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大陸] 碎星物語 作者:羅森(連載中)

   
tylinee86 2015-11-3 15:47:3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71 7873144
V123210 發表於 2019-5-19 11:24
碎星物語 十二章 老牛迎客


    密室之中,李昀峰輕嘆一聲,看著閉目沉思的溫去病,道:「阿山,你也差不多到極限了吧?沒時間猶豫了。」

    溫去病睜開雙眼,猶豫道:「這一次行動,生死未卜,你我同去就好,何必拉上小書?霸皇無故跑來邀約,本來就很奇怪。這場婚宴……很可能宴無好宴,說不準就要上演一出鴻門宴。」

    李昀峰聳聳肩,接下話茬,「霸皇做事,沒道理會如此曲折。就算想對你我不利,他也沒必要假借婚禮宴請,這點本是可以安心的,只是……如今妖族大舉出動,將那裡圍得水洩不通,還請來魔族封鎖外圍,所圖必定不小。」

    溫去病點點頭,殷墟的情況確實怪異,說是辦婚禮,世上卻哪有這樣的婚禮架勢?內外鐵桶一般的軍容陣仗,別說婚事,根本就是戰事!瞧這陣仗,婚禮之日,哪怕仙界、佛界直接拉開架子,與妖魔幹上一場,都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李昀峰沉吟道:「這麼大的行動,對於可能出現的變數,妖魔一定想方設法排除,就算我們拿著霸皇的請帖,也未必好使。」

    「既然如此,你何必一定要拖上小書?」溫去病摸著下巴,道:「她如今尚要彌補自身缺陷,妖都之行,於她無益,而若是出現危險,就算是准萬古,也幫助不大,反而會拖累我們。」

    「嘿,你這就是明知故問了。」

    李昀峰輕笑一聲,揶揄道,「你還真當自己是去吃喜酒的?無非是藉機進入太古妖都,嘗試獲取九龍塔,一旦露陷,肯定要與妖族起衝突,說不得還會惹得妖皇出手。而想要找到九龍塔,最好的辦法,就是借助九龍塔之心……」

    「九龍塔之心在我這裡。」

    溫去病開口打岔,李昀峰卻笑道,「只有一半在!還有一半,已跟憂患融為一體。而憂患在小書手上有奇異的加成,這點不可忽略。我估算下來,最好的機會就是利用塔心,定位九龍塔的位置,藉機直接控制九龍塔……此外的方案,結果都不樂觀。」

    溫去病哂道:「你還不如直說,如此之外,死路一條吧!」

    李昀峰正色道,「儘量提高成功的機率,是我們一向做事的方法嗎?這件事情,並非只為了你,還是為了小書,她是仁道之主,這次封禪荒腔走板,引發天怒,雖然是混了過去,造成的隱患可不小,如果不設法尋個機緣,盡速提升……死到臨頭的人,哪來的什麼安全地方?」

    「唉!」

    溫去病搖了搖頭,愁容滿臉,卻最終變成無奈之色,輕嘆一聲,「看似風光,結果我們一個個都踏在生死線上,我們這是什麼人生啊?」

    既然作出決定,兩人就不再耽誤,喜帖約的日子一到,立即動身,和早已經等候的司徒小書匯合一處,共同踏出始界,穿梭星海,降臨到重現於世的太古妖都外圍。

    面對妖魔兩界的重兵封鎖,三人壓根就沒想過秘密潛入,一現身於妖都外圍,立刻將氣息催上巔峰,完全不遮掩身份。

    變動之道,無有定型,溫去病只是單純將八重天的氣息擴散出去,李昀峰和司徒小書,或是展露法相,麒麟現世,紫氣滿天,星河倒旋,或是催動人道之力,星火不息,照亮諸天,一時間妖都外圍,無論妖魔,下到尋常兵將,上到鎮守的大聖、天魔皆有所感,投來戒備的目光。

    負責封鎖最外圍的天魔,朝溫去病投去一眼,就轉過視線,視若無睹,麾下的魔兵魔將也巍然不動,任由三人朝著妖都而去。

    妖都外側,牛魔王放出浩瀚妖氣,捲起一眾牛妖,再載著浩蕩妖軍,衝天而起,迎著三人去了。

    「妖族動了!」

    「卻不知道如今是哪位大聖駐守?」

    「管他是誰,這副架勢,看起來不好相與啊!」

    李昀峰和溫去病對視一眼,沒有嘗試硬闖,懸停半空,擺出架勢,作好接敵的準備,防止妖族不給霸皇面子,直接翻臉,司徒小書則轉過面,盯著兩人身後,將人道之力化作一道盾壁,預防魔族發難。

    「來者何人!」

    眼見三人雖然停下腳步,卻沒有退走的跡象,反而擺出戒備迎敵的姿態,牛魔王一聲厲喝,九重萬古之威,震動天地,雖然沒有現出原形,可法相流轉,一隻頂天立地的白牛巨影,若隱若現,頭上兩隻尖角,插穿蒼穹,彷彿可以貫穿一切。

    白牛之影,晃動堪比日月的頭顱,一聲嘶吼,無論是麒麟真形,紫氣星河,還是浩瀚人道之力,都為之一晃,消散大半,三人的威勢被徹底壓下。

    「報上名來!」

    牛魔王明知故問,又是一聲厲喝,白牛之影隨之吼嘯,讓天地失色的無上威煞,隨著喝問,一起朝溫去病三人壓去,有如實質,恍若一隻可以捏碎星辰的巨手,要將三人攥在手裡,捏成一團。

    「是牛魔王!」

    李昀峰輕嘆一聲,身後麒麟消散,周天星辰卻重新凝實,旋轉起來,以律之大道,抗衡加身的威壓;司徒小書周身顯現無數星火,仁道異能發動,化散湧來的威壓。

    有別於兩名同伴,溫去病不動聲色,道德加身,天地渾成,萬道歸元,無論是紫氣星河,還是人道星火,到了他身邊,都自動消散。

    見了這一幕,牛魔王聳然動容,「後天道德小成?人身怎麼練成的?」

    溫去病渾若無事,從懷中取出一張請帖,笑著對牛魔王道,「霸皇邀我等前來觀禮,不知可否作數?」

    「霸皇邀你們來的?」

    牛魔王表情嚴肅,讓人生畏,伸手一招,將溫去病有意送來的請帖攝入掌中,仔細查看起來。

    周圍一眾大小牛妖,神情緊張,嚴陣以待,人族與妖族素來不睦,老祖更對人族從無好感,這三人高調而來,姿態囂張,開戰是大概率事件,只待老祖一聲令下,眾牛妖便要一擁而上。

    「哈哈哈哈~~~~」豪邁的大笑聲,響徹妖都天地,最讓人感到意外的,不是這聲大笑,而是嘯聲中沒有半點作偽的歡喜之意。

    不光是溫去病三人錯愕,就連層層包圍的大小牛妖,都面面相覷,不能理解素來厭惡人族的老祖,為何一副歡喜到想擺酒慶祝的模樣?

    當牛魔王將喜帖放下,溫去病又是一驚,只見原本肅殺的面孔,瞬間堆滿了笑容,牛嘴咧起,露出底下的雪燦白牙,竭力表現出親善和藹的神情,讓溫去病半晌摸不著頭腦。

    三人出發之前,特別準備了道具,約定了密語傳音,此刻見狀不對,立刻進行商議。

    「阿山,情況不太對啊,牛魔王堂堂九重萬古,為啥看到我們,像是見到了救世主?」

    「哪有這麼誇張?我倒覺得他這表情,比較像是見到自家親戚,好像……見了爹似的!靠,我們又不是霸皇,哪有資格讓他喊一聲爸?他這是什麼狀況?」

    「那能怎麼辦?直接翻臉嗎?在妖都門口?打了這個,五色神光就刷下來了!你難道還要打妖皇嗎?」

    「……又不是我有得選的,真要打,別說妖皇,就算妖皇她媽,還不是一樣得打!」

    李昀峰和溫去病隱秘交流,還未有定論,就看牛魔王湊了過來,以平輩之禮,非常客氣地一拱手,道:「原來是去病天尊法駕降臨,老牛奉陛下之下鎮守妖都,防備宵小,剛剛不過是例行公事,還請見諒。」

    「平天大聖客氣了。」牛魔王如此放低姿態,溫去病連忙回禮道,「那接下來……」

    「三位既然有霸皇請帖,就是我族貴客!」牛魔王沒等溫去病問完,拍胸笑道,「貴客來參加婚禮,是我族榮幸,自然由老牛親自引領三位進入。」

    牛魔王轉身作勢,示意三人跟著自己一道,原本身後跟著的妖族大軍,也同時向三人行禮,恭迎貴客。司徒小書一臉驚訝,趁著牛魔王背身過去,以神識傳音兩人道,「聽聞霸皇與妖皇有隙,原來傳言有誤,他在妖族的份量,竟有這麼重的?」

    溫去病和李昀峰對視一眼,均是莫名其妙,不知道妖族究竟是什麼打算,說不出所以然來,只好跟著牛魔王一道朝妖都飛去。

    牛魔王將妖軍散去,依舊駐紮防線,封鎖妖都,自己收斂妖氣,引著三人在高空朝妖都飛去,沒有遮天蔽日的妖氣遮蔽,雖然依舊相隔千萬里,太古妖都在三人眼中,卻已經如在眼前。

    如今的太古妖都,再沒有半點封神之戰和永恆封印留下的痕跡,無論是殘垣斷瓦,還是屍山血海,都已經不見,卻亦不是當年的模樣。

    在這段時日,妖族居然重建了一座宏偉新城,巍峨輝煌,雖然是新建,卻是妖族最崇尚的古老樣式,洪荒石材風格,表面張燈結綵,遍掛紅幔與綵燈,甚是喜氣。

    遠遠看去,這座新的妖族都城,妖流不息,似有千億妖族已進駐其間,喜宴與開都祭是一起舉辦的,場面極為隆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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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章 巨型號角

    三人隨著牛魔王一路前行,溫去病和司徒小書閉口不言,李昀峰卻和近乎自己兩倍大小的牛魔王搭起話,談起幾件平天大聖的光輝傳說,恰到好處地誇讚,哄得牛魔王樂不可支,也讓旁邊兩名同伴傻眼。

    司徒小書傳音道:「這位妖族大聖的事,不傳於始界,李主席是怎麼知道的?」

    溫去病答道:「碎星團的情報部門一直在他手裡,所以……」

    司徒小書感到不可思議,「話不是這麼說,情報部門再厲害,始界以外的情報也……」

    「不,你誤會了,我要說的是,他這人原本就超八卦的,整天家長裡短,到處挖人隱私,所以當初才把情報部門交給他……估計,他吃飽飯沒事幹,挖完了始界,就朝諸天萬界發展,反正他在太一那邊是,還騷到訂了報……你看看始界內,幾個人跟太一訂報的?」

    溫去病傳音道:「他又敢放開來鬼扯,今天和牛魔王說這個,如果改天碰上魔族,他和人家扯妖皇底褲的顏色,我都不會覺得奇怪,你就隨便聽聽吧。」

    兩人在後頭竊竊私語,而前面,李昀峰已經和牛魔王談起了婚禮的主角。

    「……有大聖您這樣智勇雙全的重臣輔佐,難怪妖族這些年蒸蒸日上,益發繁盛,不過……重生萬古之事,最是艱難,素來都是諸界阻攔,要戰上半天,妖族卻神不知,鬼不覺地成事,讓霸皇能與青女殿下重續前緣,這等偷天換日之神妙,想必也是靠大聖出手。」

    「哈哈哈~我族蒸蒸日上,還是陛下的功勞,哪輪到老牛居功?」

    牛魔王搖頭大笑,「至於這事……你們大概搞錯了,青女殿下尚未回歸,但宿體已經準備妥當,只待將她推上萬古,就能成為道標,迎回殿下,屆時,什麼諸界阻攔,有我老牛在此,怕誰放肆!儀式定會如期舉行,你們無需擔心!」

    「平天大聖勇冠諸界,有您出手,自是比妖界其他大聖更穩妥得多,那我們就等著喝喜酒了。」

    李昀峰諛詞連湧,吹得牛魔王心花怒放,對這名萬古新人大加賞識,幾句之後,忍不住道:「說起來,一切也是天意,如果不是始界出世,如果宿體不是來自始界,道標之事,恐怕真沒那麼容易成功……」

    此言一出,溫去病三人都是暗自心驚。

    尚蓋勇之後,道標之事已經是碎星武神心中的刺,如今又聽到青女的道標竟是來自始界,心中陡然生出不祥之兆。

    李昀峰連忙問道,「不知是誰有幸充作殿下的宿體?」

    正樂呵呵的牛魔王,一下反應過來,明白又失言了,面色大變,連連搖頭,再不肯吐露半句。

    尋常的始界人,不用如此諱莫如深,溫去病三人更感不妙,但對方已經起疑心,此時反而不適合再問,只能強裝無事。

    牛魔王臉色不斷變化,不知在考慮什麼,最終又是一聲大笑,「其實,也不是什麼大秘密,你們若想知道,說了也無妨,這人搞不好你們都認識,是……」

    答案就要揭曉,三人俱是全神貫注,生怕漏掉接下來會聽到的內容,卻不曾想,自牛魔王口中洩出的,不是人名,而是一聲怒喝,聲若風雷,霹靂震天地。

    頑童一樣的手法,但九重萬古的一喝,可不是小孩子惡作劇那麼簡單,近距離被這一震,溫去病、李昀峰都感到神魂一震,險些被這一吼震散,司徒小書更口鼻噴血,如果沒有兩名同伴在前頭阻擋,這一下不死也要重傷。

    三人神魂散離的一瞬,牛魔王陡然出手,洪洪之聲,從鼻孔裡噴出,震動乾坤,炯炯眼神,彷彿要噴出熾烈神火,焚燒六界,而堅實的雙掌,拔山倒樹般向前轟推,一往無前,開天闢地。

    這一招「巨型號角」,看似普通,實際上卻是牛魔王的得意殺著,當初不知鬥戰過多少天魔、天尊,威震萬界。!

