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史上最強師兄 作者：八月飛鷹 (已完成)

110.經略蒼茫

　　「受獎啊……」燕趙歌微笑說道：「我受宗門器重，較之尋常弟子，享有更多便利。」

　　「宗門需要我的時候，我理應努力為宗門做出貢獻。」

　　坐在元正峰下首的石鐵說道：「你有此心當然好，不過宗門獎罰分明，當獎則獎，也不會虧待每一個做出貢獻的弟子。」

　　燕趙歌一禮：「謝過師祖，謝過大師伯。」

　　元正峰說道：「具體獎勵可以稍後再提，現在先說說更緊要的事情。」

　　老人目光略微專注了幾分，看向燕趙歌：「老夫聽燕狄提起，趙歌你瞄上了蒼茫山那邊的雲兆山？」

　　雲兆山，地處山域東方，距離蒼茫山頗為遙遠，但卻一直為蒼茫山看重。

　　雲兆山中，出產一種珍惜礦藏，名為巨靈玄石。

　　整個八極大世界，只有蒼茫山和雲兆山兩個地方出產此物。

　　蒼茫山的內氣核心功法，名為巨靈玄功，同廣乘山的太清氣功，大日聖宗的大日真氣並稱於世。

　　巨靈玄功和巨靈玄石，名字之間的聯繫，並非簡單的巧合。

　　巨靈玄功威力巨大，力量剛猛雄渾至極，但修練起來難度也非常高。

　　昔年蒼茫山開山祖師，無意間在蒼茫山發現巨靈玄石，有助於自己修練巨靈玄功，遂佔據此山，之後更在那裡開山立派，創下蒼茫山一脈最早的基業。

　　但隨著時間推移，蒼茫山的巨靈玄石礦藏漸漸枯竭。

　　萬幸的是，山域還有雲兆山出產此寶。

　　但到了如今，蒼茫山本身的巨靈玄石已經徹底斷絕，而雲兆山那裡的礦藏，也越來越少，眼看就要坐吃山空。

　　沒了巨靈玄石，武者倒是仍然可以修煉巨靈玄功，但修練難度會大上許多，修煉進度也會變緩。

　　此事成了蒼茫山一脈最大的心病之一。

　　這麼多年以來，蒼茫山一邊尋找新的巨靈玄石礦脈，一邊匯聚門中強者高手改良巨靈玄功。

　　前者毫無所獲，後者雖有進展，但進展有限。

　　所以聞聽燕趙歌盯上了雲兆山，元正峰等人立刻就都來了興趣。

　　燕趙歌神情端正起來：「還不敢肯定，需要實地前往雲兆山看過之後，才能有定論，不過那裡確實是一個契機。」

　　稍微頓了頓，燕趙歌看看元正峰，又看看其他人：「沒能把大日聖宗從這次太陰之試擠出去？」

　　對於燕趙歌的提問，元正峰等人不以為忤，目光中甚至還多了幾分讚賞之色。

　　方准說道：「本來是想要聯合其他幾大聖地，將大日聖宗的太陰之女擋在這次太陰之試外面。」

　　「但濁浪閣和蒼茫山都沒有表態，只好作罷。」

　　「大日聖宗的太陰之女，仍將參加這次即將開始的太陰之試。」

　　燕趙歌微微點頭。

　　蒼茫山內部，其實一直存在很大的意見分歧。

　　山域聖地看似待價而沽，在廣乘山、碧海城的天水聯盟，和大日聖宗、天雷殿的雷火聯盟之間左右逢源。

　　但其自身，從來沒有放棄發展壯大，領袖群倫的打算。

　　要擴張發展，就要有重點有方向，以山域的地理方位來說，向北向西都是一片荒涼。

　　所以要麼向東，和天雷殿對上，要麼向南，和廣乘山對上。

　　對他們而言，太過強大的大日聖宗，又或者太過強大的廣乘山，都不是他們樂意看見的。

　　而親善廣乘山，還是親善大日聖宗，蒼茫山內部一直有爭議。

　　燕趙歌正色說道：「弟子查詢古籍，不管是巨靈玄功，還是巨靈玄石，都是大破滅前便存在的東西。」

　　「弟子稍後，會前往山域雲兆山實地考察一番，或許會有收穫。」

　　第三次太陰之試，一旦太陰冠冕落入大日聖宗之手，對於廣乘山而言，能將蒼茫山拉到自己一邊，就顯得非常重要。

　　至於會不會養虎驅狼，使得蒼茫山坐大成為威脅，燕趙歌倒不太擔心，心中有腹案。

　　元正峰左側，一個老婦人徐徐說道：「你畢竟殺了潘伯泰的外孫，這次東唐之戰又發揮重要作用，大日聖宗很可能會盯上你。」

　　「大日聖宗這次雖然吃了大虧，但要暗殺一個宗師，卻並不難。」

　　「在天域還好說，你去了山域，恐怕不保險，關於雲兆山巨靈玄石的事情，不能由別人代替你去嗎？」

　　燕趙歌微笑說道：「多謝師叔祖的關心，不過這就要看諸位長輩們了，大日聖宗如果蠢到連鑽兩次套子的話，咱們就讓他們這次過來的人徹底留下？」

　　那老婦一揚眉：「要再設埋伏嗎？你年紀輕輕，真當自己是不死之身？」

　　方准說道：「至少拿到太陰冠冕以前，大日聖宗都不會輕舉妄動，他們確實也要擔心本門再次設伏下套。」

　　「就算大日聖宗拿到太陰冠冕，在蒼茫山意向不明的前提下，他們也不會在山域輕舉妄動，否則等於將蒼茫山推向我們。」

　　「真正有威脅的，是黃光烈這次出關如果更進一步，那時才是大日聖宗真正反撲的時候。」

　　方准的聲音微微低沉：「到時候，恐怕會是一場更激烈的大戰，甚至可能是全面戰爭。」

　　「所以，現在才更要未雨綢繆，增加本門的勝算。」

　　元正峰言道：「這次把大日聖宗打痛，就是為了接下來的行動更方便，而不是反而更加瞻前顧後。」

　　「趙歌，你要去山域，可以，但為安全計，不能獨自前往。」

　　燕趙歌頷首：「師祖，我明白。」

　　元正峰笑道：「好了，說點趙歌喜歡聽的東西吧。」

　　他看向石鐵，石鐵點點頭：「東唐之戰中後期趙歌你首先洞察大日聖宗的謀劃，更甘冒奇險，引敵入甕。」

　　石鐵轉頭看了燕狄一眼：「這次我等攻入火域，獲取的戰利品，有你一份，稍後你自去尋燕師弟要吧。」

　　燕狄一笑：「我們還沒到火域呢，這小子就已經惦記上了。」

　　元正峰等人都笑，燕趙歌皮厚，嘿嘿笑著不說話。

　　石鐵繼續說道：「而在此前，你先後挽救東唐國主趙世誠的性命，並助其奪回景陽城陣法的控制權，力保東唐不失，便當得起宗門獎勵。」

　　「此後更是誘捕鬼斧老人韓盛，為接下來處理絕淵組織做出重要貢獻。」

　　「這三件功勛，宗門本意，其實是索性獎勵你一件靈兵。」石鐵看向燕趙歌：「不過你自己現在至少已經有兩件靈兵，嚴旭的資產也由你處置，你不缺靈兵，反而過剩。」

　　宗師武者無法發揮靈兵的全部功效，駕馭一件便已經很了不得，數量多了也只是備用，很難同時驅策。

　　似燕趙歌在靈風谷時，就只是使用輝日輪，靈劍碧龍其實是作為逆陣陣眼存在。

　　石鐵言道：「所以，宗門決定獎勵你麟泉洗禮！」

　　燕趙歌聞言，頓時笑了。

111.麟泉洗禮

　　燕趙歌所知曉的洗禮儀式，有很多，其中不乏領先當前時代的。

　　但當前外部條件可以滿足的就沒有幾個了，而廣乘山自家的麟泉洗禮，在燕趙歌看來也頗有可取之處。

　　廣乘山自家有天昭靈泉，武者於其中沐浴洗禮，有大益處，此洗禮被稱之為天泉洗禮。

　　在燕趙歌看來，天泉洗禮只能算中等偏上。

　　但如果加入麒麟石，化作麟泉洗禮，那就是非常上乘的洗禮儀式了。

　　只是麒麟石的數量極為有限，用一枚就少一枚。

　　截止當前，廣乘山的麒麟石，一共只剩下三枚，每一枚的使用，都慎之又慎。

　　就燕趙歌所知，待針對封雲笙的審核結束，如果她真能恢復太陰之體的話，宗門內部已經決定準備一次麟泉洗禮給她。

　　所以廣乘山現存的麒麟石，其實只剩下兩枚，換言之，麟泉洗禮的機會，也只有兩次。

　　自己能獲得麟泉洗禮的獎勵，一方面是因為這次在東唐的功勛，另外一方面是因為連勝晁元龍、蕭升，展現出比以往更強潛力與實力的緣故。

