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史上最強師兄 作者：八月飛鷹 (已完成)

120.雙管齊下

　　傅恩書看著燕趙歌，燕趙歌也不賣關子，微微一笑：「兩個辦法，雙管齊下。」

　　「其一，便是我之前在外遊歷時，秘密獲得傳承自大破滅以前，專門利於太陰之女修練的武道秘籍，《太陰真經》。」

　　傅恩書目光一閃，緊盯著燕趙歌。

　　一旁的封雲笙，則是微微錯愕：「太陰真經？」

　　燕趙歌點頭：「不錯，看來你也聽說過。」

　　封雲笙喃喃說道：「確實曾聽……昔日的長輩提到過。」

　　「似我們這樣的太陰之女，現在修行其他武道，並沒有特殊優勢，與常人無異，全看本身武道天賦。」

　　「但傳聞大破滅之前，有武道名太陰真經，乃是專門適用於太陰之女修練的秘籍寶典。」

　　「太陰之女憑此修練，事半功倍，武道修為境界提升快速不說，更可以反哺自身太陰體質，使得太陰之力更強。」

　　封雲笙看向燕趙歌：「但自大破滅之後，這門武道寶典就失傳了，隻言片字都沒有留下，只剩傳說流傳。」

　　燕趙歌微笑著聽她說完，然後說道：「正是如此沒錯。」

　　「助你恢復太陰之體的方法，是我自己琢磨的，不過其中靈感，也源自太陰真經。」

　　燕趙歌說著，看向傅恩書：「此事目前本門上下，唯有師祖和家父知道，您是第三個知曉此事的高層。」

　　「我尋得太陰真經後，您一直在閉關，所以今日才來得及告訴您。」

　　傅恩書點點頭，輕描淡寫的說道：「此事你倒是做出不小貢獻，但既然太陰真經有了，你給我，我傳授雲笙也是一樣。」

　　封雲笙和司空晴張了張嘴，沒說話。

　　阿虎則低下頭看地面，能把這樣的話，說得如此理所當然，也就是眼前這位傅長老了。

　　傅恩書淡淡說道：「我沒心思佔你的功勞，該是你的獎勵，宗門絕不會少了你的。」

　　「我平時本就要教導雲笙武道修練，與這些正好可以配合起來，一事何必煩二主呢？趙歌你自己的修練，也耽誤不得。」

　　傅恩書看了燕趙歌一眼：「除非，你有別的什麼想法，所以才謀求朝夕相伴？」

　　「咳咳……」阿虎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著。

　　素來清冷的司空晴，也好奇的看向燕趙歌。

　　封雲笙眨了眨眼睛，倒沒有流露嬌羞女兒態，一對大眼睛裡反而蘊含幾分笑意，大大方方的看向燕趙歌。

　　燕趙歌受到所有人的目光注視，神色如常，不見絲毫窘迫。

　　傅恩書淡淡說道：「你負責雲笙太陰之力的培養，便也時常要和我打交道，因為上一代的問題，你對著我，其實也有些尷尬吧？何苦呢。」

　　措辭更直白了，燕趙歌這下也有了苦笑的衝動。

　　這位師伯，還真是只顧自己痛快，不怎麼理會他人的感受。

　　不過燕趙歌其實沒有什麼不滿，因為傅恩書言辭雖然不如何客氣，但其實想法不無道理。

　　如果可以的話，燕趙歌也樂意將一切交託給傅恩書，自己當甩手掌櫃，輕鬆自在。

　　正如傅恩書所言，反正功勞紮紮實實是自己的，沒人能侵佔。

　　但燕趙歌還是決定將事情掌握在自己手裡。

　　他有自己的理由，只是很多事情不足為外人道。

　　不過，不管為公還是為私，燕趙歌這次都要親自上陣。

　　「我不諱言，我很欣賞封師妹，但僅就目前來說，我們之間並不涉及男女之情。」面對傅恩書的疑問，燕趙歌平靜作答：「我提出由我負責培養封師妹太陰之力的提升，是因為我有一些想法，需要實時跟進監督，不斷觀察封師妹的變化。」

　　燕趙歌一笑：「僅憑太陰真經，能否一定將封師妹目前和其他太陰之女的差距抹平，還難以保證。」

　　「畢竟，在封師妹追趕過程中，對方贏得太陰冠冕的人，有太陰冠冕相助，修煉速度也是更快的。」

　　傅恩書神色變得認真了幾分：「你方才說，兩個辦法，雙管齊下？」

　　燕趙歌言道：「不錯，第一是太陰真經，第二，則是我的一個設想。」

　　一邊說著，燕趙歌伸出雙手，在身前一攏：「都說陰陽相濟是大道，但至陰之道何嘗不是另一種大道？」

　　「太陰冠冕，天下至陰力量之極致，也是其強大的根本。」

　　「所以大家從來不試圖破壞這一點。」

　　「只是，太過極端的道路，或許前程同樣遠大，頂峰同樣夠高，但道路本身卻注定越向上越難走，縱使終點就在前方，可道路卻越來越窄。」

　　「如果能在保證至陰的前提下，仍然融入其他更多的變化，那麼便會有更大的發展空間，將道路擴寬。」

　　燕趙歌言道：「如此一來，道路走起來，也會快捷不少。」

　　傅恩書這次沒有急著質疑燕趙歌是否想當然，反而陷入沉思之中。

　　半晌後，她開口問道：「你要找孤陰蘊孤陽的寶地助雲笙恢復當初的太陰之力，與此是同一個思路，而這兩者，都是你自己揣摩太陰之力後得到的結果，兩者等於彼此相互印證，這個思路確實可行？」