    雙掌平推,浩瀚無匹的妖氣噴薄,橫掃八荒,直襲三人,化作滔天洪流,在最初的衝擊後,將他們裹挾著向下方妖都轟去。

    衝擊波席捲而來,三人等若誤入瀑布激流的小舟,百般掙扎也擺脫不得,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不放棄,堅持抵抗。

    司徒小書周身人道星火環繞,一招六合屠妖削,千百激轉刀輪,裹挾著人道之火,朝牛魔王斬去,刀氣急轉,不斷分化,星火不熄,代代傳承,及至牛魔王面前,千百刀輪已經變成億萬之數,所過之處,連空間都被斬破,撞在踏天神牛的法相前,卻彷彿以卵擊石,連半點印子都沒留下。

    李昀峰週遭星天旋轉,律之大道發動,天地具現刀山火海,血池冰獄,無數刑具自四面八方襲向牛魔王,要將其鎖拿鎮壓,牛魔王一聲轟鳴,荒莽妖氣,浩瀚湧出,將襲來的刑具盡數撻成齏粉,卻就此被牽制在原地。

    溫去病趁機取出憂患,凝聚聖德,一槍射出,鉅量聖德,凝化成一枚小巧子彈,迅若閃電,正中牛魔王的胸口。

    聖德入體,就要爆裂開來,化作一輪淨化萬物的熾陽,卻隨即被擁來的無盡妖力壓制消磨,緩緩消散。

    牛魔王以九重萬古之力,強行迫散聖德,氣勢瞬息低落幾分,只覺得胸口又疼又麻,又是一聲怒喝,強行將力量催至巔峰,再是雙掌一推,巨力湧出,猶如天河垂落,將三人徹底打落妖都。

    一輪施為後,這才來得及回氣、鎮痛,牛魔王手撫胸口,驚嘆道:「三名小輩,真是不凡……俺老牛好久沒吃這麼大虧了!」

    之前,溫去病現身妖都之外,魔軍為首的寂滅天魔掃了一眼,就收回目光,按兵不動,靜觀其變。

    待得牛魔王翻臉偷襲,將三人打落妖都,寂滅天魔冷笑一聲,發動神通遮蔽己方的情況,同時,斜眼瞥看自家隊伍中的人族萬古,這是魔主敕令,瞞過妖族,偷偷塞來的特殊人員,預備執行特殊任務。

    「始界中人入妖都了,該是你們行動的時候。我會想辦法替你們製造機會,剩下的就看你們了。希望你們不要讓主上失望,哈!」

    面對寂滅天魔不懷好意的嗤笑,司徒誨人沒有回應,只是遙望溫去病三人和太古妖都,似乎在尋找機會,實際上卻不自覺地回想先前的畫面。

    離開小千世界,司徒誨人帶著秋豔紅降臨九幽,朝著萬魔殿去。而似乎主人一早就有囑咐,這一路上居然沒有魔族阻路,負責鎮守的天魔毫不為難,見兩人降臨,立刻通傳,不多時就得到了魔主的召見。

    萬魔殿中,魔主七彩虹光環繞,怒角崢嶸覆面,坐在特意擺出的青石長桌前品茶,有如在太一空間中準備頒發任務的架勢,見司徒誨人進來,淡淡開口。

    「朋友,你這次來,又有何事?我這邊一時半會,可沒有什麼生意給你。」

    語帶笑意,不見慍怒,彷彿對其勾結佛門之事,絲毫不以為意,盡顯大氣。

    秋豔紅見狀,略微安心,司徒誨人則恍若歸家一般,輕鬆自在,在魔主對面坐下,替自己倒了一杯熱茶,輕抿一口,笑道:「這次能夠成功破局,證道萬古,全賴朋友你出手相助,我總要來當面致謝一番。現在沒有任務無妨,以後總有我可以出力的地方。」

    「哦,有心了。」魔主點頭讚許,卻不再多說。

    司徒誨人心下有數,起身離座,俯身屈膝,正要下拜,周圍陡然一花,已經重新坐回椅子上。

    魔主笑道:「朋友之間,隨便說說,何必行此大禮?我一向以平待人,朋友你這個樣子,我看不懂啊。」

    聽了魔主的話,秋豔紅才知道發生什麼事,看來司徒誨人雖證萬古,卻仍只是魔主可以隨手操弄,搓圓捏扁的東西,不過,這結果根本一點也不意外,原本這趟來見魔主,就是置諸死地而後生的冒險,魔主如果沒有這樣的能力,反而才奇怪了。

    司徒誨人道:「那我就直說了,除此之外,我還有一事相詢,萬古道基欠缺,可有辦法彌補?」

    「哈!」

    魔主輕笑一聲,獨飲一杯香茗,才施施然道,「朋友,你找錯地方了吧?這種事情確實不是絕症,但我等魔族,擅長的都是壞人道基之事,想要修補,還是該去找佛門,那些高僧大德,於此道最是精擅,我看朋友跟佛門有緣,不如……去古佛那裡討教一番?想來,也不用我修書一封引薦了。」

    秋豔紅聞言,面色大變,卻不敢有絲毫異動,司徒誨人則是不以為意,正面迎上魔主的揶揄目光,笑道:「我和佛門不過是互相利用,那些佛陀哪裡能容得下我?我又豈能一直依仗他們?不可能真心合作的對象,利用完了,自然也就散掉,哪有再回頭聯絡的道理?」

    「哈!和佛門只是相互利用?」魔主驚奇道:「原來,朋友你是真心想入我魔界?那還真是我誤會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9-6-8 21:39
碎星物語 十四章 前因早定


    面對魔主的譏笑,司徒誨人依舊淡定,不卑不亢,替魔主續上一杯茶,跟著舉杯示意。

    「我很喜歡魔族的傳統,惟利是友,只要有利益,天大仇怨都可以不計。」

    司徒誨人道:「只要有利用價值,哪怕是相互為敵的兩方,都可以坐下來,一起喝杯茶。」

    「一起喝茶就免了吧。要是有心,不如下次備點酒來。」

    魔主無喜無怒,淡然道:「想要彌補萬古級的缺損道基,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你要問我,那就只有一條路可以給你,去太古妖都,找到九龍塔,參破其中的天道隱秘,籍此逆轉天機。」

    「九龍塔?」

    司徒誨人壓下心內震顫,面色不變,疑惑問道:「太古妖都,如今說是妖魔聯合掌控,實際上內部根本是妖族獨佔,還有那個異物潛伏,光是想進去就風險重重……」

    妖都之事,隱密深深,不但妖魔雙方嚴密封鎖消息,就連太一那邊都只有假情報散播,瞞天過海,溫去病等人全然不知情況,反倒是司徒誨人,先前與魔主合作時,曾受委讬到外圍查探,因此得知部分隱密。

    當時,那異物尚未如今日這般活動頻頻,卻也已經危害極大,司徒誨人完全可以想像,經過這些時日,妖魔兩方若還無法降伏那異物,妖都已經變成何等的險地!

    更重要的是,九龍塔能補自身道基缺損一事,毫無由來,萬一隻是魔主隨口扯上一句,要自己去那邊送死,那可真是連死都不曉得為什麼。

    「……九龍塔……」司徒誨人沉吟道:「裡頭的隱秘,當真可以彌補道基缺陷?有什麼根據嗎?」

    「嘿,朋友,這個問題實在太蠢,不是你該問的,別讓我看低你啊!」

    魔主笑道,「去妖都取九龍塔,當然是風險重重,你若是想要安全,也可以轉頭去找佛門啊!至於會不會白白冒險,你問我路,我給你了,你如果還懷疑多多,這一趟又何必來?」

    聽了這話,司徒誨人立刻明白自己這回撞上鐵板,再也撈不到什麼好處,點頭道:「那還請麻煩給個方便,讓駐守妖都的天魔配合我行動。」

    魔主點頭,司徒誨人也不再拖延,起身領著秋豔紅,準備離去,走出幾步,卻又聽身後響起聲音。

    「朋友,就這麼走,未免不太夠意思啊!你不會以為就這麼便能離開吧?」

    聞聲,司徒誨人連忙轉身,直直看向魔主,暗忖預料中最壞的情況可能已經出現,自己雖不是沒有後手應對,但只要這情形出現,就是九死一生……

    這副神情落在魔主眼中,只換得微微一笑,「本來,是想說有些東西不是你的,讓你留下了再走,不過……算了,就讓你多留些時間又何妨?」

    「那我可以走了?」

    「嘿,別急啊,說起來有件事情,說不定與你有關。」

    魔主悠然道:「當初李氏龍穴被破,帝皇龍氣逸散而出,始界之中想要爭奪的人不少,結果最大的好處是落在你身上,但助你成事的李昀峰,自己對龍氣點滴未沾,你就一點都不覺得有問題?」

    提起長久以來的心中隱憂,司徒誨人面色立變,拳頭捏緊又放開,深吸一口氣,平復心情,緩緩道:「據我所知,當時李昀峰已和仙界攪在一處,得了不少好處,包括一些傳說中的技術,莫非……是以此佈局?」

    「唔,當時,你我尚未結交,但我對朋友你已極感興趣,看情況不對,透過太一頒布任務,嘗試阻止,卻沒能成功……仙佛那邊,聯合阻我,扯了關鍵的後腿。」

    魔主凝視司徒誨人,眼神中再無半分友好,滿滿的嘲弄,像是在看一個活笑話,居高臨下的凌人氣勢,盡顯無遺。

    「……你最終吸納龍氣,走上人道之路,說不得就已經踩中陷阱,留下隱患,如今,你踏足萬古後,力量不穩,這未必是因為道基有缺,說不定,是早就注定的結果。」

    聽到這裡,司徒誨人再也忍耐不住,強撐著開口,「就算如此,我早就斬斷因果,又廢除人道修為,重修上來,就是有什麼陷阱,也與我無關了。」

    「哈,連你自己都不信的話,還要拿到我面前說嗎?」

    魔主的笑容,完全變成冰冷的恥笑。

    「因果牽扯,哪是這麼好解?就連永恆者,也不敢說能夠斷盡因果,你若是真能做到,此刻早已超脫,還用得著問什麼道基缺損?再說,你連咒武的束縛都沒能脫出,也敢妄言斷盡因果?事到如今,你最好心中有數,後頭的事情,自己小心,我還是盼著你成功歸來的,哈哈哈~」司徒誨人面如死灰,這才明白,自己一早就跳入大坑而不覺,如今想要脫出,還不知道有多少可能,又要付出多少……

