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大陸] 碎星物語 作者:羅森(連載中)

   
tylinee86 2015-11-3 15:47:3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71 7873139
tylinee86 發表於 2015-12-9 12:20
七十七章 早來的一步

  閃現的刀光,急奔擊出的手腕,司徒小書判定對方手腕上戴有異物,以兵器出手,卻在斬中的一瞬,發現勁變有異。

  (……抗擊力好強,不只是戰器,是受損的寶兵?她一個中階,能驅動寶兵?)略為訝異,這一刀未能破開護腕異物,司徒小書判斷出來,僅用與對方相同的力量,無法破開這件異物,又記起三刀之約,為了不讓這一刀之數被虛耗,她刀勢一轉,貼著手臂落下,直斬肩頭。

  這一刀,就要把一條手臂卸下來,但落下的一瞬,龍雲兒身上青光大盛,肩上發出一股力道,讓這刀如中古木、橡皮,勁道銳減,刀氣雖然破入肩頭,傷了皮肉,卻沒能斬筋斷骨。

  (……木龍一系專有的護身勁?)司徒小書心下一凜,各系龍血脈流中,護身勁最強的是金系、土系,再來才輪到木系,強度雖是一般,卻常常以朽屍功、腐骨體一類的形式表現,一面散放劇毒,一面隔絕自身痛楚,充分利用中上強度的護身勁,爭取第一時間反擊。

  過往聽長輩提過類似狀況,司徒小書立刻做出戰術判斷,自己一刀已砍中,對方的反擊立刻就會到,帶毒的可能性很大,自己刀勢已盡,無法回防,只能硬挨上一記……

  (……妳是這麼想的吧?也太小看我封刀盟了,哪會這麼簡單?)司徒小書眼中厲色一閃,出拳反擊中的龍雲兒沒有看見,卻落在後頭溫去病眼中,他微微皺眉,大致猜出司徒小書會用的招法,心中閃過一絲擔憂,不知道該不該介入喊停。

  龍雲兒一拳擊至半途,中刀的左肩驟感劇痛,封刀盟的御勁之術,神妙無方,竟然不用收刀,直接控勁爆發,於刀勢盡處,重新發出新的一刀。

  已經被砍開的護身勁,這時處於不設防狀態,除非無視風險,強行令屍龍血脈覺醒,否則,左臂便難保住,龍雲兒猛一咬牙,強運真氣,把一切賭在香雪傳授的戰技上。

  驀地,一股強悍的勁道,從中刀處的肩頭發出,將破肩而入的刀勁彈出,剛強至正,不帶一絲邪氣的氣勁,讓司徒小書大吃一驚。

  (這、這是……)錯愕中,龍雲兒身上縈繞的淡淡青光,迅速被一層金屬光芒所取代,與陶敏才當日的銅像功形似,卻更為強勁,不但肉身抗擊力大幅提升,連輸出的力量也瘋狂遞增。

  寰宇咒武.金剛身!

  激增的護身力量,較諸之前強上數倍,比金系龍血更強,不但讓司徒小書的第二刀徒勞無功,更反震出來,令她手臂痠麻,而還沒等她鼓勁變招,龍雲兒的一拳,已經轟在她小腹上。

  金剛身.大力金剛拳!

  洶湧力道,如萬馬奔騰,驟然宣洩,司徒小書柔軟的身軀,被這股沛然大力所激,飛噴出去,直摔出大廳,墜向外頭的庭院。

  事出突然,也直至此時,朱鼎宇才脫口叫道:「金剛身?金剛寺傳承?」

  司徒小書墜向庭院,外頭的武衛刀客大驚失色,想要出手援助,半空中的司徒小書已然發勁,滾滾氣浪從體內爆發,將轟入體內的拳勁盡數逼出。

  中段的第六級力量,釋放出的氣浪有如實質,擊面生疼,在場的武衛刀客,連同朱鼎宇都吃了一驚,距離她突破至第六級,才寥寥數月,普通人還在穩固境界,她居然已經把力量提至中段,照這速度,很快就是末段,十八歲前地階有望了。

  和普通的菁英相比,這高歌猛進的修練速度,絕對算是天才,天之驕女當之無愧,然而,這個天之驕女縱使神威赫赫,臉色卻非常難看。

  為了逼出入體金剛勁,不讓這股拳勁侵筋入脈,被迫使了全力,雖然成功迫出異勁,卻運上了第六級力量,破了早先的承諾。

  「啪啪啪!」

  響亮的拍掌聲,來自走出廳門的溫去病。

  「厲害啊,厲害,司徒小姐年紀這麼輕,都快碰觸到地階邊上,果然不愧是星榜黑馬。」

  溫去病一面鼓掌,一面笑道:「但不是說好只用同級力量,怎麼出爾反爾了?該不會……連對付我家一個小書記,也要用上第六級力量才穩操勝券?」

  司徒小書面上一紅,卻不是羞赧,而是一種異樣的潮紅,她怒瞪著溫去病,似乎想說什麼,卻強行忍著。

  溫去病道:「既然說話不算話了,那何必還客氣呢?說好的是三刀,還欠一刀,砍出來看看吧?一刀不夠的話,四刀、五刀都可以啊。」

  「你……」

  司徒小書臉泛紅潮,像要滴出血來,停頓了幾秒,才平靜下來,道:「溫剝皮,多行不義必自斃,天道好還,你幹的那些缺德事……早晚有一日讓你撞在我手裡!」

  說完,司徒小書掉頭便走,甫一轉身,嘴角就一道血線淌流下來,壓抑不住,這道血線……讓收刀回鞘的美少女,感到少有的羞恥,強忍著眼角的灼熱感,頭也不回地衝了出去。

  溫去病轉頭,望向步出廳門的朱鼎宇,「朱少,今天這樣,該怎麼算?」

  朱鼎宇的目光,盯在廳中的龍雲兒身上,雖然他都走了出來,注意力仍有大半在打量龍雲兒,遲了幾秒,道:「料想不到,溫老板府上臥虎藏龍,不但有龍氏中人,還有金剛身的傳人……」

  「哈哈,這妞不算我家人,也是外來的,和朱少你們一樣。」溫去病笑得古怪,道:「實不相瞞,她到我家才沒幾天,朱少你們……晚了一步。」

  說的都是實話,但聽在朱鼎宇耳中,就是另一個意思。

  金剛身,是金剛寺的鎮寺神功,也是金剛寺在百族大戰中,能夠轉危為安的關鍵,銅像功、鋼筋鐵骨、石皮禪……都是從中演化而出,象徵意義不是普通的重,更不輕易傳人,反過來說,能被授予金剛身出來走江湖的,都不是普通人。

  山陸陵重出,碎星餘孽與九外道沆瀣一氣,能夠對付碎星者的「專業人士」,身價都水漲船高,封刀盟遣使上溫家,只是想仗著地緣關係,搶在其他家之前,先行一步,料不到還是遲了,被金剛寺捷足先登。

  「……商場上,瞬息萬變,來得早,未必好過來得巧。」朱鼎宇臉色不善,卻也沒有翻臉,只是勉強一笑,道:「溫老板,山水有相逢,今日遲來一步,說不定……下回就是我在敝盟相迎,請。」

  一拱手,朱鼎宇帶著一眾武衛刀客離去,溫去病在後頭看著,大是玩味,人家說得含蓄,意思很明白,就是總有讓自己上門求他的時候,今後……封刀盟就算非敵,暗裡的絆子恐怕不少……

  「……忍得住也藏得下,這才叫城府,才叫人物啊。」溫去病笑道:「如果你是遇點事情就潑婦罵街的傢伙,我就可以輕鬆點了。」

  搖了搖頭,溫去病走回廳內,關上大門,臉色也沉下來。

  廳內,龍雲兒一手按肩,一雙靈動的眼珠,滴溜溜地亂轉,像是一隻不安的小白兔,看著這男人的走近,心都快跳出來了。

  「……幹什麼那麼緊張?」

  「你……你會不會不高興?我自作主張……」

  聲音越說越膽怯,自己是因為希望能為他做點事,才硬著頭皮動手了,未及請示,不知他會不會因此動怒?但……自己也不後悔就是了。

  「怪什麼?要自作主張,這主張也不是妳的,一看妳就是被人踢出來的。」

  溫去病查看龍雲兒的肩頭,伸指彈刺幾下,幾道銳氣從血肉中釋放,出血量一下變大,溫去病取出藥粉撒上,龍雲兒頓感傷處一片清涼舒坦,痛楚全消。

  「按著傷口,後頭三天,少動這條手臂。」溫去病正色道:「星榜前三十的菁英,這一刀不是鬧著玩的,雖然她降低了力量,但也不是妳那初學乍練的金剛身能扛住,如果不把殘餘刀勁釋放,一段時日過去,妳這手臂就廢了。」

  「這、這麼厲害?」龍雲兒看看肩頭傷口,「我以為……只是皮肉傷,沒損到筋骨。」

  「現在是,但封刀盟刀術是內家刀,只要有刀勁殘留傷口,就會持續破壞,當然,也起碼要是司徒小書這境界的……幸虧她還沒練到化入無形的境界,否則一刀下去,皮肉不損,筋骨盡折,妳這程度的金剛身……嘿,就是一刀破的下場。」

  溫去病冷笑兩聲,龍雲兒暗自心驚,只是,憶起剛才短暫的兩招拼鬥,驚恐之餘,竟覺得有些……有趣,隱約很想再拚個兩刀……這種衝動,真是莫名其妙,會有這種衝動的自己……越來越變態了……

  「那……那個……」

  甩開腦中的胡思亂想,龍雲兒臉上發紅,調整思緒,問道:「先前我用血脈的護身勁,挨刀時還沒什麼感覺,後來她第二刀發勁,我運上金剛身,卻痛得厲害,這是不是因為……金剛身還不如我的……」

  話到一半,龍雲兒覺得自己也太狂妄,金剛寺是當世武學魁首之一,金剛身據說是他們的鎮寺神功,自己的血脈縱然不弱,怎麼就敢說勝過金剛身了?這也太大言不慚了……

  剛這麼想,後堂就響起一陣大笑……
black572t 發表於 2015-12-10 12:13
七十八章 前路難

  「蝙蝠也就算了,翅膀一扔,改當陰溝老鼠,這就太沒下限了,妳不至於墮落成這樣吧?」

  溫去病一嚷,後頭冷哼一聲,拎著酒瓶的金髮小女孩,搖搖晃晃地走出來,但仍只顧著坐在椅邊喝酒,沒有說話的打算。

  見狀,溫去病一笑,對龍雲兒道:「冥界屍龍血脈,完全覺醒後,大部分的技巧都介於生死之間,使用必須半屍化,護身力量尤其是,腐屍體、朽木功一類的技巧,抗擊力是其次,主要是斷絕痛楚,反擊以傷換傷……等妳覺醒到天階,就算被人大卸八塊,妳也不會痛了。」

  龍雲兒一怔,這才明白,自己所繼承的,是何等邪惡的一個血脈,一路覺醒下去,不但神智盡失,還會變成一個不生不死的怪物……

  「……生生死死,都只是循環的一個過程,屍化是恐怖了些,未必就是邪惡,如果逆天而行就是邪,那所有試圖進化的生命體不如直接去死。」

  溫去病的話,讓龍雲兒愕然,這和自己過往聽到的正邪之分,是截然不同的觀念,但看著這個男人的臉孔,她忽然醒悟,和自己比起來,溫家哥哥現在的生命形態,才真是不死不活的一筆糊塗帳,比半屍化更「邪惡」。

  「嗯,哥哥你說得是。」

  不想在這話題上刺激他,龍雲兒點頭稱是,溫去病讓她進去裹傷,她應命而去,這邊剛走,溫去病便嘆了口氣,「妳明知她是屍龍血脈,還讓她練金剛身,陰陽衝突,這樣好嗎?」

  被詢問的一方,睜開朦朧醉眼,哂道:「屁!你知道她是屍龍血脈,還讓她練九陰玉簡,全陰一脈相通,這麼練下去,不出五年,就算你全力壓制,也阻不住屍龍奪舍降世。」

  溫去病皺起眉頭,這情況不在自己的預計內,要詳細推演才能判斷,但也很難說一定就不會這樣,畢竟在涉及神魔的功法上,香雪才是大行家,自己的認知不及她準確。

  「龍家的東西你不熟,教不了她,九陰玉簡是道門典籍,你是想讓她學成之後,和玉虛真宗接軌,然後練雙極輪吧?雙極輪運轉兩儀,盡卸天下,倒是最不受傷的安全保命技,你對她真疼惜得很啊!」香雪喝了口酒,道:「那你為啥教她毀天霹靂?最強的矛與盾,你看過有人同時拿這兩個還用得好的嗎?」

