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大陸] 碎星物語 作者:羅森(連載中)

   
tylinee86 2015-11-3 15:47:3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71 7873137
black572t 發表於 2015-11-30 00:01
六十七章 老戰友

  撇開了封神臺的相關討論,香雪問清溫去病許都之行的始末,皺眉道:「冥界屍龍是地府霸主之一,還掌握輪迴通道,是辣手狠角色,你把祂的顯身留在旁邊,等若虎口奪食,不怕有危險?」

  溫去病笑道:「碎星者的存在,神魔不容,本身就是最大的危險,難道還怕容不下一個小小顯身?」

  「只是這樣?」

  香雪跳上溫去病膝頭,她身材矮小,只能這樣跳上去,才撩撥得到他的頭髮,「沒有其他個人理由?」

  「現在的我們,沒什麼個人問題,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溫去病道:「她得了冥界屍龍的力量,在短期內成重要戰力的可能性很高,留在身邊栽培,有何不妥?」

  「你的培養下足了本啊,九陰玉簡整份傳出去,連萬古江山鐘都送給她?」

  「……這事還真冤枉!說著我都還來氣。」溫去病苦笑道:「那口好色的爛鐘,一看到女孩子哭,就爭著認主了,真不是我給的,要早知道它是這德行,當年就不花時間改造,直接融了它拿去澆大便。」

  「看來還真是個有福氣的女子……也是你喜歡的那一型。」香雪道:「什么生命平等、生命寶貴之類的話說不停,這類人你一向喜歡。」

  「宅心仁厚沒什麼不好,當初我就說過,我們整天打打殺殺,拆骨煎皮,已經夠累了,不想回來休息的時候,身邊還一個滿口殺伐決斷,勝者為王的。」

  口氣裡帶有一絲嚴峻,溫去病目光變得慎重,不能肯定友人的質疑,會否變質成什麼其他的想法,甚至……危險的念頭。

  「嘖嘖嘖,看你這眼神,太傷老戰友的心了。」香雪搖搖頭,小秀鼻皺了起來,一把摟過溫去病的脖子,哀怨道:「當初在萬里沙海,人家差點連心都掏給你了……」

  俏皮的說話,卻是當時的實際狀況,乙太屍蠱輸入新死的人體,會有什麼效果根本無從保證,說不定一滴進去,整具肉體直接灰飛煙滅,連太初真血、寶相金身都承受不住。

  為了提高成功率,她確實做了準備,情況一不對,就以心相換,賭上自己的性命……幸好,事情沒有走到那一步。

  「……是啊,還真感謝妳咧,就差一個吻,直接把初擁給完成,我就是個快樂的吸血鬼了。」

  溫去病嘲弄地說話,雖然刻意壓抑,聲音中仍流露著不滿,六年來,兩人一直小心迴避這個話題。

  誠然,救命之恩是大恩,但彼此都清楚,溫去病沒有求過這樣的救命,沒有求過這樣子存活下來,活得……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算什麼東西……

  但自己也沒資格抱怨,因為友人的付出同樣巨大,那一天,為了有效引導,她接受了抗拒多年的太初真血,徹底拋棄人類之身,並且承受術式反噬,心性變化,極端偏激,忍不下、等不了、不能受半分氣,一失控就成名符其實的毀滅機械……

  有一段時間,她的精神狀態近乎癲狂,只能藏身棺中,埋於地底,冬眠靜心,後來,自己嘗試各種奇藥,發現以前團裡流傳的「雅潔清蓮」,能短暫抑制她的狂亂心性,總算讓狀況好些,再配合酒精,讓意識處於微醺、愉悅的狀態,終於可以放出來活動。

  只不過,不得不整天醉醺醺地做人,那個滋味……比起自己這個不知道在活什麼東西的,也不會好過到哪去。

  「好啦,別氣了,生命中總是充滿無奈,你過得不痛快,我不也是為了配合你,整天醉著過日子嗎?腦子昏昏,脾氣就好一點,沒那麼多看不慣、忍不下的事。」香雪跳下溫去病膝頭,笑道:「你和太一換什麼了嗎?封神臺上有些舊東西,你應該拿去換了吧?也不用告訴我啦,我有自己想換的東西,到時候我要換……對!神手大劈棺,就換那個,當初那傢伙騙了我不少酒,最後才說已經把功夫換金葉,沒法教我……渾帳王八蛋!」

  憤慨的神情,又握起來的小拳頭,看在溫去病眼裡,忍不住放聲大笑,是那種完全放鬆的大笑,幾乎連自己都忘記,有多久沒在人前這樣笑過。

  ……能讓自己放心這麼表露情感的人,寥寥無幾。

  ……以前在碎星團的時候,自己與她就是一路相伴,生死扶持的好戰友,一起並肩作戰的次數,比團裡任何人都多,哪怕到了現在,故舊凋零,還是只有自己與她相互依靠……

  聲音遠遠傳了出去,院落外的龍雲兒聽了,都不禁替他高興,過得片刻,院落的門打開,溫去病一個人走了出來。

  「走吧,別都愣在這裡。」

  「那香雪她……」

  「正在喝酒,要等她醉醺醺出來,還要點時間。」溫去病道:「在叔,行程表上該幹什麼?」

  「家主你是出名大懶蟲,不是必須要你幹的事,你通通不自己幹,行程表上哪有什麼事?」溫在乎道:「不過,如果家主想找些事做,那……是有些最好不要推的應酬,可以出席。」

  「最好不要推?有這麼嚴重的正經事,怎麼沒告訴我?萬一開罪沒必要開罪的人,惹上不必要的麻煩,那會很麻煩啊……」

  溫去病皺起眉頭,認真的質問,連龍雲兒都覺得老管家會否判斷失誤了,但溫在乎翻了翻白眼,道:「上次我這樣勸你的時候,你說不要煩你,真要是因為這樣惹上什麼人,你就燒他全家,誰敢讓你麻煩,你一定會讓他麻煩到想死。」

  龍雲兒的目光移回溫去病身上,後者眼神飄了一陣,似在困惑自己幾時說過這些話,隨即恍然,訕訕道:「我只是說,別在我搞研究的時候來煩我嘛……」

  「但家主你腦門上又沒寫字,老奴我怎知你是純粹發呆?還是正在嚴肅思考呢?」

  老管家的話,又一次問得溫去病啞然,最後道:「行了,那就去吧,偶爾也要應酬一下,維持個人形象,不然要是被當了草食男,我走私大王的名聲就臭了。」

  說著,溫去病正要離去,想了想,對龍雲兒道:「妳盯緊裡頭那傢伙,我擔心有事。」

  龍雲兒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裡頭的「那傢伙」,如果就是自己所理解的那個人,自己哪來的本事去盯緊她?

  「你不是……治好她的瘋病了?」

  「瘋病?這麼解釋也行,但她的病沒得醫,雅潔清蓮的冷靜效果只能短暫維持,效果過了之後,就要靠酒了。」溫去病低聲道:「她有個缺點,如果放了什麼話,當天一定會去實現,不計代價……」

  「啊!」

  龍雲兒想起不久前在火場中,香雪最後要去完成的事,不由得背後發毛,但對方是威名赫赫的一代毒霸,她決心要幹的事,自己有什麼能耐阻止?

  「別擔心,她這狀態所能發揮的力量,與妳同階,而且,她耐心超爛,今天的承諾今天沒做完,明天就不做了,所以,撐過今天就行。」溫去病笑道:「不是說了要幫我嗎?這就是妳成為我心腹的第一件任務,今天之內,盯好她!這顆百酒丹妳拿著,適當時候,可以派上用場,偷偷下藥。」

  「對……對金山……對她下藥?」

  龍雲兒都快暈過去了,心想怎麼可能,對方使毒手段神出入化,自己對她下藥,那不是找死?

  「妳看著辦。」

  溫去病沒多做解釋,匆匆而去,龍雲兒看著手中的藥丸,心裡七上八下,全沒察覺身後輕盈如貓的腳步,跟著,當龍雲兒為那陣酒氣給驚醒,金髮女孩已經拎著酒瓶,斜眼看著她手中的藥丸。

  「……百酒丹喔?這個殺千刀的,就這麼把妳扔給我了?」

  ……其實是把妳扔給我。

  龍雲兒心裡這麼說著,卻不敢分毫顯露表面,只是點了點頭,想說拖得一時是一時,道:「他說……讓我請前……呃!」

  話到嘴邊,龍雲兒不知該如何稱謂,說「前輩」好像喊得老了;說「姊姊」,對方那童稚模樣,怎麼也喊不出口;若說「妹妹」……自己還乳臭未乾時,對方就以美艷魔女的形象,橫掃大地了。

  「稱謂不重要啦,妳要是夠膽,學其他人那樣喊我小妖女、賤人都可以。」香雪揮了揮手,道:「先改改樣子吧,妳這樣子……不行啦。」

  「怎、怎麼不行了?」

  「溫在乎老東西以為自己會辦事,其實屁也不懂,他以為替妳染個髮,稍改樣貌,就能瞞天過海,讓人猜不到妳與龍家有關……狗屁不通,妳一身的龍氣屍臭,我十里外就能聞到,瞞得了誰?」香雪上下打量龍雲兒一眼,啐了一口,「跟著我過來,等會兒出門,要先把妳的樣子整整,搞個一勞永逸的法子。」

  當年在碎星團,「金山毒霸」褒麗妲不只是善使毒,屍術無敵,幻術也同樣是專長,易容什麼的於她只是小技,有她出手,自己以後可以安穩上街了。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5-11-30 10:45 編輯

tylinee86 發表於 2015-11-30 12:04
六十八章 絕色歌姬

  力夏達港內,赤壁大街縱貫南北,兩旁的房舍,九成都是朱牆琉璃瓦,一整片的紅顏色,故名赤壁大街。

  大街上,門門戶戶,張燈結彩,充滿各色不同風情的彩燈,光彩照耀遊人,織出一片繁華盛景,酒香、胭脂香氣瀰漫,兩旁絲竹之音,交響錯落,樓台之上,處處鶯鶯燕燕,綺蘿織艷。

  赤壁大街,原是港市內最大的風月區,酒樓、妓館、歌院林立,是市內最繁華的幾個區域之一,無數豪客,在此一擲萬金,倚紅偎翠,貪求朝夕之歡,也在不住的杯觥交錯中,無數的交易、生意,在其中完成。

  港市中的名流,無論是召集擺宴,或是閒來小酌,都喜歡到赤壁大街,雖然說,只要出得起錢,赤壁大街來者不拒,但在各家酒樓、妓館的名單中,仍有些人物被列為頭疼客人,除了酒品低劣、有錢就愛胡來的惡客,還有一類……

  一輛輛馬車、轎子,在各處妓館前停下,每每停妥,還不待上頭的人下來,就有大批人迎上去,或是妓館的人員,或是相識的朋友,簇擁著一起入內,此刻,當一輛華麗馬車遠遠而來,紅袖院門口的侍者,紛紛迎上。

  馬車樣式華貴,車廂由烏木精製,上頭鑲金,刻有華麗花紋,全是稀奇古怪的異獸圖騰,爪、眼各以五彩晶石點綴,著實是費了巧工,一看就知道,這是砸了重金下去的豪門之車,裡頭所乘坐的,不是貴冑就是富商。

  然而,看到馬車上懸掛的那盞燈籠,上頭寫著大大的一個「溫」字,本來要搶著迎上,搶收賞金的侍者們,就像見了鬼,立即止步,紛紛走避,就連身在附近樓台上的客人、歌女,都連忙進去,只有膽大的還找了個隱蔽位置偷窺。

  「溫去病來了?」

  「又要不安寧了!」

  「這次不曉得又是什麼陣仗?上回他去棲鳳院,院子的大門就給燒了。」

  「哪比得上紅袖樓的那回,整棟樓毀得乾乾淨淨。」

  說話中,馬車停妥,但車門方啟,上頭的人還沒有下來,旁邊就陡然一聲大喝。

  「殺!」

  幾個蒙頭蓋臉的黑衣漢,手舞著鐵煉製大槌,呼喝有聲,高速奔衝,直搗馬車而來。

  「今日只誅溫剝皮一人,其餘免問!」

  「誅殺大奸商溫千刀!」

  「溫去病,我殺你全家啊!」

  勢若瘋虎,幾名大漢舞著鋼鏈大槌,一路衝撞,路上的人紛紛避讓,赤壁大街頓時騷亂,而當他們即將奔到馬車之前,大槌揮砸出去,碰到馬車,卻像是碰到一面無形之壁,偌大的鐵球,被彈飛出去。