    「事到如今,我們已經再無退路。」

    牛魔王引著溫去病三人前往妖都時,司徒誨人藏在魔軍隊伍中,等待時機,與秋豔紅對談,斬釘截鐵道,「為今之計,只有往裡頭闖了,風險再大也唯有硬著頭皮上,天階之路,有進無退,不是死,就是讓別人死!」

    秋豔紅點頭,兩人正準備行動,卻陡感天空氣息激盪,牛魔王突然發難,要將溫去病等人打落妖都,卻被三人拚死反擊牽制。

    大戰驟起,妖族守衛頓時分散了注意,紛紛抬頭望天,諸位小聖連忙引領自家手下結陣,準備隨時支持平天大聖。司徒誨人與秋豔紅從魔族隊伍中脫出,隱去身形,在地面小心前進,嘗試尾隨進入妖都,及到接近妖族防線。

    此時,牛魔王將三人打落,妖族守軍紛紛收回注意,司徒誨人、秋豔紅頓時進退兩難。

    眼見情勢不妙,司徒誨人正待冒著惹來牛魔王的風險,強闖妖都,突然一股魔氣衝天而起,引開群妖主意,寂滅天魔現身半空,笑著朝牛魔王問道,「老牛,什麼情況?」

    趁此機會,司徒誨人抓著秋豔紅一下閃躍,飛天而起,收斂氣息,從妖族陣勢的間隙穿過,落在妖都之中,而牛魔王看著此時才露頭的寂滅天魔,沒好氣道,「些許小事,無需寂滅你關心。」

    「職責所在,我不過來問問而已,其實也不怎麼關心。」

    寂滅天魔冷笑一聲,轉頭飛走,各自完成所受命令的妖與魔,相互心中罵了對方一聲蠢狗,開始將自己完成使命的消息,往上呈報。

    趁李昀峰和司徒小書合力,牽制住牛魔王的機會,溫去病發動憂患,擊出聖德子彈,然而,正中胸口的一擊,非但沒能逼退牛魔王,反而激起這位老牌萬古的凶性,再發一式「巨型號角」,將頑抗的三人打落太古妖都。

    巨力加身,溫去病身不由己,宛如墜入瀑布的輕舟,重重砸下,將地面砸出一個深坑,塵土飛濺。

    ……好像,不太對?

    溫去病翻身而起,檢查自身,只感覺一陣莫名。

    ……牛魔王陡然翻臉,崩天而下的威力無可抵擋,卻在將自己打落妖都後,立刻消散,沒有造成過多傷害,就連地上撞出的深坑,也不過是自己一時沒能反應過來,控制身體減速的結果。

    ……對方偷襲得手,出手卻不重,沒有傷生害命的意思,那……又是何意?

    這總不可能說是鬧著玩吧?

    「阿筆,小書你們沒事吧?」

    顧不上疑惑,溫去病連忙出聲,呼喚一同墜下的同伴,同時左右張望,就見兩道人影從旁邊的塵土中躍出。

    「無妨,他沒想殺人。」李昀峰先攤手示意無礙,又看著天上捂著胸口的牛魔王,憂慮道:「不過挨了阿山你那槍,接下來就不好說了。」

    「去,他先動手的,我哪知道他留手了?這事無論找到哪,理也在我們這裡!」溫去病皺眉道,「不過他為何出手?我覺得事情不太對。」

    溫、李兩人討論不休,司徒小書卻打量起周圍,發現情況又變,「溫大哥,李主席,這裡情況好像不對?」

    溫去病連忙收回視線,看向左右,愕然發現,周圍嶄新的建築與妖群,都如同夢幻泡影一般,紛紛破碎。

    整座巍峨恢弘的妖都,如同海市蜃樓,時隱時現,在感應中原本確實的存在,也愈發虛渺。

    ……很明顯,一切都是幻術,沒有一個是真的,這是妖族處心積慮製造出的幻象,或者說……陷阱!

    ……這樣的一個陷阱,目標的獵物是誰?

    「快走!」

    驚覺這邊狀況不對,李昀峰一聲厲喝,搶先衝天而起,身後星斗旋轉,具現無數刑具,朝四面八方攻去,要替兩路同伴爭取脫身的機會,而溫去病和司徒小書也不猶豫,分別身化流光,遁入虛空,分成兩處逃遁。

    只是,飆空而起的兩道流光,在半空猶如撞上一面堅壁,崩裂潰散,再一次還復人形,李昀峰朝天襲去的無數刑具,也撞上那道無形的屏障,爆裂消散。

    半空之中,牛魔王的高聲吼喝,震響如雷,「你們這群傻鳥,既然來了,哪裡還走得了?好好接受本地主人的招待吧!」

    ps誨人與魔主的交易,只想說,這世上真沒有誰是白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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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星物語 十五章 清潔工


    身在妖軍陣中,牛魔王催動力量,身後法相流轉,具現橫跨星河的白牛虛影,統御環繞妖都結陣的千萬妖兵,將這股浩瀚妖力融為一體,加持在一早就布好的禁制之上,生成一道萬古難破的封印。

    封印一成,幻象被徹底破除,殷墟妖都顯現出一片荒蕪的真實模樣,更被徹底封禁,與外界隔離開來。

    被困在封禁之內,溫去病忙叫不好,連發聖德之槍;李昀峰具現刀山火海,無盡刑具;司徒小書亦催發人道星火,施展四證絕刀,三人合力連攻數輪,卻分毫奈何不得妖族布下的禁制,徒勞無功。

    一番嘗試無功,三人深知這回根本中了妖族陷阱,沒那麼好脫身,只得先停了手,徐圖後計。

    「這回真是錯算了……沒想到婚宴根本就是個陷阱。」

    溫去病打量幻影消散的周圍,根本是一片荒蕪,無論是斷壁殘垣,還是昔日封神之戰的痕跡,都完全不見,只有無盡的荒土與風沙,嘆息道:「這裡荒得說是冥土我都信,連舉行喪禮都嫌晦氣,誰會挑這地方來結婚?根本就是為了引我們入甕……」

    「不對!以霸皇的為人,沒道理設這種陷阱……」李昀峰猶自疑惑,溫去病卻拳掌相擊,嘆道:「大有可能是我們識人不明,被霸皇擺了一道。」

    「只是你們都心存僥倖罷了。」

    司徒小書看著兩人面上的不甘,冷靜指出緣由,「你們說是面對霸皇,其實……根本當作面對的是尚帥吧?」

    心中的禁忌被揭穿,溫去病無言以對,神情複雜地看著小書。

    「我曾經也是這麼天真,覺得……他不會這麼壞,覺得他肯定有苦衷,身不由己,我應該要體諒,如果連我都放棄,那就連最後一絲希望都沒了。」

    司徒小書笑意很苦,眼神卻出奇堅定,「但這世道,真相從來都不從人心,到現在還那麼天真,後頭會很危險的……我就是最好的例子。」

    換了別人開口,溫去病怎麼也要說個幾句,但出自司徒小書之口,這話就格外有說服力,溫去病無法反駁,總覺得……對於好不容易從慘痛中立下決心的少女,自己哪怕多說一個字,都是對她的侮辱!

    「……且慢!」

    李昀峰忍不住道:「不關這些的事情!霸皇的個性,你們都是清楚的……這人萬古不易,他善於用兵,並不是不知變通,不會耍詐的迂腐腦袋,但他排場大,氣概足,通常不會因為小事就欺人的。」

    「所以你是說,這次的事情是大事?」溫去病不解,「騙我來這裡,算什麼大事?」

    李昀峰冥思苦想,推敲道:「眼前算得上大事的,只有重生青女。我們本以為青女已重生,婚宴不過順理成章,可現在……這一步根本沒做……」

    司徒小書點頭道:「妖族和霸皇佈局引溫大哥入甕,說明引他來到妖都,有助於重生青女?」

    溫去病奇道:「不對啊,那時他又不知九龍塔之事,更不會知道我能取得九龍塔之心,為何一定要我來妖都?」

    這些問題,李昀峰疑惑難解,溫去病亦沒有頭緒,反而司徒小書突發靈感,有了一個思路。

    「李主席是猜,溫大哥來妖都,有助於重生青女,可先前牛魔王又說,重生青女的宿體,來自始界……那會不會……其實妖族是打算用溫大哥作為宿體,重生青女?」

    說到此處,恐怖的結論閃過腦海,司徒小書觸電似的抬起頭,用複雜的神色望向溫去病,只看得他背脊發涼,汗毛豎起。

    「有理!」

    李昀峰猛地一拍雙手,恍然大悟道:「這麼一來,先前的事情就說得通了!明明他剛重生的時候,還想一刀砍了你,後來在鬼界卻屢次相助,冥府之中,甚至兩次救你於水火,渾然不顧自身!這一切……就是為了娶你為妻,你就是他眼中的青女!」

    雖不願相信這種可能,司徒小書卻不得不承認,李昀峰言之有理,畢竟從來也沒人說過,道標只能建立在同性別的宿體身上……

    「這麼說來……」

    司徒小書心裡發寒,正想開口,卻見溫去病面如寒冰,已抄起憂患,槍口直指兩人,旁邊李昀峰已沒志氣地高舉雙手投降,自己也只能倣傚,尷尬地高舉起雙手。

    「你們別瞎猜!難道沒聽牛魔王說,宿體要先推上萬古,才能迎回青女?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溫去病被兩人說的毛骨悚然,甚至連猜測都不能接受,本能就要否定一切可能性,趕忙找出一切反證。

    李昀峰、司徒小書對看一眼,都點了點頭。

    「你說得有道理,不過,先把槍放下行嗎?」

    「可是照溫大哥這麼說,那……所謂來自始界的宿體,這到底是……」

    「我哪知道?你們連我都能猜,那怎麼不乾脆猜是你老爸?他……哦,他也萬古了,嫌疑可以排除,總不會是秋豔紅吧?可她現在的身體是死屍,把青女降臨在一具死屍身上,霸皇是戀屍癖嗎?」

    毫無口德,溫去病背後譭謗著霸皇,但隨口說著,腦中靈光一閃,醒悟出真正的宿體是誰。

    「呃!是冰心!」

    想通真相,溫去病一下急了,「之前冰心就落在霸皇手裡,為了救她,霸皇還殺上冥府,挑戰十殿閻羅。後來,前冥皇將冰心扔出,牽制妖皇,妖皇毫不猶豫地將她救下……他們必是那時就決定,用她作為宿體,所以才會這樣……」

    李昀峰和司徒小書如夢初醒,分別開口。

    「那要怎麼辦?」

    「為什麼會是冰心?」

    關鍵點通,思緒一轉,溫去病已將線索串了起來,「是了!五藏妖界時,妖族就在嘗試重生青女,我和蒼霓被太一作為破局的棋子放入,冰心更早就捲了進去……瓊華聖女,本是妖族準備的宿體,冰心她繼承了瓊華,也就有了資格!」

    司徒小書心急如焚,為這位失蹤許久的摯友擔憂,「不能讓妖族得逞,如果是冰心,怎麼都要把她救出來啊!」

    「等等,就算宿體真的是冰心,這件事與阿山你的關係又在哪?」

    李昀峰疑惑道:「就為了防備你可能來阻止、破壞,霸皇特別跑去送帖子給你,引誘你來妖都?他為何不直接把你劈了就算?」

    「……天曉得。」

    溫去病搖搖頭,示意自己也不知道,舉目環視四周,「事到如今,還是先看看周圍的情況吧。妖族把我們困在裡頭,肯定有圖謀,也只有從這裡破局了。」

    「嗯。」

    「也好。」

    司徒小書、李昀峰點頭稱是,三人一同敞開神識,掃瞄妖都。

    昔日太古妖都,綿延何止千萬里,內中又不知道藏有多少密境洞天,獨立世界。隱秘重重。

    封神一戰,在那個人的操盤之下,這裡被打成一片廢墟,又被封印在永恆凍結之中。

    如今,雖已解除封印許久,可因為天雷、爆炸肆虐,夷平一切,看起來只得荒蕪之地,沒有半點生命氣息。

    三人不敢大意,無論是那個人的佈置猶有殘留可能,或是妖族新設了陷阱,這都讓人不能輕視,為了避免危險,三人壓根不考慮分頭搜索,決定結伴成行。

    妖族已驅動禁制,將這片天地的空間凍結,但三人都有萬古之能,狂飆而起,亦是瞬息千里,不多時,就將這片荒蕪之地探索大半,卻一無所得。

    「妖族和霸皇,究竟想做什麼?」

    李昀峰不住摩挲下巴,疑惑難解,溫去病則看著半點殘垣斷瓦不見,更沒有一點生靈,只剩茫茫大地和起伏山川的荒土,感覺莫名,「我記得,我們當年走的時候,這裡不是這樣的啊?那些遺蹟和屍體都去哪裡了?」