  「……當時是情勢需要,教她一個夠強的護身技,希望保她平安,沒想到後頭會屍龍血脈覺醒,也沒料到會入手九陰玉簡。」

  溫去病解釋著,回憶當時,自己把從未傳授給任何人的生平絕學,傳授給龍雲兒,多少……有些薪盡火傳的意味。

  一個被自己救過的女子,沒有因為時間流逝而淡忘,執著地追著自己過去的足跡,一心一意想要重繼當初碎星團的理想,這些……確實打動了自己,在冷嘲熱諷的考驗之後,自己很想透過她,把一些東西……傳續下去。

  這些話,想是可以想一想,可要訴諸於口,那就不行了,肯定會招來香雪的恥笑,溫去病想了想,道:「金剛身無法速成,但……毀天霹靂源出於金剛身,唔,這麼說,她這些時日,暗地裡一直在反覆強練毀天霹靂……棘手了,本來道門系統與雙極輪一脈相承,可練了金剛身,從此就不能練雙極輪,往後……」

  「好笑,世上神功密技那麼多,就非得從寰宇咒武那四式裡學?」香雪道:「百族大戰時,為了快速彌補人與非人者之間的差距,那個人才創出咒武,分傳四家,重在修練速度,現在已經不是那種時代,大可搭配別的技巧練。」

  看似成理的話,溫去病一時無言。

  值此人族盛世,戰爭平息,有類似想法的人肯定很多,包括七家八門在內,都在消除各種戰爭後遺症的影響。

  然而,沒人知道封神臺生變,若是惡化趨勢不變,最遲六年之內,神魔將大量重臨人間,百族大戰將要重啟,屆時,那些被拋開的戰爭「後遺症」,還來得及撿回來嗎?

  「妳說得也對,她體內神魔之氣充盈,足夠她一路練上地階去,減了累積的過程,確實不用倚靠咒武。」溫去病沉吟片刻,道:「佛道合流,也不是沒人試過,她金剛身一練就有這威力,這功夫和她也挺合,還有萬古江山鐘可以搭配,後頭再配合九陰玉簡的一些攻防技,只要設計得當,陰陽調和,未嘗不是一條新路。」

  「……只有這樣夠嗎?」香雪笑道:「就算能盡快把她拉上高階,就算她今天一戰擊退星榜高手,可以嚇阻其他人一時,但又能撐多久?下一個來生事的上門時,你拿什麼擋?」

  在此之前,溫家刻意營造出神秘,又有如瘋狗般亂咬的綜合形象,大門大派顧忌身分,就算想併吞,也不便染指這隻為國辦事的瘋狗,中小門派卻認為溫家實力莫測,不敢輕易行動。

  這道苦心維持的保護層,巧妙利用形勢,雖然保溫家六年平安,卻也薄弱,現在終於有大門派戳破這層薄罩,向溫家動手,而且還是頂尖勢力,下一步,溫家何去何從?

  「……你練了幾年的兵,手上也就兩個高階,加上老在叔,三個連地階都上不去的,和七家八門任一個相比都是渣,照我說,你不如包袱收收,和我一起出海算了?」香雪抓抓金髮,慵懶道,「或者,之前寄放到海外的……調些回來?」

  溫去病看著香雪,知道這一句才是她真正要說的話,恐怕這次由海外歸來,就是為了說這一句。

  撤向海外,那是不可能的,這意味現有建立的基業全要放棄,但要從海外調人回來……還太早,未恢復的傷兵殘勇,縱能掀起些波浪,也不足成事。

  「……還不是時候。」溫去病淡淡道:「六年的準備,不是為了解決這種小小障礙,我們要做的事,還沒到動的時候。」

  「那你……」

  「不就是七家八門嗎?小菜一碟,我就擺平他們給妳看。」溫去病笑道:「那個人……當初能玩弄他們於股掌上,我一樣也能!」

  少有的氣勢表露,溫去病語氣中自信十足,香雪一下愣住,連酒都忘了喝,數秒後,她捧腹大笑,笑到幾乎滾倒地上,出色的美貌,一時也變了樣。

  「哇哈哈哈,笑死我了,那個人……一顆心九十九個竅,連肌肉裡都是孔隙,你則是連腦裡都裝肌肉,你……哈哈哈,一個肌肉棒子,也學人玩心計?嗚哇哈哈哈~~~」

  「嘿,別這麼拆台可以嗎?肌肉什麼的都是假象,我的真面目,本來就是心機貴公子,傳奇煉金術師,巨漢什麼的,全是浮雲啊。」

  「好好好,理解理解,哇哈哈哈~~」香雪笑了一陣,忽然正起表情,道:「糟糕,有件事情不太妥當。」

  「……怎了?」

  「剛剛想到,我和你這麼認真討論她的修練方向,怎麼感覺……」香雪沉吟道:「好像倆父母在討論小孩的學習路線?」

  「……剛拆完台,現在立刻調戲老戰友,這個嗜好也太低級了。」溫去病沒好氣地道:「雖然妳也是沒空亂跑的人,但既然都來了,就再待幾天吧,我還有些事情需要妳幫忙。」

  需要倚靠香雪的地方,是她在藥物、生物體處理方面的長才,使毒、放蠱,雖然是惡名昭彰的手段,但想要發展成大家,沒有扎實的用藥、生物知識,絕對不可能。

  溫去病所擅長的煉金、煉成,偏重非生命物質,活體材料雖然也能處理,卻不如香雪玩得熟,早年在碎星團,兩人就一起窩在地下秘窟,一待就是十天半個月,聯手搞研究,現在所使用的各種藥粉、藥水,基本也都是與香雪一起研發出的配方。

  「……我還有巡迴演唱會要趕的,你當我很閒嗎?」香雪瞥了溫去病一眼,「要我留下幹什麼?」

  溫去病一笑,倒是沒有傻到問人家既然忙,為什麼還浪費時間跑回來,只是道:「也是運道,就在昨天,我拿到了飆風之晶。」

  「哦?那個風屬性的極品奇石?能把空氣百倍壓縮,或儲存或釋放?」香雪道:「沒了太一以後,這東西是難搞了點,但也不是珍稀,你為啥像撿了寶一樣?」

  「普通的飆風之晶,確實是縮百成一,但飆風之晶裡頭,有一種異品,不存於大地礦脈,也無法人工合成,只存在九天青冥之外,可遇不可求。」溫去病笑道:「它的性能優異,能把空氣縮萬成一,勝過凡品百倍,妙用無窮。」

  「……什麼用?放屁特別響嗎?」香雪皺了皺可愛的小秀鼻,似乎想到了什麼,「你別老是拿一些有的沒的,猛往自己身體裡裝可以嗎?這聽起來好詭異啊。」

  「……會比任勞任怨幾十年,一天上班的時候,發現公司大門深鎖,老闆跑路,退休金一夕成空更詭異嗎?」溫去病聳聳肩,道:「我一個人,沒把握妥善駕馭,趁著妳在,我想把這個設計給完成。」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5-12-10 13:24 編輯

black572t 發表於 2015-12-11 12:32
七十九章 千年大局

  「啪!」

  一下輕響,司徒小書左臂揮出,輕易將身旁一個合抱粗的石柱斬斷,裝飾華麗的亭子,晃動了一下。

  心緒激動,牽動腑臟傷勢,險些又是一口鮮血嗆噴,司徒小書聽見身後腳步,也不回頭,直接懊惱地道:「表哥,我……又不成熟了。」

  「……還是喊我師兄吧,妳才多大?本來就不到成熟的年紀。」

  朱鼎宇在她身後數步處站住,心裡明白,雖然兩人有血緣親緣,但兩個稱呼中,還是師兄這個更讓她有親厚感,因為在她的定位中,自身始終是姓司徒的封刀盟小姐,高過朱家的血脈。

  「本盟的刀法要訣,不講狂霸猛力,強調精準,重視心性修行,要能夠控制、駕馭本身的情緒,從這角度說,妳現在的行為,確實失格,有礙刀道修行,但是……」朱鼎宇笑了笑,「我始終認為,無論怎麼修行,過度壓抑自身,始終不是好事,本盟之中修養心性,憑此上地階的強人不少,但壓抑到得內傷的卻更多……適當宣洩,是為了將路走得更長遠。」

  兩人所在之處,是力夏達港的市長府。從溫府受挫折返,已經一日一夜,司徒小書猶自意氣難平,對於那意外的一仗,她有著太多的不甘。

  「……我……怎麼會敗的?怎麼會……這麼失敗的?」

  語氣沮喪,司徒小書的心情極為低落,朱鼎宇倒也能理解,在旁人眼中,司徒小書不過是力量受限,猝不及防下受了暗襲,如果拿真正實力出手,一刀就能把對方斬了,何來失敗?但……

  師妹從小自視甚高,壓抑力量與人戰鬥是常事,素來自豪於即便用著相同的力量,她也能取勝,力量不是關鍵……因此,在她來說,敗了就是敗了,沒有藉口可說。

  「妳……運氣糟了點。」朱鼎宇嘆道:「區區一個龍氏旁系,何足為慮?偏偏撞到了金剛寺傳承……」

  「金剛寺武技能克本盟刀術之事,不是早證明乃妄言一場?被我擊敗的金剛寺高手,不是一個兩個,什麼銅像功、鋼筋鐵骨、石皮功,我都用同級力量破過。」司徒小書轉過身,一臉困惑,「歷次武舉,從鄉試到殿試,本盟高手也從不在金剛寺傳人之下,克制一說,從何談起?」

  「那是因為……他們練的,很多只是本盟中、高級刀法,並非鎮派乾坤刀,而他們遭遇的,大多也不是金剛身。」朱鼎宇嘆道:「妳年紀還小,雖然受最好的栽培,但有很多的事情,妳並不了解,那些……本來都是百族大戰的舊事,應該就此掩沒的。」

  「我……不知道的事?」

  瞪著美麗的眼睛,司徒小書滿眼困惑,朱鼎宇道:「乾坤刀是本盟鎮派刀法,也是本盟在百族大戰中崛起的關鍵,師妹妳可知道,這套刀法源流何來?」

  「當然知道!」

  司徒小書驕傲挺胸,事關封刀盟的榮譽,更是自己爺爺的發家史,從小自己便倒背如流。

  自己幼時,還依稀有點印象,家裡環境並不好,如今被奉為刀尊的祖父,當時也只是霸刀會之中,一名不得意的落魄刀客,武功算不上特別出眾,全家日子過得緊巴巴,顛沛流離。

  後來,祖父機緣巧合,獲得一把神器,從中妙悟刀訣,創出乾坤刀,一斬分陰陽,開天闢地定乾坤,漸成一代高手,在霸刀會崩潰於戰爭後,創「封刀」一脈,站出來重組刀客,建立封刀盟。

  整個封刀盟的誕生,與人族的反攻大業息息相關,早成了人們津津樂道的話題,司徒小書與有榮焉,卻不明白師兄為何忽然提起。

  「……這裡有些事,當事人從沒證實,民間的傳聞又說得光怪陸離,早已失真,我們只能推測……目前所得的結果,應該就是事實真相,這些秘密……在七家八門的核心階層,並不是秘密,只是……大家不願對妳提……」朱鼎宇道:「尊者當年確實得了一把刀,是否神器不確定,刀中也有功法傳承,但這刀……不是偶得,而是得自他人。」

  「……又如何?」司徒小書莫名其妙,大部分的寶物都不是無主物,得自他人有何奇怪?不管是購得、拾得、奪得,都是得自他人之手,爺爺一生正直,搶奪偷盜之事絕對不幹,自己壓根就不會擔心此物得來不正。

  但是,看師兄欲言又止,非常為難的模樣,一個念頭陡然閃過,「是……旁人相贈?有人送了這刀、這刀訣給爺爺?師兄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語氣嚴厲得像要斬人,因為師兄說的這話,關係到封刀盟的根本,鎮派刀法並非由刀尊悟創,是他人所授,乾坤刀的始創者另有其人!這事不管對爺爺,或是對封刀盟,都是天大的侮辱!