  鐵球無功,緊閉的車門一下打開,幾道黑水噴了出來,那幾名大漢儘管還有段距離,卻無一倖免,被黑水噴個正著,慘嚎著倒地,骨融肉爛,連站也站不穩,在地上滾來滾去。

  馬車前駛一小段,車門打開,一隻黑布鞋踏了出來,踩在一個滾底地上的大漢身上。

  「唔,地不太平啊……算了,這世道向來不太平,誠誠懇懇做人,都還一天到晚遇刺……將就吧。」

  雙袖一整,溫去病下了車來,踏著猶自哀號的傷者,往前走向正迎著他而來的一眾酒肉之友。

  「哇,老溫,我真是欣賞你這冷酷無情的帥樣,來就來,還偏偏是踏著別人屍骨走進來,多麼冷血殘酷啊!夠帥!」

  「文遠,話別亂說啊,是我把他們抓來殺了扔鞋底嗎?他們都是來要我命的,怎麼我殘忍,他們就不殘忍、不凶惡了?你別冤枉了好人啊!」

  「這個當然啦,你溫大少是幹什麼營生的?本市第一的人販子,恨你的人可以排出市外,都不知道有沒有比你更壞的壞蛋了,難怪要你命的人這樣多。」

  「冤枉啊,我是領了帝國許可,遵守國家法令,作正行生意的正經商人,別說得我好像整天違法亂紀一樣。」溫去病咳嗽兩聲,道:「我每年都捐大筆善款,給那些無家可歸的孤兒,施了不知多少粥飯,給那些遊民、窮人,感謝狀都不曉得拿多少了,是受到社會肯定的大善人,你們看過有壞蛋像我一樣捐這麼多錢的嗎?」

  「是啦是啦,最近的流行,黑社會和壞蛋都是捐錢捐超多的……」

  與這些酒友笑笑說說,溫去病與他們一同步入早已預留好的包廂。

  酒友們都是這座銷金窟的常客,能夠負擔得起如此消費,當然也不會是普通人,都是港市內的官二代、富二代,背後的家族也各有專擅,販鹽、海外貿易、船隻製造、珠寶專營,個個背景都不簡單,大有來頭,串聯在一起,能牽動的商業利益更為可觀。

  帝國尚武,商人的身分在其他地方頗受歧視,唯獨在朱氏執掌的鷹揚郡,商家極受禮遇,只不過,奴隸商人的行業特殊,一般正經人家的子弟,顧忌身分,不會來與溫去病結交。

  物以類聚,那些大商家、大官家的紈褲子弟,都喜歡拉溫去病出來尋歡作樂。打從還在故里時,「溫家的敗家浪蕩子」就大大有名,他相貌俊俏,得女人歡心,常跑海外異國,見聞廣博,說些奇風異俗,人人愛聽,自身玩得一手好樂器,花錢又大方……這樣的人物,自然是宴會寵兒。

  溫去病不喜歡這類宴會,自己的身體,很不適合這樣無度的飲酒,偏偏還要邊喝邊裝豪氣,實在無味得很。

  然而,這樣的應酬,仍有相當的必要性,官二代、富二代,哪怕再紈褲,也是官與富,從他們的言談之中,可以窺見那些官家、商家的想法,根據此作出未來的判斷。

  比起那些早在官商場上打滾成精的老人,溫去病覺得這些小毛頭可愛多了,雖然,自己與他們基本是同年……

  席間,所談的自然是風花雪月,雖然即將在西北打響的那場戰爭,已引起全帝國上下的注意,但這些富少、闊少,對遠在萬里之外的國情,毫不關心,也不怎麼在乎家裡生意,反正都有別人打理,唯一讓他們感興趣的,就是新奇、時尚的潮流玩法。

  「別唱了!別唱了!活像鴨子叫一樣,吵什麼呢?」

  鹽商子弟出身的張文遠,揮手斥退了包廂裡獻唱的歌女。

  這些歌女無論歌藝、姿色,都是一流之選,讓她們入廂房獻唱,都要花費不貲,更是彰顯身價的排場,但張文遠卻一臉煩厭,將她們斥退出去,旁邊餘人覺得有趣,家中擁有數十條商船的陶敏才開口。

  「文遠,你把她們趕走,那我們聽些什麼?總不成你親自唱吧?那我們可得先找個地洞躲起,你的歌聲能止小兒夜啼啊,哈哈哈~~~」席間一陣轟笑,張文遠臉上一紅,拍桌道:「你們這幫渾帳,儘是拿我當笑話看,哼,這班庸脂俗粉,胡思亂吼,有什麼好聽的?你們這些井底之蛙,我給你們聽點真正好的。」

  語罷,張文遠從懷中掏出一個海螺,擺放桌上,在場俱是識貨之人,官家出身的趙學而,嘖嘖稱奇,「是留聲海螺?這東西只產於海外,比帝國的錄音石更好用,能留的聲音更長,不過……很不便宜啊。」

  張文遠道:「錢這種東西,對我們算回事嗎?這回老溫來了,不拿點夠分量的東西,豈不被他小看?」

  陶敏才道:「留聲海螺雖然難得,不過也未算什麼稀奇珍物,老溫可是看慣了奇珍,你要讓他開眼界,除非……海螺中的聲音……」

  在座的眾闊少都不笨,立刻有人想到,奇道:「難道……是今天剛到的那一批,香雪大家的……」

  「香雪大家?」

  「那位羅曼尼亞的歌藝大家?」

  最後一個問句,問得特別小,在眾人鄙夷的目光中,自己吞了回去。

  與內陸都會不同,在這座容易得到海外信息的港市,沒聽過香雪之名,就是落伍的代表。

  香雪,是海外羅曼尼亞的歌姬,本來名聲不顯,近幾年傳入帝國,一傳進來就引起轟動,因為在海外諸國,這個名字已經被傳得神而神之,和其驚人歌藝一同流傳的,是各種匪夷所思的奇跡。

  金髮金瞳的歌姬,年約十六,傾城嬌容,艷絕海內外,歌聲有如天籟,使得海上迷途的船員們,辨清方向,得到生機;能令戰爭中的軍隊惘然止戈、棄械,消弭一場戰禍;讓殺心堅定的暴君動搖、崩潰,反下令不允許任何人傷害,有對其不敬,就會惹來大軍報復。

  其歌藝所締造的神奇事跡,幾乎已成了傳奇,更有人說,她的歌令冰雪溶解,繁花在冬天破凍土而盛開,群蝶紛現……到了荒誕離奇的程度。

  但無論如何,當她的傳奇故事,伴隨著殘缺歌聲,隨著遠行的商人傳入力夏達港,這邊的市民也為之瘋狂,這幾年裡,相關於她的物品,都是熱銷到斷貨的商品,尤其是她唱歌的錄音石,哪怕有所缺漏,每次從海外運送回來,都造成民眾騷動,瘋狂搶購,癱瘓掉整座碼頭區。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5-11-30 13:22 編輯

black572t 發表於 2015-12-1 12:13
六十九章 天籟之聲

  歌姬香雪的大名,從海外傳入帝國,雖然在帝國內陸沒有傳開,卻只是時間問題,而在力夏達港,透過海外貿易商,她的歌曲透過錄音石,紛紛流入港市,不但擄獲平民百姓的心,更讓上層階級如痴如醉。

  「和留聲海螺相比,錄音石簡直廢到爆,只能撐個一分鐘,香雪大家的歌聲,還得要分兩三顆來錄,切換的時候,韻味都被打斷,感覺盡失。」

  張文遠得意笑道:「那些死老百姓,感受不到其中差別,但我們又怎麼一樣了?這個留聲海螺,是我重金購來,裡頭所錄的,是香雪大家上個月在悠丁演唱的新曲,照正常流程,還有七天才會有錄音石入港,大家今晚就可先聽為快。」

  新奇珍物,加上最新單曲,而且還是搶著先聽到的獨享,一眾闊少都流露羨慕之色,就連他們身邊的女伴,都忍不住滿面興奮,私語不休,就等張文遠打開聽音海螺,一飽耳福。

  張文遠手握海螺,面有得色,還特別瞥了一眼溫去病,想看他反應,卻見他不置可否,讓身邊陪伴的美貌歌女,為他斟酒,像什麼都沒聽到。

  「嘿,老溫不愧是走私頭子,雖然不是領牌的貿易商行,但見過的海外寶貝,恐怕那些做了幾輩子貿易生意的商家,也及不上他的眼界,我這點小東西,看來入不了他法眼啊。」

  張文遠:「老溫,莫非你有什麼更好的玩意兒,拿來給大家開開眼界,別一個藏私啊。」

  忽然被點了名,溫去病動作一頓,苦笑道:「怎麼忽然扯到我頭上?像這類東西,我手上是真沒有,最近這趟出海,是受託替人帶了點香雪的錄音石與簽名畫卷,但也全部都賣掉了。」

  「什麼?香雪大家的簽名畫卷?」

  「老溫真有本事,這可不是想買就能買到的,正常管道根本沒得賣,黑市裡價格炒得好高啊。」

  「太不夠朋友了,有這樣的好東西,不送我們也就算了,還不先讓我們認購,我家老頭子平常一臉正經,私底下也是聽香雪大家的錄音石,我花多少錢買回去,他肯定都讓報銷啊。」

  席間一陣哄鬧,張文遠看溫去病什麼東西也沒拿出,卻搶光了自己的風頭,悻然道:「老溫你真行,果然不能隨便招惹你,現在都沒人有心情聽我的東西,這不是害我白花錢嗎?」

  「……這關我什麼事了?」

  溫去病笑了笑,「大家給文遠一點面子吧,香雪大家的新歌,我都很想聽,不如先聽聽這個留聲海螺的效果吧。」

  一眾闊少,到底都是想聽的,登時安靜下來,張文遠哈哈一笑,拿起海螺,正要放出,忽然門口一響,被人不客氣地推開,一行人直直闖進來。

  「聽說這裡有香雪小姐的新歌?我來鑑定鑑定。」

  毫不客氣的語調,蠻橫的架勢,在場的一眾闊少忽然被人驚擾,都是大怒,有人拍桌而起,但才看清楚來人樣貌,尤其是為首的那個紅衣胖子,站起來的人就僵在那裡,舉起的手也停在半空,室內剎時無聲。

  「朱、朱少。」

  朱之一姓,在帝國份量非凡,在鷹揚郡內,更是可以打橫著走,因為整個鷹揚郡,就是由朱氏統治。耀宇朱門,響噹噹的名頭,力夏達港現任的管理者,就是朱氏嫡系。

  進來的這個紅衣胖子,身形臃腫,本來還有幾分相貌堂堂,卻因為肥胖,成了一臉蠢樣,但即使如此,也沒人膽敢小看,因為這個朱沐恩,就是市長幼子,平時也是橫行霸道的人物,見誰踩誰,這些闊少、官少雖然架子大,可誰也不敢在這位面前耍橫。

  「……是你們啊。」

  朱沐恩掃了一眼在座眾人,也為之一怔,這些官二代、富二代,雖然身份比自己低了一階,平素沒玩在一起,但也看得相當眼熟,他們抱團在一起,自己也不能太亂來了。

  跟著,他的目光就望向張文遠,又瞥向他手中的海螺,哂道:「還以為有什麼了不起,原來是這等破爛,用這東西演放香雪大家的歌聲,簡直侮辱。」

  語畢,朱沐恩忽然手臂一動,掌中的玉如意揮出,將張文遠的留聲海螺打得粉碎,張文遠雖也會武,可朱沐恩出手奇快,明明肥胖的體態,速度卻不受影響,一下便把海螺打碎。

  張文遠直至手痛,這才反應過來,指著朱沐恩,一臉怒容,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朱沐恩瞥了他兩眼,道:「想罵又不敢罵,還算男人嗎?別說爺蠻橫,爺只是要求高,看不得香雪大家的妙聲被玷汙,你若不服……爺今天讓你服氣。」

