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大陸] 碎星物語 作者:羅森(連載中)

   
tylinee86 2015-11-3 15:47:3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71 7873165
V123210 發表於 2019-3-30 11:05
十六章 再建門戶

    神皇之戰,李昀峰以帝都為餌,暗藏兩道後手,試圖扭轉乾坤,雖難敵萬古神通,卻依舊將半個帝都化為灰燼,百萬黎民俱成炮灰。

    大戰之後,李昀峰將剩餘的百姓,連同聯邦的行政中心一起轉移,只將這裡留成一片荒地,原本隨著時間推移,在幾場雨水之後,生機勃發,頗有幾分返復自然之感,偏偏又遇到褒麗妲重歸,一場天崩地裂的亂戰。

    這位以准萬古戰力,回來復仇的碎星武神,從司徒小書、武蒼霓戰到溫去病,乃至霸皇,再一次將方圓千里,打成一片廢土荒地,原本在附近過活的百姓,更將這曾經的繁華帝都,當作不祥之地,再不敢踏足,李昀峰一時也沒空收拾殘留的魔氣,這裡徹底成了一片荒土。

    如今,荒土之上,卻再一次有了人煙。

    九龍寨之主朱無名親自帶隊,諸位寨主盡數出動,門中土木陣法一系的精英一個不落下,雲集荒土之上。雖然尋常百姓不知,卻瞞不過同級的各大勢力,都心中驚疑。

    ……九龍寨新近降了聯邦,諸位寨主一起出動的大事,沒有李昀峰首肯,根本別想成行。

    ……這一回。姓李的又要做什麼?不是說了帝都無須重建,從此之後聯邦議會永久遷移嗎?

    ……難道主席終究難忘舊土,趁著溫去病歸來,以萬古之身威震諸天,聯邦從此安定,要趁機重建自己祖地?

    疑惑在各方勢力之中醞釀,不過,倒是沒人想著要跳出來諫言阻止,反而各自打著算盤,想著自家能不能從中分到什麼好處,但帝都這邊的情況,卻完全在他們的預計之外。

    由陸之殤為首,九龍寨一眾陣法師,集體結陣,消弭方圓百里內不曾消散的魔氣和邪染,同時平整土地,為接下來的工程做準備,而剩餘寨主則圍繞著朱無名閒聊起來,更不忘互相抬槓。

    「李主席真是大氣,自家祖地,偌大一塊地,就算現在荒了點,也價值不菲,居然全是拿出來給兄弟建豪宅!說起來這宅子雖然說不小,但是有必要方圓百里都設為禁區,開闢為綠化帶嗎?」

    「你懂什麼?這是單純的的豪宅嗎?溫小子現在是萬古了,放在萬界都是響噹噹的天尊。這種大人物放在外頭,獨佔一個世界作為自家地盤,都不奇怪,要不也是佔著什麼靈穴洞天之類的神奇地方。現在只是拿出來這麼點地方,給他擱腳,已經算是很樸素了!」

    「都知道人家是大人物了,還說溫小子……要喊溫天尊好嗎!」

    「這話就不對了!大人物就能不認爹的嗎?我們和白菊的關係在那,喊一聲溫小子怎麼了!」

    「最好白菊還能出來說自己跟你有關係……」

    眼見四寨主和七寨主,又因為這些瑣事,拌嘴耽擱正事,朱無名連忙出聲阻止,要把討論轉到正題上,

    「好了,別說這些廢話,你們這麼有空,不如多看看圖紙,老陸那邊忙完,就該我們幹活了。這次是替天尊建府宅,不是替土財主修房子,涉及到的機關陣法,都是出自溫小子之手,內藏不知道多少天地玄秘,能夠參與進來,對我們也是莫大機緣!」

    這回九龍寨傾巢而出,一方面是為了抱緊溫去病的大腿,另一方面,也是存著藉機磨練新生代的想法,而何干也跟著幫腔,從另一個角度,闡述這次工程的重要。

    「都給我好好幹,溫小子是實誠人,不止報銷了上次雷達的材料,這次提前提供了核心材料,還留了余量,只要干得好,省下來的都是個人收入。誰要是干差了,下個月的月例減半!」

    兩位話事人定下基調,各寨主也都打起精神,招來手下,仔細研究手頭的設計圖,開始提前準備要用到的各種素材,不時嘖嘖稱奇。

    「老朱,你看這個設計,究竟是怎麼想到的?」

    「妙啊,妙啊!將符文隱藏在壁畫雕刻中,外表華麗大氣,內中暗藏殺機,什麼人撞進來都是一個死字!」

    「這設計……真是奢華大氣上檔次!不愧是萬古手筆,納須彌於芥子,看似普通,內中空間何止百倍!」

    「九陰真水,萬年鐵木,寒暝鐵……哇,還有太初鴻蒙之氣,這究竟是要建宅子,還是要開天闢地啊?」

    ……

    九龍寨傾巢而出,全力建造,背後有溫去病暗助,不過數日,就已經接近完工。

    這處豪宅,囊括方圓百里,外圍的部分以法陣平整土地,隆起山丘,各種靈眼位置種下千百靈木奇珍,再人工降雨,輔以法陣匯聚生機,催生無數草木相襯,形成一片青山綠水之景,一副返璞歸真的自然之趣,再以玄妙符文,匯聚靈氣和雲霧,籠罩整座大宅,遠遠望之,不似人間,更類仙境。

    人工建築,亭台樓閣,散佈在各處青山溪流中,而在一切的正中,則是一座佔地數百畝的豪宅,其中又分為兩個部分,外圍四方四座獨立的庭院,拱衛中央,分別以春夏秋冬為主題,其中季節恆定,永遠呈現一季景色。

    中間則是溫去病自住的小院,佔地不過數百米,輝煌大氣,又暗藏玄機,與他開闢的一處獨立空間相連,其間的天地若是擴展開來,甚至堪比始界,又有諸般好處,卻非是九龍寨諸人可以知曉的了。

    即使不算內中玄虛,但如此人造仙境,豪華宅院,不過數日就修建完成,就夠讓各方勢力驚得合不攏嘴,更從中意識到不對。

    消息靈通的那些,已經猜到或確認這是新的溫氏府邸,替如今的溫天尊所準備,說不定還是溫去病親自提供的設計和技術,驚嘆不愧是萬古存在,手筆非凡,而消息閉塞,摸不清頭腦的那些,也都為九龍寨如今的技術驚嘆。

    而在即將完成的豪宅核心之處,正被各家各門投來目光注視的九龍寨諸人,卻陷入了極大煩惱之中。

    五天時間,這座其中底蘊,甚至超過昔日帝都的溫府新苑,接近完工,雖然背靠溫去病的設計圖、素材和技術支持,卻也堪稱九龍寨的一大榮耀,眾人更從中獲益匪淺。

    只是……行百里者半九十,如今離完工只差最後一步,偏偏遇到了不可踰越的深淵。

    「老陸,你確認這方案沒問題嗎?這怎麼做得到?」朱無名擦去額頭的汗水,看著癱在旁邊的數十名地階匠師,忍不住問道。

    交給九龍寨的工程,只剩下最後一處園子,佔地不過數畝,卻是最核心的幾處地方之一,內中佈置的陣法奪天造化,既包容五行,又暗合周天星斗之妙,其中的妙處,就連陸之殤也難以掌握,只能勉強判斷,是堪比十絕陣級數的東西。

    根據溫去病的設計,這陣法要和花園中建築融為一體,或者說,是先成陣,再以陣法為核心,添加素材,直接具現花園,偏偏九龍寨嘗試多次,以陸之殤為核心,朱無名手持鎮派神兵輔助,再以數十名地階陣法師支持,都無法開陣成功,更別說將陣法固定下來,化作永久性陣式。

    ……這無關乎力量,純粹是技術上的不足。

    連續的失敗,饒是陸之殤天階修為,也支持不住,面對朱無名的問題,只能無奈道:「反正我是不成了……這陣根本就開不起來,更別說後頭的工作……至於說設計問題……我又哪有資格評論?」

    「話不是這麼說的!老陸你別妄自菲薄啊!十絕陣不也是萬古設計,你還不是搞定了。溫家小子雖然天賦異稟,也不見得不會犯錯,說不定……真是他自己設計的鍋?」

    「對啊,對啊!我聽說當初碎星團的各種道具,都是出自溫天尊之手,功能都沒得說,設計思路遠超凡人,但是出問題的概率也遠超尋常。」

    「會不會溫小子又故意給我們下套?」

    剩餘幾位插不上的手的寨主,習慣性地議論起來,無意中就戳到在天上窺看一切的溫去病痛處,而朱無名則搖搖頭,打斷眾人,代表九龍寨,出聲認輸。

    「好了,都少說兩句!做不到,就是我們輸了,輸了就要認……這活我們做不了,只能請溫天尊自己來了。」

    話未畢,一聲響亮呼喝,來自天上。

    「自己沒本事,別隨便編排啊!都給我看好了!」

    溫去病一掌輕按,風起雲湧,天地元氣匯聚而來,化作無數竹片、木牌、石碑落下,彷彿是一場大型術式表演的開端。

    隨著高度降低,這些元氣所化,彷彿建築材料一般的瑣物,又化作鳳凰盤旋,鯤鵬橫空。

    一聲聲鳳鳴中,玄妙陣法緩緩成形,以五行相剋為表,周天星斗為裡,暗藏宇宙洪荒演化之妙。

    陣法成形,神獸歡騰,除開鳳凰鯤鵬之外,空中又幻化出千百種珍奇異獸,祥瑞之兆,飛舞盤旋,而陣法緩緩落地,化實為虛,消失不見,原本空白的平地上,卻憑空多出一座美麗庭院。

    庭院樸素大方,內中千百種美麗花朵,依次綻放,卻是一座囊括諸天不知道多少稀罕靈材的花園。

    如此奇景,九龍寨諸人親眼驗證,眼中俱是不可思議,仰頭望天,看著雙手後背,淡定自若,彷彿不過舉手為之的溫天尊,紛紛拜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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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章 故舊滿門

    溫天尊在昔日帝都所在,重辟溫府的消息,就此擴散出去,上到公國首腦,下到黎明百姓,皆有耳聞。有人歡喜從此聯邦安矣,有人羨慕溫府豪華,有人與有榮焉,自然……也有人心思忐忑。

    西北溫家的諸人,聽到這個消息,最初是驚喜極了,消失多年的家主終於歸來,又在昔日帝都廢土之上,重立府邸,這簡直是天大的喜事。

    已經處於半退隱狀態的大家長溫在乎,一得到消息,立即啟程,連忙來投,一批溫家舊部也跟著前來,但隨著一路上聽到的情報越來越多,溫去病的形象愈發高高在上,不少人的心思反而黯淡下來。

    「在叔,你說,家主他……真的會接納我們嗎?」

    「對啊,在叔,我們這麼趕著去,要是進不去門,要怎麼辦?」

    當初,溫去病長年在外奔走,家裡年輕一輩,其實追隨家主的時間並不多,如今,更彷彿窮親戚上門一樣,不免心中忐忑。

    溫璽鴻作為年輕一輩的佼佼者,見識多,知道天尊兩字代表什麼,跟自己等人的差距,何止是一句仙凡之別,同樣也陷入了類似的困擾,忍不住附和。

    「……我聽他們說,家主已是堂堂天尊,而且還是貨真價實的那種,什麼不死不滅,開天闢地,比之前入侵的那些妖魔神佛都要猛得多,真的還看得上我們嗎?」

    「胡扯!你們都把他當成什麼了?」

    溫在乎沒好氣地打斷眾人的擔憂,「你們都在說些什麼?少爺不是這樣的人,他之前最愛說的,就是不管境界多高,人始終都還只是一個人!」

    老人的堅持,讓眾人安心不少,但始終無法真正釋疑,一行人就在這樣的糾結中,萬里迢迢,來到新的溫府門前。

    面對近乎仙境的環境,可能比昔日帝宮還要豪華的府邸,溫家眾人甚至連出聲驚嘆的力氣都沒有,一個個張目結舌,彷彿成了啞巴,最後,還是溫璽鴻定了定神,出聲問話。

    「在叔,我……我去敲門看看?」

    沒等溫在乎答話,以萬年紅木整塊削成的大門突然開啟,溫去病從中走出,形象一如昔日,滿臉笑意,迎了上來。

    「在叔、大家,很久不見了。」

    數年的隔閡,就在這一瞬間接續上,在眾人敬畏好奇、不可思議的目光中,走到溫在乎身邊,將老人扶住,向門中引去。

    見了這一幕,剩餘的溫家子弟紛紛安下心來,默默跟在後頭,聽著家主和總管的交流,歡天喜地進了仙家洞府一樣的溫宅。

    「在叔,今後這裡就是我們的新家了,全都靠你打點了!」

    「哈哈哈!少爺出息了!少爺……不,家主放心,我這輩子都是溫家的門房和管家,這些事情都是做慣了的,絕對不會出半點差錯。」溫在乎笑著,溫去病卻聳聳肩,露出有些玩味的笑容。