　　後者可能才是更主要的原因。

　　「我會戒驕戒躁，加倍努力修煉。」燕趙歌微笑答道。

　　石鐵點點頭：「稍後，你隨我來領取麒麟石，你的麟泉洗禮，將由燕師弟主持。」

　　燕趙歌隨石鐵離開，元正峰下首，一直沒有說話的那名老者，這時徐徐說道：「能立功，但也能闖禍，太浮躁了。」

　　元正峰擺擺手：「和其他年輕人不同，趙歌闖下的禍事，他自己大都有辦法善後，不需要別人幫他擦屁股。」

　　「就算像這次東唐一樣惹得事情太大，也能因勢利導，變禍事為喜事，這就很好。」

　　那老婦人搖頭：「不可能回回都運氣好。」

　　元正峰一笑：「回回都運氣好，已經說明不單純是靠運氣了。」

　　「年輕人，總要有些闖勁才是，要不然到了我們這般年紀，豈不是比我們還要保守？那就真成伸著脖子喘氣等入土了。」

　　兩位太上長老默然，而一旁的方準則微笑。

　　燕狄站起身來，平靜的向元正峰一禮：「師父，兩位師叔，我去準備麟泉洗禮的事宜。」

　　待燕趙歌再見到自家老爹的時候，已經是在天昭靈泉旁邊。

　　從外觀上看，天昭靈泉便如同白玉鏡石一樣，表面不起點滴波瀾，泉水呈白色，溫潤澄澈。

　　其中靈氣含而不露，並沒有外顯，但僅僅只是置身靈泉旁邊，燕趙歌便有心曠神怡之感。

　　麒麟石則是一塊火紅靈石，呈半透明狀，裡面隱約有光影閃動，看起來既像神獸麒麟，又像熊熊跳躍的火焰。

　　燕趙歌將麒麟石交給燕狄，燕狄屈指一彈，那靈石便飛上泉水半空，被燕狄的拳意凝住不落下。

　　燕狄目光看向一絲漣漪都沒有的天昭靈泉。

　　本來如同固體似的泉水表面，頓時波動起來，彷彿煮沸一般。

　　極靜，在這一刻驟然化為極動。

　　一道道水流衝天而起，以麒麟石為中心匯聚，形成傘狀模樣。

　　燕趙歌當即邁步，身形浮空，來到天昭靈泉上方，懸空盤膝而坐，然後整個人徐徐沉入下方泉水。

　　抬眼望去，就見隨著自己身形下降，上方被水流簇擁的麒麟石，也一起下落。

　　當燕趙歌整個沉入水中後，上方如傘狀的水流，托著傘頂位置的麒麟石，一同沒入水中。

　　燕趙歌看去，就見麒麟石飛快消解於泉水裡，化為道道紅色光流，與潔白泉水融合，共同圍繞自己旋轉。

　　置身天昭靈泉內，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像是浸泡在水裡。

　　同之前在外界空氣中，感覺一般無二。

　　但是整個人卻又彷彿凝結在固體裡動彈不得，彷彿琥珀中的小蟲子。

　　那些紅色光流，在潔白泉水中波蕩，竟然漸漸化形！

　　龍首，麋鹿身體，牛尾，馬蹄。

　　堂堂皇皇，光明威嚴。

　　赫然便是一頭麒麟！

　　這紅色麒麟光影，籠罩燕趙歌全身，將他包圍在中心。

　　隨著時間推移，這麒麟光影漸漸縮小，似乎在融入燕趙歌體內。

　　而潔白的泉水中，也有大量靈力被牽引著，一起融入燕趙歌身體。

　　燕趙歌靜靜閉上雙眼，默運玄功，吞吐吸納靈力，關注著自身變化。

　　「氣海進一步拓展，可容納的罡氣總量上升……」

　　「筋脈更進一步強化，可以承受更加迅猛的力量爆發……」

　　「骨髓血脈也在強化，造血能力，回覆能力都提升……」

　　「連心思念頭都更加靈動了……」

　　「並非一時之效，而是對日後修練都有長遠的潛在幫助。」

　　燕趙歌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對結果頗為滿意。

　　當整個洗禮儀式徹底結束後，燕趙歌自天昭靈泉中出來，靜立在泉水旁一動不動。

　　燕狄也不催促，聚在一邊等著。

　　燕趙歌只覺全身罡氣激盪不休，一口氣不吐不快，驀然發出一聲長嘯，聲若九天龍吟，經久不絕！

　　這一聲長吟，響徹四方，動人心魄。

　　良久之後，燕趙歌方才止住長嘯，微微活動身體，便感覺自己的根基，更加紮實，即將厚積薄發的感覺，更加清晰。

　　燕趙歌轉頭笑道：「麟泉洗禮，名不虛傳。」

　　「用心修練。」燕狄微笑：「這次你回來，我就不考較你的修為了，大日聖宗的那群小傢伙，已經證明你這些日子的進步。」

　　「剛剛結束洗禮，你回住處再溫養一下罡氣，這次從火域給你帶回來的東西，已經在你住處放著了。」

　　燕狄雙目中浮現幾分暖意：「你快要去山域了，回自己住處好好準備準備。」

　　燕趙歌頷首：「您放心，我不會大意。」

　　回到住處，燕趙歌果然就見到，大量的寶物安置在這裡，阿虎守著寶山，笑得見牙不見眼睛。

　　燕趙歌清點了一下，自己比較急需的東西，有好幾樣都在。

　　「我看看，雲流鏡……地底火髓……火紋圭玉……攀天藤……」燕趙歌打了個響指：「大豐收啊！」

　　所有東西，在火域，在大日聖宗，都是極為緊俏的至寶，稀貴無比。

　　對於大日聖宗本身來說，這些寶物也都有無窮妙用，處於供不應求的狀態。

　　平日裡，大日聖宗都是嚴格限制這些寶物外流的，想要拿天域出產寶物交易，都極為困難。

　　就算交易，也只能交易到一些次等品。

　　而這次，燕趙歌想要的東西，相當一部分都得償所願，而且數量品質極為優越。

　　燕趙歌首先拿起一塊雲流鏡，嘿嘿笑起來：「雲流鏡配煉血珠，血妖皿這下有著落了。」

112.積累深厚，更近一步

　　僅僅只是雲流鏡搭配煉血珠，自然煉製不出血妖皿。

　　不過兩件主材料都已經有了，燕趙歌想要煉製血妖皿，就容易了許多。

　　除了雲流鏡之外，燕狄從火域給燕趙歌帶回來大量火紋圭玉，也讓燕趙歌感到高興。

　　將火紋圭玉，和天域出產的冰穹凝脂融合在一起，化為藥膏後，燕趙歌將之塗抹在自己身上。

　　猶如雕像一般的燕趙歌，盤膝而坐，運氣吐納。

　　身上的藥膏漸漸變得透明，道道煙雲，被燕趙歌不斷開闔的周身穴竅吸納。

　　丹田氣海之中，清氣下掩蓋的混沌氣團，不斷波蕩，漸漸分化為極冷與極熱兩道氣流。

　　在那極熱氣流中，一枚小小的火種微微閃光。

　　藥膏中的靈力，被冷熱氣流分割吸納，然後又漸漸一起重歸混沌。

　　燕趙歌睜開眼來，眼珠子動了動，自己對外界的感知，比起之前已經更加靈敏了。

　　不僅僅是罡氣修為的增長，更是靈覺得提升。

　　宗師境界，習慣上被劃分為三大境，即內罡、外罡和先天，以及先天之上，開始向大宗師衝刺的通天之境。

　　外罡後期宗師，和先天初期宗師，最大的差別就在於能否將自己一身罡氣，煉出靈性。

　　罡氣有靈，罡氣便更加強大，武者催發調動，更加圓轉如意。

　　同樣厚度的罡氣，有靈性的一方，可以很容易擊潰無靈性的一方，後者想要扳平差距，需要更多罡氣才可以。

　　先天宗師和外罡宗師的實力差距，這便是其中之一。

　　相較於外罡後期宗師和外罡中期宗師之間的差距，從外罡到先天，差距更大，就如同當初從內罡到外罡一樣，如同鴻溝。

　　除了罡氣品質發生質變以外，先天宗師的靈覺會出現大幅度跨越式的增長，平時更利於發現潛藏的對手，戰鬥中反應速度也更加敏銳。

　　相對來說，從外罡後期突破至先天初期，領悟，更重於罡氣的積累。

　　不過，先天宗師的罡氣厚度，也往往都超過外罡宗師許多。

　　對燕趙歌而言，其實窺破罡氣靈性之密，並不難，反倒是前不久才在東唐晉陞之外罡後期宗師，之後又一直轉戰四方，沒有時間潛修，如今的積累單薄了些。

