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大陸] 碎星物語 作者:羅森(連載中)

   
tylinee86 2015-11-3 15:47:3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71 7873149
V123210 發表於 2019-5-1 11:04
碎星物語 二四章 難解的人性

    「這你就錯了。」

    面對自我懷疑的孫女,天菩薩笑得愈發開心,彷彿看到什麼荒謬絕倫的事情,讓呆滯的司徒小書摸不著頭腦,更還清醒不少,從之前的狀態中擺脫出來。

    「看起來確實是如此,但是我可以肯定不是。因為我一早就驗過你的血脈,確實留著純正的司徒家之血,不然我早就把你帶走了。」

    天菩薩笑道:「極樂道男女之事糜爛,在確認血脈的技術上,有獨得之秘,絕不會弄錯,而且,據我所知,誨人也親自驗過,甚至你爺爺都私下驗過……多重驗證,絕不會錯,就是因為這樣,他才顧慮重重,讓你活到了現在,不然以他之後的辣手,你焉有今日?」

    天菩薩看著疑惑的孫女,笑將真相揭開,司徒小書卻反而更加不解,驚愕出聲,「為什麼?既然是親生父女……他,為什麼會這麼絕情?」

    「哈哈--」天菩薩笑了幾聲,見司徒小書神情愈發不耐,才答道:「這就是祖母要教你的第二件事情,也是我今日見你的主要理由……」

    司徒小書微皺眉頭,不解其意。

    「……這輩子,我見過很多男人,特別是那個人……還有誨人,從他們身上,我學習到一條非常寶貴的經驗,要告訴你。」

    天菩薩嘆道:「就像祖母之前所說的那樣,這世上有一些男人,不脫衣服也是野獸,遇到這種人,永遠不要試圖去弄明白,他們究竟是怎麼想的!」

    「可……」司徒小書完全理解不過來,只覺得無比可笑,沒想到自己下定決心來尋找緣由,卻聽到這樣一番勸誡,「就算是野獸,也不會沒有緣由的……」

    「你這孩子,怎麼還不明白呢?」

    天菩薩道:「能夠解答這個問題的,或許只有他自己。而我能夠給你的,就是這一個教訓,永遠不要試圖去弄明白他們的動機……若你執意如此,最後不是把自己弄瘋掉,就是死在他們手上!遇到這種人,最好的辦法就是什麼都不問,一刀宰掉,從此你安樂,身邊的人安樂,整個世界也安樂。」

    司徒小書情緒起伏,激動難平,只覺得腦中千頭萬緒,沒有一個成形的想法,身體有如冰封,僵硬難懂。

    「從前呢,我也不明白,總想要把一切弄個清楚……跟著那個人的時候,我覺得這傢伙簡直是神經病,做很多我不瞭解的事,我就想啊……總有一天,要弄清楚這傢伙到底在想什麼……結果一直到最後,我也看不明白他,還差點被他弄瘋掉。」

    天菩薩搖搖頭,「到了你爹,我也不明白他在想什麼,總想著……如果能多理解他一些,有朝一日,就能真正明白他,懂得他想要什麼,又為什麼那樣做,結果……看看吧,現在就是這個收場!」

    司徒小書隱約有所悟,雖然不能說很理解對方的邏輯,卻感受到那份善意,至少……這位祖母是真心想自己好,只不過……看來很多時候,她認知的「好」,與自己認知的……有不小的差距。

    「別去理解那些瘋子的想法,除了把你也帶瘋掉,再沒有別的好處。」

    天菩薩伸出手,撫摸孫女的面頰,叮囑道:「父子反目,素來是司徒家的傳統,你不需要有什麼負擔,我只怕……有朝一日,誨人舉刀向你的時候,你能想得清楚,別傻傻待斃。」

    「我……」

    司徒小書真是接不下話了,怎麼都沒想到,居然是祖母來親自提點這話。但又不得不承認,比起溫去病、龍靈兒,這一位確實是自家人,足夠資格發話,干涉司徒家的家事,提點自己家人相殘的可能。

    沉默不語,司徒小書任由祖母輕撫自己的面頰。說來好笑,明明覺得她一生荒誕之極,更覺得她的想法,讓人生厭,避之唯恐不及,就連剛剛談話,都有幾次恨不得立刻轉身出門的衝動。

    然而,此刻卻有那麼一種感覺,家破人亡的眼下,她才是唯一關心自己的親人,唯一因為血脈相連,願意對自己付出感情的那個……一種奇異的感情,從臉上傳來,似乎要驅逐冰寒,溫暖自己。

    似乎感覺到孫女的變化,天菩薩面上儘是憐憫和真誠,彷彿要掏心挖肺一般,將心中的話語娓娓道來。

    「孩子,你是我如今最後的親人了,我有預感,下一回你爹再回到我面前,就是取我性命的時候……人生際遇,總是難料,我一直想要彌補他,曾以為他受了我的情,到頭來,才曉得他對我的怨恨,是如此之深……因果循環,我也無話可說。」

    天菩薩道:「但你不同,孩子,你不欠他什麼,等他逼上門來的時候,別總想著什麼他是你爹,手下留情什麼的……你是我的子孫,是朱樂樂的孩子,這天下就沒有你不能斬的男人。」

    「……奶奶,你……」司徒小書本想說點什麼,遲疑半晌,最終雙肩一軟,嘆道:「往後……要不改去天鬥劍閣休養吧?」

    監牢之外,三道人影苦苦等待,沒有半點焦急,卻多有不少憂心。

    「不知道里面在說什麼?總覺得有點不安。」溫去病抓著武蒼霓的手,看著面前的牆壁,忍不住開口。

    一旁的李昀峰,面色不豫,擔憂之外,隱約透出莫名的尷尬,聽到溫去病的嘆氣,彷彿被點燃的爆竹,立刻叫了起來,「喂!是你答應讓去見人的,你現在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奇怪,怎麼覺得你格外不淡定啊?」女人的直覺,武蒼霓隱約察覺到有什麼不對。

    「男人說話,女人少……」

    「你說什麼?」

    「哦,抱歉,忘了政治正確,那……萬古層級說話,大能什麼的少插嘴,一邊看門去。」

    李昀峰揮揮手,無視武蒼霓的怒瞪,轉頭看向溫去病,道,「你在擔心什麼?」

    「說不好……我相信讓小書去見祖母,是最好的選擇。」溫去病摸著下巴,搖頭道:「但不代表這個選擇的結果,我們一定可以接受。天菩薩是一個必然會爆的*,可我們沒有那個權力,不和小書打聲招呼,不讓她決定,就擅自把這*拆了。」

    李昀峰沒好氣道:「我現在都懷疑,司徒誨人那個王八蛋,是故意把他老娘扔下,就為了給我們使絆子!」

    「我怎麼覺得你看起來有點慌……是不是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溫去病笑了笑,卻隨即露出恍然的神色,正要追問,卻被另一邊的動靜引開注意。

    司徒小書推門而出,結束了和天菩薩的談話,卻面色如常,似乎並沒有受到什麼影響,三人都不敢掉以輕心,不知道這究竟是不是暴風雨之前的寧靜?

    溫去病一步跨出,有些緊張,「小……小書……你」話沒說完,就停了下來,剛剛還面色平靜的司徒小書,神情驟變,搶在三人反應過來之前,單膝跪倒在地,朝著溫去病下拜。

    「小書,你這是做什麼?」溫去病大驚,出聲質詢,就要上前將人攙起,卻聽見司徒小書的告白。

    「溫大哥,我已經明白一切,再無疑慮了,從今往後,司徒小書永遠都會是溫大哥你忠實的盟友,感謝你這些年來,一路的照顧。」

    司徒小書神情嚴肅,向著溫去病又是一拜,「還望溫大哥將來不要嫌棄我愚鈍,不懂事情,拖了後腿。」

    「何須如此?你能這麼想,我很高興。」

    溫去病又驚又喜,甚至有些語無倫次,連忙將司徒小書扶起,道:「這一次,其實是我們碎星團對不起你,你不用這樣。從今往後,你和封刀盟,就是我們最堅實的盟友,碎星團與你攜手,彼此絕不再有半點欺瞞。」

    「那我就替封刀盟,謝謝溫大哥了。」司徒小書起身致謝,卻像是想起了什麼,頓了一頓,目光一轉,露出微笑,如一朵風中的小花綻放,剎那間的麗色,俏美動人。

    「那如果……後頭有些事情,我做的出格一些,溫大哥你是否會包容我?」

    司徒小書的這個問題,讓溫去病有些摸不清頭腦,卻不打算深究,只是扭過頭看向武蒼霓,想看她的意思。

    武蒼霓也愣在那裡,考慮這問題的可能性,但評估了司徒小書的脾氣,她最終還是有些勉強地點了點頭。

    見她點頭,溫去病再看向李昀峰,後者聳聳肩,無從反對。得了這兩名同伴的認可,溫去病看回司徒小書,應道:「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也是碎星團最堅實的盟友,無論做什麼,我們都會支援的!」

    司徒小書點點頭,看向李昀峰,微笑著問道,「卻不知韋帥,歡喜院的招待可曾盡興?」

    此言一出,溫去病和武蒼霓皆是愕然,隨即明白過來,齊齊看向李昀峰,露出愛莫能助的神情。

    李昀峰聞言。身子一僵,卻尷尬之極,脫口道:「不是那樣,我和你祖母的事,不是你以為的那……」

    話還沒有說完,司徒小書也搶先動作,一掌揮出,將他拍飛出去,跟著合身而上,在半空痛毆起來。

    「阿山,救我!我為團裡出過力,我替聯邦擋過槍,不能這樣對我啊!我是被逼的!」

    李昀峰的呼喊遙遙傳來,溫去病和武蒼霓卻對視一眼,默契的背過身,假裝什麼也沒聽到。
V123210 發表於 2019-5-1 11:04
碎星物語 二五章 登山運動家的人生

    各行各業,無論是哪一行,通往頂峰的道路,從來就不容易,唯有兼具實力與運氣的人,才能攻頂超巔。

    這一點,呂天敵非常有感觸……

    抬頭仰望,那座世界第一高峰的上半截,整個被覆蓋在雲海深處,高不見頂,想要攀登上去,完成此生最大的心願,還需要付出許多……

    漫天風雪狂吹,這裡還只是接近半山腰,距離峰頂遠得很,這兩天忽然起了暴風雪,並不是攻頂的好天氣,無奈時限已所剩無多,距離約定好的最後期限,自己只有二十八小時又十四分,必須要在那之前登上峰頂,若否……市值數百億的遠大集團,將會破產倒閉,不知有多少人會因此失業,在這個不景氣的冬天裡流離失所……

    登頂的意志極其堅定,但惡劣的現實環境卻擱在眼前,想要在這種狂風怒號、暴雪不息的低溫天氣裡,踏過積雪盈膝的山路攻頂,縱然身為職業登山家,自己所需要的,可不僅僅是意志!