  朱沐恩回頭朝身後的護衛使了個眼色,馬上有人會意奔出,過不多時,扛了幾座石盤回來,在室內放下,也不解釋,逕自開始熄去滿屋燈火,讓一切黑暗下來。

  驀地,幾座石盤一起放光,一道道藍色的光束,匯集到中央,交織一起,組成一道投影。

  「這是……法相投影?還是神念投影?」

  「地階?天階?有高人在後頭驅動?」

  異相忽現,在場一眾闊少心驚膽顫,想說朱沐恩為了擺顯,居然出動地階高手,那擺完顯後,會不會動手打人?然而,看朱沐恩一臉不屑,彷彿看土包子的神情,眾人又覺得好像哪裡不對,再看看眾人中閱歷最豐的溫去病,仍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喝酒,心下登時安了。

  藍色光束交織投影出的形象,也是通體全藍,雖然不是很清晰,卻可以見到是一個抱著豎琴,頭戴鮮花,身穿長裙的美貌少女,體態輕盈曼妙,隨著邁步,長長裙襬擺動,豎琴妙音流洩出來,陌生的調子,卻有著耳熟的曲風,眾人中懂得音律的幾個人,首先被驚動叫出。

  「這調子……該不會,是香雪大家的新曲?」

  「這個身影……是香雪大家?」

  「天啊,好美!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香雪歌姬的聲音,早在力夏達港傳開,人人聽過,卻沒幾個人一睹其仙姿芳容,可根據曾臨場親聽她演唱的人們轉述,那是一個具有傾城之姿,絲毫不遜帝國任何美人的天香國色。

  無論是一眾闊少,還是旁邊的歌女,都是心頭劇震,因為出現在眼前的這道身影,帶給他們的驚艷,還更在傳聞之上。

  那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身高大概一米六幾,扎個馬尾,上身裸露一邊香肩,藍色的連身長裙,在腰臀處貼得很緊,凸顯她那隻手可握的纖腰、長到比例有點失調的美腿,圓圓的的臀部被禮服剪裁一包裹,翹得老高,成為一道讓人怦然心跳的臀峰線。

  完美的身材,有著一張絕美的容顏,尤其是那明鏡一般的眼眸,一眼橫過,便讓與之接觸的人神魂蕩漾,馳於物外,半天回不了神,好不容易稍一寧定,那天籟似的高音響起,傳入耳中,剎時,什麼意識都沒剩下了。

  這是過往聆聽錄音石,全然不能比擬的感受,錄音石受技術所限,頂多放個一分鐘,即使神魂動盪,也會中斷,但這回的投影,音質比錄音石優秀太多,更一曲連貫,所有人神思渺渺,恍若飄上雲端,也不知過了多久,這才緩緩回神,卻猶自歡喜讚歎,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石盤上釋放出的藍色光束,早已消失,朱沐恩慢慢睜開閉上的眼睛,嘆了一口氣,眼中流露與他外形極不相襯的惋惜、不捨之情,開口說話。

  「這石盤是海外商家新進獻,也是海外的新技術,不是神器,更勝神器,不光是聲音,更能收攝影像,比最優質的錄音石更好,唯一可惜的是……有使用次數限制。」

  朱沐恩搖頭道:「今天我已用了三次,為了你們這些東西,居然又浪費了一回,剩沒幾次了……可惜,可惜,不值,不值啊!」

  語畢,朱沐恩拂袖而去。他本是臃腫肥胖的癡愚模樣,現在居然有些飄然高士的味道,這看在其他闊少眼裡,更有被羞辱的感覺,至於海螺被打碎的張文遠,則失魂落魄地站著。

  溫去病仍在喝酒,好像對這一切都沒反應,陶敏才來到身旁,道:「老溫,這趟咱們臉丟盡啦,你說怎麼辦?」

  「臉丟盡了嗎?我不覺得啊,你們趁這機會在朱少爺面前露了臉,有了拍馬屁的機會,後頭說不定大有好處,如果你們幾家的老子在此,肯定會過去磕頭的。」

  「可我們咽不下這口氣啊。」陶敏才道:「老溫,我們這群人裡頭,你最有本事,不如你想個辦法,替大家出這口氣。」

  「不是吧?」溫去病兩眼一瞪,「我還想著怎麼過去也搶拍一下馬屁的,你們要我去惹人,這對我有什麼好處?」

  「行啦,咱們酒肉朋友一場,了解遊戲規則,如果你能替我們大家出了這口氣……」陶敏才拉過趙學而,「我家目前能調用的二十三艘商船,免費替你載運一次,學而他……你和他提過好多次想買的那件東西,直接送你,如何?」

  「……哦。」

  溫去病斜眼睨看,倒是有些意外,自己喝了半晚酒,還以為今晚不會有什麼收穫,哪知一個意外橫生,居然天上掉下燒餅到自己懷裡,早知有這種好事,就直接把家裡那隻給拎出來,讓她看看這些人為她爭風鬧事,還讓自己白撿便宜,也是趣事。

  「……那,也罷,大家是文明人,見血不宜,我們就去砸了那姓朱的東西,再讓他向我們道個歉,如何?」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5-12-1 13:24 編輯

tylinee86 發表於 2015-12-2 12:09
七十章 時尚與風流

  朱沐恩回去自己的包廂,今次他是與父親同來,招待貴客,席間沉悶,出來如廁,偶然聽到所經過的包廂,說有什麼香雪新曲,感到好奇,闖入一看,結果白白浪費了一次觀影機會,實在可惜。

  不過,能在那群三流暴發戶面前擺擺顯,看他們先目瞪口呆,後來又垂頭喪氣的表情,倒也過癮,只是可惜這套顯影設備,來自商家進獻,欲購無門,要不然,花錢能解決的事,對自己又算什麼?

  身旁的侍衛湊近開口,「少爺這次真是克制,屬下還擔心您會惹出什麼事來。」

  「你當我是傻子嗎?都不看情況的?」朱沐恩哂道:「我老子在這,本家的來人也在,還有那個貴賓,我要虐人尋開心也不會挑這節骨眼啊,我能橫行那麼久,你以為我都不長眼的啊?」

  「是,是,少爺英明,也幸好那些傢伙沒有……」

  侍衛的話,還沒說完,後頭就傳來一聲叫喚,「朱大少爺!」

  距離朱沐恩自家的包廂,還有十多米,便在長廊上被人叫住,朱沐恩一回頭,便看到剛才遇著的那群人,從後方追趕了過來,為首的一個,臉色發白,步子走得不快,累得所有人都走得慢,但沒人試圖越過他行走。

  ……這表示,來此生事這行人,是以此人為首。

  朱沐恩瞇著眼睛,看著那個臉色蒼白的青年,道:「你是什麼人?」

  「敝姓溫,溫去病,老家是賣醬油的。」

  溫去病拱了拱手,笑容滿面,朱沐恩「哦」了一聲,輕蔑道:「你就是那個奴隸商人溫剝皮?」

  對人販子,朱沐恩一臉不屑,但在心裡,他確實緊了一下,這個名字他曾聽過,被分類在「什麼都幹得出來的亡命之徒」,自己身嬌肉貴,遇上這等人可得當心。

  「聽說你家的酒樓,今天被碎星餘孽襲擊,燒了酒樓與附近幾家店鋪,還死傷百多人,這樣還能出來作樂,倒真是好心情。」

  「哈哈,我這不是苦中作樂嗎?這些碎星殘黨殺之不盡,真是討厭,他們害我破財,我只好再去殺他們全家,換點錢來彌補損失,唉,正行生意真難做。」溫去病笑道:「些許雜務,不勞朱少費心,剛剛我等承蒙朱少指教,心下有愧,特來回報。」

  「哦?回報?」朱沐恩道:「你們想怎麼樣?」

  語氣不善,周圍的護衛與從人也有所感,擺出戒備的架勢,氣氛登時緊繃,溫去病視若無睹,在走到近處時,冷不防地動手,亮出一根短管,彈射出幾支細針,卻不是射向朱沐恩,而是命中那幾個扛著重石盤的僕傭。

  被這幾針一射中,幾名僕役白眼一翻,立即暈倒,手中所捧的石盤砸落地上,那些石盤雖然沉重,質地卻頗脆,這麼一砸,石屑紛飛,不是出現大片裂痕,就是有邊角折損,還有兩個甚至從中折斷。

  不管本來有多少神妙功能,砸成這樣,肯定壞得徹底,這具本來還能使用數次的顯影設備,就這麼完蛋了。

  「你!」

  朱沐恩發出了彷彿被刀砍的慘叫,指著溫去病,氣到發不出聲音,旁邊的護衛動作起來,出手要擒拿溫去病,後者不避不閃,身旁一個人跳出來,正是先前被打碎海螺的張文遠。

  他一躍出,從腰間拔出刀來,橫刀便斬,勁道雄強,同時,手臂變得極為粗壯,有若熊掌,蒼背巨熊血脈,激發出第三級力量,配合玄奇刀招,一連三刀,三名護衛雖然力量不遜,卻被這三刀阻住,被殺得連連倒退,一身冷汗。

  「怎麼?就許你們砸我東西,我們砸還回去,你們就來拿人?」張文遠喝道:「我們也有權有勢,鷹揚雖然姓朱的說了算,卻也還輪不到你朱少來發號施令。」

  說話同時,後方的一眾闊少同時鼓噪,吶喊助威,陶敏才撫掌而笑,「好一式三王斬,文遠,你練得有模有樣啊,令尊每年獻給封刀盟的貢金,沒少砸錢吧?」

  「哼!」張文遠沒有轉頭,卻滿面得色,「三王斬是我盟絕學,沒有資質和苦修,你當只要花錢,就能有得練嗎?就練得成嗎?」

  陶敏才笑道:「口氣別那麼大,搞不好朱少手下,還有金剛寺的高手呢?大地上誰都知道,三王斬碰上銅像功,一向討不了好。」

  「……別哪壺不開提哪壺行嗎?」

  被戳中痛處,張文遠一臉悻然,卻沒有抗辯,只是盯著對面,朱沐恩見到手下護衛被迫退,臉現怒色,可還是先回過頭,往身後緊閉的包廂大門看一眼,明顯有顧慮,這才回過頭,道:「你們這些不入流的東西,也敢在本少爺眼前晃?識趣的給我滾蛋,否則……」

  「否則怎樣?我們也不是嚇大的!」

  張文遠握緊手中刀,一刀砍了身旁的花瓶,姿態凶狠,後頭眾闊少高聲鼓噪,有的也拔出兵器,隨時都會動手。

  然而,表面越是凶狠,心裡就越是沒有底,之前是溫去病擔保,會讓朱沐恩道歉賠禮,大家這才一哄而來,現在對方沒有低頭的意思,氣氛越鬧越火爆,難道真要和姓朱的幹一場?

  這可不是欺壓弱小,一仗幹下去,贏不贏得了不知道,就算真贏了,那後果也承擔不起……

  「哎呀哎呀哎呀,這都是些什麼事啊?」

  兩邊氣氛劍拔弩張,手基本都按在刀柄上,但一個聲音打破僵持,開口說話的,正是溫去病。

  蹲在一旁,沒參與兩邊的對峙,只是從地上的碎石塊中翻找挑揀,跟著,他站了起來,蒼白的臉上,滿是笑意。

  「你們這些粗人也真是的,大家明明是來拍馬屁……呃,送禮、交朋友的,怎麼弄到連刀子都拔出來?丟人!丟人啊!還不快收起來!」

  溫去病的斥喝,一眾闊少都摸不著頭腦,不過這顯然是個很好的下台階,眾人趁機收了兵刃,就看溫去病走到朱沐恩面前,亮出手中的一塊碎石片。

  「朱少請看,這上頭是什麼?」

  「01-12-09-03……一串數字,有什麼特別的?」

  朱沐恩上下打量著溫去病,後者笑道:「朱少有所不知,像這一類的術式裝備,海外諸國的習慣,與帝國不同,通常都是批量生產,會留下數字,代表特別含意。」

  「什麼意思?」

  朱沐恩皺眉道:「這東西是批量生產,不是只有一個?但進獻給我的那些商家明明說……」

  「他們如何說,在下就不知道了,但這裡的四個數字,分別代表生產批次,物件編號,使用總數,可用餘數。」

  溫去病笑道:「翻譯之後,朱少的這件顯像器,就是第一批次產品中,編號十二,最多可用九次,尚餘三次……後頭的不論,但第一批次的產品,說不定也是唯一的一批,還是挺有價值的。」

  善意的解釋,未有得到認可,朱沐恩咬牙切齒,握緊拳頭,「可惡!那群商人,竟敢忽悠我!說什麼此物獨一無二,天下只此一件,居然是量產的……」

  被忽悠事小,但原本得意洋洋,以為是獨一件的嘗鮮優越感,被破壞殆盡,這才是真正不痛快的地方,可惜,知音難得,自己的這份心情,俗人怎會懂?