    「你被打傻了嗎?冰心那一次,引動天雷,狂轟殷墟,這裡早被夷成平地,啥也不剩下了。」

    李昀峰道:「天神兵什麼的,應該不受影響,但其他品級不到那層次的……估計都灰飛煙滅,什麼也不剩下了。」

    「……我總覺得哪裡不對,九龍塔是天神兵,會被收到哪去?總不會已經被帶離這裡了吧?」

    正說著,溫去病莫名生出一股詭異的感應,連忙將神識透出,搜索週遭一切,隨即有所發現。

    「地下!地下有一股很強的力量,比我更強……至少九重萬古!」

    「妖族在地下還藏了萬古?它們想要偷襲?」司徒小書立刻戒備起來,李昀峰亦現出身後法相,嚴陣以待,溫去病卻絞盡腦汁,同時發動魔屋,從記憶中找尋線索。

    「是了……老太婆……屍龍姥姥曾經說過,當初我們在太古妖都幹掉的三名萬古,最後重合一體,成為一名九重天的異物,也就是那個異物,借助冰心的連結,才最終讓妖都從那個人的封印裡脫出。」

    李昀峰一揚眉,「所以你想說,現在地底下有一個九重天的異物?還是我們當初幹掉的倒霉蛋結合起來的產物?妖族扔我們下來,是要驅虎吞狼,讓我們幫忙掃除那異物?霸皇這是把你當成清潔工在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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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星物語 十六章 太初異物逆乾坤


    聽著友人的推測,溫去病沉吟道,「依你所言,霸皇之所以引我來此,是為了對付那個異物?這可不對,他是那麼嗜戰的個性,那異物要是真厲害,他早就自己出手了,怎麼會丟給我?」

    「所以重點不在異物本身。」

    李昀峰緩緩踱步,邊想邊道,「九重萬古再厲害,又怎敵妖族諸大聖?更別說背後還有霸皇和妖皇,一個新生九重,甚至不一定是牛魔王的對手……唔,你有沒有感應到,這裡雖然跟之前不一樣了,但其實還有一股很熟悉的氣息?」

    「是那個人的吧!」溫去病嘆道:「我怎可能會沒注意?不過,本來這裡的封印就是他佈置,沒有他的氣息,這才奇怪吧!」

    李昀峰道:「妖族和霸皇可能顧忌的就是這個……奇點效應,不講道理,只要因果牽涉就可能生效,他們不願以身試法,所以才引你過來。」

    溫去病嘴角一歪,「這是什麼邏輯?那個人如果有這麼可怕,誕生此地的那個異物,不是一早就完蛋了?連那個異物都能存在得好好,就表示這裡安全啊!他們也想太多了吧?」

    「奇點一向不講道理,就像此刻冥府中的那位一樣,他吞噬奇點烙印,為啥沒遭到鎮壓,誰也不知道,連他自己都說不曉得,但那次沒事,不等於下次也沒事,再說,你怎麼知道那異物存在得好好?說不定,那異物也痛苦到想死啊!」

    李昀峰嘆道:「不管我們怕不怕,當前的情形很清楚,霸皇……至少妖族那邊是存有顧忌的,還不止是妖皇,恐怕妖族所有萬古,一個怕過一個……」

    深知官場規則,當線索逐漸清晰,李昀峰立刻明白眼前的狀況,更能理解為何妖族遲遲拿不下那異物。

    與此同時,司徒小書專心以神識探尋四周,發動仁道之主的神通,看透虛妄,防備妖族另有佈置,果有所得。

    「溫大哥,李主席,你們看!」

    點點人道星火,狂飆而出,掃過四方,在司徒小書的提示聲中,原本荒蕪的大地上,顯露出一個個坑洞,彷彿遭遇過一場流星雨的洗禮,而在坑洞附近,有不少大能氣息殘留,氣息充滿古老滄桑之感,正是妖族強者的殘留氣息。

    李昀峰訝道:「這些是什麼玩意?小聖、妖尊……還真是死了不少啊!」

    司徒小書問道:「妖族大量傷亡?是當初封神之戰的殘留?你們怎會沒見過?」

    溫去病搖頭,有些拿捏不準,「當初可沒見過這些東西。但也說不好,那個人的佈置發動之後,我們就撤出去了,弄不清最後階段究竟發生了什麼。」

    李昀峰沉默一陣,猛地拍手,驚叫道:「還有一個可能!是那個異物!這裡的妖族氣息很新,是新近染上的,應該是妖族的防衛隊伍被捕食或偷襲了!」

    「不好!」

    意識到危險,溫去病亦是一驚,第一反應就是雙手翻掀,發動十絕陣,更要同開天絕地裂雙陣,自成世界,隔絕內外,憑此自保。

    對方是九重萬古的存在,普通的十絕陣肯定扛不住,想要封斷內外,形成屏障,天地雙絕陣是起碼的規格!

    只是,雙絕世界才開闢到一半,卻陡然崩解,天地法則抗拒這方獨立世界的生成,溫去病暗叫不好,發現周圍原本荒蕪的天地也陡然一變,如同從白晝轉為永夜,更將光明都吞沒。

    黑暗蔓延,所過之處,三人的感知立即受限,溫去病持續開陣,司徒小書率先催發人道之力,試圖以人道星火帶來光明,卻只能照亮方圓裡許,四周的深沉黑暗,宛如看不見的漆黑巨獸,張開大口,將送上門的一切吞盡。

    至此,三人才反應過來,自己原來早就落在他人陣中!

    ……妖族的陷阱?

    溫去病的第一反應,是妖族見自己等人始終不動,催發外圍禁制,強逼迫行動,卻隨即發現,這個神秘的陣勢,不止在嘗試向內吞噬,同時還向外擴張,要突破妖族的禁制。

    ……不對!陣道並非妖族所長,而且,這陣的感覺不對,渾然天成,不見任何排布痕跡……

    溫去病一下明悟,立刻曉得,是地底那異物發難了。

    「一起破陣!」

    李昀峰厲喝一聲,搶先打出一式崩天之掌,溫去病同樣跟上一掌,司徒小書則以眾生之力加持己身,斬出一擊三尊誅仙斬。

    三道萬古之擊,合在一處,毀天滅地非是虛言,可撞入黑暗之中,卻不過開闢出裡許空間,周圍的黑暗隨即延伸深處,無數枝杈如同觸手,向三人襲來。

    司徒小書右手側翻,眾生之力翻騰,一掌打出,席捲八荒,分化點點人道星火,將伸來的黑暗觸手,盡數點燃焚燒,清出百里空地,同時面上白光一閃,幻化眾生洪流,點點星火不斷擴散,逼迫黑暗退去。

    彷彿對擴散出來的星火充滿懼意,剛剛還吞噬萬物的黑暗,主動退散,任由星火佔據地盤,轉眼間就覆蓋萬里方圓,這應該是司徒小書的勝利,但轉瞬之間,黑暗如同潮水湧來,覆蓋光明,竟似在吞噬眾生之力。

    李昀峰錯愕道:「那異物在吞噬眾生之力?可以這麼吞的嗎?」

    溫去病與司徒小書都說不出話來,眾生之力的本質,是聖德願力,當然是可以吸收的能量,問題是牽涉到願力法則,一往一來,都要付出代價,碰上一些嚴苛的狀況,甚至會變成九出十三歸的高利貸。

    吸收願力,具有高度風險,必須要仔細盤算後進行,自來吞噬願力的不少,可這麼囫圇吞棗地蠻幹,卻極為罕見,正常而言……有腦子的都不會那麼幹!

    三人才在傻眼,黑暗深處就像滾水沸騰,一股股斷碎的眾生之力外湧,剛剛被吸收過去的,一下全部吐出來,司徒小書自也不會傻到再收回去,就這麼任由力量消失。

    「不太對啊!」

    李昀峰道:「之前老溫的說法,那異物只是初生體,純憑本能活動,可我怎麼感覺……那異物已生出高度靈識,正在接觸學習?」

    溫去病道:「這種具有高度智能,還會學習的東西,越到後頭就越難處理,而且,這異物給我的感覺很怪,似乎是直接感應天心,趨吉避凶,這反應很像是……」

    沒等溫去病說完,李昀峰已點頭道:「沒錯,是很像那些太初神族。」

    兩人的交談,著實將司徒小書震得不輕,那異物是九重萬古,這個現實就已經很恐怖了,諸天之內,有幾個九重萬古?那幾乎是最接近永恆的極限力量了,而現在又加上更驚人的四個字。

    太初神族……這個名詞不管在哪個時代,都沒有人敢小看……

    溫去病點頭道,「嗯,這異物是後天生成,模式卻接近太初,所有後天之法,估計都會被迅速學習,正常攻擊拿這異物沒法的。」

    「那蒼白天刑呢?」司徒小書期待地看著溫去病,卻得到否定答案,溫去病搖頭道:「估計也不行。我們現在所處的困局,似陣非陣,近似太初混沌,時空模糊,蒼白天刑若能奏效,當然是好,如果一擊不中,反被學習,後果可能非常嚴重。」

    李昀峰道:「你是怕,一擊不能制勝,被這個快速成長的異常生命體,悟出了那幾條終末法則,勢大難制吧?」

    溫去病略一推敲,道:「這麼拖下去不是辦法,還是我來吧……這異物能擺出如此陣勢,不趁這機會比個高低,實在可惜。」

    話音方落,溫去病頭頂天魔狼捲軸現,掌中結印,周身陰陽二氣流轉,演化天雷地火,風吼寒冰,紅水光羽,赫然是十絕六陣齊開。

    六陣各自朝外延伸出去,與黑暗爭鋒,嘗試從這詭異的陣勢裡,爭奪對於天地法則的操控權。

    雷火寒冰,金風紅水,席捲八方,將黑暗不斷逼退,然而,宛若活物一般的黑暗,卻彷彿無窮無盡,哪怕六陣擴張億萬里,已經超出太古妖都的範疇,卻仍舊沒能夠碰觸到黑暗邊際。

    溫去病潛心其中,擴張陣法和對方交鋒,嘗試解析對面的詭異,卻漸漸眉頭緊鎖,面色難看。

    黑暗中的混沌,完全不依常法,看在溫去病這樣的行家眼中,解陣處處遇上驚奇,所有過去的經驗,現在都派不上用場,必須要重新摸索。

    兩邊就此僵持起來,溫去病百般嘗試,都見效不大,乾脆將破陣推演盡數交給魔屋,自己竭力維持六陣齊開,同時開始新的途徑。

    ……還有什麼辦法?

    ……蒼白天刑不能輕用,五德之槍也未必奏功,我手上還有什麼能用的?

    ……九龍塔之心?這個也不行,不過,九龍塔現在哪?