    除此之外,橫擋在自己面前的東西,也不光是惡劣的天氣……

    「……咳……咳咳……」

    呂天敵重咳出聲,整個心肺因為不住吸入低溫空氣,冷到像是沒有一點溫度,連呵出來的霧氣,都迅速夾雜著細細的冰粒。

    「……咳咳咳……」

    咳嗽噴出的白霧中,迅速染上一層赤色,估計是源自肺部的出血,抑制不住了。

    ……剛才挨的那一槍,估計把左邊肺葉打穿了,內出血很快就是問題,如果不能盡快止住,還不用等失溫,就要因為失血而死了。

    就在不久之前,上山的半道,自己正頂著風與雪,一步步往上前行,忽然衝出一群拿著*的殺手,瘋狂開槍,要致自己於死地。

    槍林彈雨,情況極為凶險,如果不是那群殺手不熟高山,給了自己可趁之機,利用風雪大作,閃躲槍擊,當場就要給打成蜂窩。

    之後,自己撿拾了他們掉落的*,拋擲炸開山上雪層,引發雪崩,將這些傢伙全部給埋了,而自己則是跳崖逃生,墜落山谷。

    原本以山谷的深度,這一跳是必死無疑,可借助雪崩之勢,大雪填谷,半途抓著樹枝的自己,成功減緩了墜勢,落在山谷裡的積雪上,這才保住性命,沒有摔死,也沒有成為雪崩之下的犧牲者。

    現在,時間緊迫,該是重整旗鼓,繼續攻頂的時候,但肺部的出血,成為眼前最大的阻礙,而且低溫之下,意識也有些不清醒了。

    「咳……咳……」

    咳了兩聲,呂天敵從背包之中,取出了一個定位儀器,這是自己此行所攜的重要設備,如果遭遇什麼意外,或是半道想要放棄,就打開這個定位儀,自然會有信號發出,通知山下的人員,集團會派人出來救援。

    「……我是呂天敵……我受傷了,需要醫療救助……」

    使用無線電,呂天敵反覆說了幾句,另一端始終沒有聲音傳來,也不知有沒有聽到,暴風雪天裡的山區,無線電經常有雜訊,這種情況的出現,其實並不意外。

    訊號才放出去,覆天蓋地的呼呼風雪聲中,就傳來悶雷一般的破風震響,過不多時,黑色的直升機形影,迅速由模糊而清晰,迎著飛空大雪,來到呂天敵的上空。

    呂天敵揮動手臂,牽動胸前傷處,血流如注,他皺了皺眉,沒有太大的反應,靜靜等著直升機降落。

    代表著生命希望的直升機,緩緩在前方降落,呂天敵看著直升機上下來的人,神情一下有若冰凍。

    從直升機上下來的,不是白衣的救護人員,而是多名手上拿槍,與剛才殺手同樣裝扮的人物,身手矯健,腰間都還纏著繩索,甫一下機,就往兩旁散開,擺出扇形陣,將呂天敵包圍在中央,不讓已傷的他有機會再逃脫。

    「……從我剛剛被伏擊開始,我就知道自己被出賣了。」

    呂天敵臉色蒼白,冷眼環顧,對身陷重圍,幾把機槍指著腦袋的凶險情況,沒有半分懼色,彷彿隨時將橫屍就地的人不是自己。

    「終於也到了這一刻,既然圖窮匕見了,你還躲在裡頭幹什麼?不出來讓我做個明白鬼嗎?」

    聲音傳出,在大風雪的呼嘯裡,顯得模糊不清,但對於直升機裡的那個人,仍是足夠的,短短數秒後,一個穿著厚重雪衣的高大身影,緩緩在直升機艙口出現。

    「……我真不願意和你在這種情形下見面,天敵。」

    「怎麼你認為讓我死得糊裡糊塗,是對我的一種恩賜嗎?宋清近!咳!」

    呂天敵又咳了兩聲,「如果是,我又是否該多謝你?兄第一場,你居然這麼替我著想,大恩大德,我今生今世都難以報答了。」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非我所願,但我也不想辯駁什麼。」宋清近面上有著傷感,甚至有一絲愧色,但眼中卻是同樣的堅定,清澈得一塵不染,「出賣兄弟,是我無情無義,你有什麼遺願,說出來,我定給你辦到。」

    語句決絕,卻唯獨沒有利慾薰心的感覺,也聽不出刻骨的恨意,不為權、不為錢,不為情仇,這一點……讓呂天敵格外不舒服。

    「……遺願嗎?我此生最大的心願,就是攀上它的頂端,征服它,看看上頭的風景,你可以等我先爬上去,下來的時候再殺我嗎?」

    呂天敵手指雲海深處中的山巔,笑得異常譏嘲,「還是,我的好兄弟會大發慈悲,後頭代我完成遺願,然後在我墓碑前描述頂上的風景?如果是的話,那就省省吧,早有人用熱氣球拍過視屏,我也早就知道了……這年頭,無人機可比兄弟靠得住啊!」

    宋清近面上閃過痛意,遲疑道:「天敵,其實如果你願意回……」

    「打住!省下你的話,因為你說的每一句,現在聽起來都是虛偽!」呂天敵冷笑道:「說起來,我確實有話想問,宋清近,我待你不薄啊!當初你窮愁潦倒,幾乎凍死在街邊,是我抱著你衝進醫院,後頭……」

    「不錯,若不是你,我早就被凍死在路邊,是你救我一命,還救了我全家老小的命,我爸媽不止一次說過,沒有你,我們老宋家早在零八年那場大雪就死絕了!後頭,也是你賞識我,覺得我是可造之材,帶我進公司,給我機會,手把手教我,在所有人質疑我的時候,你獨排眾議,堅持把艾爾發開發案交到我手上,這些事……我一天都沒有忘過。」

    宋清近眼角閃爍淚光,「沒有你,絕不會有今天的我,是你給了我機會、給了我今日的一切!」

    「……而你就是這樣報恩的?沒有我,就沒有今天的你,所以我今天的下場,是我咎由自取?這就是你要表達的東西?」

    呂天敵想要冷笑,但一番話急促說出後,激烈的咳嗽、嗆血,宋清近見狀跨前一步,想要說些什麼,最後還是忍住,木著表情道:「我一直當你是親兄弟,曾經我以為,我會為你拚了這條命……直到現在,我也願意這麼作,但最終我還是醒悟,人生在世……要周全的東西太多,不是只有道義而已……我……不可能像你這樣,一輩子只講道義……」

    「……那……咳咳……你這沒道義的東西……咳……還想說什麼……」

    呂天敵慘笑著,咳出的鮮血噴灑雪地上,綻出一朵朵的赤色梅印,身體搖搖欲倒,似乎只是勉力支撐,而宋清近嘆息搖頭,「總之,是我對不起你,但我不後悔……我再不忍心看你苟延殘喘,現在就送你上路……」

    「咳……那我……只有一句話說了……」

    呂天敵臉色蒼白,嘴角卻露出詭異的笑容,輕輕吐出兩字,「動手!」

    彷彿具有魔力的兩個字,讓在場的宋清近與殺手們都感到不祥,還不等宋清近開口,殺手們已經主動開槍,火花自槍口連串噴吐出去,連串嗡鳴,要先消滅危險的源頭。

    然而,接著發生的事,完全超出了他們的理解。

    飛射出去的子彈,沒有一顆能擊中目標,都在半途被急速冷卻的水氣給凍住,幾百顆子彈,凌空化為冰珠,碎裂開來。

    「……早要你別這麼幹了,都傷成這樣,還硬撐!你面子比命還重要嗎?」

    嬌嫩的少女嗓音,極不協調地響起,一個服裝怪異的少女身影,出現在呂天敵的身旁,一掌拍在他肩上,也不知發生什麼奇蹟,呂天敵胸口的出血一下止住,整個身體都在發光,轉眼間,致命重傷就像不存在一樣,他重新站了起來,眼中睥睨霸氣,恍若變了一個人。

    宋清近看著眼前發生的詭異狀況,呆若木雞,顫抖著聲音,卻半天說不出來,呂天敵橫眼看來,語氣冷得沒有一絲溫度,「都料理了吧!」

    「……把我晾在旁邊半天,一喊我出來就清垃圾,我又不是自帶掃把的!」

    司馬冰心口中抱怨,手上卻沒有停下,轉瞬之間,周圍氣溫狂降百度,雖然沒有見血,卻也不留任何生機,幾分鐘過後,所有失去生命的東西,都被飄落下來的大雪所掩蓋,曾發生的事,不留半點痕跡……
V123210 發表於 2019-5-1 11:05
碎星物語 第四十四卷 二六章 驚滔駭浪


    始界封禪,爭奪萬古,乍說起來是驚動諸天,但除了各方的萬古存在,其實……不是誰都有能耐感知始界的狀況,諸天萬界內九成九九九的芸芸眾生,壓根就對始界風雲無知無覺,就算那邊打翻了天,世界崩滅,他們也不會知道。

    在這些全無感覺的眾生當中,也包括了司馬冰心!

    照理說,身為當世大能,司馬冰心是有能力遙感始界,對那邊正發生的事不至於渾無所覺,但自從離開洪荒古殿,最近這段時間裡,她都在與霸皇的旅程當中,跟著一起萬界漂流,浪跡於各個中千、小千世界內,自身的感知處於混亂,壓根顧不上始界方向的動靜。

    這套旅程,是為了追尋其實壓根與她無關的「過去」,屬於霸皇和青女的過去,但在妖皇的設計與引導下,司馬冰心確實相信,青女就是自己的前世,眼下的所有修練與追尋,都是一種「復健」,只要復健成功,自己便能取回前生的記憶與力量。

    在諸多世界裡漂浪,有霸皇在側,當然沒有安全問題,兩人通行一個又一個的不同世界,見證各種光怪陸離,對世事變化尤其感受深刻。

    時隔萬古,霸皇、青女曾待過的世界,基本都已經消滅,就算還存在的,也已變化劇烈,早不是當初的模樣,所謂的追尋……基本毫無意義。

    不過,要說一點意義都沒有,卻也未必。

    跟著霸皇闖蕩,每到一個地方,看他對著已經全然不同的世界,回憶訴說與青女之間的往事,有些自己本來全無印象的,聽他說著說著,腦裡就一下躍出畫面來。

    這一輪旅程下來,自己補完了不少的記憶,雖然還沒有串聯在一起,和之前相比,卻已大大不同,自己更隱約感受,時空之中有一股強大的力量,正與自己遙遙呼應,每多記起一些事,那股力量與自己之間的聯繫,就加強一分。

    不難想像,當自己把記憶全部連貫,這股力量就會與自己全面連結,別說重歸萬古,就是直上九重天都指日可待,再沒有什麼事比這更值得高興了。

    連著遊覽多個世界,司馬冰心都是親身進入,暗自學習,但霸皇卻都是直接以分身進入各個世界,歸化那個世界的投影,得以自在活動,並且順道修練。

    司馬冰心發現,這男人真是百分百的修練狂,逮著機會就勤修苦練,執著到可以說是變態的地步。都已經說好是懷舊之旅,走走看看,可他硬是在這趟旅程中找修練機會,藉著歸化散落在這些世界的投影,並於己身,提收修為。

    雖然相較於他如今層次,吞併這些投影,每一個帶來的增長,都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計,總合起來也不過九牛一毛,但他似乎堅持「河海不辭細流」,堅持這麼磨刀不誤砍柴功,將修練進行到底。

    看霸皇那麼勤奮,司馬冰心驚駭、好笑之餘,也有些羞愧,最後為積極所感,想要倣傚,卻很快就踢到鐵板。

    「……你也想這麼玩?」

    聞言,當時的霸皇一臉不屑,像是聽到什麼非常可笑的要求。

    「想要做同樣的事,有兩個大前提。第一,就是你有足夠的能力,一進入世界就找到自己的投影……諸天之內,絕大多數……甚至可以說九成九九的大能,都做不到這點,只是徒有虛名的廢物……」

    「這點我知道啊,你之前也說過了。」司馬冰心一手插腰,「但資質不夠,努力來湊;努力還不夠,師父抓來揍!我有努力有毅力,剩下來還缺的……不是還有一個你嗎?你教我啊!」

    霸皇揚了揚眉,淡淡道:「第二,必須那個世界……確實有你的投影……」

    投影,是大千世界的高位存在,投映誕生在各個中千、小千世界,反過來說,只有本身成為高位存在,才有這樣的能耐,一舉一動,牽連萬界因果,自然跨界影響諸天,如果本身不是這樣的大人物,所處的位置不夠高,沒有那樣的份量,就不可能有這樣的影響力。

    司馬冰心晉陞大能後,勉強已經碰到了邊,如今六重天頂,於理更是綽綽有餘,卻終究為時太短,與之因果牽連的投影必然已產生,分散於諸界,數目肯定不會多,不可能到處蔓延,要像霸皇這樣走哪裡都碰得到,更是痴人說夢。

    挨了霸皇這樣的鄙視,司馬冰心一下明白過來,臉上訕訕,曉得自己是討了沒趣,提了一個不自量力的要求,羞愧之餘,本能地還口強辯,「我當然是不夠格啊,但我前世不是夠嗎?青女是萬古大人物,她的投影難道不是散於各界?我用她的不行嗎?」

    話說出口,司馬冰心登時意識到不妥,畢竟自己對投影之事所知有限,搞不好投影就像牙刷、底褲一樣,是私密性非常高的東西,哪怕親如前生後世,也是各用各的,不能混用,那自己提這要求,就等同向前生借牙刷、拿青女的底褲來給自己穿一樣可笑!

