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逍遙小散仙 作者:迷男 (18禁)(連載中)

 
timo08 2016-2-29 15:31:19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0 1520453
】本書屬限制級,未滿十八歲請勿閱讀。



【作者概要】:迷男,當代中國作家,河圖文化作家。

【小說類型】:古典仙俠

【內容簡介】:

  散者,即無拘無束,逍遙自在。散仙者,諸仙之末,或逍遙於深山海島,或淡隱於街井鬧市,低者不過丹卜之流,高者卻堪比大羅太乙,鴻蒙至今,流傳著無數光怪陸離的奇人異事。

  散仙,似仙非仙、是人超人的特殊身分,而崔小玄正是玄教內的除魔小散仙,身負先天太玄的崔小玄正是不屬九幽十類,不入六道輪迴,不在三界五行的太古散仙玄狐轉世。
  和其他散仙的小小不同之處,便是他醉心於異寶新術的發明,不過,超越常規的發明總需要付點代價,而最常碰到的代價就是……無敵將軍大暴走啦!!!

  日月新帝大興土木建造迷樓,悄悄吸取十九靈脈精華,玄教查出這迷樓可能源自於叛教逆徒之手,為了維持天下蒼生萬物,玄教教主特指派如意仙娘崔采婷入京,而這回,下山除魔的名單上也多了從未見識過花花世界的崔小玄……
  且看一個貪玩小散仙遨遊天地,遊戲於諸多妖嬈之中香豔的故事。

  羅襪高挑,肩膀上露兩玩新月;
  金釵斜墜,枕頭邊堆一朵烏雲。
  誓海盟山,博弄得千般旖旎;
  羞雲怯雨,揉槎的萬種妖嬈。
  恰恰鶯聲,不離耳畔;
  津津甜唾,笑吐舌尖。
  楊柳腰脈脈春濃,櫻桃口微微氣喘。
  星眼朦朧,細細汗流香玉顆;
  酥胸蕩漾,涓涓露滴牡丹心。

                ——飛蘿

【其他作品】:《嫵媚》、《紅樓遺秘》、《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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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mo08 發表於 2016-2-29 15:36
【第一集 出山】

  楔子  
  第一章 火魅之發    第二章 無敵大將軍  第三章 反噬
  第四章 賜寶      第五章 與魔同歡   第六章 龍嬉淺水
  第七章 銷魂夜     第八章 殺怪比賽   第九章 遺跡之迷
  第十章 大屠殺


               內容簡介:

散仙,似仙非仙、是人超人的特殊身分,而崔小玄正是玄教內的除魔小散仙,和其他散仙的小小不同之處,便是他醉心於異寶新術的發明,不過,超越常規的發明總需要付點代價,而最常碰到的代價就是……無敵將軍大暴走啦!!!

日月新帝大興土木建造迷樓,悄悄吸取十九靈脈精華,玄教查出這迷樓可能源自於叛教逆徒之手,為了維持天下蒼生萬物,玄教教主特指派如意仙娘崔采婷入京,而這回,下山除魔的名單上也多了從未見識過花花世界的崔小玄……

                楔 子

散者,即無拘無束,逍遙自在。

散仙者,諸仙之末,或逍遙於深山海島,或淡隱於街井鬧市,低者不過丹蔔之流,高者卻堪比大羅太乙,鴻蒙至今,流傳著無數光怪陸離的奇人異事。

蔚藍的天空亮了數下,明媚的陽光竟然相形失色,一抹紫影流星般從空中劃落,重重地砸在千翠山半山腰的岩石上,爆出轟天巨響。

一個紫衫少年從碎岩中搖搖晃晃地爬起,沾染塵土的散亂長髮披面垂下,半遮了一張無比狼狽的絕美容顏。

「百煞、二十四靈和七絕將都完了!四大尊只怕也快擋不住了!」少年並沒開口,無形的意念向遠方遙遙遞出。

「嗯,我就到了。」一個聲音在他心中響起,清晰而陰冷。

「那傢伙到底是誰?」紫衫少年滿眼驚懼。

「他就是玄玄子,一個太古散仙。」心中的聲音陰惻惻道。

「什麼!散仙?」

「對,但此子與別的散仙有所不同,不屬九幽十類,不入六道輪回,不在三界五行。」

「區區一個散仙怎有如此修為?」少年青著臉。

「因為他是自鴻蒙以來的第二隻玄狐。」

「玄狐!」紫衫少年身軀劇震,他千年來幽閉一處,見識頗寡,但亦聽聞有關玄狐的傳說。

「第一隻玄狐大鬧三界時,就曾驚動諸天神佛,四大尊七絕將奈何不了他亦無甚奇怪。」

紫衫少年吸了口氣,盯著天際:「他追來了,四大尊多半也完啦……」

空中飄飄落下一個白衫男子,風神秀異俊逸絕塵。

少年臉色一獰,心中冥念:「看來我不得不使出……」

「不行!玄狐阻你降世,天庭遲早誅之,但倘若你暴露了真身,諸天神佛必定先叫你灰飛煙滅!」心中的聲音冷如冰霜。

少年冷汗涔涔:「哪我怎麼辦?」

「你只須拖延片刻,我就到了。」

白衫男子笑吟吟的盯著他,無形的壓力如山迫至。

紫衫少年怒道:「玄玄子!你竟敢違逆天意,阻我錦繡前程,不知死麼!」

臉上忽然爆出一道血口。

玄玄子笑容一收,冷冷道:「上天不仁,竟然讓你這惡物去為禍人間,倘若給你得逞,不知有多少百姓將陷水火!多少生靈將成塗炭!」

紫衫少年拼力抵擋不斷襲至的壓力,咬牙切齒道:「我苦守太華千載,方得真君向天庭推薦,享他幾年人君之福,你我無怨無仇,何苦壞我好事?」

玄玄子冷笑道:「你暗地裡幹的那些勾當,能瞞天哄地,可惜卻騙不過我,乖乖跟我回去見真君便罷,如若不然……」

紫衫少年截住暴吼:「你為玄狐,本就天地忌棄,神佛欲誅,還敢來多管閒事!本尊降世的時辰即到,你再阻攔,就不怕天誅地滅萬劫不復麼!」他悶哼一聲,身子晃動,皮膚爆開道道血口。

玄玄子淡淡道:「便是神形俱滅,我亦管定了此事!」

紫衫少年驀感抵擋不住,怕是即將兵解,陡然豁了出去,目中凶光畢現,十指或勾或捏,兩手各結了一個極其怪異的法印,原本風和日麗的千翠山突然陰暗了下來,如血的赤光沖天而起,景象無比詭異駭人。

「果然修煉了這虧天損地的惡法!」玄玄子佇立如松,衫帶隨著狂風不住飄舞,面上一副天地崩於前亦不為所動的傲然之色。

少年大喝道:「潑狐!你雖神通廣大,但我亦有驚天修為,當真怕你不成,受死吧!」兩臂一展,正要發動,突然身子一沉,仿佛給大山重重壓住,功法半途而廢。

一個墨袍裹住的模糊身影立在他身旁,詭異地時隱時現。

紫衫少年面色一喜,整個人即時鬆懈下來,呻吟著萎坐於地。

玄玄子凝目望著模糊身影,沉聲道:「邪皇?」

模糊身影微一點首,「我就是淵乙。」

玄玄子道:「原來這一切都是你的策劃,難怪能瞞過天庭諸神諸聖……」

「本尊設計得如此周密,可惜還是給你知了,不愧為先天玄真。」邪皇歎道。

「過譽,湊巧而已。」玄玄子道。

邪皇道:「久聞閣下之名,早就渴盼一會。知你多半不肯,但我還是忍不住問一句……」

玄玄子靜靜地望著他。

「吾等皆非弱者,卻只能偏據一方,不如……你我聯手,平分天地如何?」

邪皇輕描淡寫道,仿佛在說一件平常不過的事情。

「承蒙垂青,多謝了。」玄玄子哈哈一笑,搖頭道:「但這種不知天高地厚且又毫無樂趣的事,恕在下既不敢做,亦不想做。」

邪皇眯起了眼,「據我所知,周天之中唯餘你一個玄狐了。」

玄玄子應道:「沒錯。」

「既然如此,玄狐一脈,就此斷絕。」邪皇說完,抬手揚起,一片灰影如巨幕般遮住了天空。

玄玄子神色微凝,垂目望著地面,眸中透出一抹邪魅的光芒,淡然道:「不要太過自信,天地之中還有許多閣下不知道的奧妙。」

「我知玄狐有神魔之外的玄通,亦知本尊沒有取勝的把握,正因如此,我必須立個禁咒……」邪皇目冷如電,緩緩念道:「吾以本尊之名立咒,天地之中,今至永遠,再不允有玄狐一脈。」

空氣似乎陡然沉重,周圍的景象全都開始變形,兩人眼中的彼此亦詭異地模糊扭曲起來。
timo08 發表於 2016-2-29 15:43
第一回  火魅之髮

光陰荏苒,歲月如梭,十七年後。

千翠山南,迷蹤嶺。

月色如霜,樹木蔥翠,輕煙薄霧夢幻般地出沒於枝葉之間,偶爾的蟲鳴讓山嶺顯得更加幽靜寂寥。

「啊!」突從灌木叢裡傳出一聲輕呼,一個身著綠衫、嬌俏秀麗的女孩子猛然站了起來。

「怎麼了?」另一個男聲響起。

女孩子捋起羅袖,垂頭去看雪膩的玉臂,著惱道:「有蚊子咬我!這裡好多蚊子啊。」

「快坐下呀,你想讓山鬼發現我們嗎?」有人把她拉了下去,卻是個劍眉星目的少年,穿著無袖緊身衫,臂上繞著數圈醒目的烏赤細鏈。

女孩子道:「這裡真不是人呆的地方,交易取消,我要回去了。」提起身旁的一把波形怪刃,又要立起。

「什麼?三師姐,你……你怎能說話不算數!」少年急道。

女孩柳眉一軒,俏目睜得溜圓,「豬頭小玄!我玉波仙子程水若是這樣的人嗎?今晚已經等好久了,說不定這裡根本沒有山鬼,更別提什麼火魅了!」

世上當然沒有「豬頭」這個姓,小玄忙道:「有,有,一定有的,乙鶴道長決不會騙我,他說他曾在這裡親眼看見過。」

「但是現在很晚了,我的眼睛都快睜不開了……」程水若摸摸自己的臉,心疼無比地接道:「女孩子熬夜可是最最吃虧的,明兒我一定難看死啦!」

小玄可憐巴巴地央道:「三師姐,為了明天的偉大發明,我已經整整準備了五個月,眼下就只差火魅之髮這一樣東西了,師姐您仁俠高義神通廣大,在四位師姐裡邊,又唯有您能克制火魅,所以今晚請您一定要幫幫忙啊!」

女孩卻白了白眼,「別拍馬屁了,大師姐、二師姐她們什麼妖首鬼王沒會過,難道還對付不了小小的火魅麼,只不過她們眼下不在山上,而本小姐又比較好哄罷了!可我從來不熬夜的,你瞧瞧現在都幾更了。」

小玄死拉著她的袖子不肯鬆手,咬咬牙道:「我加價,再幫你多採三天青瑛!」

水若眼珠溜轉,歪頭想了好一會,才在少年的面前展開五根春蔥玉指,慢悠悠道:「加五天。」

小玄氣急敗壞,「三師姐,你……你這是漫天要價!」

「六天。」女孩淡淡道。

小玄差點沒跳起來,「什……什麼!」

「不答應拉倒。」水若作勢欲起。

小玄目中現出兩團熊熊燃燒的烈焰,胸如怒濤般大起大伏,但最終還是嚥了下來,無比悲憤道:「好吧。」

水若得意放下手中的波形刃,不覺哼了幾句曲兒。

聲音雖然甜美悅耳,但少年卻聽得渾身輕顫,拼命按捺心中的殺人慾望。

「真奇怪,好像蚊子不咬你的?」水若盯著他忽道。

「……」小玄默不作聲,臉上現出一副十分同情的模樣,肚裡邊卻大樂:「這就是人品的問題了,老天有眼老天有眼!諸位蚊兄,千萬不用客氣,繼續給我狠狠地叮這小惡婆啊!」

「一定是因為你的皮太厚啦,嘻嘻,要不就是肉太臭哩。」水若笑吟吟地說,眼裡帶著一絲囂張的挑釁。

小玄點頭哈腰地陪笑,「是,是,多半如此。」悄將咬碎的牙齒和血吞下:「如果不是因為這小惡婆的水靈術能克制火魅,今晚我一定用赤煉索將她捆了,然後……然後來個先奸後殺!」突然想起不久前在鎮上買到的那冊春宮,裡邊有一幅畫兒,所繪的女子就是給綁住的,驀爾面燙心跳。

女孩忽道:「喂!把腿伸出來。」

「做什麼?」小玄滿腹狐疑地展開腿。

「放平啊!」水若照他膝蓋捶了一拳,毫不客氣地躺了下去,將頭枕在他的大腿上,舒服地閉起了眼,「我眯會兒,發現目標就叫我,錯過自負。對了,順便幫我趕趕蚊子。」

小玄氣鼓鼓地趕蚊子,生怕有人再次坐地起價。

過不一會,女孩竟似睡著了,呼吸均勻,如蘭似蕙。

原來這對師姐弟俱是玄教如意仙娘崔采婷的門下。程水若在五名弟子中排行第三,家世非凡,乃當今皇朝奉天侯程兆琦之女;而小玄排行最末,卻為孤兒,據崔采婷言:「是從路邊的垃圾堆裡撿來的。」因為不知原來何姓,所以只好讓他跟著姓崔。

山嶺上的夜霧越來越濃,不知從哪傳來淡淡的花香,小玄盯著女孩那緩柔起伏的酥胸,不由一陣口乾舌燥,再瞧瞧她的臉蛋,突然發覺這個平日裡老是欺負自己的惡師姐其實極誘人。

水若翻了個身,頭頂的秀髻掃到了少年的褲襠。

小玄身子一震,某處頓起了某種難堪的反應,只覺鼻息都燙了,幾忍不住就向女孩的酥胸探出爪子。

水若忽然蹙了下眉兒,迷迷糊糊道:「什麼……什麼東西老硌著我的脖子呢?拿走呀……」

小玄大窘,連忙拼命去想她往時凶巴巴的模樣,可是底下的帳篷依舊頑固地、高高地撐著。

水若猛然坐了起來,捂著雪頸發嗔道:「到底是什麼啊?嗚……我要回我的床上睡。」

小玄一陣心慌,突見不遠處有什麼東西移近,忙將食指豎在唇前,示意噤聲。

水若惺忪地揉了下眼,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便見一隻四肢極長、面目猙獰的類人怪物走了過去,低聲道:「是山魎。」

小玄興奮地悄聲道:「魑魅魍魎常聚一處,既然來了個魎,只怕魅也要出現了。」

「非要等山魅嗎?」水若只盼能快快交差,小聲道:「山魎的頭髮行不行?我去把它捉了。」

小玄忙擺手,「不行不行,千萬別打草驚蛇啊。我明天所造之靈乃屬火、土二行,就是普通的山魅毛髮都不行,非得用火魅之髮,要不也無須麻煩您了。」

水若洩氣般萎靡下去,低低地哀鳴道:「再過一會,我的血就給蚊子喝光了。」

「耐心耐心,成功在即啦!」小玄意味深長地哄道:「三師姐,我會永遠記住您對我好的。」

水若卻哼道:「你少點兒氣我,本小姐就謝天謝地了。」

「啊,那是什麼?」小玄突然盯著前方。

水若望去,只見有個騎著一頭吊睛白額虎的精怪從林子裡出來,除了頭頂的美麗花環,只在腰下紮著一條帶著葉子的樹枝,周身裸露著白得出奇的肌膚,在月色之下,從內裡透出詭異的淡淡靛藍,立時道:「長這模樣,又能禦虎,九成九是山鬼王哩。」

兩人屏息靜氣,待那怪稍近,見其容顏竟頗妖媚,且有豐乳雙掛胸前,水若又道:「是山魅,而且是只母的哩。」

小玄卻猛然激動起來,盯著那怪顫聲道:「三師姐,你快瞧它頭髮的顏色…是只火魅哩!三師姐是只火魅啊!」

「呸!誰是火魅?你的豬腦進水了麼!」水若怒道,朝那怪的頭頂望去,但見其髮赤如烈焰,果然是傳說中火魅的特徵。

「跟乙鶴道長說得極似,這傢伙一定就是火魅了!三師姐,快幫我捉住它!」

小玄方要搶出,忽見林子裡又陸續鑽出幾隻山鬼,跟隨在那怪之後。

水若連忙拽住他,小聲道:「等一下,看看林子裡還有多少山鬼。」

小玄大急,「我的姑奶奶,山鬼可是最擅隱藏的,若是給它溜回林子裡去,我們今晚可就泡湯啦!」身子一掙,人已從灌木叢裡躍出,威風凜凜地大喝道:「不許動!無上玄教如意娘娘門下神通廣大道法無邊降妖除魔大士崔小玄在此!」

那火魅怔住,愣愣地望著他。後邊幾隻山鬼卻疾搶到了大虎之前,張牙舞爪猙獰嘶吼。

幾隻山鬼根本不足為懼,小玄面色一緩,擺了個玉樹臨風的瀟灑姿勢,溫和笑道:「別害怕,我只是想跟各位討一點點東西,不會傷害你們的。」

話音方落,驀聞各種嘶叫厲吼如潮而起,倏從林中躥出上百隻大大小小的山鬼來,魑魅魍魎一概俱全,其中不少還抱石持棒,將他團團圍住,作勢欲撲。

小玄頓時傻了眼,臉上陣青陣白:「我的天,這傢伙定是個大鬼王,竟有這麼多手下,嗚……真倒楣呀!」他小心翼翼地舉起雙臂,朝周圍做了個請大家別激動的手勢,乾笑一聲道:「誤會了誤會了,在下可沒有半點惡意啊,今晚之所以到此,其實是為了……為了……我為什麼要來這裡呢?」

灌木叢裡的程水若也嚇了一跳,心中連罵:「笨豬頭!蠢豬頭!不聽本小姐的話,這下可有你好瞧的了!」

那火魅忽然咯咯一笑,聲音竟是十分嬌脆甜美,朝周圍說了句什麼,眾山鬼立時安靜了許多。

小玄又驚又喜,忙朝它笑道:「你聽得懂我說話嗎?」

那火魅只是笑嘻嘻的,不置可否。

崔小玄擦擦汗,恭聲接道:「您一定是它們的大王吧?真是兵多將廣猛將如雲呀,了不起!了不起!怎麼稱呼您呢?」

  火魅似乎饒有興味地看著他。

  小玄乾咳一聲,只好繼續找話說:「我們其實是鄰居哩,我就住在隔壁的逍遙峰,大王您去過嗎?」

  火魅仍不答話。

  小玄的心慢慢往下沉去:「這傢伙只會傻笑,多半聽不懂我說的話哩……」

  凝目望去,見那火魅長眉入髮,鳳目如刀,聳鼻闊唇,雙顴透出純淨的水藍色,相貌雖與人類明顯不同,但卻有一種異樣的妖媚,心中一動,忽然嘖嘖道:「大王,您長可真漂亮啊。」

  虎背上的火魅露出迷惑的表情。

  小玄見她似不明白,忙用兩掌虛托著自己的臉,又朝對方豎起大拇指,比手畫腳道:「我是說,您好看,長得很好看,用我們人類的話說,真可謂羞花閉月沉魚落雁啊!」

  水若聽得耳根發燙,心裡暗罵:「真無恥啊,為了活命,竟連這種馬屁都搬了出來……我就不信,人家山鬼姑娘能聽得懂!」

  小玄笑眯眯的,竟慢慢向那火魅走去,周圍眾山鬼立時露出了警惕的神色,紛紛往前逼近。

  火魅又說了一句什麼,眾山鬼這才停下腳步。

  小玄走到妖精跟前,眼睛癡癡地望著它的頭頂,誇張地歎道:「大王的秀髮真是太美了,請恕在下唐突,能讓我摸一下嗎?」

  火魅眼中的惑色更濃,卻仍一直笑著。

  夢寐以求的東西就在眼前,小玄的口水差點都流了出來,終於鼓足了勇氣,抬手慢慢向她的頭頂移去……

  程水若五指收攏,握緊了手中的波形怪刃,心裡噗通疾跳:「這豬頭當真不要命了,小心人家一爪把你的心臟挖出來!」

  但那火魅只是用眼睛瞧著小玄的手,並無任何拒絕之舉。

  小玄終於觸到了由花環攏住的赤髮,他順著勢兒輕輕撫摸,雖然動作十分溫柔,但眼中卻不知不覺地露出了一種不太相襯的熾熱。

  原來那火魅從沒碰見過人,更未遇過如此情形,心裡雖然有點惶惑,卻又覺得新奇有趣,一時茫然無措。

  小玄心念電轉,柔聲道:「好光滑啊,就是絲綢也不過如此,真美真美…」

  火魅凝視著他,臉上竟然露出了陶醉的神情,腦袋慢慢地歪了下來,似乎想要靠到少年的肩上。

  水若目瞪口呆,幾乎不能相信所見情形:「怎麼回事?天呐……人鬼戀?啊,我知了,這山鬼定然是個花癡,要不怎會叫那豬頭迷住!」

  小玄含情脈脈道:「大王啊,在下有個小小請求,您這美麗的秀髮能不能讓我……讓我帶一束兒回去?就當作今宵邂逅的紀念,讓我在沒有你的日子裡,能憶及這曾經的驚豔……」

  「太可怕了……這豬頭太噁心了……」水若聽得渾身發麻,差點用手捂住耳朵。

  「您不說話,我就當是答應了。」小玄從腰裡拔出小刀,盡力朝妖精拋出一個最迷人的微笑,慢慢移向它的赤髮。

  直至刀鋒貼上了頭髮,那火魅方才如夢初醒,驀地怒容滿面,朝小玄厲叱了一聲,甩起頭來。

  肥肉就在嘴邊,小玄焉肯懸崖勒馬,捉住妖精的一束赤髮用力割下,誰知那發竟然極韌,割之不斷,他呆了一呆,急運起離火訣,氣貫小刀,再次割去,卻仍未損毫髮。

  火魅甩發不脫,驀地飛起一爪,橫掃他的脖頸。

  小玄急往側後仰去,但兩人貼得極近,他又抓著頭髮不肯放手,臉上一辣,已給掃中,腹部倏又劇痛,卻是吃了一記重重的膝蓋,終於堅持不住,撒手跌飛出去。

  四周山鬼厲吼著掩上。

  水若跺了跺腳,只得從灌木叢裡躍出,眨眼已到小玄上方,淩空揮刃,驟見一圈淡淡的碧光亮起,幾隻最先撲到的山鬼立時慘號,身上爆出大蓬藍血,仰天倒下。

  小玄得此一緩,臂上赤鏈已能甩開,如電般鞭中兩個撲至的山鬼,顧不得喘息,又朝火魅躍去。

  火魅嘴裡咿呀叫喊,縱虎跳開,十來隻山鬼擋身其後。

  小玄提步追去,手臂揮舞,又用赤鏈抽飛幾個阻攔的山鬼,中者不但皮開肉綻,更如給火炙著,傷處竟然冒起了股股輕煙,可聞皮肉燒焦氣味。

  原來他臂上之鏈名為赤煉索,乃由數種罕異鐵精所制,最善導熱,配合玄教聖功如意五行中的離火訣,威力堪勝燒紅的火鏈。

  火魅瞧見,心中怒不可遏,倏從虎背上躥起,十指凝爪,反朝小玄撲來,竟是疾如烈風。

  小玄正擔心它逃進林子裡去,心中暗喜,轉身就向水若奔去,叫道:「三師姐,我割不斷它的頭髮,你來!」

  「才不!」水若翩躚似舞,手中的波形碧刃每一揮出,便有山鬼慘號倒下。

  小玄急道:「又怎麼啦?」身子一滯,已給火魅追上,眼角撇見它爪上竟帶著似有似無的白焰,心中吃了一驚,忙奮力朝旁掠開,誰知其爪如影隨形,始終緊追不捨,加上四周皆有山鬼圍攻,閃避得越來越吃力。

