三族邪異融為一體,哪怕燃燒法相的秋意濃,短時間內等若天階戰力,卻也閃躲不去,防禦不能,眼睜睜看著掌勁加身,無數護身秘寶,包括閣主親自加持的護符一起發動,卻又一一黯淡下來。

    慘嚎留空,秋意濃的身軀,化作無數碎塊,殘留的掌力爆發出來,擊向四方,橫掃周圍諸人,好像還打中了誰,李昀峰卻沒有再管他們,飛身而起,明明睜著眼睛,卻只看到一片黑暗。

    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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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是承認了?這些年,你為什麼不說?」溫去病的疑問,打斷了李昀峰的回憶。

    「……說什麼?都是過往陳跡,還有什麼可說的?」

    李昀峰不答,溫去病卻不願就此揭過,喝了一杯酒,看著天上星空,語氣蕭索,「我本來……挺恨你的。」

    李昀峰聳聳肩,「你應該要恨的,如果你不恨……」

    話說到一半,忽然斷了,溫去病側目望向友人,看了一會兒他的側臉,這才嘆氣道:「沒有人恨你,你就會被自己心裡的感受,壓到窒息嗎?」

    李昀峰依然沉默,沒有開口,溫去病道:「修練六道鎖印,必須先修練那個系統的功法,那天你和我拚到第三擊,打出完整的六道鎖印,我就曉得是你去救了老尚。」
V123210 發表於 2019-3-9 11:28
二六章 痛苦之路

    六道封靈鎖印,是碎星團長賈伯斯的秘傳,外界甚至不知道有這套功法存在,更別說知悉內情,唯有四大武神,親身修練,清楚這套功法的詳情。

    想要修練哪一系的封印,就必須要先修練哪一系統的功法,溫去病得到的傳授是封魔印,為此特別選修了與寶相金身有衝突的心魔劫;褒麗妲則是仗著血脈天賦,又為了本身私怨,選修了封妖印。

    尚蓋勇看自家弟妹封了妖與魔,安全起見,修練鬼族功法,憑此修成封鬼印,為了怕鬼族不再出來,又兼練了另一門封印,卻也因此相互衝突,走火入魔,險些廢功,最後亂七八糟勉強練成兩門。

    唯有韋士筆,獨得神、仙、佛三門之秘,為四大武神之首,但任誰都沒有想到,身為那個人指定繼承者的李昀峰,練成的封靈鎖印,從來都不是三門,而是六道兼通,得到那個人的真傳。

    「就算妖、魔、鬼三界,都很難找到兼修他界傳承的傢伙,我一看到你六道俱通,就知道是你了。」

    溫去病道:「但我想不通,為什麼你從來不說,那天是你救的人?還有……

    你傷口怎麼會流綠血的?」

    李昀峰苦笑道:「……個人**,商業機密,你非要知道嗎?」

    溫去病摸著下巴,「隨便你怎麼想咯……不過,你該不會以為能這麼混過去吧?你要再不老實,我算你違約啊!」

    「有什麼好說的?說了又能有什麼用?」李昀峰終於不在迴避,用冰冷的語氣道:「我從一開始,就跟那個人是一夥的,這是事實。

    「我一開始就在設計你們,這是事實。」

    「帝都血夜,我一早就知情,無論是碎星者的死,還是老尚……都是無法彌補的傷害,這難道不是事實。」

    「這些都是事情,都有我一份,難道我還能夠被原諒?」

    「既然不能被原諒,那又有什麼好辯解的?」

    「難道辯解了,死去的人就可以活過來?發生過的事,就可以沒發生嗎?」

    明明是冰冷、不帶起伏的語氣,卻依舊透出一股深深的痛,李昀峰負首苦笑,說得無比認真。而溫去病也徹底領悟到對方的心態。

    ……那是和仙兒一樣的心態!

    怪不得他們是搭檔,也難怪這兩個人可以一路扶持,從百族大戰堅持到今天。他們在那個人的陰影下,在絕望中堅持,用屬於自己的方法,承擔著他們認為該承擔的責任。

    ……這樣的他們,可以付出一切去贖罪,去嘗試彌補,甚至可以去死,卻說不出一句道歉。

    ……一句對不起,有些人是不想出口,有些人……是沒資格出口!