    「往後的接待工作,恐怕跟在叔你想的,不太一樣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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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一勁報出,溫去病一日之*殺兩名萬古的豐功偉績,和「尾刀狗」的響亮稱號,一起遍傳諸天。

    封刀盟主總部之中,司徒小書心情糾結,正難以開解,突然得到消息,一下滿心舒暢,忍不住拍案叫好,細思片刻,命人備上一份薄禮,親自帶上禮物,出了總部,一步邁出,跨越千里,不多時已經來到昔日帝都的天空。

    遙望下方荒土正中的人間仙境,司徒小書又不免有些猶豫,懷疑自己是不是過於衝動?糾結莫名,好半天才落在溫府門前,還沒有自報家門,就被已經等候在門口的溫在乎迎上。

    「見過盟主!」

    溫在乎低頭行禮,接過司徒小書的禮物,引著她一路朝府內禁地而出。

    司徒小書第一時間忙說不敢,對老人執晚輩禮,絲毫不敢擺什麼架子,但看著老人所引領的地方,沿途禁法越來越多,赫然是外人不能靠近的禁地,立刻明白自己一早就被溫府主人察覺,在空中的猶豫糾結,也都落在他眼中。

    內心波瀾叢生,司徒小書臉上微透一絲羞紅,雙唇緊咬,儘量讓自己看來行若無事,隨著溫在乎走過一層層禁法,來到一處密室門前,

    ……這是什麼情況?

    眼前的密室大門緊鎖,卻依舊透出森森鬼氣,司徒小書感到詫異,卻聽老人輕咳一聲。

    「家主交代,這裡不得他允許,連我也不能進入,就請司徒盟主獨自進去了。」

    溫在乎拱拱手,笑著退開,只留下司徒小書獨自站在門口,疑惑難解。

    待溫在乎退出禁法之外,司徒小書推門而入,立刻就感到極其深重的怨恨執念湧來,到處都是亡靈死意。

    密室正中,溫去病斜靠在座椅上,一柄線條完美的步槍置於膝上,周圍環繞著不少亡魂,個個都是血怨交纏,執念深深的厲鬼。

    意料之外的情況,讓司徒小書將心中糾結拋之腦後,驚詫出聲,「溫大哥你 ……你這是在幹什麼?」

    溫去病笑道:「神皇之戰,聯邦之中傷亡千萬,不知道造就多少怨魂?先前某人組織金剛寺和十字庵,超度了大部分,卻還有少數沾染願力,執念太深,怨氣根植,超度不了,只能先封印起來,徐圖後計……橫豎我證了萬古,還有點時間,就一口氣解決了。」

    「原來溫大哥你還會超度的?」司徒小書驚訝,卻隨即想起過往,笑道:「也是,當初在大荒西朝,你就是扮作僧人的。」

    「嘿,什麼扮?我那時候確實是真和尚,連出家人最擅長的本事,當一天和尚敲一天鐘,都徹底掌握,狀況不對,隨時跑路。」

    溫去病笑了笑,跟著右手持槍,左手變出一封信件,隨便指了一名身形模糊,彷彿中年壯漢,卻被鮮血掩蓋大半身子的怨魂。

    「喂!我這人耐性不好,對鬼也沒什麼例外。現在給你兩個選擇,要嘛吃我一槍,要不……拿了我的信,乖乖去鬼界。到了那裡,報完我名字,想怎麼樣都不干我事,但如果又跑回來,你就連鬼都沒得作,明白?」

    滿身血怨的壯漢,厲喝一聲,彷彿想要撲上來拚命,身體卻僵在原地,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槍口,瑟瑟發抖起來,最後,收下信封,化作一道流光,穿梭空間,消失不見。

    一個接一個,溫去病如法炮製,無論男女老幼,怨怒如何,全無區別,一個個問話過去,最終,這些羅漢菩薩都超度不了的亡魂,全數在槍口下選擇了取信,乖乖前往鬼界。

    這副場面,讓旁邊的司徒小書為之震驚,半晌說不出話來,直到溫去病逼得怨鬼盡數離開,房中的鬼氣消散,才忍不住開口。

    「……這樣也可以的嗎?溫大哥你那封信,又是做什麼的,上頭寫了什麼,他們乖乖接受了?」

    「他們乖乖接受,只是因為不想被消滅。去過鬼界,妳就明白,其實鬼比人更怕死。」

    溫去病將槍放回膝頭,聳肩道:「都是一些可憐鬼,總得給它們一條路,信是介紹信,拿著去冥府可以提前投胎,如今的冥皇和我也算有些交情,這點面子還是有的。又或者想多體驗體驗做鬼的樂趣,可以去鬼市投靠不死會,拿著我的信去報名字,也可以得到優待。」

    「和冥皇有交情……」司徒小書聞言忍不住嘆息道,「在早幾年,這些話聽到耳裡,小妹怕是只會當作是酒後笑話,根本沒想到這些神話中的人物,居然會出現在現實裡……溫大哥你現在果然堪稱是諸天大人物了!」

    「哈,大人物什麼,就那麼回事了!聽起來很威,真正自己到這一步,才知道不外如是。」

    溫去病摸著下巴,看著周圍漸漸淡去的鬼氣,沉吟道:「這裡不過是第一批,後頭還有不少,等把他們都送走,我騰出空來,打算建一座慰靈台,告慰當初碎星團的兄弟……」

    「慰靈台嗎……也挺好的。」司徒小書口中附和,心中卻思量起來。

    當初聽武帥和李主席提過,世間死者能夠成為鬼的,不過是少數,當初碎星者死後,大部分都連鬼都沒得做,就算有少數「幸運兒」,這麼多年過去,也早不在始界之中了,這所謂的慰靈台,恐怕根本無靈可慰,到最後……不過是告慰立碑者自己。

    這些年,再起的碎星團雖再一次煙消雲散,但李昀峰主政聯邦,武蒼霓掌控虎踞,當年帝國的種種黑幕被徹底揭露,世人大多轉變了對碎星者的印象,之所以一直沒有立碑告慰亡靈,只是因為有很多事情未曾化解,碎星團中最重要的那幾個人,始終沒能夠放下和諒解。

    如今,溫去病以萬古之姿,橫壓始界,就算還有什麼人對碎星團心存怨懟,也不可能跳出來找死,溫去病是打算強勢起來,在護衛始界的同時,要建立此地新秩序了?

    心中些許擔憂,卻不好說出來,眼見房間中的氣氛有些尷尬,司徒小書連忙轉移話題,看著溫去病膝上的神槍,笑道,「這是溫大哥你新鑄的天神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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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章 五德為彈

    看出少女的躍躍欲試,溫去病微微一笑,將槍遞出,任由小書把玩,「機緣偶得而已,不值一提。」

    司徒小書接過長槍把玩,感受到槍中蘊藏的力量,笑道,「溫大哥你真是要求嚴格,能夠鑄出天神兵,就算放眼諸天萬界,也沒有幾個吧……這把槍,有名字嗎?」

    「憂患……」溫去病說完槍名,神情頗為複雜,陷入沉思,半天才在司徒小書好奇的目光中解釋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叫它。只是本能覺得,這該是它的名字……」

    「哦?」司徒小書輕咦,好像感應到熟悉的氣息,問道:「我怎麼好像之前見過這把槍?」

    「是封神台之戰時候感應到的吧?」

    溫去病眼神閃爍,似乎回到當初那一瞬間。

    「那時,我瀕臨絕境,不知道要怎麼破局,危急之刻,突然生出莫名感應,覺得封神台中封印著某樣東西,可以幫到我,還……似乎與我的未來相關……當時已經無路可走,我破罐破摔,順著感覺走,這東西就自行破開封印,飛了出來,到我手裡,一起並肩作戰。」

    「這麼神奇嗎?絕境之中莫名感應,召喚神兵翻盤……溫大哥確實是天之所鍾,連這樣的事情都幹得出來。」司徒小書讚歎,溫去病卻搖頭。

    「不……功勞其實在姥姥,它和我家小雲兒訂下契約,借引力量,才促成這個奇蹟,所以,真正神奇的是冥界屍龍!若非如此,我絕無可能抗住霸皇那一刀,是它打亂時間線,讓我和未來交感,生出奇妙的作用,召喚出本應在未來才能夠取得的憂患……」

    「未來?」溫去病的解釋,讓司徒小書目瞪口呆,雖然自己早知萬古存在執掌時間法則,一定程度可以具現時光長河,扭曲光陰,但是和未來交錯這種事,聽起來還是完全超出了理解……

    「嗯……這等若借助光陰法則,透支未來的力量,從而變動時間線,改變了未來……尋常萬古是絕對做不到這種事的,屬於永恆者那層次……甚至我懷疑永恆者也不是誰都可以,那位姥姥……真是厲害,術業有專攻,不愧是最初的天道造物……」

    溫去病點頭感嘆,可想到那一位沉迷苦情婆媳劇,還痴迷其中,頓時又覺得不太想提起。

    「那,原本的未來又該是什麼樣子?封神台其實不會那麼早破碎,溫大哥你後來才會解開封印?」

    面對司徒小書的疑問,溫去病搖頭,「這種事我哪會知道?未來存在無數可能,只有永恆者能約略窺見,你該去問祂們。雖然我懷疑祂們也不清楚,否則哪會這樣成天抱怨事情失控,這世界又為何如此失序?」

    「這樣嗎?」司徒小書輕撫手中步槍,讚歎道,「不管怎麼樣,都說明這把神兵命中歸你所有,能擁有這麼厲害的……」

    「沒妳以為得那麼好啦……」

    沒等司徒小書說完,溫去病就搖頭。

    「這東西根本是件半成品,我拿到手裡好幾年,一直那它沒什麼辦法,始終沒能讓它更進一步。也就是本質夠高,作為主材還過得去,真拿來打架,恐怕還不如很多成形的地神兵,我還寧願拿它去換玄天劍咧……」

    溫去病扼腕道:「什麼主材不好,偏偏是一根又臭又硬的棍子!說起來根本和挑糞的扁擔差不多,這傢伙生前的為人,多半就是一根攪屎棍,所過之處惡臭無比,殞落後才會變成這麼個玩意。」

    司徒小書好奇道:「溫大哥你這些年,沒有嘗試弄清楚這究竟是哪位大人物的遺蛻所化?按說就算追溯萬古,隕落的大人物數量也是有限,如果能夠弄清楚來歷,就能有助改進?」

    「說得簡單……不如妳去試試能不能弄清楚?」

    溫去病沒好氣道:「說是不多,問題妳又不是活過萬古的烏龜,哪裡知道諸天到底有過多少萬古?又有多少存在從歷史中被抹去,成為不可窺探的禁忌?這些都是諸天隱秘,一個不小心,就可能捅到馬蜂窩,剛問完出門,便被什麼補天令、翻天印之類的當頭打下,燒成灰飛……透過太一調查倒是個辦法,可惜我出不起價錢……」