  「朱少的心情,我也明白的。」溫去病嘆了口氣,「錢這東西,對我們還算回事嗎?唯有對時尚的堅持與品味,這才是上等人的驕傲。」

  「……你區區一個奴隸商人,居然也懂得時尚?」

  朱沐恩看了溫去病一眼,因為被他說中了想法,頗有共鳴,語氣都和緩幾分,後者笑道:「這個當然,不然為啥我會做海外生意呢?什麼新東西、新玩意,我都想第一個弄到手,只要玩過一回,就開始過時了,這才叫新潮、叫時尚……如果不夠潮,只有些臭錢,怎麼能當上流人呢?」

  不只朱沐恩有同感,那些闊少也暗自點頭,這原本就是他們的價值觀。

  一陣跑步聲響起,幾名溫府家丁,舉著大木盒,飛快趕來,溫去病笑道:「朱少,寶劍贈英雄,潮物配型男,如你這樣的潮男,我有一點小禮物相贈。」

  朱沐恩斜睨兩眼,「我看得上眼的東西,豈是你……」

  話沒說完,幾名溫府家丁已然來到面前,將木盒往地上一放,打開蓋子,內中所裝的,赫然是幾個玉盤,造型與剛才損毀的石盤雷同,卻晶瑩剔透,細緻光潤,充滿華貴感。

  「這、這是……」

  朱沐恩吃驚望向溫去病,只見他笑道:「朱少請看,01-01-15-15,這是編號第一的特級品,影像更清晰,使用次數更久,其他那些劣質品,沒法比的,這才是獨一無二。」

  「有……有這樣的好東西?」朱沐恩脫口道:「多少錢?我向你買,不,我要定了,你開價……」

  「嘿,說了要贈送的,談錢就沒意思了。」溫去病道:「我見朱少先前用的是劣質品,想給您個好的,這才砸了爛貨,請您勿見怪,事實上,這件東西還有一樣妙處……」
black572t 發表於 2015-12-3 12:36
七十一章 三王斬

  聽說另有妙處,朱沐恩的首個反應,就是遇上大忽悠,因為之前海外客商進獻東西時,舌燦蓮花,說得妙用無窮,表情就與現在的這傢伙一樣。

  「我書讀得少,你不要騙我啊……」

  「哪的話?騙誰也不會騙朋友啊,我這人很義氣的,其實人家都喊我溫義氣呢。」

  溫去病靠近朱沐恩,低聲道:「朱少你用的那是藍光盤,放出的影像全是藍色,而我送你的這個,是全光盤,放出來的時候,各色俱全,如同真人,保證高清。」

  「什、什麼?」朱沐恩眼睛瞪得老大,「那……那不就等同真……」

  他想說這樣的影像等同真人在前,除了大小尺寸有差,其餘就一模一樣。從單色一步跨到全彩,視覺上的震撼,就像從原始一下跨入文明,瞬間將他震呆。

  「朱少千萬別大聲。」溫去病低聲道:「這種獨一無二的好東西,不是人人都有的,你先獨享,過段時間再公開,挑個好時機,做好準備,這才大大威風啊。」

  「你……溫老闆果然是個義氣人。」

  被重禮搔得心癢難耐,朱沐恩恨不得立刻回去,感受高清、全彩的震撼,看向溫去病的眼神,帶上一分謝意,「我交了溫老闆這個朋友,往後大家多親近親近。」

  溫去病低聲道:「朱少果然夠朋友,那先前的一點小誤會……」

  朱沐恩心情大好,已不把什麼恩怨放心上,一步跨前,很不習慣地拱了拱手,道:「大家都是本地同鄉,一點誤會,不要放在心上,以後……大家交個朋友,溫老闆的朋友,就是我朋友。」

  這話不算道歉,可確實是服軟了,同為豪門出身的眾闊少,知道這話的不易,眾人趁勢順階下台,紛紛拱起手,堆滿笑臉,上前見禮。

  他們自己也清楚,換了平時,能有個與朱家攀上線的機會,肯定求之不得,現在得了機會,哪有人會傻到為了一點意氣,非要見個輸贏?就朱沐恩來說,結交相同階級的人物,也是有益無害,雙方可謂一拍即合。

  幾分鐘前劍拔弩張的情勢,一下變得歡慶熱鬧,陶敏才對溫去病豎起了大拇指,示意了得,原本他以為,溫去病說讓朱沐恩道歉,只是吹噓,這裡怎說也是姓朱的地頭,這些頂層貴族眼高於頂,別說道歉,就連示弱都千難萬難,沒想到溫去病當真說到做到。

  溫去病聳了聳肩,並不言語,只是使個眼色,讓陶敏才別忘記承諾,後者拍了兩下胸口,表示一切包在身上。

  這邊一片喧鬧,一票人交互拱手見禮,場面倒像是生日賀壽,兩旁的各家侍衛、僕從,面面相覷,忽然,長廊盡頭的包廂門打開,這裡的吵鬧雜音,終於驚動了內裡的人。

  為首的一個紅袍胖子,虎背熊腰,雖然肥胖,卻也非常魁梧,一走出來,兩旁的護衛連忙單膝跪下,赫然就是港市之長,朱濤。

  作為本市之長,眾人早就看他樣子看得眼熟,一見到他,都是大吃一驚,想不到朱沐恩居然是和他老子一起出來,紛紛彎腰見禮,身分最低的溫去病自不例外,不過,比起市長,他更在意朱濤身後跟著出來的兩個人。

  一個二十七八歲的青年,體格挺壯,標準的朱氏遺傳,氣宇軒昂,穿著紅色長袍,腰間卻佩刀,這並不是傳統朱氏的穿著風格。

  丹嵬朱氏,有根據自家血脈,相應開發的武技,朱氏子孫使用的兵器並非刀劍,這人能與朱濤同席,身分不低,卻又佩刀,只可能是朱氏新生代中,被選出與外派交流的菁英,再從年紀推斷……

  「嘯日戰鷹」朱鼎宇,星榜七十六,自幼就是朱家力捧的種子,成年後機緣巧合,拜入封刀盟,修練上乘刀術,進入星榜,備受期待。

  (……朱鼎宇是朱家菁英,平常都在首府,怎會沒事跑到力夏達港來?這裡各方勢力交錯,隨便來個星榜高手,招惹各方疑忌,朱家一向也避免的……那麼,就是有事了。)溫去病心下忖思,目光跟著越過朱鼎宇,看見他身後的那一個……

  (那是……)人緩步踏出,卻在瞬息間失去踪影,所綻放出來的,只餘一道刀光,驚艷破空。

  廊上擠了不少人,可這道刀光一出,眨眼間飆過十多米距離,直斬向剛才威風了一把的張文遠。

  燦然刀光臨頭,張文遠急出一身冷汗,幾乎被嚇呆,總算平日練武沒有白下功夫,危急中,奮起全力,拔刀揮斬。

  對方的刀瞬息飆至,速度遠勝張文遠,卻在落刀時,短暫停頓,張文遠這才得以抽刀擋架,以攻代守,一出手就是最自負的三王斬。

  三王斬是封刀盟有名的絕技,張文遠練了一年多,也還只是入門,但這一擊攸關生死,擊發出的力量勝於平時,隱約有王道之氣加身,三刀的力量攀上第四級。

  能斬出這一刀,張文遠非常自豪,但頂上那簡短停頓的一刀,揮落下來,只是第三級力量,使的卻是同樣一式三王斬。

  三刀拚三刀,在交會的一瞬,落下來的斬擊,陡然生變,刀影歸一,速度、力量大幅提升,勢如破竹,強行將張文遠的三王斬斷開,刀光斷滅。

  「鐺」的一聲響,張文遠手中長刀碎斷,踉蹌後跌,雖然緊握住剩餘的刀柄,卻虎口破裂,鮮血迸流,連嘴角都溢出血來。

  三王斬被破,內息牽動成傷,但最讓張文遠震撼的,還是攻破自己的這一刀,當初師父授業時說過,三王斬是力強者勝的絕學,以力破力,可對方卻以低過自己的力量,同使一式三王斬,破了自己的招,這……如何解釋?

  「……你的三王斬,使得不對。」

  刀光斂去,停現出來的,是一名十四、五歲的美貌少女,身穿武士勁裝,腰間佩有雙刀,一長一短,英姿颯爽,出色的外貌,極為搶眼。

  「三王斬講究力強者勝,這是不錯的,但所謂的力,不是蠻力,封刀盟從來就不是推崇純力量的門派,你再這麼練下去,脫離中階起碼要四十歲之後。」

  高階不是那麼好上,六成多的武者,這輩子中階止步,四十歲就能脫離中階,在大多數人身上都是誇獎,但從這少女口中說出,卻彷彿成了極大恥辱,張文遠怔怔聽著,完全失了神。

  「……還有……」

  少女側著頭,想了一想,美貌的容顏,略顯幾分嬌憨,一眾闊少幾曾看過這樣的美女,都為之失神,想著要怎樣上去攀談,哪知少女忽然一閃,就從原地消失,化為一道刀光。

  刀光所向,卻是直接飆向陶敏才,這位貿易大商家的獨子,一派儒生打扮,連兵器也沒有,見這一刀當頭斬來,躲已不及,唯有舉臂硬擋。

  雙臂交叉舉起,與刀一撞,驟然燦發一片黃澄澄的亮光,陶敏才全身籠罩在黃光之中,像是化成一尊銅像,氣勁凝固,赫然是第四級力量。

  「銅像功!」

  「金剛寺傳承?」

  一眾闊少驚呼出聲,他們平素玩在一起,彼此熟稔,知道陶敏才會武,卻不曉得他師從何派,想不到他居然拜入金剛寺,更不聲不響地練上第四級,成了眾人之中最強的一個,藏得夠深,下的苦功也讓人咋舌。

  但這份「最強」,在面對真正的強人之前,卻還是不足,刀氣破頂而下,將銅像氣罩剖開,氣罩迸裂,陶敏才踉蹌連退,四五步後,因為撞著人而停步,陶敏才臉色發白,額上乍現一道血線。

  旁人看得明白,這已是生死之間走過一遭了,那少女的一刀,同樣是以三級力量破四級,金剛寺的硬功,高度凝練,理論上可以扛住更高半級的力量,卻被她以第三級力量,強行打破,只要刀勁稍重一分,陶敏才立刻就砍成兩半,之所以有命在,全是手下留情。

  「我爺爺說,金剛寺的佛門傳承,自然是了不起的,內中神功無數,冠絕當代,絕不可以小看。」少女神色肅然,沒有因為一刀破銅像功,有半分輕侮,「但武學之道,千變萬化,若真以為金剛寺的傳承,能穩克本盟刀術,那就太過天真,即使本盟居合之術,對上天斗劍閣的師兄姐,能少少佔點便宜,也不敢妄言什麼穩贏,江湖傳言,豈能為信?」

  一番話,不驕不餒,正氣凜然,眾人這才知曉,她是因為陶敏才的嘲弄之言,說封刀盟不能遭遇金剛寺,這才出手,先指正張文遠刀法,更擊破銅像功,證明封刀盟的刀術,絕不遜色金剛寺傳承。

  換句話說,她的身分……應該是封刀盟中人……

  張文遠愣了半晌,忽然像是明白什麼,站直身體,端正表情,抱拳欠身,道:「謝師姊指正,文遠日後刀術能有所成,全仗小書師姊今日點撥。」

  小書?

  雖然沒有道姓,眾人腦中卻轟然一聲,知道了她是什麼人。

  無珠刀尊的孫女,封刀盟的天之驕女,帝國十大美人之一,擠身星榜前三十的新人高手,司徒小書!