    念及此處,溫去病周身龍紋驟放光芒,彷彿要脫離出來,籍此神識探出,感應天地,雖突破不了四周的黑暗,卻產生感應。

    「唔,有了!」

    溫去病隱約察覺到一股微弱的氣息,雖因陣法屏蔽,微弱之極,卻足以確認,九龍塔的確就在這片天地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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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星物語 十七章 火線

    「陛下,溫去病一行已經進入妖都了。」萬古大會堂中,鬼韜收回投向太古妖都的目光,抬首看向正凝神運功的霸皇,將他從神遊修練的狀態喚醒。

    「哦,倒是比約好的早上幾分,這個不守時的傢伙,以為來得早,有白食吃嗎?嘿!」

    霸皇張開雙目,遙望太古妖都,道:「看來,他們前來妖都,還暗藏有其他目的。」

    「哦?」鬼韜問道:「那要不要提醒妖族那邊?」

    「無妨。」霸皇道:「接下來的,恐怕我和老太婆都要出手,諒他們也翻不了天。」

    鬼韜點頭,君臣兩人不再出聲,一起遙觀殷墟動態,很快就見兩方陣法相對,僵持起來。

    「那個異物居然沒有直接發難?」

    鬼韜大為詫異,見妖都中的新生異物,居然一直保持克制,始終沒和溫去病等人正面交鋒,忍不住驚異道:「這段時間,那異物進化了許多……居然只憑這點接觸,就體會到那幾個小子的厲害,所以潛伏不動,只靠陣法困人……」

    「不單是如此。」霸皇默默觀測許久,憑藉過人的眼界和經驗,隔空把握住現場的詳情,道:「的確如我們所料,溫去病所過之處,仁光遺留的氣息和力量,都被破壞,那異物應該也察覺到這點,才不敢輕動,只用陣法困人……」

    「那個人的氣息和力量一旦消散,各方就再無顧忌,無論是永恆者出手,還是多名萬古攜手,那異物都不可能是對手。」

    鬼韜有些心急,「那異物肯定也明白是什麼讓各方不敢插手,這才沒有全面和姓溫的開戰。」

    霸皇點頭道:「不錯,如果兩邊正面衝突,溫去病就再也不能留手,那時仁光遺留的力量,就會被徹底消散,我們也就不用再顧慮重重,屆時無論誰勝誰負,都是那個異物的末日了。」

    鬼韜道:「那個異物是有所克制的,但都已經到了這份上,兩邊其實也就差一個擦槍走火的點……很容易就……」

    妖都正在進行的戰鬥,關注者不僅僅是霸皇與鬼韜,在洪荒古殿中、在萬魔殿內,妖魔兩方的領導階層,包括永恆者與諸位萬古,都注視著戰局的演進。

    而相較於魔主的好整以暇,洪荒古殿內的妖皇更為積極,將那異物的反應看在眼內,決定更進一步去推動所謂的走火點。

    「母皇。」

    奉召進入正殿,司馬冰心看著高高在上的妖皇,哪怕已見過許多次,可近距離相看,永恆者的無上威儀,依舊讓她呼吸不暢,司馬冰心連忙低頭行禮,不敢有絲毫怠慢。

    「無需多禮,抬起頭來吧,孩子。」

    妖皇收斂了氣息,宛如一個尋常母親,微笑著打量這司馬冰心,半晌才問道:「這迴游歷,你收穫頗多,補完了道基,不知如今感覺如何,可準備好了?」

    「啟稟母皇,我已經準備萬全了。」回憶這一趟旅程的點點滴滴,司馬冰心胸中悵然若失,卻仍堅毅點頭道:「女兒隨時可以衝擊萬古,必定不讓母皇失望。」

    「好!」

    妖皇點頭,投去讚許的目光,隨即又輕搖頭,「萬古之路,從來艱難。除開要靠自身積累,對抗法則約束,超脫原本,還要面對諸天阻道,每一位萬古的晉陞都是如此,莫能例外,你是我的女兒,更為諸天所忌,雖然我族定會全力助你,但仙佛兩方也不坐視,恐怕守護的力量越強,面對的阻力也越大!」

    「我已有所覺悟!」司馬冰心果斷道:「萬古之路,焉有捷徑?我相信妖族的力量,也相信母皇,一切全憑母皇安排,我定迎難而上,不證萬古誓不歸!」

    「有志氣!」妖皇點頭讚許,道:「天劫易度,人災難躲,我特意選了一處各界都沒法干涉的所在給你,如此一來,阻道外力可降至最低,你只需堅守本心,度過天劫,即可功成!」

    司馬冰心聞言大喜,但心中困惑也是大起。

    ……還有這種好地方?

    ……那其他人為什麼不去渡劫?

    這樣的念頭生出,司馬冰心自己就想出答案。隨便哪個普通人,都還有壓箱寶,妖皇是堂堂永恆者,難道手上還沒有一點隱密?在這種時候,願意把這點私房家底拿出來,加注碼在自己身上,這是好重的情分!

    「謝母皇,我……」

    司馬冰心的道謝尚未出口,妖皇右手輕揮,已將她捏在掌中,跟著,輕輕一揚,傳送了出去。

    剎那間,司馬冰心頭暈目眩,根本弄不清發生了什麼,就見到周圍空間變幻,眼前一花,旋即清晰,自己已落在一片黑暗和雷火交織的所在,周圍霹靂轟隆,炸響不絕,才覺得迷惘,就又看到三道熟悉的面孔。

    ……溫去病、李昀峰,還有……小書?

    ……他們怎麼在在這裡?

    ……我又在哪裡?

    疑問一波波湧上心頭,司馬冰心尚在猶豫,自己該對他們採取什麼態度?就見對面三人的臉上,從驚疑轉為驚喜,卻瞬間又變成驚懼。

    ……怎、怎麼回事?

    詭異的情況,司馬冰心頓生一股莫名恐懼,彷彿有什麼非常危險的東西,正盯著自己,想要將自己吞掉!

    原本不斷退卻的黑暗,重新活動起來,無盡虛空之中,伸出無數觸手,從四面八方強勢湧來,將十絕六陣壓制,迫在時空的一角,九重萬古之力,一時壓得溫去病三人沒有還手之力。

    千百黑色觸手,狂抓向溫去病等人,阻礙他們的行動,與此同時,妖都大地破碎開來,無數光之觸手衝天而起,化為鋪天蓋地的巨浪,朝著半空中的司馬冰心抓去。

    「冰心!」

    司徒小書驚呼一聲,催動眾生之力,無數人道星火散出,落在黑影之上,瘋狂蔓延,將大量黑之觸手化作一團團火焰。

    李昀峰一聲輕喝,周身光霞流轉,想要發動六道封靈鎖印,但力量甫動,臉色一變,暗嘆一聲,只得中途變招,右掌劈出,紫氣星河向外擴張,另有無盡刑具轟向四方,將漫空的黑暗打散,配合司徒小書的攻勢,替溫去病清出一條去往司馬冰心的道路。

    「阿山,去!」

    得到同伴的全力支持,溫去病停止結印開陣,一步踏出,整個人身化流光,朝著司馬冰心飆起,一瞬萬里,就算被陣勢的干擾阻延,也要搶在千萬光之觸手衝天而起之前,先把司馬冰心搶下。

    高速狂飆,溫去病分外知道此事要緊,這並不只是為了司馬冰心的安危,更牽動萬界大局。

    當初,這異物被封禁在妖都,動彈不得,後來機緣巧合,與司馬冰心建立連結,不知輸送多少力量過來,換句話說,司馬冰心就算沒成那異物的半身,也相差無幾。

    這樣的因果關係,也是那異物一見司馬冰心出現,就迫不及待,搶著要將之吞噬的理由,而若那異物得手,真把司馬冰心給吞噬掉,得到圓滿,別說力量直衝九重天頂,恐怕立刻就能證道永恆。

    屆時,前所未有的新生命型態,還具有太初神族的特性,成就永恆,將為諸天帶來的,恐怕是一場超級浩劫!

    「吼吼吼吼吼----」眼見志在必得的獵物,要被最為忌憚的存在奪走,潛伏地底的異物一聲怒吼,主動撤去陣法,將分散的力量匯聚起來,解除封印,幾道萬古威能一下爆開,從地底沖霄而起。

    黑暗消失,陣勢撤除,原本被扭曲的空間回覆正常,溫去病和司馬冰心之間,所隔不過百里,一瞬即達,卻在即將碰觸到的前一刻,心中警兆狂響,被高速出現的幾道流光給硬生生逼停,待得看清眼前事物,溫去病這一驚非同小可。

    「這、這是……」

    幾道流光,為首的是一隻金色葫蘆,缺了蓋口,又被劈出兩道裂痕,透出內裡,仙氣氤氳,當中有一道白光,其長如線,高四五丈有餘,白光之上,懸出一道幡來,光分五彩,瑞映千條。

    金葫蘆兩側,又各有一把芭蕉扇,分別蘊含至陰至陽之氣,卻都扇面不全。

    ……招妖幡,風火扇?妖皇寶庫裡的收藏品?

    ……怎麼都破損成這樣了?這些東西,如今都落到那異物的手裡?

    溫去病瞬息認出三件事物來歷,若是完好之時,都是諸天有數的強力法寶,可入天神器之列,然而如今殘缺不堪,豈能嚇到自己?反倒是乍然看見這幾件重寶,心裡一下樂開了花,差點就忘了要去救人,主動朝那幾件寶貝衝去。

    奮起無上定力,溫去病強行壓下心中渴望,當下也顧不得奪寶,直接一掌拍出,要清出道路,衝過去救人。

    然而,九重萬古氣息,陡然從三件殘缺寶貝上爆發出來。

    一團團性質詭異的漆黑血肉,在三件法寶上迅速蔓延,將缺損的部分修補完成,這個變化,看得溫去病為之一呆。

    ……血肉源自那個異物?

    ……從沒看過有人用這種方法修補神器的,那異物的本質,難道是靈器之屬?可靈器化形又怎麼會有血肉?這到底是什麼狀況?
V123210 發表於 2019-6-8 21:40
碎星物語 十八章 不得不中的狙擊

    溫去病一頭霧水,卻記起冥界屍龍曾說過,那異物不屬六界五行之內,具有無限可能,開萬古未有之奇,能做到什麼都不值得訝異。

    ……還真被說中了,我超討厭這種不按常規來的東西啊!

    才剛這麼響著,兩柄芭蕉扇一道煽動,飆風狂捲,將溫去病扇出數千里,六丁神火隨風而漲,席捲而來,要將一切焚燒殆盡。

    溫去病運轉雙極輪,一式天下卸,卸去風力,懸停半空,再運無極返,將漫天風火反彈,直取三件法寶,卻見居中的金葫蘆輕輕一晃,具現無數妖族大聖之影,狂飆而去的風火一下就被打散。

    「好傢伙!用自身組織,將這些重度損壞的玩意修復,順道取得控制權,成為兵主……」溫去病脫口道:「那傢伙這是把妖皇的寶庫給一鍋端了啊!」

    ……麻煩不是普通的大!雖然這種修補手法,詭異霸道,近似強行蠻幹,恐怕支撐時間有限,但在其有效時間內,對面是三件貨真價實的天神兵,自己等於和三名萬古對戰!

    溫去病瞬息明了對手虛實,卻覺無比頭大,風火扇和招妖幡都是六界至寶,得到異物修補加成,短時間內推上頂峰威能,這何止是不好對付,正常情況下,自己根本只有抱頭鼠竄的份,硬拚絕對是個爛主意。

    ……有別的辦法嗎?

    一眼觀七,溫去病確認狀況,只見司馬冰心身上爆出驚人的妖氣,修為近乎萬古,正不住封凍逼近的觸手,卻已左支右絀,恐怕支撐不久,同時,兩名同伴的狀況也極為艱難,無論如何都不可能來援……

    溫去病輕嘆一聲,再無保留,強勢衝向前方來路的三件天神兵。

    另一邊,當混沌陣勢瓦解,阻礙消失,李昀峰和司徒小書同時發力,一同朝司馬冰心奔去,既為了救人,也是感應到異物的癲狂,要與溫去病匯合一處,集中力量應付,卻同樣半途被出現在面前的神兵攔住。

    只餘一半的陰陽二氣瓶、沒了塔尖的四象塔,與少了一截的金蛟剪,得到異物血肉加持,爆發萬古威能,將李昀峰團團圍住,金蛟剪與四象塔輪番襲去,要將之剪成兩截、打成齏粉。

    李昀峰旋動星河,具現刀山火山、無盡刑具,將襲來的金蛟剪和四象塔打飛出去,就要以此開路,陰陽二氣瓶卻陡然生出一股吸力,將滿天刑具吸入其內,燒成灰燼。

    律之大道,定諸天星斗,將三件法寶拒諸於星河外,滿天刑具生了又滅,滅了又生,將李昀峰護得周全,一時不失,卻拿三件法寶沒法,擺脫不得。

    司徒小書的情況更說不上樂觀,只是堪比七重萬古的她,被日月珠、混元錘和龍虎如意不斷追剿,完全是在打超限戰,一開始就進入透支狀態,無論是乾坤刀勁,還是眾生之力,都奈何不了得到異物血肉修復的三寶,只能不住挪移逃竄,堅持得煞是辛苦。

    溫去病掌動乾坤,和招妖幡具現的妖族大聖之影,連戰數輪,從龍戰到七首神雞,破敵眾多,卻始終無法突破,幻化的重重妖影,滅了一個又生一個,個個都有不同的萬古威能,還要時不時被高溫風火襲來,半點也不從容。

    ……沒良心啊!這根本就是車輪戰加群毆,還好對上的大聖皆非九重,不然一早就被拍扁了。

    之所以能遊刃有餘,關鍵還是吸納了九龍塔之心,能夠把力量推升到天階八重,承受七重萬古的車輪戰,不落敗相,儘管如此,卻也分身不得,死死被困在這處戰場。

    只是,自己這邊還能撐,另一邊,司馬冰心在觸手浪濤中,越躲越是艱難,李昀峰、司徒小書的情況也全不樂觀,都到了這一步,溫去病再也留不得手,一掌拍出,天地變色,掌力所及之地,乾坤盡轉灰白。

    蒼白天刑。永恆歸無!