    「這樣的嗎?」司徒小書吐了吐舌頭,將話題跳過,「那溫大哥你又是怎麼將主材鑄造成器,變成現在這把槍的呢?」

    「這東西困擾我好幾年,想盡辦法,都不能使之更進一步。」溫去病聳肩道:「想不到這次意外,吸收九龍塔之心後,發生了變化,後頭我補上幾把,配上一些輔件,裝配成器……這根攪屎棍能和九龍塔之氣生出反應,搞不好……生前是一位龍族萬古……」

    司徒小書驚嘆,「不管怎麼樣,溫大哥你如今鑄造成功,憑此跨界擊殺萬古,就算憂患還有什麼缺陷,也是一等一的天神兵了。」

    溫去病嘆道:「要是真那麼好,我前面就不會這麼說了,妳不會以為我在謙虛吧?」

    「啊?」

    面對司徒小書的驚疑,溫去病無奈道,「這槍用來跨界攻擊,根本談不上準頭……要依靠外力來進行瞄準,所以擊殺鬼舟齋的時候,我才請動凱里和阿月幫忙,不然十有**會被它跑掉。」

    「那一擊不是故意布下的陷阱嗎?」司徒小書疑惑,「不然第二擊又是怎麼回事?」

    「那一擊其實另有隱情,和第一發的原理不同。雖然確實是藉第一發來瞞天過海沒錯……」

    溫去病解釋道:「不過我一開始的目標,可不是衝著解決離幻天魔去的。依靠九龍寨那座雷達,只能夠堪堪定位萬古,就算速度力量兼備,可以防止攔截,減少偏差,但打的那麼準,實在是出乎我的意料。我本能只是想著一擊將它重傷,就夠威嚇四方了。」

    「那究竟是怎麼打中的?」

    「大概是我運氣好?又或者是那傢伙實在夠衰囉!反正妳讓我再做一次,我肯定做不到的。」

    司徒小書張目結舌,想不到傳說背後,居然是這樣的真相,半天才緩過勁來,追問道:「所以這把槍,其實就是之前聖德炮的進化版?」

    「是,也不是。」溫去病道:「憂患吸收九龍塔之心,開始變化形態,我趁機接手,鑄煉定型,趁機將剩餘的鬼樹殘枝碎塊……就是終始斧素材的來源……鍛造組件,合在一起,化作了這柄狙擊長槍。最開始,的確是想用來配合聖德之炮的……」

    說到這裡,溫去病頓了一頓,臉上流露出些許驚詫,彷彿當初自己都沒想到,才繼續道:「最初是想以神兵作為輔助,將炮術縮小,威力集中,殺傷力提升一個台階,真正對萬古有足夠的傷害。但後來發現,以這把槍作為載體,不是只能開聖德之炮,隨著切換五德作為子彈,可以產生不同的效果。」

    「所以,那兩槍的威能型態才會不一樣?」

    「對,發動聖德,可以將鉅量的聖德之氣壓縮,化作流星,速度提升,勉強可以跨界攻擊,一旦命中,威能堪比九重天一擊,而後頭那槍……用的其實是陰德。」

    「陰德?所以才迅捷若電,鬼祟無形?但是威力為什麼感覺與聖德相當,其他方面卻超出不少?」

    司徒小書疑惑,溫去病則無奈一嘆。

    「那是因為消耗更大。一發陰德子彈的消耗,是聖德的二十五倍,當然要厲害得多!但是這樣的消耗,就算萬古也負擔不起,我如今的實力,短時間內只有一槍的本事,再多就不行了。」

    「這樣的嗎?」司徒小書低頭看著憂患,思索片刻,抬頭道:「那能不能考慮換別的子彈?五德都試過沒有更好的話,能不能用實體子彈?預先煉製好,就可以解決消耗的問題。如果能夠找到合適的素材,提前準備,用的時候連續射擊,每一發都有此威能,說不定連永恆者都能威脅?」

    「道理是這樣沒錯,妳以為我想不到嗎?」

    溫去病苦笑,「但是高度凝聚的五德之氣,已是非常高層次的能量源了。實體子彈想要取得類似的效果,就算是用做載體,配合額外灌注,對材質的需求也非常高,基本上必須要萬古層次的素材才行。這樣的東西,通常都是用來作為天神兵的煉製材料,誰捨得作一次性耗材?」

    說著,溫去病摸摸下巴,似乎想到了什麼,沉吟道:「也許真的能找到 ……但是還需要時間,一時半會是指望不上了……」

    「這樣嗎?」司徒小書略顯失望,腦中突然冒出了一個想法,「既然聖德可以作為能源,甚至五德都行,那應該沒有特殊限定,這樣的話,眾生之力是不是也可以?」

    眾生之力,的確是一股堪比五德的能量源,特別是匯聚到足夠數量的時候,量變引起質變,更能夠引發無數奇蹟。

    只是,溫去病不行人道,雖然曾經借助不死會的框架,駕馭萬鬼願力,但如今退位脫身,只能依靠太上皇效應獲得少許精純願力,能否用來供給憂患射擊,自己心裡完全沒底,面對小書的建議,一時也皺眉估算,給不出答案。
V123210 發表於 2019-3-30 11:06
十九章 眾生之主

    見溫去病不答,卻也沒有否定,司徒小書略一思考,索性直接開始嘗試。理論上的東西自己沒把握,但橫豎溫大哥就在旁邊,最多浪費一些願力,總不會有什麼嚴重後果吧?

    心念一定,司徒小書將少量眾生之力匯聚手中,往憂患槍灌去。

    原本還以為,初始時會有所排斥,沒曾想手中的天神兵,彷彿天生就親近眾生之力,眾生之力像老饕遇到多年未見的美食,瘋狂灌注進去,更一下不受控制,自司徒小書手上,化為脫韁野馬,注入憂患之內。

    「啊?」察覺有異,司徒小書並未停手,乾脆將體內匯聚的眾生之力,源源不斷灌入,而憂患也如同吞海之鯨,瞬息將這些力量吸入。

    過程只在一瞬之間,當溫去病終於注意到這邊,想要出手阻止,憂患槍身上的玄妙道紋,突然次第亮起,綻放出流光異彩,照亮整個密室。

    注入的眾生之力,像是遭遇到增幅器,匯聚之後,應有威能數倍放大,化為一股無匹巨力,釋放出去,衝擊四面八方,首先撼動的,就是這間密室中的層層禁法。

    禁法是溫去病親手布下,自然是萬古層級的術式,在施布之時,他還篤定認為,真.封神台不倒,始界之內恐怕沒有什麼力量能夠破開,自己下這麼大力氣行法,很可能是白費工夫。

    哪想到,整個禁法布好還不到七天,就受到挑戰,在天神兵的全面爆發下,是放出來的能量也是萬古層級,兩相碰撞,那本應無比堅固的禁法,赫然比紙還薄弱,瞬息就被撕毀,耀眼光霞一下打穿密室,直透外界。

    「……靠,還以為妳是來恭賀遷徙的,結果是來拆房子的。」

    溫去病欲哭無淚,最讓自己覺得哀怨的,就是拆了自己房子的這股力量,還是出於自己的兵器,這下真是連索賠都沒地方找。

    七彩光柱直衝雲霄,在九天之上大放光明,溫府中人都驚異莫名,不知道家主會見封刀盟主,為何會弄出這般景象?

    光柱衝天,周圍雲氣浩瀚,更演化出巨龍之形,盤旋環繞,無上帝威,噴湧而出,千里方圓的百姓皆有所感,紛紛抬頭望去,生出敬畏之心,不約而同,跪服在地。

    看著少女手中散發光芒的憂患,溫去病感應天上異象,帝威莫測,驚嘆道:「妳……是怎麼做到的?我都不知道憂患還有這功能?」

    「我……」

    司徒小書正要解釋,又見更出乎意料的一幕。

    隨著光柱衝天,真龍現形,千里之內的百姓,紛紛拜服於無上帝威,精誠所至,眾生之力更形凝聚,匯於小書手中的天神兵步槍,跟著,迅速反哺湧動。

    高度精純的眾生之力,不含雜質,匯流於體內,司徒小書極度受用,原本因為消耗甚巨而蒼白的面孔,一下紅潤,眾生之力流轉,打通通層層關竅,將才穩固下來的境界,又往上推進,短短一瞬,省去幾十個月的水磨工夫。

    ……這運道,真是不比什麼氣運之子差了,不過,憂患到底是什麼大人物所化,居然還有助於人道?此刻的異象,又究竟是怎麼回事?

    溫去病心中困惑,面上卻不顯,只是靜靜看著,等到異象消散,司徒小書行功完成,露出驚喜卻疑惑的表情,這才聳肩道,「別看我,我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大概是妳跟憂患有緣吧。不過,別想打劫,我就剩這麼一件天神兵了,不會送妳的……」

    如果終始斧未曾送予武蒼霓,溫去病還真會動這個念頭,可眼下手上委實需要武力,憂患是怎麼都不能放開的。

    「呃,那個……這種事我根本從來也沒想過。」

    被自己鬧出的動靜嚇了一跳,司徒小書連忙將憂患遞還,表示要回去修練,消化這次意外的收穫,預備離開。

    溫去病也不挽留,只是一路相送,直到快到門口,才佯作想起什麼,隨口道:「我這些年不在始界,很多事情也都沒有消息……妳父親,他這些年怎麼樣?接下來一旦有變,就肯定是一**的滔天大禍,始界每一分力量,都很寶貴。」

    「爹爹……」司徒小書側頭想了想,笑道:「他根基有損,這些年一直受到困擾,進步微小,不過我感覺最近他有些不一樣,似乎找到了方向,如果順利,將來他應該能出上一份力的。」

    「是嗎?聽起來好像不錯。」溫去病摸著下巴,似乎在猶豫什麼,最後道:「既然妳這麼說,那也很好,他修行進展速度緩慢,可能是有什麼暗傷,這事挺要命的,好在我登臨萬古了,妳有空把他帶來,讓我給他看看,保管幫搞定。」

    「溫大哥……」

    面對溫去病的「好意」,司徒小書抬起頭,迎上溫去病的目光,所見卻非是那張能讓自己安心的面孔,而是一幕幕過往的回憶。

    從父親舉刀自裁,想要承擔一切時的決絕,到神皇之戰中,拚死奮戰重傷時的無畏,再到在不久之前,講述對自己的希望時的期盼,父親這些年的所為,一一在腦中具現……

    司徒小書輕咬嘴唇,片刻之後,堅定開口。

    「我知道,這些年來,其實你們都不相信他,都覺得當初刀靈反噬不過是託辭,是棄卒保帥。但我相信他這些年確是真心悔過,就算他真的曾行差踏錯,也一定會拿出行動,替自己洗清污名。」

    司徒小書堅定道:「他是我父親,而我相信他,你們……能否看我面上,也給他一次機會?相信他一次?」

    「既然妳這麼信他,那我也就放心了。」溫去病點點頭,表示道,「我相信妳的判斷,妳都說沒問題,就無需再糾結了。」

    「嗯,那我就先回去了……」司徒小書也順勢告別,邁出兩步,卻又回頭,看著溫去病道,「溫大哥,相信我,無論如何,他都是天下最好的父親。就算是為了我,他也一定不會再錯的。」

    溫去病笑著點頭,司徒小書才放下心來,轉身離去。

    直到司徒小書消失,溫去病才露出無奈的笑容,暗嘆一聲,徒有動作,卻將聲音藏在了心中。

    ……要不是衝著妳的面子,當初我們就把他幹掉,焉能容許他活到今日?

    --------------------------------------------------------------------------

    司徒小書來訪惹出的意外,讓新落成的宅子立刻重修補建,但其實沒花太多功夫,很快就一切搞定,溫府營運重回正軌。

    迎回西北溫家諸人後,將迎來送往之職重新交給溫在乎後,溫去病就藉口閉關穩定境界,獨自回到內宅深處的禁地。

    重歸府邸,自行認領了職責的溫家眾人,個個興高采烈,為有幸身為溫家人而自豪,在洗去一路趕來的風塵之後,立刻投入到崗位之上,要把接下來的工作做好,絕不能丟了家主的面子。

    ……雖然目前溫府看似冷清,但不過是因為府邸新立,主人還沒有正式入住,客人不好上門罷了。

    ……家主得證萬古的消息,如今天下皆知,再加上家主過往身份,聯邦的各大勢力,肯定不會錯過與之拉關係的機會,接下來上門的貴客不會少,而家主宣告閉關,溫家的臉面就要靠自己等人撐起來!