  眾人心神震盪,未及言語,卻見司徒小書揚起刀來,指向一直悄站在旁的奴隸商人。

  「……你,就是溫剝皮?」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5-12-3 13:49 編輯

tylinee86 發表於 2015-12-4 13:48
七十二章 當頭一刀

  自現身以來,司徒小書給予人的最大印象,就是她行事如出刀,極有分寸,看似一刀豪邁、霸絕,卻總為人留下餘地,換了是其他有這種身分、這種實力的人,這兩刀早就殺人立威了。

  但這個極有分寸的少女,卻在維護了自家門派臉面後,忽然針對溫去病,先是揚刀問了一聲,跟著,沒等回答,那一抹燦爛的刀虹,又破空划來。

  「惡賊,你傷天害理,世所難容,今日我奉天命斬你,受我一刀!」

  一刀崩天而落,刀未至,凜冽刀氣已切斷溫去病額髮,周圍眾人大驚失色,卻沒幾個人反應過來,救之不及,只想說這一刀會否只是試探,點到為止?就連張文遠、陶敏才,都沒法肯定。

  唯有溫去病自己,一眼看穿這刀的虛實。

  (……起碼第五級力量,我靠,這丫頭來真的?我又做什麼了?啊!有人要衰了,又要怪我喔?)刀鋒斷髮、臨身,司徒小書一直緊盯著目標的雙眼,父親的教誨,斬人時必須注意對方的眼神,每一個細微的神情變化,都是動作的預告。

  而這個壞人的眼中,沒見到瀕死的恐懼,反倒是一派從容,嘴角甚至綻放一絲笑意,像是掌握一切的成竹在胸。

  剎時,溫去病全身被一陣青光籠罩,一塊玉墜自他身上脫落,碎裂開來,同時溫去病化光射出窗外,穿空而走。

  護命之寶,很多大人物都有,如溫去病這樣的,自然身上不會少,司徒小書出手的一刀,另含玄妙,能破壞這類救命之寶,只是沒想到,那壞人如此狡猾,身上的護命寶居然不只一件,讓他有機會化光而逃。

  (護命之寶不罕見,但也不便宜,這人……果然有錢!)這念頭一閃而過,司徒小書驚覺,周圍的人一臉驚恐,似乎溫去病逃脫,讓他們更為恐懼,司徒小書錯愕不解,忽然,那塊碎裂的玉墜,綻出強光……

  赤壁大街上,人來人往,驀地,紅袖院後樓的一處,驟放強光,燦爛的光線,照得人沒法正視,跟著,一聲巨爆,從那邊炸開,半邊樓閣,應聲而摧。

  忽然發生的爆炸,驚動了大街上的所有人,陷入一片喧鬧之中,特別是停等在紅袖院前面的馬車、僕從,驚惶失措,不曉得是什麼狀況,也不知如何是好。

  溫家的馬車,一直停在那邊,車夫清洗完車上所沾到的血汙後,就在座上等待,忽然,車廂中傳來敲擊,是平素約定好的暗號,他二話不說,策馬便行,離開赤壁大街後,車內才傳來家主的聲音。

  「今晚……沒什麼特別狀況吧?」

  「……應該就沒有,死了一批人,弄髒了車子,炸了一棟樓,家主您又傳送到車裡……就像平常一樣啊,沒什麼特別的。」

  「唔,好像還真沒什麼特別的,那就不廢話,打道回府吧。」

  馬車駛遠,把這一切的喧擾都扔在後頭,靜靜地消失在夜色中,回歸溫府,而幾個時辰後,隨著天明,絡繹不絕的抗議人馬,幾乎踏破了溫府的門檻。

  「老溫!你太不仗義了,明明大家一起組團去玩,就沒帶你這麼專坑隊友的!」

  鋪著草席的茶室內,身上裹著藥布的陶敏才,接過溫去病遞來的茶杯,道:「昨晚那一炸,紅袖院損傷嚴重,在場的人都被波及,沒有護命之寶的,全都傷得不輕,更還別說……」

  入府到訪的人不少,但基本都被擋在門外,最後允許放進來的,也就只有作為昨晚受害者代表的陶敏才,由於彼此都挨了一刀,感同身受,溫去病決定接見老友。

  「停!」溫去病揮手打斷,喝了一口茶,道:「沒有護命之寶?你們之中,還有這種人嗎?最多就是用的貨次些,哪可能身上沒有?大家……可是門當戶對,物以類聚啊。」

  話中含意有兩層,那一群闊少,個個有錢,家族集體配發護身物,不可能沒有護身物,同時,這麼一大群人,品行相若,招人記恨的事情沒少幹,如果沒有護身裝備,誰敢大搖大擺走街上?

  護衛、貼身軟甲、最後的護身寶,幾件安全保障缺一不可,護身寶的功能不一,有些是貼身護罩,有些是化光遁走,或是其他效果。

  不同的護身寶放一起,術式有可能相互干擾,造成發動延遲或癱瘓,所以通常護身寶只帶一件,不過,也有人不怕死又肯砸錢,硬是帶了多件在身上……

  「真沒見你這樣的,一件護障,一件化光遁逃也就算了,還帶了爆炸的效果,你說你人都逃了,走掉還炸一下,這是為啥啊?」

  「萬一我走不掉呢?我整天和碎星者對著幹,那些傢伙都不要命的,我死都死了,還不讓我玩個玉石俱焚,親自報仇?」溫去病笑道:「我的敵人都是亡命之徒,這種招數,不是我獨創,他們也都是這麼幹的,如果走不掉,就同歸於盡,你和他們講仁慈?」

  陶敏才苦笑道:「說實在的,你們都不考慮波及旁人?」

  「請把那個你字拿掉,然後注意一下,我是被迫還擊,不是主動傷人,要我調降護身武力等級,請洽碎星餘孽,那些奸賊昨天燒了我的酒樓,累我又大破財,他們怎不顧及旁人?」

  說到酒樓被燒,人員死傷,溫去病重重捶了一下牆壁,咳嗽起來,顯得極為惱怒。

  陶敏才理解他的心情,安慰了兩句,溫家與碎星餘孽長期鬥爭,這類事早不是第一次了,卻壓根沒想到受了溫去病的誤導,碎星餘孽是真,酒樓被燒也是真,就是整件事情不太真……

  「大家也不是頭一回一起喝酒,找我出來玩,卻沒帶夠護身寶,我們之中有這樣的傻瓜嗎?」溫去病哂道:「別的不說,就問一句,我這麼幹,犯法了嗎?帝國有哪條法令,禁止不能用自爆來當最後手段的?」

  「呃……這當然沒有……」

  陶敏才苦笑,帝國當然不可能有這種法令,如果有,恐怕連那些名門世家都要因此獲罪。

  說到底,生死關頭,為了活命,什麼手段都用得出來,而當生路被斷,萬念俱灰,要連同歸於盡都禁止,這種法令根本不可能存在,官府沒法為此找溫去病麻煩,甚至要找他求償都沒法源……

  「這樣吧,你替我傳個話給紅袖院,賠償免談,他們整間院子值多少?開個行情價,我直接收購。」溫去病豪氣道:「他們現在院子壞了,不要緊,我照原價收,人員有傷有病的,一律……補償。」

  「……然後老溫你就又趁低收購了?」

  陶敏才搖頭,溫去病的條件看似豪闊,但赤壁大街上的歌樓、妓館,原本就是有價無市,持有者沒人捨得賣出,即使溫去病用原價收購,仍是占了大大便宜,那邊怎可能答應?

  「算啦,你痴佬溫的名聲,力夏達港哪個不知?老鴇根本沒指望你,一早就跑去市長那邊,找封刀盟討要賠償啦。」

  「……我非痴漢,請別隨便給人取那種容易誤會的綽號。」溫去病道:「封刀盟還是比較要臉面的,如果哭哭啼啼,以死相爭,要到賠償的機會不小,誰讓他們放了個有刀沒腦的小姐出來,才問一聲就拔刀砍……我是那種可以隨便砍的嗎?」

  溫去病倒不怕對方再來砍第二刀,自己怎麼說也是領正牌,替政府做事的商人,碎星團全是逆犯,司徒小書激於義憤,想砍殺自己,其目的合乎情理,卻於法不容,一次猶可,再來一次,封刀盟就會有麻煩了。

  當然,什麼法律也都是看人辦的,以封刀盟今日勢大,又是正道砥柱,縱然有什麼小小犯紀,官府也多半睜隻眼、閉隻眼,換了是普通人,光是「對碎星餘孽心存憐憫」,就是一條下獄罪名。

  「那位司徒小姐……也是昨日才秘密到此的。」陶敏之道:「朱家以貴賓之禮相迎,朱鼎宇一路作陪,到了港市,朱濤擺宴款待,好像是有個什麼事……應該,不是專程來砍你的。」

  溫去病道:「她敢?別以為人漂亮,就可以亂來了,真當帝國是無法之地嗎?」

  語氣嚴峻,心下多少有些自嘲,若這國家真有法度,自己等人就不會落得這等收場,今日更不會由自己這等人在橫行了……

  「咳,別廢話了,敏之,今天上門的人很多,我把其他人都擋了,唯獨放你進來,你知道是為了什麼?」

  「當然曉得,不就是因為其他人來討錢,我是來送錢的嗎?」

  陶敏之笑了笑,從懷中取出一紙文書,一個小金印,「這是我家商船的調度許可,時限半年,在這期間可任你調度一次,損壞了照價賠償……要趁機做什麼大生意,事先可打聲招呼啊。」

  「想跟單同賺一手?行啊,發財不會忘記老朋友的。」溫去病奇道:「不過……你該不會就只拿這些東西過來吧?」

  「如果我說是,會不會沒法活著走出這門口?」

  陶敏才一笑,又取出一個錦盒,「學而被他父親禁足,出不來,委托我把這東西帶來給你。」
black572t 發表於 2015-12-5 22:49
七十三章 整容的聖地

  溫去病對金印、文書,並不在意,卻接過錦盒,小心打開,看了一眼,臉現喜色。

  陶敏才沒有過去探看,路上他早已看過,不用現在做小人樣,盒中所裝的,是一塊黑黝黝的金屬,似鐵非鐵,卻閃爍著一些晶狀雜質,也辨認不出到底是什麼。

  「痴佬溫,這到底是什麼?」陶敏才道:「我記得,你已經前後幾次,想向學而買下此物……我也問過,他說是祖上所傳,五十幾年前,祖父立功,蒙郡王所賜的珍物……」

  說到這裡,陶敏才看到溫去病詭異一笑,其中因由,他倒也能理解,五十多年前的帝國,財政窘迫,王侯貴族為了排場,仍常出手打賞,但賞下來的東西,往往濫竽充數,隨便撿些不入流的東西,就說是寶物,胡亂賜給手下。

  普通打賞下人,也還罷了,偏偏有些貴族倒施逆行,拿爛石子賜給有功之臣,卻拿金玉珠寶賞給親信、姬妾,弄得底下怨聲載道,甚至因此爆發叛亂。

  趙家本來也將這無法辨識的石頭,當成一塊廢物,只因為那是祖傳之物,這才不輕易售出,但陶敏才認為,溫去病素來慧眼識寶,能讓他感興趣的東西,不可能是廢物。

  「……隕石。」溫去病笑道:「來自青冥天外的石頭,常常含帶一些地面所稀有的物質,可能是廢物,也可能是寶貝,看手氣而定。」

  「那這塊隕石……是寶是廢?」

  「不知道!」溫去病笑道:「我又不是匠師,哪能分辨這個?不過,這東西有市場,帝國有些匠師願意為這出高價,我只要知道這點就夠了。」

  「你倒是會做生意……」

  「隕石類的天外物品,只是有市場,但未必有什麼真的價值,所以,我不是很急,有空便順口一提,趙家肯賣就賣,不肯賣也於我無損。」溫去病道:「如果真是那麼重要,我志在必得,哪還會是這態度?一早就買殺手上門去,滅門奪物啦。」

  「倒也是……」

  所問到的答案,全都合情合理,陶敏才略帶遺憾,拱手起身,就這麼告辭,要離開茶室時,門忽然打開,一個女子走了進來。

  陶敏才是溫府常客,識得溫在乎,更對溫府大部分僕傭的面孔有印象,卻不認得這個女人,再一看,更是為之驚艷,站在當場。

  這名女子,容貌秀美,就是皮膚黑了點,有些雀斑,但仍難掩美色,剪裁合身的連身裙裝,配上貂皮小襖,嬌秀可人,陶敏才一眼就看出,只要好好保養些時日,把皮膚養白,稍豐腴一點,讓臉部線條圓潤,那肯定就是一名頂級的大美人。

  ……溫家幾時有了這樣一名絕色美女?

