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大陸] 碎星物語 作者:羅森(連載中)

   
tylinee86 2015-11-3 15:47:3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71 7873184
tylinee86 發表於 2016-3-21 18:08
第五章 獸族內部的分歧

  司馬冰心不認得獸族的要人,可這名年老獸人的身上,不住散發著一種氣息,無限近似於自己在玉虛宮中謁見的那些上仙,這給予自己的第一個想法,就是遇到天階人物。

  經歷百族大戰的傷損,獸族的天階數量沒有人族多,在西北之地更只有一名,就是之前主持血祭,又被天神兵擊破分身的獸尊嘎古。

  之前遮日那王放出的話,飆狼族若要提人,除非獸尊嘎古、托爾斯基其中之一親來,現在嘎古親來,司馬冰心為之忐忑。

  遮日那王忙著拷打問話,一時間倒還沒有傷害兩人性命的打算,可若讓嘎古把人提走,恐怕就不是性命不保,而是想死都死不掉的慘況。

  邪派巫法之中,有些擅長控屍、拘魂的高手,獸族動不動就玩血祭,對這一套尤其擅長,嘎古又是天階之尊,落到他手裡,恐怕隨手就能把人弄成不死活屍,神魂拘禁,永恆酷刑,那真是想死都死不成了。

  年老的獸人,步伐很慢,喉中還不住輕咳,當來到水牢邊,他抬起頭看小窗瞥了一眼,昏白的眼瞳,沒有半分生氣,像是行將就木的瀕死老人。

  看上去,沒有一點威脅性的眼神,司馬冰心卻不知為何,打從骨髓身處生出恐懼,靠著長年修練冰音咒,她壓住要喊出口的那聲尖叫,卻壓不住全身顫抖,癱坐在地,雙手環抱,不能自制地抖著身體。

  「……玉虛門下,不過如此……精英種子,不過如此……」

  老獸人搖了搖頭,咳嗽一聲,往腳邊吐了口痰,望向溫去病,「你不怕我嗎?」

  「怕啊,怎麼不怕?」被銬在架子上,溫去病的樣子顯得特別淒慘,「偉大的天階,連司馬家的小女孩都被嚇倒,我一個無名小輩,又怎麼能不怕呢?」

  承認膽小,但話語中卻蘊含著別樣意義,堂堂天階之尊,居然對差了兩階的弱小晚輩施以威嚇,以大欺小的污名,卻肯定是賴不掉的。

  含帶譏諷的話語,嘎古聞言,未有動怒,只是饒有興味地再看溫去病一眼,道:「嗯,你不怕我,很好……很好,一個自稱無名小輩的人族,有著讓我檢視不出的神魂,還有古怪的身軀……人族之中,很少有像你這麼古怪的……」

  溫去病並不答話,自己從前沒和這位打過交道,但能入天階,那怕只是半步天階,都不是簡單人物,自己身上的諸多隱密,就是天階也沒那麼容易看透,可正因為看不透,反而更為惹眼。

  似嘎古這樣的獸尊,玩弄靈魂什麼的,易如反掌,在這樣的近距離下,他一眼掃來,別說是解析靈魂結構,就連記憶也能讀取,而自己雖然肉身重傷,神魂卻仍保持著六年前的水準,再加上層層封印保護,即使天階都不能一眼看穿……

  「……雲崗關被夷平了。」

  嘎古慢吞吞地說話,似在說一件全然無足輕重的小事,停了半晌,才又補上一句,「哦,平陽城也被攻破了。」

  連著兩句,拋出兩個炸雷似的消息,溫去病著實一驚,肯定這是前方的最新戰報,否則剛才遮日那王在自己面前,斷不會一句不提。

  雲崗關被夷平?

  這應該是不可能的事,姑且不論雙方的戰力比,將士用命與否,那座關城當初是由賈伯斯一手設計,在各種法陣層疊勾連後,幾乎一夜建起的奇跡關城,以那個人的通天之能,雲崗關等於掛保證,不可能被輕易攻陷。

  但……如果是被夷為平地,那就另當別論了。

  那個人的作風,就是邊走邊挖坑,他視平衡為完美,篤信物極必反,一件事物的最強處,也就藏著最致命的缺陷,所以難攻不落的雲崗關,一旦被人抓住缺點,瞬間夷為平地都是可能的,這種殘酷的笑話,正是他習以為常的嘲諷。

  不過,大概沒人能對這個嘲諷笑得出來,雲崗關的夷平,必然伴隨著天驚地動的巨大災變,當時在場的人遭受波及,會出現的傷亡慘況,想起來都會讓人發抖。

  如果在雲崗關在閉門固守的狀況下,發生大爆炸,攻城中的獸軍固然有不少要陪葬,城中守軍更是十死不生,在那種毀滅性的爆炸下,活命的起碼條件是天階,人族這邊等於是完了。

  受了這種傷損,獸人趁勢追擊,如果還有敗軍可以利用,兵荒馬亂之際,賺開城門,要一舉拿下平陽城,絕不是什麼奇事,如此一來,整個帝國西北門戶洞開,基本都落入獸族掌握了。

  「……呵,呵呵。」

  想通了整個環節,溫去病不自覺地發笑起來,雖然滿身是血,卻笑得肩頭聳動,極度猥瑣,猥瑣到讓嘎古都覺愕然。

  「你笑什麼?」

  「……也沒什麼,但我一個人這麼慘,多少有點心裡不平衡,現在聽見生靈塗炭,千萬人陪葬……唉,真是死都死得閉眼啦!」

  「你這是什麼思想?」這答案超乎預期,嘎古瞠目道:「我從未見過你這樣變態的人族!」

  「是嗎?那可否勞煩尊者轉告一下托爾斯基,請他殺人屠民時千萬別手軟,最好都像我這樣吊起來,狠打一番,這樣才痛快啊!哈哈哈~~」

  幸虧司馬冰心已然失神,否則聽見這些話與獰笑,先前塑造的形象就要大衰,不過……溫去病暗自好笑,自己可不會那麼容易,就讓獸人探出深淺。

  嘎古不是三姑六婆,沒事跑到水牢來傳消息,目的只有一個,便是要藉著這些消息,刺激自己的反應,窺出訊息來。

  事實上,他剛剛的兩句話,就藏著陷阱,造成震驚是第一重,第二重卻是考驗智略,因為他說的是「攻破平陽城」,而不是「拿下平陽城」。

  普通情況,攻破了和占領沒差別,但如果真的占了平陽城,托爾斯基為何不回來耀武揚威?立下戰功,足以抗衡遮日那王,托爾斯基怎會不立即發難,讓友好的獸王發聲,推舉獸族盟主?

  攻破了,為何不占下?

  自然是占領不順,給人很樣衰地打出來了!

  驕兵自以為必勝的一瞬,往往也是最容易被逆轉的一刻,這不是不可能,但在如此浩劫頹勢之中,逆轉敗敵,這手段除了武蒼霓,不作第二人想。

  兩句話,透露出了這麼多的訊息,卻不是聽話不會想的傻瓜能懂,自己懂了,卻沒必要表現給敵人看……

  「……果然是奇怪的人類。」

  嘎古眉頭微皺,直覺告訴他,這個人族青年確實看出了什麼,但如此油鹽不進的對象,實在是沒碰過,讓他仿佛老鼠拉龜,找不到可下口的地方。

  雖然有些顧忌,但既然簡單試不出來,只得破格動手,就在這個地方,也不必什麼道具、法器,只要手探著他的腦袋,保管什麼訊息都藏瞞不住……

  「……尊者大駕到來,怎麼也不知會一聲?好讓小王在此恭迎?」

  在嘎古要採取行動前,一個聲音從遠處傳來,跟著,偉岸的獅影重新踏入,正是遮日那王。

  「尊者,這人族嘴巴很硬,我已試過諸般酷刑,他還死不開口,既然您親自到來,何不與小王一同合力,撬開他的嘴巴,把他所知的一切奧秘傾吐出來?」

  遮日那王緩步踏來,語氣恭謹,擺足了對獸族尊者的客氣,但嘎古卻一聲嘆息,搖了搖頭,也不看遮日那王,便轉頭而走,相當不給這獅王面子。

  金毛的獅王也沒動怒,只是等嘎古走出了兩步,這才道:「尊者是不願看我成事?雖然您是飆狼族的國師,但大家都是獸族,何必分彼此?難道尊者真認為托爾斯基成得了大事?」

  簡單的試探,就把嘎古的意向試探出來,本來要對溫去病下手的嘎古,因為多了遮日那王,竟然放棄了出手,這裡透露出的訊息,一是嘎古不願意將探知的秘密,讓遮日那王聽見;一是嘎古不願為遮日那王逼問出他想知道的技術。

  無論是兩個理由中的哪一個,這都顯示嘎古對獅王的心有所忌,留上一手,也表示,一直在南北之爭裡顯得中立的嘎古獸尊,其實仍選擇飆狼族,對獅族不抱好感……

  遮日那王道:「早先,尊者拚著傷勢加重,也要封住那支怪杖,讓杖落入我們手裡,我以為尊者真是絕對中立,雙眼只看著全體獸族的利益,沒想到……尊者真是讓我失望啊!」

  帶著指責的語氣,份量不輕,嘎古頓時停步,一下轉過身來,望向遮日那王手上的獸王爪,一下嘆息。

  「你有太多我看不太懂的地方,我不敢把獸族的未來,賭在你身上……」嘎古道:「失傳的獸王爪,能在你手裡重現,並且受你駕馭,這是你不但沒死在洞君山大會的圍殺,還反而藉此上位,成為南方獸族共主的理由,獸族的天命確實在你身上,但我卻有一個地方想不通。」

  「哦?」

  「早在數千年前就傳說損毀的獸王爪,是如何在你手裡得到新生的?」嘎古目光移到獅王右手的金劍,道:「而你居然還私練人族的氣運之法,對獸族而言,你的志向、你的野心,可比托爾斯基那小子危險得多啊!」
tylinee86 發表於 2016-3-21 18:14
第六章 天地大變

  嘎古的問話出口,溫去病聽在耳裡,肚裡就罵個沒完,真是一頭奸滑的老狐狸!

  這些問題都是遮日那王的秘事,獸族之內,恐怕沒幾個人有這眼力看出來,他堂堂獸尊,講這出來顯顯見識,可以證明他老人家眼力高明,訓訓後輩,當然可以,但現場還有一個自己在,這些話……自己也都聽見了。

  事涉遮日那王的隱密,讓自己這麼一個不相干的俘虜聽到,就算遮日那王沒打算滅口,恐怕也要把人給弄廢……這個老東西,從自己這邊問不出東西來,就要和遮日那王一拍兩散,借他的手,把自己給幹掉,真是狠得可以!

  ……來而不往,太沒禮貌,如果不回點顏色,實在對不起他老人家啊!