    回看霸皇,只見他聽了這話後,怔怔站在那邊,遲疑了片刻,這才非常為難地搖搖頭,喃喃道:「不行,你……不是她……不是……還……不是……」

    話裡的迷茫,又一次讓司馬冰心糊塗起來,自己看得出霸皇的遲疑,卻不知他在為難些什麼,但考慮到這問題背後水太深,為了避免鬧出笑話,自己就不再追問了。

    但不得不說的是,在這趟旅程中,司馬冰心真見識到了什麼叫大人物。

    普通人牛逼,頂多是自己了得,能夠強大到生生世世都了得的,何止是萬中無一,但霸皇……這傢伙似乎連所有的投影,都個個了得,實在是很恐怖。

    所有他的投影,似乎都有一個共同特色:初時貧困,雖未必出身貧寒,卻都是處在某種壓迫之中,然後被激發出鬥志,一路與天斗、與地斗、與人斗,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這麼一路抵抗上來,成為一方頂尖的大人物。

    這似乎……與他的鬥戰之道有關,雖然不是每個投影都繼承到這特性,也不乏個別投影沒遭遇外界壓迫,就這麼平平淡淡一生,與他本人全然不似,卻終究為數稀少,畢竟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而只要外力形成了壓迫,他便能欲強越強,迎難而上,最終不管是士農工商,都能成就一番事業。

    ……他彷彿就在不斷證明,鬥心不息,此生不息,無論把他擺在哪裡,什麼樣的惡劣情況,最終他都能憑一己之力,逆天造命,永不屈服!

    之前,少女曾為了溫去病的英雄氣概而心折,但在霸皇身上所感受到的氣概,無疑更勝一籌,如果不是有些中二,讓司馬冰心時時忍俊不住,那甚至是根本沒有得比的,好幾次,她都差點忍不住開口,喊一聲「你好棒」。

    此刻坐在雪峰之上,司馬冰心側頭看了一眼起身的霸皇,一身的雪花,連忙跟著起來,輕柔拂去他身上的落雪。

    「喂,你的中二病,是不是也透過投影傳染的?還順道傳染了投影的父母,要不然,怎麼會一個個名字都那麼搞笑?」

    司馬冰心忍笑道:「天仇、天妒、天霸、傲世、凌世、斗世……這是正常人會取的名字嗎?一個小孩子頂這種名,在學校裡不是被人套布袋打,就是天天被人套布袋打!你這壓迫根本是自找的!」

    「……那是命運不好!注定我生生世世都要伐命斗天!」

    霸皇高高抬起下巴,說著屁孩愛講的話,可從他口中說出,凌著千峰孤雪,卻別有一股霸意豪氣,「再說,也不是個個都如此,我現在這個投影就不錯,名字也沒那麼招忌!」

    「……是啊,登山專家呂天敵。」司馬冰心一手插腰,無奈嘆息,「我就不明白了,伯父伯母起這名字的時候,腦子是進了水吧?你是多得罪自己爸媽,才讓他們給你起這麼屌炸天的名字……不,這根本就是詛咒啊!」

    「……有那麼招人恨嗎?」霸皇摸摸下巴,「這具身體的記憶裡,是常常被人排擠,但我認為,他們只是單純妒忌這投影有本事,又長得超帥而已。」

    「我看不止吧?」司馬冰心哂道:「你這個鬥戰之道,我看也是天生就討人厭的,你說你一個登山專家,好好爬山就行了,怎麼登個頂都還能扯出那麼多事來?又是什麼協會阻撓,又是什麼國際賭賽,群雄競逐,搞這麼大至於嗎?你真那麼喜歡惹事,去搞企業、干革命,別來爬山啊!」

    被司馬冰心這麼指責,霸皇先是不以為然,跟著又是一臉無奈,兩手一攤,不曉得該說什麼。

    這個叫呂天敵的投影,沒有強大的力量,生在這個沒有強者,沒有術法,人人普通的小千世界,就是一個以登山為業的旅行家,但即便如此,他的職場生涯都算不上風平浪靜,連爬個山都會遇到大隊人馬狙殺,牽涉數百億金錢賭賽的驚滔駭浪……
V123210 發表於 2019-5-4 14:56
碎星物語 二七章 無可避免的出賣

    年輕力壯,連連攻克多座險峰,呂天敵聲名大噪,迅速成為媒體寵兒,本來照司馬冰心以為,爬山又不是別的運動,打球還要講團隊精神,登山獨自一個人就能幹,喜歡爬哪就爬哪,失敗了就獨自葬身,不用驚擾什麼人,該是最不惹事、最適合討人厭傢伙的運動了。

    哪知道……招惹麻煩的,從來就不是運動本身,而是名與利,只要有名有利,就會吸引人,人多的地方自然形成江湖,江湖……從來就是風波不息。

    呂天敵專業能力傑出,就有人為了牟利而匯聚,成立以他為首的運動用品公司,群眾風靡,每日賺進鉅額金錢,風光得意,跟著就因此冒出競爭對手、內部異心份子,大家為了利益,想把呂天敵拉下馬來,各種中傷、設局陷害,一桶桶髒水潑來,明槍暗箭,都快成了一齣戲劇,讓司馬冰心瞠目結舌。

    就連這回攀登世界第一高峰,本來是呂天敵打小的一個心願,是人生中的一大重要旅程碑,可打從一開始,這件事就鬧得沸沸揚揚,從一個單純的人生目標,變成了牽涉集團存亡、百億賭金的大競賽……

    「……爬山都能爬得驚天動地,你也真算是大人物了。」司馬冰心嘆道:「我本來以為,登山協會的刁難、前輩的打壓、還有那些輿論攻擊,就已經是操作的極限了,沒想到上了山之後,什麼殺手、下毒、*的,全部都來,別說攻頂了,少點本事,還沒離開山腳就死啦。」

    「……我也覺得,這傢伙變態的。」

    霸皇皺眉搖頭,「自己先天性心臟病,什麼別的不好幹,游游泳、散散步不好嗎?偏偏就愛爬山,還立志登什麼世上第一峰……他體質不行的,出發時候又中毒,又逢大雪,還沒上山腰,就心臟衰竭,一命嗚呼了,如果不是我剛好過來接手,他已是雪中枯骨一具,什麼心願都是毫無意義。」

    「說得那麼囂張,也不想想,你上山的那幾關,都是靠我在擺平的。」司馬冰心一手插腰,「要不是有我,又幫你弄雪崩,又替你冰凍殺手,你早就沒命了,更還別說你被人打穿的肺,都是我……」

    「些許小事,用得著那麼嘮叨嗎?」霸皇不耐道:「只不過因為那時還沒完成這個軀體的心願,修練未成,不好發動力量,怕功虧一簣,要不然……些許毛賊,還用得著你嗎?」

    「是是是,你是大英雄,作什麼都不用別人幫的。」司馬冰心想了想,忽然有些遲疑,考慮片刻後,小聲道:「但你和人翻臉的機率,會不會高了一點?」

    饒是以司馬冰心的大膽,這話仍說得異常心虛,生怕碰觸到霸皇的逆鱗,惹起潑天怒氣,但心中的好奇,又讓她不得不問。

    畢竟,跟著霸皇跑了多個世界,也看了他多個不同的投影,除了每個主人公的際遇相若,性情的某方面近似,更大的一個相同點,就是這些不同的投影,都遭到至親或是好友的關鍵背叛。

    這些背叛……全都非常要命,不但背叛的人,都是主人公的摯友或是至親,還都挑在重要的人生當口,背刺出賣,如果不是恰好撞到霸皇降臨,逆轉乾坤,估計主人公就這麼殞落身亡,死得含恨莫名了。

    那些投影的人生,都是霸皇人生的一個反射,重複倒是不足為奇,可能都是反映霸皇人生裡特別鬧心的一段,問題是,那些至親好友的背叛,都有一個特色,讓司馬冰心擺思不得其解。

    一生中也算見了不少勾心鬥角,陰謀詭計,司馬冰心對背後出賣這種事,不算陌生,但背叛者這種人都有些共通的特性,要嘛是心虛,要嘛是因為強烈的慾望、恨意而瘋狂,所以才會作出背叛的行為。

    可霸皇這邊的背叛者……宋清近也好,之前那幾個也罷,看起來都不像是壞人,眼中更是不見一絲混濁,司馬冰心無法理解,背叛者為何能有那麼清澈的眼神?好像……他們認為這個出賣,是替天行道、不得不為,這又是什麼道理?

    看霸皇默然不語,司馬冰心鼓起膽量,小心道:「像那個宋清近,呂天敵救他性命,還給了他榮華富貴,什麼大恩大德,莫過於此,我看他也不像忘恩負義的人,怎麼就……還有之前那幾個,你說他們怎麼會……」

    「既然有衝突,兩邊總有一個是不對的。」霸皇的聲音極冷,「既然你覺得他們不是忘恩負義的人,那麼……錯的那個就是我了,是我倒行逆施,無惡不作,才逼得這些有情有義的好漢子,一個個都來反我……不是嗎?」

    「……我……我又沒這麼說,你也沒那麼差啊!」

    司馬冰心胸中猛打著鼓,剛剛霸皇看來的那一眼,冷中帶殺,有那麼一瞬,她真以為自己要被砍了。

    那是貨真價實的殺意,與他和宋清近對峙時,眼中不時閃現的,就是這樣的殺意,很駭人,但司馬冰心暗自比較,發現與記憶裡霸皇砍殺自己時,那個畫面有不同。

    記憶裡的那一戰,霸皇揮刀斬來時,眼中閃爍的神情,與其說是恨意,更多其實是狂態,處於一種高度亢奮的戰鬥情緒,殺天、斬地,日月皆敵,洶湧的殺意,比此刻更強烈得多,如果盡情釋放,好像……能殺盡諸天萬界的所有生命。

    可現在的殺意,沒有多少狂熱,倒是冷得怕人,眼中流露的刻骨恨意,是那種認定了目標,會追殺到世界盡頭去的那種,兩相比較,很難說哪種比較恐怖,但把自己攪到這裡頭,無疑是不智的。

    ……如果說,這些投影的經歷,都是反映他的人生,那在萬古之前,肯定有個他的至親或摯友出賣了他,才會不斷重演類似的事……可惡。真想知道那是怎麼一回事!