  陶敏才有些許失神,自我察覺到後,陶敏才略感羞愧,跟著便注意到,這名美人有著一頭綠髮,只是前額的那一塊,赤紅如血,破壞了那一抹平靜的玉色。

  雖然減了美感,陶敏才卻覺得正常,沒有雜色的綠髮,是純血龍家人的象徵,貴不可言,這種人如何會在溫府出現?反倒是雜血的龍氏旁系,帝國境內所在多有,不只限於傲龍郡,各處都有。

  「……這位是……」

  陶敏才望向溫去病,後者看也不看,道:「秘書,自己報個名字。」

  「是。」綠髮麗人欠身道:「敝姓龍,名秘書,是隨侍家主的書記人員。」

  「哦,秘書……好奇怪的名字……」

  陶敏才皺了皺眉,又覺得自己這麼說,等若在批評女兒家的閨名,大是無禮,連忙搖搖頭,拱手告辭。

  貴客遠去,龍雲兒蹲下身來,收拾客人剛才用過的茶杯,又為溫去病斟上一杯新茶,還再替他披了件衣袍。

  「家主,昨夜受驚,請保重貴體。」

  「……家常便飯的事,受什麼驚?」溫去病望向龍雲兒,皺眉道:「龍秘書,這什麼鳥名字?虧妳想得出來。」

  「……也不是我取的,香雪小姐說這樣,就這樣了。」

  回想到這位碎星團毒霸的手段,龍雲兒佩服得五體投地,昨天香雪一番施為,從簡單的化妝改扮,到一掌拍額,施加極其複雜,外表卻全然看不出端倪的心靈屏障,明明只是幾處小改動,可對鏡自照,卻幾乎連自己也不認得了。

  正確一點的說法,倒也不是面目全非,而是透過一些小細節的變化,造成形象的改易,看起來就像是長得頗像的不同人,藉此掩飾真相,內中所包含的心理陷阱,龍雲兒委實佩服。

  這樣的巧妙手段,再加上可靠的身分偽造,自己後頭可以光明正大走在街上,不用擔心被人認出來了……

  「香雪小姐好像比在叔更有能力呢。」龍雲兒道:「在叔沒把握幫我找到一個穩當的身分代換,香雪小姐卻說她會搞定,不知道是怎麼做呢?」

  「那不重要,既然妳已經認識她了,就記得一個道理,她說要做的事情,盡可能不要去阻攔,攔了也沒用,至於是什麼方法……難道人家還有責任告訴妳嗎?」

  溫去病板著臉交代,心裡卻在苦笑,老戰友習慣的作風,怎麼想都只有一個,溫在乎之前的作法,是找尋一個適當的龍家身分,讓龍雲兒替補,這事可遇不可求,可換了褒麗妲,那就是連串催眠、洗腦、抹殺,一路輾過去……

  蠻幹的風格,不是自己所欣賞,一個不小心,後果也很麻煩,但反正自己說了也沒人聽,就姑且由得她去吧……

  「……還有,香雪小姐在海外……」龍雲兒遲疑問道:「那個歌姬真的也是香雪小姐嗎?」

  傲龍郡位於帝國東北,海外事物幾乎不會傳到那去,龍雲兒是來到力夏達港後,才聽到這位異國歌姬的大名,知道昨天下午,自己被人潮衝散,就是因為這位歌姬的錄音石新貨到港,人人搶購之故。

  只是,驟聽到那名神之歌姬的名字,自己著實愣了一下,那與自己身邊的金髮小女孩同名,雖然據說那名歌姬也是金髮,但……一個少女、一個女童,兩者有十歲的年紀差,怎麼……

  「萬里沙海……可以當成是一個不錯的整形聖地……」溫去病皺著眉,似乎不太想回憶,「那天之後,我和她都變了樣子,我……成功減重,她就……變得年輕了點。」

  龍雲兒一陣錯愕,咀嚼話裡的意思,道:「但溫家哥哥你的減重……這本來就是你的真面目,只是卸去了偽裝,可是香雪小姐……」

  「她的實際年齡,應該也就二十幾歲,以吸血鬼的真祖一脈來說,就是個小鬼,現在這樣子,就是她的真面目。」

  「那……之前在碎星團裡,她的樣子也是偽裝?」

  「不……也是真面目,是那時候的真面目。」

  溫去病遣詞用字極為小心,事關老戰友的個人秘密,非關於己,他本不應對人說,因此說得格外小心。

  龍雲兒卻聽得一頭霧水,「金山毒霸」褒麗妲,當初不只是碎星團之花,更艷絕大地,無數人為之傾倒,瓊桃宴上一舞傾城,尤為佳話,怎麼真面目居然是個小鬼?

  而且,真面目就真面目,怎會搞得那麼複雜,還有此時真面目、彼時真面目的分別?

  「對喔,差點忘了……」溫去病放下茶杯,正色道:「妳當著她的面,絕不要提吸血鬼三字,她不喜歡聽,但也不要特別表現出避諱的樣子,如果她察覺到這點,很大可能會氣到殺人。」

  「不、不會吧?」龍雲兒驚道:「昨天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她開口閉口就是我這吸血鬼,或是我們吸血鬼一族……看不出有反感或是要避諱的樣子啊。」

  「……從前有一個皇帝……」溫去病看了一眼龍雲兒,滿眼恨鐵不成鋼的神情,「他成皇後,總說自己是布衣出身,說自己以前當過和尚,英雄不怕出身低,但只要有大臣提起這些事,就立刻斬頭或斬全家頭……懂嗎?有些事,她說可以,別人說……就要命。」

  龍雲兒點了點頭,稍微明白了,但通常這類情形的出現,都是自卑心傷,轉為超強自尊,難道……吸血鬼的血脈,對她來說,是一件不願回首的心傷?

  但明明痛楚,還要總掛在嘴上,簡直是無時不刻,拿刀子自殘,這……又何必呢?

  「狡兔三窟,她和我各自尋找立足點,我往外鋪開通路,她直接立足海外,一開始她也沒說清楚,我以為她是去搞地下組織,沒想到她站上舞台,搞得那麼聲勢浩大……」溫去病笑了笑,道:「妳知道她為什麼是歌姬,不是舞姬嗎?」

  龍雲兒搖搖頭,百族大戰時,一舞傾城的佳話,褒麗妲的舞名動四方,香雪卻只是唱歌,難道是為了怕被人認出舞姿?

  「唱歌比較好混……她與現在的我一樣,變身形態一次只能十五分鐘,過了就崩解。」溫去病笑道:「只是唱歌的話,唱一唱時間快到,還可以躲回幕後繼續唱,反正聲音差不多,跳舞的話,問題就大了……她之前有託我謀求解法,不過,我還沒想出來……對了,那傢伙還在宿醉沒醒?」

  龍雲兒點點頭,溫去病道:「行,我做點事情,妳去注意一下她,晚點應該有客人……」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5-12-7 11:38 編輯

black572t 發表於 2015-12-6 15:31
七十四章 無可突破的晶階

  打發龍雲兒出去後,名義上,溫去病是在房裡補眠休息,事實上,體弱需要休息的他,根本沒有那種時間。

  進入密室,開啟隔絕法陣,阻斷內外氣息後,溫去病取出了乙木青光旗,迎風一展,整個人就從原地消失,傳入進入英靈殿。

  英靈殿中,靈光、祥雲飄動,光風霽月,依舊神聖莊嚴,隨著青芒閃現,溫去病踏足於斯,來到封神臺上。

  上一趟,事出倉促,被傳送過來之後,就是忙著佈置應敵,沒有太多的空閒時間,這回,封神臺上空寂寂,溫去病想了幾秒,取出預備好的工具,在封神臺上增補施工。

  乙木青光旗,在遠距離傳送上有獨到之處,但手上這支得自太一,使用有限數,當初就預備另設佈置,反正簡單的傳送設備,自己也不是做不出來,回到力夏達港後,這些天裡製作完成,便傳送回來補工。

  一輪忙碌後,溫去病看看自己設下的旗幡法陣,點了點頭,雖然可傳送距離沒有乙木青光旗那麼遠,但好處是可以隨己操控,只要設幾個中轉站,理論上,傳送範圍可以籠罩整個帝國。

  設這個法陣的技術不難,但想把這法陣烙在封神臺上,那就不是這麼簡單,如果自己不是封神臺的建造者,了解其中關節,一試圖刻印,就會被反震炸掉。

  「……行了。」

  撫摸新完工的法陣,溫去病微微一笑,這該是自己偷開的後門,如果以前的戰友看到,肯定會嘲弄自己不老實……

  沒有他人在側,獨自一個的時候,特別容易陷入回憶,溫去病看著封神臺,往日回憶點滴浮現心頭。

  當初,所有弟兄跟著自己,一起衝鋒沙場,懷抱著改變世界的理想,不管是什麼刀山火海,都甘之如飴……天天都有人死去,自己每天都有機會握著某人的手,替他送終,但誰也沒畏懼,死了一個,就有人昂首補上……

  那應該是一段很慘的時光,但回憶起來,溫暖的感覺卻充滿胸臆,這種複雜的感受,並非自己獨有,當時的戰友們,個個如此,只要是為了那個土雞瓦狗的理想,縱使犧牲也值得,這一生……沒有白白浪費,每分每秒,都曾燦爛過……

  ……誰也料不到,最後會是這樣的收場……

  ……你們……恨我嗎?你們的不甘與怨憤,我一刻也沒有忘記,每當看到那些叛徒,我……

  想著這些,溫去病臉上一貫的笑意漸漸僵住,露出了他平素極力在克制的深刻痛意。

  這個表情……不可以讓身邊的人看見,也不能讓知根知底的舊人看到,碎星者所要爭取的,從來就不是同情與憐憫……

  「……我既然活著,不管還有多久,土雞瓦狗的火焰就不會滅……」

  心緒激盪,溫去病氣血翻湧,一下劇烈咳嗽,他咳了幾下,從懷中掏出一包藥粉,大口嚥下,過了片刻,才臉色蒼白地平復下來。

  「真不好……一失去冷靜,身體就不聽使喚啊,再不珍惜使用,頻繁替換零件,恐怕真沒有幾年了。」

  溫去病將目光移往封神臺,將手中一個藥囊撒出,藥粉漫天散落下來,晶階登時發出亮光,可以很明確見到,其中有幾處,晶體已然變色。

  「果然有了質變,比上次看起來,這邊的變色更明顯……晶體受到侵蝕,現在已經可以確認了,劣化程度還糟過預期……」

  前次匆匆一瞥,狀況無法肯定,但帶妥裝備來此檢測後,溫去病肯定先前的判斷沒錯。

  「……只是變質而已,但變質的原因,是晶體本身的朽化?或是外力影響?要觀察才能確認,可照這樣推算,出現裂痕是早晚的事。」

  裂痕不會只是單一出現,而且一旦有裂縫出現,就會不斷擴大,最終導致封神臺的崩解,這都是可以估計的。

  「裂痕出現的時間……最遲兩年,裂痕出現後,最多六年,封神臺就會崩解,想要止住變質,就必須找到問題源頭……但源頭……」

  溫去病將目光投向晶階的三級頂,在最頂上的位置,發著幽幽的彩光,更不住散出強大的靈壓,阻止任何人靠近。

  皺起眉頭,溫去病試圖踏階而上,但迎面壓來的阻力,卻令他舉步維艱,從第二級晶階往上走了幾步,全身如受山壓,骨節作響,如果硬要往上走,肯定粉身碎骨。

  身為封神臺的設計者與建造者之一,溫去病自然曉得厲害,這裡的設計,承受的力量越大,反向施壓的力道也越大,別說地階受不起,即使是天階神人到來,一樣給轟回去,這座能封斷時空,永鎮神魔的晶臺,不是尋常人力能抗,神力也不行!