    ……說什麼報復,說什麼折磨,他們自己往身上攬的痛楚,早就比外部能施加的要更痛得多。

    不願意再逼迫,溫去病主動岔開了話題,「那換個問題好了,明明大家都是律之大道,仙兒這麼辛苦,你就很省事?你不用受什麼束縛的嗎?」

    「首先我要解釋一下,你老婆那樣的情況,是特例!有一部分是因為繼承冥皇權柄,連帶受到的天道限制,不是每一個修煉律之大道的,都會這麼束縛的。

    就連地獄冥皇自己,也沒有她那樣的。」

    「你別唬我,我怎麼覺得冥皇就是被逼瘋的?」

    眼見溫去病不信,李昀峰只好聳聳肩道:「你非要問我有什麼特殊,那我只能說,都是因為我信念夠強!只要絕對相信自己所作所為,絕對正確,無論做什麼都符合大道需求,我意至上,自然就不會有什麼問題……別說有什麼不行,今天他們兩個不在,我還好端端站在這裡。就是最好的證明!還是你老婆和龍皇自己想多了。」

    李昀峰說著說著,神色又黯淡下去,「當然,龍皇顧忌得其實少一些,所以還可以萬古隱忍,最後還來了一出驚人之舉,至於你……她……就真的是……不過,要不是這樣,她也不是她了。不過……幸好……」

    溫去病倒是相對灑脫,接過話題道:「她如今生機猶存,你我說不定能活過萬古,不過是短暫離別,何須傷心。不過,你這樣樣子,這種狂信……真的能瞞過天道嗎?」

    「這種事情,你麻煩去問天道,別來問我……」李昀峰沒好氣道:「反正我現在還沒死,應該是沒問題吧。不過你這樣問,我突然覺得等我證萬古的時候,會不會就一道天雷劈下,將我灰飛煙滅。作為瞞天的懲罰吧?」

    「你就不能盼自己點好的?」

    「這不也就是你和很多人的一心所望?天理昭彰?」

    「……你還是被雷劈死算了!」

    被一句話噎住,溫去病卻心情輕鬆不少。剛剛的強勢逼問,雖然終於讓很多東西說開,也已經接近對方的底線,現在能夠自然開起玩笑,卻是好的徵兆,連忙又換了話題。

    「你一開始就修煉律之大道這麼**的道,又同時兼練理論上根本不可能兼練的六界傳承,以此為基礎,成就那個人獨享的六道盡封,根本是前途不可限量,一早就可以登天證道吧?」

    溫去病道:「後頭的天階之路,也應該一帆風順……為什麼你在碎星團的時候不升天階,後頭也一直隱藏實力?是那個人的要求嗎?」

    「沒……」

    李昀峰搖頭道:「從來我就沒隱藏實力什麼的……六道齊練是個例外,但我修成也是妖都之戰後的事了,至於那個人……他根本不在意這些東西。」

    溫去病皺眉道:「那為何……」

    李昀峰道:「只是一路走來,看著大家都被引導上歧途,浪費了寶貴的光陰,用微薄的力量替人族拚殺,卻被預定了兔死狗烹的結局,所以……提不起勁,無心修練而已。」

    「無心?你練成這樣,還說是無心修練?你這是在顯擺吧?」

    溫去病的聲音提高八度,李昀峰聳聳肩,收斂起心中的負面情緒,苦笑道:

    「是無心沒錯啊,我不想讓力量與你們差距太大,感覺好像離你們很遠……要不是這樣,真的按照那個人的規劃,妖都之戰前,我就已經萬古,嘿……貨真價實的那種,不是天神兵宿體!」

    「別說得萬古好像大白菜,九重天頂也不值一提一樣!那個人的規劃哪能作數?他折騰的出來的東西,有幾個順利成功了?我原來還以為他多厲害,憑空速成兩個萬古,結果用的居然是那種法門,真是亮瞎我的狗眼!」