  「野心在我獸族從來就是優點,危險的霸主更是人氣所聚,尊者的誇獎,我就收下了。」遮日那王笑道:「而既然尊者有這意思,小王樂意從命。」

  語畢,遮日那王手中金劍閃動,直接一劍就往溫去病頭上斬落,溫去病心裡大罵畜生,堂堂王者,為了殺自己,居然一腳踩進這髒水來,真是下足本了。

  ……情勢危急,只能張嘴求生。

  「天神兵已經被武蒼霓帶走!狼王廟裡還有……」

  溫去病用足力量大喊,遮日那王充耳不聞,對這些情報全無興趣,金劍持續斬落,但在斬中的前一刻,一支蛇形木杖從旁伸來,杖上一股莫名邪力,與獅皇金劍對沖,要將之蕩開。

  獅皇金劍蘊含純陽至剛之力,一遇極陰邪力,所閃亮的金光,亮度倍增,像是一顆小太陽在手,烈陽盛放。

  蛇杖受金芒衝擊,震動起來,散出點點紅星,俱化微小人形,仿佛隨時會滴下血來,圍繞著金芒急轉。

  一點紅星,是一道怨魂,怨魂迫近金芒時,似乎非常畏懼,不敢靠近,但紅星的數量猶如海潮,大量湧去,沛然邪力猛撞過去,一小半被蒸發,餘下的卻勢不可擋,將金劍蕩開,餘勢更衝擊過去。

  遮日那王踉蹌後退,由水池內連退了出去,不得不舉起左手,狼王爪抵在金劍之後,雙臂同時發勁,這才將那股邪力擋下,一口氣還沒順過,就看嘎古幽白的目光望來。

  「……你想藉機窺探老夫的力量,看清楚了嗎?」

  「尊者說笑了,您是獸族至高無上的保護神,小王怎敢如此僭越?」遮日那王笑說著,眼神一厲,獸王爪指向溫去病,「人類,有什麼你知道的,快說出來!」

  「行!」溫去病一改早先死不屈服的姿態,表情相當猥瑣,「我說了,能給我一條生路嗎?」

  「說!」

  「我們在廟裡亂挖、亂翻,找到一把天神兵,還找到一個空間通道,武蒼霓那婆娘沒義氣,扔下我們走了,那把天神兵,藏在最裡面的祭壇之中,祭壇裡被施加了封印,武蒼霓說,是古歌雅虎賈伯斯親手封的……」

  「你說什麼?」

  聽見那個禁忌之名,獸尊嘎古也難保持冷靜,登時變色。

  碎星團是一個非常詭異的組織,大戰時雖然威名顯赫,但大多數的人,只記得山陸陵威猛霸道,韋士筆智計絕倫,褒麗妲邪艷毒辣,卻對團長沒什麼印象,覺得那個沒顯著戰績的男人,不過就是個橡皮圖章兼擺設。

  唯有天階以上的人物,基本不被宣傳所惑,有很大機會,親自嘗了古歌雅虎的苦頭,曉得那個人的厲害,聞名即色變。

  「古歌雅虎在狼王廟中封印了天神兵?沒可能!若真有此事,我怎可能全無察覺的?」

  嘎古第一反應就是如此脫口而出,但才出口,他就改露出深思的表情,沉吟道:「但……如果真是那個人,察覺不了,也不足為奇,唔……」

  短暫驚愕過後,嘎古鎮定下來,意識到自己的言行有些失態,但仍急著想知道狼王廟內的情況,便道:「武蒼霓說那封印是賈伯斯生前所留?古怪,時間對不上啊,難道……那個人未死?」

  這個結論一出,嘎古頓現駭然之色,連聲喝問道:「只有如此嗎?後頭還發生了什麼?武蒼霓哪裡去了?」

  「……說出來,能換我一條命不?」

  「快說!」

  嘎古一聲催促,溫去病連忙道:「武蒼霓把封印破了,取了神兵,本來要帶我們跑路,結果你們殺來,她跑出去和你們乒乒乓乓,我想偷了神兵開溜,神兵卻忽然自己發動,我追出去,她又殺回來,自己帶著神兵就跑,留下我們在這邊送死……」

  溫去病滿滿憤然之色,嘎古卻再度沉吟,武蒼霓不是術者,不可能使用自己攔截不下的傳送術,但若是賈伯斯留下什麼後手,又或是藉著天神兵發動什麼,情形就另當別論……

  遮日那王喝道:「別說一段停一段的,有什麼該說的,全說出來。」

  溫去病道:「天神兵的封印解開時,原處出現了一道縫隙,武蒼霓就是從那縫隙穿梭走的,我們沒持神兵,穿不過去,那裂縫還一直在震動,震沒幾下,狼王廟就垮了,其實真不是我們幹的……」

  嘎古皺眉道:「那道裂縫還在?」

  溫去病暗笑,就知道老傢伙來,是為了這件事,早先那場地震震得太詭異,普通人或許還沒察覺,天階人物對環境變化最是敏感,尤其是術者,嘎古肯定感應到了什麼。

  「……那我就不知道了,整個被狼王廟埋在底下了,不過我們逃出來前,那個裂縫確實……在擴大。」

  說話時,溫去病清楚,要驗證自己的這些話,只能開挖,把狼王廟的斷垣殘壁搬開,找到那道縫隙,而這絕不容易,即使以獸族這邊的充裕人手,想要挖掘那堆土石,也得嗆得要命……

  這對自己百分百有利,如果不讓這些傻蛋去挖,單憑自己一個,要去搞定狼王廟那數以千噸計的巨石,實在不知如何著手。

  「……哼!」

  嘎古臉色一陣陰晴不定,最後似乎心情大壞,轉頭便走,遮日那王錯愕,道:「尊者,您這是……」

  「暫且留那小子一命。」嘎古持杖遠去,聲音緩緩飄傳過來,「但也別讓他好過,你可以繼續拷問,只要別傷性命,多給他點皮肉痛無妨,待我查證,如若有半字虛言,立刻取了他狗命!」

  遮日那王大笑,抱拳道:「恭送尊者,小王必定奉持尊意,用力拷打。」

  溫去病聞顏色變,連忙叫道:「喂,尊者,怎麼你不保我的嗎?你不是比這隻獅王要大的嗎?怎麼說的話不算話呢?喂,尊者,你言而無信,卑鄙下流啊!喂……臭獅子,他還沒走你就打我?不帶這樣的!喂~~~~」

  聽見身後遠遠傳來的痛叫,已經離開地牢的嘎古,露出微笑……這些自以為聰明的小輩,些許小心眼,又如何能在自己面前耍去?

  獸族內似乎還沒有人察覺,但周遭的氣脈劇烈變動,狼王廟崩毀之後,氣脈的震動並未停歇,能量還在迅速累積,這方天地即將有大變動,獸族首當其衝,自己想要阻止,卻不知從何著手,幸好……現在已知源頭在狼王廟底下。

  情況危險,該當立刻招回托爾斯基,共同料理大事,偏偏在這節骨眼上,他絕對不能回來。

  攻打平陽城之戰,未能功成,托爾斯基的地位不牢,在這時候撤回來,一旦要集中眾力,處理大事,兩相比較之下,多數獸王必然支持遮日那,托爾斯基等若為人作嫁,白忙一場,就必須得打贏與人族的這場戰,挾功凱旋,才能壓下遮日那,至少……也才能分庭抗禮。

  「……最好的機會已經錯過,有了武蒼霓,要贏這場仗極難,不過……」嘎古不自覺地回瞥一眼,「兩者爭勝,也不是只有一方勝出這種結局……洞君山大會,橫空出世的獸王爪,推你上位,但在西北,你能重演一次這樣的幸運嗎?西南之王啊,你……並不是沒有破綻的!」

  一族獸尊的耳語,沒有傳到金毛獅王的耳中,儘管還在地牢裡,他卻已經沒有繼續刑求,而是到了司馬冰心的牢房裡,看著已經昏睡過去的少女,欣賞她的雪膚、櫻唇,花容月貌。

  在這陣注視下,司馬冰心慢慢甦醒過來,睜眼看到金毛的獅王,腦中記憶與昏迷前一接上,登時大吃一驚,翻身起來,從小窗往外一看,溫去病不在架子上,不知所蹤,一下急壞,也顧不得危險,就對著遮日那王喊道:「老溫呢?你們把他怎麼了?」

  「哦……妳很在乎他啊,美人。」遮日那王好整以暇,道:「你們都是我的俘虜,我想怎麼處置都可以,女人,妳和他是什麼關係?妳為什麼那麼在乎他?」

  「我……」

  司馬冰心心亂如麻,想表示自己與溫去病沒什麼關係,又怕因此讓他顯得無足輕重,人家拷問一完,榨乾價值,立刻就把他殺了。

  一擔心起來,司馬冰心脫口道:「他是我的未婚夫!你們動他一下,就是和司馬家全體為敵!」

  話一出口便後悔了,卻見遮日那王摸著下巴,饒有興味地道:「這樣啊,那為了妳的未婚夫,妳願意犧牲到什麼程度呢?」
tylinee86 發表於 2016-3-21 18:20
第七章 命運之眼獲得!

  司馬冰心作夢都沒想到,會遇到這麼個問題,雖然這也在情理之中,過往也不是沒聽過類似的事,可實際發生在自己身上,一下真是亂了。

  遮日那王笑道:「很難答嗎?看來你們關係也不是很好,他還想和我談條件,要把妳給平安送出去咧,」

  「真的?」

  司馬冰心吃了一驚,覺得既愧疚又感動,自己根本沒能幫到溫去病什麼,他傷成這樣,還想護自己平安,這真是……太讓自己慚愧了。

  「他對你們還很有用,你們不會把他怎麼樣吧?」

  「……看來我們真的太好說話了,居然讓你誤以為,我們是可以商量條件的。」金毛的獅王神情轉冷,站直身體,「以人類來說,妳頗有姿色,我家兄長尚未婚配,妳挺適合給他當個小妾,如果妳甘心認命,往後侍奉我兄長,為他生下幾個兒女來,我可以承諾將那個男人釋放……」

  司馬冰心陡然生出一陣寒意,「你……在說什麼?」

  遮日那王眼中,綻放出一絲殘忍意味,「不願意嗎?那我現在就下去,斬下那男人兩隻手來,告訴他是因為妳的拒絕,讓他變成殘廢的!看看他對妳是什麼想法!」

  「住、住手!你千萬別……」

  司馬冰心想要阻止,但遮日那王卻一揮手,雄勁湧來,將她掃倒,跌落回乾草上。

  這一下摔倒,裙襬翻掀,露出一大截光潤的小腿,膚光粉致,仍在裙內彎折的腿臀曲線,渾圓動人,與美少女驚惶卻仍帶倔強的神情一映,格外勾起獸性的暴虐欲望。

  「……果然不愧是司馬家的第一小美人。」

  遮日那王俯視司馬冰心,眼神閃爍,似乎有著某種衝動,最後仍冷卻下來,淡淡一句,「但卻是我難以入口的東西,也不知兄長他為什麼會喜歡妳這種型的?」

  冷哼一聲,遮日那王轉身離去,司馬冰心躺倒在乾草上,心中忐忑不安,剛剛那頭金毛獅王的眼中,確實綻放著某種獸性,有那麼一瞬間,自己真以為他要做些什麼,就不知他為何止住了?難道真是為了把自己留給他獅子大哥當妾?

  但無論如何,自己若繼續在這裡傻著不動,那就太危險了,更何況,老溫還在敵人手裡,這頭獅人王八該不會真的言出而行,回去砍他雙手吧?那豈不是自己害得他失了雙手?

  想到這裡,司馬冰心益發不安,決定冒險一試,自己是武將世家的子女,在師門習藝時,特別修過一些雜技,能夠透過雙極輪心法的轉勁、卸力,騰借出部分力量,由內往外沖開被封的穴道,回復行動力。

  雖然這門心法頗為傷身,更損元氣,卻是自己刻意暗藏的壓箱寶,眼下也顧不得風險了,情況不妙,只能奮力一搏。

  司馬冰心一咬牙,在乾草上原姿勢不動,默運雙極輪心法,開始騰挪沖穴,隨著意念專一,體內真氣也凝聚起來,連續衝擊數次,眼看就要功成,身上陡然受襲,連著十多下指勁透入,凝聚起的真氣被截斷消散,氣血翻湧,險些走火入魔。

  睜開眼睛,所看見的就是金毛獅王,他收回手,笑容高深莫測,「運氣不錯,正想說妳會不會趁機做點什麼……幸好,回來得及時啊!」

  重新點倒了司馬冰心,全然沒得抵抗的姿態,誘著人去為所欲為,遮日那王看了少女一眼,如視無物,「妳很走運,妳這身皮肉是妳的主要價值,所以我不會拿妳怎麼樣,這筆帳只會落在妳同伴身上,如果妳再想跑,我連他雙腿都卸下來!」

  扔下這一句,甚至沒給司馬冰心再開口的機會,遮日那王開門而去,甚至連回手鎖門都沒有。

  司馬冰心看著獅王的背影,又急又氣,想說自己這回又壞了事,這群沒人性的獸鬼,還不曉得要怎麼折磨溫去病,一顆心急得都快碎了。

  ……如果,他真被自己害得缺手缺腳,成為殘疾人士,那自己無論如何都要擔起責任,照顧他的下半輩子!