  自己本以為,利用現在身為「普通人」的優勢,或許能硬著頭皮闖一闖,結果仍是不行,那……只有試試看第二方案。

  溫去病驀地抽身,以早已預備好的方向,快速退至一個祭壇前,反手抽起插在上頭的一柄地階寶兵「玄玉冰劍」。

  袖一抖,纏繞在手臂上的晶環發光,那是溫去病特意製作,用來取代本身,發動寶兵的能量源,以一招為限,讓自己能像地階武者那樣,打出寶兵的全盛之威,至於打出之後,自己的身體如何承受……這就暫且顧不得了。

  (我身上無力,強行闖關,系統的認定就是以普通人為標準,在一瞬間切換出力,或許可以製造出空隙來……)基於這個可能性,自己設計了戰術,瞬息間搶發寶兵一擊,六角狀的冰晶雪線,飆噴直出,射向第三層晶階的光幕,同時,左腕再一抖,電光飛射,一槍射出,搶在冰晶雪線之前,先行命中。

  兩擊同發,是溫去病當前所能做到的極限。

  極限,自然有顧不到安全的意思,發動寶兵的一擊,才剛發出,套在右臂的晶環就硬生生炸開,發動寶兵的反作用力,便將他轟得倒飛出去,直墜向封神臺下。

  兩擊打中光幕,堅固的防禦力場沒有一絲開裂,反而亮度驟強,燦然耀目,一股沛然大力,數倍於之前地階寶兵轟擊的力量,反震出來,撕裂大氣。

  震蕩波掃擊出來的時候,溫去病已經先一步被反震力轟飛,墜下封神臺,如果慢一秒,被震蕩波轟個正著,就算是地階高手,也是四分五裂的收場。

  「……呼。」

  躺倒在地上,渾身無一處不痛,後背像要散架,後腦恐怕已經出血,溫去病躺了幾秒,讓呼吸平順過來,露出一絲苦笑。

  「……果然,屁用都沒有啊……花了那麼多心血設計、打造的作品,如果這麼容易就被鑽空子,那還能叫永恆鎮壓嗎?」

  喃喃自語,溫去病放聲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親手做的東西,就是無懈可擊,你們總說我做的是劣質品,一碰就壞,現在證明,我的作品,果然是第一流的,連我自己都解不開……哈哈哈……」

  笑得無比痛快,內中更帶著強烈的自嘲。

  但在沒法踏上晶階第三級,就無法確認封神臺的問題源頭,更不能阻止封神臺的質變……

  封神臺的存在,讓人界永遠是人的世界,神魔妖仙永隔,亂世不再現,但如果封神臺出現裂痕,那也就代表,封神計畫出了大問題,被隔斷在彼岸的東西,有可能再次過來。

  外界少有人知,當初,碎星團領導人族,說是打贏了妖魔、百族,其實是用盡了一切手段、所有資源,連拐帶騙,這才驚險成功,並不是真正堂堂正正憑實力贏過。

  妖族、魔族被逐出人界,乃至封神計劃的大成功,在外界看來,或許真是大勝,卻只有少數核心人士曉得,了解這份勝利的背後,是多大一個虛張聲勢、瞞天過海的佈局。

  如果不能在那一天,把妖族、魔族逐出人界,如果不能在那個時間點,把空間斷開,被假象蒙蔽的妖魔,就會從恐慌中平復過來,理智地發現真相,屆時,重新發揮應有實力的他們,會毫不留情地輾壓整個人間,人族包括碎星團在內,都不可能擋住那股洪流。

  那時的戰局,事後回想,每一步都是無窮的後怕,想不通怎麼會這樣好運,一環扣一環,都那麼不可思議地成功了,想到最後,只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就是如果重來一遍,自己肯定死無葬身之地。

  曾犧牲那麼多人,流了那麼多血,用盡一切不仁不義手段,好不容易才封印起來的東西,還撐不到十五年,就要被打回原形了嗎?這一切會否……就是種注定?

  冥冥中若有雙命運之眼,俯覽蒼生,現在又會不會正在惡意嘲笑?人定勝天,到頭來,就只是一個自欺欺人的笑話?

  失控的狂笑,在英靈殿內迴響,久久方才沉寂下來……

  「……謊話,能騙過一次,還能再騙第二次嗎?碎星團這個詐騙集團,已經不存在了啊……」

  慢慢從地上掙紮起身,溫去病凝視封神臺良久,慢慢平復心情。

  封神臺若崩,百族大戰將重啟,神魔再臨,為禍之劇,將遠勝於十二年前,偏偏這個危機、這個秘密,暫時就只有自己一個人知道,如果自己不說,很可能在數年之後,帝國……不,全體人族,將在全無預備的情形下,面對滅頂之災。

  「……或許不用那麼久,如果有哪個喪心病狂的進來,破壞掉變質中的封神臺,末日隨時都會來臨。」

  溫去病搖搖頭,使用了自己預備的最後手段,拿出一包藥粉,對空一撒,飄落在三級晶階上,變色的晶階發著亮光,緩緩恢復原狀,看起來沒有任何變質異狀。

  「……可以撐一陣子了。」

  正琢磨著,溫去病胸口亮出閃光,一個符印閃閃生輝。

  「在叔怎麼了?我才走一下,家裡就出事了?看看。」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5-12-7 11:45 編輯

black572t 發表於 2015-12-7 12:17
七十五章 極樂天堂

  接到府裡呼叫的溫去病,匆匆忙忙趕回,出了密室,就看到溫在乎等候門外,告知有客人到訪。

  「客人?今天是求償鬧事的高峰期,我不是吩咐過,除了陶敏才,其餘誰也不見嗎?」

  「家主你的確這麼吩咐過,但這批客人分量特殊,不見也不行。」

  「裝病裝死都沒用?什麼人這麼跩?唔,我知道是誰了……」

  溫去病更衣梳頭,遮掩後腦傷口,為了讓臉色好一點,還特別塗抹了點胭脂,確認一切看來正常後,這才出門見客。

  客人早已在大廳中等待,來的不是別人,赫然就是朱鼎宇、司徒小書兩人,看到溫去病出來,朱鼎宇笑著拱了拱手,司徒小書卻一直轉過臉,噘著小嘴,看也不看這邊一眼。

  「溫老闆,老字號溫家的大名,我自幼就聽聞至今,久仰了。」

  「哈哈,不過區區一介打醬油的,哪值得朱少這麼客氣?」溫去病道:「我們立足於鷹揚,算來還是朱門臣民,該對朱少執臣民之禮的,您這麼客氣,反讓我們不知如何是好了。」

  耀宇朱門,是朱家人的榮耀自稱。

  七大世家之中,朱家雄踞鷹揚,武力算不上出類拔萃,卻對財富熱心追求,獎勵商賈,成為帝國六郡裡最富庶之地,他們在首府丹嵬以黃金堆建門樓,自稱「耀宇朱門」、「朱門一族」。

  如果當其面,直稱舊名「丹嵬朱氏」,就是存心侮慢的挑釁之舉,身為臣民,這樣叫更是大不敬之罪。

  「不用,我雖有官身,但此行不代表朱門,也不是家族公務,溫老闆無須拘禮。」

  朱鼎宇說著,朝外頭看了一眼,光是這趟隨行的朱家護衛,就足足三十多人,全站在大廳外,要說無關家族公務,實在欠缺說服力。

  本來這時候,應該是小師妹要出來說話,她的身分最為合宜,這也是讓她來的主因,偏偏這位大小姐使起性子,雖然人來了,看也不看這一眼,弄得氣氛異常尷尬,只能自己開口了。

  「溫老闆,此回我代表師門而來,之前……你與敝盟曾有商務往來……」

  「是啊,封刀盟大名鼎鼎,守正衛道,我聘請貴盟的鏢局,隨行護送我的貨物,一向銀貨兩訖,合作愉快。」溫去病笑道:「但不知為何,貴盟忽然單方面終止合作,還情願付我大筆賠償金,弄到我手足無措,一直也沒弄清楚是何緣故。」

  重提舊事,這個回答,弄得朱鼎宇一臉尷尬,支吾其詞。

  帝國允許人口買賣,溫家當時做的也算正行,只是沒領到牌照,他為了把奴隸運到拍賣市集,需要武裝護衛,便找上封刀盟經營的連鎖鏢局,支付的報酬也很可觀,不拖不欠,是極好的客戶,鏢局也與他合作愉快。

  哪想到,合作一段時間後,這件事為小師妹所知,她聯合盟中一些保守派的長老、護法,鬧了一場,最終盟主不得不下令,終止與溫家的合作。

  那些保守人士的說法,是雖然碎星團奸惡謀逆,意圖顛覆帝國,危害人族,罪該萬死,但溫家並非單純捕殺碎星者,還經營其他的人口買賣,這種事……哪怕合法,也不是俠義道所當為,封刀盟接這樣的生意,臉上無光,必須打住。

  給這麼一鬧,封刀盟解除了與溫家的合作,事後必須給付的數倍賠償,饒是封刀盟家大業大,也著實肉痛,幸好溫去病識相,主動表示放棄這筆錢,這才讓封刀盟避免損失,盟主也回報其誠意,下令封刀盟內不得找此人麻煩。

  這道命令下得及時,因為,據說小師妹的一個姊妹淘,牽扯進碎星餘孽之事,全家慘死,下手者身分不明,但很可能就是老字號溫家,畢竟他們追得最狠,下手也最兇殘。

  自此之後,小師妹便深恨這些獵頭者,尤其是溫剝皮,她作梗破壞自家與溫家的合作,只是第一步,跟著就要去找溫家晦氣,她身邊一向圍繞著眾多討好者,這些人又都有錢有勢,她一呼百諾,如果不是盟主下了令,溫家接著就有大麻煩。

  事情本來就這麼過去,想不到……今次居然有要用得到溫家的地方……

  朱鼎宇道:「溫老闆可知……山陸陵未死,在不久前已重現大地了?」

  「如此大事,焉能不知?」溫去病扼腕道:「可恨當初萬里沙海,不是我去追殺,否則碎星逆賊,焉有活路?朱少當知,凡是被我盯上的碎星者,有死無生,絕不會鬧出這種事後復活的大笑話出來。」

  「那是,那是……」

  朱鼎宇嘴上稱是,心中暗笑,溫家捕殺的那些,基本都是碎星團的外圍成員,少有中央骨幹,更別說首腦人物,如果真碰上山陸陵,只怕瞬間就被團滅了,哪容得你這樣大放厥詞?

  「溫老闆當知,這些年來溫家剿滅碎星餘孽,居功甚偉,帝國內說起對付碎星餘孽的力量,哪個不提老字號溫家?」先捧了捧,朱鼎宇道:「但樹大招風,碎星餘孽也對溫家恨之入骨,這回山陸陵復出……」

  「山陸陵已是過氣的人物,旁人怕他,我可不怕這肌肉棒子,他若有本事,早殺上門來了,哪用得著龜縮度日?」溫去病顯出一副豪壯模樣,「朱少放心,溫家對付碎星餘孽,有專門手段,管他來的是誰,定讓他有來無回。」

  「溫老闆可能不曉得,情況今非昔比,朱門得到秘密情報……碎星餘孽已與左道合流。」朱鼎宇道:「這些年來,碎星餘孽屢滅不絕,除了有歹人冒名做案,很大的一個理由,是因為他們已與九外道合流,既托身庇護,又源源不斷訓練出新人,世代交替,再非六年前剛遭覆滅時的窘迫……溫老闆熟識江湖,不會沒聽過九外道中的易水墳和極樂堂吧?」

  「易水墳很熟,我與他們常有生意往來,這票披著殺手皮的奸商……我真心祝福他們死全家,至於極樂堂……」溫去病臉孔扭曲起來,「碎星餘孽現在成了恐怖份子?」

  九外道顧名思義,是九個不見容於正道的組織,也不是個個都大奸大惡,有些介於正邪之間,但無可否認,這九個組織每一個都有極大威脅性。

  易水墳專營殺手買賣,因為其獨特的規則,雖然不是古往今來最強的刺客團體,卻肯定是從古到今賺最多的殺手集團,溫去病從沒有委託殺人,但為了自身安全,和那邊打交道不是十次二十次了。