　　而現在自己以冰穹凝脂和火紋圭玉進行兩極鍛體洗禮儀式，則在很大程度上彌補了積累的不足。

　　如此一來，自己距離先天宗師，便成功更近一步。

　　「地底火髓可以先帶著，不急著立刻處理。」燕趙歌站起身來，活動一下脖頸：「攀天藤這下也有了，給師祖煉製回天仙丹，只差最後一味主藥了，希望情報不假，能在山域找到。」

　　燕趙歌走出門外，阿虎卻一反常態，沒有在外等候。

　　「不知道阿虎成功沒？」燕趙歌倒是知道阿虎這時也在修練。

　　已經先天後期宗師的他，這次要試圖突破至通天之境。

　　宗師十重，通天之境是最後一重境界，通天之名，便已經說明一切。

　　踏上這重境界，便可以向大宗師境界發起衝刺，成功之後，便是另一重天地。

　　阿虎甘為僕從的緣故，總使得很多人下意識小看了他。

　　燕趙歌卻清楚知道，這個有點小憨厚，有點小油滑的大漢，其實武道天賦相當驚人！

　　毫不客氣的講，絲毫不遜色於燕趙歌這具身體的原主人！

　　燕狄又素來不虧待他，拿他當徒弟看待，從小悉心教導，所以阿虎的實力，完全不輸予同境界下的蕭升、晁元龍等人。

　　「唔，還是原先的瓶頸。」燕趙歌來到阿虎閉關的地方，入內後，在旁靜靜觀察片刻，微微搖頭：「只差那最後一張紙的距離，但是捅不破。」

　　此刻的阿虎，臉上沒有往日的嬉笑，而是肅穆認真，全神貫注。

　　他整個人氣勢勃發，如同擇人而噬的猛虎。

　　一身罡氣，顯化虛幻天地，光影閃動間，漫天黑色龍捲風晃動扭曲。

　　風暴隱隱凝結成猛虎形狀，虎吼和風嘯夾雜在一起，難分彼此。

　　燕趙歌稍微猶豫了一下：「其他人也就罷了，阿虎現在就差這臨門一腳，這種情況我倒不是沒有辦法。」

　　「只是這個法門一說出口，有可能讓老爹起疑心……等等，可以推給嚴旭那死人。」

　　靈機一動，燕趙歌有了主意。

　　自嚴旭那裡得來的刀法武學《隕星刀》，燕趙歌大致瀏覽一下，心中越發有底。

　　當阿虎暫時收功後，看見燕趙歌，也不意外，而是咧著大嘴說道：「通天之境，有點難啊。」

　　聽著阿虎發牢騷，燕趙歌將一捲圖冊扔給他：「嚴旭的隕星刀，他不知道從哪裡得來的殘卷武學，倒是也有些獨到之處，你可以看一看。」

　　阿虎有些好奇的接過圖冊：「公子，俺不練刀的。」

　　燕趙歌說道：「觸類旁通，我之前大致看了看，你現在的情況，或許用得上。」

　　「踏足通天之境，不是全靠積累，更重要在於頓悟，你現在萬事俱備，只差靈光一閃，勘破最後的迷霧。」

　　「通天之感，師法天地，天人合一。」

　　對於修為境界還低於自己的燕趙歌的指點，阿虎並沒有不耐煩，而是點點頭：「是，沒錯。」

　　燕趙歌言道：「你不妨嘗試一下夜間觀星，遙感星辰之變，尤其是流星剎那光輝閃爍的瞬間，或許會有效。」

　　「這隕星刀的武學道理，也是從那裡延伸出來，你可以嘗試參考。」

　　一邊說著，燕趙歌手指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彷彿天際流星滑落。

　　阿虎若有所思，也伸出手指，在空中比劃幾下，然後拿著卷冊，向外走去。

　　燕趙歌聳聳肩膀：「說到武學典籍，我還有一次進武庫經樓的機會呢。」

　　廣乘山的的武庫經樓，收藏全部廣乘絕學，以及歷年以來廣乘山武者在外行走，無意間獲得的其他武學。

　　武庫經樓，層數越向上，收藏武學品級越高。

　　一樓都是廣乘山自家基礎武學，主要面向入門弟子。

　　二樓則是廣乘山各路進階武學，除此以外，外界得到收集的武學，也大都集中在這裡。

　　有些層次較低，也放在這裡，廣乘山不禁止弟子涉獵外界武學，但首先自家根基要打好，所以外來武學不在一層收錄，免得新晉弟子一時貪新鮮，反而耽誤正常修練。

　　燕趙歌來到這裡，一樓二樓完全不看，直上三樓。

113.武庫經樓

　　諸如太上八極這樣的絕學，便都在武庫經樓三層存放。

　　燕趙歌其實對傳說中的第四層更感興趣，因為那裡存放著廣乘山一脈的至高絕學。

　　除了太清氣功下半部以外，還有廣乘山名動八極大世界的三大絕技。

　　不過按照規矩，武庫經樓第四層，只有掌門和經樓首座長老兩人可以自由出入。

　　其他人，包括燕趙歌老爹燕狄，和方准、石鐵，乃至於太上長老，也不得隨意進出，只有得到元正峰特許才行，或者跟元正峰一起進去。

　　以燕趙歌現在表現出來的潛力，獲准進入第四層只是時間問題。

　　一般按照慣例來說，需要達到大宗師境界。

　　「其實，還就是第四層我比較感興趣。」燕趙歌砸吧了一下嘴：「看看八極大世界當前相對最頂端的武學，發展到哪個地步了。」

　　雖然神宮典藏包羅萬象，奧妙無窮。

　　但燕趙歌始終都很注意融入當下的環境，這樣一來，修練熟悉廣乘山的嫡傳絕學，也就成了必不可少的事情。

　　這次獲准進入武庫經樓三層選取武學，燕趙歌心中早就有了腹案。

　　正是太上八極之一的風火二劫。

　　風劫為身法，火劫為爆發式的發力法門，兩者都修練有成的情況下，融會貫通，更是可以讓武者的速度達到驚人的層次。

　　基本上，每個廣乘山武者在自己修練過程中，或早或晚，都會選修風火二劫。

　　一般而言，越是厲害的武者，打法凶悍的同時，身法都不會太差。

　　打不過對手能逃，打得過對手，對手逃了，自己想追可以追。

　　實戰中，很多武學更是需要和身法相配合，方才能發揮最大威力，不至於像個木樁子一樣被人耍得團團轉。

　　當然，一些以靜制動，以拙破巧的武學不在這個討論範圍內。

　　燕趙歌通曉許多強大的發力法門和身法技巧，選取風火二劫，看似有些重疊了。

　　但卻並不浪費。

　　正是需要風火二劫的掩飾，燕趙歌才可以無所顧忌施展許多技巧。

　　畢竟，對燕趙歌來說，高深武學本身，從來是不缺的，何況風火二劫本身也不差。

　　而且，破滅前後，天地靈氣濃度和流向本身，都存在差異。

　　兼修大破滅之前的神宮典藏，和大破滅後新生發展的武學，兩相印證，反而更有利於燕趙歌進步。

　　「風火二劫，本身的品質其實也挺不錯的。」燕趙歌滿意的點點頭，心中思索：「風劫，可以跟神宮秘藏的罡風經天炁配合，火劫，可以和六靈魔拳中的大力猿魔拳配合。」

　　「嗯，虎咆魔拳的嘯風式，虎縱撲擊，也可以同風劫的身法相合。」

　　「我想想，這兩種武道結合，倒似乎可以生出全新變化……」

　　燕趙歌琢磨片刻後，收斂心神，準備離開。

　　看了看眼前的武庫經樓，燕趙歌眼神微微有些恍惚。

　　雖然不如神宮典藏，但類似的建築，置身其中，總是讓燕趙歌想起當初自己第一次來到這個世界，身處神宮藏書樓中的景象。

　　「當年那一場大破滅的劫難，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燕趙歌心中思索。

　　那天地彷彿破滅的一幕，永恆鐫刻在燕趙歌心中。

　　即便重生至此，也一直在影響著自己，鞭策自己不斷向上向前，努力變得更強。

　　因為自己不知道，那恐怖的天地大劫，還會否再來一次？

　　燕趙歌目光中的波動漸漸平息，重新變得靜謐。

　　「打鐵要靠自身硬，不斷增強自己的實力，同時也要設法搞清楚當年那次大劫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燕趙歌喃喃自語：「兩手抓，兩手都要硬啊……」