    死部絕式一出,獨步諸天,無論是狂飆風火,還是妖聖之影,盡數化為灰白,再漸於虛無。

    蒼白之力蔓延出去,罩住招妖幡和風火雙扇,其上由異物血肉組成的部分,隨即崩壞、消散,招妖幡、風火扇也被封印神異,歸化平凡後,遠遠打飛出去。

    一招建功,溫去病本欲立刻馳援司馬冰心,卻感到此方天地之內,又一波天神兵氣息蠢蠢欲動。

    ……什麼鬼?這異物是深得那個人的真傳,成了天神兵寶庫嗎?呃……好吧,是打劫了妖皇寶庫……永恆者的身家,看來比我預期得更為豐厚啊!

    魔屋進行估算,溫去病立刻得到結論,那些天神兵若破土飛起,自己絕無可能搶在它們之前,接觸到司馬冰心,若想逆轉情勢,只能釜底抽薪。

    ……就算這些法寶有自我意識,也是憑著那異物的血肉,才重回巔峰威能的,想要解開這困局,關鍵是那異物!

    溫去病一直都想擒賊擒王,只是那異物深藏九地之下,縹緲無蹤,就算想要揪出來攻擊,也是全無頭緒,但……那些飛躍出來的法寶,給了溫去病靈感。

    ……我是不曉得那異物藏在哪裡,但那些法寶如此要緊,很有可能與之貼身收藏,找到法寶,就是找到那異物。

    溫去病略一翻掌,憂患在手,陰德注入同時,神識探出,先嘗試捕捉那異物的所在。

    不出所料,無論是自身的感知,還是魔屋的計算,全都一片模糊,什麼線索也沒有。

    非屬六界內,不在五行中,這個由後天返先天的異物,就不是當前任何既有神通能制,雖然萬古威煞和力量,源源不斷從地底透出,卻完全無法捕捉具體的位置,甚至連是否真藏在地下,都讓人生疑……

    ……那異物找不到,但九龍塔的位置,我是知道的!核心與塔身的相互呼應,就算永恆者也沒法遮斷,塔的位置是……

    凝神感應,溫去病憑著自身心跳,敞開神識,遙遙感知,一度中斷的九龍塔氣息,忽然清晰起來,不在天,不在地,深藏在某個空間層疊的扭曲處。

    「去死吧!」

    溫去病抄起憂患,陰德注入,朝著那感應模糊,卻又切實存在的目標,開了無聲無息的一槍。

    陰德子彈,化作一道冷電,出膛瞬間,直接跳躍空間不見,順著感應聯繫,直取潛藏在空間扭曲處的九龍塔!

    形勢緊急,強行攻擊自己志在必得的寶物,溫去病心中也忐忑不安,只能專注在子彈上,隨著陰德冷電,高速朝目標飛去。

    ……九龍塔的特殊性,堪為諸天神器之首,你能夠在永恆凍結之中,違反一切法則,逆誕而生,說不定就是九龍塔的幫助,我就不信,你捨得不救!

    陰德子彈飛馳,就在要命中九龍塔之前,溫去病嘴角微微勾起,察覺冷電炸裂開來,赫然是擊中了一個本不該存在的事物。

    「吼~~~~~」悲鳴怒吼,從空間扭曲處傳出,響徹寰宇,讓人感受到那股滔天痛意,剎那間,大地撕裂,無數道裂痕化為深淵,將妖都的廣袤大地分成萬千碎片。

    ……成功了!

    如同先前預計得一樣,霸佔太古妖都的異物,在掃清吞噬妖皇寶庫之後,同樣將其中最珍貴的九龍塔,當作自己的所有物,雖然未能吞噬入體,卻決不允許別人破壞,主動擋在前面,硬受了一發陰德子彈。

    冷電入體,不斷攻伐異物的弱點和根基,雖然不曾致命,卻成功破除了異物遮蔽氣息的能力,將所在位置顯露出來,還有其體內未能統一的其他氣息,全都失控,迸散開來。

    這些氣息,部分固然是出自那些遭到異物吞噬,尚未消化的妖族小聖,但更多的,卻是那些本來收藏在妖皇寶庫中的法寶。

    那些神兵與法寶,或是妖族上供,或是得自三清離去後的遺留,特別是截教一脈所留,大多被妖皇入手,寶貴收藏,後來隨著永恆凍結,成了異物的滋養。

    除開重度破損的那些,被異物修復掌控,作為迎敵的利器,亦有不少完好無損的,異物一時消磨不去妖皇印記,只得將法寶吞入體內,封印鎮壓,但此刻被陰德子彈一擊入體,卻再也壓制不住,到了失控的邊緣!

    受創的異物愈發瘋狂,無數觸手從碎裂的大地中湧出,要將司馬冰心吞回,圓滿自身,修復傷損。

    「哼!不知死活的孽畜,終於現形了!」

    眼見司馬冰心情況危急,萬鬼大會堂中的霸皇,面色陰沉如水,不由分說,提起形同半身的戰刀,一刀斬出。

    斬碎乾坤的刀氣,跨越世界,破空而至,閃電降臨太古妖都,將滔天海浪一般的萬千觸手,一刀盡數斬斷,甚至連大地都被削去一層。

    前一秒還在勉力掙扎的司馬冰心,終於緩過一口氣,顧不上仍處在險地,下意識地抬頭望天,想要看出妖都之外,看看那個身在鬼界的真漢子,更想看看他此刻是什麼樣的表情?

    ……距離我們的目標,就只差一步了,你會擔心我呢?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9-6-8 21:41
碎星物語 十九章 意想不到的叛徒

    霸皇一刀斬出,身處險境的司馬冰心得以安全,洪荒古殿中的妖皇卻變了臉色,輕嘆道:「真是萬古都改不了的急性子!」

    事已至此,怒亦無用,妖皇猛一抬手,補天令隔空打出,五色神光從天而降,刷落太古妖都,直入大地深處,要將已經暴露位置的異物刷出!

    青、黃、赤、黑、白,五色神光掃天橫地,覆蓋整個太古妖都,除開霸皇刀氣護住的司馬冰心,無論是溫李三人,還是阻路的各色神兵、神器,甚至外圍加持禁制的牛魔王,還有千萬妖軍,都被刷得東倒西歪,四處傾倒,一時間找不到北。

    地下的異物首當其衝,被五色神光刷中,宛如被一隻撐天大手抓住,五色光柱就如五根手指,將之牢牢抓住,拽出地面。

    「孽障!伏誅!」

    無上威嚴,妖皇沉喝,又是一掌穿越世界拍來,要將其碾成齏粉。

    永恆者放開顧忌,全力一擊,縱使九重天階,也承受不住,單單被五色神光一刷,異物就受傷不輕,連剛剛壓下的傷勢,也重新爆發出來,又有陰德之力在體內不斷肆虐,多重傷害並發,氣息愈發跌落。

    意識到危機,異物鼓蕩九重萬古威能,竭力反抗,卻怎麼掙扎也擺脫不了五色神光,又感應到越來越近的玉掌中,蘊育無上偉力,頓時生出莫大恐懼。

    「啊啊啊啊」一聲哀嚎,驚動諸天,生死之間,異物再無保留,莫可名狀的怪異肉身,猛地膨脹,將五色神光硬撐出縫隙,跟著張開巨口,將先前吞入體內,嘗試鎮壓消化的諸般神兵、法寶,盡數吐了出去。

    一時間,無數神兵、法寶,從貫穿天地的五道光柱中飛出,在太古妖都的空中亂舞。

    這當中,有過往多個紀元中,妖族乃至各界豪強,進獻給妖皇的貢品;亦有永恆者摘取先天靈寶煉製所得,威能無限,效果拔群,全都是地神兵起跳,甚至不乏天神兵,這樣一輪傾瀉,就連萬古也要心動。

    自家寶庫所藏被異物扔得滿天都是,換了是溫去病,這下可不只是噴一口老血那麼簡單,妖皇卻視若無睹,左手握住補天令,五色光柱驟然合攏,將異物的反抗壓下,右掌依舊打出,沒有絲毫停頓。

    然而,如此鉅量的神物現世,足可震動萬界。剛剛的一戰,聲勢非凡,早已將諸天萬古目光引來,不過是因為局面未亂,才沒誰混水摸魚,現在情勢失控,大亂特亂,誰還坐得住?

    各界豪強紛紛出手,想要隔空取寶,一道道仙光射向妖都,一隻隻佛掌崩天而來,除開沒有永恆者照看的鬼族,略有遲疑,就連魔族也不顧同盟之誼,悍然反水。

    剛與牛魔王打過照面的寂滅天魔,驟然身化數十道魔影,席捲八方,要搶在諸天萬古之前,將滿天法寶盡數收入,而這個舉動,得到其餘魔族萬古的呼應,打出一道道邪穢魔氣,形成一道穢染萬物,引墮仙佛的屏障,攔住襲來的仙光佛掌。

    妖皇之寶現世,妖族諸大聖原本尚在觀望,不好擅自替陛下取寶,此刻見諸天萬古犯境,出奪妖族之物,連魔族都倒戈相向,再也忍耐不住。

    「這班狗種!來我妖族地盤搶寶?問過老牛沒有!」

    牛魔王正自庇護麾下眾軍,此刻一聲怒吼,身後現出撐天白牛,猛地向前一頂,刺破乾坤,劃分陰陽的偉力,從犄角上傾瀉而出,如同浩瀚潮水,貫空而過,勉強將小半魔影破滅。

    早已坐立不安的其餘大聖,也不再顧忌奇點威能,不是隔空出手,直接跨空而至。

    與其他各界豪強不同,殷墟本是妖族地界,他們強勢而來,根本就肆無忌憚,以強悍法身撞破仙光佛掌,再破魔穢屏障,直接落在妖都上空,或相助牛魔王,消滅再次分化無數的寂滅魔影,或各顯神通,嘗試鎮壓收納寶物。

    見情勢演變,諸位天魔不再試圖硬攻,竟然有志一同,集體調轉槍頭,與仙、佛聯手,共同爭奪漫天法寶,一時間妖都上方,仙光、佛掌、魔意齊來,圍剿強大無匹的妖氣。

    而那些脫出桎梏,滿天亂飛的法寶,大半已被異物洗去妖皇烙印,此刻感應到危險,也自行發動起來,對抗襲來的妖魔仙佛。

    神兵有靈,或斬出無數刀光劍影,或具現五行四象,還有更多的卻是化身洪荒妖物,嘗試打破封鎖,躍空而走,其中更有一張絲帕,上有坎離震兌之寶,包羅萬象之珍,略一抖動,覆滿蒼穹,赫然是一件天神兵。

    一時間,妖都上空,亂成一團,諸方勢力打得不可開交,從單純的妖界專場,隱約打出了諸界大混戰的超級規格。

    各方萬古,各顯神通,打崩天與地,如果沒有永恆者出手,誰都不敢說情勢會演變到哪個地步,而最能直接干涉大局的,無疑就是已出手的妖皇。

    只是,妖皇竟對這場大亂戰不管不顧,似乎全不在意,也不關心那些收藏的去留,眼中所見,唯獨那異物而已,一掌拍中,被異物生生承受,只是重傷,卻仍有抗力,妖皇正要再出一掌,卻驟然神色一變。

    各方混戰中,一枚不起眼的葫蘆神器,不過地神器的劣品,倒楣被夾在佛掌和妖爪之間,發出哀號,最終承受不住,爆碎開來。

    這壓根就算不上什麼大事,但有一條毫不起眼的緞帶,從碎裂的葫蘆中飛出,騰空而起。緞帶本身帶著淡淡妖氣,卻也不是什麼法寶,附近正在對戰的大聖與佛陀,對於這緞帶不甚在意,只忙著與對方隔空亂戰。

    誰也想不到,這條全不起眼的緞帶,竟成了整場亂戰的關鍵,妖皇陡然捨棄那異物,足以破滅萬界的重掌,毫無預兆地收力轉向,朝緞帶攝去。

    萬鬼大會堂內,霸皇遙控刀氣,化作無數氣旋,將司馬冰心護在中心,正自巋然不動,冷看諸天萬古的大戰,卻察覺到妖皇的動作,猛地一驚。

    ……那是……終於找到了!