  司馬冰心暗暗下了這個決定,但她並不是唯一一個正為溫去病擔心的人,同一時間,在平陽城中,武蒼霓與武戰豪、司徒小書等人會面。

  「妳們……」

  甫一見面,武蒼霓的目光越過武戰豪,落在龍雲兒、司徒小書身上,一下變得銳利。

  雙方之前有過一面之緣,武蒼霓更和司徒小書交過手,以她的眼力,一下就看出她們兩個的修為深淺,可短短時日不見,精、氣、神狀態突飛猛進,甚至可以說是突破性的進步,這種不正常的進境,就讓她困惑起來了。

  「妳們……經歷了什麼?」好奇心起,武蒼霓問起了她們在戰亂中的經過。

  武戰豪、司徒小書、龍雲兒三人,冒險襲擊獸軍後隊,冒了非常大的風險,本來人族軍勢大盛,獸族開始逃亡,但那驚天一爆後,獸族反攻,他們三人被卷入亂軍之中,險象環生。

  在激烈戰鬥中,本已負傷的武戰豪,受多名獸族硬手圍攻,險些不支,危急時刻,龍雲兒、司徒小書神勇奮發,打退一波又一波的獸軍,本身的力量連連提升,金剛身、乾坤刀重招頻出。

  那些禪師們奮力凝運金剛身,開闢庇護圈,保護周圍兵將,堅持守護蒼生的模樣,映在龍雲兒眼中,她隱約好像領悟了什麼,自己施展金剛身時,一拳一掌,氣勁更為霸烈,凝停不動時,淵停岳峙,手臂揮擊,有著橫掃千軍的氣勢,將一個個獸軍打得橫飛出去。

  橫衝直撞的勢道,適合戰場衝殺,但如蠻牛般的戰鬥風格,也容易殞落,龍雲兒很快就承受數倍於其他兩人的壓力,哪怕金剛身再堅不可破,她也覺得難以支撐,就在她力量大幅消耗,益發疲憊時,一股源自血脈深處的騷動,瞬息間澎湃湧來。

  先前出現過異狀的那隻眼睛,再次通紅,泛起異樣的血色,而透過這層血色,龍雲兒忽然看見,那些獸兵的身上,出現了異常的亮點,自己不太明白這些亮點代表什麼,卻下意識地朝亮點出手。

  結果相當明顯,大力金剛擊的重拳,簡單打在獸兵身上,可以把肉身堅實的獸兵打飛,但打在那些亮點上頭,基本就是一擊斃命,全無例外。

  血脈技能——「命運之眼」賜與!

  龍雲兒耳邊,一下出現了這樣的聲音,她無暇顧及這聲音由何而來,只專注於眼前的戰鬥。

  另一面,司徒小書使著乾坤刀,這門上乘刀術,蘊含陰陽之變,拔刀的一瞬,斬開天與地,分隔萬物,司徒小書遠遠沒達到這樣的意境,每一刀的揮斬,都要醞釀良久。

  這回陷於亂軍中,壓根沒時間醞釀,只覺得四面八方全是敵襲,無數爪、牙全方位襲來,這邊才剛擋下,那邊攻擊已及身,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斷地揮刀、揮刀、揮刀。

  本以為,這樣失卻醞釀,招不成招的刀,沒什麼意境可言,更發揮不出乾坤刀的威力來,哪知道,隨著一刀又一刀的揮出,什麼也不想,純粹為了活命而出刀,刀上的勁道、速度,反而提升,讓意識到這點的司徒小書大為詫異。

  ……為何,沒有刻意專注招式之變,拆招破招,乾坤刀的威力反而提升?

  ……乾坤刀的精義,在於「準」與「巧」,自己胡揮亂斬,毫無準巧可言,為什麼威力比平時更大?

  腦裡各種疑問紛至沓來,手上卻顧不到這些,攻擊來自周身各角度,每一個獸兵都力大爪銳,只要慢一分攔截,自己就會傷、就會死,想在這樣的絕境中活下去,就只能什麼都不想,每一刀斬出去,就要把敵人幹掉,斷了敵人的機會,便是自己的生機所在。

  自從在力夏達港,受挫於溫去病,遭了不少的打擊,司徒小書便躊躇不前,少了之前銳意上進的衝勁;在西北見過武蒼霓,經歷小村事件,更讓她覺得前路艱難,不知該如何舉步,也弄不清楚怎麼走才是對的。

  處於迷惘,揮出的刀就不能快、不能利,司徒小書早已察覺,自港市事件後,自己的修為不進反退,換了在從前,這是最要命的大事,一旦沒有修為,少了實力,什麼理想都無從實現,實力就是一切的根本,怎能不在意?

  可連自己也說不上為什麼,港市事件後,自己對力量的衰退,並不積極處理,甚至在小村事件後,基本把此事拋諸九霄雲外,勉強去探究,稍微查覺到那個答案。

  ……前路不清的時候,就不該盲目奔跑。

  ……自己連踏出去的每一步,是對是錯都不知道,胡亂出刀,要斬向誰?該斬的是誰?難道不怕一刀斬出,鑄下畢生大恨?

  太多的困惑未解,甚至開始質疑起過去的自己,讓自己在弄清楚這些答案之前,不敢也不願在力量上操之過急。

  可當自己拋開在力量上勇猛精進的念頭後,力量似乎自行推進,此刻的揮刀應戰,尤其證明這一點,明明只是胡揮亂斬,刀勁、刀速都較之前提升,更還不怕消耗,力量源源不斷自體內湧出,一刀猛似一刀。
tylinee86 發表於 2016-3-21 18:25
第八章 萬古江山驚天地

  不能理解的狀況,但隨著刀勁、刀速的同步攀升,司徒小書斬出許久未有的強力刀擊。

  解釋不出,福至心靈的一瞬,司徒小書高舉手中刀,勁道一催,刀刃大亮,生出點點星火,如無數螢火蟲般四面飛散,每落至一處,就拉出一道細細的虹光,每一道光虹過處,觸物即裂,一眨眼間,前後左右數十個獸軍,四分五裂的屍塊墜地,染成一片紅。

  乾坤封刀——八方劈!

  一刀籠罩,十米範圍內,全數淨空,獨勝司徒小書一人,氣力大量消耗的她,回看周邊,不由一怔,心頭更是狂喜。

  乾坤封刀,是等同「雙極虛輪」、「金剛戰身」的集中爆發狀態,必須把自身技巧磨練到相當高度,厚積之後,才能夠進一步爆發,司徒小書數年來一直苦練未得,卻料不到在自己陷入低谷時,竟然一舉掌握了。

  這一式練成,自己的實力可以踏入星榜前十,能與武戰豪一較高下,再沒有什麼比這更大的驚喜了,不過,自己還在亂軍之中,仍未脫離險境……

  司徒小書的突破,還未能落在戰友的眼中,一式八方斬,殺傷力雖強,倒下數十個獸軍,可與龍雲兒相比,就是小巫見大巫。

  得到了命運之眼這異能,配合金剛身剛猛無匹的戰力,龍雲兒化身成一具大殺器,儘管力量只到高階,殺傷力卻堪比地階,衝到哪裡,哪邊就死一片,堆疊累積的獸兵屍骸,多到一個讓人咋舌的數字。

  這個殺戮效率雖高,可相較於獸軍蜂擁而來的速度,仍顯得慢了一點,酣戰中,龍雲兒更本能感應到,自己的戰鬥已經驚動獸王,有獸王級的存在,正朝這邊過來……不只一個!

  哪怕有命運之眼,想抗衡地階也還嫌太早,若被亂軍纏住,遇上獸王,結果必然是身死當場,想求生路,只能先脫離亂軍之中。

  ……如何脫離?

  只能不顧一切地殺出去!

  龍雲兒目光移動,瞥至自己的雙腕,這是自己最後的本錢,似乎也到了果斷動用的時候……

  「殺!」

  四面的獸軍,無懼司徒小書忽然爆發的強大殺傷力,如潮水般湧來,司徒小書手握刀柄,眼觀八面,預備再出一刀,忽然,一種無聲的波動掃來,令司徒小書全身汗毛豎直,本能地生出懼意。

  ……有什麼東西,要過來了。

  ……這感覺,似曾相識,並不陌生,但自己想不起來是什麼威脅……

  不及閃、不及避,司徒小書揮刀護身,更直線望向那股威脅感的源頭。

  目光所及,看到那個方位,一個又一個的獸兵被震飛起來,還沒飛遠,半空中就被某種震波掃過,肢體迅速扭曲,骨肉曲折。

  那似乎是一股很大的聲響,但司徒小書沒有聽見任何聲音,聽覺仿佛已經被麻痺,心內所生出的強烈危機感,結合腦裡的戰鬥經驗,司徒小書第一時間反應,高速抽身急退,一面舞刀在前,凝結氣盾,抵抗衝擊波,一面退鑽入獸兵之中,讓他們擋在前方。

  一具又一具的獸屍扭曲,一團又一團的血肉壓扁噴濺,高速飆退的司徒小書慶幸自己選擇沒錯,同時更訝然於自己肉體雖無損,卻已失聰,而做出這一擊的高手,是誰?

  層層的獸人倒下,龍雲兒的嬌麗身影清晰起來,她看著左右四面被清空的戰圍,心裡訝異得無可附加。

  比起在港市的首次使用,這回自己的力量更有長進,雙鐘一碰,發動的「萬古江山震」,威力不可同日而語,聲波、震波狂掃出去,當者披靡。

  這就是神兵、神器的殺傷力!

  謠傳,當年山陸陵就靠這一手,在戰場上殺妖、魔的地階如割草,戰威驚世俗,那個情景……自己依稀能夠想像了。

  萬古江山震,是透支而發的大殺技,轟出這一擊後,力量長進許多的龍雲兒,不像上趟那樣連動都動不了,卻也是陣陣發虛,頭暈腦脹,還好這次有了心理準備,殺招一打完,立即就衝出去,決不浪費這個苦心營造的機會。

  高速急衝,龍雲兒選擇先和戰友會合,朝司徒小書衝去,再來是武戰豪,後兩者甚至都還處於失聰狀態,三人會合一處後,終於殺了出去。

  獸軍的主要目標始終是搶攻平陽,這三個不知是什麼來歷的人物,似乎是硬骨頭,身上卻沒多少好處,很快被他們選擇性地放棄,三人也趁勢殺了出來,與正往這邊趕的香雪等人會合。

  兩邊會合之後,幾十號人勉強也算一份小戰力,但考慮到戰意狀況,就沒人敢這麼想了,武蒼霓的那些部屬,基本都傷得不輕,而搶救出來的那批世家子弟、江湖武人,則是被人族大軍崩潰的畫面,嚇到神不守舍。

  司徒小書看見這情形,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搖頭。這些人的實力都不差,不然也不會有勇氣趁戰亂跑來,到西北獵寶採藥,可實際放上戰場,接受洗禮,表現卻那麼差勁,人族如果都是這樣,有什麼資格與獸族爭鋒?