    司馬冰心意識到不妥,不敢硬問,正要轉過話題,霸皇皺著眉頭,仰望天空,低聲道:「其實我也不是很明白,可能真是我做錯了,但我並不覺得自己有錯,到底是怎麼走到那樣的,我也不知,這回旅行諸天,我就是……」

    話聲到後頭越來越小,司馬冰心聽不清楚,方自困惑,一個念頭陡然躍出,脫口道:「該、該不會……你到處融合投影,說是為了修練,其實就是為了主動經歷這些事,回味被人出賣的感覺吧?」

    霸皇沒有回答,只是冷冷看了一眼司馬冰心,好像在嫌厭這問題的愚蠢,跟著就沒有再說。

    「唉,這世上變態的人多了,你哪可能每個人都去在乎?與其一直糾結別人為什麼這樣作,還不如多關注一下自己。」

    司馬冰心笑道:「說起來,你的投影,和你完全是一路,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先天條件不足,別人只會退縮,可身為你的投影,就被激發鬥心,立志要爬上第一峰……這不就是你的人生信念嗎?可能就是看他遇強越強,其他人才妒忌起來,想要背後捅他的!」

    「就因為是那樣的個性,才容易被人設計。」霸皇淡淡道:「別人壓一下,就往前衝一步,再壓一下,就再往前衝一步……最終,只會像頭大水牛,被人牽到想牽去的地方,一路沖得頭伸長長,連人家下刀都不廢什麼力……嘿!」

    一聲輕笑,內中包含的意味極是複雜,司馬冰心一怔,知他想起了前世的收場,但那一段記憶,自己尚未回想起來,插不上話,只能在旁邊傻笑,雖然也想問問,既然有此感慨,這一世是否改正了從前的錯誤?但想想還是怕碰了人家痛腳,選擇閉口不言。

    不過,透過這些旅程,除了更為碰觸到霸皇的過去,自己赫然發現,他和青女的感情,赫然情牽多世……

    「……也不太算多世,我轉生了好幾世,她自始至終就只那麼一世。」

    霸皇淡淡道:「我自斬神軀轉世後,開頭的幾世,並未覺醒,普通一介凡人之身,壽元也短,轉世次數雖多,加起來也沒多少時間……那一世,出身只是尋常農家,日子很苦,我出來放羊,看一條小青蛇被陷阱困住,隨手就放了……」

    司馬冰心雙眼放光,「好浪漫啊,你救了她,她受了你的情,從此生生世世,以情相報,多美啊!比那種趁人洗澡,偷人衣服,後頭敲詐勒索,*之後還帶生娃的要好得多了。」

    「好你娘親!浪漫你老母!我本來是想把那條蛇抓回去加菜的,誰知道牠動作那麼滑溜,我才一破壞陷阱,牠就一溜菸跑走,我追趕不及,只能目送,你都不知道,我那時看著蛇越跑越遠,連想哭的心都有,手上還被咬了一口,也不知道有毒沒毒的……」

    霸皇一語破壞當年美麗情話,皺眉道:「逮不到蛇也就算了,那陷阱還是一個仙人布下,我破壞了陷阱,那傢伙把怒氣發我頭上,一道雷把我劈了……哼哼,當然後來他也沒少挨劈就是了。」

    司馬冰心無言以對,覺得瑰麗的浪漫戀情,一下子就成了玻璃心碎滿地,想想如果那個牧童不是肚子餓,青女死在陷阱裡,後頭就不會有什麼戀情,又或者不是青女跑得快,直接被宰了,做成蛇羹什麼的,那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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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星物語 二八章 從前世衰到今生

    「……我放個羊被雷劈死,村子裡的人都說是遭了天譴,唯恐遭到牽連,排擠我一家,後來母親發了瘋,在我兩個妹妹活活餓死之後,她燒屋*,把最後的小弟也一起帶上路……」

    「呃……」

    司馬冰心表情僵硬,怎麼感覺故事的畫風一下扭曲了,從那個浪漫的開頭,歪斜到莫名其妙的地方去。

    「可……你和青女也因此結識啊,沒有這個開頭,你們也不可能相愛。」司馬冰心辯解道:「說、說不定就是因為你這麼慘,青女才會對你歉疚,後頭想要彌補,才會看上你的,要不然……看你自己這鳥樣,帥又沒多帥,還大男人主義,她看上你難道是因為眼瞎?」

    這話說得異常違心,青女到底有沒有心彌補,司馬冰心一點把握也沒有,記憶裡頭看到的片段畫面,無法肯定這點,但如果不這麼說的話,簡直就沒有臉站在這裡。

    ……當初說了是應劫,母皇才讓自己到那個小千世界,說是只要應了劫數,就能提升過關並且歸來,但怎麼晃了一圈,凶險沒怎麼遇到,不過就是落入陷阱一下,很快就被放了,反倒是那個牧童,非但被仙人劈死,還連累一家死光光。

    ……這哪裡是應劫?應劫的根本是別人!若從結果來論,自己根本是去找人擋災的!

    想到這點,司馬冰心毫無底氣,一整個心虛,卻不料霸皇點了點頭。

    「有點道理!她與我糾纏幾世,其實也不是什麼命運,都是她想要報恩、彌補,追著我的轉世一直過來,做這做那的……才會一世又一世地碰著,最後走在一起……」

    霸皇拍拍大腿,橫看眼前山嶺,一重又一重山的陵線,被靄靄大雪覆蓋,天寒地凍,萬景鈷覺,道:「這些山,以前沒那麼高的,那一世……我落草為寇,混得也不怎麼樣,她卻找了過來,說是要報恩……」

    司馬冰心聞言,暗鬆了口氣,當即一拍手,「我就說她一定會報恩的,才不相信我前世會那麼沒良心……」

    霸皇斜瞥司馬冰心一眼,神色怪異,「她是很有良心,卻從沒真正幫到什麼忙,我那幾世都是普通人,混得已經夠不怎麼樣,全在掙扎求生的邊上,她一來報恩,就直接在那邊上補了一腳,直接下一世了……」

    「啊?」司馬冰心大驚,「不是吧?」

    「……我也納悶啊,但我落草為寇,她一來,山寨就無故大火,官兵還趁機攻山,一下我們就被包了餃子,梟首示眾……後一世,我為奴,她來了,想要解放我,結果主家侯爺莫名其妙謀反事發,我也被判了斬立決,這次是車裂……」

    霸皇嘆道:「後來的一世,我殺豬賣肉,她找過來,我不認得她,但看了就有點怕,還沒來得及躲,那邊便爆發豬瘟,鬧得好厲害,還不知怎麼搞成了豬傳人,也不傳別人,滿世界就傳了我一人……我記得那一世嚥氣的時候,滿腦子都在想,我到底是為什麼這麼命苦?」

    「……哈……哈哈……庸庸碌碌,普通人都這樣嘛,也不能說有多苦……」

    司馬冰心乾笑兩聲,「瞧你說的,把她說成瘟神一樣,哈哈哈,堂堂妖皇公主,怎麼可能是瘟神呢?哈哈哈哈……媽呀,我頂不住了!」

    神情驟變,膝蓋一軟,司馬冰心險些跪倒下去,雙手捂著臉,不敢去看霸皇的表情,對自己聽到的東西無可辯駁,翻江倒海湧來的記憶畫面,完全印證了霸皇說的事實。

    ……本來心裡還有點忐忑,自己的前世真是青女嗎?會不會搞錯?又會否在輪迴轉世的過程中,遺漏了什麼重要成分?要不然,為什麼青女是萬古大人物,自己就是弱雞一隻?

    現在,廢話不用問了,這他媽的百分百是一路相承,從前世一路帶衰到今生,也不用管有沒有漏什麼要緊成分,因為最重要的那個完整帶過來了,前世還能拉個人擋災,到了這輩子,變本加厲,又或是擋災的人不夠力,這份衰運逮著自己就往死裡坑……

    這樣看來,當年青女坑得霸皇夠嗆啊,連著幾世都是慘死,這哪是什麼累世姻緣,沒有弄成宿世冤仇就不錯了,霸皇成道之後,沒有找青女大卸八塊,簡直是宅心仁厚……

    想到這裡,司馬冰心猛地一震,想到前生最後看到的當頭一刀,難道……那就是霸皇的報復?有過那樣的仇恨,報復砍那一刀過來,也是合情合理,但……

    砍殺青女的一刀可以理解,那兩人又怎麼會是知心愛侶的?

    一段時間相處下來,自己大概也明白,霸皇心高氣傲,像什麼故意把女人追到手,隨意玩弄,然後再一腳踹了,甚至一刀殺了,這種事他絕對不屑做,壓根就不用往那方向想……

    「……後來當我成道,晉陞天階,記起前幾世的事……就去找她算帳,有事沒事,總與她為難……哼哼,一開始,只是想說她給我找麻煩,我就給她找不自在……也談不上復仇這麼嚴重,就是有往有來。」

    霸皇摸著下巴,神情有些懷念,「就是這麼一來二去,我們越來越熟,後頭打來打去,也不知怎麼,就看對眼了,然後……就在一起了……妖皇是超不爽的,不過誰理她啊?」

    司馬冰心拍了拍他肩膀,「你也不容易啊,這種掃把星貨色,你也敢要,怪不得後來……」

    想要安慰,是出於一份同病相憐的感受,可話到嘴邊,司馬冰心意識到自己是白痴。

    ……安慰什麼?怪不得後來你一刀砍死了她,砍死了我嗎?

    ……這種事情,有什麼可安慰的?難道撩起他的不快,再揮刀殺我一次?我的愧疚感,有強烈到情願被他砍殺兩次這麼深嗎?

    想想都感到好笑,司馬冰心啞然失笑,卻見霸皇皺著眉頭,似乎對自己剛才的話感到不悅,司馬冰心忙叫不好,正想解釋,霸皇大手一揮,果斷道:「恕我直言,這……關她屁事!」

    「咦?怎麼會不關我的……」

    「大丈夫!我命由我不由天,做什麼事都是要自己負責,際遇起落是無常,賴什麼掃把星?不能控制自己人生軌跡的,全都是廢物!」

    霸皇神情嚴肅,甚至有些壓抑怒氣,「真正的男人,自己做事自己扛,凡是扯什麼紅顏禍水,拿女人來替自己的失敗擋災,這種人……是懦夫中的懦夫,廢物中的廢物,根本不配為人的東西!」

    司馬冰心自己也沒想到,但聽了這些話,不知怎麼,整個人就呆呆地愣著,眼淚不自覺地落下來。

    並不是悲傷,也不是難過,但……淚水為何會掉下來呢?這很丟人,應該要立刻打住,卻偏偏管不住自己,淚水不住滑落下來。

    「所以……我剛愎自用,自取其敗,這從來……就不關她的事。」霸皇橫看一眼,大手拍了拍少女的肩膀,「那些……也都不關你的事。」

    一路走來,少女背負了很多東西,有些是她的責任,有些是虛無渺渺的命運,但她素來要強、硬頸,也一肩扛下,都歸於自己的責任,不怨旁人,長久下來,身心承受著很大的壓力,雖然平日總是笑臉迎人,可……壓在肩上、背負前行的沉重,確實是存在的。

    現在,霸皇的一句話,這些沉重的負荷,忽然之間煙消雲散,化為烏有,整個人像是一下輕鬆許多,如釋重負的放鬆,淚水也因此不住淌落。

    ……真的,不關我的事嗎?

    ……我可以……不用當掃把星了……

    不想哭,卻止不住眼淚,少女雙掌捂著臉,將自己的面孔藏在掌下,隨著雙肩顫抖,淚水不斷從指縫間滾落,彷彿晶瑩剔透的珍珠,點滴灑落腳下的雪地。

    身旁的漢子一語不發,只是輕拍她的肩膀,靜靜讓她發洩,雖然被抓著肩膀、扯著袖子,著實有些無奈,但他曉得這女孩此刻需要的是什麼,也就隨她去了,兩人就在這冰冷孤高的雪峰頂上,看著雪花飄落,就這麼靜默著。

    氣溫很低,空氣很稀薄,但對擁有六重天頂力量的少女而言,這都不是什麼問題,甚至感覺不到寒冷,心頭只有非常溫暖的感覺……很暖……

    時間分秒過去,不知過了多久,天色漸黑,霸皇拍落身上的雪花,長身而起,「起來吧,爬上山巔,呂天敵的心願已了,我們可以走了。」

    一句話,把險些溫暖到睡著的司馬冰心喚醒,這才想起兩人到此的理由。

    霸皇回看少女,「你身體狀況如何?」

    「我?」司馬冰心莫名其妙,看了看左右的冷雪,「我好得很啊,這點風雪算得了什麼?你不至於這麼看不起人吧?別忘了,剛才那些殺手炸山,還是我把坍落的大雪冰封起來,你才沒有被埋在底下的。」

    說著,司馬冰心微抬起下巴,一副邀功的驕傲表情,霸皇笑了笑,道:「不是說這個,你就……沒覺得自己體內有什麼不妥?提氣運勁時候,都沒異常感覺?」

    「沒啊!」

    司馬冰心果斷否認,不好意思說自己真正的問題,其實在腦內,過多的記憶在短時間內狂湧過來,偏偏又斷斷續續,不是完整畫面,弄得自己神識昏亂,異常吃力,這段時間裡不是頭暈,就是頭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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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星物語 第四十四卷 二九章 吞槍