　　燕趙歌點頭：「不錯，是研究不同資料，作不同考慮後，卻得到了相同的推論，雖然有待最終驗證，但我認為，此法可行。」

　　傅恩書緊跟著說道：「你也說了，是在保證至陰的前提下，否則只會陰陽交雜，損害太陰之力，反而得不償失。」

　　「這需要真正可行的辦法，否則只能停留於紙面上，如同空中樓閣。」

　　燕趙歌點頭：「傅師伯所言有理，我完全同意。」

　　「我從來都認為，行動，勝過語言。」

　　說罷，燕趙歌伸出手指，在空中快速書寫，似乎在推導什麼，罡氣留痕，久久不散。

　　傅恩書雙目中精光猛然閃動，許久之後方才平息。

　　「雖然只是雛形，但在宗師境界足夠用了。」

　　她看了燕趙歌一眼，乾脆的說道：「難怪敢大包大攬，你在這方面的研究造詣，比我更深，我若是執意不允，反而耽擱了雲笙，也誤了宗門的大事。」

　　傅恩書抬首望天，無聲長嘆：「燕狄，有一天，你或許會被他超越吧？」

121.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成功說服傅恩書，燕趙歌心情也不錯。

　　畢竟，這著實不是個輕鬆的活兒，因為這位傅師伯，很多時候做事都是憑個人好惡，憑心情來。

　　千金難買人高興，這東西有些時候，沒道理可講。

　　如非必要，燕趙歌也沒心思陪她磨嘰。

　　不過這次的情況比較複雜，燕趙歌在遇到封雲笙的第一刻起，就在籌謀這件事情。

　　如果不是傅恩書突然出關的話，也不至於橫生波折。

　　因為大破滅造成傳承斷代，很多東西只得從頭開始發展的緣故，當今之世，對太陰之女太陰體質的瞭解，在燕趙歌看來還是有限。

　　即便知道太陰真經利於太陰之女修練的傳聞，但仍然有很多事情是如今世人所不知道的。

　　燕趙歌博覽神宮典藏，除了太陰真經以外，還有別的典籍與太陰之女有關。

　　這其中有些東西，並不侷限於太陰之女，對其他武者，同樣有用。

　　燕趙歌對此很感興趣。

　　通過與封雲笙的交流，得到實時反饋作為參考印證，大大有助於燕趙歌參悟自己想要瞭解的武道至理。

　　只是這些，就不足為外人道了。

　　何況，幫助封雲笙提升，有很多手段，也不是一部太陰真經就能徹底解釋清楚的。

　　自己秘密太多，要麼藏拙，有所保留，要麼就親手操辦，便於掩飾。

　　如果藏拙保留的話，如何保證封雲笙可以亡羊補牢，追趕孟婉等領先者？

　　贏不得太陰之試，辛苦半天的意義在哪裡？

　　封雲笙本身就是武道天才不假，不涉及太陰之體，按部就班修練將來成就也會極高。

　　但在短時間內，她的潛力轉化不成真正實力，起不到決定天下大勢的戰略作用。

　　燕趙歌身處廣乘山，不管是自己，還是家裡老爹，都與廣乘山休戚相關，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於公於私，燕趙歌這次都要保證事態發展在自己掌握中。

　　所幸正如先前預料，傅恩書雖然性格恣意隨性，但在關乎廣乘山的大事面前，還能分得清輕重緩急。

　　她雖然爭強好勝愛面子，聽說有些時候，甚至還會耍賴不認賬，但在太陰之女的問題上，到底還是直承自己技不如人。

　　「雲兆山的事情，我也聽說了。」傅恩書回過神來，接著問道：「這件事情，你有幾成把握？」

　　燕趙歌正色答道：「至少八成，如果要說更多，需要到了雲兆山，實地考察之後，才能有個准數。」

　　傅恩書一挑眉梢：「你要不是胡吹大氣的話，八成把握已經非常高了。」

　　「既如此，現在就出發。」

　　傅恩書說著，身體周圍無風自動，道道氣流直接將燕趙歌、阿虎、封雲笙和司空晴全部捲起。

　　「雲笙自然也要去雲兆山，司空便也與我們同行吧，權作歷練，路上我也可以教導你習武，不耽誤修練。」

　　圍繞雲亭湖湖心小島的那層水幕屏障，悠然落下，而傅恩書直接捲起燕趙歌等人，向遠方疾馳。

　　阿虎吐了吐舌頭，悄聲傳音給燕趙歌：「公子，傅長老這雷厲風行得過頭了吧？」

　　「想起一齣是一齣，說走就走啊！」

　　燕趙歌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現在很少聽到這話了，我也是偶然間聽人提過，老爹他們那一輩兒，年輕的時候其實流傳一個說法。」

　　「傅恩書的心思，六月的天——說變就變。」

　　「現在看來，雖然年齡增長，但這位傅師伯還是老樣子，想起一齣是一齣，習慣就好，習慣就好。」燕趙歌咧咧嘴：「咱們也算是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封雲笙和司空晴也微微有些詫異，不過很快就平復心情。