  龍雲兒道:「怪不得,司馬家不要義勇軍,他們不但別有用心,素質還有大問題,如果真把他們拉上戰場,不知道要給大家造成多少困擾?」

  「也沒那麼糟糕。」武戰豪道:「他們底子還是有的,只要拉上戰場,經過幾次洗煉,自然就會成長起來,變成一支強軍,不過……到時候還剩多少人活著,就很難說了。」

  三人能夠逃命出來,就已經運氣很好,看眼前情勢,也不可能再進一步做什麼,只能帶著隊伍,緩緩翻山往平陽進發,走沒多久,就得知獸軍在平陽踢到鐵板,武蒼霓親自領軍,逐退數萬獸軍,保住平陽,獸軍則退守蒼涼山。

  對於本以為平陽必定失守的三人,這捷報無疑就是意外之喜,他們急急趕向平陽,與武蒼霓會合,兩邊一見面,各自歡喜,武蒼霓看見最牽掛的親弟弟平安無事,心頭一塊大石落了地。

  「戰豪,你做得很好……不老仙那東西,背叛我們,這筆帳我絕對不會放過,等這邊的事告一段落,我親上無神鋪,斬下他的狗頭!」

  武蒼霓憤然說道,飛雲綠洲的狀況,她已經從龍雲兒、枯榮禪師等人口中,知道大概,也知不老仙在分身化影的狀態,挨了小金剛陣一擊,又值閉關衝擊天階的緊要時刻,傷勢沒有個一年半載,絕難痊癒,自己上門找他晦氣,他連逃都逃不掉。

  不過,龍雲兒、司徒小書的力量大幅長進,還是引起武蒼霓的注意。身為碎星團的一員,眼見乾坤刀、金剛身都後繼有人,武蒼霓不無感慨,特別是在一場慘敗之後,看見人族新起來的這一代,有如此才俊,確實感到欣慰。

  「武帥!」司徒小書道:「前頭什麼多的事都不說了,我現在希望共赴國難,先解眼前危厄,獸軍勢大,恐怕不用多久便會再次殺來。」

  武蒼霓點了點頭,望向龍雲兒,後者懇切道:「我也願意共抗獸難,但在此之前,我要先找我家少爺,聽說武帥在獸族見到了他,不知我家少爺現在下落?安危如何?」

  武蒼霓道:「此事說來話長,坦白說,溫家主眼下處境,恐怕非常危險,他於我有大恩,我必會救他脫險,只是如何著手,還得從長計議,既然有溫家的人在此,有很多事我想向妳了解一下,還請不吝賜教。」

  龍雲兒連忙回禮,說了一聲不敢當,幾個人正說著話,外頭忽然有一名僧兵,匆匆趕來,遞了張條子給枯榮禪師,枯榮禪師閱完後,臉色大變,急急將條子遞給司馬令公,司馬令公閱畢,勃然大怒,喝道:「絕不可能!肯定是有什麼地方搞錯,有了誤會。」

  情勢詭異,但字條終歸是送到武蒼霓手裡來,她簡單一下看完,臉色也是大變,但為了表示誠意,她直接把字條遞給司徒小書。

  「武帥,這是……」

  司徒小書委實想不出來,軍國情報怎麼會首先遞到自己手上?匆匆瞥過一眼,這一下真是給震得不輕,如遭雷擊。

  獸軍退去後,這邊立刻開始的工作,除了預防獸軍再來,首要的大事,就是要弄清楚那場導致戰敗的大爆炸,到底從何而來?

  從爆炸的情形來看,問題肯定出在整座法陣的核心,那間層層戒護的密室,要調查因由,就必須去原地探勘。

  整個雲崗關炸毀得乾乾淨淨,遺跡地點現在也被獸軍占領,想要調查真是談何容易?照說是沒那麼好辦的,但金剛寺那邊卻傳來一個消息。

  趕去守護法陣核心的那群僧兵,曾發一條訊息回來,表示共同協防的封刀盟成員,驟施突襲,拔刀相向,請求附近的同門來援。

  這道法令訊息,本應立即傳到附近的金剛寺弟子手中,卻因為那場大爆炸,在兩三個時辰後,才飄蕩傳送到金剛寺,更由金剛寺立刻發到最前線,提出一級警示!
tylinee86 發表於 2016-3-22 13:53
第九章 忠肝義膽的奸細

  「這不可能!」

  司徒小書臉上變色,打死都不相信自己手上的這條傳書,上頭所說的情報,無疑直指自己包藏禍心。

  封刀盟的刀客,大多都是滿腔熱血,肝膽照日月的赤誠之士,雖然也偶有害群之馬,不過跟隨自己來西北的這批人,是自己反覆挑選,絕對忠誠可靠,要說他們會有問題,自己第一個不信。

  十多名刀客,每一個自己都叫得出名字,說得出他們的家世背景,上路之前,他們都慷慨激昂地承諾,願意到西北從軍,拋顱灑血,以衛人族,每一個也抱定回不去的犧牲覺悟。

  這樣的他們,怎麼可能陣前倒戈?怎麼可能在關鍵時刻破壞陣央,令人族大敗虧輸,動搖根本?

  司徒小書第一個想法,就是有人栽贓嫁禍,要把這個天大的罪名,扣栽在封刀盟頭上。

  這想法令她義憤填膺,想要辯駁自己的冤枉與清白,不過,腦裡的一絲理性,還是讓她這個從小受繼承人培訓的精英冷靜下來,回頭反思。

  ……金剛寺素來方正,不耍什麼心機,如果是玉虛真宗,確實還有可能栽贓嫁禍,但金剛寺……就算自己不信,別人也都會信。

  ……難道,這個情報不假,那些刀客真的陣前倒戈,破壞了法陣核心,造成雲崗關大爆炸?

  想著這些問題,司徒小書皺起眉頭,一時沉吟不語,過了半晌,抬起頭,發現所有人都瞧著自己,等著自己開聲。

  「各位,我……」

  司徒小書本想承諾,只要給自己機會,自己就能給他們一個交代,但話到嘴邊,又難以出口。

  事發地在獸族控制之下,又被炸得乾乾淨淨,恐怕沒有多少線索能查,即使有,自己也不是什麼擅長查案的人才,想憑自己或封刀盟的力量來洗刷冤屈,恐怕力有未逮,如果承諾輕開,後頭就無法收拾了。

  站在這裡,代表著封刀盟,一言一行都必須三思後定,如果因為一時意氣,胡亂開口,那不但自己出醜,更陷封刀盟於不義,最糟糕的是,這麼亂搞的自己,和司馬冰心那個胡攪蠻纏的丫頭有什麼不同了?

  幸好,周圍左右還都是自己人,還沒等她開口,司馬令公便搶道:「丫頭,妳放心,別人信不過妳,我還信不過你們嗎?封刀盟鐵血肝膽,連你們都不信,還能信誰啊?這件事定有蹊蹺,不是那麼簡單的。」

  武蒼霓在旁皺眉,老令公的這個表態,固是基於義氣、良心,卻對金剛寺非常不禮貌,封刀盟誠實可信,難道金剛寺就是胡亂造謠,陰謀陷害?這話如果直接傳出去,後頭司馬家與金剛寺定然生事。

  清楚這件事情的嚴重性,武蒼霓微一欠身,道:「枯榮大師。」

  枯榮老僧會意,上前一步,道:「且勿多心,方丈師兄雖然傳來了這信息,但也認為以封刀盟的忠義,此事必有蹊蹺,妳且不用太擔心,老衲會相請方丈師兄,先把這消息控制住,不讓外界知曉,免生波瀾。」

  聽見這聲承諾,司徒小書如釋重負,感激地拱手,「多謝大師成全,在下必會盡力,不讓此戰犧牲者枉死。」

  司徒小書心頭像放下了一顆大石,如釋重負,這個喜悅全顯在表情上,龍雲兒也極為她高興,覺得一件大事能這樣解決,實在太好,唯獨武蒼霓暗自搖頭,曉得事情絕不會那麼簡單。

  如果一切真是歹人陰謀,有人在背後操控,那就斷斷不是這邊封鎖消息,能夠把事情壓下的,這件事必會在不久之後,透過各種管道流傳出去,跟著而來的挑撥、質疑、猜忌,將如滅頂之浪,滔滔而來,屆時,輿情加民怨,連自己想起來都發毛……

  但這些問題,眼下也只能先不處理了,當務之急是如何退敵,除此之外,還有另一個強烈隱憂,壓在心頭,卻沒有半個人能商量。

  ……離開英靈殿時,自己親眼看見封神台上的裂痕,而身為碎星者,自己了解封神台的意義,封神台若然崩裂,後果會嚴重到什麼地步,自己心裡全然沒底,那涉及了次元空間,崩毀之後的天崩地裂,全然不是兩族戰爭能比。

  最理智的做法,就是立刻與獸族議和,然後結合多種族的力量,共抗這場不久後便將到來的浩劫,希望能在那樣的末日中,找出一條生路。

  不過,就眼前的狀況來看,這想法只是痴人說夢,別說怎麼取信於獸族,自己就連向身邊的人解釋都不能,自英靈殿回現世的傳送只能一次,傳送結束後,根本沒法重回英靈殿去,連這點都做不到,更別想說服旁人。

  要是溫去病那傢伙也在這裡就好了……他能把自己傳送到英靈殿去,也能傳送別人進去,而且,封神台的秘密,他想必也知道,或許還能夠修理……

  考慮到諸般問題,武蒼霓真個是頭大如斗,但龍雲兒卻在這時,主動朝她走來。

  「武帥,有件……意外,要向您稟告。」

  龍雲兒笑得異常尷尬,實在不能接受明明不幹自己的事,偏偏自己要被推出來說這惱人事。

  「之前建城的那八千金幣……」

  「哦。」

  武蒼霓輕輕一聲,想起了這檔子事,如果不是龍雲兒提起,自己幾乎都忘記了軍部那夥人的噁心動作。

  這些年來,自己謹言慎行,避免被軍部猜疑,但那邊顯然從沒放心過,事事掣肘,更還三不五時搞些事情來噁心自己,這回就是連續貶職後,還扔個築城的任務過來。

  在月煌灘築城,建築帶人工,八千金幣確實挺公道,不算坑人,問題是在那種地方想築城,就算有錢也雇不到人,還更別說獸族的反應,這等同是主動對獸族搖戰旗,想在他們的攻擊下築起城池,要的不是八千金幣,而是八十萬大軍與犧牲覺悟。

  這種狗屁命令,自己壓根就不想理,如果不是因為針對獸族的計畫進行到緊要關頭,不想多生事端,自己肯定會在接到這紙命令時,直接把命令書給撕了!

  「那個……我們隊裡,有個小孩子,她不太懂事。」龍雲兒斟酌詞句,使用著比較委婉的用詞,「她拿到了那張銀票,然後……把銀票給撕了,對不起!」

  「什麼?」

  武蒼霓嬌軀一震,八千金幣可不是小錢,自己雖然身為西北地方的軍事總管,但也不是那麼容易見到這數額的撥款,哪怕這個築城計畫不實行,這筆錢後頭仍能有大用,居然被一個小孩子給撕了?

  不過,短暫驚怒過後,武蒼霓一下苦笑,揮手道:「算了,撕了就撕了吧,本來我也想撕了它,這孩子倒是體貼人意。」

  說到底,那只是一個淘氣的孩子,自己又還欠著溫去病的人情,難道可以為了此事,把那孩子押去處死不成?既然什麼也不能做,不如揮手讓事情過去……

  龍雲兒道:「謝武帥寬宏大量,我替那孩子謝謝您,但事情不只是如此,那張銀票撕開之後,裡頭掉出一大堆東西……」

  「有這樣的事?」

  武蒼霓吃了一驚,連司馬令公、枯榮禪師都大為詫異,曉得事情不尋常。

  一張銀票能有多大?撕開了之後掉出東西,紙中藏紙,或是藏絹,如果製作得精巧些,那也不是什麼不可思議的事,但如果撕開之後,能掉出一大堆東西來,這就不簡單了,是納須彌於芥子的微縮手段,甚至可能是空間類的法則運用。

  各種天地法則中,只要碰觸到時間、空間之道的,都很不簡單,那張銀票若真藏有玄機,還是這樣的通天手段,背後謀劃之人肯定非同小可。

  最詭異的是,這張銀票是軍部傳遞而來,途中封藏嚴密,沒人有機會沾手,要說銀票有問題,那一開始施下這後手的人……就是帝國軍部?