  「你不聽我的話,我又為什麼要聽你的!」水若怒中出刀,一弧碧光再次亮起,數步之處一隻兩人多高的魁梧山魍倏爾轟然倒地,面上猶帶著無法相信的表情。

  原來此妹手上的波形刃名曰「碧波」,乃是與赤煉索同級的兵器,但她功力卻遠在小玄之上,配合如意五行中的水靈術,威力更是驚人。

  小玄才知她在為自己的貿然出擊生氣,忙軟聲道:「好師姐,算我錯啦!什麼都等回去再說。」

  水若冷笑道:「算你錯了?」右肩一抬,翠袖滑落,露出半截白晃晃的雪臂,旁邊又有一隻瘦長山魅捂腹倒下。

  小玄心中連呼要命,只得端正認罪態度,「是我錯了!」

  水若哼了一聲,還要說什麼,差點就給一塊突然飛來的大石砸中。

  小玄大驚道:「小心啊!」自己也險給一個持棒的山魍掃著。

  水若見他嚇得面如白紙,不知怎的,肚裡的氣立時消去了大半,反手劈倒一個偷偷襲至的山魑,叫道:「你把那傢伙引過來。」

  「來了!這傢伙爪上帶有白焰,怕是乙鶴老頭說過的幽炎,千萬不要沾著呀。」

  小玄已奔到她的跟前,尾隨的火魅似乎恨透了他,依舊緊追不捨,爪上的白焰更熾更豔。

  水若道:「放心吧,比這再厲害十倍的妖怪我都會過!今兒就讓你見識一回本小姐的真正實力。」她收刀護體,凝目火魅,俏臉籠上了一股凜人的煞氣。

  小玄驀將真氣提升,故把赤煉索朝四下大抽大甩,昏暗的山嶺上頓現出條條如虹赤影,聲勢驚人,惹得周圍山鬼個個生嗔,一發朝他撲去。

  水若趁機縱起,踏了個天池嬉波步,眨眼就到了火魅的身側,無聲無息如夢似幻。

  火魅大吃一驚,方欲回爪,已見一弧碧亮掠至頭頂,所幸魅類天生十分敏捷,且它已經修煉成精,電光石火間向後仰去,身子便似突然折斷一般,眼看就要避過。

  小玄從旁瞥見,不禁暗叫可惜,誰知水若將碧波刃一抖,驟有一道與刀同形的碧芒淩虛脫出,頓見滿天赤髮如絲飄散。

  水若縱身一撲,已抓了綹赤髮在手,餘勢不止,懸空滴溜溜一轉,又有數圈碧芒縱橫旋出,將她同小玄周圍劈出一片空隙,叫道:「走!」

  小玄大喜,見師姐望空躍起,忙也提步追隨,兩人先後掠上一棵大樹,然後淩空飛縱,以此連過相隔不遠的另幾棵樹,直至出了山鬼群的範圍,方才落回地面,疾朝山下奔去。

  火魅從地上爬起,呆呆地摸了摸頭髮,突然放聲大哭,旋朝兩人逃走的方向一指,咬牙切齒地厲叱了數句,眾山鬼方才如夢初醒,紛紛怒吼狂嘶著往山下追去。

  小玄緊隨水若之後,歡天喜地道:「我果然沒請錯菩薩,三師姐您真厲害,連碰都不用碰,就把那妖精的頭髮割下來了,而我先前用刀子挨著割,卻還割不斷哩,佩服!佩服!」

  水若忽然停下,扶著樹彎腰道:「算那傢伙倒楣!它的屬性為火,卻正好遇著了我的水靈術,如非行相之克,它那鬼頭髮還真不好割哩……」

  小玄望著她詫道:「怎麼了?」

  水若嬌喘吁吁道:「適才山鬼太多了,逼得我連續使用水華斬,真氣快耗光了。」

  小玄面青道:「真氣耗光了?那給它們追上可就慘了,我背你逃吧。」上前就要背師姐。

  水若道:「笨蛋,你慌什麼!雖然真氣所剩無幾,但我們幾乎沒使靈力,眼下又有施術的空暇,可以用土遁走。」

  小玄拍頭道:「對啊,我怎麼傻了!」

  「因為你是個豬頭。」水若笑嘻嘻道:「快開始吧,施展土遁耗時頗多,而你又那麼蹩腳,待那些傢伙趕到可就來不及了。」

  當下兩人默念真言,運功施法。

  數十山鬼追到山腰,見兩個搶了大王秀髮的惡人正在前面,呆立著半天未動,不由大喜,急忙殺奔上前,孰知一陣風沙驟起,兩人倏爾消逝無蹤。

  眾山鬼莫名其妙,愣在當場,突有一隻山魍指著山下吱吱大叫,它們轉頭齊望,只見兩股輕塵滾滾而去,片刻便融入了茫茫的黑夜之中……
timo08 發表於 2016-2-29 15:49
第二回 無敵大將軍

  清晨的逍遙峰仿佛就是一幅水墨畫兒,靈秀飄逸,美得如夢似幻。

  近峰處,但見一匹寬達二、三十丈的瀑布從碧玉般的山壁上掛落,周身蹦珠散玉,如雪若霧,涼爽沁骨的清風不知從何吹拂過來,令人五臟如洗。

  瀑布飛瀉傾入山壁前的一個大潭,潭子的周圍竟是一簇簇呈結晶狀且幾乎透明的水藍色石頭。

  更奇的是,在瀑布右邊的碧石壁上生著一棵巨大怪樹,青枝馥鬱,綠葉陰森,長逾百尺,如腰帶般彎彎盤過瀑身,方圓達數畝的樹冠淩空懸在飛瀑之前,蔚為奇觀。

  而在此時,離潭近百步的草地上擺放了數十塊大小不一、顏色不同的石頭,彼此之間錯落有致,似按宮卦之位佈置,隱隱構成了一個法術陣型。

  一個身著黃衫、頭綰雙髻的女孩子半跪在陣中的大石前,正用木勺從身旁的罎子裡舀出粉末,小心翼翼地依著某種圖案灑在石面上。

  「小玄,這些粉兒是什麼呀?」她抬起頭來,但見瓜子臉上生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瑤鼻下邊的紅紅嘴兒如菱彎起,模樣十分甜美。

  崔小玄滿頭大汗地抱著塊血色石頭過來,故作神秘道:「是我最新研發出來的調料,待會兒,它就會變成令無敵大將軍充滿生機活力的血液。」

  女孩蹙眉道:「到底是用啥做的?氣味真嗆人哩。」

  小玄如數家珍,「三十六個磁晶精、三十六塊雷紋石、三十六貼醍醐香、五鬼枯藤、四兩火蓮籽、六十六隻蠱螺殼、九錢琰精、三桶青瑛精……總之很多很多,我這些年積攢的稀罕原料幾乎全在裡邊了。」

  女孩抱起罎子,走到另一塊大石前繼續灑布粉末,咋舌道:「這次把老本全部投下去啦,萬一又失敗了怎麼辦?」

  小玄立啐道:「呸呸呸!烏鴉嘴巴,快賠我幾句好話來!」他拋下石頭,眼睛朝周圍的石塊左瞄右測,參照它們的擺放位置,將血石仔細挪正。

  女孩笑道:「我這是替你擔心哩。」

  小玄道:「放心吧,這半年裡我已經做過上百次模擬實驗了,今回肯定萬無一失的。」

  女孩撇了他一眼,笑容甜極,「次次都這樣說,可你上回弄出來的那個什麼神焰獸……是叫神焰獸吧?卻怎麼滿山追著要吃你啊。」

  原來此妹正是小玄的四師姐夏小婉,原乃千翠山下的獵戶之女,因父母早亡,加之五行稟異,天生旺土,自幼便給崔采婷收在門下。

  小玄臉上一陣發燒,悻悻道:「那次絕對是個意外,原因我找出來了,只不過在調製原料時有些大意了,忘記加點火荷莖了。」

  小婉道:「你哪回不大意的……對啦,你找到火魅的頭髮了?」

  小玄得意地點了點頭,道:「這次我決不冒險了,只要少任何一樣材料,我都不會硬來。」

  忽聽有人笑道:「全副身家都投進去了,還敢蠻幹嗎?」

  小玄與小婉轉頭望去,見一對身著淡衫的秀麗女子並肩行來,忙喚道:「大師姐,二師姐。」

  來者正是崔采婷門下大弟子金霞仙子雪涵和二弟子青霓仙子李夢棠。兩人早已出山,同侍天道閣誅魔大帥麾下,降妖伏魔無數,名動地界,合稱霞霓雙使。

  兩人急迎上前,小玄歡喜道:「你們果然趕得回來。」

  雪涵年正雙十,長挑身材,削肩瘦腰,模樣有點弱不禁風,但眉目之間卻似隱蘊威儀,令人不敢逼視,微笑道:「為了你的新仙術大典,我們可半點不敢耽擱呢。準備得怎樣了?」

  小玄興奮於表,「就快完成了。」

  雪涵又道:「小玄,你可不簡單呢,召喚的東西一次比一次厲害,這回要弄個什麼出來呢?」

  小玄道:「大師姐,你怎麼又忘啦?不是召喚,而是發明,我今天要創造一個從來沒有過的新生靈出來,加持火、土二行特性,這樣它就會有火行的速度與破壞,又兼土行的力量及防禦,名字就叫……嘿嘿,就叫無敵大將軍。」

  雪涵笑道:「對對,應該叫做發明,太久沒回來了,忘記我們的小玄從來就不喜歡墨守成規的。」

  旁邊的李夢棠嘴角微微彎起,忽問道:「小玄,你這次有多少把握?」她比雪涵小兩歲,乃散仙中有名的美女,生得腮凝新桃,膚膩鵝脂,加上一頭過腰及股的如瀑長髮,宛若天女仙妃。

  小玄自信滿滿道:「不敢說十成,但九成九是有的。」目光不覺粘住了她,心頭怦怦直跳地悄忖:「真奇怪,二師姐每次回來,都好像比前次美了幾分。」

  夢棠道:「火行諸術你識得不少,但土行並非你所長,且火、土二遁非生非克,極不易融合,你可別大意。」

  小玄笑道:「土行方面有小師姐幫我呢,解決了許多疑難之處,還為我寫了三十六道禦岩符;至於火行方面,有了二師姐您上次回山時送給我的那一顆金睛火猊心,則完全沒問題了。」

  夢棠笑眯眯道:「那就好,千萬莫似上回,給那只什麼獸追得滿山跑。」

  小玄趁機往她身上猴去,難為情道:「二師姐,你老是拿這個來笑話我!」

  夢棠將他輕輕摟住,滿臉溫柔道:「幾月不見,好像又長高了呢。」

  雪涵道:「好啦,你快去準備吧,待會我們還得去師父那裡見一位門中長輩。」

  小玄奇道:「門中長輩?是哪位來了?你們許久才回山一次,怎麼消息倒比我還靈通。」

  雪涵道:「回頭再告訴你,用心準備吧,莫再出什麼差錯,到時候又哭鼻子鬧我們送你東西。」兩女尋一棵大樹底下坐了,小玄遂同小婉繼續佈置石陣。

  小玄布好石陣,開始在每一塊石頭上封貼禦岩符,又於每張符上粘一根火魅頭髮,見小婉在最後一塊石上撒完粉末,便朝她喚道:「喂,你去把那只封了蓄焰符的紅泥罎子拿過來,放到離位的石塊上。」

  小婉不滿道:「越來越沒禮貌,連聲師姐都不叫了啊,今兒好心幫你,卻把我當什麼啦?」

  小玄忙討好的笑了一下,悄聲道:「這不正說明我們感情好麼,你瞧我適才老叫大師姐二師姐的,其實多見生啊。」

  小婉啐道:「狡辯!小心我把這話告訴她們去。」走到石陣邊上,在數隻壇子中找著封有蓄焰符的紅泥罎子,抱在懷裡,朝陣中的離位行去,突然眉兒大皺,叫道:「唔……好腥呀!這罎子裡裝的又是什麼?」

  「拿穩啊,裡邊盛的是金睛火猊心。」小玄道。

  小婉差點失手,嚇得小玄急撲過去,接過罎子緊緊捧在胸前,叫道:「我的姑奶奶,這寶貝就是無敵大將軍的心臟呐!知不知我求了二師姐多久,她才肯幫忙去找的,你若失手摔了,今兒便沒戲啦。」

  小婉凝著身子連連擺手,噁心道:「快拿遠遠的,我要吐了。」

  半炷香後,準備工作終於全部完成,小玄目眺遠方,焦急道:「小惡婆怎麼還不來?」

  小婉蹲在草叢裡,饒有興味地盯著忙碌往來的螞蟻道:「耐心點吧,三師姐不讓人等才怪呢。」

  小玄在石陣邊上來回踱步,氣呼呼道:「我就最瞧不慣她那婆娘,老是仗著家裡有人當大官盛氣淩人!哼,眼下還沒出山,架子卻比大師姐二師姐都大。」

  李夢棠微笑道:「小玄,把這次的用料配方拿給我瞧瞧好麼?」

  小玄從懷裡摸出一張皺巴巴的單子,有點不好意思道:「改了幾次,因此寫得很亂。」

  夢棠接過一瞧,見單上龍飛鳳舞東塗西抹,簡直猶勝天書,不由皺了眉兒,搖頭道:「這樣的東西能馬虎麼!當心自個兒看錯哩。」

  小玄訕笑道:「下回一定改正。」

  夢棠看了一會,神情漸漸有點驚訝起來,道:「小玄,你這方子都參考了哪些典籍,請教過師父嗎?」

  小玄道:「幾乎都是我自己想出來的,還沒請師父看過……嘿嘿,你們也曉得,師父不喜歡我搞這些的。」

  旁邊的雪涵問:「怎麼了?」

  夢棠道:「小玄的這張方子好奇怪,很少看過有人這樣調配的。」

  雪涵知她飽閱師門諸典,今又為誅魔大帥整理《周天諸靈榜》,見識極其廣博,若說少見,那便是沒有了,又問:「有什麼不妥麼?」

  夢棠道:「我瞧不出來,若說行不通,卻又覺得有點道理。」

  小婉笑道:「上次那只神焰獸的配方不也很奇怪麼,可小玄居然真的能憑空弄出來,而且還差點兒成功了呢。」

  雪涵微笑道:「說得也是,我總覺得啊,小玄日後一定比我們有出息呢。」

  小玄一陣陶醉,忽聽小婉叫道:「三師姐來了……三師姐!」轉頭望去,見程水若正婷婷嫋嫋地行來,忍不住大聲道:「昨天不是跟你說好時辰了嗎,怎麼現在才來?」

  水若愛理不理道,「睡晚了不行麼?哼,我昨兒不知給誰拉去餵了一晚上的蚊子,現在能起來,有人就該謝天謝地嘞。」

  小玄頓給嗆住。

  因為師門有令:凡未出山者,一律禁止私出逍遙峰。昨晚為了火魅之髮溜去迷蹤嶺,足以讓他吃上三個月的面壁。

  小婉好奇道:「三師姐,昨晚有人拉你去餵蚊子?是誰啊?為什麼要去餵蚊子呢?」

  小玄忙將她圍開,壓聲道:「這小惡婆癲的,你倒當真啦。」

  水若從他身邊穿過,逕自走到兩位師姐跟前拜見,一頭撲入李夢棠懷裡,撒嬌道:「大師姐,二師姐,你們這次回來能住多久?我可想死你們了。」

  夢棠輕撫其髮,微笑道:「明兒就得下山了,不過啊,今次我們可能會在一起很久哩。」

  水若一呆,「這是怎麼說?二師姐你快講明白。」

  夢棠笑道:「回頭再說,我們先看小玄的新發明。」

  水若道:「有什麼好看的,八、九又是一場鬧劇。」

  小玄怒道:「程水若,你別老是瞧不起人!待會見了我的無敵大將軍,你可莫眼紅哦。」

  水若倡狂地嬌笑一聲,怪聲怪氣道:「你這豬頭要是能成功呀,太陽就打西邊出來嘞!」

  李夢棠擰了下她臉蛋笑道:「你們倆個真是水火不容哩,山上就你們這幾人,還成日家鬥嘴皮子。」

  雪涵道:「時候已不早,小玄你開始吧。」

  小玄應了聲是,凜然轉身走到石陣之前,凝神靜氣了片刻,緩緩將臂揚了起來,兩手各捏印法,口中念念有詞,突然大喝一聲:「列!」

  原本靜止不動的石陣忽爾發生了變化,只見一塊塊大小不一的石頭竟離開了地面,懸空浮起。

  雪涵點點頭,道:「不錯,有長進了。」

  水若卻不以為然,「大師姐,他是仗著四師妹幫他寫的幾十張禦岩符呀。」

  李夢棠道:「小玄根本不懂禦土遁,僅憑符就能同時移動幾十塊石頭,可見靈力增強了不少。」

  小玄兩手不住東拉西扯,數十塊懸空的石頭漸漸加速飄移,開始圍繞著陣中離位石塊上盛著金睛火猊心的紅泥壇旋轉起來,隱隱生出風雷之聲。

  雪涵又贊道:「速度真均勻,各石的距離幾乎保持不變,難得難得,小玄在禦物方面好像很有天賦啊。」

  夢棠道:「我也這麼覺得,曾經跟師父提起過。」

  「哦,師父怎麼說?」雪涵問。

  夢棠道:「不知為何,師父當時只是搖了搖頭,卻沒有說什麼,我一直在為此奇怪哩。」

  雪涵若有所思。

  這時小玄雙臂越揮越快,口中依舊默念不止,額頭臉上已見汗水津津,顯然消耗頗巨。

  夏小婉雙手環在嘴前,大聲喊道:「師弟加油!小玄加油!」

  水若也給眼前的奇異景象吸引住,臉上的輕蔑之色不覺淡去許多。

  小玄倏又大喝一聲:「陣!」驟見群石奔雷般齊往盛著金睛火猊心的紅泥壇飛去,在震耳欲聾的轟隆聲中,眨眼聚成了一大團,猶自互相掙扎排擠,似有生命般蠕動不停。

  夏小婉忽叫道:「啊,你們快瞧,那裡像不像是一張……一張人的臉?」

  其實眾女皆已瞧見,石堆團的一部分浮了起來,數塊石頭或凹或凸,竟然漸漸構成了一張似人的臉面,接著周邊清晰而現,有如人頭般抬了起來。

  水若道:「小婉,你要死啦,偷偷教他召喚土精術了是不是?」

  夏小婉把頭搖得撥浪鼓似的,「沒有啊,再說這樣也不像召喚土精啊。」

  正說間,那石堆團不住地蠕動排列,又從中間慢慢伸出了兩條人臂模樣的東西來,前端各是一塊巨大石塊,宛若握緊的拳頭一般。

  雪涵凝目道:「這跟上次弄出神焰獸的模式大同小異,只是規模大了許多倍而已,不知是否……仍屬正道?」

  夢棠再次拿起手上的單子看,沉吟道:「嗯,我也覺得有點不妥,回頭還得請教師父才好。」

  兩條巨臂往地上一撐,石堆團漸漸拉長,忽然如人般搖搖晃晃地站立了起來,眾女人這才瞧見在它的下部竟已多了一對異常粗壯的石腿。

  原本混亂無序的石堆團,此刻完全變成了一個高逾四丈的巨型石人,身上不斷閃耀出詭異的銀紫色符篆圖文。

  小玄滿臉興奮,在默念完一段冗長的法咒後,再次大喝:「兵!」

  石人竟亦跟著發一聲長嗷,胸口突然透出了絲絲暗紅,隨後越來越亮,仿佛有熔岩在裡邊翻滾沸騰,倏地熊熊烈焰自它胸前的每一條縫隙中猛烈噴出,轉霎蔓延全身,焰光幾乎映赤了整個山頭,景象攝人心魄。