    溫去病沒好氣地說著,卻發現對方似乎不是在開玩笑,皺眉道:「你這是什麼表情?意思你真的是沒怎麼練,就這麼強了?」

    李昀峰看著溫去病,笑而不語,再不說話,而本就近乎自言自語的溫去病,也漸漸沒了聲音,突然領悟到一個可能。

    為了驗證猜測,溫去病舉杯示意李昀峰共飲,趁機探出神識,利用萬古對大能的等級差,探查對方的肉身情況,隨即醒悟過來,確認了剛剛的猜測。

    ……李昀峰的天賦和血脈,的確超越凡俗,更在其餘三大武神之上,他的天階之路,的確該一帆風順,有著準備好的資源,只要按照那個人規劃的道路走下去,到今日登臨萬古,甚至九重天頂,卻是都沒有問題。

    ……但是,這些,並不是李昀峰強大的根本,也不是他走到今天的路!

    ……神識探查之中,對方的肉身強大,甚至堪比萬古,但也暗傷處處,幾乎是千瘡百孔,這樣的情況,自己在一些妖界、魔界的強者身上,都曾見過。

    那並非是什麼無上傳承的鍛體法門之果,而是長期自虐式修練,不住痛裁自身,依靠極度痛苦,鑄煉出無上毅力,日日堅持而成就的。

    ……兼修六界絕學,法門衝突的後果,就是內息不斷在體內衝撞爆炸,撕裂**,輕則損壞經脈血肉,附帶極度的痛楚,重則整個身子直接炸成肉泥,堪稱找死之路。

    ……所以,除開少數天賦異稟,肉身天生強大,還能兼容萬法的存在,兼修六界絕學,是理論上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李昀峰的天賦同樣不在於此,但是卻憑藉毅力,依靠悔恨支撐,硬生生挺過了這一切,反而鍛鍊得到了無上法身。

    ……他所求的,並不是這個結果,他不是為了強大而修煉,卻是因為心中悔恨,故意修練來自虐發洩,最終又因為想要彌補的心,挺過了一切,意外獲得了這一切。

    ……那個人替李……阿筆設計的道路,不是什麼六道封靈鎖印,而是最簡單的帝皇願力、真龍天子,執掌律之大道,在配合始界眾生的超額願力加成,成就直追初始人皇,簡直輕而易與,十年萬古,也的確易如反掌……

    ……但阿筆如今的實力,卻不是來自天賦,不是來自願力,他拋下那個人替他準備的一切,卻又從悔恨和痛苦之中,獲得一切。

    ……如今的韋士筆,李昀峰,是一個依靠悔恨和痛苦,作為力量源泉的人!

    並不是一路隱藏力量,或者說最近才迅速爆發,後來居上,而是他本可以一早就超越到眾人前頭,卻因為個人心障,直到所有人都上去了,他才用輕而易舉地追趕過來,取得早就可以擁有的成就!
V123210 發表於 2019-3-9 11:30
二七章 前塵過往

    自從那日在妖皇寶庫的意外,司馬冰心發現自己常常恍神,被一些自己都不知是哪裡塞來的記憶所幻惑,弄到整日渾渾噩噩的。

    那一天,自己根本不記得是怎麼走出寶庫的,一直是回到居室很久之後,自己才稍微恢復意識,卻對不久之前發生的東西,不復記憶,然後就是一堆亂七八糟的畫面,三不五時在腦海閃過。

    最開始的一些記憶,似乎都與妖皇有關,自己隨侍在這位妖祖身旁,聆聽訓示,接受指導。

    「妳是朕的女兒,將來要繼承朕的一切,要好好學習,認真修練,不要辜負朕對妳的期望。」

    王座之上,那個巍峨恢弘的聲音與形象,給自己極為複雜的感覺,既有著血脈相連、骨肉相依的親近,又彷彿面對至高神明,不可侵犯、不可違逆的崇敬。

    追隨在母親左右,自己積極修練,進展也是一日千里……永恆者的直系血脈、手把手功法奠基,進展如果還能慢,這簡直就不可饒恕,而有著永恆者的庇佑,普通的外劫、外魔也都能化解,除了早先的那次意外,險些送了命,其餘就一路順風順水,沒用多久,便從妖尊躍身小聖,成為一方大能。