  「師妹妳先別激動,就是因為妳這樣,大家才不知怎麼說出口,這事妳聽來荒唐,但事實的荒唐程度,遠在妳想像之上。」朱鼎宇道:「妳聽過坊間所傳,四門武學相剋的笑話嗎?」

  司徒小書微微點頭,這傳聞是近幾年流傳開來,讓自己不勝其擾,主動以戰績證明已不是一次兩次,仍沒法洗刷人們的議論。

  金剛寺、玉虛真宗、天斗劍閣、封刀盟,是帶著人族打贏大戰的砥柱中流,八門中的另外四派,則是大戰末期或戰後才崛起,雖然有一定份量,卻無法與這四門相比,或許也因為如此,四門經常被好事者拿來說事,比較誰強誰弱,不知何時起,竟傳出四門武學彼此克制,哪家傳承遇上哪家就必死等等。

  司徒小書對這類傳聞,非常惱怒,這根本是侮辱了武者的努力與修練,武學之道,浩瀚無邊,各家所學,互有短長,偶然有一招一式被破了,怎能擴大解釋為這派武學盡為別派所克?

  再者,武者功力本有高低之分,同使三王斬,自己與張文遠手中的威力就相去甚遠,克制了他的,就妄言能克制住自己?這也太過癡想了,更別說六年來歷次武舉,時有四門弟子較勁奪冠,也未必見得誰就吃定誰了,四門武學互相剋制一說,全無根據,就只是好事者的無聊言語而已。

  然而,師兄的表情異常慎重,難道……這傳言不但是真,在這已經夠荒唐的傳言之後,還存在一個更匪夷所思的真相?

  「難……難道……」司徒小書眼睛瞪得老大,聲音都為之顫抖,「師兄你是說,四門的武技,都出於同源,是……同樣是他人傳贈?」

  這應該是不可能的,封刀盟、天斗劍閣都是創立於戰時,取代原有門派而光大,但金剛寺、玉虛真宗傳承久遠,經歷千年、萬年,出過海量高手,留下功法無數,哪需要旁人傳贈?又哪可能是靠人傳贈?

  「……大戰時,玉虛真宗一度衰微,金剛寺險遭滅派之禍,都是合舉派之力,研匯萬卷,創發新功法,這才振衰起蔽,中興再起。」

  朱鼎宇說著,司徒小書點頭,這段史事,所有人族都早熟知,為了對抗神魔大劫,千僧、萬道閉門創法,殫智竭慮,終有大成,佛門金剛身、道宗雙極輪,各演宗門妙法,最終抗衡神魔,庇護人族於水火。

  戰後,金剛寺、玉虛真宗將這兩套鎮派之學,奉於高位,盡力回收,唯有被核准的高層菁英,才被允許修練,但各自門派中的諸多絕學,鋼筋鐵骨、盡卸天下……等,都是從這兩門演化而出,影響力可想而知。

  這作法,司徒小書不難理解,雖然這兩門奇功上手甚速,不拘資質,修練容易,但既然是鎮派之學,哪能人人有功練?放上一個尊貴位置,是有必要的,自家封刀盟也是如此,可……莫非事實……

  「師妹應該想到了,真實的情況就是這樣,金剛身、雙極輪、蒼穹閃、乾坤刀,這四套鎮派之學,人族中興的關鍵,雖然有不少自家後來演化、補足之處,但最初始的核心部分……確實是他人所傳。」朱鼎宇重重道:「而且……應該是同一人。」

  「……太荒唐了……這簡直,日頭打西邊出來……」司徒小書顫聲道:「這豈不是說,我們人族的勝利,不是得自我們的拼命與智能,全都是某個人的指點……這……太侮辱人了,誰能做到?這根本不是人能做到的事……」

  「相信我,最初我知道此事時,反應不會比妳好多少……」朱鼎宇苦笑一下,道:「但此事經過朱門反覆確認,應是無誤,儘管那個人的身分無法確認,經過改頭換面,不過……最後的線索直指碎星團,這是個打一開始就布好的千年大局。」

  「什麼?」司徒小書又一次目瞪口呆,被這從天而降的巨雷,炸得不輕,「碎星團……居然這麼有本事?簡直……他們如果這麼強大,現在又怎會……」

  「所以,碎星團覆滅一事,箇中真相,不是表面上看來那麼簡單,就算李家反臉無情,兔死狗烹,這條猛犬也不是那麼好下鍋的。」朱鼎宇道:「而能夠把這麼多碎星者一一逼殺,踩著他們屍骨走下來的,更絕不會是簡單人。」

  「師兄你是說……」

  「這趟溫府之行,其實我們大有收穫。」朱鼎宇回身望看溫府方向,「現在我很好奇,溫家到底從碎星者的屍骨中,得到的多少好處?」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5-12-11 14:16 編輯

black572t 發表於 2015-12-12 12:25
八十章 死曜

  星夜寂寂,空山古洞之內,道道灰青煙霞,驟生驟滅,演盡造化的同時,更如九幽怨魂,載浮載沉,發出雖然輕聲,卻彷彿蘊涵無窮怨毒的嘆息,迴盪古洞之內。

  古洞內無光,卻有一張三米直徑的大圓桌,整體由一個青石構成,古意深蘊,不知成於多少歲月之前,而在青石桌畔,有七個座位,彼此相隔頗遠,如果不是古洞迴聲,相互想說話都要費點力。

  一道青色幽火,在石桌中央亮起,照亮不到洞內的角落,卻映出坐在桌旁的幾道人影。

  人,沉默地坐在陰影裡,這是四個帶著面具的人,面具分別呈現不同的獸形,龍、狼、鷹、猿,四種不同的獸形面具,遮掩住真實面目,更把不同的心思,藏在面具之後。

  「麒麟、虎、龜,又缺席了。」

  戴著龍形面具的「亢金龍」,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子,面具後露出的鬢髮,有些斑白,說話聲音有些蒼老,帶著滄桑,卻也有著威嚴。

  「麒麟乃太平異獸,罕於現世,哪是這麼容易說就就見的?」

  「柳土鷹」的發聲,字正腔圓,是個很好聽的女聲,體態則是名三十多歲的婦人,縱然蒙面,舉手投足間,卻是艷媚如蜜,誘人心動。

  「……三年都不露面的人,哪可能會忽然出現?他若現身,我就要懷疑有彌天大禍了。」

  「奎木狼」冷漠說話,沒有太多的高低起伏,如刀如劍,瘦瘦高高的身形,三十來歲,身上散發著一股陰冷之氣,彷彿什麼活物靠近,就會被切割開來。

  「麒麟不見,龜總是愛來不來,但這回連虎都缺席,如果再少一兩個,咱們這死曜社團,是不是就要散伙啦?」

  「參水猿」身材肥胖,斗篷下的臃腫身形,似一個圓滾滾的大肉球,聲音頗為和氣,笑呵呵的,但四人當中,卻以他的聲音最為古怪。

  每次他的聲音一發,就變得非常模糊,旁邊更有無數細小的尖笑聲,彷彿有數十人在那邊耳語,這一句方出,旁邊就立刻嗡嗡一片。

  「不能散啊,死曜組織存在過千年,這麼散了,哪對得起過往前輩?」

  「散了好哇,這種專門躲起來搞陰謀,害人害己的組織,早就該散了。」

  「別散嘛!散了多可惜啊,真要散,也得找個幾萬人來殉葬,這樣才夠盛大啊!」

  「哇哈哈哈,你們這班喪心病狂的衰人,早晚遭天譴!」

  一個又一個的聲音,層疊在一起,錯落響起,有如蜂群,餘人皆皺起眉頭,但參水猿嘴角勾起,似乎這些聲音令他非常受用,通體舒暢。

  這詭奇的異象,是一種特殊邪功的大成象徵,屬於九外道其中一派,哪怕戴著面具,也足以作為身分證明,畢竟,普天下能將這門心魔邪功練至此境界的,屈指可數。

  但哪怕如此,在座的其餘三人,也不會傻到用這來判斷什麼,歷來「死曜」的成員,都是狡若老狐,看似不經意間流露出的破綻,往往都是誘人上當的陷阱,在所有人都戴著面具的同時,起碼也都有兩到三種備用身分,在這裡使用的功夫,未必就是在外所用的形象,憑此推測,謬失千里,他們都不會做這種傻事。

  「……萬古鐘聲響了。」

  無意義的寒暄,確認完與會人數後,亢金龍沉聲說話,這是今次眾人之所以聚集在此的理由,雖然事先沒說,卻是人人心裡有數。

  「那個肌肉棒子居然沒死,還真是挺意外的,當初我們多次行占,他的軌跡明明已從天空中抹去……星殞人未亡,此事有違天理啊。」

  柳土鷹纖纖五指握爪,掌中浮現一片圓球投影,球狀的立體影像中,是一片浩瀚星空,內中無數星斗錯落,以遠超過正常的速度運行。

  「掌中蒼穹」,是天斗劍閣的星占秘傳,能如此熟練駕馭的,只能是天斗劍閣的高層,但柳土鷹毫不顧忌地當眾使用,眾人自也不會將這當什麼身分證據。

  「……那就表示,山陸陵的身邊,有善於星相術數的高人,替他移星換斗,逆天改命,變藏行蹤。」

  奎木狼的聲音冰冷,話說得不快,因為在說話的同時,他閱歷極豐的腦子,正在飛速思索。

  星象無法被遮掩,歷來是最難參透,卻也準確性最高的占卜,能移星換斗的術者,並非沒有,但那起碼是跨過四層天階以上的天階強人,現今大地上,這種人未必存在,若真有此人,碎星團何致如此?

  柳土鷹道:「這樣的可能性確實有,碎星團底蘊深厚,背後藏著什麼高人,也在情理之中,也是最合理的一個推論,但我想請大家注意另一個可能性……」

  「……屬於山陸陵的那顆星,打一開始就是假象,從不存在?」

  話從亢金龍口中說出,卻也幾乎是同時,在另外兩人腦中冒出。

  自來能坐在這桌旁的,雖然在個性上缺陷很大,卻沒有笨人,因為死曜組織的淘汰競爭激烈,不但執行任務時有危險,發自背後的暗箭更從未缺少,死曜同志專坑隊友的傳統,素來被發揚光大,腦子稍差一點的,根本沒機會混到資深。

  奎木狼道:「確有這可能,碎星團詭秘難測,踏過的腳印,基本都是陷阱,打一開始就掘了個坑,這也說得過去……難怪山陸陵之死,能瞞過整個大地那麼久,因為一開始方向就錯了。」

  柳土鷹嬌笑道:「你該慶幸,時隔六年,我們才發現這要命的一點,誰知道碎星團還藏了多少類似的秘密?如果六年前我們不知道這事,貿然動手,最後會是什麼結果?和我們的上一代擁抱相見嗎?」

  死曜與碎星團的衝突,纏鬥多年。

  這個據說串聯九外道,素來在陰影裡活動的邪祟組織,在碎星團崛起的過程中,幾樁謀劃為其所破,便針對碎星團打擊,雙方迅速惡化成不死不休的仇敵,長期鬥爭之下,最輝煌的一次戰果,就是上一代死曜七邪幾乎團滅,全軍覆沒。

  那是一次徹頭徹尾的慘敗,之後,新一代的七邪重組死曜,收起獠牙,藏於暗中,積蓄力量,靠著縝密的計畫,一步步準備,記取前次教訓,布下一個萬無一失的殺局,要一舉覆滅碎星團。

  最後,當一切準備周全,碎星團覆滅,大獲全勝的死曜,震驚到失神,因為……他們什麼都沒來得及做,長久準備的各種後手、藏伏於暗中的獠牙,什麼都還來不及發動,就在他們預備動手的前夕,碎星團忽然就垮了、滅了,失去目標的他們,這一愣,足足六年……

  如今,莫名的契機,讓這個號稱串聯九外道的陰影組織,重新活動起來……

  「……山陸陵有肉無腦,不足為懼。」

  參水猿開口,一長串層疊之聲,如同蜂鳴,卻掩不下他笑著說出的話語,「真正危險的,是藏在他身後的那個人……」

  「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潑猴!」柳土鷹揶揄道:「覺得那肌肉棒子有拳頭沒大腦的人很多,覺得可以輕易智取他的也多,這些人基本都死光了,你真覺得自己可以一面小看他,一面與那些人例外嗎?」