  眾女無不目瞪口呆,此前怎麼也想像不到小玄弄出來的會是個這麼駭人的怪物。

  小玄興奮欲狂,手舞足蹈地大叫:「我的無敵大將軍終於誕生了!天地間最強大的、從未有過的新生靈就此誕生了!」

  水若卻在後邊冷冷道:「最強大?我一根指兒就能叫它立刻消失。」

  火石巨人似乎對自己的突現感到茫然,巨首左顧右盼,體內不停爆出沉悶的、令人不安的劈啪聲。

  李夢棠忽把小玄喚到身邊,神情凝重地指著手裡的配方問:「這個寫的是什麼?」

  小玄自己辨認了老半天,才不好意思道:「是赤蟒信,嘿嘿,寫得草了點。」

  「啊!赤蟒信跟琰精相沖的呀,《玄異志》上說,這兩者雖然皆屬火行之極,但性相彼此互克,最忌調合。」夢棠吃驚道。

  小玄不以為然道:「是嗎?但我不是成功了麼,你們瞧它多棒,來,待我叫它耍幾招厲害的給你們瞧。」

  小婉聲音有點發顫:「你們瞧它的臉,好……好嚇人啊……」不知何時,無敵大將軍的臉已轉向這邊,呆滯的面容在火焰裡不住模糊扭曲,顯得十分猙獰可怖。

  眾人皆感一種若有實質的波動侵來,雪涵微詫道:「是威煞!這東西居然能產生威煞。」

  只有非凡的生物才能產生天然威煞,如龍、鳳、麟……諸靈,小玄又驚又喜,「哈哈!厲害吧,要不我怎麼給它取名叫無敵大將軍!」

  「哼,別高興的太早,這傢伙怎麼老是抖個不停?好像快要散架了。」水若背負雙手,在旁繼續大潑冷水。

  小玄突然回身,雙手捧住女孩的螓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她嫩如凝脂的臉蛋上惡狠狠地親了一口,狂笑道:「嫉妒壞了吧!人之常情人之常情,我能理解!」

  水若愕然呆住,驀地滿面飛紅,大怒道:「死豬頭,你瘋了麼!」

  小玄自己也嚇了一跳,忙道:「不小心的……我怎麼會……對……對不起……」

  「崔小玄,我……我殺了你!」水若吼道,眼角已見晶瑩閃動。

  旁邊的小婉咋舌道:「小玄,你完了……」

  小玄慢慢往後退去,突然撒腿就逃。

  驀聞眾女齊聲驚呼,夢棠叫道:「小心!」

  「難道小惡婆真的要對我下毒手了?」小玄哪敢絲毫停頓,驟感背後一片熾熱,仿佛天上的烈日就在咫尺,炙得渾身汗如漿出,不由吃了一驚,回頭望去,竟見他的無敵大將軍尾隨在後,猙獰中揮出烈焰燎繞的巨拳,熾燃流星般從半空砸落下來。
timo08 發表於 2016-2-29 15:53
第三回 反噬

  小玄魂飛魄散,奮力朝旁躥出,火石巨人的拳頭雷霆萬鈞地砸在他原來的位置,將地面搗出一個深深的大坑,波及的草木刹那焦枯。

  「喂喂,怎麼回事?我……我可是你……你老爸啊!」小玄白著臉大叫。

  但無敵大將軍似無半點善罷甘休的意思,低嗥著繼續逼近。

  「是反噬,一定在哪裡出差錯了。」雪涵道。

  李夢棠又瞧手裡的配方,凝眉道:「恐怕就是赤蟒信跟琰精相沖的問題。」

  程水若臉上的紅暈猶在,咬牙切齒道:「活該!誰叫這豬頭不好好練功,卻整天瞎搞胡鬧。」

  火石巨人又惡狠狠的朝小玄撲去,巨足踏得地皮一陣發顫,威勢駭人。

  小玄慌忙跳開,東奔西躥地逃命。

  無敵大將軍窮追不捨,它身巨腿長,輕易一跨便有兩、三丈遠,始終如影隨形地緊跟其後。

  小玄盡能施展「陸地騰飛術」,不但無法擺脫,反給越追越近,險象環生。

  夏小婉焦急道:「怎麼辦喲?這傢伙如此高大,力氣肯定不小,且又滿身是火,若給他碰著一下可不是說笑的。」

  水若卻幸災樂禍,「這次又給自己製造出來的怪物追得滿山跑,瞧他以後還敢不敢哩。」

  無敵大將軍追至距小玄丈許,厲嗥一聲,飛拳朝他背心搗去。

  「天呐,是我把你做出來的呀!你……你怎麼能恩將仇報忘恩負義!」小玄狼狽滾開,差點要哭了。

  「跟它講道理有屁用呀!」水若忽然喊道:「笨蛋,快念禁咒啊!別跟我說你做它之前沒有設定禁咒。」

  小玄猛然驚省,口中急忙默念,也不知念對了沒有,反見無敵大將軍更加狂亂,不斷發出駭人的厲嗥怒吼,追得越發急迫,這回連腳亦用上了,好幾次差點將他踏成肉餅。

  小婉見勢不妙,突然提步近前,手裡捏了個訣,口中悄念真言,卻是施展了個泥沼術,驟在火石巨人的腳下現出一灘方圓近丈的泥潭……

  無敵大將軍巨軀一傾,兩條石腿已陷泥潭,眨眼便給沼泥吞至大腿,但它委實高巨,長長的雙臂往旁一展,便撐住了潭邊的地面,三、兩下就爬了出來,附體的烈焰猶自未熄,似乎認定是小玄搞的古怪,繼續朝他猛撲過去。

  夢棠道:「看來小玄自己制不住它哩,我們幫他吧。」柔荑自袖內伸出,悄捏了個蟒藤術的印法,向火石巨人一指,叱:「疾!」倏見草叢裡鑽出六條碗口粗的怪藤,蟒蛇般飛纏住了它的足踝,迅速朝上蔓延。

  無敵大將軍身子一滯,已給怪藤纏至腰上,用手去扯,卻反給順勢捆住,掙紮不脫,頓時暴怒起來,狂嘶一聲,胸口高高鼓脹而起,突從體內爆出大團金焰,竟將六條粗藤化作灰燼。

  眾人臉上微變,雪涵道:「好厲害的火勁!蟒藤術所召並非尋常樹藤,可謂刀槍不入水火不侵,這東西居然能輕易破掉。」

  夢棠點頭道:「小玄在它身上下了火蓮籽、火魅之髮、琰精和赤蟒信等數樣火行極品材料,自然非同小可。」

  無敵大將軍似乎發覺了這邊有人搞鬼,丟下小玄,轉朝四女衝來。

  小婉嚇了一跳,叫道:「全都沒帶兵器哩,你們先擋一下,我召土精來對付它。」說罷結印胸前,凝神施術。

  水若冷笑道:「我倒要瞧瞧豬頭弄出來的東西有多厲害!」悄提水靈真氣,雙袖一掄,驀地氣勁叢生,如暗流般股股卷向撲至的無敵大將軍,正是她拿手的水行絕技弄潮之舞。

  無敵大將軍衝勢頓滯,周身烈焰四下散亂,滿地蹣跚,顯得有些狼狽。

  水若心中得意,暗忖道:「這麼爛,還好意思叫什麼無敵大將軍哩,哼!待我把這傢伙掀個四腳朝天,好叫那豬頭當眾丟臉!」縱身躍起,繞著火石巨人婀娜飛旋,兩袖長拖短拽交替揮甩,真個翩躚若舞姿若天仙。

  無敵大將軍給股股無形暗流扯得東擺西晃,巨大的軀體搖搖欲傾,本能地彎身俯下,抵擋如潮湧至的水靈真氣。

  弄潮之舞同其它的水行系武技一樣,具有愈順便愈強的特效,水若越舞越暢,威力成倍遞增,覷見火石巨人的下盤完全浮起,雙袖倏地朝天揚扯,股股暗流驟如百川歸海般彙聚成強大的一注,嬌叱道:「起!」

  無敵大將軍平衡盡失,巨如龍象的身軀居然應聲拔起,誰知它在空中怒吼一聲,身上金焰乍然再現,竟有數股逆著水靈真氣噬向水若。

  水若眼前金赤一片,面上驀地辣痛,不由花容失色,撫臉往後疾退。

  無敵大將軍穩穩墜落,震得峰頂劇顫,兩條粗腿一蹬,奔雷般追殺女孩。

  雪涵柳眉軒起,凝掌成刀,朝它虛揮了一下,驟見一彎淡淡的月牙形金芒掠出,正是她的成名絕技之一如意五行之金系武技——金罡斬。

  無敵大將軍怪嗥一聲,巨軀劇震,腹部火光爆起,石屑崩飛,已多了一道深深的割痕。

  雪涵再度揮掌,又在火石巨人的大腿上削了一刀。

  小玄知道這位師姐的厲害,忙叫道:「千萬別把它弄壞啦!」

  無敵大將軍身子晃了一下,兇神惡煞般轉向雪涵逼去。

  雪涵靜立不動,毫無懼色。

  李夢棠奔到水若身邊將她扶住,急問道:「可傷著了麼?」

  水若鬆開雙手,把臉送到夢棠跟前,哭腔道:「我……我的臉!我給……給毀容了麼?」

  夢棠笑道:「好好著哩,紅噴噴的越發迷人了呢,身上沒傷著吧?」

  水若這才破啼為笑,咬牙道:「我去取碧波刃來,定要將這可惡的傢伙碎屍萬段!」

  這時夏小婉的召喚術終於完成,地面突然凸拱,草皮裂開,四個無比粗壯的土精從掀翻的泥土裡爬出,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無敵大將軍立給這幾個有點相類的召喚物吸引住,好奇地打量了片刻,丟下雪涵,提步走到它們跟前。

  那四隻土精高達丈許,身型橫闊,對於人類來說算是魁梧異常了,但跟高逾四丈的無敵大將軍一比,卻似小兒侏儒一般。

  無敵大將軍仰天長嗷,似乎十分得意。

  四隻土精並非天然生物,並無七情六欲,絲毫沒有感到恐懼,默然無聲地佇立不動。

  小婉捏訣催驅土精,從四面圍住無敵大將軍。

  無敵大將軍覺察出敵意,猛然咆哮示威,陣陣強大的威煞如波蕩開。

  眾人頓感氣脈浮動心悸難受,忙各自運功抵禦。小婉默念禁咒,敕動四隻土精發起進攻。

  無敵大將軍勃然大怒,巨拳雷霆萬鈞般砸落,霎將一隻土精的腦袋擊得粉碎。

  但聞「砰!砰!砰!」數聲悶響,其餘三隻土精的拳頭一齊打在火石巨人身上,卻只令它晃了一晃。

  無敵大將軍火臂狂掄,又將一隻土精攔腰掃斷,蹦飛滿天沙石。

  剩下的兩隻土精不停出拳,皆重重擊中石怪,依舊如同搔癢,只砸落了幾塊帶火的石屑。

  四妹無不駭詫,因為五行精靈之中,土精行動雖最緩慢,但力量之強卻是其余四種精靈不能比擬的。

  小玄無比興奮,得意洋洋地大聲叫道:「這一定是我用雷紋石跟蠱螺殼融合的奇效,哈,以前從沒有人敢這樣調配呢!」

  水若聞言火起,燙紅的臉上倍添麗色,怒道:「你天才,你有本事,有種你就別逃,好好教訓一下你這怪胎兒子呀!」

  小玄臉上一熱,赧顏道:「我正在想辦法呢,這不孝子太厲害了嘛。」

  無敵大將軍好像恨極了這個「老爸」,聽到他的聲音,猛起一腿踢散了右側的土精,接著回身猛撞,又用手肘將最後的土精當胸洞穿,大步流星直奔小玄。

  小玄面如土色,拔腿又逃。

  同時召喚出四隻土精,已是夏小婉的能力極限,不想卻給火石巨人頃刻擊潰,心中震驚異常,顫聲對三位師姐道:「這怪物比上次那只神焰獸厲害多了,我們去取兵器來對付它吧?」

  雪涵道:「夢巢就在附近,決不能讓它到處亂闖,我再試試,若仍無法制住,只好用金霞降將它解掉。」

  水若一聽要用法寶,立時躍躍欲試,「大師姐,金霞降太耗靈力了,還是用我的霹靂珠吧!」

  雪涵道:「辟邪霹靂所耗雖少,但反噬之氣太過霸道,你眼下靈力仍淺,強禦會傷及根本的。」說著人已飛身縱起,疾掠向正對小玄窮追不捨的無敵大將軍。

  夢棠在後邊提醒,「這東西的要害,八九就是它胸口的那顆火猊心。」

  小婉不忍道:「真要毀掉它嗎?唉……小玄恐怕要傷心死了。」

  雪涵趕到無敵大將軍身後,揮掌連削,數彎月牙形金芒縱橫掠出,在烈焰籠罩的石軀上割出道道深痕。

  無敵大將軍怒嗥返身,狂舞兩條如梁火臂,狠狠砸掃敵人。

  雪涵四下飛縱,俏影時隱時現,偶爾竟詭異地化作一道金芒,避過反擊,玉掌削劈不停,繼續揮出疾烈無比的金罡斬,連連命中石人,爆起團團耀眼的金焰。

  小玄這才鬆了口氣,停下觀看激鬥,心中羡慕萬分:「大師姐的金光縱太神妙了,倘若我也會,就是遇上再強的敵人也不愁自保哩。」瞧見無敵大將軍身上傷痕累累,不禁心疼起來,又叫道:「大師姐,它可是我無數心血的結晶哩,你千萬要手下留情呀!」

  孰料雪涵卻在暗吸涼氣:「小玄弄出來的這怪物怎如此強悍?吃了我數十記金罡斬,卻似絲毫無礙!」

  無敵大將軍連連挨刀,卻連對方的衣角都沒碰著,不禁暴跳如雷,聽見小玄的叫喚,遂丟下雪涵,倏又朝他衝去。

  小玄猝不及防,且又站得甚近,倉皇就地滾開,這一失勢,情形比先更加凶險,他倚仗的不過是道家玄門中最尋常的陸地騰飛術,始終無法擺脫追擊,幾度差點給無敵大將軍的巨拳擊中。

  李夢棠幾人見勢不妙,一齊疾掠上前。

  雪涵急提金罡真氣,又在無敵大將軍身上重重削了幾刀,但它這回卻不為所動,只一味追殺小玄。

  小玄慌不擇路,忽聽李夢棠在後邊叫道:「別過去,前面是懸崖!」心中更忙,幾次想欲折返,卻皆給無敵大將軍的巨大火軀封死,瞧見前邊一望無際的茫茫林海,知道已至崖邊,不由一陣絕望。

  空中響起數聲清唳,一隻巨大的青鸞從崖前的雲霧中現出。

  雪涵見情形危急,旋從皓腕上褪下一隻鑄著許多符篆圖文的金色小鐲,口中默念真言,驟見金鐲內圈亮芒一閃,現出了無數金燦燦的細小利齒,正是令無數鬼神聞風喪膽的玄教上寶:金霞降。

  無敵大將軍已將小玄逼到崖邊的突出之地,不再急追猛打,只死死盯著他緩步壓上。

  小玄面色灰敗,苦聲道:「你就這麼恨我?為……為什麼?你可是我花費了無數心血才……才……」

  忽聽旁邊有人道:「咦,這傢伙是什麼東西呦?」聲音柔媚,如鶯出谷。

  小玄轉頭瞧去,竟見旁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嬌滴滴的美婦人,頭頂雲堆宮髻,額束一條紫霓勒子,眉心懸著一隻水滴紫玉,生得玉貌花顏,雪膚豐肌,胸前驚聳著一對肥美圓滾的傲人玉峰,正好奇地望著步步逼近的無敵大將軍。

  「好古怪的威煞,我還是頭一回看見這種怪物哩。」美婦人似自言自語道。

  小玄一陣恍惚:「哎呀,世上竟有這等美人,師父與二師姐都比不上她哩……」眼睛不覺盯著她的酥胸,居然在這緊要關頭想入非非:「天呐!她那兒差不多要等於水若的兩個吧?」

  「喂,逍遙峰上怎麼會有這種怪物?」美婦人轉過臉問,嬌軀猛然輕震,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無敵大將軍巨軀一振,大團金焰從胸腔爆出,倏地朝他們衝來。

  小玄見那美婦人恍若未覺,不及細想便撲去抱住,一同滾地逃開,又急又惱道:「你是從哪冒出來的?怎麼跑來白白送死!」

  美婦人卻凝視著他反問:「你叫什麼名字?」

  無敵大將軍提起烈焰繚繞的石腳,泰山壓頂般踏下。

  小玄抱著美婦人尚未爬起,且此際只距崖邊一線,已無絲毫騰挪餘地,他瞄了一眼崖下的萬丈深淵,斷定若是硬跳下去,以自己那蹩腳的陸地騰飛術絕無幸存可能,只好猛催離火真氣,打算來個垂死之拼。

  李夢棠等幾姝尚未趕到,齊聲驚呼。

  而雪涵的禦寶真言尚差一段才能完成,見狀大驚,急速提升的靈力驟然一陣紊亂。

  千鈞一髮之瞬,美婦人忽從鬢上拔出一根瑩光流蕩的紫釵,朱唇微動,一道閃灼紫光電射而出,無聲無息地貫入無敵大將軍的腳底,瞬又從它股後透出,掠向天際。

  無敵大將軍身軀一晃,踩人的巨腳落地支撐,孰知詭變倏起,中了紫電的腳掌驀爾裂縫叢生,眨眼已蔓延至小腿,伴隨一陣刺耳的怖響,自膝以下的石腿突然如腐破碎。

  小玄目瞪口呆。

  美婦人嬌靨薄暈,膩聲道:「小傢伙,你吃我豆腐麼!」

  小玄這才發覺自己的胸膛正緊緊地壓著她那彈彈顫顫的肥碩酥峰,慌忙鬆開雙臂,撐地支起身子,衣襟之上仿佛猶沾著如蘭似麝的馥鬱芬芳。

  石人厲嗥一聲,高擎火焰巨臂從半空狠狠劈下。

  美婦人輕哼一聲,不慌不忙並指輕劃,逝去的紫電倏從空中轉回,貫穿了無敵大將軍的巨臂。

  無敵大將軍劈勢兀自不止,但巨臂突在途中破裂粉碎,石屑紛飛,如雨落下。

  小玄抱臂護頭,心中驚喜交集,連連慶倖小命就此撿回:「哇,不知這美人兒是何方神聖?竟然厲害如斯!」

  美婦人道:「這等低劣魔物,不要也罷!」玉指挪移,對準了無敵大將軍的胸口。

  小玄大驚失色,急忙撲向她的手臂,大叫道:「不能射它心臟啊!」

  紫電在空中如虹一貫,沒入了火石巨人的胸口。

  無敵大將軍渾身一震,旋即安靜了下來,眾人正在詫異,驀見它胸口爆出一團豔麗無比的巨大火球,原本威風無限的巨軀猛然炸開,帶著火焰的碎石四下飛墜,紛落如雨。

  雪涵努力平息絮亂的靈力,將金霞降套回腕上,訝道:「好厲害的法寶!」

  其餘幾妹已奔到了她身旁,水若垂涎欲滴道:「不知是什麼寶物?施法需時居然如此之短呀!」

  李夢棠沉吟道:「她先前並未瞧見小玄施術,卻一下子就能找出石人的要害,修為絕非小可,不知是何方高人?」

  小玄任由石屑濺彈身上,呆若木雞。

  美婦人揚掌一招,接住淩空飛回的紫電,卻是先前拔下的那根紫釵,風姿絕倫地插回鬢上,斜睨著他問:「怎麼了啦?」

  小玄渾身發抖,雙目噴火地盯著她,咬牙道:「你……你……」

  美婦人摸摸嫩如凝脂的粉靨,奇道:「我怎麼了啦?」

  小玄握拳大吼:「叫你別射它心臟的,你毀了我唯一的一顆金睛火猊心!你毀了我整整五個月的心血!」

  美婦人笑道:「這只怪物是你弄出來的?啊哈,這麼簡單的玩意就花了五個月?」

  小玄鮮血上沖,幾乎想揪住她那如峰高聳的胸口,「它不是怪物!它是我兒子!叫做無敵大將軍!」

  「你兒子?無敵大將軍?」美婦人「噗哧」嬌笑,旋將嘴兒一偏,哼道:「你凶什麼凶!我不是救了你麼,不單不道謝,還反而來怪人,真是人心不古世風日下呦……」

  小玄頓給嗆住,想想適才如非是她出手,後果的確不堪設想。

  雪涵等四妹過來,正待發問,忽聞清唳之聲,一隻巨大的青鸞從空落下,背上坐著一個鬢如霜雪、慈眉善目的老婦,仙風瑞氣氤氳籠身。

  雪涵與李夢棠齊露歡色,對身邊餘人低聲道:「是黎山三師伯到了!大家快去拜見。」

  原來老婦正是散仙中的太乙、玄教中的高人黎山老母。

  程水若與夏小婉又驚又喜,忙跟兩位師姐一同上前。

  小玄雖未見過黎山老母,但神往已久,恨恨地朝美婦人道:「我先去拜見師伯,回頭再來跟你算帳!」

  雪涵等五人在青鸞前跪下,恭聲道:「如意門下弟子,叩見三師伯。」

  黎山老母和藹道:「都快起來。」望著小玄,笑眯眯地接道:「不錯不錯,真是後生可畏啊,你的這只石頭人已經頗具氣象,只是哪裡不妥,以致招惹反噬,下回可得小心點哦。」

  小玄聽她說起無敵大將軍,不覺心如刀絞,眼淚差點一湧而出,指著旁邊的美婦人道:「師伯奶奶,您說得一點都不錯,只是這惡婆娘把它的根本毀了,我可再也無法改妥了。」他往時跟水若吵架慣了,惱怒中「惡婆娘」三字脫口而出。