  但極樂堂……又名極樂天堂,那就是一班暴徒、瘋子,形式有些像宗教,崇尚破滅之道,認為萬物到頭皆空,只要滅盡世上一切,就能求得真理,入極樂,享永恆。

  匪夷所思的教義,不是重點,反正教徒基本也沒當回事,不過是個滿足自身慾望,放手破壞、殺戮的藉口,這群暴徒所過之處,燒殺擄掠,盡成焦土,什麼也不留下,比蝗蟲啃過還乾淨,帝國之內,人人聞之變色,可他們神出鬼沒,游移不定,七家八門幾次商議剿滅,都撲了個空。

  「……極樂堂是百族大戰末期才冒出的組織,形式很像一群……信了教的傭兵……」溫去病道:「嘖,是和碎星團有點像,兩個勾搭上,不算意外……真的勾搭上了?這個就麻煩了……」

  「確實是勾搭上了,朱門的情報,碎星團的褒麗妲、尚蓋勇都逃脫蟄伏,與極樂堂合流,受其庇護。」朱鼎宇道:「現今山陸陵重出,雙方必然聯繫,屆時,肯定是一場血腥清算,如溫老闆這樣與碎星團仇怨結深的對象,將首當其衝,我師父顧念前次對溫家的虧欠,今次特別遣我等來……商談合作。」

  「……合作?」

  聽到這裡,溫去病完全明白了,姑且不論極樂堂的消息是真是假,山陸陵重現大地,碎星團的威脅再次明顯化,各大勢力提防戒備,未雨綢繆,除了注意碎星團的復起跡象,也開始注意那些對付碎星者績效卓越的「專家」。

  溫家向來神秘,對頂尖勢力來說,自家這點力量不值一哂,但獵殺碎星者的經驗卻很寶貴,再者,自己也不信,他們會對可能存在於自己手中的各種獵殺戰利品不感興趣,之前是不急著動手,現在……恐怕不只封刀盟,其他還有人也想要行動了……

  「是的,由敝盟提供保護,保障溫老闆與貴寶號的安全,溫老闆則指導敝盟駐派貴府的人員,協助訓練他們,儘管當他們是自己人來操練……」朱鼎宇笑道:「在鷹揚郡內,不會有比敝盟更能給予溫家保障的力量,為了安全,溫老闆應該認真考慮這個提案。」

  封刀盟當今之主,司徒誨人,娶妻朱氏,正是耀宇朱門家主之妹,司徒小書即是司徒家與朱家聯姻所生,兩家親如一脈,在鷹揚郡內,封刀盟確實可以橫著走。

  溫家想在鷹揚郡內立足,就必須順從朱氏,如果拒絕這個提案,後果可以想像,溫去病摸摸下巴,有些好笑地心想,該怎麼回答這個建議?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5-12-7 13:08 編輯

black572t 發表於 2015-12-8 12:48
七十六章 斬腕一刀

  惡意併購,大魚吃小魚,這類事情溫去病在商場上,倒也見得多了,不足為怪,比較要命的,是如何解決這問題。

  直接答應,那是不可能的,自己可沒有趴地上舔人腳底的嗜好,更不容許人家派一隊武裝進駐溫府,吃自己的、喝自己的,還要自己傾囊教導,普天下哪有這種好事?

  但……自己腳踩在朱家的地頭上,這趟明面是封刀盟遣使,實際上,這就是丹嵬朱氏、封刀盟的聯手而為,自己若是不給人家面子,吐半個不字,恐怕不光是眼前這些朱氏武者要動手,外頭還會有幾百人隨時揮刀殺來。

  (……幸好,破局的契機直接給送過來了……仇結得多,還是有些好處的呀!)溫去病咳嗽兩聲,笑了笑,道:「能接受封刀盟的保護,溫某求之不得,有貴盟的英豪駐府,定能震懾宵小,哪還有什麼碎星餘孽膽敢來犯?哈哈哈。」

  朱鼎宇頗為意外,都知道溫千刀是一號人物,機巧靈變,奸滑陰毒,己方的這個提案,他雖然不答應也得答應,但真沒想到他會一口答應。

  「不過呢,貴盟要保護我,總不會空口說白話吧?」

  「溫老闆這是何意?」

  「我是說……該不會,貴盟的人員中,反而有些想要我命的人?」

  溫去病拿著茶杯晃了晃,目光卻往司徒小書飄,極不莊重地從胸口瞥到腰下,再往上瞥看到胸口,來回掃幾次,最後露出一個非常輕蔑的微笑。

  「你!」

  一直在旁邊噘著嘴,強忍怒氣,不肯往這邊多看一眼的司徒小書,受到這目光的刺激,就像炸藥引線上點了火,立刻怒不可抑。

  「惡賊,你看些什麼?再多看一眼,我立刻挖你的眼睛出來。」

  小美女怒言相向,手都按到刀柄上,隨時都會拔出斬人,朱鼎宇一臉尷尬,連忙站起,攔擋在師妹身前,生怕她真一刀砍出,壞了大事。

  「師妹,不得無禮,師父特別交代過,必須完成這一趟的任務,妳想抗父命嗎?」

  「哎呀,朱少,貴盟到底是什麼想法?又說要保護我,又說要斬我,總不成就是喊保護我的人斬了我?你們的護衛太危險了。」溫去病搖頭道:「不如我們各自冷靜幾天,釐清狀況,說不定,你們一走,玉虛真宗、金剛寺也會來和我談談保安,我可以挑個真正安全的。」

  「溫老闆,你這未免就……」

  朱鼎宇和溫去病一說話,對身後的注意稍放鬆,司徒小書逮著空檔,筆直衝了過來,對著溫去病就是揮手一斬。

  「師妹!不可!」

  事發突然,溫去病最初以為是大意之下的意外,但看見朱鼎宇叫喊之餘,眼中閃現的冷靜,登時醒悟,這是要利用「意外」,趁機探自己的底了。

  (這丫頭上次吃了虧,這回說不定有備而來,單靠護身寶應對,可能會吃大虧,再說,我怎會傻到炸自己家?)心念閃動,溫去病預備發動機關,這裡是溫府,到處都是自己設計、暗藏的機關,要擋下這一斬不是問題,然而,一道人影卻搶先飆出,擋在這一斬之前。

  氣勁交擊,司徒小書露出訝色,不只驚訝於這一記手刀被擋下,更錯愕於眼前這名跳出來的,是一名千里挑一的美人。

  大大的眼睛,水漾晶燦,文靜秀雅的氣質,看來是好人家的子女,那一撮如鮮血般的紅髮,染污了碧玉,讓整個人帶著幾分邪異的氣質,卻更添麗人豔色。

  「滄溟龍氏?」司徒小書聲若寒冰,「龍家人幾時墮落到替人販子賣命了?識趣的就讓開,憑妳擋不住我三刀。」

  「護衛家主,是職責所在,秘書不能擅離。」

  龍雲兒平穩著回答,卻感受到兩道不認同的視線,從背後火辣辣地射過來,這一著沒有事先報備,溫家哥哥大概又發火了,但自己也很無奈,誰曉得會忽然被踹出來?

  「三刀?哈。」後方傳來溫去病的笑聲,「聽說封刀盟的大小姐,單人滅江左七寨,斬殺焦州三鬼,星榜二十八,武功高強,怎麼連我家一個小小書記都要三刀才擺平?朱少,這下我真懷疑,貴盟有力量保護我嗎?」

  朱鼎宇皺眉道:「溫老闆,請謹言慎行,我師妹剛才一刀,並未認真……不過,貴府這名書記,這年紀就上中階,也算不俗了。」

  未滿二十歲的中階,在天才、菁英眼中,根本沒啥了不起,朱鼎宇也不當回事,但以一般人來說,確實出類拔萃,而且……朱鼎宇覺得這名美人書記,讓自己有些看不透……

  她舉臂接刀時,爆發的氣勁是中階,但她動作卻頗為生澀,好像剛習武未久,手腕上震盪出的能量波,似乎套了什麼防具,有可能是高階戰器,她是以中階力量,催動高階戰器?

  朱鼎宇目光銳利,一眼看出龍雲兒身上許多異常處,卻也因此倍感困惑,龍雲兒卻聽出溫去病的言外話意,硬著頭皮,向司徒小書拱手。

  「司徒小姐,請賜招,護衛家主是我的職責,貴盟要接手,起碼……」龍雲兒正色道:「要證明自己的實力。」

  「證明實力?」朱鼎宇像是聽見什麼極荒謬的話語,「居然有人質疑封刀盟的實力?」

  不光是朱鼎宇,連站立在外頭的數十名封刀盟武衛,聽到這話都大笑出來,自百族戰後,已經沒人敢說這樣的話了,即使不算「刀尊」司徒無視的存在,封刀盟的聲勢也如日方中,萬邪辟易,現在竟有狂徒質疑?

  「實力不在言詞,而在乎勝負。」龍雲兒平靜道:「如果要我等心服口服,請司徒小姐或朱少賜招。」

  學著記憶中江湖大豪的模樣,龍雲兒一派從容平靜,心裡卻在狂打鼓,自己不過區區中階,對面兩人不但是高階起跳,還都位列星榜,真要打起來,一招就能把自己斬殺,也不曉得為什麼香雪讓自己出來趕人?

  『毀天霹靂,妳是用不出也不可以用的,但既然有修練毀天霹靂的基礎,剛剛教妳的那招,妳可以試試看。』

  雖然,自己心裡真怕得很,可如果退開,事情就會推到溫家哥哥的面前,那自己希望能幫得上忙的心願,就非常可笑了……

  龍雲兒不再言語,拱手站立,謹守禮儀的同時,也表現出一股絕不讓開的決心,看在對面兩人眼中,益發覺得這女子果然不同。

  朱鼎宇想就此打住,回歸正題,司徒小書卻瞪著龍雲兒,她甚至是死死攔在自己面前,不讓自己的視線穿去,更別說人過去。

  ……如果就這麼放手,轉身回去,不就等於放過溫剝皮這惡賊?如此奸惡歹毒之人,不遭報應,也無人制裁,那還有天理嗎?

  「……妳為虎作倀,也不是好人,該當一起教訓,但……妳是堂堂正正向我挑戰,我踏足高階之後,就沒再單對單與未至高階者交手過……」

  司徒小書說著,身上散發出陣陣威煞,在龍雲兒眼中,對方一下變得無比高大,充滿壓迫感,彷彿一隻指頭就能輾死自己,就連站在外頭的刀客武衛,都在這股威煞中顫慄。

  忽然,整個威煞消失,司徒小書平淡道:「封刀盟從不倚強凌弱,我用和妳相同的力量,妳接我三刀,只要接得下來,今日之事作罷。」

  朱鼎宇愕然道:「師妹,師父交代的事豈能這樣就……」

  「師兄,你看看這油滑奸賊,可有半分真心要應允的樣子?」司徒小書冷笑道:「就算我不阻撓你辦事,你要他屈服,總得先打到他趴下吧?」

  朱鼎宇聞言沉默,小師妹不是單單只憑個人衝動,還冷靜看出了情勢,相較之下,反倒是自己表現差了。

  「請小姐賜招!」

  龍雲兒擺好架式,簡單一拱手,真氣緩緩流轉全身,看似到處都是漏洞,但血脈之力已隨之發動,一層淡淡的青光,若有似無,在龍雲兒身上瀰漫。

  「……甲木之氣?」

  後方朱鼎宇看出端倪,皺起眉頭,滄冥龍氏的血脈非常強悍,各種屬性的龍血一應俱全,火系、雷系的龍血,覺醒之後可不是一般的強,相較之下,木系比較偏門,覺醒出來的血脈,往往都是毒龍一類,招人忌憚。

  進入中階後,血脈覺醒能讓部分肢體異變,毒龍血脈的具體表現,往往就是毒爪、毒牙之類,一下不小心,便會受傷中毒。

  司徒小書年紀輕輕,卻受封刀盟全力栽培,有著超越外表的豐富戰鬥經驗,臨陣場數甚至還高過師兄朱鼎宇,他看出來的顧慮,她心中同樣有數,暗忖毒龍血脈,難怪為龍氏嫌忌,流落在外,替奸人賣命,早知如此,自己也不用降低力量,直接一刀就為世上除害……

  驟然,龍雲兒閃電出拳,轟向司徒小書面門,拳打得快,但刀光更快,瞬間暴起的刀光,直削向她的手腕,也是這一拳運勁的破綻。

  只一刀,破招兼斷腕!

  封刀盟威震大地,素來憑的不是蠻力,而是後發制人與精準!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5-12-8 14:14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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