　　相較於現如今世上的人們，作為當初親身經歷過大劫的人，燕趙歌所知更多。

　　昔年那場大破滅般的災劫，人禍的可能性，更多過天災……

　　正因為如此，燕趙歌心中的緊迫感和探索欲，也更強過當下其他人。

　　燕趙歌的手指輕輕在書架上敲擊，不由自主抬頭，向上方的武庫經樓第四層望去：「廣乘山的傳承非常古老，甚至與昔年神宮都沾點邊兒，或許留有一些線索也說不定。」

　　「趙歌？」這時突然聽到有人叫自己，燕趙歌轉頭看去，就見一個英挺青年出現在面前。

　　來者二十五、六歲左右的年紀，面貌五官看上去和東唐國主趙世誠有幾分相似。

　　他身著白衣，外罩藍袍，一身廣乘山精英弟子的打扮，不見趙世誠的沉穩，而是顯得有些狂放張揚。

　　卻是趙世誠第四子，正式拜入廣乘山門下學藝的趙明。

　　趙世誠膝下諸子，燕趙歌倒是與他最為熟悉。

　　「世兄這是立下大功勞了？」燕趙歌見了他，便即笑道。

　　似趙明這般精英弟子，武庫經樓一層自由進出，立下較大功勛的情況下，獎勵進入武庫經樓二層。

　　一般來說，武庫經樓三層，是很難有機會上來的。

　　趙明說道：「趙歌莫要笑我，我很清楚，這次獎勵是因為父皇。」

　　趙世誠在東唐力挺廣乘山，自身甚至差點遇難，廣乘山自然不會虧待東唐，對趙明的破例獎勵便是其中一方面。

　　他正色道：「說起來，還要謝謝你在東唐救了父皇。」

　　燕趙歌微微一笑：「咱們兩家的關係，還用說這個？」

　　趙明也笑著點頭，就像現在，兩人私下見面，旁邊沒有其他人，都不以師兄弟相稱，而是按照世交通家之好的交情相互稱呼。

　　他年紀雖大，入門卻較晚，是在修成宗師後才拜入廣乘山門下，按入門先後順序，要稱呼燕趙歌為師兄。

　　「這次得蒙宗門破例，我也頭一次有了上到第三層的機會。」趙明嘆息著來到燕趙歌身旁，燕趙歌問道：「選好了？」

　　趙明點頭：「選了七星劍。」

　　燕趙歌笑道：「堂皇浩大，我猜你也是選七星劍。」

　　「七星劍劍意繁奧，變化無方，你有的練了。」

　　趙明尚未來得及說話，自經樓二層到三層的樓梯間傳來一個聲音：「千般奧妙，萬般變化，謹記七星拱北就好，北辰天映，七星匯聚，這是根本，一切變化都自此而生。」

　　燕趙歌聞言，嘴角輕輕一勾。

　　一人上得樓來，趙明看清來人長相，則不由得皺眉。

　　對方他也認得，卻是方准的嫡傳弟子，與燕趙歌同為廣乘山核心嫡傳，年輕一代標竿人物的陸問！

　　趙明忽地想起，廣乘山年輕一代弟子中，在七星劍這門武道上的造詣，陸問首屈一指。

　　昔年，同樣修習七星劍，他身旁的人，就是因為在七星劍一道上始終比不過陸問，這才轉而自創劍道，催生出袖裡青龍之劍……

　　趙明看看燕趙歌，再看看從樓梯上來的陸問，一顆心頓時提了起來。

114.七星劍VS七星劍！

　　趙明看著陸問，目光中閃過幾分複雜之色。

　　他在東唐，乃是首屈一指的俊傑逸才，天賦出眾，自身又一心向武，在武道上的成就，更勝過自己一眾兄弟。

　　能入得廣乘門下，更穿上藍袍成為精英弟子，被宗門重點培養，本身就是對他的肯定。

　　但眼前的陸問，同趙明年紀相仿，修為卻高出不止一籌。

　　趙明在自己當前的年紀，修為達到外罡中期宗師境界，已經相當難得。

　　但陸問，卻早已經是外罡後期宗師境界。

　　雙方差距，正如同穿藍袍，陸問的袍服邊緣比他多輥一道黑邊。

　　而身旁的燕趙歌，更是驚才絕豔，上次離山前，還是內罡後期宗師，這次回山，竟然已經完全超越他趙明，達到外罡後期宗師境界！

　　這樣的晉陞速度，已經不能再用驚人來形容，而是驚悚。

　　趙明對此，完全生不出嫉妒之情，只剩羨慕了。

　　看著上樓來的陸問，趙明不鹹不淡的說道：「謝謝陸師兄指點。」

　　方准和燕狄之間的競爭，趙明心中也清楚。

　　那太高端，不是他能介入的，但該跟哪邊走得更近，對趙明來說完全不存在選擇的問題。

　　廣乘山年輕一代天驕之中，陸問和燕趙歌的關係也素來不對付，趙明心知肚明。

　　「其他武學全都不練，專攻七星劍十年，你或許能給我喂招。」趙明看了燕趙歌一眼，想起當年七星劍較技，陸問勝出之後曾留下此言，結果激得自己這位世交自此捨七星劍不用，轉而自創袖裡青龍。

　　燕趙歌平靜的看向陸問，這是個身材頎長，眉目英挺俊朗的青年，眉宇之間流露出幾分淡淡的傲氣與自信。

　　作為廣乘山年輕一代中，冠絕同年齡段的天之驕子，陸問有這個底氣與資格。

　　尤其是，燕趙歌的目光視線，落向陸問的頭頂。

　　「唔，晉陞先天宗師了，恭喜恭喜。」燕趙歌眉毛一揚，不在意的說道。

　　趙明聞言愣了愣，神色鄭重許多，仔細用心感知，而並非單純用眼去看。

　　果然，陸問頭頂，彷彿隱約間有一道靈光向上升起，直貫天際，若隱若現。

　　「真的踏足先天了！」趙明目光一凝，那便是天地交感之靈光，意味著武者將自己的武學和周身罡氣煉出絲絲靈性，溝通外界天地。

　　當那靈光完全凝實，肉眼清晰可見的時候，便意味著武者踏足通天之境，天人合一。

　　先天宗師可以自己控制靈光是否外顯，陸問此刻顯然沒有加以控制，明明白白展現於他人面前。

　　燕趙歌嘿然一笑。

　　麟泉洗禮，陸問也一直盯著呢，畢竟機會有限啊。

　　現在算來還有一次機會，陸問還能試著爭取，否則怕是會更加鬱悶。

　　但機會越少，宗門長輩做決定就會越慎重，陸問要爭取，難度也就越大。

　　陸問上樓來，目光同樣落在燕趙歌身上。

　　成功晉陞先天的喜悅，在出關之後不久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燕趙歌在不到一年時間裡，從內罡後期宗師境界，一路飆升到外罡後期宗師，這樣的速度，讓他膛目結舌。

　　如果不是這次閉關突破，燕趙歌的修為境界甚至已經追上他了。

　　更讓他心驚的是，晁元龍和蕭升，接連敗在燕趙歌手下，蕭升更是被直接斬殺。

　　別人不瞭解蕭升有多強，陸問再清楚不過，廣乘山和大日聖宗在他們這個年齡段，他和蕭升一時瑜亮，從少年時起開始比拚，到現在已經快十年時間。

　　他奈何不得蕭升，蕭升也奈何不得他。

　　這次陸問成功先一步晉陞先天宗師境界，終於領先蕭升一步。

　　但這樣的對手，卻被更年輕的燕趙歌一對一擊殺了。

　　這讓陸問，如何能不感到驚心動魄？

　　上一代的燕狄和方准在競爭，他們第三代之間，又何嘗不存在競爭？

　　關於燕趙歌，接二連三令人目瞪口呆的消息傳來，陸問如果不是意志足夠堅定，恐怕都會直接陷入混亂中，喪失競爭意志。

　　自己出關，領先蕭升一步，本該是在宗門內部能引起不小反響，令眾人感到欣喜的事情。

　　但現在看來，卻彷彿一個笑話似的。

　　陸問甚至巴不得無人問津，無人提起。

　　本來志在必得的麟泉洗禮，如今也變得縹緲難測起來。

　　「也恭喜燕師弟你，踏足……外罡後期宗師境界。」

　　陸問看著燕趙歌，徐徐說道。

　　燕趙歌笑了笑，突然說道：「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

　　陸問目光一凝，看向燕趙歌，燕趙歌淡淡笑道：「紙上談兵，空口白話，沒有多大作用，有些事情，實際經歷過，才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哦？你的意思是說我只會說空話了？」陸問向前邁步，來到燕趙歌面前：「別的無所謂，七星劍一道，我自認在宗師境界，有些發言權。」