  那美婦人怒道:「你……你說什麼!竟敢罵我耶?瞧我不打你屁股!」

  黎山老母啐道:「你急什麼呀,怎去跟小孩子一般見識哩,他又不曉得你誰。」

  美婦人嬌嗔道:「師姐啊,你聽他罵我什麼哩!」

  雪涵等五人立時怔住,原以為她多半是黎山老母門下的弟子,不料卻是師輩中人。

  黎山老母笑道:「這是你們三十三師叔飛蘿,亦都來拜一拜吧。」

  五人一聽,更加震撼,原來這飛蘿雖在玄教第三代弟子中排行最末,卻是玄教教主重元子唯一的關門弟子,據傳天賦異稟,最擅禦甲術及機關術。

  小玄傻在當場,他素來就癡迷禦甲術及機關術,早對這個飛蘿師叔欽仰已久,豈知甫一見面就把人給得罪了。

  玄教中輩分之分甚嚴,四妹一齊朝飛蘿叩拜,夢棠悄悄拉了小玄一下衣角,低聲道:「快磕頭呀。」

  小玄只好跟著她們朝飛蘿叩首拜下,燒著臉道:「弟子魯莽,適才冒犯了師叔,還請師叔萬萬見諒。」

  飛蘿笑吟吟道:「起來吧,我知你心裡邊不痛快,就別裝模作樣啦。」眼睛不覺又盯著他的臉,如鐵遇磁石般給粘住。

  水若在旁睨見,心中不由暗暗納悶:「這師叔好不知莊重,豬頭的臉上又沒長花,她眼睛卻怎麼老往人家那邊晃!」
timo08 發表於 2016-2-29 15:57
第四回 賜寶

  黎山老母向小玄微笑問:「好孩子,你叫什麼名字啊?」

  「師伯奶奶,我叫崔小玄。」小玄恭敬答了。

  旁邊的飛蘿嬌軀微震,面上現出一種古怪的表情,悄吟道:「小玄……小玄……玄……唉,不可能的……」

  黎山老母道:「小玄啊,你聽奶奶說,你那個石頭人已經有些魔化了,毀了就毀了吧,無甚可惜的,以後重做一個好的就是……」她指了一下旁邊的飛蘿接道:「曉得嗎?你這個師叔可是大名鼎鼎的禦甲師和機關師哦,她若肯指點呀,你再造個比那石頭人強十倍的都不難。」

  小玄聽了此言,越發後悔先前的口不擇言,不好意思兼巴結討好地瞧了飛蘿一眼。

  飛蘿美目翻了翻,望向別處。

  雪涵朝黎山老母道:「師父已知師伯今日上山,此時正在紫芝閣中恭候,請兩位師長移步用茶。」

  黎山老母點點頭,臉色似有點凝重起來。

  飛蘿登上青鸞,跨坐在她背後,駕鸞隨著前邊飛馳引路的雪涵去了。

  小玄望著滿地殘骸,怔怔掉下淚來。

  夏小婉吸了口涼氣道:「不知飛蘿師叔施放的是什麼法寶?竟把……把石人打如此厲害,半點材料都收不回來。」

  李夢棠道:「既是飛蘿師叔,那道紫電定為教中上寶紫犀釵了,據傳是教祖無上聖母在茅野擒太古紫角犀,取其角製成,蘊雷蓄電,無堅不摧的。」望瞭望小玄,微笑道:「三師伯不是說了嗎,下次再做個更好的就是,男子漢哭什麼鼻子呢,羞羞人。」

  小玄沮喪萬分道:「我這些年積攢的所有材料,幾乎全投在無敵大將軍身上了……嗚,我又不像大師姐二師姐你們已經出山的,可以隨意去外邊尋找材料。」

  夢棠柔聲道:「好啦好啦,下趟回來,我同大師姐再給你帶多多的材料回來,嗯,一定再幫你找一顆金睛火猊心。」

  水若此際已不忍心再跟他嘔氣,脫口道:「你別著急,我積攢了不少好東西,明兒就分一些給你,倘若還需要火魅之髮,我再幫你去搶。」

  小婉道:「我也分一些給你,小玄繼續加油!」

  小玄一陣感動,熱淚盈眶,把手攀背,趁機擁住三個如花似玉的師姐大吃豆腐。

  夢棠早已習以為常,只當是小師弟的撒嬌弄癡,小婉卻是情竇未開心無他念,唯獨水若玉頰生暈,只覺得渾身不自在,想起先前那個莫名其妙的突吻,心中更加慌亂,一把推開小玄,從糾纏中掙出。

  忽有一個青衫女僮飛步過來,卻是如意仙娘崔采婷的貼身侍兒摘霞,脆聲道:「娘娘有命,請各位師姐師兄速到紫芝閣見客。」

  紫芝閣坐落在千翠山逍遙峰東南,大半淩空懸於絕壁之外,鬼斧神工險異非常。

  李夢棠等四人進入閣堂,見師父正陪黎山老母與飛蘿座上用茶,忙上前叩見。

  如意仙娘崔采婷一首白髮,容端顏麗,道:「這是你們三師伯同三十三師叔,都來見禮吧。」

  李夢棠等四人跪下磕頭。

  黎山老母笑道:「起來起來,適才已在外邊見過了。」轉對崔采婷道:「久聞你這幾個徒兒很有根骨,何不與我們說說。」

  崔采婷道:「不過頗合五行,有點異質罷了,豈能入師姐之眼。」

  飛蘿又瞧小玄,笑嘻嘻道:「九師姐,你就跟我們說一說嘛。」

  崔采婷不接她話,揚手示了一下立旁侍候的雪涵,對黎山老母道:「這個是我大徒兒雪涵,質合五行之金,入門最早,根基最好,幾個頑徒裡邊,眼下數她真氣最強、武技最高,已經出山,今侍于天道閣刑飛麾下,在外邊頗有點名兒。」

  黎山老母笑道:「豈止如此,這孩子在我教四代弟子中算是名頭最響的一個了。」

  崔采婷搖頭道:「比起黎花可就差遠了。」又示夢棠道:「這是我二徒兒李夢棠,木行屬性極佳,靈力最強,對各種治療術頗有心得,喜歡讀書閱典,還算有點見識,今也侍刑飛麾下。」

  黎山老母道:「她眼下正在天道閣參撰《周天諸靈榜》是吧?」

  夢棠忙叩首道:「回師伯,弟子只是協助大帥做部分整理。」

  飛蘿望著她忽問:「聽說你有過目不忘的本領哩。」

  夢棠道:「不過是死記硬背,讓師叔見笑了。」

  崔采婷又示水若道:「她是我三徒兒程水若,乃程兆琦之女。」

  黎山老母微微動容道:「哦,奉天侯程兆琦啊……」

  崔采婷繼道:「她體質屬水,在我五個徒兒裡邊悟性最好,學東西最快,只是性情毛躁,否則日後有望越我之上。」

  黎山老母笑眯眯道:「很好很好。」

  水若聽得滿心歡喜,悄悄吐了下舌兒。

  崔采婷指小婉道:「這是我四徒兒夏小婉,屬性為土,最是踏實勤奮,根骨亦佳,十分癡迷召喚術,對如意五行中的土系諸術皆有所涉獵,我很是看好她。」

  「好孩子。」黎山老母悅道。

  夏小婉俏面生暈,垂首靜立。

  崔采婷目光落到了小玄身上,話語稍稍停頓了一下。

  小玄滿懷期待,悄忖道:「不知師父會怎樣說我?」

  孰知崔采婷只是淡淡道:「他是小玄,我的末徒兒,因是遺孤,所以今跟我姓,質屬火。」就此沒了下文,似乎乏善可陳。

  黎山老母點點頭,也沒多問。

  小玄一陣難過,自卑頓生:「師父對師姐她們皆有褒贊,卻只這樣說我,定是覺得我大大不如她們了……」想想自己的確無甚長處,果然樣樣都比不上四個師姐,於是越發鑽入了牛角尖,加之先前無敵大將軍被毀,不禁沮喪萬分,座上幾人接下說些什麼,皆無心再聽下去。

  直至有人拉了拉衣角,小玄方從渾渾噩噩中醒回,見水若正蹙著眉兒望著自己,聽她小聲道:「你怎麼了?又在想那石頭人麼?」

  小玄怎肯給她瞧出自己的虛弱,眉毛一揚,笑道:「哪啊,我是在想下一個新寶貝啦。」

  「還不死心呀!」水若橫了他一眼,「快聽,師父好像要帶我們下山啦。」

  小玄心頭一跳,忙去聽座上幾人說話,正逢崔采婷道:「我後邊三個徒兒皆未出山,正想讓他們有所曆煉,且我久未下山,也想出去走走哩,不知教主有何吩咐?」

  黎山老母道:「此次前來,教主有二事交付。其一是關於大澤平原的古戰場,那裡曾有兩個諸侯國交兵,其中的一方屠殺了四十萬降兵,千百年來怨氣一直未散,近日穢物叢生異象連連,教主擔心有人從中作祟,命你前往查探。」

  崔采婷點頭道:「四十萬怨靈未散,的確令人不能放心,倘有邪魔趁之,成了氣候,的確大事一件,不過……」

  「不過什麼?」黎山老母笑眯眯問。

  崔采婷道:「此事雖說不小,但我執掌太幻圖鎮守夢巢,教主恐怕不會只因此就遣我下山吧?」

  黎山老母道:「沒錯,單這一件,亦無須用你,只不過順帶而已,第二件事才是非你不可的。」

  崔采婷道:「師姐請說。」

  黎山老母問:「你可曾聽聞日月皇朝今代新帝之事?」

  崔采婷道:「略聽兩個出山的徒兒說過,據說此君一登帝位就改號做『少軒轅』,自許功比軒轅之意,龍椅尚未坐暖就御駕親征,窮兵黷武討伐北方十五族,弄得國力虧空生靈塗炭,可見是個驕奢自恣好大喜功之徒。」

  黎山老母道:「何止此矣,這少軒轅還是個荒淫無度、滅綱敗紀之徒,他在討伐北方十五族後,便采選天下,淫亂後宮;又強征三十萬民夫,大興土木,奢造四海五嶽三十六宮,陷天下蒼生於水火之中。」

  崔采婷道:「古來逆德者必亡,這昏君自招天譴,到頭來定然劫數難逃。」

  黎山老母道:「第二件事,正是關此。」

  崔采婷微詫道:「這等凡塵之事,吾教不該插手吧?從前已有三教因為凡塵之爭,致使萬仙遭劫,教主不是常常以此警示我們麼。」

  黎山老母歎道:「本該由他自生自滅的,但因家門不幸,我教或許不得以而為之。」

  崔采婷道:「家門不幸……此話怎講?」

  黎山老母道:「這個少軒轅近來又在玉京附近興建一城,名日迷樓,工程極浩,糜費無數,這也由得他,但此樓竟藏玄異,似乎暗合一個大陣法,正在偷偷吸汲天下一十九靈脈的精華。」

  崔采婷大吃一驚,道:「真有此事?難怪數月來夢巢精華無端大泄,青瑛越產越少,我卻一直找不到原由!那迷樓暗合的究竟是什麼陣法?居然如此險惡利害!」

  小玄及眾師姐也覺大奇,皆在傾耳細聽。

  黎山老母道:「教主已分遣過幾批人到玉京暗中查探,從傳回的消息隱約判知,迷樓所合之陣正是我教的不傳秘法先天無極陣。」

  崔采婷訝道:「是我教陣法?但這先天無極陣我怎麼從未聽聞過呢。」

  「我也是近日方知的。」黎山老母道:「這先天無極陣原初不是陣法,而是功法,喚做先天無極訣,包藏著無盡變化無窮奧妙,據傳乃教祖無上聖母因悟一太古異寶而創,用以汲取天地靈氣。後來教主將之改成陣法,佈陣於鳳凰崖上,日夜自行為聖宮汲取靈氣,但因嫌其威力太過險惡霸道,暗傷鬼神虧損天地,故在佈陣後不久便將之完全封閉。」

  除了飛蘿,餘者無不動容。

  黎山老母接道:「至於這先天無極陣法,教主並未再傳他人,直至後來,教中出了一個天賦奇絕的人才,方將其陣秘密傳授,望那人能從中得悟,去其糟粕取其精華,為我教創出更加玄妙的上法來。」

  崔采婷沉吟道:「天賦奇絕?那人莫不是……是……」

  黎山老母道:「那人號為三絕,于教中武技第一,陣法第一,機關術第一……」

  崔采婷脫口而出,「武翩躚!」

  黎山老母點頭道:「正是這逆徒。」

  崔采婷心念電轉,道:「她叛出我教後一直下落不明,教主懷疑那迷樓暗合的異陣就是她所布麼?」

  黎山老母道:「如果真的是先天無極陣,那就鐵定無疑了。」她停了一下繼道:「少軒轅近得一妃,喚做迷姬,自稱是天女謫塵,識得先天蔔算移山倒海之術。少軒轅對她寵愛無比千依百順,迷樓正是在她的慫恿下始建,據傳樓中佈局也是由她親手構劃的。」

  崔采婷道:「如此說來,這個迷姬,八九就是叛出我教的武翩躚了!教主要我去拿她?」

  黎山老母道:「教主命你去玉京暗中查探,是她則拿之,非她則阻之。」

  崔采婷道:「教中修為比我高的人不計其數,教主為何偏偏遣我入京?」

  黎山老母道:「教中是有幾人功力不在你之下,但若論武技,教中無人是武翩躚的對手……」

  崔采婷道:「那我也一樣不是她的對手呀,但武翩躚的道法及靈力皆不太強,教中之人或可用法寶降她。」

  黎山老母道:「麻煩便是出在這裡,因為此逆在叛逃時盜去了聖宮秘藏的一樣奇寶,名喚落寶金錢,原為五夷散人蕭升、曹寶之物,乃法寶中的異數,寶物遇之即落,強如佛門至寶定海珠也不能得免。」

  小玄聽得心癢難搔:「不知那落寶金錢是何物所做?如何煉製?若我也能造出一個,那就爽翻啦!」

  崔采婷凝思道:「武翩躚的武技於教中第一,如今法寶又奈何不了她,這可如何是好?」

  黎山老母道:「教主思來想去,只餘下我教至寶先天太幻圖還有點希望拿她,在我教三代弟子中又唯你能掌太幻圖,因此只有遣你入京。」

  崔采婷蹙眉道:「但覬覷夢巢的邪魔無數,倘若它們得知太幻圖出了逍遙峰,只怕會生亂子。」

  黎山老母道:「這個不必擔心,來此之前,教主已賜了幾件上寶,命我暫時代替你鎮守夢巢,且我教上次重挫邪皇,令地界邪魔元氣大傷,諒他們現下還不敢輕舉妄動。」

  崔采婷道:「有三師姐屈尊坐鎮,夢巢定然無虞。我明日就下山,先赴大澤平原看看,然後入京。」

  小玄自幼便生活在逍遙峰上,最遠只到過千翠山下的小鎮,對外面的世界早就神往已久,聽得心中怦怦直跳:「不知師父這次肯不肯帶我出去?」

  黎山老母道:「除了武技,武翩躚另有陣法與機關術兩絕,倘若那迷姬就是她,別人必定難近其身,因此教主命飛蘿師妹隨你一同前往,協力互助。」

  崔采婷心忖:「飛蘿是教主的唯一關門弟子,亦擅陣法與機關,若說教中有人能在這兩樣東西上與武翩躚抗衡,那就必定是她了。」

  飛蘿朝她躬身一揖,笑道:「還請九師姐多多指教。」

  崔采婷不知與之有何過節,只是冷若冰霜地點了下頭。

  黎山老母道:「倘若迷姬就是武翩躚,你們此次前往,必然兇險無數,可得仔細準備。」

  崔采婷與飛蘿叩首應是。

  黎山老母又道:「采婷,你可有什麼難處?」

  崔采婷道:「沒有,請三師姐放心。」轉向座下五個弟子道:「你們都回去準備行裝,明早隨我下山。」

  小玄頓時狂喜,差點沒當場蹦起,強壓心中興奮,與四位師姐叩首退出。

  待他們離開,飛蘿忽道:「九師姐,問一下行不行?」

  崔采婷面無表情地瞧她。

  飛蘿笑道:「九師姐收的徒兒,好像都是女孩子呀,怎麼獨獨那個小玄是男的?」

  崔采婷道:「我收徒兒,不分男女,只看質地,他們皆因五行奇異,方能入我門中。」

  飛蘿想想又道:「師姐您适才評價幾個女徒兒,好像都挺詳細的,說到小玄,怎就不肯多說了?」

  崔采婷冷冷道:「因為他無甚長處,沒有什麼好說的。」

  飛蘿做出個恍然的表情,點了點頭。

  黎山老母忽然微笑開口,「那孩子喲,我瞧他出息大著呢。」

     ***    ***    ***    ***

  午飯過後,小玄正在房中收拾行裝,忽聽外邊有人喚:「小玄在嗎?」聽出是摘霞的聲音,忙應:「在呢,門沒關。」

  摘霞卻道:「快快出來,有喜事啦。」

  小玄出屋問:「什麼喜事?」

  摘霞笑嘻嘻道:「先說怎麼謝我?」

  小玄道:「論功行賞,快說!」

  摘霞道:「娘娘要給你一樣寶貝哩。」

  小玄喜得聲都顫了,「真的?為什麼要給我?莫哄人啊。」

  摘霞道:「嗯,哄你的,莫跟著我哦。」說完轉身就走。

  小玄趕忙緊緊跟上,笑問:「好姐姐,師父要給我什麼寶貝?」

  「你又不信,跟著我做什麼。」摘霞走得飛快。

  小玄急道:「信了呀,快告訴我!」

  摘霞道:「不曉得是啥,反正一定很棒的,適才水若同小婉姐姐每人已領了一樣,可都歡天喜地的。」

  小玄興奮得直箍拳頭,「現在去哪?」

  摘霞忽然不走了,半靠在道旁的樹幹上,用手掌朝脖子裡扇風兒。

  小玄怔道:「怎麼了?」

  摘霞懶懶道:「好熱,走不動了。」

  小玄笑道:「好姐姐,你急我麼?回頭我一定會好好謝你的。」

  「怎麼謝啊?」摘霞目望別處。

  小玄抓抓頭髮,睨見旁邊坡上繁花似錦,縱身過去,折了一朵不知名的美麗花朵回來,笑道:「自古寶劍贈英雄,鮮花映美人,好姐姐,我幫你戴上。」就要往女孩的頭髮上插。

  摘霞甩頭閃開,瞪目啐道:「去去去!誰稀罕這個,沒半點誠意!」

  小玄大急,差點連姑奶奶都叫了出來,忽想起一件物事,從懷裡摸出只晶瑩剔透的湛藍鐲子,道:「摘霞姐姐,你瞧這個好不好?它可是我用青瑛之精花了三天才做成的,裡邊可以加蓄一個初級水遁法術哩,原本準備拿去跟小惡婆換材料的。」

  摘霞接過,隨手戴在腕上,立感冰涼沁肌,又見其上雕刻的符篆銘紋精美別致,心中十分歡喜,笑靨如花道:「這個麼……還算馬馬虎虎啦,娘娘正在錦繡閣等你哩。」

  「那我先去了!」小玄拋下花朵,一陣風不見了。

  「喂,等一會呀!」摘霞跺跺足,氣鼓鼓地出神了片刻,低頭瞧見腕上的美麗鐲子,秀眉漸舒,嘴角甜甜地彎了起來。

  小玄興沖沖地奔入錦繡閣,見如意仙娘崔采婷果然在候,忙上前躬身叩首,笑道:「師父,我來啦。」

  崔采婷凝目瞧了瞧他,片刻方道:「小玄,你在這山上已經呆了十六個年頭,這次想不想跟我出去?」

  小玄道:「師父,難道您還不知麼,我做夢都想去外邊瞧瞧哩。」

  崔采婷拿起杯子,悠悠喝了口茶,道:「但你素來頑劣,帶你出去,我可不大放心。」

  小玄急道:「這回我一定改過來,下山後只老老實實地跟在您身邊服侍,絕不惹事生非。」

  崔采婷沉吟了一會,直至小玄心裡發毛了才點頭道:「那好,我就記著你的話,你呢,自己也別忘了。」

  小玄暗暗鬆了口氣,迭聲應是。

  崔采婷目示桌上一隻墨漆長匣,道:「你大師姐與二師姐出山時,我曾各送她們一樣寶物,如今水若、小婉和你出山,我也一視同仁,送你們每人一樣寶物,這匣子裡的東西應該適合你用,拿去吧。」

  小玄上前開匣,入眼一條通體豔赤的長索,其上鱗紋時隱時現,柄端印有金絲符篆,一看就知是非凡之物,喜得心頭撲通亂蹦,迫不及待地拿起抖開,卻是一條長逾兩丈的鞭子,屏息問:「師父,這是法寶還是兵器?」

  崔采婷道:「是兵器,叫做八爪炎龍鞭,屬性為火,與你修習的離火訣能相互融合,可令你的鞭法威力有增。」

  小玄略運離火訣,猛見鞭身一跳,赤焰噴發,不由嚇了一跳。

  崔采婷叱道:「別在這裡試!」

  小玄趕忙撤功,駭詫道:「我的天,這鞭比赤煉索棒多了!不知是用什麼做成的?」

  崔采婷道:「它麼,不過是用了一根八爪炎龍筋及三百六十片炎龍鱗而以。」

  小玄「啊」了一聲,八爪炎龍可是龍中異靈,兇猛無比,極難捕獲。

  崔采婷繼道:「制它之人還在其上煉化了八爪炎龍的八足之髓,因此這鞭不但能發炎勁,還擅擒縛,於我教內,可算是一件中上神兵了。」當即向小玄傳授使用其鞭的要訣。

  小玄本就精通鞭法,掌握甚速,越聽越知這炎龍鞭非同小可,笑得合不攏嘴,又問:「師父啊,這炎龍鞭跟我大師姐的阿金盾比,哪個更厲害點?」

  崔采婷道:「此兵在教中寶器的排名在阿金盾之上,用得好則強,用不好則形同廢物,但以你目前的功力,至少得再努力五年,方有可能追上你大師姐。」

  小玄聽得心花怒放,不覺毛病又犯,一下撲到崔采婷身上,摟住歡叫道:「謝謝師父!師父真好!」

  崔采婷柳眉一挑,身子未動,卻使了個小跏跌法將小玄摔在地上,惱怒道:「你都多大了,卻還這般不知穩重,今次跟我出去,倘若再像這樣嬉皮笑臉,我定……定把你趕回山上,面壁個三年五載!」