    提升得太快,一切來得過於輕易,反倒是衝到六重天頂後,因為修為進展過速,累積不足,遭遇反噬,陷入危機,母親不得不以大神通施加封印,將自己的境界打落,回落天階三重,重新曆練、累積,等到一切足夠,封印才會解開。

    也在那之後,母親不再親自教導自己修練,而是請來了妖界輩分極高、資格極老的混天王,指引自己強化妖力,夯實基礎,並且輔佐母親,處理妖族事務,直至那時,許多困惑才有時間逐一冒出來,讓自己陷入迷惘。

    首先出現的那個問題是:我爹是誰呢?

    妖界那麼多的大聖、小聖,都有父母,哪怕是植物系的妖族,部分也有父母,自己的母親是當代妖皇,那父親又是誰呢?

    看得出來,有這困惑的不只是自己,幾乎整個妖界都想要知道,但這也無疑是妖界最大的禁忌之一,沒有哪只妖敢問,即便是老師混天王,無上尊榮,上殿晉見妖皇而免跪,對這個問題也是想知而不敢提。

    ……不聲不響,忽然就冒出一個親生孩兒來,妖皇又豈會不知手下重臣、要將的疑惑?可祂從來也沒解釋過。

    ……如果能說、想說,妖皇一早就主動說了,既然妖皇無意解釋……真當窺探永恆者**,不用付出代價的嗎?

    群妖的這些顧慮,自己是後來才隱約明白的,但無論群妖的立場如何,自己與牠們不同,這個問題……自己是唯一有資格問的,不是嗎?

    「青女,妳是朕的女兒,唯一也是僅有的一個……」

    寶座上的高渺身影,巍峨如岳,沒有一絲動搖,「妳的父親是誰……眼下還不是妳問的時候,將來機緣若至,妳自會知道。」

    依舊是這麼一句從小便聽到大的交代,母親所給的答覆,沒有解除自己的疑惑,反倒更是亂了。

    但母親既然這麼說,想要再問就是不可能了,只能靜靜等待那虛無縹緲的機緣,反正,混天大聖也說,永恆者踏在時光長河的頂點,碰觸因果,眼中所見是未來的各種可能性,當掌握的訊息越多,越是不會妄言,引起未來流向不可預期的變化。

    往往要到某個節點,無數未來中都必然會發生的那個點,永恆者才會開口或是行動,這就是所謂的機緣已至。底下的人看來,這一切都是天意渺渺,難以臆度,但其實……根本沒什麼神聖不可侵的,上位者也只是有口難言。

    老師如此解釋,自己也只能這麼信服,但除了這個問題,自己還不斷生出許許多多的困惑。

    ……妖族,為什麼是現在這樣的?

    ……仙界、佛界都說妖族體制僵化,冥頑不靈,自己也曾偷溜去他們的世界,對他們豐富的文化非常欣羨。

    ……同樣是修練三千大道,為什麼仙、佛兩界,能開出那麼多采多姿的各色修途,而妖族就那麼血腥、殘酷,開口閉口就是生存競爭,優勝劣敗……不,問題的根源應該是……同為萬靈,為何人族講究的就是仁與義,強調的是善與美,妖族就一口一個狼性,弱肉強食?

    這些問題,想起來不太好受,自己也曾問過母親,隱隱約約,將這些當成是自己成長起來,擁有獨立思考的第一步。

    ……身為妖皇的繼承人,將來要代祂執掌妖界,自己不可能什麼都不想,肯定也有些自己的想法,雖然不成熟,但隨著時間過去,這些不成熟的念頭,將會形成理念,進而……成為信念!