　　燕趙歌在東唐表現太過強勢，消息傳回山門，甚至讓眾人產生難以置信的感覺。

　　若非是石鐵證明，當真有不少人要以為燕趙歌吹噓作假了。

　　雖然感到不可思議，但陸問還是選擇相信，也正因為此，才讓他感到壓力巨大。

　　一方面，感情上，素來不和年齡遠小於自己的燕趙歌突飛猛進，眼看凌駕於自己之上，讓陸問迫切想要證明自己。

　　一方面，理智上，如非必要，陸問其實想要靜觀其變，先不跟燕趙歌直接產生衝突。

　　不過，別的或許不行，如果要較量的領域是七星劍這門武學，陸問卻有絕對的信心。

　　別說同為年輕一代，便是將通天之境、先天後期宗師之境的武者全算上，廣乘山宗師武者，他陸問都是七星劍第一人！

　　甚至，有些大宗師境界強者，縱使施展七星劍更強，那是境界壓人。

　　單論七星劍的劍法造詣，也不如他陸問。

　　當年，正是他壓得眼前青年一氣之下，棄七星劍不再修練，轉而自創劍法。

　　這個領域，他有自信挫風頭正勁的燕趙歌之銳氣。

　　「既然你這麼說，行動勝過語言，正好咱倆都練七星劍，給趙師弟演練一下好了。」燕趙歌一笑，也不多說什麼，直接抬手，食中二指並立如劍，向陸問面門刺來。

　　陸問微微揚眉：「來得好。」

　　當即以指代劍，同樣一路七星劍，迎上燕趙歌的手指。

　　兩人都沒有動用罡氣，純粹以劍法變化比試。

　　饒是如此，一旁的趙明也只感覺，眼前的武庫經樓第三層中，流光閃耀，七星匯聚！

　　「七星拱北確實是七星劍的根本，萬變不離其宗。」燕趙歌隨口對趙明說道：「佔據北極星位，是七星劍的要點。」

　　「但是，如何佔據？敵人不是木偶，坐看你施展，尤其是瞭解本門七星劍的對手，更是會跟你搶佔北極星位，或者逼迫你偏離北極星位……」

　　燕趙歌說話間，腳下邁步，劍影交錯中，直接將陸問迫退一步。

　　趙明眼前一亮，知道這正是燕趙歌搶佔了北極星位，方才取得優勢！

　　陸問低哼一聲，同樣劍法變化，身形移動，又將燕趙歌迫退。

　　燕趙歌卻不在意，繼續說道：「……那麼，這個時候，又該如何做呢？」

115.你會的我都會，你不會的我也會

　　「七星劍變化玄奧繁複，是一條由繁入簡的劍道之路。」

　　燕趙歌一邊同陸問交手，一邊說道。

　　兩人交手之間，進進退退，一個瞬間，對於北極星位的爭奪，已經數次易手。

　　佔據北極星位者，便將對手迫退，北極星位被對方搶佔，自己便失去先機。

　　「提綱挈領，這沒什麼不對，但想要真正做到這一點，將書面上的重點，化為自己真正能做到的事情，這離不開積累。」

　　燕趙歌說著，身形轉動間，以指代劍，劍影翻飛。

　　一指點出，七道劍影在虛空中閃現，恍若北斗七星。

　　「實戰經驗的積累，對劍道理解的積累，方才能讓你在任何時候都信手拈來，圓轉如意。」

　　燕趙歌對趙明笑道：「七星匯聚，北辰高懸，說來簡單，如何做到？」

　　「所以我之前才說，你有的練了。」

　　燕趙歌說著，一步踏出，佔住北極星位，然後七道劍影一同閃動，指向陸問。

　　陸問面容沉靜，此刻竟是一模一樣的動作，同樣一步踏出，七劍齊飛。

　　兩人的右腳，腳尖直接對在一起！

　　半空中，劍影閃動，彷彿真正的長劍交擊，竟然隱隱傳出金鐵碰撞的聲音。

　　兩人一觸即退，一次交鋒之後，同時後退，然後立刻再次衝上前！

　　只鬥招式變化，沒有真正發力，武庫經樓內似乎顯得波瀾不驚。

　　但劍來劍往，縱橫交錯間，廣乘山年輕一代兩大英傑，已經將七星劍之奧妙展現得淋漓極致。

　　一個劍勢綿密奧妙，彷彿夜空行程永恆閃耀。

　　一個劍勢大開大合，似乎窮盡星辰移動之密。

　　交手片刻，燕趙歌目光微微一閃，對於陸問的劍道路數，越來越有底。

　　而陸問，目光閃動，也有了成竹在胸的感覺。

　　兩人身法移動，再一次針對北極星位展開爭奪。

　　戰到這個地步，兩人的劍意都已經催動到極致，戰局來到決勝關頭。

　　這時候誰再搶佔北極星位，對方將再難奪回，從而面臨絕對下風。

　　掌握北極星位一方，將勝券在握！

　　燕趙歌以指代劍，一聲叱吒，劍勢高昂，意氣風發，彷彿終於一舒自己這麼多年以來，在七星劍一道上始終被陸問壓制的悶氣。

　　七道劍影在空中閃動，排山倒海，彷彿流星雨落下般，向著陸問攻去。

　　七星拱北！

　　七星劍最強一招！

　　「看來，這些年你從來沒有真正放下過七星劍，方才能有如此造詣。」

　　陸問淡淡說道：「能和我鬥這麼久的平手，你在七星劍上已經勝過其他人了。」

　　「當年你有這水平，也不用去琢磨什麼袖裡青龍了。」

　　說話間，陸問同樣七劍迎上，也是七星拱北，和燕趙歌正面硬拚。

　　兩人劍勢再次彼此消彌，眼見燕趙歌劍勢已盡，陸問的劍勢卻陡然一變，身形轉動。

　　「但你進步，我比你進步更大。」

　　陸問以指代劍，劍勢晃動，突然間七劍變六劍。

　　卻不再是一般意義上的七星劍，而是融入陸問自己對劍道的理解變化！

　　北斗七星，與南斗六星，在這一刻，同時閃耀！

　　北斗主死，南斗主生。

　　陸問本來已經變化到了盡頭的七星劍，再生新的變化！

　　已經洩盡的舊力，完全不需要回覆，竟然突兀的生出新力。

　　陸問劍勢引動，一步踏出，直接搶佔北極星位！

　　趙明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全然沒有料到，戰局竟然會生出這樣的變化！

　　作為太上八極之一的七星劍，經歷廣乘山歷代強者不斷打磨鑽研，去蕪存菁。

　　想要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何其艱難？

　　而現在，陸問竟然將之催生出幾分新的變化。

　　雖然還很稚嫩，雖然還只是個雛形，但這一刻，趙明彷彿隱約間看到了石鐵的影子。

　　那個將金剛身練到前無古人地步，並不斷將之提升的石鐵。

　　如果讓陸問繼續走下去，走到石鐵現在的修為境界，他又是否能讓七星劍也更上一層樓？

　　雖然和陸問分屬不同陣營，但趙明現在對陸問，也不得不道一個「服」字。

　　他擔心的看向燕趙歌，卻見燕趙歌臉上赫然露出笑意！

　　武庫經樓第四層，一個始終假寐的老者，這時忽然睜開雙眼，目光彷彿能穿透樓板一樣看向下方第三層。

　　老者的目光，卻不是看向陸問，而是看向燕趙歌！

　　燕趙歌劍勢已盡，眼見陸問劍法生出新變化，搶佔先機。

　　他的劍法，竟然也出現變化！

　　劍影重重之間，燕趙歌不進反退！

　　正在出劍的陸問，突然感到一陣極不舒服的感覺，他感覺氣機牽引下，自己的劍招竟然也被燕趙歌引動！

　　兩人的劍招，在這一刻，竟然隱約形成奇怪的共鳴。

　　似乎不是在捉對交手廝殺，而是兩人並肩攜手，攻擊其他敵人。

　　氣機交感下，兩路七星劍，竟融為一體。

　　但隨著燕趙歌這一退，北極星位赫然發生了變化！

　　這逼得陸問必須繼續向前踏出一步，否則只能坐看北極星位落入燕趙歌掌握。

　　心中知道不妙，但陸問只能咬牙一步踏出，爭取奪回主動權。

　　可就在他身體剛一動，本來後退半步的燕趙歌，又猛然向前踏出一步！

　　速度比後退時更快，就彷彿燕趙歌從最一開始就不打算後退，原本就準備前進一樣。

　　急速的倒退和急速的前進，在瞬間轉換，沒有絲毫緩衝，但卻顯得舉重若輕，沒有任何枯澀的感覺。

　　這一前進，又是一招七星劍遞出。

　　陸問瞪大眼睛，此刻的他，如同整個人，自己主動送到了燕趙歌的劍尖上！

　　「就是這樣了。」

　　燕趙歌收劍而立，沒有看陸問，而是轉頭向趙明笑道。

　　趙明長大了嘴，結果卻沒能發出聲音，好半晌後，才苦笑一聲：「一個是天才，一個是能戰勝天才的天才！」

　　只是想不到，昔年在七星劍上始終勝不過陸問的燕趙歌，看似轉修其他劍道，卻終究還是臥薪嘗膽，在哪裡跌倒，就要在哪裡站起來。

　　陸問緊盯著燕趙歌，聲音乾澀的說道：「你料到了我那由死入生，由無到有的最後變化？」

　　燕趙歌看他一眼，隨手揮灑，以指代劍，對著半空又是一式七星拱北，劍勢到了盡頭，陡然化為南斗之劍，舊力到了盡頭，憑空生出一絲新力。

　　看似豁盡全力，實則遊刃有餘。

　　「因為我也會啊。」燕趙歌攤了攤手。

　　陸問閉上眼睛。

　　燕趙歌最後致勝一招的變化，他卻不會。

116.在哪裡跌倒，就在哪裡重新站起來

　　看著陷入沉默中的陸問，燕趙歌聳了聳肩膀。

　　自己身體的原主人，年少氣盛，被陸問擠兌得棄七星劍不練。

　　為了證明自己，連廣乘山另一門位列太上八極的劍道絕學也不練了，而去嘗試自創劍道，倒也別有一番成就。

　　其實身體原主人，劍道天賦並不弱，在七星劍這門劍道上同樣有極高造詣。

　　只是確實存在一些人，天生修練某一種武學，得心應手。

　　比如太陽金針氣功之於晁元龍，七星劍之於陸問。

　　不過要說他日後能否達到石鐵的成就，還未可知。

　　石鐵不練金剛身，太上八極隨便選另外一樣，包括七星劍，仍然是一枝獨秀的鐵獅子王。

　　陸問不練七星劍，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但他能在七星劍這門武道上，以二十五、六的年紀笑傲廣乘山所有宗師，並非僥倖，而是有真才實學。

　　相較於身體原主人，燕趙歌則對七星劍有不同理解。

　　在燕趙歌看來，這門劍道，頗有可取之處，同時也還有潛力可以挖掘。

　　此外，對於燕趙歌而言，棄七星劍不用，實在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留著這麼一個舊瘡疤，讓騷包的自己很不爽啊……