  小玄迷惘爬起,記得從前如此,師父並沒怎麼生氣,委屈道:「以後不敢了。」

  崔采婷哼了一聲,突道:「你把腰帶解開。」

  小玄一怔,不解地鬆開腰帶。

  「把褲子褪下來。」崔采婷面無表情,如雪的玉頰暈起了一抹難以覺察的嫣紅。

  小玄愣了愣,驀然想起從山下小鎮買回來的那冊春宮,身上一陣發燒,耳根都燙了……
timo08 發表於 2016-2-29 16:02
第五回 與魔同歡

  「誰叫你脫裡邊的!只把外邊的褲子褪下一點……褪到腰下就行。」崔采婷沒好氣地嗔道。

  小玄這才回過神來,趕忙提起內褲,依言將外褲褪到腰下,滿面通紅,心中連連暗罵自己:「該死該死!都怪那冊春意兒,老叫我想入非非!」

  崔采婷凝目盯住他的腹部。

  雖是午後,但錦繡閣藏於逍遙峰的陰涼處,周遭俱是參天古樹,閣內清涼幽暗,只見小玄的腹前散發出淡淡的柔和光暈,原來在他臍眼之內竟含有一物,平滑潔白,宛若明玉,更奇的是其上竟匪夷所思地鏤刻著細小花紋,既似銘文又像符篆,誕異之至。

  小玄自從懂事以後,就一直對身上的異樣感到奇怪,曾經問過崔采婷,卻皆得含糊以應,漸漸便習以為常了,今日見師父又再關注,忍不住問道:「師父,我肚子裡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呀?」

  崔采婷表情變幻不定,一雙妙目只勾勾地盯著他的腹部,如癡似醉半晌未語。

  小玄有點不自在起來,囁嚅道:「師父,你怎麼了?」

  崔采婷身子微微一顫,似從夢中醒來。

  小玄隱隱覺得腹內之物有些名堂,又問:「師父,我肚子裡這個……」

  崔采婷打斷道:「不用問,到了該讓你知道時,自然就會告訴你!」說著從懷內摸出一條大紅巾子,撒手一甩,落霞般向小玄飛去。

  小玄腰上微微一緊,已見那條大紅巾子纏在腰頭,裹圍住腹部,不解問道:「師父,這是什麼?」

  崔采婷道:「這條汗巾子喚做焰浣羅,乃用炎洲火光獸的皮毛織成,亦為我教寶物,只要紮在身上,日夜俱能提升使用者的火行潛能,雖然緩慢,但天長日久的積累下來,自也可觀。你性屬火極,所習的又是火行系功法,這條巾子,對你的好處應是非淺。」

  小玄大喜,連聲向師父道謝,思道:「師父適才說,我們出山就送每人一樣寶物,怎麼卻給了我兩樣?我常覺得她對我時好時差,如此看來,其實內裡是疼我的,只不過有時嚴厲了些吧……」垂頭細看,見那紅巾繡有許多符紋篆跡,其上赤光緩緩幻變,如焰晃動,煞是奇妙。

  崔采婷繼道:「這焰浣羅冬暖夏涼,水火無侵,不生汗漬,從今以後,你再不必取下來,就是睡覺沐浴時也不可解掉,知道嗎?」

  小玄滿口答應。

  崔采婷似不放心,又再叮囑道:「下山之後,你若是偷偷解掉,我定重懲不貸!」

  小玄雖覺有些奇怪,但仍點頭應是,心想:「既然對我有好處,我為何要解掉?我要是偷偷解了,你又如何能知?」

  崔采婷道:「好,你可去了。收拾好行裝,不必帶的就別帶。」

  小玄提褲整衣束好腰帶,將八爪炎龍鞭繞在臂上,歡天喜地的去了。

  小玄出了錦繡閣,立奔到逍遙峰後山腳下的一個無人處,迫不及待地抖開炎龍鞭,運起離火訣揮舞起來,頓見火龍疾躥,赤焰飛騰,鞭到之處石開木破,威力不知比赤煉索大了多少倍,一時如癡似醉欲罷不能。

  正舞得酣暢淋漓,忽聽旁邊有人叫道:「厲害厲害!了得了得!」

  小玄收鞭瞧去,見樹後探出個大頭,立時認出那人,歡喜道:「黑大哥!你怎在這?」

  那人出來,生得粗眉細眼大鼻巨口,身高近丈,魁梧非常,原來是逍遙峰北面大風嶺上一隻修煉得道的熊霸精,自名黑無霸,與小玄十分交好,彼此稱兄道弟。

  他撿起一塊給小玄抽斷的石頭,見斷處竟呈熔漿凝固之態,驚呼道:「我的天,半月不見,你的功力居然提升了這麼多!」

  小玄揚揚手中的炎龍鞭,笑道:「不是我功力升了,而是換了兵器。」

  黑無霸一瞧,立知是非凡之物,討過去細細把玩,饞得口水差點沒流出來,道:「這是什麼神兵?你怎有的?」

  小玄美滋滋道:「它叫八爪炎龍鞭,是師父送給我的出山禮。」

  「原來是仙家珍寶,無怪耍起來如同火龍一般,適才我老遠就瞧見這邊赤光飛騰,這才跑過來看哩。」黑無霸大贊了一會,又道:「老弟你終於熬出山了?哈哈,這可得好好慶祝一下,今兒桃花大姐邀我們賞花,你何不過去一起聚聚,順道把這神兵讓大家欣賞欣賞。」

  小玄想了想,道:「也好,我明天就要隨師父下山去了,只怕一時半會回不來,正好跟大家道個別。」

  黑無霸道:「這就更應該熱鬧一下哩!」拉著他便要走。

  小玄道:「許久沒見桃花大姐了,怎好空手白腳的去……我先回去拿一樣東西。」

  黑無霸臉上白了白,道:「那……我在這裡等你,逍遙峰我是再也不上去啦,免得又像上次碰見那個小姐姐,嘿,模樣生得倒好,卻凶巴巴地罵我是妖怪,說沒兩句一刀子就捅了過來,幸好我逃得快,不然定叫她給宰了!」

  小玄笑道:「是我三師姐,惡婆娘一個,別人都沒她那麼凶的。大哥請稍等,我很快就下來。」

  黑無霸等了半炷香光景,果見小玄飛步回來,手裡提著只葫蘆,遂問:「裡邊有什麼好東西?」

  小玄笑道:「待會便知,有你一份。」兩人施展騰飛之術,一同往逍遙峰之南的玉泉穀奔去。

     ***    ***    ***    ***

  不到半個時辰,兩人已到了玉泉穀,但見桃樹株株,綿延數裡,真個燦爛如焰。行至深處,卻有一座傍溪莊園,門楣之上橫著一隻大匾,寫著「華濃莊」三字。

  兩人入內,即有莊客迎住,引到後花園,見桃花茂盛處擺了桌筵席,席上盡是美釀佳餚,已有數人圍座,十分熱鬧。

  黑無霸叫道:「你們瞧瞧,我把誰帶來了!」

  那些人轉頭望來,立時紛紛起身笑迎,為首一個豐腴美婦,正是莊中主人玉桃娘娘,乃修煉得道的桃花精,已有千年道行,笑道:「哎喲喲,這不是小玄麼!我還道你忘了姐姐呢。」

  小玄忙上前見禮,那些人大多認得,皆是千翠山上的得道精怪,其中有一白猿精,自名袁自在;一花蛇精,自號黑白公子;一蜈蚣精,自稱飛天將軍;一赤蛟精,自命鬧海大帥;唯余一個黛眉水目的妖嬈女子不識得。

  玉桃娘娘拉過那女子,笑笑介紹,「這是你綺姬姐姐,新搬來咱們千翠山的高人,前陣子無霸為了爭地盤打上門去,在她手裡栽了跟頭,回來邀了飛天和鬧海去討面子,結果又都吃了大苦頭,不得不服,如今大家都做了好朋友,這就叫做不打不相識啊。」

  「這麼厲害啊?」小玄心中驚訝,將信將疑地朝旁望去,見黑無霸、飛天將軍同鬧海大帥三個皆面露尷尬赧顏乾笑,方才信了,朝作了一揖道:「姐姐好。」

  綺姬在他臉上深深地瞥了一眼,嫣然道:「你就是崔小玄啊,常聽大家說起你呢。」

  小玄笑道:「說我什麼呢?」

  綺姬道:「說你是仙家子弟,卻沒什麼架子,而且為人爽快得很,有什麼好東西,都肯拿來跟大家分享。」

  「哪裡哪裡,大家都是好朋友嘛。」小玄有點不好意思。

  黑無霸大聲道:「各位各位,小玄終於出山了,還得了一件上上神兵,大家快來瞧啊。」

  「出山了?恭喜啊恭喜啊!」眾人圍了過來,小玄捋起袖子,把繞在臂上的炎龍鞭一圈圈解下,遞與他們玩賞。

  眾精怪都是識貨人,這個爭那個搶,只瞧得嘖嘖稱奇,紛紛贊道:「果然是仙家神兵,好東西!好寶貝!」

  玉桃娘娘招呼道:「大家都入座吧,咱們邊吃酒邊欣賞,再聽小玄說說這寶貝的來歷。」

  眾人入座,把盞同歡,聽小玄說炎龍鞭是由八爪炎龍的筋、鱗、髓所制,個個越發驚歎。

  鬧海大帥道:「我雖名鬧海,但這八爪炎龍卻是惹都不敢惹的,唉,小玄有了這寶貝,怕是能跟我打個平手了。」

  袁自在道:「這就奇了,上次你跟小玄比試,好像就輸了一招啊,敢情小玄多了這件神兵,卻反而不如從前了?」

  鬧海大帥黑面透赤,淡定道:「那次不過是酒喝多了,讓了小玄一招,嘿嘿。」

  黑白公子啐道:「你若不笑,人家還不知你心虛哩。」

  眾人一陣哄笑,潮聲潮起,頻頻舉杯歡快暢飲。

  直至酒酣,小玄從身上取下葫蘆,道:「我明日就要隨師父下山了,不知何時才能回來,這裡邊是我平日自製的丹藥,喚做凝華丹,用料頗為稀罕,今兒請大家嘗嘗,算是辭行。」

  黑無霸喜道:「妙啊,我最喜歡吃小玄做的仙丹了,又香又補!」接過葫蘆,往木碟一倒,竟有百十粒珍珠般的丹丸滾出,芬芳撲鼻,迫不及待地拈起一粒放入嘴裡,只覺入口即化,甘香異常,大叫道:「好吃好吃!比前幾次做得都好吃。」

  眾精怪俱是修煉之士,最喜這類提元助氣的仙家丹藥,個個吃得津津有味,片刻間便已將凝華丹一掃而空。

  黑無霸舔舔嘴唇,歎道:「好好,的確好!果然是仙家之珍,吃了之後,整個人都清爽哩,可惜太少啦,不夠喉!不夠喉!」

  綺姬白了他一眼,道:「還嫌少?你道是在吃炒豆子麼!這百十粒呀,不知小玄得花多少心血才能做成呢。」

  小玄笑道:「你們喜歡,等我回來再做。這次去外邊,倘有碰上什麼好東西,定也給大家帶些回來。」

  袁自在問:「小玄啊,你這次出去,可有什麼好行囊麼?」

  小玄道:「我去年做了只法囊,請我二師姐加持過收納法訣,裝一馬車的東西沒問題。」

  袁自在傻然一笑:「才這樣啊,小意思,來,老哥送你樣寶貝……」他從腰上解下只灰色編織囊,遞與小玄,接道:「你瞧瞧我這只囊兒如何。」

  小玄翻來覆去地瞧了半天,不好意思道:「袁大哥,小弟眼拙,實在看不出這囊兒有何奧妙。」

  玉桃娘娘笑道:「自在的這只囊兒呀,還真不簡單呢,你別瞧它不大,卻能裝下不少東西哩。」

  小玄道:「難道不只一車?」

  袁自在得意洋洋道:「告訴你吧,它叫如意囊,能把我整個菜園子裡的瓜果蔬菜一股腦全裝進去哩!」

  小玄曾到過他的菜園子,印象中約有七、八畝大,難以置信道:「這等神奇?」

  袁自在道:「你曉得它是什麼做的?」

  小玄道:「袁大哥請說。」

  袁自在道:「那是我三百年前雲遊四海時,在青丘遇見一棵不知已有多少年月、粗達上百圍的奇樹,打跑了守樹的精怪,取其藤做成的,又加持了我自家所創的收納法訣,方才有如此奇效,如今送與你,路上或許用得著。」

  小玄惶然道:「這等貴重之物,小弟怎敢受用。」

  袁自在臂搭他肩膀道:「老弟啊,咱們逍遙中人哪分什麼貴賤輕重,只要投緣合契,又有什麼不可的。你若不好意思,那我也不好意思啦,難道要我把適才吃下去的丹兒都吐出來還你?」

  小玄仍在猶豫。

  綺姬在旁道:「噯,別婆婆媽媽了,這可是袁大哥的一片心意,你就要了吧。」

  小玄想起一路上要收集許多材料,此物正好大派用場,終於道:「那真謝謝袁大哥了!」

  袁自在道:「這如意囊還有樣妙處,就是能分門別類儲藏物品,互不相擾……」當下將使用之法傳給了小玄。

  小玄滿心歡喜,連連道謝。

  玉桃娘娘喚人取來一隻青瓷瓶兒,裡邊插著支獨蕾桃枝,笑道:「小玄啊,你既要下山了,大姐也有樣東西送你。」

  小玄見那桃枝莖身剔透,蕾嫩如粉,驚喜道:「這桃枝怎麼如此獨異?好漂亮呀。」

  玉桃娘娘道:「它是這谷中一株千年老桃之上的唯一一根,與眾不同,至於為何獨異,我也不大明白呢。」她朱唇微動,似念了什麼訣兒,眾人眼前一暈,不知從哪忽然生出縷縷淡霧。

  玉桃娘娘道:「夭夭,你來為大家斟酒。」

  桌心的酒罈子竟然隨聲而起,平平穩穩地飄浮著,自行向眾人杯裡一個個倒酒。

  眾人俱感詫異,黑無霸張著大嘴道:「這……這是怎麼回事?」

  玉桃娘娘微微一笑,朝酒罈子道:「夭夭,你現出身來吧。」

  眾人旋見酒罈子上現出一雙晶瑩如玉纖巧秀氣的手兒來,接著是雪似的皓腕,嫩綠的羅袖……隨著淡霧消散,席上已多了個顏似桃花唇紅齒白的小女孩,如煙若紗地懸空飄浮,正抱著灑罎子往眾人的杯子裡斟酒。

  黑白公子微詫道:「夭夭?桃之夭夭……這姑娘是桃枝上的精靈麼?」

  玉桃娘娘微笑道:「正是,她眼下只是初初煉化成人形,尚且不太會說話,但我已教了她一點點幻術和一些簡單的事兒,譬如端茶倒水,做點事務事兒什麼的。」她轉面對小玄道:「你就把她帶回去吧,路上也好有個人服侍。」

  小玄一愣,趕忙搖手道:「這怎麼可以,我不用別人服侍,而且我師父也不
會同意的。」

  玉桃娘娘笑道:「夭夭初成人形,每日至多只有一個時辰能出來,其它時候皆得呆在桃枝裡邊,你只要小心些兒,別人誰會知道。」

  小玄只覺大大不妥,連聲道:「不行不行,大姐的美意我心領了。」

  綺姬笑嘻嘻道:「這小丫頭模樣可好了,你當真捨得不要?」

  小玄道:「姐姐莫取笑,我當真不能要。」

  玉桃娘娘道:「夭夭天生異質,一成人形就具霧化之能,而且還算有點資質,學東西甚快,乃我千百個孩兒裡邊最得意也疼愛的一個,我把她送給你,實是抱有點私心,望你能把她帶去外邊走走,或可遇得機緣,永遠化成人形,乃至修成正果,小玄你真的不肯嗎?」

  「這個……」小玄頭大如鬥,心忖此事若給師父知去,那可不是說笑的。

  夭夭正在往他杯裡斟酒,天真甜美清純如水,極是可人。

  玉桃娘娘舉起桃枝一招,將夭夭收了回去,若有似無地歎息了一下,不再說話。

  黑白公子搖頭道:「郎心如鐵哦。」

  鬧海大帥哼哼接道:「薄情寡義呀。」

  黑無霸陰陽怪氣再道:「慘絕人寰呐。」

  小玄終於崩潰,啞聲道:「好吧,那我帶她出去試試,萬一不行,只好趕快送她回來。」

  玉桃娘娘大喜,傾身附到他耳邊,傳與召喚之術,末了道:「夭夭很好帶的,平時只用清水養著就行,若有閒暇,則採集些乾淨露水給她最好。」

  小玄連連點頭應是,將桃枝插入青瓷瓶內,一同收入如意囊,繫在腰裡。

  眾精怪紛紛舉杯,齊來敬酒,仿佛他做了件大善事一般。

  綺姬坐在小玄旁邊,更是殷勤勸酒,問東問西聲嬌語澀,惹得少年面紅耳赤。

  不覺天色漸暗,園子裡上了華燈,玉桃娘娘又命人擺上晚膳,膳罷接著再飲,眾精怪皆是酒中高手,此時也不由有些醉意,飛天將軍忽道:「痛快痛快!真是痛快!往時不是缺這個就是少那個,難得齊聚,何不趁今日都在,咱們來個金蘭結義,往後彼此照應齊享逍!」

  黑無霸一聽,立叫道:「對對對!我們都居千翠山上,早就該成一家人了!」

  黑白公子道:「我覺得不錯,誰有異議麼?」

  綺姬笑吟吟道:「我沒有。」一雙媚目望向小玄。

  小玄大為踟躕,心忖:「他們雖非惡類,卻屬精怪,我跟他們混在一起,已是不妥,倘若再與他們結拜,給師父曉得,還不把我一腳踢出門牆去……」

  綺姬又道:「我是沒有,只怕有人不大願意哩。」

  眾精怪已瞧出小玄在猶豫,一時俱默不作聲。

  小玄冷汗悄冒,不知如何是好,乾笑了兩聲。

  飛天將軍終於忍不住開口,大聲道:「罷罷罷,算我多事!人家是名門正派仙家子弟,豈肯與咱們邪魔外道糾纏一起,結義之事,再亦莫提!」

  小玄最受不了這話,心中突突狂跳,猛然豁了出去,大聲道:「我願意同大家結義金蘭,禍福共當!」

  黑白公子撇目道:「你可想好嘍,莫待明兒酒醒了後悔。」

  小玄堅決道:「絕不後悔。」

  眾精怪大喜,黑無霸在對面大叫:「好好好!這才是我的好兄弟!」當下柱香齊跪,拜天祈地,結義金蘭。再又論長道序,尊已過千歲的玉桃娘娘做了大姐,接下依序為袁自在、飛天將軍、鬧海大帥、綺姬、黑白公子、黑無霸,崔小玄最末。

  諸禮行畢,黑無霸高擎酒盞,歡呼道:「來,為我們千翠山八仙今日結義……」

  飛天將軍截住道:「我們哪裡是仙,為何硬要往那仙字上靠,俗!俗!還是叫八聖吧!千翠山八聖,豈不愈威風耶?」

  雖說更俗,但眾人齊聲叫好,放懷痛飲,不知幾時,已是個個酣暢人人酩酊。

  綺姬半支嬌軀,用肘碰了碰旁邊伏桌的小玄,吃吃笑道:「喂,不行了麼?」

  小玄掙扎撐起,衝衝道:「誰說的,咱們再戰三百杯!酒!酒在哪?酒來!」

  綺姬搖搖頭,煙目斜撇著他道:「輸你了,不喝啦。」

  小玄哼哼道:「也罷,誰再來戰?無霸!無霸?」游目四顧,卻見席間東倒西歪了一片。

  綺姬笑嘻嘻道:「他躺地上呢,小弟,你也別喝了,姐姐送你一樣禮物要不要?」

  小玄大咧咧道:「要啊,快快獻來!」

  綺姬起身,一把牽住他的手腕,道:「這裡可不能給你,跟我來。」

  小玄勉力支起,踉踉蹌蹌地跟在後邊,隨她離席而去。

  轉眼到了桃花深處,綺姬望望四周,笑道:「這裡好不好?」

  小玄如置花海之中,大舌應道:「很漂亮,好多花啊。」

  「坐下來。」綺姬拉他坐在如茵的碧草上,一臂支地,雙腿橫並,擺出了個優美而誘人的姿勢,輕紗似的月光透過頂上繁密的花葉斑駁地灑在她身上,如夢似幻。

  小玄隨之坐下,迷惑地瞧了瞧她,「五姐姐……禮物在哪?」

  「就在你跟前啊。」綺姬笑吟吟的,削肩柔柔一縮,半邊羅衫滑落,露出了如凝脂般的肌膚。

  小玄心頭驀而劇跳。

  綺姬上身緩緩傾去,妖媚的眼裡滿是誘惑,微喘道:「姐姐就做你的禮物好不好?」

  兩人貼得太近,小玄不由自主張臂將逼至身前的女人扶住,立覺一雙柔臂蛇般纏繞上脖子,接著唇上一軟,已給兩瓣甜甜的燙唇粘住,他何曾嘗過這等滋味,不禁口乾舌燥百脈若沸。

  綺姬將小玄輕輕推倒,朱唇遊移,從他脖子、胸膛……一路慢慢吻下,兩手隨程松解衣衫。

  小玄隱覺不妥,但他正值年少,血氣方剛,此際又是酩酊酣醉,哪裡還能多想,迷糊道:「五姐姐,你……你做……做什麼?」

  綺姬在底下膩聲道:「良辰美景,豈可白白辜負,咦……」隔褲捏著了一根出奇巨碩的東西,滾燙而堅挺。

  小玄呻吟一聲,渾身繃緊。

  綺姬滿面訝異,急急鬆了他的腰帶,扒下褲子來瞧,頓時一陣酥軟,低呼道:「天呐,上邊斯斯文文的,怎麼底下卻有根這樣要命的寶貝!」

  小玄欲要去捂,掙扎坐起,卻見綺姬長身而起,壓在身上,春情蕩漾道:「想要抱姐姐是麼?幫我把衣裳脫了。」

  小玄戰戰兢兢地依言而行,手忙腳亂。

  綺姬吃吃笑道:「怎麼這樣笨?難道沒脫過女人的衣服嗎?」

  小玄面燒耳燙地點了點頭。

  「你沒……沒有過女人?」綺姬盯著他,眉梢眼角盡是驚喜。

  小玄又點了下頭。

  綺姬大喜,原只貪他是仙家子弟,元陽精純,不想還是個處子,暗忖此君的陽精必定奇補,笑靨如花道:「無怪你笨手笨腳的,來,莫慌張,姐姐教你。」

  自解霓衫,半褪羅裙,只餘一件小小的杏色肚兜兒,牽著他的手往身上各處摸探。

  小玄只感所觸無不如脂似玉,柔軟滑膩,鼻間盡是撩人香甜,周身欲焰如焚,仿佛夢中。

  綺姬趁著月色瞧去,見他劍眉星目神采秀異,心中更是淫情汲汲愛慾恣恣,跨身騎坐在男兒腿上,嬌嬌翹起雪阜,用柔荑把住陽根,輕輕引往自己的玉蛤,嬌喘滴滴道:「來喲,姐姐讓你嘗嘗天地間最美妙的滋味……」