　　前者雖然不像傅恩書心思這麼跳躍，但也本也是乾脆利落的性格，而後者除了武道修煉以外，對其他事情並不如何在意。

　　一行人由傅恩書帶著，穿越崇山峻嶺，趕往山域。

　　他們的目的地，首先是山域中部的蒼茫領，然後是山域東方的雲兆領。

　　不同於天域以五洲劃分，山域是以「領」作為建制，來劃分疆域。

　　又因為山域內多山巒丘陵，所以各個「領」，大多是依據山域內大大小小的不同山脈劃分，並命名。

　　例如山域聖地蒼茫山所在的疆域，便名為蒼茫領。

　　雲兆領則是雲兆山脈坐落的區域，其中與山脈同名的主峰，便是雲兆山。

　　雲兆領位於山域東端，向東直接與雷域接壤，東南方是地域，南方是天域的天東洲，西南方是天域的天北洲。

　　自地域發源的鎮龍淵，經過天域天東洲，然後延伸進入山域雲兆領。

　　同樣源自地域的滄暗河，則是反過來先入雲兆領，再如天域的天北洲。

　　因為雲兆山和巨靈玄石的緣故，這裡雖然地處山域邊陲，卻是蒼茫山最看重的區域，嚴防雷域的天雷殿和天域的廣乘山滲透。

　　在接到燕趙歌、傅恩書等人到訪的信息後，蒼茫山倒也沒有怠慢。

　　廣乘山方面隱約透露了事關巨靈玄石，蒼茫山自然會高度重視。

　　不過，不管是燕趙歌，還是傅恩書，都敏銳的感覺到，蒼茫山的態度，似乎有些曖昧。

　　經過先前的東唐之戰，如今天下大勢，確實比較微妙。

　　但燕趙歌還是多少感到一些不同尋常的苗頭。

　　「有古怪……」

　　燕趙歌心裡嘀咕，面上則不露聲色，同傅恩書一起，在蒼茫山高手陪同下，一起前往雲兆山。

　　而就在前往山域的路上，燕趙歌等人接到一個對廣乘山而言，絕對算是噩耗的消息。

　　第三次太陰之試，大日聖宗弟子孟婉，自黑暗的蟄伏中火鳳涅槃，強勢上演王者歸來，冠蓋群雌，將太陰冠冕收入囊中！

　　彷彿在印證封雲笙昔日的判斷。

　　只要自身不出問題，孟婉便是當前最強的太陰之女。

　　聖兵太陰冠冕重歸大日聖宗之手。

　　天下大勢，頓時為之一變。

　　雖然東來武聖黃光烈仍沒有出關，但大日聖宗先前的窘況，已然不復存在。

　　聽見這個消息，燕趙歌看了封雲笙一眼。

　　封雲笙神色平靜，波瀾不驚。

　　她的視線也看向燕趙歌。

　　局勢改變，燕趙歌此行，關係更加重大了。

122.雲兆山

　　燕趙歌等人獲知第三次太陰之試結果的同時，蒼茫山一方自然也收到了消息。

　　雖然對方不動聲色，但燕趙歌反而能感覺到，蒼茫山對自己一行人，更多了幾分熱情。

　　大日聖宗更加強勢，蒼茫山雖然不直面其鋒，但也會愈發戒備。

　　在其自身沒有足夠底氣以前，有廣乘山幫忙擋住大日聖宗，於蒼茫山顯然是件好事。

　　不過，燕趙歌還是能感覺到，在雲兆山巨靈玄石礦脈一事上，蒼茫山方面的態度有些曖昧。

　　同廣乘山之間的交流，蒼茫山有意無意間，似乎更傾向於從其他方面謀求合作。

　　這讓燕趙歌心中多留意了幾分。

　　雖然蒼茫山態度較為曖昧，但燕趙歌、傅恩書等人，還是在對方的引導下，踏足雲兆領。

　　「公子，也是巧了，趙明小兩口，也到雲兆領來了。」走在路上，阿虎整理手下人傳遞來的信息，彙總後報告給燕趙歌。

　　燕趙歌抬頭想了想：「哦，赤虹派和山域雲兆領，倒是有生意上的往來。」

　　阿虎點頭：「是啊，孤陰蘊孤陽之地非常罕見，赤虹派種植靈草，有那麼幾種，在孤陰蘊孤陽之地可得最好的品質。」

　　「所以他們在雲兆山租了一塊地方，開闢成藥田。」

　　燕趙歌點點頭，這事兒，廣乘山是知情的，也並不禁止。

　　廣乘山與蒼茫山之間，雖然存在些競爭關係，但遠不像同大日聖宗之間那麼緊張。

　　廣乘山下轄的天域諸多勢力，同蒼茫山下轄的山域諸多勢力，相互交流並不罕見。

　　雲兆山是蒼茫山的重地，不過只要不靠近巨靈玄石礦脈，也不禁止外人來此。

　　當然了，如果是廣乘山這樣同級數的勢力靠近，肯定會引起蒼茫山注意，赤虹派這樣的勢力就無妨了。

　　阿虎接著說道：「聽說這次是藥田出了些問題，所以趙明和景雲芝都過來看看。」

　　景雲芝便是赤虹派掌門之女，沒入赤虹門牆，而是拜入廣乘山門下，和燕趙歌、趙明一樣，同為廣乘弟子。

　　燕趙歌說道：「我們到雲兆山後，可以通知他們，大家有空聚一聚，他們按禮節也要來拜會傅師伯。」

　　阿虎憨憨一笑：「是，公子。」

　　踏足雲兆領，穿越雲兆山脈重重山巒，燕趙歌等人一路向東。

　　雲兆山脈主峰，雲兆山，漸漸出現在眾人面前。

　　整座雲兆山脈，便仿若一條臥龍，雲兆山就如同龍首一般的存在。

　　雲兆山的山腳下，與其他山峰相連起伏，形成一塊小型盆地，那裡便是巨靈玄石礦脈所在。

　　而在雲兆山的山峰半山腰上，有一口靈泉，名為陰陽雲。

　　這口陰陽雲靈泉，就是世間少有的孤陰蘊孤陽之地。

　　因為巨靈玄石礦脈的緣故，蒼茫山一派，除了統管整個雲兆領事宜的首座長老以外，還有另一位老牌大宗師長老，專門在雲兆山坐鎮，稱玄石長老。

　　加上陪同過來的蒼茫山長老，此刻雲兆山一地，蒼茫山三個老牌大宗師齊聚。

　　統領雲兆領事宜的蒼茫山雲兆領首座長老姓左，乃是一個面容威嚴的中年男子。

　　燕趙歌看著這位左長老，目光微微一凝。

　　蒼茫山在天域天東洲東唐國駐紮的主事長老，便是這位左長老的屬下。

　　此前的東唐之亂，蒼茫山一派的動作，背後少不了此君的影子。

　　「巨靈玄石礦脈，對本門而言，自然是重中之重，貴派突然登門，總歸是讓我們有些出乎預料的。」左長老不緊不慢的說道。

　　燕趙歌靜靜坐著沒有說話，自有傅恩書同對面打交道：「正因為事關重大，若無足夠把握，本派又怎麼會貿然提出來呢？」

　　近些年來，因為巨靈玄石礦脈漸漸枯竭，眼見有坐吃山空的危險。

　　蒼茫山一方面謀求解決之道，一方面內部也開始限量開採。

　　如此一來，自然在無形中拖慢了自身發展。

　　如果問題得到解決，巨靈玄石重新大量開採，蒼茫山必然將再次步入快速發展階段。

　　傅恩書淡淡說道：「本派誠意十足，貴派無需如此緊張。」

　　左長老對傅恩書的性格也有所瞭解，聞言微微一笑。

　　如果廣乘山來這裡搞破壞，那等於是徹底將蒼茫山推向大日聖宗一邊。

　　不過，他也有自己的想法。

　　廣乘山肯定不會平白無故來幫助蒼茫山，既然是合作，那就是雙方各取所需，取多取少，就是一個問題了。

　　「貴派言道，要實地考察？那麼稍事安頓之後，隨我來好了。」左長老說道。

　　傅恩書則直接轉頭看向燕趙歌：「你需要休息嗎？」

　　燕趙歌忍住想要翻白眼的衝動，對自家這位師伯的急性子再次有了直觀認識：「我隨時都可以。」

　　傅恩書點點頭，轉頭看向左長老：「現在時間尚早，我們這就去吧。」

　　左長老等三位蒼茫山大長老做了一下眼神交流，便都點點頭。

　　專門坐鎮雲兆山的玄石長老言道：「隨老夫來。」

　　一行人到了山谷中，直接下到礦脈裡，燕趙歌感受其中靈氣流動，又專門深入礦髓地帶，心中越發篤定。

　　「開採方式太野蠻了，蒼茫山的開山祖師只得到了巨靈玄功，卻沒有與之匹配，專門開採巨靈玄石的勘察之術，後發展起來的開採方式，簡單粗暴，不斷傷及礦髓。」

　　燕趙歌心中有了計較，但心頭陰霾也漸漸浮現：「除了我們之外，似乎也還有人在琢磨巨靈玄石礦脈的恢復問題，不像是蒼茫山本身的研究，而是有幾分大破滅前的古法風采……」

　　「呵呵，難怪態度曖昧呢，果然是有了其他指望，所以對我這邊兒就不太熱衷了。」

　　「不過，那邊兒應該也還在試驗階段，所以我們上門，也沒有直接拒絕。」

　　燕趙歌摸著下巴思索。

　　不過表面上，燕趙歌仍然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出了礦脈，燕趙歌在山谷盆地中遊走，進一步感知這裡的靈氣脈動。