    「不過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啦,你是要說我體內的暗傷吧?」司馬冰心滿不在乎道:「大鳥老師說過,我體內有一股暗傷,就是這暗傷搞到我失憶、昏迷的,還是母皇親自出手,才把這傷鎮住……挺嚴重的呢,不過,既然母皇都出手了,傷勢還有什麼問題?我現在一點感覺都沒有,你別擔心啦,不會妨礙到……」

    「可惡!」

    霸皇臉色一沉,一掌揮出,將旁邊的岩石打得粉碎,積雪揚灑滿天,「妖族完全沒想要解決問題,這是什麼態度?」

    ……這丫頭體內的隱患,原由莫名,會不斷吞噬宿主力量,直至氣血枯竭,現在不過是被萬古巔峰、永恆者的兩股力量鎮住,一時消化不完,才隱而未顯,可是越到後頭,隨著消化得越多,氣旋的吞噬只會越厲害,形同飲鴆止渴。

    ……等到連妖皇灌入的力量都被吞噬掉,屆時想要再鎮住,恐怕得要邀集諸天內起碼四名永恆者聯手,才能有望,這基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氣旋隱患未解,在這種情況下成為道標,迎青女回歸,氣旋的吞噬力量將一下飆到九重萬古,再沒有誰鎮壓得住,妖皇是知道厲害的,為何放著隱患不處理?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霸皇面上陰晴不定,連帶司馬冰心都有些緊張,悄聲問道:「我……我的內傷,很嚴重嗎?會……弄到結不了婚嗎?」

    「……你在意的點,實在有些奇怪。」

    霸皇斜睨一眼,「普通人在這種時候,不都是應該擔心自己身體?你在乎結婚?你很急著嫁人嗎?」

    「呃……沒有啦,只是……」司馬冰心吞吞吐吐,「我這個人不喜歡給人添麻煩,你和母皇都那麼認真準備了,我如果扯了後腿,那……那多不好意思!還有我家裡人,他們……」

    「家裡人?」

    霸皇表情更為古怪,所謂的婚禮只是形式,時刻一到,就是道標回歸,青女降臨之刻,妖皇再怎麼吃飽沒事幹,總不可能還把司馬冰心的始界家人找來觀禮,天下就沒有這麼無聊的永恆者!

    身為當代豪雄,略為一想,霸皇已心中有數,臉色更為難看,「妖皇拿你家人來威脅?」

    聲中含怒,縱是凡人之軀,氣勢透出,也是鎮得週遭群峰之間,狂風立止,沒有半點聲息,司馬冰心胸口緊縮,大氣都沒法喘一下,囁嚅道:「沒、沒有啦,母皇她……也不是……」

    「……抱歉!」

    霸皇頓了頓,似乎萬般不願地冒出這兩字,「我沒想到她會用這樣的手段,這簡直……」

    說到這裡,話講不下去,就算說想不到又有什麼意義,難道自己可以出來叫停?說到底,在這整串陰謀之中,自己也是共謀的一員,與妖皇一起合作,把這小丫頭往死地裡推,共同決定犧牲她為道標,替青女的回歸開道。

    ……那……又有什麼資格發怒?出來說這個,除了證明自己的偽善,還能表示什麼?堂堂霸皇,敢作敢為,難道還是敢幹不敢認,幹完了後悔,還想推托諉過之人?

    抬起頭,霸皇凝望司馬冰心,一語不發,看得司馬冰心胸中狂跳,不知這男人為何變得如此陰霾,那神情……彷彿天隨時都會塌下,砸在自己頭上,把自己給埋了。

    「你……你怎麼了啊……為什麼忽然變得……」

    「……你的內傷,,,」霸皇的聲音略顯沙啞,想說的話沒資格說,得強行壓著自我的真實心憶,這對他並不是什麼熟悉感受,更絕不愉快,但在眼下當口,只能將不滿壓住,轉過話題。

    「你的傷,是在你自我修練,重組一生所學時,走火入魔所引發……」霸皇沉吟道:「所以根子還在你的身上,求人不如求己,你不如好好想想,是怎樣的功法,搞到你出現這樣的問題?」

    話忽然說到正點子上,司馬冰心連忙收懾念頭,思索狀況。這還是首次,自己終於知道那個莫名隱患的成因,原本只知是練功走火,還真沒想到是這樣的走火法……

    「……我組合功訣時候出的問題……我練過的東西……」

    司馬冰心反覆思索,遍思此生所學,陡然想起一事,「啊!肯定是那個!」

    之前自己曾經犯傻,和司徒小書交流咒武修練,就曾經出現體內力量相互抵銷,短短時間內,就折去不少力量的事,如果那時不是立刻打住,後果肯定是一身修為盡廢,力量徹底被消耗完,成為廢人……或是死人。

    司馬冰心怒道:「是雙極輪和乾坤刀的組合效果!肯定是這兩個,碎星團的東西沒一件好貨,連練功都害人!」

    「……你不是很忙?怎麼有空跑到我這裡來?」

    「瞧你說的這什麼外行話?來你這裡,就代表我不忙?我有時間外出走走,就表示我不忙?」

    溫去病哂道:「忙與不忙,不是這麼簡單看的,我人在外頭走,可能腦子仍然在思考項目,我有時間來你這裡,可能就是因為太忙了要抓壯丁,或是找人體實驗品啊!看我來你這裡拜訪,就以為我在偷懶,你這死慣老闆!」

    在溫去病的對面,正在處理一桌文件的李昀峰,無言聳肩,「說得好像你是我員工一樣,你又不替我打工,慣老闆這詞從何……呃!」

    話說一半,李昀峰意識到不妥,「什麼?來找實驗品的?好啊,你要多少死囚?一萬個夠不夠?我立刻給你批條子,只要壯漢就夠了嗎?還是要點童男童女?不會還要大肚婆吧?這有難度,但也可以商……」

    還沒說完,李昀峰身影一閃,看似就要從坐位上消失,溫去病一掌拍落,諸般發動中的法則褪去,已經將走避不及的李昀峰拍在原處,未能走脫。

    「都是自家人,我當你是親朋好友,才來找你幫忙,難道……你想走?」

    「豈敢、豈敢……為兄弟兩肋插刀,這是我當仁不讓,哪有開溜的道理?」

    李昀峰陪笑道:「不知溫天尊有什麼好關照,需要兄弟我拋頭顱、灑熱血的?如果拋的、灑的,都能是別人家的,那就更好不過了。」

    看溫去病這架勢,李昀峰如何不明白他的來意。這幾日溫去病不見外客,每天除了與武蒼霓廝混,就是在構思新的戰技與武器,看似不甚在意,卻肯定已絞盡腦汁,甚至說始界未來的命運都關係在此,也不算誇大。

    正在搞研發的人,忽然跑來這裡,手上連酒都不帶,肯定不是來聊天扯皮,九成九就如他所說,是來拉壯丁或抓實驗者。萬古層級的兵器或戰技,受體肯定要萬古層級,武蒼霓、司徒小書都是不成的,換句話說,就是自己要倒楣了!

    類似的事,碎星團時期也曾發生過,自己和老尚,在他的秘密工坊裡,有時測試兵器,有時試藥,都給整得七竅生煙,甚至差點七孔流血,死去活來,類似的事情,再來一次,可絕不是什麼愉快滋味……

    「你不是在研究五德子彈嗎?」李昀峰嘆道:「特別跑這裡來,總不會是有了新發現,要對我腦門開一槍吧?如果是的話,我有個提案,能不能加點影響五感的效果,目標中彈後,立刻*迭起,極樂升天之類的……不是搞笑,我評估過,對於純精神體的魔族萬古,這一著的殺傷力遠比實體攻擊要高。」

    「得了吧,哪這麼多廢話?」

    溫去病不耐煩地皺眉,抓起李昀峰的手,一語不發,李昀峰也不多言,靜靜等待進一步的指示來配合,時間就這麼分秒流逝,直到溫去病終於皺眉開口,「你有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

    「……我……該有什麼特別感覺嗎?」

    「你傻了啊?這種話我能回答嗎?如果讓你知道我要的是什麼,先入為主,你的答案就不准了。」

    溫去病正色道:「再感受一下,有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

    李昀峰沉默半晌,看了看溫去病緊張的眼神,再看看他緊抓自己的手,又等了一下,「有點緊張……心跳好像有點加速。」

    「只有這樣嗎?沒有別的?進一步的反應,比如說,身體發虛,四肢無力之類的?」

    「……對著你嗎?」

    李昀峰又頓了頓,表情一下變得很為難,「我記得你好像……算了,兄弟一場,有什麼事不能直說的?你想找我出櫃,坦承你的性向,直說就是了,不用這麼迂迴啊!」

    「我、我出櫃?」溫去病表情錯愕,嘴張得可以塞進一顆雞蛋,「你神經病啊,我就算要改變口味,追求男色,也不會是你這型的。」

    「呃,我當然不至於認為自己是第一美男,不過還是想冒昧請教一下,客官你如果要出櫃,是要哪一型的?高大威猛?油頭粉面?還是溫柔斯文?我交代下去,說不定能幫溫天尊您辦個選秀。」

    李昀峰猛一拍掌,「哎呀,忘記最關鍵的問題,你是想找個出櫃的目標?還是想找個人來入你櫃的?」

    溫去病怒極反笑,左手一抄,憂患憑空顯現,跟著表情木然,憂患直指李昀峰腦袋,「你很喜歡這個話題嗎?那就用這玩意兒陪你入入玩吧,保證是諸天之內,空前絕後的創舉,這可是超級天神兵呢!」
V123210 發表於 2019-5-6 17:47
碎星物語 三十章 實驗失敗

    「有、有話慢慢講!何必動槍呢?」

    「少廢話!褲子脫掉,人趴下,翹起來,我……」

    溫去病的話忽然頓住,主席辦公室的門一下被推開,武蒼霓大步踏進來,「韋帥,我們家隊長好像來你……」

    這邊的話同樣也沒能說完,武蒼霓看看舉手投降的李昀峰,再看看拿槍指著人腦袋的溫去病,咀嚼一下自己剛剛入門時聽到的東西,登時面無表情。

    「……看來我來得不是時候,我先回去做事,不妨礙你們兩兄弟擺喜酒、下地獄了。」

    「等等,你別誤會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是啊,大武同志,這點我可要批評你了!變態者在位,多元成家是當前的政治正確,你看到這種場面,應該立刻幫忙擺上兩桌,放鞭炮賀喜,在旁邊微笑鼓掌,表達你的尊重與善意,怎麼能掉頭走呢?難道你還桿歧視嗎?這罪名可大了!」

    李昀峰的話一落,直接被溫去病把槍口塞進嘴裡,看那邊笑得面孔猙獰,「你再落井下石,我直接給你一槍,且看看你挨上一下,我們馬上就可以得到數據,看看這一槍能不能把萬古爆頭!」

    「嗚嗚嗚嗚嗚嗚嗚------」一時間,室內喧騰,而武蒼霓也不得不回過頭來處理,否則溫去病惱火起來,出手沒輕沒重,搞不好真的會開槍。

    而不久之後,碎星團碩果僅存的三傑,面色怪異地圍桌而坐,商討溫去病這一趟的失敗。

    「我本來是想說,在九龍寨時,他們以九龍塔之心為能量源,驅動法陣,後來秋豔紅那賤婦更進一步發動,開啟兩個功能……」

    溫去病沉吟道:「九龍塔是天下龍族之源,能夠封印一切的龍力,靈兒丫頭被打回普通人,不足為奇,但我和龍族沒有半分關係,連我也被壓制力量至一成,這就不尋常了。」

    李昀峰道:「九龍塔是天階九重的存在,它的核心,有能力壓制尋常萬古,也是情理之中……現在核心到了你體內,你是想驅動這股力量吧?」

    武蒼霓點頭道:「能把所有接觸到的萬古,力量削落九成,這種神能……怎麼看都是超級大封印,別說九重天階,就是永恆,恐怕也不是個個可以,應該是有相關屬性才……唉,反正也沒成功。」