    溫家人都有了這樣的決心與鬥志,只是,接下來的發展,竟完全超乎了眾人的預期,有客遠來不假,卻非意料之中的那些……

    大半天都沒有客人上門,新府這邊也有沒什麼需要處理的事物,尋常的清潔打掃之類的工作,都有陣法代勞,溫府眾人都有些閒的發慌,乾脆聚在一處庭院,欣賞府中景色,順便閒聊說話,突然看到遠方天空,風雲變色。

    「璽鴻哥,你看那邊?」

    「什麼情況?」

    一道道霞光自天外而來,化作連通天地的巨大光柱,光柱外側有仙禽異獸,虛影環繞,又有仙樂傳出,隨風飄傳,千萬里皆聞。

    這種景象,如今的聯邦子民都不陌生,是仙界打開通道,降下真仙,彰顯自身的常用手段,就算沒在玉虛真宗親眼見過,也多有耳聞,溫家人這些年在司馬家和金剛寺庇佑下生活,類似的佛門神通,都親眼見過數次,無需驚詫。

    只是,過往仙界之門,通常開在玉虛真宗山門所在,又或者會在王家、袁家的郡府,與溫府相隔不知道多遠,這回卻近在咫尺,其中的意思,就讓諸人有些轉不過彎來。

    「難道是仙界來使,要上門恭賀?」

    「不會吧……仙界也有來客?」

    「不然怎麼會在這裡開門?如今方圓千里,除開我們這都是荒土,再旁邊也都是些小城,怎麼會入仙界使者眼中?」

    溫璽鴻作出判斷,溫在乎則馬上吼了起來。

    「還呆著幹什麼?大家趕緊準備起來,準備迎接貴客!」

    「是!」

    溫家諸人領命,連忙整理衣容,收斂閒散之氣,振奮精神,隨著溫在乎一起守在門口,等待上界貴客,心中卻難免有些忐忑,生怕自己給家主丟人。

    直至此時,一個問題才浮現在眾人面前。

    ……香案,要擺嗎?
V123210 發表於 2019-3-30 11:06
二十章 接待

    和始界其他家族相比,溫府眾人都是見過世面。明明只是小家族的規模,卻因為各方看在溫去病的面上,加倍禮敬、刻意拉拔,令得家族地位與頂級大族齊平,特別是在溫去病證道天階之後,就是滄溟龍家的使者來訪,也不敢擺架子。

    封神台之戰後,哪怕溫去病離開始界,下落不明,溫家也搬遷到西北,可行情卻反而看漲,金剛寺中的羅漢不時來看望,玉虛真宗也偶有上仙到來,讓溫家累積了豐富的接待經驗,這是頂級大族才有的機會,換了普通的中小世家,想求這樣的歷練都沒門。

    自然,由於家主不在,沒了主心骨,溫家人接待這些上仙、羅漢,都是恭恭敬敬,奉為神明,每次也是擺開香案,焚香頂禮,全家族人出門叩拜恭迎,然後來訪的貴客示意無須多禮,讓所有人起來……這已是基本套路了。

    但這個大家都已經很熟練的流程,這次卻碰上了難題。

    ……家主已經晉陞萬古,當下是始界第一的頂尖存在,據說即便擺在諸天萬界,也可以和任何大勢力叫板了。

    如此一來,立場和過往全都不同了,什麼擺香案、焚香跪拜迎接,這種禮儀擺出來,算不算丟自家的臉面尚不好說,來訪的賓客受不受得起,那可是大問題,萬一應對不好,賓客不敢進門,大家尷尬相對,傳出去就是笑話了……還是貽笑萬界的恥辱!

    該如何應對,沒有人能拍板,雖然家主已證萬古,可在他以下,一名天階都沒有,到最後,眾人疑問的目光,全都集中溫在乎的身上。

    老人約略沉吟,家主明明在家,看來也沒有多忙,更明知賓客會來,卻沒有任何交代,這無形中已經表明了態度。

    當下,老人拿定了主意,「不擺香案,用接待對等家族的禮儀迎賓!」

    一聲令下,眾人連忙動了起來,大開門戶,花瓣、絲竹齊備,列隊迎賓,嶄新的溫府,迎來首批公開到訪的賓客。

    似乎覺察到這邊的情況,等待眾人準備妥當,十數道流光才自天上飛落,朝著這邊過來,流光過處,風起雲湧,日月失色,待到近處,才顯露出其中真貌。

    為首一人,相貌儒雅,看起來不過二十歲出頭的年紀,卻顯露半步天階的修為。如此實力,若是始界出身,堪稱俊傑,可來自仙界,那就算不得稀奇,往日仙界降臨的使者,也多是這般修為,溫家人早就習慣,反倒是看清他胯下的坐騎時,眾人暗暗吃了一驚。

    那是一隻看似平凡的青牛,貌不驚人,與仙人喜歡的異種珍禽相差不小,但凝神望去,似實還虛,不似真身,而是投影,牠緩步踏來,神光恢弘,彷彿大道象徵,紫氣沖鬥牛,正是昔日道德天尊的坐騎。

    仙界一行,一共十二人,除開為首的騎牛者,後頭十一位都是差不多的修為,不入天階,卻都顯現出異處。或是騎著真龍神鳳,玄武白虎之類的天階神獸,或是頭頂幻出神妙慶雲,身後顯露奇異神光,俱是高位天階手段,足見出身不凡,聚在溫府上方,散發出的氣息,讓溫府眾人都有些承受不住。

    為首的仙人見狀揮手,示意眾人和坐騎收斂氣息,當先落下,將一塊仙光環繞的木匾,飄傳給迎上來接的溫家眾人,高聲唱誦。

    「溫天尊新證萬古,名揚諸天,掌教廣成天尊賜號去病天尊,由四代弟子歸真子敬呈!」

    一聲高唱,仙音遠遠傳出,千里迴蕩,表明代表如今仙界之主而來,贈送如今玉虛一脈之長的廣成天尊,其親筆所書的匾額!

    廣成天尊之名,溫家眾人這幾年裡,從玉虛真宗的高士口中聽過,卻只當作神話一般的存在,萬萬沒想到,今日居然會收到來自仙界之主的贈禮,一個個喜形於色,就是不知該不該下跪叩謝。

    溫在乎曉得仙界之長的份量,不用請示家主,立刻示意溫璽鴻,要他率人掛起。

    歸真子身後的十一名使者,次第上前,遞出禮物,自報身份,有赤精子的徒孫、廣法天尊的童子、太乙天尊的後人,降魔天尊的血脈,皆是代表仙界萬古而來。

    溫在乎代表家主將禮物收下,面上還維持著平靜,內心卻如湖海翻騰,自己做夢都沒想過,那些傳說中的大人物會遣使道賀,還送來一堆看來很有價值的禮物,這已經遠遠超過平日來客的規模了。

    還沒能緩過勁來,溫在乎正要接使者入府中招待,就看見天邊又是風雲變幻,霞光閃動。

    這次,天空彷彿被分成三截,一邊是無盡佛光,禪音唱頌,講述極樂世界美好;一邊卻是妖氣瀰漫,恍若重演遠古洪荒,盡顯最原始的強悍;而中間一段,森然鬼氣,碧火化燈,開舖黃泉路。

    十數名僧人打扮的半步天階,從佛光中降臨溫府;妖氣中現身的,卻只是一名威武雄壯的牛角莽漢,身披獸皮,肌肉虯起,瀰散出的妖力,盡顯大能之威!

    至於鬼族來客,倒是一名臉色灰白的尋常鬼尊,卻是代表鬼市之主妃月淚而來,被溫在乎根據家主吩咐,當先引入府中。

    佛界來使,帶來了一眾佛陀、菩薩的贈禮,輪流上前交給溫在乎,而妖族小聖雙手環胸,一臉不屑地打量仙佛使者,直到他們交完贈禮退到一邊,才邁步上前,在溫家人好奇與戒備兼具的眼神中,握住溫在乎的手猛搖,擠出近乎諂媚的笑容。

    「溫總管是吧!我是嘯日小聖,貴家主證道萬古,堪稱普天同慶的大喜事,妖皇陛下遣我來賀,還讓我轉告貴主,妖族願與他過往不究,攜手向前!」

    相比起仙、佛兩界,忌憚真.封神台在上,又事涉奇點傳人,派來的使者全都未登天階,妖界這邊可謂誠意十足,派來的竟是堂堂小聖,雖然在妖界只能算是「好像聽過這名字」的存在,可放在如今的始界,已是跺腳震地三千里的強大存在了。

    溫家人也清楚妖族小聖的份量,更知道這些所謂的上族,一個個眼高於頂,在始界素來橫行無忌,對麾下的獸族頤指氣使,更把所有人族當成垃圾看待,種族歧視之強烈,連魔物都比不上,現在一名上族小聖,不但紆尊降貴,親來溫府,還擺出這樣的低姿態,這簡直開妖族史上未有之奇。

    「好……好……」

    老人被搖得頭都要暈了,好不容易趁著對方取禮物的空隙縮回手,道:「您的話,老朽記下了,只是家主如今正在閉關修練,恐怕無法接見,只好由我代為接待,等家主出關之後,和禮物一起轉呈。」

    話出口,老人也不禁有些擔心,妖族高傲的傳統在始界廣為流傳,眼前這位妖族大能看起來熱情,還帶著妖皇的口訊,若聽說少爺正在閉關,指不定會大發雷霆。

    想不到,嘯日小聖聽了連連點頭,不以為意,而周圍的仙佛使者也紛紛開口,表示閉關修練是大人物的常態,禮物與口訊轉交乃是常態,原本這一趟來,就沒有預期能見到溫天尊,麻煩溫總管傳達。

    溫在乎目瞪口呆,想不到這些出身不凡,個個後台不在少爺之下的使者,居然如此善解人意,連忙要眾仙佛迎入府中,分開安排,表示要替家主招待眾人,還請使者用過溫府備好的待客宴再走。

    仙佛兩家的使者,紛紛點頭,收斂神通,又讓坐騎化作凡物,由溫璽鴻領著進了府邸,而嘯日小聖特意落在後頭,由溫在乎親自領入,途中讓老人屏退左右後,見左右沒人,憑空取出一個玉瓶,遞給了這位溫家總管。

    「溫總管,這次的事情就有勞你了,天尊出關之後,還請多幫忙美言幾句,無論是妖皇陛下,還是我嘯日,都願意與天尊交好,這瓶萬獸真血,我是特意尋來的,對於凡人用處極大……嘿嘿,天尊雖然神通廣大,卻未必有更適合的靈藥,還請總管收下。」

    看著眼前努力擠出的笑臉,老人滿臉錯愕,都說宰相門前七品官,過去家主行情看漲時,有求而來的賓客們,確實也有不少人試圖私下塞禮過來,希望能在家主面前說些好話,方便後頭辦事,但那些基本都是尋常商賈、小吏,不是什麼尊貴的人物。

    如今,這天是怎麼了?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竟然是一名堂堂大能,高傲的妖族,涎著臉私下塞禮,請求美言……就算是玉虛真宗的那些上仙、金剛寺裡的阿羅漢,恐怕都沒機會見到這樣的場面吧?

    回想到當初,溫家風雨飄搖,為了支撐起這個搖搖欲墜的家族,自己還預備蒙面外出竊盜,對照今日,恍如隔世。

    ……怪不得那孩子說,這次接待的會有些不一樣,這也……太不一樣了!