　　「怎麼感覺，有逆陽之氣，從山上直貫地下呢？」燕趙歌皺起眉頭，逕自出了山谷，抬頭向眼前的雲兆山望去。

　　就見雲兆山半山腰上，赫然有火光閃現。

　　燕趙歌眨眨眼：「這搞什麼鬼？蒼茫山燒自家的山？」

　　正想著，阿虎疾馳而至，帶回來一個昏迷的人，燕趙歌認得，那分明是趙明的貼身扈從。

　　將人弄清醒，對方見了燕趙歌，頓時大喜過望。

　　「燕公子，你在就太好了，四皇子在山上，和蒼茫山的人起了衝突！」

123.上門求人的？

　　聽到對方的話，燕趙歌不由抬頭看了一眼雲兆山半山腰處，還若隱若現的火光濃煙。

　　那裡倒正是陰陽雲泉眼所在的位置，孤陰蘊孤陽之地。

　　赤虹派租來用以培植靈草的靈田，正在那裡。

　　那扈從趕忙說道：「四皇子和景姑娘都在山上，蒼茫山的人燒了赤虹派的靈田，四皇子按捺不住，和他們動起手來。」

　　燕趙歌扶額，不似趙元、趙晟等人，趙明的脾氣，是屬於比較暴烈衝動的那個類型。

　　對方燒了景雲芝家的靈田，趙明自然怒不可遏，也不管自己此刻其實身處蒼茫山的地盤了。

　　「蒼茫山的人幹嘛要燒赤虹派的靈田？」燕趙歌乾脆的問道。

　　那扈從稍微猶豫了一下，如實答道：「雲兆領治下一個中小勢力鐵元派的人，侵佔附近一處莊園的土地。」

　　「莊園主人不從，雙方起衝突，衝突中莊園主人的兒子，傷了鐵元派的人，對方則攻破了莊園，要殺人洩憤。」

　　「景姑娘路過莊園曾經在那裡做客，與莊園主人一家是舊識，知情後便趕去將人救了下來。」

　　「結果那鐵元派的掌門，卻與蒼茫山在此地的一個弟子熟識，搬來了救兵，上門要赤虹派交人。」

　　「四皇子和景姑娘不願交人，對方便一把火燒了靈田。」

　　燕趙歌微微仰頭：「故意的吧？」

　　那扈從大驚：「燕公子，四皇子並非有心同蒼茫山為敵，只是……只是……」

　　「我不是說趙明他們。」燕趙歌擺擺手，轉頭看向阿虎：「去跟傅師伯說一聲。」

　　阿虎撓了撓頭：「公子，蒼茫山在這裡有三個高層大佬，好幾個大宗師強者……」

　　燕趙歌搖頭：「這點事情，目前還不至於驚動傅師伯他們那個層級，蒼茫山肯定也是下面的人先來處理。」

　　「我讓你通知傅師伯，是為了讓傅師伯瞭解情況，有個準備，真要驚動他們這個層級的大人物來處理，我們並不怕。」

　　「我現在趕過去，是免得萬一對方有高手，趙明會吃眼前虧。」

　　說罷，燕趙歌邁步而行，當先向山上走去。

　　封雲笙和司空晴站在谷口，正在討論傅恩書新傳授的武學招式，見了燕趙歌，不由好奇問道：「這是要去哪裡？」

　　燕趙歌指了指半山腰的黑煙：「有同門在山上和蒼茫山的人起了衝突，我們去看看。」

　　封雲笙和司空晴對視一眼，都點點頭，跟在燕趙歌身後同行。

　　上山路上，也有蒼茫山武者現身阻攔：「山上有變，來人止步！」

　　燕趙歌淡淡說道：「我止步，你家的巨靈玄石礦脈就要遭殃了。」

　　對方一愣：「礦脈在山下……」

　　燕趙歌腳步不停，瞬間越過對方：「責任你擔待不起的。」

　　那蒼茫山武者想要阻攔，卻感覺一陣強風襲來，直接將他要說的話重新壓回胸膛裡，根本無法張嘴，身形也不停向後退去。

　　封雲笙和司空晴一言不發，緊跟在燕趙歌身後，衝上山去。

　　到了半山腰的火場附近，燕趙歌眼睛一掃，就見濃煙裡，正有人交手。

　　其中一人，正是趙明，他的對手乃是一個中年男子，外罡中期宗師的修為，卻不是蒼茫山一脈的武道，想來便是那鐵元派的掌門了。

　　這中年男子被趙明壓制在下風，但一旁有不少人幫他一起圍攻趙明。

　　趙明一身廣乘武道遠比對手精深，即使被圍攻也遊刃有餘，甚至還能護住一個小男孩。

　　只是趙明被纏得難以脫身，他神色有些焦急，看向一旁。

　　在那裡，則有一個女子，正同一個蒼茫山弟子交手。

　　那女子正是燕趙歌、司空晴等人的同門，趙明的愛侶，景雲芝。

　　兩人都是內罡中期宗師境界，一個施展廣乘山武道，一個施展蒼茫山武道，結果卻是景雲芝被壓制在下風。

　　看上去，竟有險象環生的感覺。

　　燕趙歌仔細分辨了一下，記起自己在宗門中曾經看到過的信息情報，識得對方似乎名叫侯翔，乃是蒼茫山近年新崛起的天才人物。

　　眾人交手的火場附近，已經橫了幾具屍體，看衣著，都是趙明、景雲芝一方的人。

　　燕趙歌看了一眼，直接說道：「司空師妹幫景師妹，封師妹幫趙師弟。」

　　封雲笙摸了摸刀柄，不等她問出口，燕趙歌直接一揮手：「殺人者，償命。」

　　說罷，燕趙歌自己袍袖揮動，捲起陣陣強風，吹散眼前烈火濃煙，先行撲滅火勢。

　　另外一邊，司空晴一言不發，長劍出鞘，寒光閃動間，直接替下景雲芝，與那蒼茫山弟子侯翔戰作一團！

　　封雲笙更是不客氣，一刀揮出，風雲變色，狂暴的刀勢，直接將圍攻趙明的數人逼退。

　　趙明長嘯一聲，手中長劍展開，劍影浮動間，恍若七星橫空，專心致志對付那個外罡境界的中年男子，攻得對方汗流浹背。

　　那蒼茫山弟子侯翔大怒：「廣乘山的人，在本門地盤上敢這麼囂張？」

　　燕趙歌驅散烈火，頭也不回，輕描淡寫的說道：「死在這裡的人，都是死於刀傷劍傷，你赤手空拳，顯然不是殺人者，所以放心，你不用償命。」

　　侯翔胸口一悶，繼而看著燕趙歌冷笑道：「今天我可真是長見識了，從來沒見過上門求人的人，這麼囂張！」

　　「我知道你是誰，也知道你來我們山域幹什麼。」

　　「但你似乎有些不清醒，放明白點，現在是你們廣乘山有求於我蒼茫山！」