    霸皇雄臂一揮,刀氣流轉,顧不上再保護司馬冰心,一下舍了她,朝那條緞帶捲起。

    兩名最強者,瞬間指向同一目標,而在這個混亂戰場的一角,溫去病一槍得手,破開異物的阻礙,立刻催動體內的九龍塔之心,凝神投入其中。

    ……冰心安全,各路豪強都來搶寶,婚禮什麼的肯定沒戲了,但九龍塔至今未現,正是我的機會。

    力量流轉,周身九龍紋印綻放光芒,活靈活現,恍若要從血肉中脫出飛走,卻被強行鎮住,在溫去病的引導下,化作對九龍塔的隔空召喚。

    感應到塔心的呼喚,被藏匿在虛空之中的九龍塔,猛地透出鎮世威煞,媲美九重天頂的氣息,從虛空中釋放。

    剎時,奪寶中的各路萬古,全都為之一怔,忍不住投去目光,卻只見天地倒懸,乾坤失色,一道光影撕裂空間飆出,衝天而起,似是一座可以托在手上的小塔,甫才出現,就高速膨脹,托蒼穹、鎮九地,定寰宇乾坤,化作撐天巨物。

    這座高聳入雲,鎏金炫彩的九重高塔,層層斗栱飛簷,每一處簷頭都有盤龍,整座九重八角塔,共有九十九尾龍形雕刻,沒有半尾相同,配合九重巔峰的氣息,讓諸位萬古都迅速辨認出來歷,發出同樣的驚呼。

    「九龍塔!」

    一聲急呼,有驚疑,有興奮,也有惶恐,見識淺薄的,升起的是無盡貪念,可見證過仁光登天那一戰的,卻首先想起當初的慘狀,臉色大變,心中立刻怯了三分。

    撐天之塔,來得突然,卻恰好擋在妖皇的巨掌和緞帶之間,被拍得一晃。

    「咚!」

    一聲巨響,受擊的九龍塔鎏光放射,璀璨到讓誰都難以正視,卻未像當年一般,生出無數龍族虛影,反而釋放出古老、幽深的玄奧之氣。

    ……糟!

    古殿之內,妖皇心叫不好,竟然以這樣的形式,誤觸了九龍塔的防衛機制,這下要難以收拾了!

    ……這樣的大失誤,居然沒有能先預見,亦不存在於可預見的多個未來軌跡中,奇點傳承在場,就是那麼麻煩!

    還不待妖皇的牢騷出口,九龍塔的古老、幽玄之氣,驟化為一股強極吸力,正在附近的緞帶和司馬冰心首當其衝,當先被吞入塔內,接著,吸力瘋狂倍增,宛如一頭飢渴許久的巨獸,張開巨口,吞食天地,要將一切都化作腹中之物。

    「阿山,小心!」

    「溫大哥!」

    吸力襲來,剛剛回過心神,耗力頗多的溫去病不及防備,身形一晃,就被捲向巨塔,還是溫去病百忙中催動力量,竭力定住身形,不隨風而去。

    李昀峰和司徒小書見狀,不顧吸力正在增強,同時瞬移,搶到溫去病身邊,分別抓住他的肩膀,將力量連成一體,化作一道光罩,試圖抗拒。

    這是數道萬古級的力量聯手,原本應該有些效果,哪知……

    溫去病周身的九龍刺青,驟然發亮,幾欲裂膚而起,竟是九龍心反向回應塔身的呼喚,帶動溫去病自身的力量,衝破光罩,還帶著左右兩人,一起向九龍塔飛去。

    司徒小書無言,用一種指責叛徒的目光,心痛地看著豬隊友;李昀峰也聳聳肩,嘆道:「阿山,你也算累街坊了!」

    溫去病滿臉無辜,遺憾道:「我也不想,其實我也是受害者,呃……」

    抵抗無用,轉瞬之間,三人都被吸入塔中。
V123210 發表於 2019-6-8 21:41
碎星物語 二十章 又.搬石頭砸了腳


    「不好!」

    「什麼東西?」

    成功潛入太古妖都,司徒誨人和秋豔紅可以說是此戰中,最無辜,也最尷尬的參與者。

    依靠魔主庇護,寂滅天魔相助,兩人悄無聲息地進入妖都,準備伺機行動,卻隨即發現狀態不對,始終不敢異動。

    先前溫去病和異物相抗,司徒誨人亦只能依靠玄天劍,斬出一片獨立空間,苦苦煎熬,好不容等到諸天混戰奪寶,兩人想要暗算李昀峰,正試圖接近,九龍塔卻莫名出現,一下把李昀峰給吸走,同時,巨大吸力及身,連他們也不放過。

    吸力襲來,司徒誨人揮劍,一式八荒封神劈打出;秋豔紅補上一記蒼穹大日,刀劍合璧,促成咒武合擊,打出他們的最強之力,抗拒吸力。

    然而,無論是斬開乾坤的刀氣,或是照耀天地的大日,都被撐天巨塔坦然受下,如蚍蜉撼樹,分毫無損,吸力瞬息倍增,將兩人一起吞入。

    ……當然,也不只是他們兩個倒楣。

    九龍塔現世,放出無差別的吸力漩渦,吞噬萬物,隔空搶寶的仙、佛、魔一下停手觀望,戰場上的大聖也再顧不上收納神兵,萌生退意。

    諸位大聖先後爆發出浩瀚妖力,將周圍天地侵染成洪荒之景,暫時抗衡九龍塔的吸力,想要躍空而走,退回妖界。

    「小的們,給爺爺守好元神!過來!」

    鵬魔王眼見九龍吸力席捲八荒,連殷墟之外的妖軍都不放過,千萬妖軍已被吸得飛天而起,心中不忍,臨空猛一跺腳,現出原身,展翅九萬里,張口一吸,搶先將妖族大軍吞入口中,跟著雙翅一展,遁出此界。

    身為駐守大聖,牛魔王親自斷後,具現白牛巨影,橫斷天地,與結義兄弟蛟魔王聯手,對抗寂滅天魔的無盡魔影,兩邊打出真火,寸步不讓,哪怕吸力加身也停不下來,就這麼一起被九龍塔攝住。

    「朕令已下,不可逗留!」

    妖皇見勢不妙,左手再動補天令,五色神光捨棄異物,往兩位大聖處刷去,卻慢了一步,不止天魔大聖一起入甕,連剛得自由的異物也被吸入,當真是三處皆失。

    此時,剛剛還熱鬧非常的殷墟戰場,瞬息寂靜下來,滿空的神兵法寶一早都被吸入,萬里淨空,九龍塔卻尤未滿足,巨大的吸力開始吞噬大地。

    「搞什麼東西!籌謀半天,最後是全部砸鍋,誰也佔不到便宜?可笑!」

    大會堂中,既沒能搶到緞帶,又失了司馬冰心,霸皇又驚又怒,臉色一陣陰晴不定,從寶座上長身而起,氣勢洶洶。

    鬼韜知道不好,連忙勸諫,「陛下勿急,九龍塔是天道造物,內中玄機莫測,連妖皇也不敢輕易犯險,陛下若……」

    「少扯什麼天道!」霸皇怒道:「傳承物與宿體都在裡頭,要是一個也出不來,我們這些時日的辛苦,就全都成笑話了!」

    「陛下!」

    「少囉嗦!給我滾開!」

    無視鬼韜的驚惶呼叫,霸皇縱身一躍,穿梭世界,親身駕臨太古妖都,沒有嘗試出刀攻擊九龍塔,反而收斂自身的霸氣戰甲,收起一切力量,任由吸力加身,瞬間便被吞入撐天神塔之中。

    連霸皇也吞入後,似乎是終於填飽了吸收欲,九龍塔上燦發的鎏光不見,吸力終止,同時不住縮小,化作靜靜矗立在破碎大地上的尋常小塔。

    至此,殷墟一片寂靜,剛才的混亂恍若隔世,像重回那個人所施下的永恆凍結!

    諸天之中,眾多萬古豪強神色複雜,卻再不敢妄動,紛紛靜下心來,等候上諭,然而,魔主、天尊巋然不動,古佛雙目緊閉,恍若無覺,唯有洪荒古殿之中,妖皇一眼掃過諸位大聖,見他們驚魂甫定,自身面色一沉,似要怪罪,卻最終只是長嘆一聲。

    「天意難測,朕亦不能盡知。如此變局,不在意料之中,也怪不得你們。事情一旦涉及奇點,就是如此複雜。朕亦萬萬沒想到,世間還有人能如此催動九龍塔……連正牌的那個,都沒有這麼荒唐過……」

    引發妖皇感嘆的始作俑者,當下並無暇去顧及別人的心情。

    溫去病萬萬沒想到,自己嘗試呼喚九龍塔,最終會是這麼個結果!原本是以為,這就像召喚其他的法寶一樣,自己召,法寶回應,無非就是破空而來,頂多拖著一道長長光影,甚至帶著尖嘯,但……也就如此而已。

    當下的殷墟,各路萬古胡亂搶寶,似九龍塔這樣的首席重物一出現,必將成為眾矢之的,別說各路萬古齊攻,就是永恆者都很有可能插手,溫去病就是再自大,也不會覺得自己能扛住這陣仗。

    然而,一切也並非毫無機會。

    九龍塔出來的一瞬間,如果速度夠快,搶在各路大聖還沒意識到是啥東西之前,不是沒有機會閃電入手,而後逃亡,再者,九龍塔如果本身的防衛力量很強,雖萬古也不得輕易收取,那拿著鑰匙的自己,也有入手機會……過去的歷史上,不是沒人因此成功過,甚至有無名小卒因此從永恆者手底順走天神兵的前例。

    即使取寶失敗,那也無所謂,自己可以利用九龍塔,聲東擊西,趁機救走司馬冰心,那也不失為一個策略,總之,進可攻,退可守,比傻傻出手要好得多,但……天曉得會玩出這麼大陣仗,當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就這麼給吸了進去!

    甫一入塔,溫去病只覺四週一片黑暗,不止是目不見物,還喪失了五感,連神識也透不出體外,更感應不到同伴抓著自己肩膀的雙手,彷彿墜入了天地開闢前的混沌之中,最後,連空間和時光都不存。

    ……好厲害,比那個異物所演繹的渾沌,有過之而無不及……原來如此,那異物就是從這裡學的嗎?怪不得後天返先天……這真是一個太好的引導物了。

    周圍渾沌未開,溫去病收起憂患,凝聚屍蠱,神器幻化,終始斧凝現掌中。

    「……開天闢地,拿斧頭還是比拿槍合適啦!」

    起手便是一斧,溫去病嘗試開闢乾坤,分割混沌,卻驟感周圍的黑暗分化,時間、空間成形,時光飛速流轉,竟演化出無數世界。

    隨著一個個世界成形,混沌消散,溫去病確認兩位同伴已經不在身邊,接著便是一股巨力襲身,將自己推入新成形的一方世界。

    ……原來如此,九龍塔會將侵入者打入不同世界,分別困住。這點和萬空蒼穹鏡很像,通常這一類的異能,都還會吸收侵入者的力量,後頭不能隨便出手,否則力量會被吸取。

    ……要怎麼出去?上次有小白幫手,這回難道也要先會合同伴?

    ……小書他們不會有事吧?