  「……倒也是。」

  參水猿沒有因為被嘲弄而火大,一樣笑呵呵的,甚是和氣,馬上自承己過。

  「但我們的目標,仍應該是針對那個人,山陸陵僅是一道我們必須跨越過去的障礙,透過他,我們才能觸及那人,這一點……有人有意見嗎?」

  除了來自本身的連串朦朧囈語,室內沒有其他聲音,所有人都贊同這點,討論直接進入執行層面。

  柳土鷹道:「山陸陵以心魔之術擊退兩名地階後,就消失不見,現在整個帝國都在找他,卻沒線索,我們要怎麼從龜洞裡找出這肌肉棒子?」

  「……有一個方向。」亢金龍威嚴的聲音,點出行動的方向,「碎星者的主要幹部,基本都在六年前喪命於帝都,或囚禁於大獄,僥倖逃過一劫的,都是駐派外地的次級人員,經過這六年,基本也死絕了,我們所操控的獵頭組織,越來越難找到倖存者……」

  「你指那家打醬油的?老字號溫家?」奎木狼直指核心,「我們越來越難找到碎星餘孽,他卻還常有斬獲,這不正常,對他的調查怎麼樣了?」

  「滑不溜手,找不到縫。」柳土鷹道:「溫家的一切行動,都由溫去病主導並策畫,其他人只曉得片面,拼起來就是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而這人……不是死宅在屋裡,就是躲在海外,我們的探子有力難施,這人是個反偵察的好手,正常手段恐怕查不出什麼。」

  參水猿呵呵笑道:「奇了,難道得要我們出動天階,殺光他府裡所有人,掐著他喉嚨,切開他腦門,這樣才問得出來?」

  柳木鷹道:「有何不可?那也是合情理的非正常手段。」

  「還不是那種時候……」

  亢金龍道:「注意到他的不是只有我們,封刀盟已經先動手了,金剛寺、天斗劍閣似乎也有了動作,玉虛真宗雖然還拉不下臉,可也在暗中注視,目前封刀盟的小丫頭正在那裡,我建議,我們可以順水推舟……」

  「……然後,再一石二鳥?給司徒老瞎子一刀!」參水猿笑道:「有何不可?」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5-12-14 10:00 編輯

black572t 發表於 2015-12-13 16:50
八十一章 寰宇咒武

  溫府之內,各有各的忙碌,自那天封刀盟使者登門拜訪,又含怒離去,一轉眼就已經數日,對於那日所發生的事,不只溫府,整個港市都在議論紛紛。

  引起大家熱烈討論的理由,只有一個,就是那日封刀盟使者離去,不是自願退走,而是狼狽敗逃,由於被溫家人所擊敗,不得不含恨退走。

  這消息傳出去,造成的震撼可不一般,誰都知道,封刀盟派來的不是普通使者,而是本代盟主之女,司徒小書,這位天之嬌女,不是那種繡花枕頭的富二代,一身本事,輕敗張文遠、陶敏才時,技驚當場,更別說,她位列星榜。

  星榜,是大地上所有年輕武人的夢想,如同天上雲階,要踏上去,要經歷的激烈競爭,絕非外人能想像,所有能擠身星榜的武者,都是千錘百煉,各有貨真價實的超卓實力,假都假不來。

  司徒小書不只是位列星榜,而且還是年紀輕輕,就擠身星榜前列的絕頂人物,放眼港市,能出手壓制她的,也就只有幾個老前輩,同齡之內,她基本無敵,卻在打上溫府後,踢到大鐵板,這證明……溫家之中伏藏的高手,更在其上。

  一直以來,溫家就被傳說得臥虎藏龍,除了明面上的第一高手溫在乎,還有其他的高手隱藏不出,這回司徒小書鎩羽於溫府,事後眾說紛紜,流傳出來的說法,深藏於溫家的那個高手,也是一個年輕美女,金剛寺傳承,三招內打敗司徒小書。

  司徒小書已是星榜前列,如此年輕,又能三招內敗她,這樣的人物,必是星榜前二十,甚至前十的人物,人們都在傳說,那是一名地階武者。

  星榜絕大部分都是高階人物,但能夠打入前十,穩穩站住,沒有地階力量是壓不住陣腳的,星榜前十都被傳聞已入地階,所以當司徒小書慘敗而歸,坊間所有傳聞,都直指溫家有地階坐鎮。

  整個港市,也沒幾個地階,溫家有地階存在,足以一躍而成本地的頂級勢力,隨著這傳聞出來,人們看著溫府大門的眼神又是一變,覺得長期以來猜測的東西被證實了。

  作為這個傳聞的中心,龍雲兒異常不解,只要司徒小書出來,一句話就可以揭穿自己這個「沽名釣譽」之徒,為什麼……她一句也不說呢?武者不是都很重勝負,以敗仗為恥嗎?為何她寧願承受羞恥?

  「哎呀,妳不懂的啦,她是司徒老瞎子的孫女,學的都是那種老派作風,榆木腦袋一個。」香雪拎著酒瓶,站了起來,挺胸道:「武者最大的恥辱,不是敗給別人,是輸給自己,力量的強弱並不重要,輸了就是輸了,不管敵人用什麼卑鄙手段、陰謀詭計,只要自己夠強,就能戰勝一切,輸了就是輸了,沒有藉口!」

  彷彿背誦教條,香雪念得非常刻板,但龍雲兒在旁,依稀也能從中感受到一股正氣,那是一種……頂天立地,我執我道,雖千難萬險仍往矣的氣概。

  這股氣息,與香雪本身大相迳庭,南轅北轍的變化,龍雲兒一怔,隱約從她身後,看見一個挺直腰桿,昂立天地的身影,只是一眼,就令人氣為之奪,手足痠軟。

  奇異的氣息,一閃即逝,香雪像是被抽掉脊梁骨一樣,坐倒地上,不停用手搧風喊累。

  「……很累嗎?」龍雲兒小心問了一句。

  「毒霸」褒麗妲當年縱橫大地,除了毒技、屍術,各種幻術也是拿手好戲,傳聞已經練到化幻為真的絕頂境界,剛剛那番氣息模擬,顯然就是她的手段。

  「才怪,只是模擬一絲氣息,又不用虛化出修為境界,這樣也累,乾脆去死。」香雪道:「只是要模擬那傢伙的氣息,讓他的那些思想經過我腦子……太噁心了,我頂不住,差點就吐了……噁心,噁心,噁心,重要的感覺說三次啊。」

  「剛剛那氣息……是刀尊前輩?」

  對於這位當世第一的九重天階高人,龍雲兒不敢有絲毫不敬,傳聞他也是八門之中,最具仁骨俠風之人,雖然隨著時間流逝,不少詆毀之言為宵小流傳,或是說他年紀老邁,實力衰退;或是說他假仁假義、偽君子……但龍雲兒仍相信,這位名俠是自己所景仰的那種偉人。

  「除了那老瞎子,還有誰這麼噁心?嗚,太噁了……」

  香雪不住給自己搧風,似乎那些信念之於她,比烈酒更讓腦袋發昏。她所奉行的生存原則,確實與俠風仁行是天地之別……

  「行了,別浪費時間,妳還有好多東西要練。」

  連著幾日的時間,龍雲兒都在勤修苦練,急著把所學到的各種技巧,熟練上手,化為自己的血肉,讓那些深藏體內的潛力,急速進化為實力。

  原本,溫府之內,除了溫去病自己,最適合的基礎指導員就是溫在乎,這不是個好選擇,只是沒有更好的選擇之下,無奈之選,但香雪回歸,見識、胸中所學,勝溫在乎何止百倍,由她親自調教,龍雲兒的武功,在短短數日之內迅速成形。

  屍龍血脈天賦、九陰玉冊的內外功、金剛身,還有從小到大所見過的各種龍氏武技,都漸漸整合,像裝甲一樣,一件一件套上身,短短數日,就跨越普通人數年的進境,力量由第三級提升至第四級,初段、中段,迅速沖破,來到中階末段。

  一路看著龍雲兒修練,香雪道:「既然外頭都傳說妳是地階,那就給我咬緊牙關,在把妳操上地階之前,我的操練不會停……妳真走運,以前在碎星團,沒幾個人能……」

  「沒幾個人能得到妳的親自調教嗎?」龍雲兒喜道:「我真榮幸,能讓四武神之一來教我武功,就像夢一樣……」

  「傻瓜!妳想太多!」香雪道:「我是說,當初在碎星團,沒幾個被我親自操練,還能活得下來的,就連神魔血脈都被我活活訓死幾個……冥界屍龍的血脈,還是有些門道。」

  最後那句話,龍雲兒深有同感,金剛身剛猛絕倫,修練時對肉體負擔極重,本不適合女子修練,初期動輒肌肉拉傷,甚是痛楚,但這些難處,都被擁有屍龍血脈的自己輕輕跨過,血脈一甦醒,什麼痛楚都沒了,甚至那些傷口,還帶來一些輕微的愉悅感。

  這也更證明了屍龍血脈的邪惡,不難想像,要是太倚仗這身血脈去戰鬥,歧路上越走越遠,終將無法自拔,特別是香雪還說過,屍龍血脈覺醒到中階後,發出的攻擊基本都帶屍毒,想收發由心,起碼得到地階……

  「金剛身有一定的鎮邪作用,修練這個,可以抑制屍龍血脈的邪氣,小心均衡調配就是。」

  香雪傳授金剛身修練要訣時,曾作過這樣的解釋,龍雲兒也因此堅持修練,再者,即使自己深居閨中,也不會不知道讓人族挺過大戰的四神技,能修練金剛寺的鎮寺絕學,哪有不願意的道理?不過……

  「這不是金剛寺的鎮寺絕學嗎?為什麼……」練功之餘,龍雲兒問道:「碎星團怎會有金剛寺的密傳?你們……」

  「小丫頭搞錯囉,那四門武學之所以被奉為神技,並不是因為有多屌炸天,多精深奧妙,而是上手快,修練快,威力強,又不難練,能快速提升戰力,這才被當神技的,現在四門把它管束起來,不是被核准的人就不能練,但在大戰初期,他們拼命流傳,基本自家門派裡只要像個人樣的,就抓來塞本秘笈過去。」

  「傳得這麼廣?那為何……現在縮限得那麼嚴?我聽說,這四套鎮派絕學,被管得很緊,如果不是審核通過的人,就不允許修練,偷練是重罪。」

  說著,龍雲兒小吐了一下舌頭,因為自己正是偷練,不過橫豎背負著屍龍血脈已是天理不容,債多也就人不愁了。

  「嘿嘿,那當然是有些不好對外人說的理由啦,要不是這四套東西威力大又好練,他們應該是想直接廢掉的。」

  香雪笑了笑,想起已經被搞成武力競賽的亂局,四家手上各有自己的大殺器,如果拋開不用,別人卻用了,自家就很難生存,當年姿態最高的玉虛真宗,就是因此,才被逼得低頭接受,把雙極輪廣傳門下弟子……

  「香雪姊姊,我有點不懂……」

  龍雲兒大著膽子,用了這個稱呼,雖然面前的金發女孩,怎麼看都是小丫頭,可如果喊成妹妹,說不定會死無葬身之地……

  「武功……威力越大的,不是應該越難練、越艱深、越要花時間嗎?那為什麼……這四門神功,會又好練,威力又大,還不拘資質呢?這……天下哪有這麼便宜的好事?」

  「最後一句倒是說對了,又好練,威力又大,練起來還快,天底下確實有這種事,只不過不是不要代價的。」

  香雪道:「這四套東西,在團裡流傳的版本,比在四派手中的版本,少了遮掩,更接近原貌,我們也因此參透其原理……在外頭,有人稱這是寰武絕式,其實真正的名字是……寰宇咒武!」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5-12-14 10:06 編輯

black572t 發表於 2015-12-14 12:12
八十二章 橫掃高階的飛拳

  龍雲兒向香雪請教,乍然聽見「咒武」一詞,驚奇之餘,想了解這到底是什麼的技巧,但話沒出口,香雪就打出隔絕封印,封鎖聲音外傳,然後低聲問話。

  「對了,我想問一下,當年咱們家的痴佬溫,在你們府上被退婚,詳細是什麼情形?」

  「咦?溫哥哥,他沒對你們說嗎?」

  「其實我們都很八卦,對於他為什麼被退婚,超想知道的,不過他從來都不肯說,被我們逼急了,就變身學猩猩發狂,所以,我們不清楚……」香雪摩拳擦掌,「趁著有相關人士在,當然要了解一下,我們……就把那個我問,妳不說,我抓開妳頭蓋骨,問妳腦子的過程省略,直接說結果吧。」