    老人將玉瓶貼身放好,將嘯日引到另一處高規格廳堂安置,在對方客氣的笑容中離開,心中感慨,少爺真是出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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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章 堂堂萬古.不外如是

    府中熱鬧,府內卻又是另一番景色。在溫府最中心的禁地,溫去病精赤著上半身,坐在床上,絲毫沒有修煉的樣子,而是摟著身旁玉人的*嬌軀,貪戀地看她紅潤的面頰,優雅穿上肚兜的動作,背著燭光所顯示的窈窕身段……

    ……好不容易在一場大戰後平復的心情,似乎一下又躍躍欲試起來了。

    「……堂堂萬古……」

    武蒼霓披上月白中衣,側頭向溫去病看了一眼,不以為然地搖搖頭,露出挑釁的微笑,「……不外如是!」

    「喂!客氣一點,妳剛剛不是這麼說……不,不是這麼喊的!」溫去病失笑道:「剛剛氣喘吁吁,快要沒命的那個,好像不是我吧?一轉眼就不認了?真是歡喜院本色!」

    武蒼霓皺眉困惑,「我和歡喜院的妖女有什麼相……」話說一半,「噗哧」一下,自己笑到崩潰,連連搖手,「立刻把這件事忘了,以後也不許再提起,這是我一生的恥辱,立刻忘乾淨了,不然我捅了你的眼!」

    溫去病笑笑無言,轉頭望向上方,目光彷彿穿透一切,能見上頭的熱鬧景象,隨即搖頭。

    武蒼霓笑問道:「不上去看看嗎?你這次確實揚威諸天,替始界大大掙了臉,除了魔界,各界都有使者前來恭賀,實在是給足了面子!」

    溫去病聳聳肩,「仙、佛兩界隊伍拉開來一串,使者的層級還沒有坐騎高,既想親近,又存有忌憚,就像握個手都要戴手套,要說這有多友善,總之我是感受不到……至於妖界……」

    武蒼霓笑道:「妖界你還看不過眼?人家連小聖都派出來了,如果不是真.封神台鎮住,搞不好還會有大聖到訪……」

    「仙、佛兩界對我存有顧忌,我雖然有點看不過眼,但可以理解,至於妖皇……嘿,這位大人物為了表示無懼於我,連手下的命也不在乎,我其實是不太舒服的。」

    溫去病搖頭道:「當然,這些僅是我的揣測,未必就是真實,但敵強我弱,面對這些諸天大人物,還是別太寄望他們的善良仁慈,這才是長命之道。」

    「……呵,始界安危,現在由你一肩挑起,你的思維,確實有大人物的樣子了。」

    武蒼霓將溫去病正經說話同時,依然不規矩的手拍掉,試圖改說正事。

    「當大人物很累的。」溫去病輕輕在武蒼霓臀部拍了拍,享受肌膚細膩的觸感、溫熱的彈性,他的神情立刻就生出變化。

    「大人物沒有大事要做嗎?」武蒼霓微微傾身,渾圓飽滿的雙丘,緩緩搭在溫去病後背上。

    隔著絲質肚兜,肉團輕輕在男子的裸背上摩挲,要是換成小半個時辰之前,怕是早就把她就地正法了。

    「咳,哪有什麼事比妳更重要的?」溫去病回身欲抱,被武蒼霓輕巧彎腰脫出,回頭一笑,美少婦的風情,嬌豔欲滴,「玩物喪志,這可不是真漢子,收收心起來做事吧。」

    收回手來,溫去病摸著下巴,思考道:「仙、佛、妖三方的態度,都算釋出善意,但彼此間隔閡明顯,想要同時與三家為善,估計是不太可能了,我總覺得這三家早晚要出大事,屆時,我們也會被逼做出選擇……」

    武蒼霓關切問道:「什麼大事?你有思路嗎?」

    「不能說沒有,但在這件事情上,亂猜沒什麼好處,暫時也不急……」

    溫去病搖搖頭,沒有多說,轉過話題,「當務之急,還是接下來妖都之行。若是能從妖都成功取得東西回來,這些連橫合縱的外交才有意義,不然,無論是哪方,翻臉也就是一瞬間罷了。」

    「準備一定要做好,可惜,這次我又幫不上什麼忙了……」

    武蒼霓苦笑自嘲,神情有些低落,自己這些年進步已經算是神速,卻越發跟不上溫去病的腳步,如今萬古和大能之間的差距,讓自己想跟他一起去拚命都沒有資格……

    溫去病歪著頭,欣賞露出的春光,嘴裡的話倒是正經無比,「那也未必,準備要分兩方面,一是提升力量,二是消除隱患。妖都一行,非萬古就沒有資格介入,我們現在能指望的,只有……那個姓李的,但是消除隱患這塊,就需要妳幫手了。」

    「隱患?你是指哪一批?我隨便算一算,就覺得始界裡處處都是隱患?」武蒼霓瞥了溫去病一眼,後者側頭沉思,最終脫口道:「關鍵……在小書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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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聯邦議會的臨時大樓,剛剛要閉關,又被李昀峰緊急招來的龍靈兒,略有幾分不快,向旁邊同樣一臉莫名的司徒小書,打了招呼,然後連珠炮似講了一堆。

    「怎麼妳也來了?李昀峰這次又要做什麼?不是外頭一直在放溫……那個溫天尊證道萬古,諸方賀喜,世間太平的消息嗎?還有,他把妳以大能之身對戰萬古的畫面,也放了上去,當成人族之光,放了又放,放完還放,放到大家都快要從下飯變成吐奶了,妳知道嗎?嗯,仁道之主果然厲害,但我也不會落下的!」

    諸界來使齊聚溫府之後,李昀峰特意發動聯邦的宣傳機構,將相關影像在各地空中投影而出,早中晚都要播放一次,各地的公告牌上更是二十四小時聯播,如今已經全民皆知。

    同時附帶的一條消息,就是封刀盟之主,司徒小書與願力之主的對抗中,依靠仁道異能加持,以大能之身不落下風,堪稱奇蹟的事蹟,更贈與人族之光的名號。

    聽龍靈兒提起這茬,司徒小書臉上泛起一絲羞紅,連忙岔開話題,「溫大哥他證道萬古,又連續跨界擊殺兩名老牌天魔與鬼雄,威懾萬界,替始界和聯邦嚇退不知道多少威脅,靈兒妳為什麼對他口氣這麼怪……」

    這話一出,龍靈兒臉上也露出相似的神色,兩個人都安靜下來,並肩前進,快步來到李昀峰所在的會議室。

    「李主席,你這次又是想做什麼?」甫一進門,司徒小書就搶先開口,「我理解宣傳有其必要,但就算為了提升我方士氣,也做得有些過了。溫大哥回歸,局面已經穩定下來,完全沒必要這樣,特別是把我的事情反覆放……」

    「現在的局面,可沒有妳們想的那麼好啊!老溫那邊有其他問題要解決。」

    面對兩女投來的質疑目光,李昀峰面色不改,稍微解釋,跟著看向司徒小書,「聯邦和始界,現在還需要更多的防禦力量,而短期來看,我們只找到一個辦法,需要妳配合。」

    「為了聯邦,小書必然傾盡所有,還請李主席明說。」司徒小書毫不猶豫地回答,李昀峰卻正色問道:「如果我要妳為了大義捨身,妳願不願意呢?」

    面對這個問題,司徒小書卻不像過往那般,直接回應,反而陷入沉思。

    ……李昀峰的「大義」,可能是非常麻煩的東西……

    ……保衛始界,無人能說不是大義,他為了對抗願力之主,可以毫不猶豫地炸掉半個帝都,犧牲千萬黎民,這就是他的大義……

    ……他正經地詢問我,究竟是想讓我做什麼?

    ……是有什麼大敵需要我自願犧牲,才能夠對付?還是更糟糕,要讓我為了大義去屠戮人命,滿手血腥?

    司徒小書沉吟不語,一旁的龍靈兒卻好奇起來,「咦?這種問題妳不是應該果斷答應,一副義不容辭的姿態嗎?這不像妳耶?」

    「我也想一直能夠那麼果斷……」

    司徒小書的話語中帶著幾分疲憊,嘆道:「可惜,我已經不能再像最初那樣天真了。雖然依舊想要替大家做事,也不在乎什麼權與利,可我明白世間的事,不是那麼簡單的。也不是為了大義,就什麼都做得到的……想得越多,知道得越多,就越明白自己的侷限,不敢輕言做到。」

    ……有些代價,不是自己付得起的,哪怕有著捨身的覺悟也一樣!

    最後的話語,沒能說出口,卻仍逃不過李昀峰的眼睛,他笑道:「這就是成長的結果啊!不過這一次,要妳做的事情,不是妳想的那些。」

    「哦?」

    司徒小書訝異,李昀峰攤手解釋,「別總拿我當壞人,我也不是血祭狂魔,每次都要人犧牲的!這次,只是我和阿山,希望妳能夠接受我們的好意……和安排,在人道之路上更進一步。」

    「……什麼意思?」

    「妳現在也知道了,始界內一人的信力,抵得上外界千人萬人,若真正能統合聯邦子民的力量,堪比萬古,甚至永恆。」

    李昀峰道:「我們打算舉行封禪,統合這股力量,助妳提升修為。這樣可以在短時間內就讓妳登臨六重天頂,依靠仁道異能,真正堪比萬古,而且日後的前途,更加不可限量!」

    龍靈兒聞言驚詫,「哇,還有這種好事?這算什麼犧牲?還是所謂的封禪典禮有什麼危險?」

    李昀峰道:「這是人道之法中的公開秘術,施行過的人皇不在少數,風險確實不小,卻在外不在內,這部分自然由我和阿山來對付。召妳過來也是為了到時候一起護法。」

    龍靈兒連點頭應下,司徒小書卻依舊沒有答應,只是看著李昀峰,低聲道:「這也是溫大哥……他的意思?」
V123210 發表於 2019-3-30 11:06
二二章 眾生之重

    對司徒小書的提問不感意外,李昀峰微微頷首,表示肯定,司徒小書則陷入了回憶,剛剛的話語,讓自己想起另一場對話。

    之前,竹林裡與父親的對話,父親也是這麼激勵著自己……

    「……如今的妳,身為仁道之主,所肩負的何止是封刀盟?甚至不只於始界,相較於妳所背負的東西,妳的路何妨更寬廣一些?這……也是妳新的力量之源!」

    爹爹看著自己,開解天菩薩託付所帶來的煩惱,見女兒依舊不能接受,就繼續道:「妳如今已經是護世英主,也有心替眾生解憂,就不能再把眼界放在過往了,應該以蒼生為念,不計較個人得失……既然連性命都可以犧牲,又何必在乎聲譽?只要對蒼生有利,哪怕對妳而言有風險,也該迎難而上!」

    「可是……有些事情……」

    司徒小書想要分辯,卻被父親打斷。

    「帝都一戰,對妳的衝擊頗大,但世間事本來就是如此,人受限於自己的能力,只能作出取捨。從這個角度來說,妳現在的糾結,更該早點捨去。為父並不是要妳接受天菩薩的勢力,而是改變心態,增強自身,拯救蒼生。」

    「心態……」司徒小書低語思索。

    「唯有自身強大,唯有實力無敵,才能夠守護住自己想保下的東西。帝都之戰時,若妳比現在更強,願力之主的威脅就會減小許多,李主席便無需用上玉石俱焚的手段,不是嗎?」

    司徒誨人道:「昔日初始人皇,之所以能帶領人族崛起,獨立於仙佛妖魔之外,不只是因為他以仁道統御眾生願力,還因為他能夠為了人族大義,不顧自己榮辱,才能夠成事,希望我兒既然走上了這條道,便當以前賢為榜樣。」

    「啊?初始人皇?」司徒小書訝異不解,初始人皇的傳說,在始界之中,只剩下一些不可靠的零碎片段,自己也瞭解不多,不知道父親究竟所指為何?