    「……我試了多種方式,魔屋也進行了幾十萬次的模擬,但九龍塔之心的原理不明,模擬未必準確……唉,可惜,要是能成功搞出來,就是萬古層級的大殺器。」

    溫去病回思當日九龍寨之戰,秋豔紅搞不清楚狀況,拿著過期情報來搞刺殺,不但誤中副車,更變成可笑鬧劇,可如果當時還有魔族萬古隨行,自己就吃不了兜著走,想想也是夠險了……

    這樣的事,不允許再發生,但如果能反過來利用這股力量,後頭就是對上永恆者,也有一拚之力,溫去病費盡心機,就想將之掌握,成為己方的力量,但很遺憾……這個努力,踢到了大鐵板。

    李昀峰道:「依我看,秋豔紅恐怕也只是誤打誤撞,意外觸動,說不上成功駕馭,否則,那天她發出來的威能,或許還不止如此,九龍塔作為天道造物,潛藏的威能無可估計……」

    溫去病搖手道:「如果九龍塔在我手裡,有很大可能鑽研出奧秘來,現在只憑一顆……或者說,半顆九龍心,又是這麼虛無縹緲的狀態,線索太少了。」

    武蒼霓道:「雖然我不太懂,但這聽起來,好像除了對天神器本身的認知,還牽涉到法咒方面的應用,這上頭……是不是請專家來比較好?」

    長期下來,武蒼霓大致心中有數,溫去病擅長造器,而在其他方面,他是一個通才,可在樣樣通的同時,難免也有些樣樣松,咒法之類的技術,他的功底有欠,想靠他獨力鑽研,估計問題不小。

    武蒼霓側頭思索,「也不知道哪有這方面的專家,始界之內好像沒有這種人才,蕭宮主她擅長的是陣,術法方面多半也不成,九龍寨那邊……」

    「……說起來,始界第一的咒法家,確實不是蕭宮主,也不是九龍寨那一班,而是……」李昀峰道:「那個人!」

    武蒼霓哂道:「那個人什麼時候又擅長咒法了?沒看過他施展這方面的能耐啊……」

    「有!只是你太常看到,反而不記得了。」溫去病嘆了一口氣,「寰宇咒武,是那個人留下的咒術總和體,迄今……還沒有破解的辦法。」

    「……寰宇咒武啊……」

    霸皇微微皺眉,似乎在回憶什麼,過不多時,他猛地一拍掌,「對,想起來了,確實有這麼一回事,寰宇咒武的四絕相生相剋,不管是練了相生,還是相剋的兩門,都會引發內元爆破,炸得血肉橫飛,但要是練了無關生剋的對角兩門,就會相互抵消,一身功力盡消,成為廢人……嘿嘿,真是傻逼,不過當初還真有傻瓜上當,就這麼廢了。」

    司馬冰心聞言,驀地生出一種很怪的感覺,好像……這不是霸皇應該出口的話,似乎事情在什麼地方不對勁了。

    「咳!」

    霸皇揮揮手,道:「搞了半天,原來你的問題是這個,怪不得……我半天沒找著,鬼韜也被難倒,連妖皇……嘿,老太婆未必不知,這才躲得遠遠。」

    萬古存在修為越強,越是涉及因果,能透過約略的因果線,看出前因後果,是以神話中的大人物,個個掐指能算,善知過去未來。如司馬冰心的暗傷,只要透視因果線,循著線索找資料,原本是應該非常好找,一抓一個准的。

    然而,寰宇咒武是那個人的精心傑作,所有相關因果線的盡頭,都朝那個人彙集過去,光只是這一點,在所有萬古眼中,這些因果線的末端,就飄散無定,不知去往何方,難以捉摸,不得線索。

    同樣的情形,霸皇相信永恆者也一樣會碰到,但永恆者的視野豈同泛泛,萬古層次看到的去無定向,在祂們眼中,看得更遠、更高,估計就能看到一個大黑洞,遠遠在那邊吞噬一切,而光是這個線索,答案就很明顯了。

    霸皇不信妖皇會不知這些,但身為太初神族之一,自家人遇上奇點的吃虧與醜態,再沒誰比他更清楚了,妖皇循線而去,看到那個人的線索,肯定立刻有多遠就閃多遠,撒手不理完全是意料中事。

    「碎星團那票傢伙就沒有一個好東西,人壞也就算了,還個個都是變態!」

    提到碎星團,新仇加舊恨湧來,司馬冰心更不忘記落井下石,「別家都是對付敵人,他們是專坑自己人,咒武是為了對抗妖魔而創,修練的都是人族,搞什麼相生相剋嘛!生來生去,根本沒看到什麼助益,克來克去,害到的全是自己人,這個咒武到底是人族拿來打妖魔?還是妖魔用來害人族的?我懷疑咒武什麼的,就是一樁陰謀,創出咒武的那個人……不對,那個魔鬼,是來執行陰謀的。」

    越說越氣,想到之前和司徒小書一起掉坑裡的狼狽,司馬冰心怒火中燒,過去發生的事,自己是很想一筆算了,但這傷還在自己體內,隨時會造成嚴重影響,這讓自己如何能算?

    霸皇看了冰心一眼,忽然笑道:「我領過魔族的兵,和妖族並肩作戰過,手上殺滅的人族性命,何止千億,魔鬼這兩個字,套我頭上其實更合適。」

    司馬冰心語塞,沒想到這男人會把話接過去,聽起來,似乎不是站自己這邊的,而且,想想人的立場,實在也很奇怪,應該站在人族這邊的自己,現在好像跑到妖族那邊,說不定哪天人妖打起來,自己的腳還不知該站哪裡……

    霸皇搖頭道:「相生相剋之理,不是你看到的那麼表面,嘿,你覺得這相剋之法,為的是什麼?」

    「……保密吧?防止別人偷練什麼的。」

    司馬冰心道:「我聽真宗的長輩說過,那個人傳下咒武,卻又顧忌四門咒武,為某一家集全齊得,勢力太大,就在咒武中藏了奧妙設計,四門相剋,誰也無法集齊四門,甚至連練兩門以上都做不到。」

    玉虛真宗內的推測,還不止如此,妖魔敗退,新帝國成立後的大局,漸漸清楚,四門咒武彼此相剋,連帶讓咒武衍生的四大宗門,也相互制衡,縱然玉虛真宗有心發展,一家獨大,卻有天鬥劍閣如芒刺在背,始終被壓著不好動。

    四家交相牽制,誰也沒法真正脫離這個制衡圈而獨大,成了你盯著我、我盯著你,每一方背後都另外有人的格局,至此……人們才幡然醒悟,那個人所創造的不只是咒武,更一早規劃了妖魔退走後的天下大局。

    四派盟友制衡,誰也無法威脅到碎星團,戰後的天下,碎星團再無抗手,能成為超越朝廷、凌駕帝國任何勢力之上的真正統治者,如果不是棋差一著,李氏皇族先發制人,搶先進行清洗,一夜屠盡碎星團,戰後碎星團便再難壓制,那個人所佈的巧局……終歸沒有能實現。
V123210 發表於 2019-5-6 17:48
碎星物語 三一章 銀行

    直到李昀峰的真面目被揭露,那個人的真正手腕,才完全展現在人們眼前。

    咒武佈局,為的是戰後開天下太平,得益者卻不是碎星團,或者說……從來也不是為了碎星團,而是為了真正的傳承者,留給李昀峰一個最好的開局。

    四大宗派,彼此制衡,誰也無法一家獨大,就可以都為朝廷所用,合力開創新局,李昀峰不必揮刀大殺功臣,就能挫其鋒芒,駕馭這四家,遊刃有餘,而唯一有可能成為李昀峰治世障礙的碎星團,早在新帝國成立之前,就會被徹底清洗,拔除隱患,還順道消弭各路盟友的隱憂,又展示了李氏皇族的肌肉,一舉多得,太平基業一朝而定,根基永固。

    這些安排,是直到李昀峰以真面目出現,前因後果完全揭曉,四大宗派之人才如夢初醒,真正明白過來,而雖然司馬冰心理解不到這些,但在霸皇眼中,這些權術手腕,毫無奧秘可言。

    「……不只是你說的那些,你的理解太膚淺,你甚至不明白咒武的本質。」

    霸皇笑道:「寰宇咒武的原貌,是依附在四大派本有的絕學上,那個人……呸,仁光他稍加更動,連外表形式都相差無幾,整套武技就脫胎換骨,練起來威力齊大,可敗妖魔……你覺得,這合理嗎?」

    司馬冰心兩手一攤,自己覺得不合理又如何,事實擺眼前,人家已經做到,自己說不合理、不可能,除了代表自己的無能與愚蠢,更還有何意義?

    「……你說得是不錯啦,我一直也沒想通這點,真宗內幾名教御都說,雙極輪原是本宗武技,還不是特別強的那種,比較……接近入門的奠基,冷門了點,但易於上手,結果被那個人拿去一改,回來時候居然變成屌打本宗所有秘傳的超級絕學,真是奇哉怪也。」

    司馬冰心抓了抓頭髮,困惑道:「教御們都說,改回來的雙極輪,明明只是變動一些無關根本的小字句,在體內多繞幾個竅穴,加了幾個不知是什麼效果的手印,居然能讓雙極輪變得那麼厲害……」

    打從那個人將新版雙極輪交回起,玉虛真宗上上下下,從上仙到門下所有才智之士,都竭力試圖破解咒武之秘,想知道為何只是一點不明所以的小改動,能讓一套普通的奠基武技,變成絕世神功?

    不光從新舊雙極輪之間,比較尋找答案,甚至派人去竊取乾坤刀、金剛身、蒼穹閃的秘笈,新舊版本的都弄到手,瘋狂比較,想找出個中奧秘。

    同樣的事,不只是玉虛真宗在做,另外三大派暗中也沒少幹。是人就會有好奇心,對於這四套徹底改變人族命運的咒武,又有誰不想知道個中奧秘?然而,無論花費多少心力,就是那些上仙與活佛,也都沒能找出秘密來。

    「……他們說,最終只發現,那些手印和運氣,有助開發本身血脈,所以血脈力量伴隨咒武盛行而大興……」

    司馬冰心聳聳肩,「不過,這也不能算什麼研究所得,連坊間的傳聞都往這方向猜,三歲小孩也曉得的事……而且,後頭還變成了煩……」

    在這段對談進行的同時,不同的世界裡,始界內的碎星團三人,也正在感嘆當年之事。

    碎星團覆滅在新帝國成立之前,但三人當時都在各自的位置上冷眼旁觀,四大宗派在明裡、暗裡,為了擺脫咒武控制,做的一切努力,都沒有能逃過三人的眼睛。

    早在大戰後期,四大宗派就已隱約意識到咒武束縛,覺得碎星團散播咒武、血脈力量,居心不良,戰後恐有不良企圖。之所以聯合起來,在帝都血夜合力清算,確實也包含這方面的顧忌,先發制人,而碎星團一滅,妖魔又退走,咒武的存在意義沒了,玉虛真宗立刻動了手。

    「……玉虛真宗那些雜毛,一直都是想得最多,最會提防,當初也是他們最早意識到咒武的壓制。」

    李昀峰道:「大戰結束後,也是他們第一個試圖封印咒武,不讓門下弟子再練雙極輪,想要擺脫咒武的束縛……哈,有那麼容易就好了。」

    溫去病沒好氣道:「那個人親手布下的局,有這麼容易擺脫就好了,那票牛鼻子該慶幸沒破解成功,以那個人的心胸狹窄,如果他們真的走運,把咒武關聯給破解了,那個人肯定惱羞成怒,過來一腳一個,把他們全踹回坑去……落坑底時候還剩幾個活的,就很難說了。」

    關於那個人的惡行惡狀,兩人都已經無話可說,而當時發生在玉虛真宗,甚至四大宗派的事,就不僅僅是一場騷動那麼簡單了。

    理論上,咒武既然是一切的源頭,那麼要擺脫咒武束縛也很簡單,已經練的可以廢功,還沒練過的大可不練,反正戰後的地位已經確定,玉虛真宗又不似其餘三家那樣底蘊有限,手上有大把的神功秘笈可以取代咒武,只要從頭再來,頂多花上十幾年,新世代培養起來,就能徹底擺脫咒武的控制,從四宗相互制衡的怪圈中掙脫出來。

    但實際情況完全就是另一個樣。

    就算停止了咒武的修練,咒武的影響也沒有消除,隨著時間演進,玉虛真宗更駭然發現,那些沒有修練雙極輪,只是單純開發血脈力量的弟子,居然也被蒼穹閃克制,一下讓他們整個慌起來。

    ……不練咒武也會被克制?明明沒有修練過,被克制的理由是什麼?難道,咒武的效能還會傳染,在不知不覺間,滲入了玉虛真宗,以一種無可解釋的方式,散播開來,讓玉虛真宗徹底淪陷,再無法從這場瘟疫中掙脫出來?