  武蒼霓心念一動,問道:「銀票裡藏了什麼東西?」

  龍雲兒道:「東西……很多,我們人少,沒法全數運來,只能就地找掩蔽物隱藏,我們從其中選取了幾件,運了過來,就在外頭,請武帥過目。」

  「帶我去!」

  武蒼霓立即行動,帶著眾人一起趕到外頭,只見幾塊拖板之上,橫七豎八放了幾塊土石、金屬,模樣非常奇怪,沒人說得出這是什麼。

  枯榮禪師看了兩眼,沉吟道:「這些……似乎是某種裝構體,要拼湊完整,才能看出完整面目。」

  枯榮老禪師見聞廣博,連他都看不出端倪,其他人更是瞠目不識,唯有武蒼霓臉色驟變,脫口道:「怎麼會是這個……」

  武戰豪訝異道:「阿姊,妳知道這是什麼?」

  在場眾人的注意力全被引過來,東西是軍部派送,收件人是武蒼霓,若說有什麼人能識得,肯定也是她……

  「我並不知道這是什麼,從型態來看,或許是某個建築物的一小部分,要完整拼裝後,才知真相。」

  武蒼霓皺眉道:「但……當初的雲崗關,就是用類似的東西,一夜之間拼組出來的!」

  一語出,眾皆駭然,同一時間,一具肢體殘破的乾屍,被吊掛在獸族領地的旗桿上,悠悠蕩蕩,帶來慘慘陰風……
tylinee86 發表於 2016-3-23 14:19
第十章 獅王的拍胸擔保

  獸族非常重視個人武勛,對於戰利品、武勛紀念,都會盡可能地誇耀表現,以彰顯強大。

  在飆狼族領地,關押罪人的石牢外,旗桿上懸掛著一具殘缺的屍骸,隨風飄蕩,吊掛的繩索不住發出「呀呀」之聲,寒夜中,倍添淒慘的氣息。

  風裡並不是只有這樣一個聲音,若在平時,大牢裡關押的俘虜、罪犯,每夜受刑遭拷打,晚晚慘呼到天明,可因為剛進行過大血祭的關係,羈押的人犯與俘虜基本清空,這兩天唯一傳出來的慘嚎,就只有獅王抓到的那個人類了。

  「啊~~~~」

  聲聲慘呼,劃破夜空,溫去病的聲音,讓看守監牢的獸人都覺得刺耳,佩服這傢伙的扛得住,身體都殘損成那個樣了,還口硬死撐,雖然外表看來又病又弱,怎麼都不像硬漢,可連挨多種酷刑,死死扛住的硬氣,卻是有這座監獄以來,人族從未有過的紀錄。

  他不像那些死硬的傲骨軍漢,一面受刑,還一面「孫子、畜生」地亂罵,從頭到尾就是慘叫,但哪怕叫得再慘,他就是死挺不招,直至力竭暈去,外頭才聽不到聲音。

  這一回,在痛吼大半天後,那淒慘的痛叫終於停止,沒了聲息,在監獄外的獸人們互看一眼,慨嘆那個人類總算暈了,就不曉得還有多久時間便會被弄醒,重新開始又一輪的拷打。

  「上次瞥了一眼,身上好像沒有半塊好肉了,不知道還能扛多久?」

  「早死早好!讓一個人族挺那麼久,豈非顯得我們很無能?」

  「是啊是啊!遮日那王說什麼英明雄霸,連這麼一個人族也搞不定,真是沒面子,如果大王子得勝歸來,由他親自整治,這人類哪能撐到今天?」

  幾名獸人竊語不斷,卻都把目光投向監獄內,好奇那個人類的狀況。

  「……住……住手……再這麼下去……要出人命了……停……」

  監獄最深處的密牢中,剛挨過一輪酷刑的溫去病,翻著白眼,悠悠回魂,低語出聲,而他的呻吟聲一出,負責施刑的獸人也停下動作。

  「……有什麼不對嗎?」

  「當然不對!」溫去病怒道:「女人咧?馬子咧?早上還好好的,怎麼晚上就換成你們幾隻大牛龜?我是外貌協會的啊!」

  「這……廚膳班缺人,大王把她們幾個派去,給太老爺烤香酥鴨盒子、煲蔘湯,這邊就只能靠我們幾個兄弟頂了。」

  「頂你個肺啦!我整天在外忽悠別人,現在你們要忽悠我?」從鐵榻上慢慢坐起身,溫去病看著身後的粗壯獸人,搖頭道:「手上還算有幾分勁頭,不過全是蠻力,太不夠爽,這樣替人按摩,還說不是忽悠?」

  土黃色鬃毛的獅頭獸人聞言,露出惶恐不安的眼神,立刻跪下,「太老爺,卑職愚鈍,沒能學好,請您恕罪。」

  「算啦,反正我也不喜歡被男人按按摸摸的,將就一下吧!」溫去病揮揮手,道:「把藥湯抬過來,然後可以下去了。」

  「是,早就替太老爺備妥了。」

  幾名獅人慌忙應命,用他們孔武有力的手臂,把一個滿滿的大木桶給抬進來,濃郁的藥味登時瀰漫滿室。

  剛結束一輪按摩的溫去病,懶得連站起也不想費勁,直接勾勾手指,自有獸人竭誠竭恐地將他抬起,小心翼翼地放入木桶中。

  木桶中的藥液,碧綠如玉,味道濃郁到嗆人,看來像是一鍋稀粥,非常噁心,但內中卻蘊含多種珍貴藥物,有些是來自帝國,千金購得的珍品;有些則是藏於獸族,平時罕見,非獸王不得享用的貴物。

  這一桶珍藥,溫去病泡了進去,立刻感受到裡頭的藥力化入血肉,形成一陣陣的熱流,灌入體內四肢百骸,打通血脈,讓新換的骨與肉迅速活化。

  好半晌,溫去病才睜開眼睛,一雙眼中神光閃爍,疲態盡去,開口道:「喂,怎麼有點涼啊?我難道沒告訴過你們,我泡湯是最在乎溫度的?」

  獅人聞言惶恐,「可……可是,太老爺,你上次說在乎溫度,是嫌水太熱,怪弟兄們想煮熟你,所以這回才撤去柴薪,想說……」

  「混帳!」

  溫去病雙眼一瞪,「上次是上次,這回是這回,我上次嫌燙了,這次就不能嫌冷?到底你是老爺還我是老爺?你那麼多理由,乾脆你來當這太老爺好了?」

  理直氣壯地挑毛病,溫去病全沒把自己當外人,而受他斥責的的獸人,更是竭誠惶恐,如同面對自己本族的大王,不敢有半分不敬,連連叩首稱罪,跑去取來柴薪,依溫去病的要求,不在木桶下直接生火,而是烤熱了石頭,分批投入藥湯中,維持溫度。

  「太老爺,這樣的水溫可夠?您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嗎?」

  「混帳!」

  又是一聲斥責,這次卻不是發自溫去病,而是一腳踏入房間來的金毛獅王,他雋朗非凡,雖板著面孔,眼中卻蘊含笑意。

  「聽聽你那是什麼語氣?你是想質疑太老爺嗎?雖然你們都是跟隨我多年的老臣子,但也不能失了分寸。」

  「是,請王降罪!」

  「太老爺是什麼樣的人?他畢生對美與享受的追求,是不會懈怠的,沒有滿意,只有更滿意,你們居然質疑他是不是不滿意?要知道,他肯挑剔你們的東西,那是在教育你們,愛護你們,是對你們的恩典!你們還不知珍惜?」

  獅王板起面孔的訓話,讓手下獅人更為不安,汗流滿頭,齊聲道:「我等願領罪,請王責罰!」

  「罷了!」遮日那王揮手道:「我和兄長難得相聚,心裡高興,他是個胸襟寬廣的人,難道還真的會氣恨你們?最多就是嫌你們長得不夠美形而已,你們也別給他礙眼,先下去吧。」

  得了這聲訓示,獅人們向桶中的溫去病欠身行禮,口稱「太老爺」,而後恭恭敬敬地離開,沒有一個心懷不滿,全都是非常振奮、榮幸的表情,離開關門時,甚至還帶著幾分不捨,想要多看一眼那個男人的身影,多看看……這個一手回天,帶領自己全族發達的奇跡之男。

  在獅族之中,這是絕對的秘密,在西南各獸族裡,也沒什麼人知道,不過,這些從遮日那王仍弱小時,就跟著他一路襤褸走來的心腹家臣,都知道有這麼一號人物存在。

  與遮日那王相遇於微時,救了小小的獅王性命,更在百族大戰結束後,將大量資源傾注,藏身幕後,出謀劃策,賣來一大堆高端的武器、裝備,讓獅族面對王家、武家、袁家的多次戰爭,從容而退,還越戰越發達,趁勢掃平、收服周邊獸族,成就霸主地位,連洞君山大會那樣的絕境,都一舉逆反過來,手段通天。

  對於「太老爺」,他們充滿了感激,哪怕他是人族,這份救命、興家的大恩,他們也不會否認,至於這一位些許捉弄人的怪脾氣,那全然不是問題,即使在獸族中,有本事的人物都性情乖僻……

  讓部屬們全數撤到外頭,戒護把守後,遮日那王轉頭,向大木桶中半閉眼的溫去病抱拳,「他們都很想再見兄長,我勉為其難帶他們來拜見兄長,兄長勿怪。」

  溫去病不置可否,從木桶旁邊的小几上,隨手抓了個果子拋去,遮日那王一下接過,想也不想便咬了一口,跟著才道:「兄長這樣子,我家姊姊見到,必然歡喜。」

  「……少來這套。」溫去病沒好氣地道:「你有沒有姊妹,難道我還不清楚?你壓根就沒有姊姊。」

  「說的自然是香雪大姊,她看到兄長你這樣安心愜意,一定高興得很。」遮日那王聳聳肩,道:「沒親生姊妹算問題嗎?我這輩子也從沒吃過人肉,還不是你整天對外散播謠言,才一堆地方說我是吃人的野獸。」

  「嗜吃人肉這形象有什麼不好?聽著就有殺氣!威風八面,比什麼戰神、武神好多了,我當初要有選擇權,一早就用在自己身上,好過頂著滿身肌肉被人當盾牌用,天天骨折兼斷筋!」

  溫去病泡在桶裡,斜看遮日那王,眼眉之中,完全就是一副長兄看幼弟的架勢。

  「一段時間不見,你小子好像架子越來越大了,不但姍姍來遲,見了面還要我裝腔作勢半天,才懂得配合?」

  「這當然,好端端的,又不是三歲小孩子,誰想莫名其妙扮吃人狂與奸角?這已經不是以前剛起步時,需要用這種謊言來騙取別人畏懼。」

  遮日那王一臉無奈,溫去病卻氣憤一拍木桶,「什麼當然?當然個屁!以前那次,要不是我扮黑心大魔頭,幫忙騙你暗戀的那女孩,你能成功把到她,現在連孩子都生下了?我幫你就行,要你幫忙我一下,你就扮清高?」

  「呃……這個……」

  遮日那王一臉尷尬,像被長輩提起童年尿床的孩子,與早先在人前的霸主威儀,判若兩人。

  「照兄長這麼說,司馬家那小妞……兄長你是認真的?想要把她弄上手?」

  金毛的獅王停頓兩下,雙眼一亮,連聲音都充滿幹勁。

  「你秘密傳書,讓我十萬火急率隊北上接應,就是為了這個?好!難得兄長認真,且讓我好好作幾齣戲,一定幫你弄她上手,對你死心塌地。」

  「哪可能啊?我有那麼無聊嗎?你傻也就算了,別當我也傻啊!」溫去病揮揮手,沒好氣道:「那個笨丫頭是樵峰的妹妹,人其實不錯,就是傻得厲害,你當她是低能的就行了,我只是想趁這機會嚇嚇她,給她點教育,以後行動別那麼冒冒失失的,沒有其他意思……你別多想,也別多對她做什麼啊……咦?」

  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溫去病皺眉道:「我說……你該沒有多對她說什麼不該說的吧?」

  金毛的獅王微愣了一下,暗叫糟糕,臉上卻一本正經,連連搖頭,拍胸道:「兄長放心,一句不該說的都沒有,絕對沒有!」
tylinee86 發表於 2016-3-24 14:56
十一章 善緣總在落魄時

  每次看見這個金毛的獅王,溫去病的感覺都有些許複雜,一切的起始皆起源於百族大戰後期,一個全然意外的事件。

  當時,碎星團作戰的大方向已經確定,面對妖、魔、獸族,人族的力量太過孱弱,而這三族之間既有上下分別,彼此也不是全然和睦,挑撥離間與拉一打一,無疑是最明智的戰法。

  三族之中,魔族最為狡詐,妖族則最為強勢,完全沒有合作空間,人族這邊拉攏的首選,自然只會是立場尷尬的獸族。

  獸族與妖族,本來是近親,很多極度強大的獸,跨出那一步,形態改變,進化為妖,某些時期獸族甚至被稱為半妖,兩者根本是同胞兄弟。

  然而,雖然說那一步成功跨出去的獸,進化為妖,但有沒有跨出那一步,身上威能就是天與地的差別,獸族與妖族的血脈親如兄弟,雙方卻遠算不上友好,素來是妖族高高在上,獸族作為追隨者,甚至是被奴役的下場。

  獸族之中,各族的立場也不一致,有些認為人族不可信,妖族才是獸族的血脈兄弟,也有些覺得與其被奴役,不如乾脆反了,反正兩邊都是敵人,誰給好處就站誰那邊,無所謂親戚不親戚。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只要有隙可趁,便能見縫插針,碎星團判斷情勢後,挑選了適當目標,開始拉的拉,打的打,坑的坑,在戰事進行中,攪動風雲,讓整個獸族亂成一鍋粥。

  獅族最初不在計畫內,卻在因緣際會下被牽扯進來,遭到覆亡,其中確實也有碎星團的涉入,而正在那邊戰鬥的自己,追殲敵人的途中,意外在一處草叢裡,見到了那名獅族遺孤。

  以碎星團的立場,對於這名獅族的遺孤,雖然不至於非殺不可,但也是殺了好過不殺,換了早兩個月的自己,多半會下殺手,可當時,自己卻陷入很深的困惑。

  ……我們正在做的事,真是正確的嗎?