　　身體原主人修練的武道，燕趙歌都有用心鑽研，其中最花心思的不是招牌式的自創劍道袖裡青龍，也不是兜率掌。

　　恰恰是這門其他人眼中已經棄之不用的七星劍。

　　結合身體原主人留下的底子，悟性更高的燕趙歌，很快就對這門七星劍有了深入的認識。

　　想要消解其他人眼裡的固有印象，其實不一定非要拿陸問來開刀，雖然拿陸問當對手效果最好。

　　不過既然陸問自己主動送上門，那燕趙歌自然是笑納了。

　　武庫經樓四層，那老者看著燕趙歌，目光幽深，看不出絲毫情緒：「好高的悟性……」

　　燕趙歌向著陸問微笑著拱拱手：「承讓。」

　　說罷，從陸問身邊走過，向樓下走去。

　　回過神來的趙明，看陸問的目光，倒沒有鄙夷輕視，甚至還有幾分歎服。

　　陸問已經足夠強了。

　　能在廣乘山這種天才遍地的武道聖地脫穎而出，成為年輕一代中的佼佼者，陸問無疑是天才中的天才。

　　可惜他碰上了更強的燕趙歌。

　　整個廣乘山當下，同齡人，同修為境界的武者，有誰敢放言自己有絕對把握勝過陸問？

　　更別說，還是在陸問最擅長的領域擊敗他。

　　今日之前，大宗師以下武者，陸問是廣乘山七星劍第一人。

　　便是過了今天，陸問在七星劍上也仍然傲視廣乘山所有宗師武者，但在他頭頂，卻多出一個更強者。

　　那個昔日曾經被他逼得棄七星劍不用的青年，用七星劍將他擊敗！

　　趙明看著陸問，嘆了口氣，跟在燕趙歌身後一起下樓：「勝過天才的人，是天才中的天才。」

　　「能勝過天才中的天才，又是怎樣的人？」

　　燕趙歌一回頭，就見趙明跟在自己身後，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不由笑道：「七星劍這樣的武學，並非一蹴而就便可以練成，回去慢慢琢磨吧。」

　　趙明一醒，點點頭：「這個道理我自然懂，不過閉關潛修肯定是不行了，我稍晚一點，要前往天北洲赤虹派。」

　　燕趙歌嘿嘿一笑：「女婿上門啊？」

　　赤虹派是在天北洲立足的一大宗派，和東唐國類似的勢力，佔據一方，遙尊廣乘山為主。

　　東唐國與赤虹派雖然一個天東洲一個天北洲，但卻時有往來。

　　赤虹派統御領地範圍內，培育大量靈花靈草，東唐國煉丹煉藥相當一部分原材料，都源於赤虹。

　　作為宗門，赤虹派對於自家轄地內的天才人物，自然求才若渴，不過作為天域勢力，肯定受到廣乘山影響。

　　最頂尖的年輕才俊們，自然也更希望能拜入廣乘門牆，自古以來赤虹派早已看開。

　　為了加強自家同廣乘山的聯繫，赤虹派內部也會選送優秀人才拜師廣乘。

　　當代赤虹派掌門的女兒，便入了廣乘門下。

　　有朝昔相處的緣故，也有幾分聯姻的意願，趙明和對方漸漸走到了一起。

　　對於燕趙歌的調侃，趙明很是淡定：「還沒拜會過赤虹老掌門，所以這次去一趟。」

　　燕趙歌點點頭：「祝你馬到功成，時間重合的話，說不定我們還會同行。」

　　趙明雖然好奇燕趙歌為什麼會前往天北洲，但也沒有多問，乾脆的點頭：「那再好不過，路上我正好向你請教七星劍。」

　　講到這裡，趙明心中就忍不住嘆息，就在半年多以前，自己因為年齡關係，修為境界還比燕趙歌更高，而現在對方已經後來居上。

　　當真不能比，比不得。

　　燕趙歌和趙明告別後，便自返回自己的住處。

　　大致收拾停當，燕趙歌便叫了封雲笙一起準備出發，前往山域。

　　這次過去，不僅僅是山域雲兆山的事情，還有封雲笙的太陰之體恢復問題需要解決。

　　而阿虎，在經過這段時間的揣摩之後，成功突破那最後瓶頸，登臨宗師十重，通天之境！

　　看似傻大個的他，修習武道，其實悟性頗佳，燕趙歌稍加提醒，只差最後臨門一腳的他便找到竅門，成功突破。

　　「還好趕上了，還好，還好。」阿虎咧著大嘴傻笑。

　　燕趙歌拍拍他的肩膀：「走，跟我一起去宗門執事殿。」

　　到了執事殿，燕趙歌再次見到自己的二師伯，身居執事殿首座之位的方准。

　　方准首先說道：「有關冰龍武聖的遺產，因為事涉地獄之變，所以宗門先作探索處理，不過凡是與地獄無關的，都仍將屬於你。」

　　燕趙歌微笑道：「算作我和宗門聯合發掘遺產，也可以的。」

　　「該是你的，宗門肯定不會佔你的便宜。」方准說道：「具體情況，一切等大師兄回來再說吧。」

　　燕趙歌點點頭，知道事關重大，石鐵再次出馬，持了小鐵牌，遠赴北海。

　　方准繼續說道：「至於源自葉景的那枚戒指，經過探查後，可以確認與大破滅前的炎魔大帝有關，不過只是一縷微弱氣息殘留，應該是單純的古物，與現在的炎魔大世界關係不大。」

　　燕趙歌神色平靜：「這其實是好消息。」

　　「不錯，確實是好消息。」方准目光在燕趙歌和封雲笙之間挪移：「對了，再有半年左右時間，該是又一次通天會盟了，趙歌你如果參加的話，做好準備。」

　　通天會盟，並非通天之境的武者會盟，而是八極大世界年輕一代頂尖武者交流的會盟。

　　三年一次，主要是看潛力，而不是當前修為境界高低。

　　通天之意，便在於此。

　　當世四公子之名，便是上一次會盟後流傳出來的，此外還有其他年輕一代天驕，在此會盟上聲名遠颺。

　　也有宗門或者個人，選擇藏拙，暗中發展。

　　但天才人物之間的碰撞交流，往往能迸射出驚人的花火，讓參與者受益匪淺，有意料之外的收穫。

　　武者修練，從來不是單純的自己枯坐打熬，閉門造車。

　　所以是參加還是隱藏，是個見仁見智的事情。

　　燕趙歌點頭：「我明白。」

　　方准接著說道：「至於你們這次前往山域，宗門會有強者同行。」

　　雖然燕趙歌腹有乾坤，但前往山域，其實是與蒼茫山正式來往，需要夠份量的宗門大佬帶隊，這是應有之義。

　　燕趙歌對此早有準備：「二師伯，不知是哪位長老帶隊？」

　　方准說道：「是傅師妹。」

　　燕趙歌聞言，頓時眼皮子一陣亂跳：「……傅師伯？」

117.老爹造成的歷史遺留問題

　　燕趙歌嘴角微微抽搐：「……傅師伯出關了？」

　　方準點點頭：「就在近日，剛剛出關。」

　　「她人在天北洲雲亭湖，你們正好順路過去，然後由她帶你們前往山域。」

　　燕趙歌張了張嘴：「……還真是順路。」

　　坦白說，燕趙歌由衷覺得，方准帶隊，都比現在這個結果更好。

　　方准所言的傅師妹，乃是廣乘山最頂尖的女性大宗師強者之一，「凌雲君」傅恩書。

　　和石鐵、方准、燕狄一樣，都是廣乘山當代老掌門元正峰的嫡傳弟子。

　　在目前八極大世界女性強者中，也是數得上號的人物。

　　……此外，當年有廣乘第一美人之名。

　　現在相較於她修為境界的壽數而言，也仍然風華正茂。

　　只不過因為她修為地位漸高，愛好八卦的人們自覺不再討論而已。

　　但燕趙歌卻著實不想和這位世伯打交道。

　　因為，這位傅師伯，當年對她自己的小師弟，額，也就是燕趙歌的老爹燕狄，頗為愛慕。

　　可惜，是單方面愛慕。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傅恩書性格強勢，還有些小心眼，到了最後頗有些因愛生恨的意思。

　　於是雙方現在的關係，非常尷尬，連帶著燕趙歌這個做小輩兒的，對這位傅師伯也是能躲就躲。

　　「出關了啊……」燕趙歌拍拍自己的腦門，轉頭看向封雲笙。

　　封雲笙有些莫名其妙，凌雲君的大名，她自然是聽說過的，但具體情況就完全不瞭解了。

　　燕趙歌向方准拱拱手：「這麼說，封師妹也是要拜在傅師伯門下了？」

　　方準點頭：「正是如此。」

　　似燕趙歌、陸問、徐飛這樣的廣乘核心嫡傳弟子，在由精英弟子晉陞時，都會拜在專門的授業恩師膝下。

　　燕趙歌直接便是自己的老爹燕狄，陸問乃是方准的親傳弟子，年紀更大的徐飛，則是石鐵的親傳弟子。

　　雖然男師收女徒和女師收男徒的事情並不是沒有，但一般來說，情況允許的情況下，女性精英弟子晉陞核心嫡傳的時候，往往也是拜在女性長輩高手門下學藝。

　　封雲笙作為太陰之女，太陰之力需要單獨培養以外，自身武道修行也不能耽擱。

　　只是傅恩書此前一直在閉關，天曉得她什麼時候出關，燕趙歌就沒把她算在內。

　　誰知好巧不巧，傅恩書還就在這時候出關。

　　作為廣乘山中生代女性強者的代表人物，封雲笙拜在傅恩書門下，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燕趙歌嘬了嘬牙花子，但如此一來，肩負幫助封雲笙恢復太陰之體的自己，也少不了要和傅恩書打交道。