　　「太陰冠冕到了大日聖宗手裡，大日聖宗的東來武聖不出關，單憑兩件聖兵，就不是你廣乘山可以獨自抵擋的！」

　　侯翔年紀不大，看上去還不到二十歲，修成內罡中期宗師境界，頗為難得。

　　更難得的是身手了得，與司空晴交手，一時間也不落下風，有攻有守，法術井然。

　　他冷笑著看向燕趙歌：「你們來我蒼茫山，說穿了，就是來求救兵，想本門和你們一起抵禦大日聖宗的壓力。」

　　「此前東唐一戰，若不是本門袖手旁觀，而是相助大日聖宗，你們就算與碧海城聯合，勝負也有未可知呢。」

　　「現在也是一樣，碧海城沒了太陰冠冕，又被天雷殿牽制。」

　　「本門助你廣乘山，你們就不用怕大日聖宗，本門若是助大日聖宗，你廣乘山立刻就完蛋！」

　　侯翔雙掌一錯，震偏司空晴的劍鋒，厲喝道：「招子放亮點，求人有個求人的樣子，這裡不是你們能撒野的地方！」

124.談不攏就打！

　　燕趙歌根本都懶得搭理侯翔，有些好笑的搖頭：「太陰冠冕入了大日聖宗之手，你蒼茫山兩不相幫是可能的，幫大日聖宗，那就真是腦子有坑了。」

　　「甘做他人附庸的話另當別論，否則蒼茫山的人如果都是你這點見識，那永遠也崛起不了。」

　　眼見司空晴替下景雲芝，同侯翔交手，趙明頓時微微鬆口氣。

　　他心中罣礙一去，又得封雲笙幫忙掃清周圍的干擾，頓時如猛虎下山一般向自己的對手撲去。

　　燕趙歌一邊滅火，視線一邊掃視全場。

　　看了一圈，燕趙歌的注意力落在之前趙明護著的那孩子身上。

　　那是個只有十歲出頭年紀的男孩，人看上去有些呆呆的，似乎心智不健全。

　　他跪伏在一個男子身旁，搖晃著男子的手臂：「爹爹，爹爹？」

　　燕趙歌微微蹙眉，只是眼睛一掃，便知道地上的男子，已經斷氣了。

　　見男子不理自己，男孩搖搖晃晃站起身，走到一旁，對附近的刀光劍影視若無睹。

　　他來到一個女子身邊，又搖晃女子的手臂：「娘親，娘親？」

　　燕趙歌暗嘆一聲。

　　這孩子，是個孤兒了……

　　男孩兒茫然四顧，眼睛中仍然滿是疑惑，似乎不明白自己的爹娘為什麼都不搭理自己。

　　景雲芝被司空晴替下，來到男孩身邊，目光也有些不忍，再看地面上其他屍首，雙眼中又湧現怒火。

　　除了男孩兒的家人，其他死難者，都是赤虹派在藥田這邊的管事。

　　景雲芝大喝一聲，加入趙明那邊的戰團，和封雲笙一起剿殺鐵元派的武者。

　　那外罡中期宗師境界的中年男子，正是最初帶人找麻煩的鐵元派掌門。

　　此刻面對廣乘山嫡傳弟子趙明，縱使修為境界相同，也快速落敗。

　　他向侯翔叫道：「救……」

　　一句話未說完，趙明已經一劍刺來！

　　就在這時，遠方突然傳來一聲冷哼：「在我蒼茫山地界上殺人？」

　　一道強勁罡氣，越空而至，剛猛雄渾，彷彿一柄開山巨斧，劈向趙明！

　　對方明顯未盡全力，但這一斧劈來，卻是趙明無法抵擋的，挨上了，不死也要重傷！

　　燕趙歌面不改色，以指代劍，一劍刺出。

　　七道罡氣，凝聚成劍，如七星匯聚，攔截那罡氣巨斧。

　　七道劍氣以不同的輕重快慢，分別點在罡氣巨斧上，也不將之摧毀，輕描淡寫間，把巨斧斬擊方向帶偏。

　　趙明見狀，手下不停，一劍將那鐵元派掌門胸膛刺了個對穿。

　　這中年男子瞪大雙眼，栽倒在地。

　　他視線中最後的影像，是之前就死在他手上，此刻也趴伏在地，死不瞑目的女子，和那女子身旁憨憨傻傻的男孩。

　　下一刻，中年男子眼前便一片漆黑，嚥下最後一口氣。

　　封雲笙、趙明、景雲芝，將現場的敵人掃蕩，然後一起聚到燕趙歌身旁。

　　燕趙歌說道：「我來晚了，景師妹，請節哀。趙師弟，我們稍後慢慢敘話。」

　　趙明謹慎的點點頭，目光筆直注視遠方。

　　那個方向，正是方才罡氣巨斧襲來的方向，也有一行人，自山下趕來。

　　燕趙歌遙遙望去，為首之人，頭頂一道若有若現的靈光通向天際，不加掩飾，赫然是一位先天宗師。

　　對方看上去二十六七歲年紀，面容冷肅，身材高大。

　　身著一身黑色衣衫，衣襟上繡著一座山峰，卻是蒼茫山一脈核心嫡傳弟子的打扮。

　　來人看見燕趙歌，目光頓時一凝。

　　燕趙歌平靜看他一眼，同樣認得對方。

　　紀漢如，蒼茫山年輕一代有數的領軍人物之一，算是陸問、蕭升他們那個年齡段的人，年紀比陸問、蕭升略大一些。

　　在八極大世界，「小山君」紀漢如之名同樣如雷貫耳，年輕一代中的佼佼者。

　　數年前，紀漢如和雷域聖地天雷殿傳人雷鳴公子一戰。

　　雷鳴公子乃是天雷殿一位巨頭長老的獨子，同廣乘公子燕趙歌和普照公子黃傑一同並稱當世四公子。

　　紀漢如昔年與之戰成平手，奠定了自己年輕一代頂尖強者的地位。

　　此前剛到雲兆山的時候，燕趙歌已經與之見過一面，知道紀漢如眼下正好來雲兆領一帶歷練，恰逢其會，也在雲兆山。

　　紀漢如看著燕趙歌，冷冷說道：「在雲兆山殺人，這就是你廣乘山的為客之道？」

　　燕趙歌稍微抬抬下巴，示意紀漢如看向還正在和司空晴交手的侯翔：「赤虹派是我天域的宗門，景師妹是本門弟子，租你蒼茫山的靈田種植，從來不曾少了你們的供奉和份子。」

　　「本門來訪，你蒼茫山弟子就縱容人燒了這裡的靈田。」

　　「這就是你蒼茫山的待客之道？」

　　在對廣乘山的態度上，蒼茫山內部存在巨大分歧。

　　而就燕趙歌所知，年輕一代中，紀漢如就屬於對廣乘山沒好感的那一派。

　　所以對紀漢如，燕趙歌同樣沒什麼好臉色。

　　燕趙歌看著紀漢如，面無表情：「還是說，你們根本就是有心的？」