  小玄模糊睨見女人花底的妙物,心臟幾欲蹦出胸腔,戰戰迷迷地朝前挺去,突感綺姬身後似有什麼晃動,抬頭望去,猛見一條奇形怪狀的異物,還道是醉得眼睛花了,用力眨了兩下,定睛再瞧,刹那目瞪口呆,全身俱僵。

  原來在風情萬千的美人身後,竟豎著一條通體青碧、粗如水桶的尾狀怪物,如鉤前彎,末端還有一根無比詭異的可怖巨刺,正於月前顫顫巍巍地抖動。
timo08 發表於 2016-2-29 16:07
第六回 龍嬉淺水

  這一驚非同小可,小玄幾欲虛脫。

  綺姬並未覺察,見小玄裹足不前,眼波似醉地喘息著道:「小冤家,你怎麼了?」

  小玄冷汗直冒,昏昏思道:「我的天,原來她是個蠍子精喲!」

  綺姬手牽足勾,妖媚入骨地嬌嗔起來,「快呀,你瞧姐姐都濕壞了!」

  小玄奮力一掙,猛將酥了半邊的綺姬掀開,提褲爬起,面如白紙道:「五姐姐,我可能喝……喝太多了,頭痛得很,而且……而且時候已經不早,明天一早就要動身,我得回去了。」轉身就溜。

  「什麼?」綺姬伸手拉他,卻沒捉住,嚶嚀道:「笨蛋,你給我站住!」

  小玄逃得更快,眨眼已消失在桃海之中。

  綺姬氣鼓鼓地怔了一會,忽然發覺身後豎起的巨尾,這才恍然大悟,惱得直跺腳兒,恨恨地連罵自己,「該死該死!你這東西!怎麼偏偏在這關頭上露出來呀,嗚……竟把一個千載難逢的妙人兒無端端嚇跑了!」

  原來她是一隻已有六百多年道行的碧蠍精,因為先前酒喝得太多,加上吃了小玄的凝華丹,神酣體暢,不知不覺就顯露了部分本相,現出魔尾,致使美事成空。

  「崔小玄,你跑不掉的!」妖精恨恨道。

     ***    ***    ***    ***

  小玄慌不擇路地逃出華濃莊,奔離玉泉穀,一氣跑回逍遙峰上,但見滿天星光,不知是何時辰。

  回到自己房中,方才鬆了口氣,酒勁又再上湧,整個人幾乎站立不住,但想起行李尚未準備好,只得勉力支撐,收拾該帶之物。

  他解下系在腰上的如意囊,瞥見裡邊的獨蕾桃枝,昏昏笑道:「還是把你拿出來好了,免得悶上一夜。」順手取出,將插著桃枝的青瓷瓶放在桌上,記得玉桃娘娘說用露水養著最好,喃喃自語道:「我站都站不穩了,哪有功夫幫你採集露水,嗯,就先用這個吧,補極了的……」卻是取了一顆凝華丹,丟在青瓷瓶的清水裡泡著。

  小玄搖搖晃晃地繼續收拾東西,忽然想起一物,走到床頭,從枕下摸出一本冊子,正是他前陣子在山下小鎮上偷偷買回來的春宮兒,笑嘻嘻道:「這個可不能忘掉了,帶在路上,無聊時才好解悶。」

  他隨手翻了兩頁,立時想起適才的荒唐來,心中一陣銷魂,再翻兩頁,瞧著春宮圖上的顛鸞倒鳳,腦海裡盡是綺姬的水眸朱唇雪膚玉肌,不覺有些後悔起來:「管她是什麼呢,又不會害我,怎麼傻乎乎地跑回來了?」

  接往下想,卻怎麼也記不起那花底的妙景,昏昏思道:「不知女人那裡到底是啥模樣?适才拼死也該瞧上一眼呀……」

  正在心猿意馬,忽聽旁邊有人道:「喂!你在瞧什麼呢?」

  小玄大吃一驚,抬頭猛見水若立在跟前,慌忙把春宮塞到枕下,生氣道:「你……你怎麼不敲門就進來了?」說完便想起,這師姐來找自己好像從沒敲過門。

  「敲什麼門!門又沒關。」水若疑惑地瞧了瞧他,接道:「你鬼鬼祟祟地做什麼?咦,好大的酒氣,你喝酒了?」

  小玄道:「哪有啊,你……有事嗎?」

  「沒事就不能來麼!今兒師父給了你什麼寶物呀?拿來我瞧瞧。」水若東張西望。

  小玄腦瓜裡暈乎乎的只想睡覺,為了快快打發走她,只得捋起袖子,將纏在臂上的炎龍鞭解下遞去,隨口道:「師父給了你什麼好東西呢?也讓我看一下。」

  「沒帶來,一般得很,師父給小婉的那件才叫棒哩。」水若翻來覆去地看鞭子,悄將真氣注入,見沒什麼變化,又改運靈氣,結果仍無絲毫反應。

  「是什麼寶物?怎……怎麼個棒法?」小玄大著舌頭問。

  「一支笛子,叫做土靈笛,能將使用者的召喚土精術的威力提升一倍,下午我叫小婉試試看,她居然同時召喚出了八隻土精哩。」

  「哇,這麼厲害!」小玄聽得直吞口水。

  水若揮鞭抽向空處,甩了個脆響,覺得無甚特別,問道:「你這鞭子叫什麼?有什麼妙處?」

  小玄扶頭道:「叫做……叫做八爪炎龍鞭,明兒再……再告訴你怎麼用它,你先回去吧,我……我睏死了。」

  水若蹙著眉兒瞧了瞧他,倏爾跨前一步,閃電般從枕下掏出春宮來。

  小玄大驚,撲身去搶,卻給她用一個漩渦術摔回床上。

  水若哼道:「這樣緊張……莫非師父偏心,私底下還傳了你什麼秘笈?」翻開手上的冊子,只瞧了兩頁,驀地耳根紅透,愣住道:「這……這是……是…」

  小玄狼狽萬分,無力道:「快還我。」

  水若這才回過神來,俏目怒視,羞惱交集道:「臭豬頭!你要死啦,竟然偷偷看這種下流東西!」

  小玄囁嚅道:「這麼緊張幹嘛,瞧瞧又有何妨……」

  「什麼!真無恥!不要臉!」水若大罵,越想越氣,突然三、兩下將春宮冊子撕得粉碎。

  小玄從床上蹦了起來,慘叫道:「別撕啊,好不容易才買著的呀!嗚……我的書哇……」

  「還好意思心疼哩,崔小玄,我真替你害臊!」紙碎如凋謝的花瓣四下紛落,水若拍拍手兒,一副為民除害大義凜然的光輝模樣。

  小玄青著臉大聲道:「你……你撕的是我的書,賠還我來!」

  「啊哈,你還有理是不是?」水若雙手叉腰,「居然有膽子跟我頂嘴了,一定喝了不少酒!適才你偷偷跑下山去了是不是?」

  「喝酒怎麼啦?師父又沒不許我喝酒,你管得著!」小玄梗著脖子,酒氣狂噴。

  「喝一點點可以,酗酒就不行!我是你師姐,自然就管得著你!」水若更是生氣,臉上卻倍添麗色。

  「我就喜歡酗酒!我就是要酗酒!你又如何?」小玄傾身向前,怒目揮拳。

  水若秀眉一挑,丟了手上的炎龍鞭,冷笑道:「幹嗎?想打架是不是?」

  「怕你不成?我……我……今天我定要教訓一下你這狂妄自大多管閒事的小惡婆!」小玄心疼無比,再想起她平日屢屢「欺壓」自己,終於爆發出來,一拳就朝女孩臉上砸去。

  「還真敢動手呀,你的皮定是癢了!」水若大怒,不慌不忙抬臂一格,用腕把飛至面前的拳頭帶歪,另一掌無聲無息斜裡切出,正中小玄的肋下。

  小玄劇痛鑽心,咬牙反肘,疾撞水若,又給她輕鬆卸開,額頭上一下爆震,卻是給她用拳眼敲著,怒痛交織中雙拳狂舞,狀若猛虎。

  水若運起水靈真氣,連施漩渦術,將小玄的攻勢盡數化解,連衣角都沒讓他粘著丁點。

  小玄滿地踉蹌,酒勁偏偏還似在往上湧,拳腳散亂,哪裡還有什麼章法,急惱中瞥見地上的炎龍鞭,一個滾地,抄在手裡,他擅長鞭法,精神頓振,一招「游龍出海」從側下甩起。

  水若猝不及防,側步急閃,只聽「哧喇」一聲,羅衫撕裂,右肩上已經挨了一下,怔怔思道:「這人居然用鞭子打我哩……」

  小玄魚躍而起,見她身上的羅衫竟給鞭子撕下一大幅來,不但雪肩坦露,還露出一痕蔥綠束胸,不禁吃了一驚,心中卻倏爾蕩漾:「她裡邊穿的原來是這種東西哦……」

  水若面赤如血,咬牙叱道:「怕你用兵器麼!就讓你用兵器!」心裡捏著訣兒,一個天池嬉波步遊走攻去。

  小玄知這步法厲害,急忙揮鞭阻擊,但醉中手腳鬆緩,眼前一花,已給她欺身入懷,「叭」的一聲,臉上驀然辣痛,卻是吃了記清清脆脆的耳光。

  水若冷笑道:「這下是代師父教訓你的!」不等小玄回神,已夢幻般出現在右側,又在他頸上劈了一掌,道:「這下是代大師姐的!」

  小玄一陣暈眩,奮力反擊,不知是因慌張還是酒喝得太多,急切間離火訣居然提不起來,哪裡是水若的對手,身上接連中招。

  水若在他胸口擊了一拳,咬唇道:「這一下是代二師姐的!」

  雖然力道都不太重,但小玄已給打得暈頭轉向,心裡漸漸發毛,忽然生出一種遠非對手的感覺來:「原來小惡婆這麼厲害的!偏又碰上我今晚喝多了,倒楣啊倒楣……好漢不吃眼前虧,改日再找她報仇!」鬥志一失,轉身就向門口逃
去。

  水若得意道:「想逃麼!」仍舊不依不饒,揮袖甩出,水靈真氣淩空疾吐,雙臂再向內圈一勾,竟將奔到門邊的小玄硬生生扯了回來,一腳飛起,正中其股。

  小玄朝前跌出兩步,重重踏住,突似凝固了一般,紋絲不動。

  水若踢了這一腳,爽得氣兒消去大半,飛步上前,笑道:「這下是我自己的!還有一記是小婉的。」

  方要再打,猛見小玄緩緩轉身,臉上竟現出一副從未見過的駭人神態,既非猙獰又非兇狠,卻感無比震懾,不由一呆,失聲道:「你……你……怎麼了?」

  小玄如中魔魘,垂目平靜道:「你可以打一個男人的頭,你可以打一個男人的臉,但是!你絕不可以踢一個男人的屁股,因為……」他抬起眼皮,一字一頓道:「這是男人永不容侵犯的最後尊嚴!」

  「我……我不是故意的……」水若瞧著他的臉,嚇得花容失色。

  「誰踢我的屁股,我就要讓他痛悔一輩子!」小玄大喝,掣鞭照她兜頭劈下。

  水若也似魘住,竟然不知閃避,只驚恐地瞧著已至眉心的赤鞭。

  小玄出乎意料,突然心生不忍,向旁一扯,卷住了她的左腕……

  水若給他帶得身子一歪,右腕驀緊,也給炎龍鞭卷住。

  小玄心明自己不是她的對手,若不趁此將其制住,等下就有吃不完的苦頭,箭步上前,運起離火訣並指點向她的小腹,封了丹田。

  水若真氣盡閉,驟難適應,立時軟軟萎坐於地,想要爬起,已給小玄撲身壓上,驚慌道:「你……你做什麼?」

  小玄怒不可遏,擎拳欲打,卻又下不了手,惡狠狠地盯著她粗喘。

  水若閉目前迎,酥胸高高挺起,大聲道:「你打呀!有膽你打啊!」

  小玄怒道:「你道我真的不敢麼?」瞧瞧她那張如花似玉的俏臉,依然下不了手,卻又想不出什麼懲罰她的法子。

  水若給他壓得俏臉生暈,叫道:「不敢打是麼,那就放我起來!」

  小玄瞧見她那罕有的羞澀模樣,心頭又是一蕩,目光不知不覺落到了裸露的酥肩之上。

  水若心如驚鹿,避著他的灼熱目光,慌張道:「你瞧……瞧什麼!快放我起來!」

  「我偏不!你又怎樣?」小玄一臉無賴,更加放肆地繼續瞧她肩膀,心中生出想要用手摸一摸的強烈渴望。

  「你……你……下流!」水若掙扎起來,一枚用墨繩系住的胸墜從衣襟裡掉出,卻是只冰藍色的玉麒麟,歪斜地懸掛在她胸前,仿佛正用妖異的眼睛盯著對面的小玄。

  小玄用力壓制,糾纏之中,手臂無意間碰到了她的酥胸,登時如遭電擊,所觸部位一陣發麻,心頭劇跳。

  水若低嚶半聲,趕緊咬唇刹住,哪敢再動,忽然道:「不玩了,你起來。」

  小玄哼哼道:「你撕了我的書,又踢了我屁股,現在說不玩就不玩了?」

  「那你要怎樣?死豬頭!臭豬頭!適才我大意了,有種放我起來再打過。」

  水若氣急敗壞。

  「還敢罵我?」小玄陡將怒氣化作勇氣,探手扣住了她的酥肩,只感溫軟滑嫩宛若凝脂,心頭一邪,倏地扯住裂開的羅衫,用力撕下一幅來,裡邊的束胸露出更多,隱約可見細幼的閃亮花紋,顯然是用極佳的綢緞做成,絕非這南疆僻處能有之物,忽想起她前年上玉京探家時,曾帶回來一車子衣裳,說不定這條蔥綠束胸就是其中之一。

  水若大驚,臉色煞白,「你……你想幹什麼!」

  「終於找到收拾她的妙法了!」小玄心中大樂,盯著她那驚慌表情,一臉邪魅地笑道:「你撕我的書,我也撕你的衣服,這不是很公平麼?」

  「什麼!我……你敢再亂來,我……我……」水若大慌。

  「你怎樣?」小玄飛手又將她的羅衫撕下一大幅來,見那條蔥綠束胸不單將肌膚襯得如冰似雪,還勒得周圍粉肉微微隆起,不覺口乾舌燥。

  「你還撕!」水若急得差點哭出來。

  「那本書一共有二十一頁,這會我只撕回了你三下,還差十八下呐。」小玄瞇著眼睛道,忽然發覺自己其實挺壞,心中一陣邪惡的快活。

  水若一聽,幾欲暈去,心想再撕兩下,恐怕自己就要光潔溜溜了,大叫道:「崔小玄,你敢再……撕,我一定殺了你!」

  小玄突然一醒,心忖道:「她尚能運用靈力,若是使出什麼法寶靈咒,我可吃不了兜著走哩!」趕忙運起離火訣,並指朝她天靈一點,又封住了泥丸宮。

  水若這才想起本來還有靈力可用,懊悔得再次掙鬧起來,但如今丹田及泥丸被封,真氣、靈力皆閉,身上只餘尋常力氣,哪能奈何得了捆住雙腕的八爪炎龍鞭。

  小玄奮力壓制,糾纏中肌膚廝磨,給之撩惹得渾身發燙,猛一眼瞥著衫裡怒拱的如雪蠻腰,更是百脈俱沸,先前在桃林裡給綺姬點燃的情慾如焰爆發,顫抖的手倏地鑽入衫內,悍然捏握住了熱力四射的腰兒。

  水若一陣酸軟,越發拼命掙扭。

  小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春宮裡那一幅捆綁美人的心跳畫面來,一股從未有過的邪念倏從心頭生出,無可遏制,提鞭幾下穿繞,將女孩的雙腕牢牢分吊在兩條床腿上。

  水若半躺地上,頭靠床緣,張著紅嫩嫩的小嘴兒,驚恐地望著似乎陌生了的小師弟。

  小玄粗喘著盯著她,只覺這平日裡凶巴巴的小惡婆今夜格外誘人,冷不防探手抓去,將她那緊裹酥峰的蔥綠束胸一把扯下,刹那間,兩隻小巧飽挺的俏乳彈躍而出,無比迷人地輕輕晃蕩。

  水若驚呼一聲,拼命收肩縮腹,無奈雙腕分別被縛兩邊,雙腿也給緊緊壓住,半點遮掩不住,嬌嫩的雪膚如羞澀般嫣紅了起來。

  小玄理智盡失,傾身撲上,迫不及待地用唇同手四處尋探摸索,未知的情慾如魔鬼般急速膨脹,無法抵擋無可遏制。

  撲面襲至的男人氣息包圍住了水若,令她一陣暈眩,這是此前與小玄在一起時從未有過的反應。

  小玄的手攀上女孩滴粉搓酥的俏乳,一陣貪婪捏揉,突又俯面就唇,噙住了其上的嬌豔小櫻桃,激動而狂亂地吸吮舔咂,滾燙的呼吸不斷噴吐在雪峰之上。

  水若嚶嚀一聲,嬌軀急掙猛扭,想要擺脫這要命的侵襲,但八爪炎龍鞭蘊有擒縛奇效,越掙扎反而纏得越緊。

  好一會後,小玄方才放過了她的酥峰,帶著無比強烈的征服快感,嘴唇一路蜿蜒下移,滑過乳心雪腹,來到她的腰際,一手開始鬆解她裙頭的羅帶。

  水若呼吸愈來愈困難,周遭的空氣仿佛變成了燠熱的蒸汽,胸前團團飽脹,思緒一塌糊塗。

  小玄長身而起,邪聲道:「瞧你以後還敢不敢再欺壓我!」憑著藉口,仗著酒膽,突然一掌插入了鬆開的軟紗褻褲……

  「不要!」水若嬌呼一聲,不知給他碰觸著了哪兒,肌膚頓時浮起大片可愛的雞皮疙瘩。

  小玄手指陷在一團如脂似膏的嬌嫩內,不由自主小心翼翼起來,仿佛害怕略一用力,就會弄破了什麼。忽然間,他的指尖碰觸到一粒奇嬌異嫩的小小豆兒,正活潑潑地俏皮顫蠕,滑溜溜的捏拿不住,只覺無比奇趣興奮莫明。

  「死了!竟給他摸去了那裡……」水若芳心悸透,嬌軀乍繃乍酥,驀感一陣熱浪盈身,似有什麼從花底掉了出來,驚慌地低吟一聲,整張俏臉都快燒起來了。

  小玄指端一燙,已是滿手滑膩,腦海裡盡是稀奇古怪的妄思臆想,心中湧起一睹方快的強烈慾望,昏昏思道:「女人的那裡究竟是怎樣的……」他索性抽回手,改插到水若股下,用指勾住褲頭,輕輕一托,猛將女孩裙內軟滑的玉色褻褲褪了下來。

  水若方要掙扎,卻給他蠻橫地用膝頂壓住兩腿,一隻魔手撩起羅裙,再次攻了嬌嫩的禁地,伴隨著輾轉反復地恣意揉弄,一陣陣無可抗拒的酥麻與酸軟漸從小腹彌漫泛起,俘虜了她潰敗的理智,繃緊的嬌軀慢慢鬆緩下來。

  小玄趁機將她外邊的水綠羅裙高高掀起,卷在腰間,垂首望去,只見俏聳的雪阜之下烏茸稀疏,柔如燕草,間中一條已被自己揉開的粉色嫩縫,正令人心跳地閃泛著晶瑩的水光。

  水若動彈不得,只有無助地望著他的放肆注視,羞得渾身發燙,心中幽怨欲泣:「嗚……什麼都給這個人瞧去了……全都給他瞧去了……」

  小玄凝目細看,除了如脂如漿的粉紅,始終瞧不清縫內的神秘綺景,突然記起春宮上那一幅幅男女交歡的畫面,一股原始的慾望急速升騰,粗喘地解開自己的腰帶,褪下褲子,迫不及待地將一根早已勃翹如弓硬如鐵鑄的巨棒移到了女孩的腿心,火燙而碩大的前端抵住了濕滑的花苞,觸及的刹那,不由打了個激靈,渾身一陣緊緊繃凝。

  水若驀爾驚覺,意識到他正用某個陌生可畏的部位碰觸自己的禁地,頓然一股火熱沖上腦門,似乎聽到心臟轟地一響,悸叫道:「不可以!」

  小玄卻仿若未聞,手掣膝頂將她牢牢固定,試探地朝前頂了一頂,誰知只沒了半分,前端便似給什麼緊緊箍住,既韌又滑,美得直咧嘴吸氣。

  水若對即將發生的似懂非懂,驚懼著顫泣道:「求求你……噢,不!」

  小玄稍微加力,依然無法再往前去,但覺越是使勁,便越感爽美,於是挺緊腰杆,膨脹的前端在兩片柔嫩的花瓣內抵抵探探,頂得女孩不住嚶嚶哼呀,銷魂思道:「果然如那春宮上畫的,原來男人用棒子碰碰女人這裡,就會如此舒服哩……」