    「……他們用了很多方法,嘗試擺脫,但終歸無用。」司馬冰心道:「我聽到的是,在那個陷阱裡,掙扎得越厲害,就會陷得越深。」

    「愚夫愚婦之見,哪有這麼厲害的……」霸皇道:「咒武的本質是一種術法,利用因果線,將這四部武學,還有背後所有修練者的力量,層疊起來,聚而用之,你們只看到表面,如果本身修為未達萬古,不能斬斷因果線,那肯定無法掙脫,徒然成為仁光手中的玩具。」

    司馬冰心一怔,玉虛真宗之前別說萬古天尊,連大能仙尊都沒有,眼界高度不夠,肯定看不出霸皇所見的那些,但霸皇話中的一句,確實也嚇到了她。

    「等等,聚而用之,這是什麼意思?聚的是什麼?用的是什麼?」

    「聚的,是所有咒武修練者的精氣,至於用……唔,你可以理解成錢莊、銀行,寰宇咒武是一個散播極廣的大術式,透過咒武的修練來吸金,你們所修練的每一分力量,都會被術式吸取部分,集合在一起,聚少成多,相當可觀,而銀行會透過術式反饋,像是發利息一樣……或者也有點像借貸一樣,反饋的好處,由全體修練者共享。」

    霸皇道:「修練咒武的時候,其實並不是你一個在修練,而是千千萬萬人幫你一起練,你又怎麼會不一日千里?換了在其他地界,千千萬萬個廢柴加總,也不會變成天神兵,但算上始界的特別加成,這股力量就很驚人了……對了,有一點你可能不知道,照這套術式的編碼看來,咒武有上下線的關係,越早修練的人,獲得的分成比例越高……」

    說著,霸皇詭異一笑,卻是想起了溫去病在鬼界的活躍,所謂的寰宇咒武,其實就和他那一套不死會的系統異曲同工,建立好上下線關係,然後大力吸金,只不過咒武更高一籌,吸的不只是修練者,更透過這些修練者,瘋狂淬汲始界的靈氣。

    這些事,那個人從未解釋,碎星團內也沒人知曉,四大武神都不夠眼界去窺破真相,這才一直被那個人耍得團團轉,但在如今的自己眼裡,區區咒武術式,再無奧秘可言……

    「術式咒法,都有一個共通的特性,就是等價交換,如果肯背負一定的風險,就能相應提升威能!仁光為了讓你們盡速提升力量,刻意建立了相生相剋的體系,一方面制衡你們,一方面……背負這樣的缺陷與風險,咒武發揮的威能更強,你們提升得更快。」

    霸皇悠然道:「這就是相生相剋的真面目,而整套術式依附因果線來進行,生剋發展到最後,凡是在因果線上的,全部在體系之內,就算不練咒武,只要你透過咒武技術來發動血脈力量,一樣被捲入生剋關係中,成為對外力量的一部分,試問你們如何掙脫?嘿嘿,仁光這傢伙向來小氣,整天強調使用者付費,你們想對抗外侮卻不掏錢,他又豈能容忍?」

    司馬冰心目瞪口呆,有生以來,第一次有人揭露咒武的真相,自己作夢都想不到,一套武技的背後,居然能藏這麼大的秘密,怪不得始界那麼多才智之士,殫精竭慮,卻從來找不到解法……說到底,這就是一個高學歷份子,對當地未開化土著的知識霸凌!

    那……自己的暗傷,又該怎麼解?
V123210 發表於 2019-5-6 17:49
三二章 解碼

    「那個人這麼陰毒,那……我的傷,不就沒指望了?」司馬冰心緊張道:「是不是要萬古才能治這個傷?那你幫忙一下,替我看看,你是正牌萬古,還九重天呢,再不然,你想想辦法,直接把我推上萬古就成了,後頭的事……我自己搞定!」

    「……搞定你老母啦!」

    霸皇斜睨司馬冰心,一臉鄙夷,「萬古是那麼好登的嗎?別把證萬古看得那麼容易,像你這樣的心態,想要登臨萬古,簡直……靠!」

    一聲長嘆,充滿無奈,霸皇忽然想起來,自己的終極任務,就是要把這丫頭推上萬古,之前還沒感覺那麼困難,但這一路同行下來,確實覺得……任重道遠,這目標的難度不是一般高。

    無可奈何,仍是只能腳踏實地先做起,霸皇想了想,道:「以你現在的情況,看似與萬古一線之隔,可要跨過那條線,基本是沒戲的,嗯……得先解開咒武對你的束縛,你是兼練了對角線的兩端,才導致生剋干擾,力量歸空……」

    司馬冰心顫聲道:「你把那個人說得那麼厲害,該不會……我沒有得醫,這傷無解了?」

    「世事無絕對,雖然……我也認為你的腦殘障礙,絕對是沒有得解了。」霸皇道:「放心吧,我和仁光當初也是相互較勁的對手,大家互有勝負,他設下的小把戲,縱然瞞得過旁人,在我眼下又豈有遁形?」

    司馬冰心像是抓到浮木的溺水者,眼睛驟然放亮,「真的?你能找到解法?你比他更厲害?」

    「哈,更厲害是未必,可我們當年多次較勁,都是勝負各半,談不上誰壓倒誰,破解他的局,於我不過反掌……不怕告訴你,仁光那傢伙當年下棋,連對上你……不,對上青女,都是輸多贏少。」

    霸皇揮手道:「這麼一個兵家碎料,難道我會輸給他?你放心吧,區區小事,我揮手可解。」

    聽霸皇說得異常篤定,司馬冰心反倒有點不安,和霸皇旅行的這一陣子,自己固然見識到,他是如何強大、如河神能蓋天,卻也理解到,他並非無所不能,有些時候……他不過就是比較會嗆人,嘴上不認輸而已,如果對他的每句豪語都信以為真……

    司馬冰心不安道:「那個……你真搞得定嗎?有沒有……具體一點的辦法?」

    「怎麼?你還懷疑我嗎?」霸皇哂道:「術式非我所長,但天下事,萬變不離其宗,為了維持咒武的平衡性,他的解方一定就在生剋關係裡。」

    司法冰心聞言一愣,「生剋關係?練了相互生剋的,當場爆掉;練了對角線的,就是廢功,這還玩得出什麼變化?你總不會說,要練到爆體身亡後,變化自生,重新組合,立地滿血復活?」

    「……有道理!」

    聽了司馬冰心的話,霸皇似乎有所領悟,猛一擊掌,「魔鬼就在細節中,你一句話讓我有了方向。」

    「啊?你該不會真要自爆身亡,然後再滿血復活吧?玩這麼大?」司馬冰心瞪大眼睛,錯愕道:「雖然你是很強,但你……爆炸了,真的還能原地滿血復活?」

    「……什麼思想?你當我跟你們一樣廢的嗎?同樣的東西,你們練了會炸,本霸皇有霸氣護體,什麼反噬都能鎮得住,更何況……你當我和你一樣傻嗎?明知道會自爆還去練?」

    霸皇冷笑道:「自爆之後就地復活,是不可能的,所以解題的關鍵,肯定在對角線的這邊,要從這上頭著手。」

    司馬冰心表情扭曲,「還說你有點聰明咧,怎麼作那麼笨的事?對角線的我都練了,什麼下場看我就知道了,你還打算自己撞過去一次?」

    霸皇微微一笑,並不言語,側頭想了一想,思索道:「四武生剋的變化,就那幾種,這是一眼就能看明白的,直接練旁邊生剋的是死路,那活路肯定就在練了一時不會死的上面,而變化……應該就是在回歸原點的時候發生……是了,很多功夫,都是要趁成為廢人,回歸最初的狀態下修練,廢功重修的技巧,不算罕見,重修……是修剩下的兩門?」

    聽霸皇的思路,司馬冰心茅塞頓開,這是自己從來沒想過的事,也沒聽任何人提起過這可能,說不定,真的可以……

    如果是碎星團的成員在此,就不敢有這麼大膽的想法,因為那個人慣常使用的手法,就是陷阱裡留一線生機,讓人以為希望出現,能走向生路時,卻發現跌落第二重坑去……

    不掙扎必死無疑,掙紮了肯定死得超級慘……每個碎星者,都非常深刻地明白這道里,並且隨便都能扯出一籮筐血淚記憶,司馬冰心此刻的想法,只能說是不知者無畏,至於霸皇……這壓根就是個肆無忌憚的人物。

    司馬冰心沉吟道:「要求變化,就是在功力全廢的時候,去練第三門,但選擇有兩樣,我是該選哪一個?總不會兩個之中,隨便哪一個都行吧?金剛身、蒼穹閃,任意二選一嗎?」

    被陰過一次,司馬冰心也有些杯弓蛇影,生怕整個解碼過程,真有什麼順序講究,若自己選擇錯誤,下場可能非常淒慘。

    「……算了。」司馬冰心聳聳肩,「反正我不會金剛身,也不知道蒼穹閃的練法,沒有得試,怎麼都得等到回歸始界,才能設法蒐集秘笈了。」

    不用立刻決定,倒也是好事一件,司馬冰心是感到安心的,但霸皇隨即露出不滿的表情,「胡扯,能立刻解決的事情,為啥還要拖?直接就在這裡把它給解決了。」

    「咦?可是我……」

    「我個鬼!你不知道剩下兩門的練法,我知道啊!那麼粗淺的戰技,本霸皇看一次就會了,有什麼難懂的?」

    霸皇說得異常篤定,卻沒有告知司馬冰心,這全是源自腦內的記憶,四門咒武的首批修練者,就是四大武神,長期以來相互觀摩,四門咒武的奧秘,對他們當中任一人都是瞭若指掌,所以溫去病廢了金剛身之後,才能隨便轉修雙極輪,而當初褒麗妲更直接傳授龍雲兒金剛身。

    如此自信十足的姿態,影響了司馬冰心,她一時間全然沒意識到這樣做的風險,就看著霸皇神色一正,豎起手掌,乾坤刀氣凝現,已然發動了乾坤刀。

    「這是乾坤刀,再來……」霸皇微微一笑,「是雙極輪!」

    空著的一掌,五指撥陰陽,玄妙乾坤藏,動靜之間,大道法則運轉如輪,天下卸、陰陽化、無極返,三者相合,一輪直直提升上去。

    乾坤刀、雙極輪一運,先前發生在司馬冰心身上的狀況,立刻在霸皇身上重演,兩股內息相互抵消,越轉越盛,瘋狂磨消本身的力量。

    「唔,果然是這樣沒錯。」

    霸皇輕輕一聲,細心感受體內的氣機變化,司馬冰心這時才驚覺不妥,急忙道:「你……你不會有事吧?」

    「哈,你也太小瞧我了。」霸皇自信道:「這點小伎倆,對著本霸皇來,我尚且不放在眼裡,哪還怕這點小小耗損?」

    「可、可是……」司馬冰心顫聲道:「你的樣子不是這樣,看起來很有事啊!」

    受到體內氣旋消耗,霸皇的力量不但迅速枯竭,一身血肉也彷彿被石磨絞榨,迅速乾癟下去,很快就成了皮包骷髏一樣,這無論如何都算不上好。

    司馬冰心著實憂慮,霸皇為了替自己治傷,不惜以身犯險,親自做實驗,如果成功那還好,若是不成,豈不是白白害了他?