　　紀漢如漠然說道：「我知道你們來這裡做什麼，但那不是你肆無忌憚的依仗。」

　　「你千般道理，都改變不了一個事實，這裡是雲兆山，是我蒼茫山之地。」

　　「縱使發生了什麼事，本門自有規矩，會依規處理，你廣乘山的人越俎代庖，更當場殺人，當我蒼茫山不存在嗎？」

　　燕趙歌嗤笑一聲：「方才真正需要你們出現的時候，你們確實不存在。」

　　紀漢如全身罡氣湧動，一步步向前踏出，他身後蒼茫山武者，也是相同動作。

　　「凡是動手殺人的，有一個算一個，都給我拿下，交由本門前輩長老處置。」

　　「燕趙歌，我沒心思跟你做口舌之爭，近來你名頭大得很，卻不知道到底有幾分真才實學？」

　　「我紀漢如從來不相信傳聞，我隻相信我自己的眼睛和拳頭！」

　　說著，他一拳打出，拳勢厚重如山！

　　燕趙歌看也不看，便是一掌迎上。

　　一掌擊出，猶如龍吟虎嘯！

　　仿若火焰般的罡氣凝結在燕趙歌手掌上，正面硬碰紀漢如的拳勢。

　　紀漢如冷笑：「跟我硬碰？」

　　六大聖地之中，蒼茫山武道便以勢大力沉著稱！

　　厚重如山的拳勢，以摧枯拉朽般的勢頭，要摧毀燕趙歌的兜率掌。

　　但燕趙歌手腕一甩，力量突然狂漲，瞬間爆發！

　　「談不攏，那就打唄，硬碰你又如何？」

　　兜率掌中，融入大力猿魔拳的精髓！

　　突如其來的爆炸性力量，撼天動地！

　　如山一般的拳勢，瞬間凝滯，急劇顫抖，被炸得地動山搖！

125.攻，攻不過，防，防不住！

　　以力量著稱的山岳神拳，正面硬碰，竟然被對手動搖。

　　紀漢如一直篤定的臉上，終於神色微變。

　　他深吸一口氣，沉聲喝道：「開！」

　　力隨心動，紀漢如的拳勢，陡然生出變化。

　　那雄渾厚重的罡氣，竟然流露出幾分靈動的感覺。

　　彷彿巍巍高山上，有草木叢生，繁花盛開。

　　落在其他人眼中，紀漢如仿若山岳般的拳勢，不再那麼虛無待板，而是有了幾分真實存在的感覺。

　　紀漢如一拳打來，就彷彿真有一座山峰出現在眾人面前。

　　山峰傾倒，泰山壓頂之勢，令人心悸！

　　一身罡氣練出靈性，這才是先天初期宗師真正的力量體現！

　　紀漢如也是個驕傲的人，面對外罡後期宗師的燕趙歌，雖然此前聽聞燕趙歌連敗晁元龍、蕭升，但紀漢如剛上手仍然沒有催動全力，而是不信邪的要和燕趙歌好好比試一番。

　　誰知燕趙歌著實凶悍，不閃不避正面硬碰紀漢如的鐵拳。

　　更讓紀漢如難以接受的是，落入下風的是他！

　　正面硬碰，燕趙歌分明更佔優勢！

　　他蒼茫山的武道，不論攻防，可都是最擅長正面硬拚的啊！

　　紀漢如心念電轉，不敢再有所保留，當即拿出真本事。

　　罡氣靈性化生，拳勢沉雄浩大而又靈動自然，紀漢如生生止住自己山岳神拳的頹勢！

　　但與此同時，燕趙歌臉上紅光一閃！

　　風火二劫，火劫！

　　燕趙歌一拳之下，連續三次發力，爆炸性的力量一波接一波！

　　恐怖的爆發力，彷彿沒有盡頭，不斷盤上一個又一個高峰。

　　燕趙歌手掌赤紫一片，兜率掌善於破除敵人罡氣的特點發揮的淋漓盡致，強勢破開紀漢如的重重罡氣，一掌印在紀漢如拳頭上！

　　空氣裡冒出一聲炸響，彷彿重物彼此撞擊。

　　紀漢如的拳頭，不可抑制的微微一抖。

　　他畢竟是先天初期宗師，感應靈敏，全神貫注下，察覺到燕趙歌第三次發力無比兇猛。

　　紀漢如右手不動，左手立掌，向著燕趙歌劈落！

　　罡氣凝聚，雄渾霸道至極，紀漢如一掌劈下，彷彿巨靈神揮舞開天巨斧！

　　一斧落下，眼前便是巍峨高山，也直接劈開！

　　紀漢如的動作，燕趙歌全看在眼裡，見狀長笑一聲。

　　左手兜率掌不變，印在紀漢如右拳上，燕趙歌自己的右手，食中二指並立如劍，七星劍再出！

　　一式妙到巔峰的璇璣天映，正點在紀漢如力量最虛弱的位置。

　　左手兜率掌暴烈如火，右手七星劍輕巧曼妙。

　　燕趙歌同時施展兩種武學，一剛一柔，都令人讚嘆！

　　一劍之下，紀漢如施展的五丁開天斧，頓時在空中一頓。

　　就在這一頓之間，燕趙歌左掌繼續發力！

　　轟鳴聲中，周圍人耳邊彷彿響起若有若無，似乎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

　　紀漢如的身形，轟然跌退！

　　燕趙歌得勢不饒人，身形立刻飛躍而起，手指猶如劍鋒，直指紀漢如。

　　罡氣凝聚成劍，隱約有青光閃動，龍吟聲響起，一式袖裡青龍的變招雲起龍驤施展出來，瞬間到了紀漢如面前！

　　紀漢如的右手此刻一陣麻痺，失了先機的情況下，當機立斷，左掌橫在胸前！

　　重重罡氣凝聚，渾然一體，給人以毫無破綻的感覺！

　　蒼茫山嫡傳，大混元掌勢！

　　或許失之笨重，或許不易修練。

　　但八極大世界當今武道，論正面防禦，蒼茫山數一數二！

　　大混元掌勢正是其中精華！

　　縱使失了先機，縱使右手無法使用，紀漢如此刻鐵了心要防守，掌勢如封似閉，頓時讓燕趙歌的雲起龍驤難以建功。

　　「沒有無敵的武學，只有無敵的人。」

　　燕趙歌曼聲說道，劍勢陡然一變，七道劍影橫空，如同北斗七星，以七星拱北之勢匯聚。

　　劍影如何，連成一線，力量陡然凝結到了極致，集中於一點！

　　燕趙歌手臂一抖，猶如天龍翻身。

　　袖裡青龍的劍意，和七星劍的劍意，在這一刻彷彿融為一體！

　　龍乘七星！

　　鐵錘打不破牛皮，牛皮卻有可能被銳利的鋼釘刺穿。

　　燕趙歌這力量凝練集中至極的一劍，赫然洞穿紀漢如大混元掌勢的防禦！