  「……妳確定妳的酒真夠烈?要不要再來一罈雅潔青蓮冷靜一下?」

  龍雲兒搖搖頭,雖然有些好笑,但很清楚曉得對方真不是說笑,腦裡回憶起當年舊事,正要開口,忽然聽見一聲悶響。

  練功密室位於地底,隔壁就是溫去病的工坊,裡頭經常發出悶雷似的轟響,第一次聽到的時候,龍雲兒被嚇得不輕,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但溫在乎極為鎮定,不以為意,香雪來了之後,也只說一句「常有的事」,時間久了,龍雲兒也非常淡定了。

  「……又炸了,不曉得是進展得不順?還是進展得太順了?」

  擔憂地往裡頭看了一眼,卻不料,與之前的經驗不同,悶響沒有結束,卻是連響不絕,一炸連著一炸,而且還越來越大聲,隔著厚厚的石壁,爆炸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高階末段……半步地階……」

  香雪皺著眉頭,喃喃自語,最後神情一變,訝然道:「地階出力!」

  聲音一落,兩人前方的那堵石牆,連同內中的防禦結界網,應聲炸碎,一道黑影從內中飛衝出來,高速朝兩人這邊撞來。

  幾天特訓的反應,龍雲兒發動金剛身,運起金剛力,就想去擋,香雪扔下一聲「找死嗎」,閃電出手,拉著她往旁一閃,那飛墜出來的黑影,又打穿一層石壁,不知飛到哪裡去,直過了好半晌,才看到溫去病從工坊中搖搖晃晃地走出,不住咳嗽。

  龍雲兒注視他的身影,第一時間注意到,他右手袖子不見,一條手臂整個消失,大吃一驚,連忙衝上前去。

  「溫哥哥,你的手……」

  「沒事,咳咳,失敗是常有的事,但我又往成功靠近一步了。」

  溫去病臉被煙燻得發黑,卻露出笑容,似乎非常開心,香雪晃著酒瓶,斜睨道:「那塊隕石的效果?裝在手掌心,吸氣然後射出,那只是一股沖擊波,你用什麼方法控制住,升華成地階出力的?」

  「那牽涉到神經組件的製作,只有把傳導效率提升上去,才能做到有效控制,目前還未算滿意,差了少許,沒有能真正駕馭這股失控的力道。」溫去病尷尬笑道:「一隻手飛出去,不過應該沒報銷,等會兒修修裝上就行了,只差一點,飆風晶鑽就可以實用化。」

  「……這不過是蠻力,不是實質的力量。」香雪道:「你以前不是最看不起這種事嗎?怎麼現在又……」

  「以前是以前,現在我覺得……不管武力、蠻力,只要能打倒敵人,就是夠力!妳整天放蠱下毒,連蠻力也不用,照樣把事情辦了,我覺得這挺好。」溫去病笑道:「別小看這個設計,只要製作得當,又打得準,高階以下,沒人挨得了一下。」

  龍雲兒在旁靜聽,大感詫異,尋常武者要練上高階,要付出的心血絕非等閒,而能站上高階,就已經是高手,星榜之中,九成都是高階,堪稱千裡挑一的人物,怎麼溫去病隨手作件道具,就敢說是橫掃高階,沒人能擋一擊?真有如此神奇?

  「你就作夢吧!就憑你這爛身體,怎麼打中還是問題,高階武者的移動速度、反應時間,是你一個廢人隨便舉手就能打中的嗎?」

  香雪的言語,再次讓龍雲兒不解,這種存心挑剔找事的語調,表示女孩心裡著實不悅,但……為何會不悅呢?

  瞥向溫去病,龍雲兒琢磨話意,單單只有這股噴射力量,實質意義並不大,想要真正發揮用處,必需要其他的配合,以他的才能,要作出輔助道具,並不困難,但他的輔助道具……

  一想到此處,龍雲兒臉色立變,溫去病的道具,基本都是裝在身上,或者說,全裝身體裡面,要再裝什麼東西,肯定也是與肉體融合,那……

  「你發瘋了不成?」香雪把酒瓶一丟,落地砸碎,怒道:「乙太屍蠱雖然能保住肉體機能運作,但你的心、腦,都還是正常血肉,由太初真血維持,後頭如果找到那幾件關鍵物,就有希望重塑肉身,讓你回歸正常人,可你如果這麼亂搞,拿乙太屍蠱當底牌,搞些什麼亂七八糟的肉體改造,耗竭心腦元氣,你就真的剩下沒幾年了!」

  相處時日還不長,龍雲兒卻從沒見過香雪這樣發怒,但她也顧不上這個,駭然望向溫去病。

  「溫哥哥,你……你的身體……」龍雲兒道:「你不是說,現在雖然身體弱了點,但哪裡壞了就修哪裡,修不了就整個換掉,反而比之前簡單……」

  ……因為他一直都是笑著說的,像說個與本身無關的笑話,自己雖然猜說他心情可能沒有表面上看來那麼好,因為他一向愛強撐,卻也沒有意識到,每次的改裝、改換零件,都是對生命的揮霍,若這樣下去……

  「哪有這麼簡單的?」香雪一手插腰,怒道:「這傢伙要是識相點,完成初擁,和我一起當吸血鬼,那倒是可以沒事,偏偏他……」

  「嘿!沒人這麼推銷的好嗎?」溫去病苦笑道:「當初妳也一直抗拒,死都不願意全妖化,變成真正的吸血鬼,妳不想幹的事情讓我幹,這有說服力嗎?」

  「從前是從前,現在是現在,我現在是個超開心的吸血鬼,樂觀向上,天天有酒喝,愛宰誰就宰誰,比你好多了,你……」

  香雪越說越冒火,講到後來都在卷袖子,隨時會動手的樣子,不過,掛在左面牆壁上的鏡子,驟然閃光,是外頭有事聯絡的訊號,通常是溫在乎所發。

  「……上頭出什麼事了?」

  溫去病皺眉仰望,通常自己在下頭開工的時候,老管家不會來打擾,而會讓他選擇通知的,都不是小事,而且……也都不是好事!

  「得上去看看了,不過在那之前……」溫去病尷尬道:「哪位幫個忙,去替我把手撿回來可以嗎?」

  龍雲兒臉上一白,急急忙忙衝出去,到隔壁的石室裡去找手,看她背影消失,溫去病笑了笑,低聲道:「她修練的速度怎麼樣?」

  「……還可以吧,幾天時間從中階頭到中階尾,大概比以前團裡的修練速度快十倍,神魔之氣果然是好用的東西。」香雪瞪了溫去病一眼,「這丫頭片子的心不錯,我勸告你啊,如果對人家沒那個意思,就別把她擺在身邊,讓人家整天為你難過落淚,擔驚受怕的。」

  「妳這論點太奇怪,難道我有那意思,才要把人擺在身邊,讓我喜歡的人為我難過落淚,擔驚受怕?」溫去病哂道:「我又不是變態虐待狂……再說,妳也想多了,我對她沒有那種想法,就只是覺得她可以栽培、可以信任,才擺到這位置上的。」

  「……能得到你信任,這本身就是個奇跡了……你表情為什麼那麼緊,手臂痛得很厲害嗎?」

  「小聲點可以嗎?我一直讓她以為,這些隨拆隨裝的東西,是可以關閉痛覺,不會有痛楚,儘管嘻嘻哈哈的……」

  「是可以啊,你自己不幹而已。」

  「頻繁開關觸覺神經,會造成末稍鈍化,後頭想關關不上是還好,就怕想開也開不起,麻煩就很大了,所以寧願痛些,也要保留未來性。」

  「嘿,有道理啊,自我麻痺沒什麼未來性,我也不該整天靠這些酒瓶來過日子,不如從今天起,我戒酒了吧?」

  「………那很多人的未來就要沒有了。」

  「你這偏心的痴佬溫!」

  香雪捶打了溫去病一下,不久後,龍雲兒把那條飛射太遠的手臂撿回來,神色如常,還能開玩笑說手臂完好,代表用料不錯,打造的技術也好。然而,從她眼角殘餘的水痕,兩人都看出來,她剛剛應該是掉過眼淚的……

  「妳們兩個先上去,看看是什麼事,我先把這隻手給裝上,總不能露臉時成了獨臂人……」

  溫去病如是說著,打發自己的護衛長與書記先行離去,而兩人一出去,就遇到憂心忡忡的溫在乎。

  「剛剛雙聯幫砸了我們的酒樓,還出言挑釁。」

  「雙聯幫?」

  龍雲兒一怔,她對力夏達港的事物還不熟悉,但聽說過這好像是港市內檯面上的最大幫派,幫眾過萬。

  香雪卻似毫不在意,笑問道:「哪家酒樓?」

  溫在乎沒好氣地道:「就是這趟妳回來毀掉的那家……」

  在老人的印象裡,這個護衛長一年到頭不知在哪鬼混,只見書信不見人,一回來就天翻地覆,真不知家主為何非她不可?

  香雪道:「我有責任嗎?那一起去看看吧。」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5-12-14 12:45 編輯

tylinee86 發表於 2015-12-15 12:10
八十三章 開山刀

  雙聯幫是港市第一大幫,這僅是明面上而言,實際上,港市在行政劃分上,雖只是一個二線都市,可每日在此吞吐的貨物、金錢流量,別說媲美各郡首府,甚至直追帝都,一個萬人大幫如何鎮得住場?

  港市內大大小小的幫派,幾乎背後都另有靠山,有些還不只一個,明面上是七家八門中某派的分支,私底下其實是九外道的臣屬,這種事情早已見怪不怪。

  因為地理關係,雙聯幫內的主流是刀,基本是封刀盟的分支,也獲得朱門的認可,多有業務往來,平素在港市內揚眉吐氣,走路有風,只是自命正道,還不至於橫衝直撞,欺男霸女,而溫家立足港市,逢年過節,也都是備妥重禮致贈,早年甚至還交過保護費的。

  龍雲兒等人抵達事發現場,聽工人們的解釋,說是剛剛工人們正在修繕、重蓋酒樓,卻來了一群雙聯幫眾,過來不由分說就打人,臨走了更還撂話,說這只是開端,事情不會輕易結束。

  「這是……戰書嗎?」龍雲兒望向溫在乎,「我們和雙聯幫的關係怎麼樣?最近可有恩怨?他們為何忽然針對過來?」

  「這才不是戰書咧。」香雪喝著酒,摩拳擦掌,「這是他們替自己寫下的遺書,親筆的。」

  同伴躍躍欲試的模樣,讓龍雲兒心驚肉跳,她曉得溫去病肯定不樂見香雪肆無忌憚的失控行徑,但進一步的消息卻連接傳來,陸續又有幾人來報,雙聯幫砸了溫家的酒樓、妓館、布莊、藥店,甚至還砸了三間老字號溫家醬油坊。

  野火燎原般傳來的壞消息,讓龍雲兒稍稍感受到溫家的產業之廣,卻也訝異這些人所帶來的訊息。

  「雙聯幫的人說了,封刀盟才是武界獨尊,說我們用卑鄙手段沽名釣譽,他們忍不下,指名要我們鎮府的那位高手,出去單挑,不然直接賠禮道歉也可。」

  幾名鼻青臉腫,身上帶血的工作人員,如是呈報,龍雲兒著實料想不到,事情居然還是沖著自己來的,心下愧疚,若是道個歉就可以解決事端,自己低頭認錯有什麼關係?原本,自己就為著外頭的傳言而心裡不安……

  「……一臉的懦弱樣,妳該不會真打算去給人磕頭認錯吧?」香雪哂道:「有點骨氣好嗎?妳現在接近高手了,別動不動就畏縮道歉。」

  「我不認為變成高手,就要仗勢欺人了,這……」

  「誰讓妳仗勢欺人了?我是讓妳想想自己肩膀上的責任!」香雪道:「怎樣也好,現在別人當妳是地階,妳就是溫家守護神了,妳動不動就給人道歉,沒有守護神該有的樣子,那些虎狼之敵就會一窩蜂殺上門來,明白嗎?」

  龍雲兒一想,果然是這個道理,但這麼一來,自己豈不是就真要去單挑了?