    司徒誨人笑道,「妳走上這條道之後,為父擔心妳的安危,從太一那邊購入資料,私底下做了不少調查……」

    聽見父親這樣為自己著想,司徒小書喜形於色,陣陣暖意,盈滿心頭,想要開口感謝,卻被父親揮揮手,沒能出口。

    「萬古之前,初始人皇起於微末,帶領人族抗衡諸天神魔,面臨的局面是何等絕望,妳想必也能猜到。他早知這條路上荊棘滿地,寸步難行,所以下定決心,捨棄一切,也要帶領人族覺醒,為此,他放下一切自身的原則,只以人族的整體利益為導向……」

    司徒誨人道:「對外,他在妖魔仙佛之間遊走,借用任何一方的力量,只要人族能夠獲益,他不介意和妖魔攜手,也可以成為仙佛的棋子,而對內,他統合一切的力量,無關正邪,不計過往,只要願意替人族出力,都收納麾下,傳功授法,傾力培養……」

    「這豈不是……」司徒小書想說這有違正道,可心中一陣困惑,讓話頓住。

    「傳說中,初始人皇麾下大將,有一半是出身邪道,卻為他雄心所納,願為驅策,替人族效死,還有不少曾甘為妖魔犬牙,禍亂人族的外道,也都被他折服,追隨其後,整派戰死在和妖魔的戰場上……這些都是人族輝煌的基石,正因為初始人皇有如此氣度和手段,才能一步步走到天階之頂,成就大業,帶領人族,成為萬靈之首,崛起於諸天!」

    司徒誨人的話語,極大衝擊女兒的內心,卻尚不足以動搖她的意志。每個人的道路都不盡相同,初始人皇堪為仁道之祖,行事準則卻不代表一定適合自己,有些理念……自己並不是那麼容易放棄的。

    不願直言反對父親的勸誡,也沒資格否定初始人皇的道路,司徒小書只是搖搖頭,擔憂道:「邪派之所以是邪派,絕非一句誤入歧途,就能輕輕開釋的。為了一時利益,泯滅正邪之分,就算能過得了眼前這關,日後也必要付出代價,甚至為禍更烈!」

    「就為父而言,世上哪有那麼明顯的正邪之分?妖魔鬼怪,各自縱橫諸天,並不弱於仙佛,難道是妳我父女可以否定的?」

    司徒誨人笑道:「碎星團的功績,無人可以掩住,犯下的罪也一樣無可赦免,妳又覺得他們是正是邪?妳執掌人道,護佑眾生,邪派難道就不是眾生?除惡務盡,這就是妳人道之主的認知嗎?」

    這番回答,讓司徒小書如遭雷擊,愣在當場,萬萬沒想到父親的思路居然走到了這裡。

    過往的父親,不是很樂意主動提起碎星團,更說不出這樣的眾生之理,這不是司徒家的傳統思路,倒有些接近佛門思想……

    只是,眼下的情況,容不得司徒小書多想,當下本能地反駁,「不是這樣!是非黑白,關乎根本,絕對不容混淆。有些人的行為介於黑白之間,卻絕非分不清楚。」

    「哦,真能分得那麼清楚嗎?」司徒誨人聞言發笑,搖搖頭道:「黑確實不會變成白,但眼中只有黑白的人,一輩子也成不了大事,初始人皇若只有妳這等眼界,人族至今仍是妖族的糧食、魔物的奴才!」

    語重心長,司徒誨人看著女兒,聲音儘是惋惜。

    「這些年妳也明白,如今的始界,究竟是什麼處境?溫去病雖證得萬古,也檔不住那些上位者的覬覦,我兒當初選擇的路,可比預想得更要艱難許多啊!想要走下去,一定要取得更多的力量,絕沒有別的路……小人物,是肩擔不起眾生的!」

    「……」

    「自開天闢地以來,那些真正的大人物,沒有哪個是只看黑白的。永恆者眼中,區區黑白,算得了什麼?別說妖魔之輩,就算仙佛也是如此……佛門講究普渡眾生,正邪、妖魔皆在其中,豈能區分?我兒既然走上仁道之路,要以己身替眾生開路,那該著重的,究竟是自身的信念,還是所背負的眾生?」

    這個問題,司徒小書當日並沒能給出答案,如今被李昀峰的話語勾動,再一次湧上心頭,卻依舊迷茫。

    看著李昀峰,司徒小書為了平復心情,再一次岔開了話題,「就算是為了始界,其實……也不是非我不可吧?

    李昀峰往左右看看,一臉困惑,「除了盟主妳,還有誰啊?」說完,伸手往龍靈兒一指,「她嗎?」

    忽然被拉扯進來,龍靈兒一怔,連連搖手,死都不敢接這燙手山芋,司徒小書則果斷一揮手,道:「那一戰,算下來出力最大的,還是李主席你……而且你才是貨真價實的天子真龍,要利用始界獨有的眾生之力,並非一定要我吧?」

    李昀峰笑道:「但現在,在這位置上的是妳不是我啊!」

    司徒小書搖頭道:「你親自下場,即使只是以聯邦主席,萬民之首的身份接受眾生願力,在人道之路上也會是事半功倍,你已六重天頂,力量比我高,接受人道灌注,肯定比我更快衝擊萬古,為何一定要推我上位?」

    「要是早知道始界特性,我肯定不會推辭……」

    李昀峰雙手一攤,一副無賴做派。

    「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我一早拋棄天子之位,自然不會傻傻被人道之主綁住……如今的道路,與人道偏差太大,就算想回頭,也事倍功半了。而且我天生有點毛病,對龍氣、眾生之力的詞……嘔……過敏,一聽到就會這樣,所以幹不來這活,否則我說不定早就萬古,哪用天天這麼拚命?」

    李昀峰的解釋,讓司徒小書為之愕然,連旁邊的龍靈兒都伸手摀住眼睛,聽不下去。

    眼見司徒小書依然不置可否,李昀峰雙手一拍,會議室四周的牆壁,隨之變得透明,顯露出高樓之外的景緻。

    外頭的天空中,依舊播放聯邦最新的宣傳視頻:一身勁裝打扮的司徒小書,渾身染血,多處受創,卻渾然不覺,彷彿不知道疼痛一般,滿臉堅毅和不屈,雖然只是大能之身,卻強行將幾位願力之主拖住。

    面對萬古級數的佛掌和神拳,司徒小書一次次被打飛出去,不知道斷了多少骨頭,卻一次次在仁道異能加持下,癒合傷勢,重新殺回,只要還有一息尚存,絕不後撤半步!

    看著自己的戰鬥影像,被這樣作為宣傳片播放,司徒小書不禁臉上發燒,但源源不斷湧來的人道之力,其中體現的萬民心聲,卻說明這些宣傳,著實有效果,讓大戰之後依舊恐慌的百姓安心,也替自己匯攏了人心。

    李昀峰說是徵求自己的意見,其實已經替自己鋪好了道路,事到如今,再沒有其他的替代者,可利用這次機會,利用萬民的心意,去守護他們的安危。

    想通這點,司徒小書不再抗拒,點頭道,「這……並不合我的心意。我不想走這樣的路,刀者,不應依靠這樣的捷徑。但……為了始界眾生,為了這些相信我,願意將自己身家性命託付給我的人們,我願意違背本心,做這些不喜歡的事情……」

    頓了頓,司徒小書昂首看著李昀峰,「所以……我接受這個方案。」
V123210 發表於 2019-3-31 12:07
碎星物語 第四十三卷 二三章 封禪


    「好!」

    看見司徒小書終於答應,李昀峰大力鼓掌,笑道:「我不知道妳以後會不會後悔這個決定,但我相信……眾生肯定不會!」

    龍靈兒聽不出這句話中的挖苦,司徒小書卻驟然色變,望向李昀峰,「李主席這是什麼意思?」

    「沒有什麼意思啊!仁道之主,心繫眾生,我為了眾生感謝妳啊,這話難道還說得不對了?妳太敏感啦,這樣下去可不好啊!」

    李昀峰拍拍手,笑道:「好啦,別多想,我正式代表聯邦的百姓,向妳致上誠懇的謝意,他們一定會高興,能把這一切託付給妳的!」

    司徒小書皺眉不答,李昀峰也不再多言,而是轉頭又看向龍靈兒,鄭重表示,「這邊搞定了,接下來要看妳了。」

    「我?」龍靈兒不解,「不就是幫忙護法嗎,我肯定幫忙啊,就算為了小書,我肯定也會盡力的。」

    「不光是護法這麼簡單。」李昀峰的表情,一下嚴肅起來,「根據我們的設計,純正的太陽真火,是封禪成功的關鍵,所以妳不只是臨時徵調的打手,而是計畫的關鍵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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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運行情況良好,效率比九龍寨那個還要高上百分之二十。果然之前那些忌諱都是迷信,還是自己做的東西質量好啊!」

    溫府之中,在外人不可踏足的禁地,一座與九龍寨中制式相同的巨大「雷達」正在旋轉工作,既掃瞄周天星斗變化,以仙法術算進行種種推演,又透過收集空間震波,分析觀察不同次元,無數世界外的微妙變動。

    溫去病坐在駕駛台上,利用魔屋整理,二次分析數據,讚歎不絕。觀察諸天萬界,從中思與悟,是所有萬古存在共同的修練方式,但估計沒有哪位是像自己一樣,透過儀器設備來觀測。

    感悟惟心,但觀察惟細,這其實是兩種不同的道路,而自己意外踏出的這一步,或許能走出一條不同於眾的道路,而自己衷心希望那是一條捷徑,因為……時間可不是己方的盟友。

    武蒼霓穿著一襲黑衣,走進院落,看著操作台上的溫去病,笑道,「你還真的自己造了一個?不怕出什麼問題了嗎?」

    「已經讓九龍寨驗證過了,還能出什麼問題?我現在是萬古了,妳還抱著老思路質疑我的專業,這可不好啊!」溫去病扭頭過去,滿臉的不以為然。

    「是嗎?隊長你這種話,說過很多次了吧。」武蒼霓看著巨大雷達,依稀有些不安,卻沒有深究,而是說起過來的目的,「李帥那邊傳來了消息,小書已經答應進行封禪了……呃,怎麼不轉了?」

    武蒼霓開口一瞬,剛剛才正常運行的「雷達」,突然停工,溫去病見狀,就像是觸了電一樣,飛速彈起,二話不說,猛地一腿掃出,踹向操作台,光虹迴蕩,時光長河隱約浮現。

    操作台挨了這一踹,轟隆兩聲,不住震動,重新又運作起來,武蒼霓啞然失笑,看了自己郎君一眼,笑道:「堂堂萬古,不外如是。」

    「行啦,妳就快變成諸天之內,侮辱萬古最多次卻還倖存的幸運女超人了,不過是一點工安意外而已,無須在意!重點是妳的消息。」

    溫去病正起神色,「既然小書答應了,那麼,安內計畫……可以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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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計畫都沒問題!」

    對於李昀峰的請求,龍靈兒一口答應,還好奇問道:「我記得,封禪大典,應該是帝皇發表自身功績,祭祀天地,藉此匯聚眾生願力,以求天道認可的的儀式啊。李主席你是打算退位讓賢,讓小書上位嗎?還是乾脆再次改組,又將聯邦變回帝國?」

    「……差點嚇尿我,作夢都想不到,龍家小姑娘居然是讀過書的?」

    挨了龍靈兒一下白眼,李昀峰笑道:「無須如此麻煩,封禪的核心,是以高度統合的眾生願力,溝通天道,以一套特殊的流程,和天道立下約定,完成儀式後,就可以得到天道庇佑,在人道修途上再開一個捷徑,全力奔馳,一日千里。所謂帝皇身份,不過是匯聚眾生之力的名分,非是必要,可以取巧繞過,反倒是其他環節,比較麻煩。」

    「原來如此!」龍靈兒點頭,不再糾結於此,轉為開始討論大典上的具體細節。

    一切安排妥當,李昀峰全力發動帝國的宣傳工具,替司徒小書造勢。

    當決定事情要做,國家機械運作起來,整個效果就非常驚人,在行政機關與密偵司兩邊的全力推動下,一連七日,各式各樣的宣傳、造勢、輿論操作,幾乎每日都有司徒小書的正能量小故事傳出,她走到每一處,都有民眾搶著跪拜,叩謝救命之恩。

    司徒小書啼笑皆非,自己確實救了不少人,但是被那些聲淚俱下的演員跑來抱腿,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生命中從來沒有哪一刻,覺得自己是如此虛偽,更不曉得腳下所行的這條道,是否正道?