    「……你還擔心我啊?」霸皇笑了笑,「放心吧,我不像你們冒冒失失的,這不過是我的分身和投影,縱然出了什麼差錯,直接捨棄,也不會傷及本體,大可實驗。」

    聽瞭解釋,司馬冰心稍感安心,就看霸皇渾身血肉乾癟,氣息也非常微弱,奄奄一息。

    「成了,力量降到最低點了,再降就沒命了。」霸皇道:「現在該是走下一步的時候了……」

    下一步,金剛身、蒼穹閃,該挑一個修練,但究竟該選哪一個,又是個大問題,就像拆除引線一樣,順序一下沒搞對,或許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場。

    司馬冰心一下緊張起來,想問問霸皇有沒有看出什麼規律,就看霸皇果斷道:「行了,那就金剛身!」

    霸皇力量流轉,金剛身的佛氣一下衝霄而起,隨著金剛身的力量漸次提升,霸皇身上也發生莫名變化。

    「成了!」

    就在司馬冰心眼前,奇蹟發生,兩個相互吞噬的氣旋,在第三股力量出現後,一下平復,霸皇乾枯的肢體,血肉重新充盈回歸,恢復了正常的模樣。

    「真的成了!」

    看霸皇真的找到瞭解方,司馬冰心喜不自勝,忍不住緊抱著他,大呼小叫,著實鬧騰了一番。

    「行了,這麼一來,你就……」

    霸皇心頭一顆大石落了地,正開口要安排,司馬冰心忽然動作頓住,想了想,不安地問了一句,「你剛剛冒險成功,固然是很好,但如果失敗……」

    「怕什麼?」霸皇哂道:「失敗了,死的也是分身,我不是說過了嗎?」

    「是啊,死的只是這個投影,那……這個投影不是很可憐嗎?」司馬冰心道:「這些投影,本來都活得好好的,有他們自己的人生,可因為我們忽然降臨,他們不是死了,就是人生毀了,這……我們是不是害了好多人?」

    驟然面對這問題,霸皇面色一沉,「嘿,說什麼孩子話?我……呃!」

    一聲驚呼,隨即化作一下震天巨爆,席捲整個山頭,然後……是這個世界!
V123210 發表於 2019-5-19 11:21
碎星物語 第一章 解碼失敗


    邪魂嶺上,恆古至今的怨魂哀嚎不息,霸意守護的宏偉殿堂,承受怨氣陰雷的轟擊,沒有因此粉碎崩毀,反而不斷淬煉強化,彷彿即使天地崩潰,宇宙終結,也能持續存在。

    隨著司徒誨人登臨萬古,自冥府之亂後,一直不得安寧的諸天,終於暫時平靜,無論哪一方,都暫告休兵,蟄伏潛藏,積蓄力量,等待下一次爭鋒的時間。

    身為此方首腦,霸皇依舊端坐在大會堂中的白骨王座上,鬼韜則另尋他處,繼續例行的修練。

    將無窮無盡的怨戾之氣,納入體中,不斷純化,幼童般的身形愈發模糊不定,時而膨脹開來,化作吞噬天地的鬼影,時而凝縮成一團,不過巴掌大小,卻散發讓人望之瘋狂的凶戾氣息。

    鬼韜難得從雜事謀算中掙脫出來,進入無我狀態,預備籍此窺探九重天階,同時籌謀定計,準備應對接下來殷墟可能的變數。這是非常寶貴的時間,然而,意外來得卻比預想中要早上太多。

    震天的巨響陡然傳來,伴隨著橫掃八荒的衝擊,撼動邪魂嶺的無邊疆土。

    若非永恆不休的怨念,組成法陣,消弭了大半衝擊力量,整個邪魂嶺都可能被夷為平地。從專注修練中驚醒過來的鬼韜,鬼軀凝實,依舊是幼童形態,在凶戾氣息的圍繞下,身後投出無數道張牙舞爪,詭奇邪異的幢幢鬼影,面上卻露出難以索解的神態。

    ……什麼人,居然來此作亂?

    ……一切的源頭,在大會堂?

    ……發生了什麼?

    ……不對,主上又做了什麼?

    迅速把握住巨響的源頭,排除外敵入侵的可能,鬼韜心中疑惑更盛,卻已經先行動起來,化作一道縹緲的影子,瞬間就踏出閉關的密室,來到大會堂前,看著眼前的斷壁殘垣,面上的疑惑又重了幾分。

    白骨屍骸組成的宏大殿堂,原本在霸意守護下和陰雷相抗,成為永恆不滅的存在,如今竟崩毀大半,連同週遭亙古不息的怨念,也消散大半,曾經轟擊不停的陰雷,徹底無蹤,顯然都被剛剛的爆炸傷到了根基。

    透過半毀的殿堂,鬼韜看見,霸氣無雙的主上依舊端坐在白骨王座之上,威儀鎮乾坤,哪怕王座只剩下三分之一的大小,其上渾身焦黑的王者,也依舊是一副「天上地下,唯我獨尊,八荒六合,誰堪敵手」的風範。

    「陛下……剛剛可是發生了什麼?」

    巧妙詢問,沒有傻乎乎關心霸皇的狀態,鬼韜盡了臣子的禮節,王座上的霸皇則同樣臉色不改,拂去面上的焦黑,笑道:「哈哈~~真的低估了仁光那傢伙的鬼把戲……小事而已,不值一提!」

    爽朗的笑聲,彰顯極度的自信,讓人聽在耳中,不自覺就相信他的確是一時輕忽,出了些小問題罷了,然而,鬼韜看著眼前的失控場面,卻不能讓一切就此揭過,只能硬著頭皮問道:「仁光?」

    「寰宇咒武,就是他留在始界的那堆爛攤子。小丫頭是練了對角線的法門,才生成那個離奇的氣旋。我知曉了原因,嘗試破解,也好把這樁隱患消弭,沒想到解碼錯誤,觸發了陷阱……爆出來的力量,摧毀了分身,甚至觸發了因果之法,被順著聯繫,傷到了本體。」

    霸皇毫不介意,說著自己的糗事,鬼韜卻面色大變,驚道:「奇點的手段?主上……」

    仁光,對鬼韜來說,不是一個太熟悉的名詞,霸皇平常也不太主動提起,什麼對角線法門也莫名其妙,但光始界之事,和寰宇咒武加在一起,指向的對象就明確了……

    鬼韜頭痛,想不到主君竟隨意招惹那位生人勿近,永恆者都忙著閃躲的禍患,哪怕老謀深算如己,也不免驚出一身冷汗。

    ……原來牽涉到那一位的手段,難怪妖皇不肯全力相救。

    ……仁光居然就是那一位,他和主上與魔主有舊?

    一瞬間,鬼韜心中不知轉過多少念頭,更在面上顯露出來,「瞧你怕的。」

    霸皇看出端倪,忍不住搖頭道:「我不是那些老不死,才不忌憚他呢。我和他,以前不知比試過多少回,鬥智也鬥力,互有勝負,這次連隔空較勁都算不上,只是破解一道題目……區區小傷,無需在意,陷阱已經排除,接下來事情就好辦了。」

    鬼韜聞言,面上的驚愕消去不少,但看著霸皇焦黑的身體,依舊忍不住擔憂起來。

    「陛下眼中,那個人自然也平常得很。只是陛下先前為司馬家的丫頭,已經損耗不輕,冥府幾番大戰同樣耗力甚鉅,又替姓溫的小子承擔因果……」

    鬼韜嘆道:「後頭收迴風雨戰刀,雖籍此取回昔日的力量,卻為了鎮壓鬼君設下的怨火,同樣傷損內元,如此層層累積,短時間內怕是回覆不了……」

    「你在擔心什麼?」

    霸皇似笑非笑,隱約含著一股不許再問的強勢,鬼韜遲疑一下,終究還是將到嘴邊的話說了出來。

    「陛下再是蓋世無雙,以此狀態,加上這次的傷,後頭可能一時鎮不住場面。待太古妖都之事進行,妖皇和魔主心思難測,道尊和古佛也很可能插手其中,陛下孤身恐怕……」

    「無妨!」霸皇輕笑回應,一身霸氣如同浪濤般散開,整個人坐在哪裡,寰宇皆敵亦無懼的豪邁氣勢,自然散發。

    主上如此雄姿傲態,鬼韜自不好再多勸誡什麼,回想這一系列事情的起源,那個在冰封中亦修為日進,得天獨厚的女子,不由嘆息,「說起來,都是司馬冰心這個宿體太過難得,無怪主上如此重視。」

    「哦?」

    「萬古以來,青女重生之事,妖皇陛下曾嘗試過多次,只是佛道屢屢干預,一再破壞了烙印,以致等到今日還沒有結果。」

    「哼,這兩邊都是喜歡拖人後腿的,從中作梗不奇怪,不過青女之事,與他們影響不大,之所以執著至此,說來還是我累了她。」

    霸皇不勝唏噓,鬼韜嘆道:「自然是為了防範陛下……您與青女一生糾纏不休,仙佛兩界防您重生,才對青女重生之事嚴防死堵,最終惹怒了妖皇,讓祂倒向了我們。只是……如此一來,烙印多次流轉,越發脆弱,五藏妖界中瓊華再敗,本以為已沒了機會,卻不曾想,意外轉移到司馬冰心身上,留下一線生機。」

    「那是為了不把路堵得太死,怕把妖皇逼得太緊,直接破臉。」霸皇冷笑道:「但既然我已回來,過去欠的帳,我就一定會收回來!」

    鬼韜繼續嘆息,「這殘缺不齊的烙印,已是最後的機會,哪怕希望再渺小,也得堅持。若非如此……其實還不如直接換個寄體,捨棄司馬冰心,總好過和那個人隔空鬥法……就算陛下您不懼,如此平添變數,也實在不智。」

    對於鬼韜的遺憾和勸慰,霸皇不甚在意,但聽完捨棄的那一句,他驀地一頓,想到之前司馬冰心的問題,不由一怔。

    「鬼韜……」

    霸皇道:「說到捨棄,小丫頭倒是問過我一個有趣的問題。她說,那些投影分身,原本各有人生,卻因為我們的降臨而命運轉折,甚至身死道消,一切皆空,這……豈不是很無辜?」

    鬼韜聞言,先是詫異,隨即大笑,「區區投影,皆是本體投映而成形,能為本體獻身,難道不是莫大光榮?有什麼無辜,又有誰在意他們的感受?諸天萬界,芸芸眾生,哪個不是各有命運?哪個又不因為他人的意志,而被改變人生?想要不被改變,唯有發奮圖強,一路向上,否則是不是投影,又有什麼區別?」

    「說的是。」霸皇頓了頓,一下苦笑,「卻是我矯情了。」

    失落的太古妖都,一度受到永恆封禁,遭受天雷轟擊而開啟後,如今,被妖魔兩界聯手掌控。

    兩名妖界的大聖,分別在內層,封鎖殷都核心,和隱藏其中的新生怪物對峙,另外還有兩名天魔,率隊在外坐鎮,威懾仙佛兩界不得妄入。

    其中駐紮的妖魔大軍,除開少數配合萬古佈陣,大部分則分成了無數股,在一位位大能的帶領下坐著巡邏的工作。

    經過封神之戰,又在時空都凍結的封印中,待了數年的妖都大地,此刻依舊是極致的荒涼,千萬里間也見不到半個活物,一片寂靜,連風聲也沒有,唯有妖族人馬踏在地上的蹄聲。

    一名人頭蛇身的妖尊,半米寬的蛇尾,在荒土上留下一道長長的印子,似乎忍受不了這死寂一般的氛圍,忍不住回頭朝著領頭的小聖問話。

    「吞月小聖,我們這樣何時才是頭啊?」

    這只數十妖的隊伍,一共有八名妖尊,不乏洪荒血脈,三重天階,潛力無窮,為首的小聖雖然是大能,卻是血脈不純的天狗,故而架子不大,以親民聞名,如今化作一個三米高的巨漢,騎在巨狼之上,聽見手下的抱怨,不見火氣,只是搖頭。

    「我哪裡知道。總之這是陛下的大事,我等盡心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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