  如果真有那種實力,自己當然無懼,可實際上壓根就沒有,上了戰場,實力高下立判,這如何是好?

  「……其實,無視實力,只看勝負的話,可以用的辦法很多,放蠱下毒、陷阱偷襲,在決鬥中都有效,特別是對方蠢到以為妳真會和他決鬥的時候……我很多對手都是這麼被搞定的。」

  香雪道:「如果非得明刀明槍,那我傳妳一套口訣,無敵六訣,比寰宇咒武還屌得多了,以前我們就靠這個來戰勝天階的妖魔。」

  ……無敵六訣?

  ……比那四門絕學更強?

  ……戰勝天階的妖魔?

  龍雲兒心頭一熱,暗忖那必是絕世神功,或許也是人族逆轉勝的關鍵,連忙低聲問話。

  「這麼秘密的口訣,要不要找個隱密點的地方說?」

  「不必,這口訣童叟無欺,也不算秘密,妳聽仔細了……」香雪做了一個撩腿踢胯間的不雅動作,正色道:「無敵六訣,圍毆、偷襲、下砒霜、嗑藥、插眼、打舊傷,憑此六訣,誅神屠魔,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矣!」

  「你們……當年就靠這些方法打贏妖魔?」

  「當然!那些非人東西,手上不是爪就是鱗,妳手不下得黑一點,怎麼拚得過人家?大家本來就是敵,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我會在乎我的敵人有沒有更恨我嗎?」

  香雪說得理所當然,龍雲兒只能苦笑,忽然,附近的溫在乎神色一變,望向街尾,就看見一個身形瘦長,手抱著長刀的男子,緩步踏來,雖然距離還頗遠,但龍雲兒卻感應到那股肅殺氣息。

  溫在乎跨前一步,道:「康巢,你來這裡做什麼?你雙聯幫砸我溫家產業,這筆帳定要你們償還!」

  聽了是敵,龍雲兒警戒起來,望向對方,就看那人昂首道:「溫家不識抬舉,合該有此收場,想要賠償嗎?戰勝老子手中刀後再說吧。」

  語畢,一股股刀氣從身上釋放,飛沙走石,石板地上出現一道道刀痕,銳氣迫人。

  香雪對龍雲兒道:「這鳥人叫開山刀康巢,是雙聯幫的三大護法之一,四竅開通,大概四級中階末段,和妳差不多,一心就想揚名立萬,急著上星榜……妳和司徒小書戰過還贏了,就是他眼中最佳的墊腳石了。」

  「呃,什麼四竅開通?」

  「眼耳鼻舌身意,普通人練功大概一級開一竅,四級就是四竅開通,不過妳是亂跳級的,這套規則在妳不適用。」

  香雪低笑道:「外頭傳說妳都地階了,這傢伙還敢來挑戰,擺明是來試虛實,來者不善喔。」

  龍雲兒心頭一凜,知道這一仗多半躲不過去,就見溫在乎怒道:「封刀盟蠻橫霸道,以為勢大就可欺人了嗎?你想要挑戰,老夫在此接招!」

  「這與封刀盟沒有關係,你們不用胡扯瞎纏,是我雙聯幫看你這群人販子不起,要為民除害。」康巢冷笑道:「至於動手……溫老先生還是讓到一邊吧,你這種靠吃藥硬推上去的高階,虛有其表,硬撐個門面,其實沒人會當你是回事,念你年紀老邁,還是退一邊去吧!」

  輕慢的態度,氣得溫在乎全身發抖,握拳喝道:「虛有其表?你小子且過來試試,不把你拆骨煎皮,今天就不算完!」

  龍雲兒看見老管家火冒三丈的樣子,再看對方趾高氣昂的模樣,心下同情,因為這種吃藥硬送上去的修為,有境界沒戰力,全無未來性,還可能縮減壽命,老管家為了守護溫家於萌芽,甘心作此犧牲,現在被敵人這樣嘲弄,看了真是心裡難過,同時,也為之憤怒。

  香雪背後推了一把,龍雲兒會意,主動站出,越過溫在乎,抬頭道:「我是人販子養的打手,你要為民除害,先砍了我吧。」

  司徒小書鎩羽而走後,外界傳聞,溫家有高手潛伏,是一名女子,地階實力,但詳情未明,打龍雲兒到場,就吸引了周圍所有人的目光,這時終於看她出來接陣,不但遠近人群嘩然出聲,康巢也改了抱刀胸口的姿勢,一手橫臥刀柄。

  「妳就是金剛寺傳人?」

  「有什麼指教嗎?」

  龍雲兒暗運金剛身,加催血脈之力,強自鎮定,心裡卻在忐忑,不知自己的表現如何?夠不夠高手風範?香雪說這人與自己一樣,都是四級近頂,打起來應該不分上下才對,自己……應該安全吧?

  卻不料,對方只問了那一句,忽然出刀,也不拔刀,直接連鞘斬來。

  厚沉烏木打製的刀鞘,份量沉重,橫掃出來,龍雲兒正運金剛身,提防著敵人的劈、砍,卻沒料到對方的一刀居然是「砸」。

  純蠻力風格的刀術,不是封刀盟所講究,龍雲兒一愣,卻沒呆住,瞬息應變,雙掌一拍,迎向這連鞘砸來的千斤一刀。

  自己有神魔之氣蓄體,金剛身又有大金剛力,是一力壓十巧的功訣,硬碰硬是自己的強項,有何可懼?對方放著強項不用,跑來和自己拚力量,正是求之不得,這一拚……穩了!

  同樣的狀況,落在香雪眼裡,卻是暗自好笑。

  (傻傻的丫頭,巧勁之用,不光是以少戲多,還包括以假亂真,既然知道人家不以力量為強項,怎能天真到以為人家會來硬碰硬?太單純了,而且……)連鞘墜砸的一刀,力重千斤,龍雲兒腳踩實地,有所借力,雙掌往上一拍,將這一刀硬生生夾住、封死,開山的一刀,就被她這麼封住,不能寸進,周圍群眾爆出一陣驚呼,看不出這名女郎身形纖細,卻有如斯力道。

  ……奇怪,好像……太輕了!

  龍雲兒驟覺不妥,雙掌之中,陡然爆發一股強悍勁道,從勢均力敵的第四級力量,一下激增到第五級力量,金剛力壓制不住,瞬息被破。

  事發突然,龍雲兒眼瞪老大,滿滿的無可置信,應該是和自己同級的對手,怎麼會忽然爆出第五級力量的?

  應變不及,力有不逮,就看那閃著金黃光芒的刀刃,破開刀鞘直劈而下,從自己的頸項直劈至小腹!

  不遠處,金髮的女孩露出陰沉微笑。

  ……戰場上,瞬息萬變,透過功法或兵器,打出短暫一兩擊的越限之力,是常有的事,這回……該是個很好的教材了。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5-12-15 12:16 編輯

black572t 發表於 2015-12-16 12:19
八十四章 會吃人的府第

  龍雲兒之前數次遇過險關,覺得自己要死了,但習武之後,這還是第一次,因為把握不到戰鬥節奏,大意輕敵,為敵所趁,一刀剖胸腹,真覺得自己要死了,一些之前在訓練中沒有的念頭、感應,都在這瞬間生出。

  幾天的猛特訓中,香雪努力構思了一些攻守套路,龍雲兒從中學習,對於敵人怎麼攻來,怎樣反應,都作了訓練,彌補倉促練武的缺失,但此刻迫在眉睫,不假思索,竟全然忘了這幾日練過的套路,最直接的反應,無視攻擊,雙臂舉並,合轟敵人頭顱。

  刀落快,雙臂轟耳更快,在這一刀落下之初,雙拳、雙臂已然轟中,剎那間的感應,龍雲兒說不太清楚,只覺得,勁發倉促,自己雙拳的力量,未夠集中,沒能打出大力金剛擊的精義,卻由雙腕上有股震蕩波釋放。

  隨即……胸腹一痛,像被什麼鈍器劃過一道……

  鈍器?

  神魂甫定,龍雲兒往下凝望,赫然只見,點滴鮮血往下灑落,但自己的傷處並沒有很疼,再看得清楚些,胸腹雖被刀氣劃過,衣衫切裂,但已弱化的刀氣,突破不了金剛身,徒留些痛楚,卻連皮肉傷也沒多少。

  但為何……明明衝上第五級的一擊,為何沒能成傷?既然傷勢不重,又為何血滴如雨?

  抬頭再看,康巢呆呆站立,握刀的手,緩緩鬆開,目光呆滯,半晌,他眼耳口鼻不住淌出鮮血,七孔流血,最終,刀落地,人後仰,殞命當場。

  周圍掀起一片哄然之聲,康巢的一刀之威,在場之人親眼所見,不但充滿智策機變,更透過戰器,將一擊之威強行催上第五級,拚著耗損嚴重,也打出本身的巔峰一擊,堪為經典之作。

  但這一擊,最終卻敗死在對方手上,由於他先一步斃命,手上散了勁,餘力更破不了堅固的金剛身,就此殞命。

  龍雲兒雖衣衫破損,有些失態,身上卻不見半點傷痕、出血,自始至終,僅是一拍,而後貫耳一擊,力量也看不出多強,卻把康巢一招殺,這實力果真是高深莫測。

  「怎……怎會……」

  龍雲兒一句訝然未出口,已經被香雪踩著腳給阻斷,「閉嘴吧,說多錯多,拉好妳的衣服,閉著嘴跟我走!還有……是不是練了金剛體,踩妳就不嫌痛啊?要我腳下加點料嗎?」

  「沒、沒有,真不敢。」

  正因為意外殺人,心頭有些不寧的龍雲兒,被香雪的話給鎮住,稍微有些哀怨,覺得自己像是遇到了惡婆婆的可憐小媳婦。

  一邊跟著離開,龍雲兒不忘問道:「香雪姊姊,為什麼我……」

  「那傢伙的企圖,一早寫滿臉上,看了就知道是要仗兵器逞兇,就妳這沒經驗的看不出……」香雪笑道:「而若非因為妳手上也有貨,我們哪敢放妳這傻妞出去挨刀?」

  龍雲兒醒悟,以香雪這老江湖的目光,未戰已判知輸贏,自己的籌碼除了身上功夫,更還有一雙護腕神器,哪怕殘缺得不像樣,神器仍有神器威能,還是一件左右勝負的大殺器,更讓自己履險如夷。

  「對了,既然身為碎星者,記著規矩。」香雪道:「那個一臉衰樣的,妳既然打掛了他,就可以取走他的兵器當戰利品。」

  龍雲兒錯愕道:「我又不練刀,取他的兵器作什麼?」

  「傻瓜,妳不用,太一能用啊!」

  香雪一言點醒,龍雲兒立刻轉頭往回跑,想去撿拾那把戰器,卻又被香雪給拉住。

  「……但身為一名將成形的高手,幹這種事情太掉身價了。」香雪搖頭道:「妳目前是溫家的門面,形象重要,這種不名譽的事情……留給老頭子去幹吧,他懂得怎麼作的。」

  「怎麼能讓在叔收爛攤子……」

  龍雲兒說著,卻發現香雪一反平時啥事都不理的冷漠態度,拉著自己越走越快,像在趕著什麼,「姊,有什麼事嗎?是……哪家的新鮮甜食出了?」

  香雪整天酒不離手,卻不怎麼喜歡酒,反而喜歡甜食,龍雲兒就看溫府的人,多次奉命為她買來剛出爐的新鮮甜食,白糖糕、蜂蜜糖糕、栗子香糕,都是她的喜愛,龍雲兒也想過找機會出去買來送她,讓她高興高興。

  「沒,有誰在一個地方鬧完事,這麼快又來第二次?我覺得,這可能是調虎離山,聲東擊西!」

  「啊!」

  明白香雪的顧慮,龍雲兒腳下加快,就往溫府趕回去。

  時間回溯,在龍雲兒對戰康巢之前,雙聯幫襲擊溫家多處商舖的消息傳出,所驚動的不只是溫家,正出門辦事的司徒小書聞訊,也吃了一驚。

  雙聯幫是封刀盟的附屬幫派,封刀盟除了每月收取貢金,基本從沒交辦什麼事,無非就是叮囑「維持治安,勿違俠道」之類的規條,襲擊溫家一事,既非自己的命令,也不可能來自封刀盟,看來就是雙聯幫自把自為。

  「……搞什麼?這麼幹,置我封刀盟的仁道於何地?如果真要動手,為何不堂堂正正,上門挑戰?襲擊店鋪、酒樓,傷及無辜,卻讓正主逍遙無事,這是我輩應為嗎?」

  司徒小書氣結,問明路徑,預備親上雙聯幫問責,但行至附近,裡頭一隊人馬,勁裝、背刀,快步趕出,殺氣騰騰,一看就是出去開戰,司徒小書心念一動,悄然跟了上去,走了一段路後,發現這行人果然是去尋溫家晦氣,而且,直奔溫府。

  原本司徒小書就是來制止這種暴力襲擊,尤其不得傷害無辜,但看他們是直奔溫府而去,情況就又不同,眼見這這種景象,司徒小書改變心意,尾隨在後。

  一行二十餘人,三名中階,餘者都是低階刀客,不過所持用的兵器,全都是能提升本身力量,還是一支頗有戰力的隊伍,就這麼殺入溫府,戰果可期,司徒小書遲疑起來,決定靜觀其變。

  這行人也不是正面殺入,來到溫府後,他們繞過圍牆,從左側翻牆進入,身手矯健俐落,司徒小書瞥看一眼,忽然有些擔心,府內無辜若是受害,該當如何是好?