　　紀漢如右手終於恢復知覺，及時出招擋下燕趙歌這一劍。

　　但他本就有些負傷的右手，再次受創！

　　紀漢如步步向後跌退！

　　燕趙歌這一劍過後，沒有繼續攻擊，而是悠然負手而立，抬頭看向空中。

　　在那裡，空氣轟然震動，幾個人影從中走出，正是傅恩書和一眾蒼茫山大佬們。

　　紀漢如臉色微微發青。

　　雖然他還有很多手段沒有施展，但方才短短幾回合交手，他身為先天宗師，竟然被外罡境界的燕趙歌壓著打！

　　這不是外罡後期打外罡中期，而是先天初期打外罡後期。

　　兩重境界之間的差距，比外罡初期到外罡中期，或者外罡中期到外罡後期，還要更大！

　　他身後的一眾蒼茫山弟子，也都震驚的看著眼前這一幕。

　　最近一年半載，關於燕趙歌的傳聞很多，他在八極大世界的名聲也越發響亮。

　　但耳聽傳聞，和自己親眼目睹，親身經歷，對人的觸動自然完全不同。

　　尤其是，眼前的燕趙歌，比傳聞中更加凶悍！

　　以外罡後期境界，正面強攻，壓制先天初期，最善強硬攻堅的蒼茫山年輕一代天驕人物紀漢如！

　　明明紀漢如先出手強攻，卻在瞬息之間落得只能被動防禦，而且更難堪的是，他還沒防住！

　　蒼茫山的左長老、玄石長老等人，看著這一幕，也微微皺眉。

　　傅恩書則是面帶微笑，分明心情不錯，連帶著看燕趙歌的目光，都少見的流露出幾分長輩的慈和與欣慰。

　　左長老雖然神色看似平和，但目光卻正落在燕趙歌身上。

　　玄石長老和另一位蒼茫山大宗師，則似有意似無意的將傅恩書圍住。

　　蒼茫山武者，看著自家三位大宗師強者，同傅恩書一人站在一起，心中頓時安定許多。

　　不管怎麼說，雲兆山這裡，自家強者更多！

　　傅恩書可不是燕狄。

　　眼下這情況，燕趙歌是龍也要臥著，是虎也要趴著！

　　可笑他方才打得倒是一時痛快了，但蒼茫山這麼多強者在，他馬上就要還債！

　　對於眾人的目光，燕趙歌視若無睹，面對虎視眈眈的左長老，也不慌不忙，有禮有節的見禮。

　　「諸位前輩，燕某幸不辱命，已經將火勢撲滅，成功防止縱火者對巨靈玄石礦脈的進一步破壞。」

　　「嗯……嗯？」在場所有人聞言，都不禁瞪大眼睛。

126.挨打之後要道謝！

　　「我上山遇到貴派弟子阻攔時，便說過，不抓緊時間的話，遭殃的是貴派的巨靈玄石礦脈。」

　　燕趙歌神色篤定，不慌不忙。

　　一個年輕人是胸有成竹還是虛張聲勢，幾位蒼茫山大宗師不難分辨。

　　左長老沒有說話，玄石長老的眉頭再次皺起。

　　而三人中修為最高，自蒼茫山山門陪同燕趙歌、傅恩書過來的蒼茫山宿老山石翁，神色則微微和緩了一些。

　　山石翁看向燕趙歌：「你方才說什麼？」

　　燕趙歌拱了拱手：「此地靠近陰陽雲泉眼，燃起大火，火氣會影響陰陽雲泉眼的陰陽平衡。」

　　「陰陽雲的水脈直入雲兆山山下，與地脈貫通，期間氣脈平衡發生變化，便會連帶影響整座雲兆山周邊的地脈靈氣。」

　　「對我輩武者而言，這方面的影響並不明顯，但對巨靈玄石本就受損的礦髓而言，周圍環境的點滴變化，都會帶來影響。」

　　燕趙歌稍微停頓一下後，接著說道：「不巧的是，火氣入地，地脈靈氣自動調節，本身就會趨向於更加陰寒，以中和外來的火氣。」

　　「而地脈偏向陰寒，就會進一步損及巨靈玄石礦脈的礦髓。」

　　一眾蒼茫山武者，或是茫然，或是不服，想要斥責燕趙歌，卻礙於宗門長輩在上，以至於不敢造次。

　　紀漢如眉頭緊蹙，注視著燕趙歌。

　　山石翁和左長老沒有說話，玄石長老則開口沉聲問道：「地脈偏向陰寒，會損及巨靈玄石礦脈？」

　　巨靈玄石對蒼茫山而言，是最重要的資源之一，幾乎伴隨整個蒼茫山建立發展崛起的歷史。

　　蒼茫山對巨靈玄石自然有深入研究和瞭解。

　　玄石長老以首座長老之尊，專門負責坐鎮雲兆山巨靈玄石礦脈，他對巨靈玄石的認知，在整個蒼茫山上下，也是有數的存在。

　　燕趙歌所言，超出他的所知，但結合他所知的情況，隱隱覺得有理。

　　事關重大，玄石長老沒有直接武斷的斥責燕趙歌，但語氣中的質疑，再明顯不過。

　　燕趙歌淡然說道：「巨靈玄石固守納元，靈氣雄渾一體，看似不涉陰陽分立。」

　　「但這樣的靈石在誕生過程中，卻存在陰陽相合的進程。」

　　「貴派在蒼茫山和在這裡的兩處礦脈相繼枯竭，便是因為你們開採巨靈玄石的方式，是以陽剛之力狂暴掘進。」

　　「為了應對這外來的陽剛熱力，礦藏所在之地脈自生陰寒以作中和。」

　　「長此以往，隨著時間推移，陰寒之力傷了礦髓，於是礦脈出產的巨靈玄石越來越少，直到最終枯竭。」

　　燕趙歌侃侃而談，流暢而有條理：「你們或許有發現礦脈周圍環境靈氣的寒熱陰陽變化，但不明巨靈玄石蘊生的原理，所以沒有聯想到這方面。」

　　聽到這裡，不僅僅玄石長老，山石翁和左長老也陷入沉思中。

　　半晌後，左長老問道：「然則，你又如何知道這些東西？」

　　燕趙歌笑了笑：「倒讓前輩見笑了，我自小愛好雜學，喜歡查閱古籍，鑽研古文字，尤其對大破滅前的遺蹟著迷，昔日為此，甚至都有些耽誤武道修練，讓本門長輩頗為不滿。」

　　「這麼說或許有些冒犯，不過幾位前輩該都知道，巨靈玄功並不是貴派開山祖師所創。」

　　蒼茫山的立派根基之一，核心功法巨靈玄功，乃是大破滅前便存在的武學寶典。

　　蒼茫山開山祖師得到了其中殘篇，鑽研修練，補完衍生，最終成了現在的巨靈玄功。

　　當今八極大世界相當多的武學典籍都是這麼來的，只不過蒼茫山開山祖師當初得到的巨靈玄功，相對比較完整。