    先前被困在萬空蒼穹境中,溫去病對於類似的困局已不陌生,但隨即就發現不對。

    萬空蒼穹鏡,雖然號稱是內藏千億世界,但大多都是已破滅、崩壞的空無世界,有演化出生靈的並不多,其中還有不少是幻術所化,不算真實,而九龍塔內所充塞的氣息,成形的世界雖沒有那麼多,卻充滿生命活力……

    ……如果是用演算來達成,後者的演算能力,起碼是前者百倍以上!

    溫去病心下惴惴,卻也只能見招拆招,當下也不掙扎,順著巨力落下,進入那個世界,這才開始打量四周。

    「呃,好落後的世界啊!」

    這方世界,還處在遠古蠻荒的狀態,環境更是惡劣,詭異的天地法則,縱使溫去病萬古之尊,神識也只能探查方圓千里,無法周覆整個世界,而觸目所及,處處是正在噴發的火山,遮天蔽日的烏雲,鉅量雨水不住朝大地灑下,令滔天洪水溢出河道,在大地上瘋狂肆虐。

    「……好像既沒有人,也沒有妖,真是原始時代啊……嘿!」

    溫去病一眼掃去,在這片世界裡,所有的樹木花草,動輒十幾米到幾十米高,山野間奔走著無數巨碩的恐龍,如非溫去病遊歷諸天,見多識廣,還真認不出,只當是什麼無智妖族。

    行走之間,一隻外表近似雞鴨,十數米高的巨龍,不知好歹,朝溫去病噬咬過來,被他起手一掌,輕易拍成肉泥。

    「……周圍氣息有點怪,好像有熟悉的感覺。」

    一路漫步在大地上,無論暴雨還是熔岩,都不能及身,溫去病隨手擊殺不長眼的恐龍,遇到洪潮就分水而行,宛如漫步在自己庭院,沒有半點危險,渾然不似困在局中,卻漸漸感到異樣。

    身為萬古,哪怕不遁破空間,甚至不飛身而起,也應當一步千里,盡快搜尋整個世界,查找特異之處,如無所得,就遁出此界,如今卻宛若前來踏春的遊客,漫步周遊,更越走越入迷,完全沒有離開的念頭。

    一念及此,溫去病陡然醒悟,發現這方世界的天地法則,正在不斷影響自己的意識,先是潛移默化,讓人不生出離開念頭,接著就是嘗試「改寫」,要將自己過往一切都抹去,重新寫入記憶和人格,化作世界的一部分。

    察覺這點詭異,溫去病催發萬古之力,身後時光長河若隱若現,無數時光烙印傳來力量,抗衡「寫入」。

    ……這股力量,非常詭異,若非證得萬古,成就烙印,恐怕根本察覺不了就著了道……

    ……就算如此,長期對抗下去,也說不好……

    ……要想辦法盡快離開這裡,不能拖延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9-6-8 21:41
碎星物語 二一章 天封地截

    溫去病意識到地方不對,就要脫離,卻毫不意外地發現,整個天地已經被徹底封鎖,雖萬古亦不得脫離。

    雖是被吸入寶塔內部,但是跟進入某名萬古的內天地,也沒有多大分別,在人家體內,什麼天地法則都受到人家壓制,想要破法,只得找到塔的核心,才能突破出去。

    「等等,但九龍塔核心,如今就在我體內,難道……我還得自破心臟,才能脫離出去?」

    溫去病困惑幾秒,隨即暗罵一聲傻逼,自己連這種念頭都冒得出來,真是蠢到沒藥醫了。

    正在思索,熟悉氣息一下清楚,依稀就是司徒小書,溫去病忙叫不好,司徒小書未證萬古,哪怕有仁道異能加持,也未必能對抗這方世界的法則寫入,得要立刻找到她,加以保護才行。

    飛空而起,配合神識感應,一瞬即可遍查千里方圓,溫去病不多時就將這處天地搜過小半,卻全無所得,正自心中焦躁,卻偶有所查。

    ……那氣息是……人族?

    神識探出,感應到遠方居然有一處人族部落,溫去病心中驚喜,立刻趕了過去。

    只見,一座安紮在死火山腰處的營部落,獸皮和木枝搭起的帳篷,隔絕了雨水,又沒有洪水和熔岩的侵擾,本是一片世外桃源。如今卻遭到一群被天災逼得遷徙而來的恐龍攻擊,才一下功夫,就已傷亡慘重。

    披著獸皮,拿著石斧木矛的原始人,面對三四米高的恐龍,不過是一群渺小的蟲子,敢於抵抗的勇士死傷大半,剩餘的少許嚇破了膽子,漫無方向地胡亂逃跑。

    溫去病抵達時,整個部落的人非死即逃,只有一名纖細的少女,拿著長矛,隻身面對七八隻巨龍,還在嘗試戰鬥,替族人斷後。

    少女的身手矯健,不住藉著巨木和岩壁躍起,嘗試攻擊恐龍的雙目,雖然往往徒勞,卻毫不氣餒。

    哪怕為了躲避攻擊,在墜地的過程中,被巨木的枝條劃出傷口,又險些被巨龍一口吞下,依舊沒有絲毫懼意,與其他逃亡的族人,彷彿不是同一物種。

    而少女最大的不同,卻非是她的勇氣和身姿,而是衣飾!她渾身上下,沒有半塊獸皮,而是一身勁裝,雖然拿著木矛,樣子卻完全不像是原始野人,正是司徒小書。

    溫去病剎時無語,喃喃道:「……好像麻煩大了……希望還來得及……」

    明明隨手就能將這些原始生物解決,卻如同真正的原始人一樣戰鬥,很明顯已經忘記自己是什麼人了,溫去病輕嘆一聲,不知道該慶幸這麼快就找到人?還是遺憾慢了一步,沒能在同伴遭到寫入之前趕到?

    「九龍塔確實凶狠啊,居然連仁道之主都護不住自身……」

    溫去病起手一掌,隔空將圍攻小書的恐龍,盡數拍成肉泥,隨即降落在她面前。

    「不要怕,我是來救……呃……」

    溫去病首先嘗試安撫同伴,卻見她看著從天而降的自己,沒有半點驚慌,露出感恩的笑容,投來崇拜的目光,如同遇見神靈一般,直接跪倒在地,輕吻自己腳背,似乎是在感謝自己的救命之恩。

    「……原始人的禮儀,都這麼誇張嗎?」

    一時無言,溫去病朝天翻個白眼,連忙將人扶了起來,在她的疑惑目光中,嘗試替她喚醒神智。

    首輪嘗試,宣告失敗,在九重萬古的體內,想要抗拒對方的法則,就算同是九重也千難萬難,溫去病怎麼嘗試,都沒有效果,束手無策,突然靈光乍現,想起這行帶上她的目的,連忙取出憂患,把槍放在司徒小書手上。

    少女疑惑不解,不知這麼做的意思是什麼,卻生出一股親近之感,緊緊握住神靈賜予的物體。

    剛剛將步槍握住,少女就見到槍上強光璨發,一股暖流傳來,周遊全身,同時在自己體內,一股未知的力量與其呼應,透發出來。

    ……這是什麼?

    ……怎麼了?

    ……我……我是誰?

    ……司徒小書……我是司徒小書!

    眾生之力,從憂患中沛然流出,湧入司徒小書體內,將潛藏的力量喚醒,兩股人道力量匯在一處,怒湧奔流,喚醒仁道之主的意識。

    司徒小書甫醒轉,腦中閃現過墜入此方世界的種種,明白自己之前的危險處境,更驚覺自己此刻的尷尬動作,面上一紅,連忙站起身來,朝著溫去病略一點頭,就背過身去。

    「醒了嗎?你現在狀態怎麼樣?」溫去病不提剛剛的尷尬,關心地問起少女的狀況。

    司徒小書心神收斂,借助憂患加持,感應自身狀況,發現洶湧的眾生之力匯入,激發仁道威能,將一切外力排斥在外,但此方天地的「世界法則」卻同樣不曾罷手,持續產生壓制,不斷嘗試寫入,一旦失去憂患守護,只憑自己,瞬息就會被重新同化,只能轉過身來,看著溫去病搖頭。

    「恐怕,小妹要拖累溫大哥了……」

    溫去病點點頭,明白司徒小書的狀況,卻不知如何安慰,只能感嘆一聲。

    「先前,還是小瞧九龍塔了……不愧是天道造物,這一手已經近似天道神異,哪怕是永恆者也不能輕易做到。」

    溫去病道:「若在外界,一切法皆由天道所出,其他人等神通再大,也要受到限制,就算是自己的內天地亦不例外,這塔卻能完全掌握此地,代替天道,主導一切,真是不可思議。」

    聽著溫去病的感嘆,司徒小書只能擠出苦笑,甚至連答話都顧不上,全力激發眾生之力,和憂患傳來的力量,合在一處,勉力抵抗「世界法則」越來越強烈的侵入。

    在這股力量肆虐下,只覺得……自己如同風暴中的小舟,說不出的渺小,先前動身時,想要替溫大哥分憂的壯志盡數落空,又成了無用的拖累。

    憂患大放光明,滔滔眾生之力湧出,先變做真龍之形,環繞司徒小書,卻宛如遭遇看不見的敵人,一場惡戰,真龍隕落;復又化作不息星火,卻同樣搖搖欲墜,愈發飄渺。

    「你這樣不行!」

    溫去病見狀,立刻明白司徒小書支撐不住,必須盡快尋找解決方案。

    一步邁出,同時勾連空間法則,溫去病再次嘗試遁出這方世界,就算脫離不了九龍塔的掌控,也要看看能不能遁去塔內相對友善的世界,卻僵在原地,毫無變動,這方世界完全封閉起來,無論自己如何變化神通,都無法脫出。

    「哼,總是這些套路!」

    雖在意料之中。溫去病卻動了真火,怒哼一聲,躍空而起,不再嘗試脫離,而是運轉力量,八重萬古威勢沛然湧出,令天地變色,日月無光,一時間暴雨止歇,山嶽崩毀,所有生靈不是瘋狂逃竄,躲避天怒,就是瑟瑟發抖,匍匐於地。

    將威勢充斥整個世界,溫去病的神識終於突破原本界限,將天地萬物都納入掌控,跟著,拳打掌劈,朝天、地各出數擊,打得大地崩毀,蒼天破碎,整個世界都搖搖欲墜,行之崩毀。

    ……既然不讓我出去,我就滅了這方世界!

    萬古之威,如不收斂,舉手投足皆可毀滅一方小千世界,溫去病毫無保留,連出數擊,要直接破滅這方世界,眼看即將功成,卻隨即面色大變。

    神識感應之中,驟然有一股創生之力出現,周覆這方世界,撕裂的大地隨之合攏,天空中一個個漆黑的空洞也消失不見,方才已到了壞滅邊緣的世界,瞬息完好如初。

    「嘿!」

    不驚反怒,猛一跺腳,溫去病催動九龍塔之心,氣勢飆至巔峰,幻化出始終斧,連劈數擊,五色冷焰席捲八荒六合,再一次將天地崩毀,卻又在瞬間復原。

    眼見這也不行,溫去病不再猶豫,收起始終斧,右掌一翻,就要發動蒼天天刑,用這萬法盡破,天地歸無的一掌,破去這方世界之後的一切神通與特性。

    只是這一回,似乎九龍塔都感受到這一掌的危險,天空驟然雷霆霹靂大作,轟然之聲,震絕千萬里,強大的法則封禁,較先前瘋狂加強。

    空中凝聚的巨掌虛影,還未成形,就半途崩散,逆沖的力量在溫去病體內肆虐,險險就釀成大禍。

    「唔!」

    勉力平復逆沖的力量,溫去病落回地上,嘴角溢出一絲鮮血,滿面的不甘與不服,若能擊出蒼白天刑,自己是有把握突破這困境的,偏偏……對方也是這麼想。

    司徒小書顧不上自己的狀態,搶了上來,慌張道:「溫大哥,你沒事吧?」

    「無妨!你先穩住自己!」

    溫去病先安撫司徒小書,跟著搖頭道:「這方世界比我想像得還麻煩,九龍塔直接法則干擾,在它的主場內佔了先手,讓我無法順利發動。這種情況下,想跳是跳不出去的……接下來,只能伺機而動了……」

    司徒小書點頭,溫去病卻又想到什麼,警告道,「這裡的法則全都由九龍塔操控,就連時間法則都一樣。進來的時候,我就彷彿感到時光異動……所以有可能……我們困在這裡的時間,會很長……很長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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