  這個迷惘,多少減了自己的殺性,再加上,看到是個孩子,自己一時下不去手,畢竟,撇除這身巨碩軀殼不算,真實的自己,比這孩子大不了幾歲,大家年歲相若,換了和平時期見到,可能是握握手、交朋友的年紀,為什麼一見面就要你死我活呢?

  短暫的遲疑,給了年輕的小獅子機會,他佯作膽顫心驚,卻趁勢狠辣反撲,雖然根本不可能得逞,但整體的機靈應變,著實給自己強烈印象,哪怕在失手遭擒後,還在想各種辦法誤導自己,掩護其他的族人。

  自己看穿了他的企圖,益發捨不得下殺手,而恰在此時過來的褒麗妲,則唯恐天下不亂地支持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沒有這個瘋丫頭的參與,遮日那和那支獅族殘民,多半還是得滅,因為以那時的嚴峻局勢,傷病交煎的他們,根本沒有活命能力,而自己最多只會私放,由他們自生自滅,不會也不能做更多,但多了褒麗妲在旁,整個就不一樣了,授藝、留物資,還對天結拜!

  對獅族的幫助,不過隨手而為,並沒有想要趁機布什麼後著,如果不是因為兩人形貌特殊,想隱藏身分都藏不住,自己甚至不打算留姓名。

  然而,世事之巧,就是這麼讓人難料,當碎星團覆滅,這招早年結下的善緣,竟意外成了一著閒棋,起到救命的效果。

  萬里沙海的一戰,自己與褒麗妲油盡燈枯,雖然得褒麗妲捨命相救,可兩人當時的孱弱之身,想要離開萬里沙海,其實非常吃力,好不容易走了一段路,出現在兩人眼前的,就是以遮日那王為首的獅族精銳。

  「兄長!大姊!」

  看見這邊狀況,遮日那王快步飛奔趕來,一見面,就是一下絕對熱情的擁抱,滿面風塵的獅王甚至激動到飆淚。

  「還好你們沒事!還好我沒來遲!太好了!太好了……」

  哪怕人事變幻無常,哪怕這份情感未必能長久,但在那一刻、那一分、那一秒,金毛獅王帶著哭腔的聲音,如血親家人般真摯,對剛脫死門關的兩人來說,已經足夠了。

  遮日那王希望將結義兄長、大姊接回獸族,以全族之力庇護,自己沒有答應,因為仍孱弱的獅族,遠不足以庇護兩人,躲藏在那裡,只會為獅族帶來滅頂之災。

  「我們會去你那邊,但不是現在,等我們能夠行動,便先與你分開,之後,有很多事情要委托你來做。」

  經過商議,雙方建立了聯繫管道,從此,自己藏身在幕後,幫著出謀劃策,提供物資與技術,為獅族開闢出一條通往發達的康莊大道。

  遮日那王學習能力極強,但最早的時候,他尚無軍政之才,沒有通曉人族狀況的自己在後,他如何能從容應付,屢屢從三郡圍剿中抽身,甚至引禍水滅強鄰,迅速發展起來?為此,自己甘冒奇險,數度前往獅族領地,輔其成事。

  而這個鐵桿兄弟,對己也同樣是盡心盡力,派出他最得力的手下,前來溫家,供給驅策,最早的時候,連他的貼身護衛都全部派來,成了溫家迅速發達的資本之一,後頭更幫著自己,建立新的一層保護色,把武器賣向西南獸族,這些年來自己所製造的武器,除了少量銷往海外,大多數都是透過遮日那王,被西南各獸族買走。

  港市與西南獸族距離遙遠,想要長久往來,不露痕跡,基本不可能,但如果套上一層保護色,單純以走私商人的形象,秘密往來,遮住本來的真相,哪怕被人察覺到蛛絲馬跡,也仍離真相遙遠。

  靠著這些掩飾,總算平穩度過這些年,自己一面在港市與海外開啟一片天,同時也在西南方,建起一支奇兵。

  此番接了太一的任務,擺明要對上西北獸族,自己人還沒出發,直接就一通緊急文書發到獅族,讓他領著精銳,找理由北上接應。有這支奇兵潛伏,成功的機會大增,如何不用?

  狼王廟將崩時,自己敢讓武蒼霓、司馬冰心先走,所依恃的底牌,就是這支奇兵已經到了外頭接應,諸事穩當。

  如果沒有冰心那個傻丫頭壞事,遮日那王就該殺進來會合,甚至哪怕他沒進來,自己也可以大搖大擺出去。在外頭備妥的,就算沒有儀仗隊,可只要遮日那王把身份一亮,與他同行的西南各獸王,哪個與自己沒有生意做?

  「……說來真是可惜啊,接應兄長的時候,我原本暗藏了一支人馬的……」

  遮日那王惋惜慨嘆,「那支儀仗隊我讓他們練了大半年,本來打算等兄長再來,給你一下驚喜的。」

  溫去病看了獅王一眼,「庸俗!我會為了這種排場心動嗎?我是幹實事的人,從不擺那些排場的。」

  「咦?可是探子傳回來的消息都說,你在力夏達港超級浮誇,每次在赤壁大街,都是整間院子的女人跪列門口,長長一大串恭迎你進去……」

  「這個……」溫去病正色道:「那間院子我占大頭,大老板來視察業務,她們謹慎一些,那也不足為怪,這可不是我要求的。」

  「理解,又是遭到刺殺時波及,趁低收購的吧?據探子回報,兄長你在那邊有許多相關綽號,人稱滅門的痴佬溫、不穿褲子的死神、吃女人不吐渣的剝皮獸……」遮日那王一本正經地說完,嘆道:「兄長果然是幹實事的大人物,連外號都能累積得如此多釆多姿。」

  溫去病翻白眼道:「不相干的事先別管了,把獸王爪拿來我看看,久久沒調整,真怕出什麼紕漏。」

  「也是,兄長經手的東西,時間長了,都會出紕漏。」遮日那王道:「但現在適合嗎?新換上的骨肉,能夠正常活動了?上次你沒安好就動,差點……」

  「我本來也想慢慢搞的,這邊有天階人物在,要是搞得動靜太大,被查覺到什麼就不好了。」

  溫去病泡在藥桶中,看著新換上的血肉,迅速活性化,感到滿意。

  這次讓遮日那王北上接應,當然不會是只來人而已,同樣也帶了一批補給物資,包括自己所需要的藥物與骨肉素材,以免身體傷得太重,礙了行動。

  被擒之後的拷打,半真半假,有些時候是按摩按得太爽,有些就真是斷骨削肉,若非如此,獸族之中總有精明人物,嘎古獸尊也老眼不花,哪這麼容易就把他們瞞過?

  「……要是有得選,我也想慢慢來,但老傢伙剛才的話,已經有疑你的意思,問起了獸王爪的來歷,要是讓他看出了什麼,對你的處境不利。」溫去病朝外作勢瞥了一眼,「現在不是鼓勵人獸和平的時代,做事都得小心再小心,一下失足……懸掛在那裡的王子殿下,殷鑒不遠啊。」

  懸掛在旗桿上,飄動擺蕩的屍骸,就是飆狼族的二王子安德烈,他的屍骸,在托爾斯基出兵之前,下令斬首懸吊,溫去病遠遠看了,心下惻然,但情勢如此,成王敗寇,自己也早見得多了……

  「對了,我讓你蒐集狼王廟周圍的數據,做得如何了?」
tylinee86 發表於 2016-3-25 12:47
十二章 神元移轉

  西北各獸族的主戰力,基本都已經隨托爾斯基出征,駐紮在蒼涼山上,稍事修整之後,就要與人族決一死戰,而這樣的安排,也使得獸族領地內,青壯幾乎一空,整個弱體化。

  兩軍交戰,這種後方空虛的情勢,無疑非常危險,托爾斯基敢這麼安排的底氣,卻是來自國師嘎古的存在。

  天階的獸尊,要用來嚇唬人族,抵擋萬軍,確實是嫌不足,但一名術者在自己布置的地盤內,一身威能足可膨脹數倍,比同境界的武者多占優勢。

  再者,托爾斯基雖然孤注一擲,幾乎將西北獸族的戰力全數拉上前線,但獸族領地內並不是沒有部隊了,哪怕九成軍力都往前線開拔,領地內仍有一批不可小覷的精兵。

  西南聯軍!

  此回遮日那王應托爾斯基之邀北上,隨之同行的,還有西南十多個獸族的獸王,他們隨行同來,也是接受了邀請,而除了他們本身,每一名獸王都帶了百多名,甚至數百名的精銳護衛,反正西北同胞要充闊,就索性帶齊人馬,來白吃白喝。

  十多個獸族的隨行人馬總計,也有數千,而這數千獸軍,不是尋常的兵眾,個個都是絕頂精銳,集體爆發之後,抵得過尋常數萬獸兵,戰力驚人。

  「……不得不說,托爾斯基這小子,長處就在敢想敢做,有些策略別人不敢做,他卻肆無忌憚,勇於把手伸進別人口袋,用盡一切能用的資源。」走在石子路上,遮日那王感嘆道:「他很了解獸族貪圖小利,不顧大局的習性,把大夥兒請來,好吃好喝地招待著,自己跑個老遠,不給我們機會生事,反利用我們替他顧老巢。」

  西南各獸族之主北上,固然是遮日那王順勢的一聲吆喝,但要說這麼多桀傲不遜的獸王,會齊心合力來共舉大事,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就算對人族同仇敵愾,但光是誰當老大這件事,就可以先廝殺一場,西南獸王們打一開始便存著看戲與生事的念頭。

  但這念頭卻落在空處……

  托爾斯基早早地率軍離開,各族獸王到來後,要面對的對象不是托爾斯基,也不是奄奄一息的飆狼老王,而是獸尊嘎古。

  這些獸王基本都是貫徹叢林法則起來的,沒了托爾斯基與主要戰力的飆狼族,完全就是一塊大肥肉,若照平常習慣,直接殺人放火,大肆掠劫一番,然後坐地分贓,他們肯定幹得出來,可飆狼族無兵無將,僅僅一個嘎古在,就鎮住西南各族獸王,讓他們沒法造次。

  獸尊的地位至高無上,沒有獸人敢在獸尊眼皮子底下亂來,更別說這塊地方被他經營多年,鬼才知道他在這裡準備了什麼,搞不好一舉手就能發動布置,把一票獸王殺盡。

  這種情形不會輕易發生,因為南方獸族也有獸尊,若嘎古打破規矩,妄下殺手,其他獸尊肯定不會坐視。

  雙方都不能蠻幹,只能照規矩來,高高在上的嘎古不得偏私,必須立場持中,作為南北雙方的見證,南方各獸王也不能恣意妄為,需得以獸族大義為先,聯手共抗人族。

  「……托爾斯基不在,我們等若被飆狼族徵用,義務替他們看家了,要是人族真有奇兵打來,我們也得幫忙打退。」遮日那王道:「而若此事真的發生,托爾斯基更可以向北地獸王驕誇,說把我們玩弄於股掌之上,藉此展示他的智謀……這傢伙,心眼特多。」