    七天的宣傳,將可用的民心推到了最高點,李昀峰應萬民所請,順勢開啟了一場形為授勳,實乃封禪儀式的盛會。

    「唉,總算幹完了……我們不是研究機構嗎?怎麼最近好像成了施工隊了?僱主還他母親的沒給過工錢?」

    站在遠處,遙望剛剛完成的登天台,九龍寨的八寨主不住嘆氣。

    為了這次大會,李昀峰再次徵調了九龍寨和鯤鵬學宮,三日時間,將臨時議會附近的荒山,建成會場。

    如今,再沒有半分先前荒山野嶺的模樣,原本的山峰被保留下來,削成一座登天高台。

    依循古禮,這座削出來的孤峰,重現典籍之中的巍峨,四面峭立,東面刻有日月星辰、山川河流;西面描述仙佛擁戴、妖魔匍匐;南面書寫農耕漁獵,人族百態;北面則辟出萬級石階,一路登天,正是最後祭天封禪的所在。

    高台底端,又特意開闢了兩層,供主持者和受獎者佔位,而周圍則辟出大片空地,劃分場地,供聯邦要員,各郡大佬,以及附近自發前來的百姓觀禮,足可以容納十萬人,下頭預埋有符文陣法,既可強化在場眾人的信念,輔助眾生之力匯聚,也用來防備不時之變。

    「你不想幹可以不干,明年的預算都不要拿了就是。」何干本在旁邊悶頭算賬,這時候抬頭起來,冷冷道,「好不容易李主席肯下大單子給我們,你還抱怨什麼?」

    「話不是這麼說的……」八寨主訕訕道,「我只是好奇,李昀峰最近的工作怎麼都這麼急?不是說隨便搞個會場?何必這樣興師動眾,花費不菲?」

    「恐怕不是普通的授勳大會那麼簡單啊。」陸之殤在旁邊道:「預埋的法陣,大半和人道之力有關,加上登天台,恐怕李主席是想封禪。」

    「封禪?他又要登基了?我就知道他早晚當回皇帝!」

    八寨主驚疑脫口,朱無名則看著遠處天空中的宣傳畫面,道,「應該不是他自己。不過,封禪可不是那麼容易的,能建設這次大典用地,不收錢都是血賺,但既然他沒拉著我們參與,我們還是收拾收拾,離遠一點,別被攪和進去。」

    眾人點頭,推辭了李昀峰觀禮的邀請,卻也沒有回返寨中,而是在千里之外,選擇了一處合適的位置,預備收集第一手的資料,回去研究。

    「開始了開始了!」

    「果然是要推司徒小書。說起來,李昀峰明明自己是真龍天子,為什麼這種事情要推給別人?」

    「或許是看重仁道之主的異能,他想再造一個初始人皇?」

    「他這麼捨得的嗎?」

    隨著授勳大典開始,九龍寨諸人議論紛紛,典禮由李昀峰親自主持,以聯邦的名義,替在大戰中表情出眾的青年俊傑授勳,為首的自是司徒小書。

    場下觀禮賓客座無虛席,周圍百姓自發前來,要替力爭萬古,拯救自己的封刀盟之主,送上自己的感激之情。

    帝國全境,大部分地方都進行了同步轉播,億萬子民齊心參與,源源不斷的眾生之力,匯聚而來,雖然常人眼中一時還看不出玄妙,可對於天階高人和專業研究者來說,已經發現變化。

    「太厲害了,眾生之力的能級,已經是之前的三倍!」

    「這效果,光是現在,司徒小書的戰鬥力就堪比六重天了吧?要是完成封禪,不知道會到什麼地步?」

    「陣法開始運作了,真正的儀式已經開始,都打起精神,注意收集數據!」

    眾人感慨聲中,典禮到了關鍵一步,李昀峰代表聯邦議會,宣告祭天開始的話語,從會場中廣傳四方,以六重天之力說出,配合陣法加持,千里之中有耳皆聞,更依靠各地的陣法工具,同步直播,聯邦萬民一起歡呼雀躍,與有榮焉!

    「……今有封刀盟主司徒小書,仁道加身,不負萬民,以大能之身抗擊萬古,堪稱人族之光,聯邦有幸,以為代表,祭祀蒼天……」
V123210 發表於 2019-4-5 12:52
碎星物語 二四章 狙殺

    站在授勳眾人當頭,司徒小書聽著耳邊傳來的話語,還有如雷的掌聲,卻彷彿置身事外,眼前所見,皆是前塵往事。

    「孩子,妳要記住,作為刀客,一定要誠於刀,更要尊奉仁義,不離俠道,這是我們司徒家人一生的信念!」

    雙目皆盲的老人,渾身都是傷痕與血漬,一身灰白布袍殘破,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旁人絕對想不到,這麼一位貌不驚人的衰老刀客,居然是當代不世刀尊。

    在司徒小書的印象裡,童年時代的爺爺,永遠是這副樣子,跟著碎星團一路對戰妖魔,只有少許時間能夠陪伴家人,武功雖然越來越高,對上的妖魔也越來越強,哪怕號稱已然萬古,大戰之後,通常也都是帶著傷,疲憊歸來,甚至……狼狽。

    然而,每次回來,爺爺都會跟自己講述這些信念,希望孫女將來能成為一名合格的刀客,更重要的是,一世也不會放下心中堅持的道。

    身為司徒家的第三代,司徒小書也的確以此為夢想,期盼將來能夠成為爺爺、父親那樣的絕世刀客。卻不曾想,到了最後,自己居然會走上仁道之路,如今更要行封禪之法,以願力之主的身份,爭取天道庇佑,增進修為,而不是靠著苦行刀道……

    ……不過,如果是爺爺,也一定會希望我這樣,不是嗎?比起刀,更重要的是仁義和俠道,是萬民、眾生!

    司徒小書堅定決心,接過李昀峰遞來的勛章,別在胸口,眼中又閃現出另一些片段。

    「盟主,我們相信妳!」

    「盟主,不必如此……」

    當初錢都一戰,刀皇傳說破滅,為了不牽連自己,父親揮刀自裁,以血洗罪,自己強行接班,立下尊奉仁義,不違俠道之誓,迎來眾人的相信,最終上應天意,下順民心,領悟仁道,又借助人道之力,斬破劫雷,登臨天階。

    ……沒有自己一直以來相信的東西,不會有今天的司徒小書。

    ……但真正關鍵的是,沒有那些一直以來相信自己的人,自己不會有今日的成就!

    「救救我!」

    「我不想死啊!」

    「誰都好,救救聯邦!」

    「封刀盟主救了我們!」

    「司徒小書,好樣的!」

    神皇之戰,自己看到億萬子民淪為人道傀儡,嘆息帝都一戰,無數百姓犧牲,自己突破過往桎梏,將仁道異能發揮到極致,強奪願力,更借助苦痛黎民的願力加持,以初入大能之身,和諸位萬古神皇對抗,愈戰愈勇,爭取到了足夠的時間……

    ……你們相信我,願意將一切託付給我,我,必不負你們!

    心中許下諾言,司徒小書接過李昀峰遞來的祭天文書,環視四方百姓,更透過不住湧來的眾生之力,聽到聯邦萬民心聲,低頭拜謝,轉身拾階而上,要登臨天台之頂,完成封禪的最後一步,祭天!

    「盟主,我愛你!」

    「救世英雄,了不起。」

    「人族之光!人族之光!」

    歡呼聲中,司徒小書越走越高,眼前所見,耳中所聞,再非過往,而是實實在在的當下。

    在場的十萬民眾,以及整個聯邦億萬子民的呼喚,他們的激烈的鼓掌,心中的期盼,全都化作眾生之力匯聚此處,不住往司徒小書體內湧入,也將他們音容樣貌,激動的心情,具現在司徒小書心中。

    行至半路,濃郁到極致的眾生之力,甚至具現出來,不再無形無影,非高階武者無法感應,而是顯化如同風雲,圍繞著司徒小書盤旋,更嘗試組織成真龍之形,彰顯人道之主的不凡。

    匯聚而來的眾生之力,以司徒小書為中心,如同水流般不住盤旋,數次顯露出真龍雛形,卻又半途消散,最後化作一股接天龍卷,如同巨大的漏鬥一般,從上而下,灌入司徒小書體內。

    彷彿無窮無盡的眾生願力,湧入體中,如同背後生出雙翅,司徒小書行到半途,沒有特意發力,就冉冉浮空而起,朝著登天台之頂,甚至更高的地方飄去。

    禪封萬古,無上榮耀,司徒小書踏上千載萬年前,古老先賢所走過的天啟之路!

    這不光是司徒小書個人的榮耀,而是屬於全體人族的光榮!

    封刀盟總部的偏僻竹林之中,司徒誨人剛剛打完一套拳法,正閉目思量,似乎在總結剛剛的感悟,忽有所感,轉頭望天。

    明明身上的氣息只有二重天階,卻彷彿掌握空間玄妙,可以看見萬里之外的情況,看見女兒此刻被眾生之力環繞的狀態,司徒誨人露出一絲微笑。

    「不錯……嗯?」

    剛剛出聲讚歎,彷彿自己就在現場,司徒誨人猛地眉頭一皺,回身一拳,迎上身後裹挾勁風而來的一掌。

    拳掌相交,司徒誨人像是遭遇洪荒巨獸,被掌中的瘋狂巨力打飛出去,若非他拳中蘊含陰陽奧妙,勉強化去五成掌力,說不得就要被一擊重傷,饒是如此,也倒飛出去數十米,落地噴出一口鮮血,才化去餘力。

    龍象之力!

    「為什麼?」察覺對手來歷,司徒誨人沒有急著反擊,而是慘笑著提問。

    武蒼霓沒有趁勢追擊,而是停在原地,淡淡道:「始界如今看似安穩,實際上不過是暴風雨中的間隙,接下來要面對的,才是滔天巨浪。若想平安,就要先消除內患……」

    司徒誨人怒道:「要除內患,應該先滅九外道,尤其是你們剛降伏的九龍寨,這幾年裡,我修心養性,神皇之戰時,更為人族捨生忘死,你們想找藉口剷除異己,休得污我清譽。」

    「行了,省省你的話吧,司徒前大俠,這裡沒有別人……」

    武蒼霓滿眼鄙夷,「不得不承認,我們的同胞很讓人喪氣,一遇到外敵入侵,就爭著下跪,如果要和外敵對抗,這些雜碎必須要優先剷除,而你,司徒誨人,就是最大的那個!如今小書要封禪祭天,再無暇旁顧,正好來解決你!」

    司徒誨人滿臉蒼白,氣息更不住跌落,似乎在剛剛一擊下傷得不清,又被意外的殺局,弄得魂不守舍,「溫去病和李昀峰自己不願髒手,就讓妳來嗎?」

    「很不巧,我們家的大人物都各有各事,都是做大事的,沒時間來掃一些小垃圾。」

    武蒼霓斬釘截鐵,宣告對手的死刑,「滅你,我就夠了!」

    司徒誨人勉強壓住傷勢,穩定氣息,擺出架勢,看著武蒼霓矯健美好的身形,慘笑道,「早就知道碎星團一向沒有容人之量,我當初才想一死了之,只是沒想到小書她……」

    話到半截,想到女兒,司徒誨人不自覺停頓了一下,怒道:「你們既然容不下我,當初又何必收手?那時不下手,裝好人,如今又想要報仇,還一面想要繼續利用司徒家人,碎星者不嫌自己太無恥了嗎!」

    面對司徒誨人的控訴,武蒼霓神情不變,冷笑道:「我們為什麼要殺你,你恐怕比誰都清楚。挑了這個時候來找你,就是防止你再拿小書當擋箭牌!我勸你還是把真本事拿出來,不然肯定死得憋屈!」