　　這次山域之行，才只是個開始。

　　方准說道：「關於太陰之體，本門此前進行研究準備的人，便一直是傅師妹，趙歌有什麼想法，不妨多跟她交流。」

　　雖然直到燕趙歌帶回封雲笙以前，廣乘山一直沒有太陰之女入門。

　　但相關的準備，還是一直在進行中，只待人選到位。

　　所以培養太陰之女，對於現在的廣乘山來說，有充分準備，關鍵只等燕趙歌助封雲笙恢復。

　　燕趙歌聽了方准的話，眼睛卻微微一眯。

　　方准用的措辭很客氣，在太陰之女這件事上，完全沒有把燕趙歌當普通晚輩看待，而是平等對話交流。

　　但看自己父子二人不順眼的傅恩書有沒有這麼好說話，可就很難講了……

　　辭別方准，和封雲笙一起出了執事殿，燕趙歌頗有些頭疼的揉揉自己的太陽穴。

　　按照身體原主人的記憶，自家那位傅師伯，往好裡說是至情至性，坦率剛直，不介意他人目光。

　　往壞裡說，就是恣意任性，隨心所欲，喜歡由著自己的性子來。

　　「大事為重。」燕趙歌摸著自己的下巴：「正事當前，應該不會有問題……吧？」

　　阿虎和封雲笙跟在燕趙歌身旁，阿虎突然低聲說道：「公子。」

　　燕趙歌聞言，抬頭望去，就見前面山路上，轉出一個少女，一襲白袍，外罩藍衣，容顏清冷秀麗，卻正是有段時間沒見的司空晴。

　　司空晴見到燕趙歌，規矩一禮：「燕師兄。」

　　「好久不見……」燕趙歌點點頭，剛要還禮，心中突然一動：「嗯？吐氣呼吸不帶絲毫雜質，你到內罡宗師中期的境界了？」

　　武者吐納呼吸，氣血搬運，自然遠非常人可比。

　　但吐氣呼吸不帶絲毫雜質，這說明武者自身修練，以罡氣洗練過自己的肺臟。

　　罡氣洗練髒腑，這是內罡中期宗師才能做到的事情，也是重要特徵之一。

　　司空晴點點頭：「之前突破了，五臟六腑，現在還剩下心臟和三焦未曾洗練。」

　　在廣乘山半年，封雲笙雖然認識司空晴，但對其過往並不瞭解，聞言沒有太多感觸。

　　阿虎卻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司空晴。

　　半年以前，在東唐，司空晴才剛剛晉陞內罡初期宗師境界，如今半年功夫，竟然已經達到內罡中期了。

　　而且她還不是剛剛晉陞，五臟六腑，只剩下五臟中的心臟和六腑中的三焦未曾用罡氣洗練。

　　等五臟六腑全部洗練完成，基礎紮實後，她就可以開始準備向內罡後期謀求突破了！

　　這樣的速度，簡直駭人聽聞。

　　阿虎本人武道天賦其實極高，但他當年在內罡宗師境界，都做不到這麼快的提升速度。

　　不僅僅是他，就阿虎所知，自家公子在內罡初期，向內罡中期、內罡後期突破時，也沒有這麼快。

　　陸問等人，同樣做不到！

　　這樣的進步速度，讓阿虎隱約間，彷彿看到自家公子踏足外罡宗師境界後的突飛猛進。

　　「活見鬼了！」阿虎一時間感覺自己腦子有些不夠用：「她在煉體之境雖然也是難得天才人物，可是哪有這麼生猛？」

　　燕趙歌目光閃動一下後，便即恢復平靜，腦子稍微一想，已經明白過來：「你完成歷練任務了？只要通過座師的最後考核，便可以成為核心嫡傳弟子？」

　　司空晴點點頭：「是的。」

　　燕趙歌不露痕跡的撇撇嘴：「你是要拜入凌雲君傅師伯門下？」

　　司空晴再次點頭：「是，宗門長老讓我隨燕師兄一起前往天北洲雲亭湖，面見傅長老。」

　　「這次又要和燕師兄同行，還請燕師兄多多指點。」

118.吃閉門羹的燕趙歌？

　　燕趙歌看看封雲笙，再看看司空晴，失笑搖頭：「既然傅師伯出關了，這也算意料中事。」

　　「走吧，我們動身前往天北洲。」燕趙歌拍了拍手，當先邁步而行。

　　此前一語成讖，趙明也正好準備在最近出發前往天北洲赤虹派，於是正好結伴同行。

　　首先在面見過北洲首座長老之後，燕趙歌等人同趙明道別，趙明自行前往赤虹派的領地，而燕趙歌一行則繼續前往雲亭湖。

　　雲亭湖位於天北洲東部一個小國境內，面積不大，但是風光秀美獨到。

　　湖水波光蕩漾下，站在湖邊遠眺，可以隱約看見湖心上方，有白雲終年不散。

　　獨特的靈氣波動，在雲亭湖四周捲動，於湖心處形成一片獨特的存在。

　　空氣裡的水氣凝結成雲霧，卻無風無雨。

　　這裡四季如春，連氣候溫度也沒有大的變化，以至於那白雲始終不散，倒彷彿在湖心立起一個巨大的涼亭。

　　一個始終存在於那裡，由雲氣所化的建築。

　　燕趙歌等人都已經是宗師境界修為，直接踏水而行，向湖心處走去。

　　未及靠近湖心雲亭，湖面突然升起一道道水幕，猶如屏障。

　　燕趙歌抬眼望去，頓時翻了個白眼。

　　只見水幕上，赫然有字跡凸顯。

　　「燕家人外面等著，其他人進來。」

　　阿虎見狀，一張大臉也變成了苦瓜：「公子……」

　　封雲笙和司空晴面面相覷，她們就算再不瞭解情況，現在也知道，那位傳說中的傅長老，很不待見燕趙歌父子。

　　阿虎搓了搓手，悄悄傳音給燕趙歌：「公子，這地方咱們沒辦法硬闖啊。」

　　眼前水幕看似薄薄一層，但要真以為水幕脆弱，那就是腦袋有坑了。

　　這是老牌大宗師強者傅恩書，以自身武道拳意，驅策水流所化。

　　就如同當初石鐵以拳意禁錮天地，直接讓嚴旭進退不得一樣。

　　對於和傅恩書同境界或者修為比她更高的人來說，眼前這水幕自然算不得什麼，但對於燕趙歌、阿虎來說，這薄薄一層水幕，比銅牆鐵壁還要堅不可摧。

　　燕趙歌看著眼前的水幕，失笑搖頭：「無妨。」

　　轉頭看向封雲笙和司空晴，燕趙歌笑著說道：「傅師伯有命，你們先進去吧。」

　　封雲笙和司空晴目光看過來，就見燕趙歌一臉淡定。

　　經過這麼長時間，她們也多少知道，燕趙歌著實是個只佔便宜不吃虧的人，哪怕是面對宗門長輩，也是同樣如此。

　　燕趙歌看著她們，微微一笑：「你們進去了，我自然也就能進去了。」

　　封雲笙嘴角牽動一下，似笑非笑，衝著燕趙歌悄悄比了一個大拇指，不再猶豫，當即向那水幕屏障走去。

　　司空晴靜靜看了燕趙歌一眼，也微微頷首，然後轉身向水幕走去。

　　在她們穿行時，那水幕自動洞開，讓二女進入。

　　「公子，有句老話怎麼說的來著？」目送她們進去，阿虎有些蛋疼的傳音問道：「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寧得罪小人不得罪女人？」

　　「誰得罪她了？她自己小心眼罷了。」燕趙歌撇撇嘴：「放寬了心稍等片刻即可。」

　　「很快她就會主動接咱們進去。」

　　阿虎暗自咋舌，自家公子一貫牛氣衝天，他素來知道，但現在對方可不是尋常人可比。

　　論身份，傅恩書和方准、石鐵是一個層次的存在，就算實力地位稍遜，也不是晚輩弟子可以較勁的。

　　……尤其，這女人還不怎麼講理。

　　她真要敲打一個晚輩弟子，收拾你個半死，你都沒地方喊冤去。

　　這位才是燕狄、石鐵他們那一輩兒廣乘弟子中，昔日年輕時，最混世魔王的一個。

　　廣乘老掌門元正峰，膝下諸親傳弟子，燕狄年紀最小，入門最晚，他入門時，其他人大都出師了。

　　燕狄入門之前，一眾師兄師姐當中，在他們當初年輕時，最讓元正峰放心信任的人是石鐵，最讓元正峰欣賞青睞的人是方准，但最得元正峰歡心的人則是傅恩書。

　　傅恩書的父母，和元正峰不僅僅是同門，還是生死之交，可惜雙雙早逝，傅恩書幾乎是元正峰撫養長大，兩人情同父女。

　　某種意義上來說，元正峰對傅恩書從小過分溺愛了。

　　燕趙歌由衷覺得，很多人要感謝石鐵。

　　若不是他這個嚴謹認真的大師兄在上面鎮著，很多時候連元正峰的面子都不賣，傅恩書這廣乘一霸的破壞力將更強。

　　阿虎看著燕趙歌，咂咂嘴：「公子，哪怕面對方長老，你這麼有自信，俺信心比你還足，畢竟方長老很理智。」

　　「但是傅長老的話，她辦事情大多數時候是看心情的。」

　　燕趙歌聳聳肩膀，豎起三根手指。

　　「其一，傅師伯雖然人比較隨性，恣意妄為，做事總憑自己個人好惡來決定，但她終究對本門是非常熱愛的。」

　　「她生於此，長於此，師祖視她如女，疼愛有加，她何嘗不是拿師祖當父親看待敬愛？」

　　燕趙歌說著收起一根手指：「真正對廣乘山有利的大事面前，她是可以壓制自己心情，以宗門利益為重的。」

　　「其二，這樣在背後腹誹長輩可能有點不太好，但傅師伯這人對大多數事情，都沒什麼耐性，縱使有了興趣，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燕趙歌又收起一根手指：「但是，傅師伯對武道修行，卻有極大的熱忱，多年如一日。別看少女之時就是混世魔王的性子，但她練功之勤勉，就連大師伯也素來讚許有加。」