  「……不過就是鬼點子多而已,想得多和想得仔細是兩回事啊。」溫去病哂道:「他擅長異想天開,卻沒有夠強的執行能力,若不是這樣,他家祖廟怎麼會一塌糊塗?」

  遮日那王苦笑道:「兄長說得好輕鬆,被武蒼霓幹掉、重創的幾名獸王,可都是我們南方人馬,想來這白吃白喝兼白拿,卻冤枉受傷,折了性命,好不值得。」

  「有嗎?那幾個獸王又不是你親戚,犀牛和刺蝟平時就和你不對盤,剛好推送去死。」溫去病道:「更何況,用幾名獸王的命與傷,換來狼王廟垮塌,血祭中斷,托爾斯基功敗垂成,這簡直是大賺啊,覆巢之下無完卵,那邊折損的獸王數目,比這邊只多不少,如果我沒料錯,嘎古那老東西也傷了,天神兵的一擊,你以為那麼好接啊?」

  與遮日那王並肩行走,溫去病套著一件黑袍,遮著全身,又用上了獸族的幻形法器,看上去就是一名追隨在霸王身旁的獸族謀士,其他獸族遠遠看了,沒起任何疑心。

  兩人來到狼王廟遺址的外圍,大批獸軍正在這裡挖掘、清除磚石,基本全是南方人馬,反正沒有人族來襲,白吃白喝之後,由獸尊一聲令下,遮日那王附議,把他們全拉來幹苦力活。

  遺址上,逾千獸兵來來去去,搬磚擔石,這些獸中精銳,一個個力大無窮,幹起苦力活來,比人族得力幾十倍,漸漸把小山高的柱石給搬開。

  早有現場人員把施工報告呈遞遮日那王,他看了幾眼,就交給溫去病,現今的獅族在術數方面底蘊太淺,應溫去病要求所監測到的這些現場數據,沒人看得懂,還是只能交給溫去病自己來。

  溫去病翻著報告,手指沿著文字,反覆劃過幾個監控的數字,不住皺眉,屈起左手的五指,開始計算。

  金毛的獅王幫不上忙,隨口問道:「兄長檢測獸王爪,狀況如何?」

  「……還可以,不過……」溫去病語帶揶揄,「你小子幹的事情,還真是可以啊!」

  遮日那王苦笑道:「果然瞞不過兄長,為了練養獅皇金劍,加速功成,我從獸王爪中抽取神元,度讓金劍之中,造成了損耗。」

  頂級的兵器、法器,基本難以照樣重造一份,卻可以藉由抽取神元的方式,製造「分身」,在短時間內發揮近似的效果,先前九龍寨就使用這種技術,將「歸零輪鑰」降臨載體,帶到飛雲綠洲使用。

  只是,抽取神元,等若抽魂,對物體的傷損極大,養護極難也極久,不是萬不得已,根本沒人會這樣用,更別說是用在獸王爪這樣意義重大的器物上,若讓其他獸人得知,必生波瀾,而要是今天瞧出端倪者非溫去病,遮日那王別說坦承,立刻就要滅口。

  獸王爪如今的存在,是溫去病、遮日那王之間的大秘密。

  當時,洞君山獸族大會在即,對於新近崛起,意欲復興獅族榮景的遮日那王,南方獸族感到威脅,多族獸王打算將災殃扼殺於未起之時,背後甚至有獸尊的支持,情況萬分危急,獅族內就像是塌了天,連遮日那王自己都知道在劫難逃,只看是狼狽慘死,還是慨然赴難。

  為獅族解去大難的,是日夜兼程趕到的溫去病,帶來策略,與遮日那王聯手,尋找已消失於歷史中的獸王爪,一場辛苦後,找到早就損毀碎裂的碎王爪殘件,由溫去病施以通天妙手,重鑄成功。

  洞君山大會上,遮日那王受多族獸王圍攻,情勢岌岌可危,關鍵時刻,遮日那王取出獸王爪,一擊定乾坤,憑藉著千古獸族血契,鎮壓當場,一呼萬諾,成了西南獸族共主,邁開霸業之途。

  這些經過,讓當日在場的獸人津津樂道,幾乎當成神話一樣說,可唯有兩名當事人自己曉得,重鑄的獸王爪有強烈隱患,勉強硬拼起來的兵器,不動則已,一旦使用裡頭的血契威能,基本是用一次少一次。

  像這樣的東西,拿來唬唬不知情的獸人可以,要拿來當倚仗,那就是嫌命長,是以遮日那王另外修練皇道金劍,謀求替補,而汲取獸王爪神元,滋養獸皇金劍之舉,雖嫌殺雞取卵,但溫去病多少也能理解遮日那王的想法。

  遮日那王低聲道:「真是太對不起兄長了,獸王爪是你花了這麼大心血才重鑄的,我卻未能珍惜……」

  「不,別介意。」溫去病道:「這點小事,影響不到我們的兄弟情,不用在意。」

  「真的?」

  遮日那王不喜反驚,做了那麼久的兄弟,對於這位兄長的性情,哪會不了解?用壞了他做的東西,後果素來嚴重,如果事後還很好說話,肯定要大出血。

  溫去病道:「既然你也這麼幹了,那我老實說……剛剛我也抽取了一道獸王爪神元出來,最近你千萬小心,別拿它和人動手,否則小心會碎的。」

  「呃……老大你都這麼說了,那就這麼辦吧。」

  遮日那王只能苦笑,抽取神元雖是大禁,可要抽取獸王爪神元,哪有這麼簡單?除了獲得血契認可的自己,也就唯有身為重鑄者的兄長了。

  溫去病笑道:「別愁眉苦臉的,放心,我不白拿你東西,這回讓你小小出點血,後頭定然值回票價。」

  遮日那王愕然道:「兄長莫非是想……」

  問話出口,狼王廟工地陡然傳出歡呼,獸人們挖出預定位置了。
tylinee86 發表於 2016-3-28 14:39
十三章 天地浩劫

  想在狼王廟遺址開挖,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說得正確一點,連獸尊嘎古都不敢貿然進行。

  狼王廟的建立,使用了位元層疊的空間技術,倉促大崩壞,遺址可能形成空間扭曲,甚至時空裂縫,一切尚未平復就進行挖掘,撞著這些東西,就算天階也會完蛋。

  嘎古知道厲害,自不敢隨便犯險,也不願讓飆狼族人承擔,而手上可用的俘虜、罪犯,偏偏又血祭光了,只得把這工作交給遮日那王。

  有溫去病在,一開始要挖掘的目標就很明確,是位於狼王廟最深處,那個元氣鎖存在的位置,同時也是天神兵所封印的那道裂縫之位。

  截至目前為止,運氣還算不錯,多族獸人齊幹苦力,又有溫去病在後頭不住測量,修正該挖掘的位置,很快把指定區域給清了出來,跟著,溫去病與遮日那王到來視察。

  溫去病事先已經接到通知,到了地方一看,臉色就沉了下去。

  那邊發現了一個地洞,洞不是很深,一米多而已,但洞底下的東西卻是大問題,既不是黑暗,也沒有發亮,灰濛濛的一片,像是一道灰色的濃霧,又似乎是一條灰色的河流,看不真切,卻在「流動」。

  最奇特的是,這道灰色河流與洞口的距離,不住變化,一下像是很近,一下又拉得很遠,詭異的現象,嚇到了開挖的獸兵,他們依照最初所得的命令,立即停工,請示獅王。

  遮日那王跟著溫去病,多少也學了幾手,一看這情況,立刻認出來,低聲道:「兄長,這是……空間裂縫嗎?」

  「算不上,如果真是裂縫,你我還能站這?百米內,天階以下全都陪葬。」溫去病皺眉道:「只是一處空間皺褶而已,受天地法則壓制,尚未潰裂,不過,也夠危險的了……傳令下去,讓這裡的獸軍全部撤走,不相干的一個也別靠近,媽的,太一這坑……好坑!」

  最後一句,基本已是自言自語,先前在狼王廟中的懷疑,至此已完全肯定。

  太一的構成,是萬神、萬魔,甚至萬妖的分靈總匯,所扔出來的工作,代表著身後支持者的連橫合縱,雖然不知道祂們是怎麼表決定議,但可以肯定,太過違反集體利益的事,根本不可能出來。

  神、魔、妖的立場各有不同,利益也有衝突,什麼事情最合乎群體利益?在當前,恐怕再沒有比打通境界通道,連通人間,更為重要的事。

  狼王廟的寶籤任務,就是基於這目的而設立,相較於封神禁斷的開啟,別說貪狼之心微不足道,就連天神兵都只是障眼法,吸引己方的目光,忽略其背後的意義。

  事實是,「那個人」到過封神台後,確認空間封閉出現問題,便在適當地點,以無上手段留下鎮壓,阻止封印的崩壞,這些事世間無人得知,卻瞞不住一直在試圖打破境界封鎖的神與魔,祂們發下的任務,就是要打開這道加固的封印,試圖讓封神台提早崩毀。

  「……我太大意了,之前在蒼涼山,我就應該查覺到的。」溫去病扼腕道:「金翅灰眼鵰,根本不是這一帶……不,封神之後,根本不是應該出現在人間的東西,蒼涼山周邊早出問題了。」

  最初看到司馬冰心那兩隻鵰友,自己就覺得古怪,只遺憾少了戒心,以為是小丫頭運氣好,撿拾到了異獸之後,血脈活化,成了金翅灰眼鵰這種生猛魔獸,卻忽略了司馬冰心當時的一句短語。

  牠們最開始的時候不是這樣……

  要是當時去細想,就會察覺不妥了,萬物萬事俱有因,比起莫名其妙血脈異變,反祖成為魔獸的可能,因為外部影響而異變的機會大得多了。

  神魔封斷不完全的影響,並不是等到封神台崩潰才出現,就像水壩崩毀前,總有細小徵兆,次元封閉也早就出現小裂縫,開始把他界的氣息,吹向人間。

  蒼涼山一帶,百族大戰時是必爭之地,幾度打翻了天,空間結構非常不穩定,當時空變動,這邊首當其衝,蒼涼山中那條陰冷到不像話的澗水、異變的灰眼金翅鵰……可以肯定,如果帶齊裝備去探索,定可以在蒼涼山內,發現不少空間裂縫。

  一定規模以上的空間裂縫,會開始崩裂整個環境,藏都藏不住,蒼涼山中的裂縫無人發現,估計還是肉眼難見的小縫,但卻已經能讓異界氣息透入,令環境、生靈異變。

  如果早點察覺到這個狀況,自己肯定頭皮發麻,再無心管什麼人獸兩族的戰爭,那全是茶壺內的風暴,根本不值一提,當封印崩解,妖與魔殺回人間來,戰鬥中的雙方人馬,還不夠那邊一口吞的。

  只是,此刻的蒼涼山,縫隙恐怕就不是肉眼難見了,自己雖然沒法重入英靈殿,檢查封神台的狀況,可根據狼王廟崩毀時的狀況,大概也能估算,強化的封印被打開後,這邊整區的空間進一步碰撞,蒼涼山那邊的裂縫惡化,搞不好都有一些小生物能夠通過了……

  「兄長,你做什麼?」

  遮日那王壓低聲音,看溫去病將一個吊墜,用鏈子繫著,小心翼翼地垂放下去,過得半晌,重新提起來的時候,吊墜核心的寶石,已經出現裂痕。

  「看著這石頭,有沒有看到用舊的痕跡?」

  「瞧不出來,只有碎裂,卻沒有用舊的跡象。」

  「那就對了,證明底下的空間,沒有時間長河的變動,單純只是空間方面的影響,不過碎成這樣……情形不太妙。」

  溫去病注視著那些裂痕,手中寫出一堆數字,跟著又劃了幾劃,列出幾條算式,屈指計算,口中回答。

  「空間在進一步碎裂,從這邊往外傳去,如果不立刻封住,一小時內,會發生地震,規模……把這裡所有人搖起來尿尿的程度。」

  「那還好。」遮日那王笑道:「我獸族子民也算多經憂患,小小的地震,也嚇不到他們。」

  「是嗎?那太好了。」溫去病也笑道:「因為這樣的地震,兩天內會有十幾次,最後,三天七小時又八分後,另一場地震會發生,範圍是整個西北地方,規模……會讓這裡過半人到地下去叫媽媽。」

  遮日那王驚道:「有這麼嚴重?那……還好兄長提前預知,不然可來不及跑。」

  「別大驚小怪,人生自古誰無死,你堂堂霸主,不要那麼容易被嚇到,而且,其實也不用急著跑……」

  溫去病苦笑,不曉得該不該明說,即使是那場大地震,也並非主震,僅是前奏,大概在第四天,真正的主震就會到來,屆時,不只是大地動蕩,劇烈的空間位移,會讓封神台徹底毀滅,境界封斷打破,末日……就要到來。

  這件事,必須要阻止,但只憑自己的力量,別說試圖阻止,自己壓根就不知道從何下手?