  想到這個,司徒小書就覺得自己該跟進去,不讓事情失控,然而,這個念頭才剛生出,她就察覺一樁異事,那支隊伍進去十多秒,裡頭一點聲音也沒有,現在正值午後時分,溫府中僕役、護衛,人來人往,這支隊伍雖然身手敏捷,卻也沒到隱形無蹤的地步,怎麼入內那麼久,全沒被人發現驚叫的?

  時間匆匆又過幾分鐘,這支隊伍如同泥牛入海,半點聲息都沒有,司徒小書守在府外,一下感應血腥之氣,一下感應殺氣,卻一無所獲。

  ……無法隱形匿蹤,又不是殺人滅口,為什麼幾分鐘了,裡頭一點動靜都沒有?

  ……就算進去以後,一夥人全部蹲著不動,總還是會被人看到,發出點聲音吧?

  ……難道,這夥人進去,立刻被制伏、反殺,以至於沒機會發出聲音?但為何自己又感應不到任何血氣?

  時間分秒過去,司徒小書看著那很平常的圍牆、宅院,心裡生出莫名感受,覺得這所宅院像隻蟄伏在此的怪物,將不懷好意的入侵者瞬間吞噬,沒留下半點渣來。

  前一次登門挑釁,沒覺得溫府有什麼殺機,什麼危險,可這時的詭異,司徒小書不得不承認自己走了眼,十幾分鐘過去後,受不了這份詭異感的她,臉上有了決絕之色,對著圍牆,縱身一躍。

  ……………………………………………………………

  圍牆的另一側,雙手健全的溫去病,負手踱步,看著地上那些猶自拼命掙扎,卻漸漸肢體僵硬的人體,搖搖頭。

  「……日頭炎炎,吃飽太閒啊,放著大門大路不走,偏要翻牆,這間屋裡裡外外,所有的佈置,都是針對你們這些不走正路的鳥蛋啊!」

  地面上,灰白色的大片黏膠,是這群刀客落地後,忽然冒出來的,一開始並不存在,全無預兆地出現,名符其實地一網打盡,半個也跑不了。

  這片黏膠,黏性超強,沾上之後,連中階也無法掙脫,如果用刀,倒是有機會割開,但所有人一開始滑倒,滾在黏膠上,連拔刀的機會都沒有,就被牢牢黏住,而且,還四肢僵硬麻痺,舌頭腫脹,發不出聲音來。

  「……下次換個有點新意的入侵法行嗎?又不是三歲小孩,居然翻牆跳進來,前天晚上那批空降主屋的,比你們有誠意多了,雖然也全滅了啦……」溫去病俯視已失去意識的一群人,苦笑道:「溫剝皮的命,哪有這麼好要?如果讓你們輕易得手,那就真對不起前面的犧牲者了。」

  正說著,忽然見到一抹身影,如同蒼鷹,飛掠過圍牆,身法不俗,三米多高的圍牆,竟然不用上牆頭,直接就翻了過來,凌空打了個照面,看清正是司徒小書。

  「唷,不速稀客啊!」

  「溫賊!」

  司徒小書一看見溫去病,又見他孤單一人,登時眼中發亮,動手拔刀,對著溫去病一刀斬出。

  「天誅!」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5-12-16 13:48 編輯

tylinee86 發表於 2015-12-17 12:11
八十五章 正邪黑白

  溫去病已不復記憶,上次有人揮刀砍向自己,自己心驚肉跳,是什麼時候的事?被追砍的次數太多,自己基本上已經無感,尤其是來到自己的地頭上,如果還會被砍中,那才真是見了鬼……

  腳下一頓,整個人往下沉沒,這座宅院裡處處機關,步步陷阱,自己會站在一堆敵人旁邊,對著他們廢話,腳下一早就踏在安全區,心念一閃,直接就沉沒地下,讓這一刀砍了個空。

  沉沒地下,並不只是為了單純的躲避,更順手把之前製作的一個半成品拉來,當重新上浮,自己的前半身已著裝完成。

  那是一套尚未完成的盔甲,面罩遮掩頭臉,鐵甲覆蓋全身,但因為工序繁複,力場障壁沒來得及完成,只粗略完成了前半身,給人從背後攻擊,必死無疑,但……眼下對方應是沒這機會了。

  乍然浮沉,重新出現時,早已不是原來的位置,套上半身鐵甲的溫去病,現身在司徒小書後方十米處的假山旁,對著那一刀揮空的女子,揚起了右臂。

  揮了空刀的司徒小書,情知自己墜入陷阱,不慌不亂,強行半空轉身,對著後方就先是一刀,在那個方向,有很強的氣機感應,她無須目視,對著感應方位一刀斬出,跟著,才看見那裡站著一名鐵甲怪人,還有……驚人的能量吞吐。

  溫去病一舉手,周圍大氣被瘋狂吸扯,由手肘尾端氣孔灌入,一路在臂骨內壓縮又壓縮,最後在掌心嵌藏的飆風晶鑽內,達到縮數萬為一的效果,之後,釋放出去。

  ……地階級出力!

  司徒小書雙眼瞪大,沒想過溫府內果然暗藏地階級戰力,這一擊,力量大約是第七級初段,可力量駕馭、壓縮,確實有地階級的水平,比尋常借助寶兵打出的越級力量強,雖然和真正的地階武者比起,還是有差距,但在眼前……

  無暇思索,司徒小書雙手握刀,強行發勁,一刀斬下時,身後出現三道光影,隱約現出人影,朦朦朧朧,卻如傳說神王,加持神力,令這一刀分為三斬,威力倍增。

  三王斬!

  三王加持,刀勁、刀威激增,刀意玄妙,司徒小書的力量拔升至高階頂峰,半步地階的程度,在封刀盟中,她的三王斬同境界罕敵,因為她是少數得到乾坤刀完整傳承的人。

  這一斬,將迎面而來的一掌斬開,但兩勁交激的反震力道,也讓這位小美女虎口破裂,握捏不住,短刀脫手,插落地上,沒入土中。

  溫去病看出這柄短刀的重量不尋常,也看出這個小美女的三王斬,刀威遠勝同輩,若非倉促間蓄勁不足,兩方互拚,絕不至於兵器被打脫手,而短刀飛出,她還有一把威力更大的長刀,蓄勁待發,封刀盟最強的乾坤刀,即將綻放鋒芒,可惜……

  雙臂同舉,溫去病兩掌同時暴氣,兩道大氣沖擊,閃轟而至,手已按到長刀柄上的司徒小書,滿眼的無可置信。

  尋常高手,全力施為時,單掌一擊與雙掌一擊,威力幾無差別,還可能因為力量分布沒控制好,反而弱化,但這人雙掌出勁相同,同樣強勁,最合理的解釋,就是他未盡全力,真正的實力還在顯露之上!

  (是真正的地階高手!但即使如此,我也有勝算……)司徒小書雙目似張似閉,進入一種玄妙狀態,溫去病見狀,確認乾坤刀將揮,腳下一踏,啟動法陣,一張白濁黏膜,如同大網,就在司徒小書身後打開。

  事出突然,司徒小書的精氣神,全隨著刀意運轉,要發出神意一刀,忽然身後出現黏網,不及閃避就整個被沾住,麻痺特性透衣傳入,她鼓發刀勁護身、驅毒,第六級高階力量爆發,遠非雙聯幫的刺客可比,數秒內就能掙脫。

  但……就在黏網被切斬得支離破碎,幾無箝制之能的一瞬,兩道沖擊風勁飆至,重重擊打在司徒小書身上,兩道狂暴之力,瘋狂肆虐,在全身劇痛,骨疼欲碎之時,這位以實力打敗眾多高手,搶進星榜前列的天才美少女,發出不甘的怒嘯,跟著,被遠遠轟飛出去。

  過於強力的沖擊,甚至讓小美女失去意識,時間沒有很長,自幼苦修出的堅忍,讓她迅速甦醒過來,一睜眼,只見自己身在上趟來過的大廳裡,整個人被一張具有黏性的大網給裹住,雙手雙腳尤其捆得牢牢,麻痺藥性滲入,四肢都失去了知覺。

  在身前,不見什麼穿戴盔甲的地階高手,只有那個臉色蒼白,一面笑一面抖動肩膀,笑得極度猥瑣的奴隸販子。

  「哎呀呀,司徒小姐醒啦,才不過短短幾天不見,居然學會了入室盜竊,人真是一種容易墮落的生物啊!」

  「什、什麼盜竊……」

  「不是嗎?我溫家家藏萬貫,引起各路宵小覬覦,想來偷雞摸狗的從沒少過,你們不就是想偷幾個錢,跑進來當小偷的嗎?」

  「誰……誰是小偷?」司徒小書怒道:「我進來是為了斬你除惡,替天行道,可不是……」

  「斬我?憑啥?我奉公守法,按時交稅,是帝國一等良民,妳說我是惡人,行啊,只管和我一起見官。」溫去病笑道:「大堂之上,我有什麼罪,妳儘管指控,只要有憑有據,我伏法受誅,一點意見也沒有,如果妳說不出……難道封刀盟專門私設公堂,口口聲聲代天刑罰,有天命,無王法嗎?」

  一段話,嗆得司徒小書怒從心起,這人明明是大壞蛋、大惡人,卻偏偏滿口律法、證據,大義凜然,仿佛公理正義全站他那邊,把這些全給玷汙遍了。

  ……為什麼,應該要保護人民的律法,總是那麼無力?總被這樣的壞人給利用、侮辱?