  水若睜大雙眸,身子拼命往後縮去,殊不知這嬌羞怯懼的模樣更是誘人,惹得男兒越發恣狂,力道愈來愈重,突感一股難耐的強烈酸軟從底下躥出,直襲心頭,不由一聲嬌啼,螓首前沖,張口咬住了小玄的肩膀。

  小玄吃痛,本能一挺,前端驀然突破了神秘的枷鎖,刹那間,血潮迸湧,巨莖已深深地陷沒在緊緊糾結的嫩瓤之內,將少女變成了婦人。
timo08 發表於 2016-2-29 16:11
第七回 銷魂夜

  水若悸啼一聲,花底宛如撕裂般劇痛起來,自打出世,她還從沒有遭遇過這麼可怕的經驗。

  「天呐!怎麼進……進去了?」小玄一陣驚慌,以為弄壞了師姐,低頭瞧去,果見鮮血迸流,染得兩人的交接處觸目驚心,登唬得臉都白了,急欲拔出,方才抽扯,卻聽水若又發出一聲嚇人的嬌啼,哪敢再動。

  水若不住搖頭,一股嗆人的酸熱沖上鼻腔,突然放聲痛哭出來。

  小玄酒醒了大半,心道:「死了死了!這下可闖大禍啦!我怎麼弄進她身子裡去了?不知傷得怎樣?」雖然驚惶,底下卻是妙不可言,只覺陷在一團濕滑暖熱的嬌嫩當中,窄緊如箍,快美欲仙。

  「不要……痛……好痛!」水若仿佛被撕成了千萬瓣,試圖拉開距離減緩疼痛,孰知略微一動,更是痛得心抽體顫,兩條玉腿不覺合起,死死夾在男兒的腰間。

  兩人一個哭一個慌,皆凝著不敢亂動,片刻之後,漸漸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小玄面色愈來愈古怪,原來感覺水若的內裡似在悄悄收束蠕動,正一吸一吸地讓自己緩緩深陷。

  「你……你……還……」水若噙淚怒視,面紅耳赤,似覺痛楚淡去了不少,隨之而來的是一種難過又奇妙的飽脹,令她生出一種合不上腿的羞恥感覺。

  「我沒……沒有啊,是……是你啊!」小玄急忙表明無辜,屁股往後縮了縮,又扯得女孩嬌呀一聲。

  但這次,水若竟在脹痛中感覺到了一絲幾不可辨的快美,雖然細微,卻是撩魂蕩魄。

  「天呐,怎會這樣的?」小玄進退不得,苦苦凝著身子,似澀又膩的柔軟甬道緊緊吸附住他的粗挺,沒有留下一絲空隙,紛至遝來的美妙令得他幾乎快瘋了。

  水若心兒慌慌,差點給自己的反應羞壞,突嗔道:「你出……出……走開啊!」

  小玄此際又清醒了一些,哪敢再繼續「借酒行兇」,只好乖乖抽退。

  水若正慶倖已經不太痛了,誰知內裡不知哪兒被刮著了一下,倏爾酥壞,身子嬌嬌一顫,猛覺內裡似有什麼湧了出來。

  小玄忽感甬道一潤,變得滑暢起來,美得心脈皆賁,眼睛瞥見水若眯目吸氣,只覺其態出奇嬌美,驟然控制不住自己,突爾改弦易張,複又前頂,力道凶猛,竟然一下刺到了更深的地方,前端驀軟,不知頂到了一粒什麼,刹那間整根都木了起來。

  水若嬌啼一聲,上體弓彈而起,渾身發軟,下巴無力地掛在男兒肩上。

  小玄美得齜牙咧嘴,誰知那物一觸即失,誘惑得他忍不住再次刺探,因之天生奇碩,轉眼便又勾著那物,只感奇嫩無比美妙絕倫。

  「不要……不……」水若顫顫嬌嚶,不知給他頂在哪兒,既酸又美,心頭頓生出一種擋之不能卻之不舍的彷徨來,花苞裡一暖,驟然蜜液潺潺潤如雨後。

  看見她的反應,小玄一陣銷魂,旋如脫韁之馬在嬌嫩的花徑裡馳騁起來,他並不明白為何如此,但覺得只有這樣,才能熬住狂熾的欲焰。

  水若嬌喘吁吁香汗淋漓,宛如置身於熊熊烈焰之中,美目迷離地搖了搖頭,發出破碎的泣聲,「痛!不能……怎麼能……能這樣……我不要……」她雖喊痛,但卻驚訝地發現,痛楚正在不知不覺地減緩消退,一種似酸非酸似麻非麻的美妙感覺迅速地佔據了身體。

  小玄緊摟住她的嬌軀,激烈地抽聳,灼熱的不斷地穿梭花苞,心中反復咀嚼著女孩的喊叫:「怎麼能這樣的……怎麼可以這樣的……我居然把一根這麼大的東西弄進她肚子裡去了……天呐!怎會如此舒服呀……」

  水若又給深深地插了一下,酸得直吸氣兒,卻有波波美意泛上心頭,迷糊中乜見小玄滴淌著汗水的俊顏,心中倏地湧起一種異樣的情懷,嬌軀乍然劇酥,愈來愈清晰地感覺出男兒的每次挺刺,泛紅的黏膩花蜜到處亂粘亂塗。

  小玄忽然想起那一幅幅春宮的畫面,記得其中有幾幅,所繪男子盡根而沒,心跳道:「莫非……就是可以插進裡邊去的?」忍不住連連深刺,頻頻貪戀女孩池底那粒奇嬌異嫩的小東西。

  水若承受不住這種過分的刺激,不覺收腹縮股,仿佛想將那根頑劣的怪物排擠出去,誰知花徑卻不肯聽話,反而把它緊緊裹住,越發敏銳地感覺到灼燙貼在嫩壁上的搓揉進出,漸漸無法自持,竟隨著男兒的一下下抽送拱起了蠻腰,不舍地汲取更多的快美。

  小玄覺察,心中一陣驚喜,捧起女孩兩瓣如棉粉股,一輪忘乎所以地大聳大刺,更多滑溢而出的蜜汁讓他愈加順暢疾速。

  兩人神魂顛倒,身子俱似快要燃燒起來,欲罷不能地一齊深深陷入了從未領略過的奇妙天地。

  畢竟是初經雲雨,水若漸漸抵擋不住,呻吟之聲越來越多,心兒慌慌的不知接下何去何從,兩隻嬌俏翹乳似給塗了層薄薄的油脂,膩津津的無比誘人。

  小玄也在彷徨迷亂,漸感一股奇怪的迫切正在體內迅速膨脹,卻不知如何是好,眼角忽掠見女孩白膩如雪的大腿內側染著一抹鮮豔的殷赤,不知怎的,心中倏爾狂蕩,底下的仿若暴漲了一圍。

  「噯呀!」水若失聲乍啼,迷蒙的雙眼驀地大睜,猛覺體內的巨棒炙如燒炭,似比先前還要燙熱近倍,煨得花房如酥似化,掙扎著想要推人,不想雙腕早給炎龍鞭緊緊捆住,只勒得周圍玉肌塊塊青白,好不可憐。

  小玄也發覺了自己的變化,低頭瞧去,不禁嚇了一跳,原來整根肉莖皆變了顏色,竟如燒紅燒透的鐵棒一般,其上赤筋怒浮如龍盤錯,極是怪異,但急劇膨脹的射意令他無暇多顧,兩手推起女孩瓷般的美腿,高高朝上壓去,依舊暴風驟雨地狂插狠抽。

  「嗚……我……我不要……不要了……不行……啊!啊!」水若悸啼不住,聲音越來越嚇人,腹內忽然泛起一浪熱潮,居然生出一種要尿的感覺來,慌得她死命掙扭起來,揉得股下羅裙千疊萬皺。

  但小玄卻用身體重重壓住她被按在乳旁的雙腿,兩手緊緊扣住粉肩,挺臀聳杵,抽勢如虹,狂肆地一次次貫穿她的美妙狹窄。

  水若凝身苦挨,拼命抵抗排山倒海而至的洶湧快美,倏地男兒傾體迫來,雄碩的棒頭重重挑中體內最敏感最嬌嫩的某個點兒,腦海裡驀地一片空白,紅紅的小嘴誘人張開,卻再無任何聲音。

  小玄在她至嬌至媚的美態中得到了近乎絕頂的快感,心頭突突狂蹦,似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怒勃的肉杵硬到了極點,拼死又再狠聳數下,接連命中女孩的如脂嫩心。

  無聲無息的水若猛然打了個哆嗦,一縮俏股,嬌軀如蝦彎起,雪腹迷人地一下下抽搐起來,泄出了此生頭一遭至美的漿汁。

  小玄只覺棒頭一麻,已給油油軟軟的陰精淋著,眨眼包住了整根莖身,刹那間魂酥骨銷,心裡叫道:「天呐!怎麼回事?」積累了無窮欲望的極樂終於潰堤決圍,化作一道道炙熱的漿箭激射而出,深深注入了女孩無比矜貴的窄嫩花苞。

  「怎……怎會這……這樣的……嗚……不要……不要……」水若乍酥乍悸,不能自抑地丟吐花漿,似被如潮的情欲和快美嚇壞,倏爾慟哭起來。

  小玄放開粉肩,兩掌迅速下移,死死捧按住她的雪滑俏股,拼力狠抵,只一味沉浸在窄緊之內的激射,如癡如醉魂魄俱銷。

  不知過了多久,小玄方才鬆懈下來,見水若軟軟地癱掛在自己身上,通體似給抽光了骨頭,美目淒迷似啟似閉,不知香魂何處,心中猛然驚覺:「死了死了!這下可闖了大禍啦!」

  水若渾身軟透,空白了的腦袋無法再想丁點東西,只由思緒在無邊的虛空中任意飄蕩,男兒強健的胸膛成了她此刻的唯一依借。

  「我這樣欺負她,明兒給師父知道,還不把我宰了!」小玄越想越驚,但回味起适才的銷魂,心中竟無絲毫悔意:「師父就是將我大卸八塊,也算我活該哩……」

  「放我起來。」水若無力道。

  小玄趕緊起身,松解開捆往她兩腕的炎龍鞭,連求饒都不敢,只是老老實實地垂頭跪在旁邊。

  誰知水若只是淡聲道:「出去。」

  「三師姐……」小玄囁嚅,一眼瞥見她玉腕上給炎龍鞭留下的的瘀青,觸目心驚。

  「出去!」水若加重了語氣。

  小玄從沒有過像此刻這樣怕她,慌忙提起褲子逃出屋去,立在門口,回想先前的荒唐狂亂,不覺癡了。

  這時已是深更,山上露冷風寒,四下寂靜無聲,屋旁熟悉的一草一木此刻全都模糊了起來,輕煙薄霧出沒其間,教人疑置夢中。

  小玄呆呆地站了一會,始終不見水若動靜,心中突然害怕起來:「哎呀,她會不會……會不會想不開了……」暫態周身冷汗,就要奔回屋去,忽見虛掩的門拉開,秀髮蓬鬆的女孩如煙似霧地出現在門口,套著一件自己放在床頭的青色長袍,遮掩住裡邊已經撕裂得不成樣子的水綠羅衫。

  「師姐……」小玄不知該做什麼,該說什麼,心中想道:「她若是現在一刀宰了我,我亦心甘情願。」

  水若卻將之當成了空氣,逕自從他身邊穿過,有些狼狽地一瘸一拐向前走去。

  小玄鼓起勇氣,上前欲攙,眼前驀花,臉上倏辣,卻是挨了一記清清脆脆的耳光。

  女孩繼續前行。

  小玄捂著臉,失魂落魄地望著她消逝在小徑彎處。

     ***    ***    ***    ***

  「喂,快起來。」有人大叫一聲。

  小玄從床上跳了起來,揉揉惺忪睡眼,瞧見一張甜俏的瓜子臉兒,其上一雙鮮活靈動的大眼睛,卻是四師姐夏小婉,心頭一慌,白著臉道:「師父喚我是麼?」

  「是啊,你不會忘了今天要下山吧?動作快點,大家都在等你呢。」小婉有些雀躍道。

  「啊?師父沒說要怎麼處置……怎麼我?」小玄含糊不清。

  小婉瞪他道:「什麼怎麼你?還沒睡清醒麼!快去洗把臉,我等你。」

  小玄吞吞吐吐問:「水……三師姐呢?她怎麼樣了?」

  「她早就準備好了,今兒比我起得還早哩。」

  小玄滿腹疑惑,「她沒……沒有說什麼嗎?」

  「她說什麼?」小婉反問,想了想,忽然笑嘻嘻道:「她說你說不定會睡懶覺,叫我過來瞧瞧,啊嘎,果然睡得跟頭豬一樣,難怪她平時老叫你豬頭。」

  「是她要你來叫我的?」小玄心中怦怦直跳。

  小婉奇怪地盯著他,「喂,你今兒到底怎麼了?她要我來叫你又有什麼好奇怪的?」

  小玄心頭驀松,莫名其妙地歡喜起來,笑道:「好,你等一等啊,我這就洗臉去。」

  出了屋子,並不打水洗漱,卻是施展陸地騰飛術掠到半裡外的一條山澗,迅速地洗了個澡,用離火訣蒸幹身子,飛快穿上衣服,精神抖擻地奔回屋來。

  小婉正盯著桌上的獨蕾桃枝研究,「這是桃花嗎?怎麼如此奇特,莖身竟似透明的,可以瞧見裡邊的汁兒哩。」

  小玄方才記了起來,心想總不能告訴她裡邊住著個神奇的女孩兒吧,含糊道:「時間不多了,路上再慢慢告訴你。」順手將桃枝連青瓷瓶一塊放入如意囊中。

  小婉環顧屋中,道:「記得帶夠東西呀,別老是丟三落四的,再檢查一下還有什麼要帶。」

  小玄昨晚酗酒兼荒唐,疲憊之極,在水若離開後立馬就倒下了,一覺直至天亮,果然還沒收拾好行李,趕忙草草整理,將許多不知該不該帶的東西一股腦收入如意囊內,反正它的容量驚人,不用白不用。

  小婉蹙眉道:「快點呀,怎麼帶這麼多東西!」

  「有備無患呐……」小玄塞下最後一大塊青瑛,把如意囊系在腰上,摸摸散亂的頭髮,忽央道:「好師姐,你幫我梳下頭吧。」

  「什麼?都多大了,自個梳!」小婉不肯。

  小玄嬉皮笑臉,「今兒出山呀,幫忙弄精神點嘛,我一帥,你做師姐的臉上也有光啊。」

  小婉已有兩、三年沒幫他梳過頭了,憶起從前的溫馨時光,心裡還真有點留戀,終於道:「也罷,瞧在今日特別的份上,只此一回,下不為例,梳子拿來。」

  小玄美美地坐在椅上,瞧著站在跟前幫他認真梳理頭髮的甜俏師姐,心中一陣幸福,信口道:「下山後,到了大城鎮,我一定買盒上好的脂粉送你,到時也幫你描描眉兒。」

  小婉呆了一呆,驀地玉頰生暈,輕啐道:「胡說什麼!怎麼老是瘋瘋癲癲的。」

  小玄一陣納悶,瞪著她道:「送東西給你還不樂意啊?」

  小婉似惱非惱的瞪還他,嘴裡咕噥了一句。

  小玄道:「說什麼?別跟蚊子似的。」

  「豬腦!」小婉大聲道。

  兩人趕到紫芝閣,小玄見師伯黎山老母、師父崔采婷、師叔飛蘿及幾位師姐皆已聚於閣台,趕忙上前向三位師輩一一行禮。

  崔采婷微微蹙眉,但並未訓斥,只道:「再晚點到,你就留下來守山吧。」

  小玄吐吐舌頭,又到飛蘿跟前叩頭,討好道:「三十三師叔早啊,弟子有禮
了。」

  飛蘿笑吟吟道:「起不了床是麼,昨晚幹啥去啦?」

  小玄嚇了一跳,慌得乜眼去尋水若,見她正偎著李夢棠一邊臂膀聊著什麼,神色如常,心中方定了下來,笑笑回答:「因為今天要下山,心中興奮,昨夜很晚才睡著,所以起得遲了。」

  飛蘿盯著他,笑得竟似有些古怪,「是麼?興奮過頭可不大妙呢,說不定呀……說不定就會幹出點什麼糊塗事兒哩。」

  小玄一聽,立時臉都白了,心中驚疑不定,訥訥的一時不知如何接話。

  崔采婷見人已到齊,遂朝黎山老母一揖,道:「我們這就動身,逍遙峰有勞師姐了。」

  黎山老母微笑道:「放心去吧,路上小心,教主吩咐,萬一事情不順,切莫太過勉強,回來再做打算。」

  崔采婷應了,對旁邊道:「囊來。」

  侍兒摘霞忙遞上法囊,崔采婷接過,施法開啟,從裡邊取出一口長劍,拔劍出鞘,立時異芒閃掠,映得閣台如夢似幻,正是玄教中的上上神兵——入夢。

  雪涵知曉師父即將施展禦劍飛行術,叫道:「大家暫且讓開。」眾人皆往後退,讓出一片空地。

  崔采婷念動真言,將劍望空一拋,驟見劍身迅速變大變長,轉眼已如舟大小,穩穩地懸於閣台之上。

  黎山老母點點頭,欣慰道:「師妹的功力又有進境了,可喜可賀啊。」

  崔采婷朝她一拜,當先飛起踏上劍身,摘霞捧劍鞘跟隨於後。

  雪涵向飛蘿躬身作揖,恭敬道:「請師叔移步。」

  飛蘿道:「師姐,我去啦。」也拜別了黎山老母,縱上入夢。

  雪涵這才率眾師弟妹向老母行禮辭別,魚貫登劍。

  崔采婷待眾人立穩,遂啟動神兵,入夢如彩虹般掠上天空,乘風翔雲向遠方飛去。

  小玄還是頭一回享受師父的禦劍飛行術,一登劍身就搶了最前邊的位置,還未定神,人已隨劍鑽入雲霧之中,周遭盡是白茫茫迷濛濛一片,心中微怵,趕忙蹲跪下去,聽得耳邊風聲獵獵,不知飛出了多遠。

  正在惶惑,突然雲開霧散,眼前現出無邊無際的澄藍天空,立時精神一振,轉首往旁俯瞰,但見底下峰巒起伏谷壑縱橫,樹木幾不可見,似化作了一條鬱鬱蔥蔥的翠綠毯子覆蓋在大地之上,如波似浪。回頭望去,綿延數百里的千翠山已經不再巍峨,正迅速地一圍圍縮小,漸漸淡沒在繚繞的雲霧之中。

  小玄一陣心馳神搖,懼意盡去,複又站起,迎風佇立劍首,爽得張臂歡嘯。

  「站穩呀,小心掉下去哩。」小婉在後邊提醒。

  小玄回頭,發覺眾人皆在笑望自己,旋對自己的得意忘形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向小婉道:「太壯觀了嘛,叫人心曠神怡呀。」

  小婉抿嘴道:「我又沒說不許陶醉,只是叫你小心一點。」

  小玄忽然發現她今日穿了件過節時才穿的翠紗衫子,底下萍點長裙,一頭青絲梳得油光烏亮,顯得格外清爽甜俏,此際衣帶飄風,宛如淩波仙子,不覺呆了一呆,心忖:「原來小婉這麼好看的,我從前怎麼沒留意呢……」倏爾想起水若來,移目望去,猛見她正凝眸瞧著這邊,心頭怦然疾跳。

  水若將臉轉開,冷冷地望向別處。

  「她怎麼沒向師父告我的狀呢?」小玄張嘴望著,竟然倍感她比平日嫵媚嬌豔,除此之外,又覺得她哪裡似乎與往不同,仔細再瞧,倏爾發現她已改了個從沒弄過的髮型,結了個好像山下小鎮上婦人才盤的髻兒,刹那魂酥魄融想入非非。

  小玄胡思亂想一陣,不由癡迷了起來:「怎麼回事?一直以來,我都以為師父跟二師姐最漂亮,昨日見了飛蘿師叔,又覺得她才最美,今兒再瞧,原來水若半點都不比她們差的……」

  他眼珠緩緩移動,悄從眾女身上一一掠去。不知是否因為經歷了昨夜的銷魂,驀然驚覺,其實各姝都有各自的風姿麗質:飛蘿豐腴,嬌美得近乎妖魅,一雙麗目仿佛能勾魂懾魄;雪涵苗條,清麗冷豔顧盼神飛,與生俱來一種脫俗氣質;李夢棠婀娜,溫柔綽約,桃腮雪肌膚色奇美;程水若窈窕,明豔秀麗靈氣逼人,刁蠻潑辣得令人心跳;夏小婉嬌小,甜俏嬌憨嫺靜可愛,最是宜人;就是侍兒摘霞,也生得唇紅齒白眉目如畫,半分不肯遜色於人。

  小玄暗鼓勇氣,目光最後偷移到崔采婷身上,但覺一種與眾不同的奇異感覺充盈心間,愈瞧愈驚其美,不知是否因為敬畏,始終不敢細細品味。

  此時入夢已飛升極高,滾滾白雲猶在腳下,日光射來,劍身芒彩大盛,映耀得眾姝繽紛絢麗,個個神女天姝一般,愈令癡迷之人難以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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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挺失敗的,提前說明一下吧,是有關這個系列的設定:某些有尾靈物的
天性就是最忌屁股受辱的,隨著故事的進程會有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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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mo08 發表於 2016-2-29 16:15
第八回  殺怪比賽

  崔采婷雖是散仙,修為卻達「朝游北海暮蒼梧」的飛仙境界,但因水若、小婉同小玄三人修為較淺,無法承受太厲害的飛行強度,故爾放慢了速度,直至午後才飛抵數百里外的大澤平原。眾人遙見底下一座城鎮,頗具規模,北面傍河,東南是大片阡陌縱橫的稻田。

  崔采婷問:「這是什麼地方?」

  雪涵曾到過這一帶,回道:「下邊是望澤,大澤平原邊上最大的城鎮之一,從南邊進入大澤的商旅多在此處歇腳。」

  崔采婷當即禦劍落下,降在離城數裡郊外的僻靜處,收起入夢,遙望坡下道旁有一家酒肆,道:「就從這一帶著手查探。據聞大澤中甚是荒涼,村鎮稀少,我們先去吃點東西,順便準備些乾糧食水。」