  哪怕自己力量全盛,面對這場浩劫,也不知該從何著手,更別說現在,自己無能無力,區區一具凡軀,沒有力量,拿什麼去阻止天地浩劫?

  「兄長,你臉色很差,有什麼事嗎?」

  遮日那王覷出端倪,問了一句,溫去病斜眼望向他,考慮該如何告知這件聽來過於荒誕的事實,忽然,一名獅族護衛快步跑來,不顧遮日那王先前下的退出禁令,很快來到兩人身邊,從懷中取出一個護符,一語不發地遞上,遮日那王一看就變了臉色。

  信函不可靠,護符中所封存的,通常是獅族絕密中的絕密情報,所涉及的保密安排就有二十多道程序,除了遮日那王本人,連尋常天階也無法竊讀。

  這道護符所傳遞的訊息,通常是溫去病專線使用,之前溫去病請他北上接應,就是用這管道傳達,但溫去病此刻身在此處,能夠使用這管道傳訊的,又能有誰?

  「……有一個。」

  溫去病一看見護符,就大致了解狀況,獅族的這條保密管道,是自己一手設計出來的,裡頭有一大堆陷阱,如果有別人想冒充頂替,自己立刻能看出破綻來,但這道護符全部環節都對,那就只有一個人能做到。

  「……是大姊?」遮日那王一怔,隨即道:「可她從未用這管道發訊給我過。」

  「所以這不是發給你的。」溫去病翻了翻白眼,道:「是給我的。」

  自己進入獸族,香雪沒跟來,這件事讓自己很在意,說好了要從旁接應的人,沒有來接應,自己不至於把這當成背叛行為,卻很擔心沒有自己在,沒人監管之下,香雪為所欲為,後果難料。

  雲崗關人族大敗,自己已看過完整報告,那驚天一炸,在自己看來甚是蹊蹺,擺明是有人從內部破壞了法陣,將護關法陣轉成引爆器,引爆方圓數百里的地氣,這一手……自己不敢肯定,卻有可能是香雪的手筆。

  她知道自己讓遮日那王北上,也想得到自己必與之會合,所以透過他傳來訊息,這訊息裡……會說什麼?

  將護符貼在額頭,溫去病稍微閉眼,香雪嬌俏可人的形象,浮現腦海,跟著就響起她熟悉的聲音。

  『……喂,老溫,你他媽的臭命還在嗎?』
tylinee86 發表於 2016-3-28 14:47
十四章 命运懒人包

  「關於老溫的事,沒什麼好擔心的,反正他死不了,頂多一時半刻回不來而已。」

  平陽城內,香雪坐在桌案上,啃著梨子,對著龍雲兒說話,「他小子隨機應變的本事,是妳的一千倍,把他扔在獸族,是那些獸人該擔心,妳替他操個什麼心?」

  長髮的龍雲兒,靜靜地聽著香雪的話,單就自己所見的情況而言,實在是無法放心,不知香雪從哪來的底氣,但溫去病與香雪之間的默契,自己沒法相比的,或許有什麼他們彼此知道的秘密,讓香雪有此底氣也未可知。

  來見香雪,固然是因為想確認溫去病的狀況,另一方面,也是有事要向她請益。

  枯榮禪師一言九鼎,許諾的好處決不賴帳,武蒼霓既然回來主持大局,委托給龍雲兒的工作就已完成,先前允諾的報酬自然要給,剛剛已經請龍雲兒過去,將所承諾的金剛禪定交付。

  龍雲兒對上乘心法的修練,異常心虛,拿了東西就只能來找香雪。照理說,得自金剛寺的功法,私下拿去請教他人,是江湖大忌,但自己連金剛身都是香雪手把手教的,金剛身的相關功法,似乎沒必要瞞她。

  「妳這麼想的話,那就錯了……」香雪搖頭道:「那個人為了平衡,總是兩邊各留一手,寰宇咒武分別傳給四大派與碎星團,在核心功法上,我們直接練寰宇萬咒武卷,比四大派強了一截,可他卻又輔助四大派開發應用技,這個他可沒教我們……」

  龍雲兒都無言以對了,就從沒看過這樣的領導人,這已經說不上是兩面討好,根本就是雙面制衡、兩邊坑人。

  「那……應用技妳不會,怎麼能教我大力金剛擊?」

  「應用技又不是天地法則,沒那麼難參悟,大戰時一堆和尚輪著施展,我一開始不會,偷偷解剖……不,看多了還不會嗎?」香雪道:「但大力金剛擊這種外門技巧好學,金剛禪定這種純內部的東西,就沒機會看到了……要弄到手也不難啦,但……我學這種東西幹什麼啊?難道我沒事還要坐禪嗎?」

  考慮到香雪個性,龍雲兒真覺得金剛禪定對她沒吸引力,但如此一來,自己又要找誰來問?總不成回頭去找枯榮禪師?但他授藝時的高深莫測,說的全是禪機,看來不太像會回答自己的樣子……

  「幹什麼這副表情?咦?」察覺到了什麼,香雪揚揚眉,道:「怎麼回事?老和尚給妳的不是紙本?那他怎麼做?直接手指點妳腦袋,真意傳承,對妳這麼好?我看不會,他傷得不輕,要是還這麼搞,現在就要圓寂了,應該是……」

  正說著,已看見龍雲兒探手入懷,掏出了一顆拇指大的圓珠,色澤昏黃,不是很亮的那種,卻有一股氤氳黃光縈繞。

  香雪摸摸下巴,哂道:「果然是這玩意兒,金剛寺下了好大本錢啊,如果不是因為老和尚出身司馬家,和妳不是一掛,我肯定以為他是妳親生老爸,不然舍利子這種好東西,怎麼人家給妳不給我咧?」

  碎星團一系的嫡傳賤嘴,龍雲兒已經不想再說什麼了,不過,金剛寺的慷慨贈與,自己也有些忐忑不安。

  舍利子這東西,說珍貴也珍貴,說普通也普通,自從碎星團與金剛寺合作,開發出強提境界之法,以傷損肉身為代價,強化修為,更能提前凝結舍利,原本只有禪師以上才能凝結的舍利,就開始大掉價了。

  以舍利進行傳承,不但功力、功法能夠傳遞,耗損極少,質量上乘者連畢生感悟都能一併轉傳,是僅次於鳳凰一族涅槃大法的最佳傳承,但使用的限制卻少得太多。

  香雪接過龍雲兒遞來的舍利,連貼額頭都不用,直接一道神念就掃過去,確認內裡的東西。

  碎星團開發出來的技術,向來以效果強、後遺症多而聞名,舍利傳承在能量移轉上還好,但牽涉到感悟移轉,有時會連部分神魂也一併轉來,吸收後影響接受者的心神,變成不只是傳功,而是奪舍分身,甚至帶精神病的奪舍重生,問題嚴重。

  幸虧金剛寺持身甚正,清名清譽不容質疑,否則舍利傳功早就變成大陰謀,但龍雲兒對於太陌生的強烈好意,已學會戒慎小心,讓香雪幫忙看一看。

  「……還好啦,這只是一名高階和尚的舍利,傳的是功法,不是感悟。」香雪道:「這樣對妳最好,感悟傳承雖然省事,神功速成,可未來性也被犧牲掉,再好的感悟,也不是妳自己的悟,一昧因循前人見解,那個人說這叫什麼知見障,成就有限……不過,原來金剛禪定是這麼回事?脫了褲子放屁,無聊!」

  香雪罵罵咧咧了一陣,龍雲兒靜心聽著,想起溫去病之前的叮囑。

  『那個女人啊……靠著血脈天賦吃飯,起點比人族武者高得多,雖然力量是高階上下,卻具有天階特徵,能入她眼的東西不多,可對妳來說,那些仍然很有用,所以她的評價,等妳上天階之後再去在意吧。』

  有這些話作底,龍雲兒可不敢看不起金剛寺的這門禪定技法,況且,自己要這門功法,不是為了變強,而是為了壓制血脈效應,自從戰中有所突破,氣血澎湃,難以壓制,自己甚至不敢閉眼睡覺,怕會出什麼意外。

  溫去病不在,這些事沒別人可以商量,也就只能找香雪了……

  「哦?戰中突破了?」香雪不當回事,喝著烈酒,隨口道:「怎樣的突破?力量強了還是速度快了?還是感知?這些全是屁事,想賣弄還早咧!」

  龍雲兒道:「不是啊,是眼睛……我也不知道怎麼了,但那一戰中,我一隻眼睛忽然可以看到別人身上的破綻,還有一些莫名其妙的線條……」

  「看破綻有什麼了不起?妳的對手都是雜碎,隨便找個高階武者看過去,都是滿滿的破綻。」香雪一開始不當回事,但聽見莫名其妙的線條,卻為之一怔,動作停頓了一下,道:「有點意思,把詳細狀況說給我聽。」

  終於引起了對方的興趣,龍雲兒把戰鬥中發生的一切,全部說了一次,香雪起初還不太在意,但聽到後來,她眼神變化,看人像在盯一塊美味糕點,龍雲兒都心下發怵。

  「怎、怎麼了嗎?」

  「妳還真是夠走運啊,難道美女就比較走運?沒道理啊,妳也不見得比我更正,怎麼我就不走這種運?」

  香雪的抱怨,龍雲兒著實困惑,難道自己真得了什麼好寶貝?但照溫去病的說法,自己源自血脈所得的一切,好處越大,後頭越是要命。

  「我看見的東西……那到底是什麼呢?」

  「這個啊,要解釋有點難度,對現在的妳說這些,有點早了。」香雪抓了抓一頭金髮,舉起酒瓶,道:「進入高階之後,武者憑著血脈或自身努力,開始駕馭周邊的自然能量,武力也提升上去,而踏入地階,則是進一步建構法相,將這些自然元素與肉身結合,最終建構一個初步的內世界……總之,絕大多數的武者,到地階為止,就是在攪弄水火地風這些東西……」

  說完,香雪停頓了一下,五指攤張,指上依序出現金、木、水、火、土的元素意象,火光、水霧、雷電、微塵,逐一變換,駕馭自如,藉此印證自己說明的內容,卻沒多言語。

  龍雲兒皺眉苦思,曉得這是開給自己的試題,想了想,道:「那天階開始,是在攪弄些什麼呢?」

  香雪點了點頭,道:「有點樣子了,方向正確,天階開始,那些沒出息的還在繼續當元素戰士,這種的不難搞定,但有些生猛的,會去攪弄那些看不見也摸不著,玄之又玄的玩意兒。」

  龍雲兒脫口道:「天地法則?」

  香雪道:「差不多,妳有這觀念,說明滄溟龍家還是有些底蘊的,妳背後的冥界屍龍,之所以神魔忌憚,不是因為祂夠毒夠凶,而是祂長年占據輪迴通道,涉及因果之道,能有限度地操控命運……妳為什麼翻白眼?我說的很難懂嗎?」

  「……有一點。」

  太過跳脫的訊息,龍雲兒頭暈腦脹,有聽沒有懂,雖然能初步理解,天階以上都是很牛的,力量的本質漸漸與天地法則結合,能做到很多近似於神的事,但什麼操控命運、影響輪迴,這些聽來還是太匪夷所思了。

  然而,龍雲兒隨即把握到一點,自己最初的問題,與香雪此刻所說的內容,必然有某種相關,若順著這想法去理解,結論就是……

  「我看到的東西……是因果、命運?」

  訝然於自己的結論,龍雲兒的聲音有些發顫,香雪攤手道:「沒那麼了不起啦,妳目前的命運之眼,說得好聽是略具天階特徵,說得實際點,不過就是個懶人包,打打雜魚可以,地階以上無效,不信妳去看看武蒼霓,試試瞧不瞧得出她的致命破綻來?要瞧得出,我們就直接聯手把她宰了!」

  「啊?為什麼?」龍雲兒驚道:「妳與武帥有舊怨?深仇大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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