    語畢,武蒼霓不再做口舌之爭,足下發力,抽身而走,一步邁出數十米,閃現至司徒誨人跟前,一拳擊出,雖然沒有使出全力,卻依舊堪比十龍十象之力,大能層級的出力,足以將尋常天階達成齏粉。

    司徒誨人連忙雙拳擊出,一陰一陽,共演陰陽造化,險險擋住這堪比十龍十象的鋼拳,面色更白,連退幾步,已經失了守勢,而武蒼霓則趁勢追上,又是一拳。

    這一記猛拳,打在司徒誨人交叉架在面前的雙臂上,就要摧枯拉朽,破開防禦,直取面門,卻彷彿打中一團輕飄飄的棉花,渾然不受力。

    「你這是……」

    武蒼霓臉上變色,心頭暗叫一聲不好,竟是司徒誨人又一次借力抽身,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後飛而出,退開數百米,

    司徒誨人拉開距離,雖然傷勢加重,氣勢再一次跌落,堪堪穩在天階,卻已經得空,從懷中取出一件形如刀令的法器,並注入真氣。

    小巧的法器,造型如同長刀,卻不過匕首大小,以靈木雕刻,看起來不過是一把精美的孩童玩具,卻隨著司徒誨人注入真力,散發出大能級數的能量波動,在透出的精純刀意渲染下,不再像是精緻的工藝品,而是一把削鐵如泥的殺器。

    這是司徒小書晉陞大能後,替父親打造的防身法器,發動之後,不止能夠提供大能級數的防禦,還會與製造者發生感應,提供定位,哪怕相隔億萬里,也能夠指引女兒救父。

    此類手段,通常是長輩賜與晚輩的護身符、保命手段,當日在港市,司徒小書的師兄,就曾持用司徒誨人所賜的刀令,要救援師妹。

    相比之下,司徒小書身成大能後所完成的這塊刀令,就是神妙到不知哪去的高配版了,而她將此物首先贈與父親,傳揚出去,肯定是封刀盟內的一個笑柄。

    但怎樣也好,這件法寶如今就是用得上,司徒誨人懸浮半空,傾力喚醒刀令,見法器中激發的刀勁已經成形,就要引動天地元氣,形成大能難破的刀氣罡罩,並與女兒發生感應,呼喚救援,揭破碎星團的醜惡奸謀!
V123210 發表於 2019-4-5 12:52
碎星物語 二五章 翻臉


    依仗女兒的庇護,司徒誨人就要脫出碎星團的暗殺,免於大難,更能反過來證明碎星團的惡意,這份輕鬆與喜悅,讓他不由露出一絲微笑,卻瞬息斂去,變成驚疑。

    刀令尚未完全激發,武蒼霓卻彷彿早有準備,從袖口取出一隻小箭,輕輕一抖,化作一道流光,貫空而過,擊中了刀令,破去刀勁,阻止刀氣罡罩的形成,更在落地之後,生成一個術法屏障,將法器困住,要阻止感應發生。

    看著錯愕難解的司徒誨人,武蒼霓的笑容,不見英氣,反倒是滿滿的陰險,「想要殺你,怎麼會不防備這招?隊長他特意準備了手段,就等著你入甕!」

    司徒誨人臉色陰沉,將已廢的刀令擲去,「不愧是碎星團,果然在老本行上頭最是拿手。」

    見對方似乎只有惶恐,卻無半點愧疚之心,武蒼霓怒斥出口,「你明知女兒正在關鍵時刻,分心不得,卻依舊要用這手段,甚至一點猶豫糾結都沒有,完全不在乎其中風險,真是枉為人父!就憑這點,殺你就不冤!」

    司徒誨人衣襟帶血,表情蒼白,眼中漸漸鎮定,面對武蒼霓的斥責,甚至有一絲完全放下的釋然,笑道:「你們明知小書她正在關鍵時刻,分心不得,卻仍然選在這時刻,執意要來殺我,難道不是不顧盟友?說我不在乎風險,枉為人父,你們碎星者又是什麼好貨色?」

    眼見武蒼霓不置可否,拿一副如同看戲般的眼神打量自己,司徒誨人又想起昔日種種,臉上神情益發譏嘲。

    「明明有過那麼多例子,她還要拿你們當盟友,真是死了也活該!當年多少戰役,你們就是這麼坑害盟友的!多少一起奮勇拚殺妖魔的同伴,就因為不是碎星者,便被你們充作炮灰?就連最後的妖都之戰,明明可以大家一起活下來,你們還要算計盟友,想把其他人和妖魔一起幹掉,只剩下你們!」

    司徒誨人的控訴,絲毫不能動搖武蒼霓,但是他的行動,卻不是毫無作用。

    千萬里外的登台頂,司徒小書在眾生之力的環繞下,懸浮在半空,手中剛剛唸完的祭天文書,化作一股青煙,由眾生之力裹挾著,直上青天,要化為天人感應憑藉。

    封禪典禮,沒有外邪侵擾,已經要進入最後流程,只要完成儀式,用匯聚的眾生之力,向蒼天祈願,就能得到天道庇佑。

    在這絕對關鍵的時刻,司徒小書身體微微一顫,心中泛起波瀾。

    仁道之主的神通,在封禪典禮上提升到極致,哪怕刀令被萬古手段封印,司徒小書也依舊察覺到不妥,雖無法明晰源頭,身心仍不免受到影響,從全心感悟眾生意志的無我狀態中脫出,更反過來開始影響封禪大典。

    匯聚而來的眾生之力,雖然似無窮無盡,在儀式和仁道的統合下,表現得井然有秩,如今卻開始出現衝突,化作逸散的亂流,席捲四方。

    這對於現實環境,並沒有什麼實質影響,在觀禮的平民眼中,反倒是壯麗景象,只以為盟主神通廣大,然而在行家眼中,就完全不同了。

    「不好,眾生之力開始衝突,儀式要遭。」

    「什麼情況,剛才不還好好的,也沒人幹擾啊,這一步怎麼會出問題的?」

    「完了,這一下就算沒問題,也要有大問題了。」

    千里之外旁觀的九龍寨諸人,發覺異狀,驚慌出聲,而始界之外,自溫去病證道萬古,大展神威後,就不住投來目光的諸方,也都察覺了異狀,考慮要把握機會。

    ……仁道之主,特別是統合人道的那種,本就是各方禁忌,先前顧忌始界環境特殊,先有真.封神台鎮壓,後有去病天尊護持,各方在耐著性子觀望,如今仁道之主突然出了岔子,露出破綻,哪裡還忍得住?

    人皇證道,百邪阻道,九龍寨諸人知曉內情,才特意避開,原本看一切順利,以為可以平安渡過,但該來的東西,終究要來!

    六界之中,除開被徹底封禁的神界,都有藝高人膽大,不懼溫去病跨界報復的萬古出手,一時間,始界之外,熱鬧非凡。

    如山佛掌拍下;渺渺仙山砸來;鬼爪自九幽冥土而起,貫穿萬千世界,直抓而來;洪荒妖吼,象徵潛藏在人族血脈源頭的無上恐懼,要摧魂奪魄,鎮散神魂;更有一道七彩魔光,貫穿萬界,要魔染一切目睹的生靈。

    五界的攻擊合在一處,毀滅一個大千世界都不出奇,卻盡數撞在真.封神台的結界上,歸於虛無,哪怕餘勁撼動天地,引發無數山搖地動,卻分毫沒能影響到仁道之主。

    「哼!百邪阻道,不過如此……」

    感受到這股讓始界天地都震動的餘波,司徒誨人盯著武蒼霓,問道:「李昀峰要主持封禪大典……溫去病為什麼不自己來?有真.封神台在上,就算諸邪阻道,也沒什麼可怕的吧?」

    「問題這麼多,你還是死了下去問冥皇吧!我聽說新任冥皇,還是很好為人師的!」

    同樣感應到天地之變,明白事情已經到了關鍵時刻,武蒼霓再不留手,催發出五重大能之威,納方圓千里的天地元氣於掌控,化作風虎雲龍之相。

    以力之大道,鎖閉周圍空間法則,防備司徒誨人藏有相應的護命法寶,武蒼霓重拳擊出,要親手將司徒誨人的法身打碎,絕對不給他留下一點機會!

    「動手了啊!」

    看著武蒼霓揮拳襲來,司徒誨人感到拳上蘊藏的五重天偉力,更感應到千里內被力之大道徹底鎮壓,尋常天階根本寸步難行,利用不到一點天地元氣。

    就算有大能級數,可以穿梭空間的護命手段,也無法在這樣的鎮壓下輕易活動,堪稱死局,司徒誨人卻再無一點惶恐之色,眼中閃現出一絲輕鬆,跟著露出微笑,合身朝武蒼霓撞去。

    力之大道加持之下,武蒼霓全力一拳,堪比洪荒凶獸,同階之內,縱橫無敵,要殺司徒誨人,不會比伸指捏死一隻小螞蟻要困難。

    「砰!」

    重拳打在撞來的司徒誨人身上,卻如同打中一座精金鑄成的接天神山,非但沒有半點作用,武蒼霓整個人更如斷線風箏一樣,遠遠撞飛出去。

    六重天巔峰之力!

    再不隱藏,司徒誨人催發出大能巔峰之力,赫然不在李昀峰之下,背後呈現的法相,卻是一尊十六臂、八面、四首的黑暗佛陀。

    胸掛骷髏念珠,腳踏紅蓮焰,燒灼的每一絲火光,都幻化成冤魂嚎泣、掙扎的慘狀,彷彿腳底即是無間煉獄,赫然與心魔地藏的法相一模一樣。

    黑暗佛陀四周,又有金色龍氣環繞,攪動風雲,匯聚願力,赫然是要以末世魔身,破滅諸天,再以極致的恐懼,統御惶恐眾生。

    這尊魔佛現世,天地變色,彷彿也感到恐慌,要抗拒自身的破滅,而司徒誨人的氣息更進一步攀升,離萬古不過一步之遙!

    「哈哈哈哈~~~~」

    司徒誨人縱聲大笑,毫不在意地看著武蒼霓穩住身形,擦去嘴角的鮮血,喝道:「既然碎星團還是跟當初一樣,不講情面,那我也不用客氣了!從今往後,大家直接破臉,再不用顧忌什麼!溫去病今天不來,我就殺了妳,看看他是否能坐得住!」

    身後的黑暗佛陀,四首多目,一齊看向武蒼霓,十六臂揮動,一瞬間就打破武蒼霓的鎮壓,更反過來以無上魔意,鎖住千里方圓。

    與此同時,司徒誨人手上現出一把七色流轉,虹彩炫目的寶劍,飛身而上,朝著武蒼霓斬去!

    玄天劍在手,司徒誨人以劍代刀,當空斬落,如虹刀氣橫貫百里,如同一柄斬斷天地的巨刃,將要膽敢阻擋之前的一切都毀滅。

    武蒼霓方才穩住身形,臉有訝色,面對斬來的七彩虹刃,不見慌亂,龍象之力爆發,側身橫挪,一瞬間橫移千米,只在原地留下一團雲氣,身形穩定,如雷的轟鳴才傳遍四方,看著大地之上百里裂痕,湧出的地火岩漿,愈發驚詫。

    「你之前不是……背離人道,自毀根基,功力盡廢,境界跌落嗎?就算是亢金龍,也沒道理可以走到這一步,你又如何能有如此力量?」

    面對武蒼霓的驚異,司徒誨人沒有急著追擊,同樣懸浮半空,左手輕撫劍身,笑道,「廢功什麼的,當然都是騙你們的。當初眼見是不可為,我拋出分身替死,知曉你們絕不會如此干休,確實有了廢功重來的覺悟。」

    「就知道你一定不是無辜……」武蒼霓回憶過往畫面,恨恨握拳。

    見對手明白過來,司徒誨人更是大笑。

    「哈哈~~要不是我那傻閨女半途跳出來,我真的廢功求存,後頭還不知道要給你們多少下手機會?不過既然她為父受過,你們顧忌她,不好明著催迫,我自然不需如此付出,只要散去人道之力,重修根基,這幾年的時間,已經足夠我重返巔峰,再與你們爭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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