  「封刀盟枉稱俠義,卻襲擊我家產業,我家的伙計、員工何辜?被你們又打又殺的,這是什麼俠道?」溫去病冷笑道:「砸完店鋪殺了人,這還不算,封刀盟的大小姐,領著底下的人馬,衝進我家玩大屠殺,幹著非法的惡行,口口聲聲說是扶正除惡,封刀盟所謂的俠義精神,就是打家劫舍,殺人放火嗎?」

  「我……要殺你,我一個人就足夠,何須帶人?」司徒小書怒道:「他們不是我的人,我只是跟著他們進來,你……」

  「哈哈哈,殺人時候氣勢洶洶,失手被抓就抵賴推諉,外頭那些傢伙全是雙聯幫的人,雙聯幫是什麼人?這裡誰不知道雙聯幫向來打封刀盟旗號橫著走?妳與他們沒關係,為何不制止他們,而是跟他們一起跳進來?」溫去病笑道:「大小姐該不會說你們是打醬油時候剛好遇上吧?這話妳出去找人問問,看看有沒有人肯信!」

  司徒小書楞著,怔怔說不出話來,仔細想想自己的行為,確實百口莫辯,換了自己站在指控方,也不會相信有那麼可笑的巧合,這橫看豎看,就是自己領著一群下屬,衝進溫家意有所圖。

  ……但自己真的沒有……

  張口欲言,無話可說,司徒小書完全傻掉,不曉得有何人還會相信自己的清白,卻不知這樣的人就在眼前。

  溫去病壓根就不信這黃毛丫頭會幹出翻牆襲殺這種事,真要偷偷摸摸,為何不學其他人那樣蒙面?如果要講氣勢,一開始就該走正門,這丫頭顯然是卷入意外事件中,至於這件事背後有沒有其他人操控,那就要再觀察了……

  但知道是一回事,放過是另一回事,碎星團覆滅之後,封刀盟中也有不少「正義之士」,一路踩過來,自己對這些人沒有半分好感,更何況,這女孩連著兩回見到自己便又殺又砍,要說自己半點不生氣,那也是不可能的……

  「怎麼樣?無話可說了嗎?」溫去病冷笑道:「封刀盟橫行霸道,欺壓良善,什麼星榜菁英,不過是個有膽做,沒膽認的孬種,一會兒我就把妳掛在門口,讓封刀盟大大長臉,再商量怎麼賠償我的損失。」

  「你!卑鄙,無恥!」

  無力反抗,司徒小書對自己的失手被擒,滿心不忿,眼中怒得要噴出火來,「你有什麼了不起?不過是倚仗陷阱和手下,有種你……」

  「有種怎樣?和妳單挑啊?請看看我聰明的俊臉,像是那種腦殘嗎?這裡是我家,陷阱多礙著妳了嗎?全力夏達港都知道我身體不好,沒有戰力,只能靠裝備,妳硬要抓我出來單挑,這是誰在霸凌誰啊?」溫去病哂道:「明知我武功不如妳,還逼我出來打,恃強凌弱就是你們的堂堂正正?就是有種?真要比有種,妳直接先把入室盜竊的罪認了!」

  一輪恥笑,堵得司徒小書異常鬧心,最委屈的是,對方所言條條占理,一心守正道、明忠奸的自己,卻被他說得啞口無言,怎看自己都是壞人,這世界……

  哪還有黑白?

  千言萬語,最後只化成一句不甘……

  「我……如果能完全發揮,一定不會輸給你的……好不甘心……」

  聽著小美女的低語,溫去病臉上多了幾許認真,「呵,我們的敵人,絕大部分臨終前,都是說這一句。」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5-12-17 12:17 編輯

black572t 發表於 2015-12-18 13:00
八十六章 那時代最好的人

  不管外界將碎星團傳得有多神,溫去病始終記得,每次集團作戰時,動員會議上一再耳提面命的,就是想盡各種辦法,削弱敵人的實力,決不能讓敵人有發揮實力的機會。

  『軍人的目標就是勝利,勝了才有榮譽,沒有什麼雖敗猶榮,想要和敵人全盛狀態交手,不必上戰場,站著挨打當木樁吧,保證敵人都能超水準發揮!』

  每次上面這麼交代,底下的軍官就開始嗷嗷叫,熱血激憤,而被碎星團踐踏過去的敵人屍骸,大多都死得憋屈,或是舊傷未癒,或是毒發拖累,又或是形形色色的各種理由,總之,他們死前的最大遺憾,就是沒能發揮真正實力打一場!

  ……問題是,戰場上,人人求生,敵人不會善良到總讓你發揮全力,堂堂正正戰鬥,原就不是合理要求,這些……如果這丫頭還不忿,她的武者之路恐怕也不長。

  自己與這小美女的長輩,當初平輩論交,眼下要忙的事情還很多,真心沒時間和小屁孩瞎扯皮,要殺要打是沒可能的,就是戲耍一下,讓她記個教訓,也就可以放人了……

  「……看看妳這什麼眼神?階下囚看人還滿滿的鄙視,真是平常被人捧慣了,滿滿的公主病……」

  溫去病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獰笑,怒瞪著他的司徒小書,心中忽然生出一絲不祥。

  「你……你要幹什麼?」

  「嘿嘿,台詞不對啊,妳不是應該喊,要殺要剮隨我便之類的狠話嗎?」溫去病上下打量司徒小書的俏臉與美好身段,「那麼多人捧妳,還不就是想成為司徒老兒的女婿?今日天上掉下燒餅來,便宜老子……你們不是想玩收編嗎?行啊,老子就勉為其難,當妳司徒家的女婿吧!」

  總是脫褲子裝淫穢的表演過於頻繁,連自己都覺得噁心了,這回簡單一些,獰笑兩聲後,伸手撫摸司徒小書的臉蛋、耳垂,觸碰那充滿彈性的少女肌膚,可以明顯感覺到,手一碰著,雞皮疙瘩就冒出來,她處於極大的恐懼壓力中。

  「你、你不敢的,我封刀盟不會善罷干休,你……」

  「唷,自己沒法了就拿家世嚇人,我溫剝皮是什麼人?會這麼容易就被嚇到?」蹲在小美女身前,溫去病仍在發揮演技,「等一下,咱們就從此是一家人啦,難道我的岳父和爺爺,會殺掉自家女婿和妳肚裡孩子的父親?咦,這兩個會不會不是同一個?」

  聽著從沒想像過的荒唐話語,感受著從未有過的恐懼,司徒小書終於明白,自己落在怎樣一個危險的處境,而這全然黑暗的未來,自己無力掙扎,一切即將眼睜睜地發生……

  兩行清淚,從小美女的眼角滑落,堅強的心防,終於被撕開裂痕……

  溫去病看看情況,覺得差不多可以收手,但通常變態淫賊戲碼,總要補一幕當眾舔東西的畫面才好,偏生自己身上沒帶什麼匕首、短刀之類的,如果直接往小美人的臉上、耳上舔一道,搞不好真把這小屁孩嚇出永不痊癒的心傷……

  「喂,娘子……」

  溫去病輕輕喊了這一句,卻沒料引起失神的司徒小書激烈反應,先是一記頭槌死死撞在他額上,痛到腫包,跟著,小美女使盡身上每一分力氣掙扎,試圖把身體挪開,哪怕能多離開一分也好。

  「不是你!不是你!不是你!」司徒小書淚流滿面,激吼道:「我的未來夫君,才不是你這種人渣!你殺了我吧!殺了我!」

  頭痛兼腦暈,溫去病揉額道:「我有啥不好?又是帥哥,又有錢,家裡寶馬騎不完,店鋪算不清,連遊艇都數不盡,還連霸三屆赤壁大街上,最想和他發生性關係的票選冠軍,妳那朱師哥,看來也就和我半斤八兩吧。」

  「不是你們!你們……不配!」

  「哦……妳的公主病看來不輕啊!」

  「爺爺說,他一早就替我選了夫婿!」

  「咦?這倒新鮮,沒聽他……沒聽人說過。」

  溫去病猶自揉額,漫不經心地說道,而在另一邊,司徒小書的眼神狂亂,如癲如瘋,情緒全然失控。

  「爺爺說,能配得上我的夫婿,是天下無雙的鐵漢子、真英雄,他豪勇俠義,武威無敵,百萬軍中取妖魔首級,易如反掌,還有一顆熱誠而善良的心,對朋友不用機心,關心弱小,不管哪裡有無辜受災受難,他刀山火海都會衝去解救,他……是那個時候最好的人!碎星團裡最正氣的好人!」司徒小書哭叫道:「他已經不在了,但他仍然是我心裡最好的男人!你們根本不配跟他比,被你碰一根指頭我都寧願死!」

  斬釘截鐵的哭叫,把滿腔悲與怒都宣洩出去,心頭稍微好過一點,也恢復了一些理智,司徒小書本以為,那個卑劣到極點的男人,會獰笑著撲向自己,而自己也做好準備,拚著粉身碎骨,也要同歸於盡,保全清白。

  然而,預期中的情景,沒有發生……

  那個前一秒還在汙穢獰笑的男人,活像見了鬼一樣,嘴巴張得老大,眼睛瞪得像是銅鈴,整張臉都垮了下來,顫抖嘴唇,隔了好半晌,才終於發出聲音。

  「……靠!」

  聲音飄飄蕩蕩,溫去病臉上笑意不再,似乎很疲累地道:「妳說的那個人,其實妳從來就沒見過,對吧?」

  ……絕對沒有!自己敢肯定!

  「……那又如何?」司徒小書堅定道:「他就如同太陽,所作所為,整個大地都蒙受其光,我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

  「……不,妳不知道。」

  彷彿用盡了身上的力氣,溫去病晃悠悠地站了起來,沒多往這邊再看一眼,逕自離去。

  「妳說的那個人……早就不在,從來就不存在……少發白日夢了!」

  聲音軟弱無力地傳來,像是天地間的一抹遊魂,司徒小書莫名其妙,就看著那人的背影消失,沒再出來,時間分秒過去,麻木的肢體稍有感覺,卻仍難以動彈。

  ……這張網所附的麻藥,竟如此厲害,把自己克得死死,更聞所未聞,不知是什麼東西……

  時間又過一陣,空寂無人的大廳,又響起腳步聲,聲音不重,是個……女人,司徒小書被扶正身體,從那張黏網上剝離下來,再被拍個幾掌,氣血通透,麻木的手腳,一下回復了行動力。

  司徒小書站起來,有些不敢看身旁這女人的臉……是當日的那個龍氏女子,取巧讓自己敗了一招,自己再見面時,本該給她好看,卻落得這樣淒慘光景,幾乎抬不起眼看人。

  「司徒姑娘莫怪,我們家家主個性是有些……不莊重,但他其實不是個壞人,也不是存心侮慢司徒姑娘的。」

  輕聲細語,龍雲兒說得異常心虛,自己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回家門,就被揪來收拾善後,這邊一個大姑娘被捆成人球,衣衫凌亂,臉上掛著淚痕,嘴角還有血,怎麼想都是最不好的那個聯想……

  但唯獨這點,自己有信心,溫家哥哥殺人或許連眼都不用眨,卻不是那種強逼強幹的淫徒,這無關乎道德,那個男人……他心裡有很強烈的傲氣,讓他死都做不出這種行為……

  司徒小書失魂落魄,回復行動力之後,她沒有任何言語,默默整束儀容,擦抹去受傷的痕跡,讓自己看來好一些後,這才抬起頭往前走。

  「還有外頭的貴盟下屬,我們也將之釋放,請司徒姑娘一併帶回。」

  龍雲兒溫言說著,司徒小書點了點頭,雖然想說自己與他們不是一路,但誠如溫家人所說,雙聯幫確是封刀盟下屬,難道自己能撇清與他們的關係,留他們在此自生自滅不成?

  領著這些人,將離溫府前,司徒小書終究沒有忍住,低聲道:「為什麼……就這樣讓我走?」

  沒有受話對象,似自言自語,但龍雲兒卻能明白,微笑道:「為什麼不讓司徒姑娘離開?家主他本就沒想過要對司徒姑娘做什麼啊……」

  司徒小書咬了咬唇,沒再說什麼,毅然率眾離開,龍雲兒站在大門口恭送,而在地下密室,溫去病也正檢視戰利品。

  「……你又不是練刀的,拿這刀幹什麼?」

  香雪看著溫去病檢視手中刀,忍不住出言相譏,司徒小書的那把短刀,在戰鬥時脫手墜地,她甦醒自由後,扯不下臉來索回,自然成了溫去病的戰利品,這柄短刀分量奇重,以特殊奇金鑄造,的確是利器。

  「妳管我,我拿去給太一換金葉都好,浪費太可惜了。」

  「人家小女娃娃,算起來還是你晚輩,你搶人家小孩子玩具不還,這格調也太低了吧?」

  「……只要有必要,從三歲小孩子手上搶棉花糖這種事,我都做得出來,她得罪長輩,我替她家長管教,只收這點家教費,算很便宜了。」

  「還說,這又是一個把你當偶像,夢想長大以後嫁給山叔叔的,你這樣踐踏少女心……」香雪笑道:「真不怕遭報應?」

  這是一個太過有力的嘲弄,溫去病嘆了口氣,雙肩一垮,兩手無力地撐在桌上。

  「……那個老傢伙,居然是認真的……我以為他開玩笑而已,他……還真不怕禍害子孫啊!」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5-12-18 13:2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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