  眾人進了酒肆,要了茶飯,正吃間,忽聞門外人馬喧雜,店裡夥計料是來了大單生意,趕忙迎出招呼。

  只見從門口湧進來二十幾人,腰間背上俱帶兵刃,竟多是釘錘利斧之類的重型武器,且全是男人,瞧見眾妹,個個眼中一亮,面露訝異之色,有的自慚形穢不敢多看,有的卻目不轉睛甚是無禮。

  崔采婷、雪涵、李夢棠皆淡定自若地繼續吃飯,飛蘿旁若無人,小婉頰生輕暈,摘霞咬唇薄嗔,水若秀眉微蹙,似有怒色,小玄劍眉一挑,就要發作。

  崔采婷瞧著他道:「做什麼?」

  小玄想起下山前對她做過的保證,一時僵住。

  崔采婷道:「這外邊自然沒山上那麼清靜,大家都老老實實地吃飯,倘若有誰惹事生非,定當責罰不貸。」

  小玄只好埋頭吃飯。

  那幫人粗著脖子向店家喊道:「不用問,有好的儘管上來!」分了五、六桌坐下,酒肆裡一下子變得十分擁擠。

  一個身型魁梧錦衣勁服的虯髯漢子似是他們的首領,金刀大馬坐在旁邊的桌子,肆無忌憚地盯著飛蘿。

  小玄眼角瞄見,心中生氣:「再瞧兩下,待會就把你的土豆眼變作熊貓眼!」

  虯髯漢子旁邊幾個同伴覺察,紛紛舉杯敬酒,有人笑道:「二當家,今次方小侯爺又提升了懸紅,每個骷髏頭能賞八兩銀子哩,只要我們仍能像上回那般收成,到時賺個盆滿缽滿,還怕沒有女人麼?哈哈!」其餘幾人陪著放聲穢笑。

  虯髯漢子仍顧死盯飛蘿,口水似都快流了出來,搖頭歎道:「便是白玉樓的頭牌,也不及這個萬一啊。」

  飛蘿似乎聽見,抿嘴一笑,放下筷子轉過頭去,朝那漢子嫣然嗔視,真個風情萬千嫵媚絕倫。

  幾個漢子登時呆住,刹那筋麻骨軟失魂落魄。

  小玄也張著嘴巴,傻在一旁。

  崔采婷忽然冷冷道:「誰要是胡亂傷人,就別跟我去玉京。」

  飛蘿眼中的煞氣一閃而逝,轉回臉來,笑嘻嘻道:「沒有啦,人家只是覺得那幾個傢伙挺有趣嘛。」

  幾個漢子半晌方回過神來,又有人道:「對了,我昨兒在鎮上聽說,有人打到了幾個赤骨骷髏哩,送去澤陽城,每個換了五十兩銀子呢。」

  小玄聽見「赤骨骷髏」四字,心頭驀動,瞧見雪涵同李夢棠對望了一眼。

  「一個換五十兩?你沒聽錯吧?」虯髯漢子瞪著土豆眼,似乎不大相信。

  「千真萬確,我是聽前日方從澤陽城回來的一個朋友說的,他跟我可是從小玩到大的鐵哥們,決計不會唬弄我的。」

  又有一個道:「我也聽說了,好像是有什麼人在澤陽城裡專門收購那赤骨骷髏哩。」

  「那幾個赤骨骷髏是在哪裡打到的?」虯髯漢子問。

  「聽說是在塹丘附近的古兵營。二當家,不如我們這次進去深一些,瞧瞧能不能也碰見這種好東西,要是運氣到了,打它個三、五十個回來,咱們就上澤陽城的神仙閣快活去,嘿嘿,到了那銷魂鄉,想要多水的美人都有哇!」

  「好!」虯髯漢子一拍桌子,「待會多帶些吃的,我們也到古兵營去!」幾人一齊舉杯,面上均露興奮之色。

  忽然有人吞吞吐吐道:「不知那些赤骨骷髏扎不扎手?我們……我們人手不知夠不夠?」

  旁邊一個粗聲哂道:「操,怯了?那就乖乖回家抱兒子去,跟著咱二當家還怕個鳥啊,沒出息!」

  先前那人漲紅了臉,怒駡道:「有備無患嘛,問兩句你急個啥?惹惱老子一斧劈了你!」兩人大聲對罵起來,虯髯漢子也不勸阻,只跟餘人碰杯痛飲,眼睛頻頻溜到眾妹這邊來,這次卻不單看飛蘿,還把李夢棠同程水若也用眼睛飽餐了一頓。

  「真可惡呀!竟敢這樣看水若……」小玄氣呼呼地猛吸麵條,肚裡暗暗算計如何教訓這個不知死的傢伙。

  眾妹吃罷,崔采婷吩咐李夢棠帶小婉和小玄去買了些乾糧,一行人隨即起身,出了酒肆。

  「這一帶果然有穢物了。」崔采婷道。

  雪涵道:「肯定為數不少,才會惹來這種大規模的獵捕。」

  「而且還出現了血骷髏。」李夢棠凝眉接道。

  「血骷髏?就是那幫傢伙說的赤骨骷髏嗎?」小玄興奮問。

  李夢棠點頭道:「既為赤骨,又有人收,八九不會錯,因為血骷髏的骨頭就是一種稀罕的法術材料。」

  飛蘿道:「血骷髏幾無可能天然生成,看來的確有人在此搗鬼了,無怪這一帶異象叢生。」

  崔采婷沉吟片刻,道:「我們去那古兵營看看。小玄,你去問問塹丘在哪裡。」

  小玄從店家處問明瞭塹丘的大致方向,崔采婷率眾人避開道路,施展陸地騰飛術馳掠而去。

  過了兩座村莊,坡嶺漸多,周圍越來越荒僻,再也不見房屋人跡,飛掠在最前邊的雪涵忽然停下,立在一片亂石崗上,餘人隨即刹足。

  小玄瞧去,只見亂石當中躺臥著一副副破碎的骷髏,橫七豎八殘缺不全,全都不見了頸上的頭顱,頗為奇詭,略數一下,叫道:「有二、三十具哩,敢情都是給人獵去了腦袋?」

  雪涵道:「嗯,且是碰上了老手,這些低等骷髏全無抗拒之力。」

  小玄奇道:「大師姐,你怎麼知道?」

  李夢裳道:「骷髏百殘不僵,對付它們最聰明最有效的辦法就是打斷脊樑骨,你瞧是不是這樣?」

  小玄仔細瞧去,果見那些骷髏的脊樑骨或碎或折,這才恍然,「原來如此。」

  眾人查探一番,並無其它發現,於是繼續朝前奔掠,不過十餘里地,居然接二連三發現已給獵去頭顱的骷髏,且數量越來越多,心中皆感詫異。

  李夢裳邊奔邊道:「想不到竟有這麼多人來這裡獵捕骷髏。」

  小玄本想大展身手的,不料卻給人家捷足先登,微感失望道:「照此看來,我們怕是找不到什麼活骷髏了。」

  旁邊的小婉「噗哧」一笑,「有活著的骷髏嗎?」

  小玄強詞奪理,「能動的骷髏就是活的。」

  忽聽前邊的水若冷冷道:「小婉,你沒聽說過嗎,曾有死人為了吵架突然就從棺材裡爬起來呢,既然死人都有活的,那活骷髏又有啥好稀奇呀。」

  小婉抿嘴笑道:「嗯嗯,受教啦。」

  小玄哪敢介面,閉上嘴繼續前奔,心中卻感一陣莫名歡愉。

  奔在最前的雪涵忽又停了下來,面色凝重地盯著前邊的繁密樹叢。

  後邊餘人隨之停下,鼻間均聞到一種中人欲嘔的腥穢氣味,飛蘿嗯了聲道:「這裡一定有什麼古怪哩……」斜裡走向一處,停在數棵爬滿藤蔓的大樹前。

  小玄忙跟過去,問道:「三十三師叔,這裡有什麼不妥嗎?」

  飛蘿指前面道:「你把這些藤蔓扒開。」

  小玄振臂一抖,八爪炎龍鞭從袖內如虹飛出,幾下便將糾結得厚厚的藤蔓絞碎撕開,陡然間濃稠得有如實質的腥穢迎面撲來,撞得他身子一晃,嘔意狂湧。

  「啊!」後邊的水若驚呼一聲,嬌軀頓僵。

  原來在幾棵大樹中間竟有個由成千上萬的人頭砌成的圓形池子,其內蓄滿了濃稠欲凝的烏赤血漿,漿面還飄浮著無數疑是心、肝……腸子等黏膩膩的內臟。

  眾人面色皆變得十分難看,小婉顫聲道:「這……這是什麼?」

  飛蘿乃陣法大家,一瞧之下,心中已隱隱明瞭,凝目道:「是個邪力場。」

  「聚怨拘靈陣?」李夢棠遲疑道。

  「嗯,難怪我聽人說青霓仙子見識廣博胸羅萬卷。」飛蘿欣賞道。

  李夢棠頷首道:「那些不過是別人的玩笑話,師叔切莫當真。」

  「走,我們去別的地方看看,如果在距此七里處的艮位還有同樣的血池,八九便是聚怨拘靈陣了。」飛蘿說完,當先掠出。

  余人齊施陸地騰飛術跟上。

  小玄猛記起水若最怕這些東西,轉頭望去,果見她面色蒼白,神情恍惚,忙悄悄放慢腳步,小聲道:「三師姐,待會你別站得太近。」

  水若依舊疾速飛奔,好一會後才幾不可辨地點了下頭。

  小玄忍不住又道:「昨……昨晚我……我……」

  水若溜過眼來,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

  小玄嚇得趕緊閉上嘴巴,埋頭前掠。

  叢林越來越密,根本無路可行。半炷香後,眾人果然在七里左右的艮位又找到一個一模一樣的可怖血池。

  「這聚怨拘靈陣是個什麼東西?」崔采婷問。

  飛蘿道:「九師姐,聚怨拘靈陣是一種魔化亡者殘骸的邪陣,乃根本教的秘術,自從骷髏老祖遭眾仙圍剿,給聚窟洲散人焚虛誅滅後,已有數百年未曾出現過了。」

  崔采婷道:「看來事情果真不簡單,有人在利用這個古戰場大肆作祟。」

  小婉道:「莫非那些被人獵去的骷髏頭,就是用來堆砌這種血池子?」

  「不是,骷髏是完全沒有血肉肌膚的。」飛蘿搖頭道:「而用來堆砌這些血池的人頭肌膚尚存,從腐爛的程度看,時間不會超過三個月。」

  小婉強忍嘔意望去,果見那些人頭與一路遇見的白骨骷髏大不相同,雖然腐爛,但皮肉猶餘,有的還垂吊著掉掛在臉上的眼珠子,雪白著臉道:「難道有人在獵殺活人,用他們的……的頭顱來……」

  雪涵目蘊厲芒,淡淡道:「此是必然無疑的了,有人在用活人的頭顱、鮮血及內臟大施邪法,以魔化這一帶的遺骸。」

  「每一個血池皆是從陣央的主池接收邪穢之力,然後魔化方圓數里內的骨骸,此地曾為古戰場,遺骸無數,正是施展這種邪法的絕佳之地。」飛蘿停了一下,接道:「我們一路上看見的那些骷髏,八九就是由這些血池魔化的,只是不知又給什麼人誅伏了。」

  崔采婷沉吟問:「一個聚怨拘靈陣有多少血池?」

  飛蘿道:「不一定,這要看佈陣者的功力及主池的規模,小的不過三、五個,大的卻可達成百上千,能將整個大澤平原完全覆蓋。」

  李夢棠吸了口涼氣,「不計其它,單是那四十萬給屠殺的降兵遺骸,倘若皆給成功魔化,將是一場無法想像的浩劫。」

  小玄脫口道:「那我們趕快將這些血池子統統毀掉,叫他們奸計難成!」

  飛蘿望著他莞爾一笑,搖了搖頭。

  「豬腦!」水若心裡罵了一句,忍不住開口道:「倘若這裡有成百上千個血池,那該何時才毀得完?既然它們都是由主池提供邪力,我們將主池破掉不是即可嗎?」

  崔采婷微點了下頭,飛蘿笑道:「還是水若機靈。」

  小玄一拍腦勺,大聲道:「有道理!好主意!我怎麼就想不到?」眼巴巴地望向玉人,討好地諂笑,只盼她也能對自己笑一笑,哪怕只是弱弱的一下。

  水若輕哼一聲,別臉它處。

  崔采婷望飛蘿道:「你能找到主池的位置嗎?」

  飛蘿道:「試試看,隨我來。」話音未落,人已再次掠起,朝以此點為據的下一個艮位馳去。

  「咦?這裡有個湖。」飛蘿道。

  眾人眼前出現了個碧若翡翠的小湖,波平如鏡地悄躺在叢林的懷抱中。

  「快看快看,湖心還有個島兒哩!真美啊。」小婉讚歎道。

  隨著奔近,眾人瞧見小島上聳立著一座青色高臺,臺上有樓,流簷飛瓦,清怡飄逸,只是了無生氣,不少地方已經坍塌,到處垂掛著青蘿藤蔓。

  小玄奇道:「這是什麼地方?看起來不太尋常哩。」

  沒人回答這個問題。水若眼尖,指著一方道:「那邊好像有條橋兒。」

  眾人繞湖掠去,隨著角度改變,漸漸瞧清有一條吊橋自島上的高臺延出,連向對岸的密林。

  「上島看看。」崔采婷道,朝橋頭馳去。

  眾人忽然隱約聽見一片異響,間中夾雜著人的呼喝,急循聲過去。

  穿過一片密密樹叢,眼前豁然開朗,赫見橋頭的空地上有數十名士兵與百多個骷髏廝殺正酣,場面既壯觀又怪異。

  骷髏的數量雖多,但皆赤手空拳,靠的不過是爪子與牙齒,顯然是最低等的骷髏精。

  而那些士兵全副武裝,頭戴鐵盔,身束重革,臂持圓盾,武器並非常見的柄刀,而是清一色的短斧,在激烈的戰鬥中始終保持著嚴整的隊形,鎮定而兇狠,人數雖少卻穩占上風。

  雪涵凝目望去,見那些士兵所持的圓盾正面都鑄著一個怒睛獠牙的虎頭,道:「是皇朝正規軍的虎頭刀牌手。」

  李夢棠道:「這些刀牌手定有高人指點,全都把刀換成了對付骷髏更加有效的斧,且十分清楚它們的要害。」

  小玄見那些士兵果然盡撿骷髏的腰脊骨下手,幾乎數斧就劈倒一個骷髏,搖頭道:「根本就是屠殺呀。」心中一陣失望,看來自己又無法大展身手了。

  橋頭尚有十來名士兵沒有動手,並排護著一個器宇軒昂的年輕公子,肩披錦袍,頂束玉冠,濃眉星目,皮膚微黑。他面色平和,卻不怒自威,負手立在那裡,自有一股掩不住的雍容華貴之氣。

  骷髏一個接一個地倒下,場上只剩下數十隻可憐的骷髏東蹦西跳,它們絲毫不知恐懼,仍然本能地瘋狂攻擊闖入領地的外來者。

  飛蘿道:「這裡的骷髏不但引來冒險團隊的獵殺,還惹來了官兵的圍剿,看來難成氣候,若是那血骷髏的數量不多,我們大可袖手不管。」

  崔采婷道:「我們只去毀掉主池,餘下的妖穢就由那些官兵與獵魔者清理,走吧,繼續找主池。」

  眾人正要離開,突聽枝木折聲大作,只見對面的密林中猛躥出上百個骷髏來,來勢甚洶湧,一時將刀牌手的隊形衝擊得有些散亂,旋有四、五名士兵被撲倒在地,發出令人心悸的慘叫。

  旁邊的錦袍公子大聲叱喝,顯然是在指揮眾官兵保持鎮定恢復隊形。

  小玄立時來了精神,對崔采婷道:「師父,我去幫他們一下好麼?」

  崔采婷瞧那些刀牌手轉眼已穩住了陣腳,本想不允,但見他心癢難搔,終於點了下頭。

  小玄大喜,怪叫一聲,人如大鳥掠出,半空中赤鞭從袖中如龍旋出,立時穿透了一個骷髏的身軀,揮臂回扯,立時繃飛滿天骨頭。

  兩隻骷髏彈身跳起,向上抓來,四條骨臂倏地一緊,已給八爪炎龍鞭硬生生絞斷,接著「叭叭」兩響,也散做了無數骨頭,四下飛落,有幾根尚燃著火焰。

  小玄著地,揮鞭四甩,立時清出大片空處,威風凜凜地收鞭入袖,錯步傲立,一個給帶得旋轉不住的骷髏這才緩緩停下,突然「喀嚓」一聲自腰錯成兩截,散架般掉在地上。

  旁邊觀戰的錦袍公子露出詫訝之色。

  「哇!好棒呀!」婉兒拍手叫道:「這麼厲害啦?小玄加油!」

  錦袍公子轉目移去,望見仿若天人的眾妹,眼睛登時一亮。

  小玄偷眼撇去,見水若正愣愣地望著自己,不由一陣歡喜得意。

  但骷髏們絲毫不懂恐懼,更不會給人面子,並沒讓他瀟灑太久,繼續嘶吼著潮湧掩上。

  小玄趕忙甩鞭,舞得如虹飛貫似焰騰空,幾乎每一出手,便有骷髏破碎或倒下,如入無人之境。

  那些虎頭刀牌手得了強援,更是如狼似虎勇不可擋,半盞茶間,又劈倒了數十個骷髏。

  錦袍公子忽然舉起一臂,打了個手勢,叱喝了聲什麼。

  眾刀牌手立時紛紛收縮,只守不攻,一點點從場中退下,團團護在那錦袍公子周圍。

  小玄心道:「搗什麼鬼……是怪我搶了他們的風頭麼?要讓我一個人對付這些骷髏?哼,難道小聖爺就怕了不成!」一振精神,猛提離火真氣,只覺手中的炎龍鞭越舞越順,痛快淋漓。

  錦袍公子拉開領口系帶,甩去錦袍,張手接過手下遞上的一根烏黑長棒,倏從眾刀牌手頭上掠過,縱到場中,大聲道:「開始!」掣棒雷霆萬鈞般劈落,將一個骷髏的頭顱砸成兩半。

  小玄微微一愣,見他旋身疾掃,又把一個骷髏攔腰劈斷,叫道:「二比零!」

  這才明白他是要跟自己比試,好勝心陡盛,甩鞭殺向骷髏,欲與之一較高下。

  兩人各自奮勇,勢如風卷落葉,但聞脆響頻起,滿天散骨崩飛,骷髏們幾無一合之將。

  小玄所持的乃是仙家神兵,片刻後開始領先,得意笑喊:「九比六!」

  那公子哪甘落後,怒提真氣,大劈大掃,每一揮棒竟似夾著風雷之聲,威勢驚人,轉眼已將殺怪數目追近。

  飛蘿道:「不錯,這小孩的功力還行呀。」

  雪涵道:「棒法也挺好,只是怎麼有點眼熟呢……」

  小玄見他漸漸追趕上來,眼珠子一轉,歪念即生,倏揮鞭襲向那公子正要劈中的骷髏,卷住其臂,扯了過去。

  那公子一棒擊空,追目望去,見那骷髏已給小玄鞭成火團,微微一愣,氣得大叫:「搶我的怪!」縱掠到小玄身邊,向他跟前的骷髏搠去。

  小玄旋臂一圈,已將那骷髏卷開,甩在半空,一鞭擊成兩段,笑嘻嘻道:「你搶得過我麼!」

  那公子怒道:「走著瞧!」絲毫不肯示弱,奮力拼搶。

  但小玄手持的八爪炎龍鞭長逾兩丈,又擅擒縛,搶怪極為靈便,過不一會,兩人的差距已拉大到三十九比二十六。

  旁邊眾軍士見狀不妙,紛紛大聲怒叱:「媽的!搶怪呀,竟敢在小侯爺跟前耍詐!」

  「居然敢欺我們方小侯爺啊,待會定把你碎屍萬段!」

  「臭小子!找死呀你!」

  小玄哪將他們放在眼裡,向那方小侯爺道:「原來是個大官呐,不如別比了,下道命令叫我認輸豈不更易?」

  方小侯爺目中噴焰,朝旁暴喝:「統統給我閉嘴!」

  小玄嘴角掛笑,「還算有點氣量,不過本事可就馬馬虎虎啦。」出鞭越來越從容瀟灑,賣弄地耍一個金鐘倒掛式,將兩個撲空的骷髏鞭飛出去。

  方小侯爺額頭冒汗,眼見剩下的髏骷越來越少,心中大急,突然冷哼一聲,收棒立住。

  小玄落地,見他如僧入定,不禁奇怪:「敢情放棄了麼?嗯,差距這樣大,怎麼都追不回去了。」心念方罷,陡見方小侯爺揚起一臂,兩指夾著道墨色奇符,淩空一彈,墨符突地燃起,流星般射了出去。

  小玄驚疑不定:「這小子竟會用符呀?」猛見七、八條黑影無聲無息地從虛空躥出,有人有馬,烈如將馳沙場,身上丫丫叉叉,尚未瞧清,瞬已掠過眾骷髏,一閃而逝。

  原本活蹦亂跳的骷髏忽然全都僵住,奇詭無比。

  「咦?伏兵符哦……」旁邊的飛蘿面現詫異。

  「喀嚓」一聲脆響,一個骷髏突然上下錯開,跟著其餘骷髏紛紛破裂,散架
般盡數掉在地上。

  眨眼間,場上再無一個站立的骷髏。

  方小侯爺將棒一拋,負手轉身,朝目瞪口呆的小玄微笑道:「四十七比四十六,不好意思,你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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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mo08

LV:6 爵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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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搖滾樂! 從搖滾樂的吶吼中宣洩心裡的鬱悶! 小說、雜誌,讓我無聊的生活獲得排解! 電腦、網路,讓我遨遊無邊無際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