　　「傅師伯對未知的武道之密，有極強的探究欲，有東西弄不明白，會讓她寢食難安，一直要把其中奧妙弄清楚才罷休。」

　　燕趙歌說著，也有些讚歎：「不瘋魔不成話，能走到現如今的修為境界，傅師伯自然不是靠運氣。」

　　「傅師伯好強愛面子，喜歡跟人鬥氣，但相對於面子，她破解不了的武道難題更讓她牽腸掛肚。」

　　說到這裡，燕趙歌笑著收起最後一根手指：「這第三嘛，嘿嘿，放眼整個廣乘山上下，傅師伯都是有數的急性子，耐心不好……」

　　話音未落，眼前的水幕屏障，突然靜悄悄，無聲洞開。

119.如何追趕領先者？

　　水幕上的字跡消失不見，也沒有說讓燕趙歌入內。

　　但阿虎看著洞開的水幕屏障，不由得目瞪口呆。

　　燕趙歌平靜的端正神色，向著水幕遙遙一禮：「謝過傅師伯。」

　　然後，燕趙歌向水幕上洞開的門戶走去。

　　阿虎還有些愣神，全憑條件反射，跟在燕趙歌身後。

　　好半晌，阿虎才回過神來：「公子，你到底是怎麼辦到的啊？」

　　燕趙歌打了個響指：「傅師伯見了封師妹，她解不開封師妹身上天陰之體漸漸恢復的奧妙，按捺不住，就讓咱們進來嘍。」

　　阿虎發愣：「就這麼簡單？」

　　燕趙歌聳聳肩膀：「傅師伯這個人是這樣的，相較於面子，她更在意這些東西。」

　　「更何況，我只是被遷怒的，畢竟我不是老爹本人啊。」

　　燕趙歌雙手背在身後，不緊不慢的走著：「當然了，傅師伯也是個翻臉比翻書還快的人，等謎題解開了，她說不定會親手把我再扔出去。」

　　阿虎縮了下腦袋：「公子你可千萬記得留一手，你被扔出去，俺肯定也難以倖免。」

　　兩人一邊說著，踏水而行，已經來到湖中心。

　　白雲所化的巨大涼亭下，是一座湖心小島，島嶼整體被上方白雲籠罩。

　　小島上一座山峰的山頂，封雲笙和司空晴正站立在一旁，她們身前，一個身著青衣的女子，正靜靜向山下看來。

　　這女子看上去年齡有些不好確定，像是二十出頭，又像是三十歲許。

　　容顏絕美，絲毫不比一旁的司空晴、封雲笙遜色。

　　因為歲月氣質的修養，此刻看去，似乎比兩個少女還要更勝半分。

　　燕趙歌走上山來，見到這女子，當即上前見禮：「傅師伯。」

　　這女子自然便是傅恩書，她神色如常，完全看不出先前就是她把燕趙歌晾在門外。

　　「兩人我都很滿意，這兩個徒弟我都收下了，宗門那邊登記造冊，可以將她們列為核心嫡傳。」

　　傅恩書見面第一句話，首先表達了自己對封雲笙和司空晴的滿意。

　　燕趙歌看向封雲笙，對方目光中有著幾分感慨，但更多則是堅定的決心。

　　重新有了東山再起的希望，對此前飽經磨難的封雲笙而言，抓住眼前的機會，便是最重要的事情。

　　說來，她入得廣乘山，雖然身份保密，絕大多數人不知她真實來歷，只當是宗門無意中覓得人才。

　　現在她晉陞嫡傳核心弟子的消息還沒有傳開，等到傳開後，想來會掀起不小波瀾。

　　畢竟，她入門才剛剛半年，就一步登天。

　　一旁的司空晴，也是入門多年，飽經歷練，方才走到今天。

　　燕趙歌看向司空晴，就見司空晴目光澄澈，還能看見幾分欣喜和嚮往。

　　對封雲笙，司空晴卻沒有絲毫不滿。

　　她是少數知道封雲笙太陰之體秘密的人，但對太陰之體，反而並不在意。

　　於司空晴而言，她更看重對方在武道修練上展現出來的出眾才華。

　　傅恩書說著，轉頭看了封雲笙一眼：「據她所言，她先前遭劫，體內太陰之力，完全枯竭。」

　　「但現在，卻已經恢復少許了。」

　　傅恩書語如連珠，速度飛快：「你是怎麼做到的？雲笙說你以金針刺穴的法門，刺激她已經枯竭的太陰脈絡。」

　　「我能察覺到，你在金針上，塗抹伏見草的草籽油，但是金針刺穴，該有獨到手法才是。」

　　燕趙歌微微一笑，同樣像是剛才的事情完全不曾發生過一樣，說道：「正是如此沒錯，我演示一下，請師伯指正。」

　　說罷，來到封雲笙身前，做了個示範。

　　傅恩書只在旁邊看了最初一針，便徐徐頷首：「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燕趙歌微笑收針，悄悄傳音給封雲笙：「如何，是不是感覺終於碰上一個說話速度比自己還快的人？」

　　雖然就當著傅恩書的面，但封雲笙眨眨眼，回應道：「師父說十句，我能說八句，有差距，但不是追不上。」

　　燕趙歌咧咧嘴：「好樣的，有志氣！」

　　傅恩書這時目光看過來，盯著燕趙歌，直接問道：「我聽山門那邊說了，你想要負責雲笙太陰之力的培養？」

　　「習武修行，自然是跟師伯您一起。」燕趙歌坦然與傅恩書對視：「不過身為太陰之女方面的修練，競爭太陰冠冕，我確實有些想法。」

　　傅恩書言道：「看你下針，我能看出，你在這方面確實有不俗造詣和研究。」

　　「所以，說說你的想法吧。」

　　廣乘山一脈高層強者中，一直是傅恩書在著手準備太陰之女的培養，她在這方面最有發言權。

　　此前傅恩書一直未出關也就罷了，現在她出關了，自然要稱量一下燕趙歌在這方面到底有多少真才實學。

　　畢竟，太陰之女事關重大，容不得半點輕忽。

　　燕趙歌不緊不慢的說道：「首先是助封師妹恢復太陰之體，除了金針刺穴以外，我計劃尋找一處孤陰蘊孤陽的寶地。」

　　「盯上山域的雲兆山，一方面是為了經營本門和蒼茫山的關係，一方面也是為了封師妹的恢復。」

　　「此外，我琢磨出了一種藥浴，到時候也要用上，多管齊下，助封師妹恢復。」

　　說到這裡，燕趙歌停頓了一下：「至於封師妹恢復之後的，重新踏上正軌的培養修練，我自然也有一些想法，我相信傅師伯您應該也有。」

　　「但我們必須要面對的一個問題是，封師妹耽誤了幾年時間，才剛剛開始重新起步，而類似孟婉等人，卻早已遙遙領先。」

　　「對方不會原地踏步，停下來等我們，相反，贏得太陰冠冕的人進步只會更快。」

　　「這樣的情況下，封師妹如何才能追上對手？」

　　燕趙歌攤了攤手掌：「說到底，不是有一個太陰之女就萬事大吉了，本門終於有了太陰之女，只是有了參加太陰之試的資格，不用像往年那樣作壁上觀，但如果以後年年陪太子讀書，給別人當陪襯，那這個太陰之女，有跟沒有一樣。」

　　「培養太陰之女，參加太陰之試，一切都是為了贏得太陰冠冕！」

　　封雲笙在一旁輕輕點頭，這其實才是真正關鍵的事情。

　　自己恢復太陰之體，才只是剛剛開始罷了。

　　傅恩書看著燕趙歌，相較於封雲笙恢復太陰之體，這其實也正是她真正頭疼的問題。

　　沒有封雲笙，若是廣乘山運氣好，能自己重新找到一個太陰之女，那也可以從頭培養。

　　但前面這幾年落後其他聖地，如何彌補差距，與之競爭？

　　傅恩書近年來研究太陰之力的培養，自信如果是同時起跑，給她一個太陰之女，培養出來不會比其他聖地差了。

　　可要追趕領先者，這難度就太大了。

　　傅恩書微微蹙眉：「言下之意，你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