    但母親的回答,沒有能夠釋疑,反倒讓自己如墜五里霧中……

    「知其陰,守其陽,隨緣順性,是謂天命!我妖族順天應道,法乎自然,得乎天命,故而繁盛萬古,妳還太小,所見的東西太少,等經歷幾個文明的興衰生滅,自然會明白朕的意思……」

    如果是被母親狠狠訓斥一頓,感覺或許好一點,自己可能會感到挫折,或是憤怒,然後從中得到什麼也不一定,但母親一貫的回答,都是把自己繞到雲裡霧裡,好像聽明白了什麼,細想之下又什麼也不明白。

    母親祂……如同蒼天,高高在上,從不表露憤怒,也沒有什麼情緒波動,自己感受得到祂的慈愛,如春暉一般澤披眾生,感受到那份暖意,可……似乎又過於遙遠,顯得有些熱度不夠,溫溫的……甚至有些冰涼。

    這樣的表現……最初自己沒有特別意識到什麼,但在去過人間,見多了妖族,多看了一些父與母的形象後,層層疑問就冒出來,覺得……母親祂……不太像個母親……自己雖然是祂親生女兒,卻好像與祂親手造出的人族一樣,受到大公無私的慈愛,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對待,哪怕打從出生起,祂就許給自己至高無上的權勢和整個妖族……

    「殿下,妳恍神了……」

    「抱、抱歉,老師!」

    司馬冰心一陣發怵,猛地抬頭,昂首闊步的大鵰,目光斜斜睨來,滿滿的不以為然。

    「想什麼呢?修練的時候恍神,很容易出事的,妳從以前就常常這樣!」

    「不好意思啦,老師,剛剛想岔了點東西。」

    司馬冰心吐吐舌頭,下意識地向身旁的嚴師歉笑,彷彿已經做過許多次了,卻在笑聲出口的一瞬,為之一呆。

    ……我……這麼說過很多次了嗎?

    ……什麼時候的事?我來洪荒古殿多久了?好像才來了沒幾天,又好像已經千載萬年,久過海枯石爛了……

    ……以前這麼和老師道歉的,是我嗎?是……哪個「我」?

    思緒在腦中掀起亂流,隨即泯然,司馬冰心貫勁在手中這截黑黝黝的神珍玄鐵上,用力掃出,擊風破浪,勢若風雷,不但打得千米高的大浪破碎,更直掃出去,不知掃平了多少裡的海面。

    「太差勁了!勁不是這麼運的,妳應該更集中,將空間流能導入體內,讓自己成為一個時空的節點,認清自己與周圍空間、時間的關聯,憑此撬動天地!」

    鵬魔王嚴峻的聲音,在浪濤聲中傳來,點出了操作力量的關鍵,也證明了一位萬古層級的嚴師,在修練上能帶來多少的好處,而在視線的盡頭,又一波的怒濤大浪生成,狂嘯著掃來。

    司馬冰心重整旗鼓,調適體內的氣血,藉著這樣的運勁過程,把全身氣血調動起來,淬煉法身,提升**的強度。

    ……老師說,如此擊浪,先是聲若風雷,時間長了就會慢慢輕下去,終至無聲,然後又開始大聲,以此規律循環,直到最後,欲輕則輕,欲響則響,我就算是修練功成了……

    懷著這樣的意念,司馬冰心漸漸專注,腦中無數記憶卻再一次湧來,佔據了整個意識。

    這一回,畫面很雜亂,顯現出來的影像,不再只有自己和妖皇,有了一些特定的人……

    開始的一個畫面,自己……似乎只是一條小蛇,被陷阱抓住了,很辛苦地掙扎不出來,身上沒有力氣,然後……有一個小牧童來了,他解開了陷阱,把自己給放了……

    「小青蛇,妳小心一點,躲深山裡去,別再被抓到了……這世道,做人做蛇都不容易啊……」

    自己慢慢爬回山裡,卻對那個眉清目秀的小牧童,印象很深、很深……

    ……將來有機會,牧童哥,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這個念頭才剛生出,天際一道金芒落下,從那個小牧童身旁擦過,只是眨眼功夫,那個小牧童的天真笑容,甚至還僵在臉上,整個身體就化成一堆不足指甲大小的肉塊,轟然滾落。

    突來的驚變,嚇到了自己,怎麼都想不到,前一刻還暗自許願要報答的恩人,就這麼粉身碎骨……

    一名紅發道人隨即出現在金光打落的位置,看著被破壞的陷阱,怒上眉梢,「好一個不知死活的小鬼,居然破壞了本大仙的法陣,放跑了靈龍,可怒!可怒也!」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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