　　於是現在的巨靈玄功，和大破滅以前的古篇章，也就更相近。

　　蒼茫山對這一點倒是從不諱言，山石翁直接點頭：「不錯。」

　　他看向燕趙歌：「你言下之意，你得到了大破滅以前完整的巨靈玄功？」

　　燕趙歌搖頭：「那自然不是，我整理古籍遺刻，得到的乃是大破滅前巨靈門的一些信息資料。」

　　大破滅前，有強大勢力，名為巨靈門，巨靈玄功曾經便是巨靈門的武學。

　　燕趙歌言道：「在大破滅前，巨靈門中人修練巨靈玄功，便已經開始借助巨靈玄石，其中關於巨靈玄石礦脈，也自有其研究。」

　　「不才區區，敢毛遂自薦來這雲兆山一趟，自然不會無的放矢，信口開河。」

　　燕趙歌說著，微微一笑：「陰寒地氣對玄石礦脈的損傷，是日積月累的，平時感受不明顯，但現在礦髓已經受損的情況下，一點輕微變化，其實也很明顯。」

　　「貴派的人以前沒有意識到這方面的問題，或許留心不到，但現在已經知情，那麼深入礦髓有目標的仔細檢查，相信可以發現我所言不虛。」

　　燕趙歌說罷，便即微笑閉口不言，雙手背負身後，靜立原地不動。

　　玄石長老微微沉默後，沉聲說道：「我下去看看。」

　　山石翁輕輕一點頭。

　　紀漢如等蒼茫山弟子，一時間都有些尷尬。

　　他們希望事實能證明燕趙歌是在胡說，否則這次丟人就丟大了。

　　放火以至於危及玄石礦脈的人，和自家有關。

　　廣乘山的人反而成了救火幫忙的，自家人之前挨打，不僅白挨，反而還要跟對方道謝道歉。

　　挨了巴掌還要賠笑，這已經不是憋屈兩個字可以形容。

　　左長老則盯著燕趙歌：「若真如你所言，本門先謝過貴派拳拳盛意，然則此等密辛，無人知曉，有人縱火，也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

　　「規矩不可輕廢，我蒼茫山地界上發生的事情，自有本門的規矩處置，什麼時候需要別人插手代勞？」

　　燕趙歌平靜說道：「如果時間來得及，我也想等蒼茫山的諸位師兄趕來處理，時間緊迫，我等倒是冒昧了。」

　　左長老眼睛一眯，旁邊的傅恩書掃他一眼：「左成，你是想找茬嗎？」

　　「你要想撕破臉皮不要，那咱們就好好說道說道。」

　　「我們剛來這裡，就有人生事，這一切真的全是偶然？」傅恩書柳眉漸漸豎起：「你當我傻，還是當我廣乘山好欺負？」

　　蒼茫山左長老表情沉凝：「傅恩書……」

　　不待他說完，山石翁豎起手掌，徐徐說道：「一切，待玄石回來再說。」

　　左長老看了山石翁一眼，山石翁平靜與之對視。

　　看似垂垂老矣，很少發表意見的山石翁，才是此地蒼茫山三位大佬中修為最高，輩分最高之人。

　　左長老收回目光，沉默下去。

　　不過片刻功夫，玄石長老已然返回，神色凝重的向著山石翁和左長老點點頭。

　　無需語言，只看他神色，其他蒼茫山武者都是眼前一黑。

　　紀漢如有些痛苦的閉上眼睛，牙關緊咬，牙齦幾乎滲出血來。

127.等著後悔去吧

　　現場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

　　燕趙歌泰然自若站在原地，視線看向另外一邊。

　　在那裡，司空晴與侯翔，赫然還在交手。

　　兩人完全拼出真火，以至於到了旁若無人的程度。

　　他們未必沒有發現傅恩書、山石翁、左長老等人的到來，但卻都沒有罷手。

　　戰局太過激烈，以至於誰先收手後退，就有可能傷在對方手下。

　　司空晴二人只能集中精神比試，要想中斷他們的較量，只能由修為更高的人插手。

　　傅恩書等人一到，先關注的自然是燕趙歌和紀漢如這邊，此後燕趙歌提及烈火燒山影響地脈靈氣流動，損及巨靈玄石礦脈的事情，又太過駭人聽聞。

　　以至於一直無人干涉司空晴和侯翔那邊。

　　傅恩書視線看向戰局，一副津津有味的模樣。

　　左長老等蒼茫山武者一時間也都沉默，反而開始關注兩個內罡宗師之間的較量比試。

　　某個角度來說，他們對這場比試中展現出來的東西，也很看重。

　　侯翔是蒼茫山最近冒尖的年輕天才，同齡人中罕逢敵手，領袖群倫。

　　此前廣乘山的景雲芝，年紀比他更大，卻不過和他一樣都是內罡中期宗師境界，實戰交手，更被侯翔逼得險象環生。

　　現在卻有一個年齡可能比侯翔更小的少女可與之對抗，自然讓蒼茫山眾人暗自留心。

　　毋庸置疑，這又是廣乘山年輕一代中新崛起的頂尖天才。

　　蒼茫山眾人都很留心，因為方才燕趙歌的表現實在太過驚豔！

　　外罡後期宗師，打先天初期宗師，竟然在隱約間跨越了實力的巨大鴻溝。

　　平心而論，紀漢如還是有些輕敵了，在剛出手時沒有盡全力，以至於反被燕趙歌搶佔上風。

　　等他察覺不對的時候，落在下風卻難以扳回局勢了，結果被燕趙歌得勢不饒人的連環攻勢徹底壓制。

　　到最後以大混元掌勢全力防守，都被燕趙歌攻破。

　　紀漢如輸得有些窩囊，但燕趙歌勝得卻不僥倖，因為始終一副遊刃有餘的模樣，令人難以估測其到底有多強大。

　　蒼茫山弟子可以辯稱紀漢如未出全力，但誰又能肯定燕趙歌是否出了全力？

　　當然想到這一點，對於燕趙歌的實力，眾人便更感到細思極恐。

　　山石翁等高層大佬也就罷了，觀察司空晴和侯翔的戰局，只是為了避免尷尬，同時估量一下廣乘山新一代弟子的實力。

　　較為年輕的蒼茫山弟子們，卻是密切關注戰局，簡直比交手中的侯翔本人還要緊張，迫切希望侯翔能擊敗司空晴，為蒼茫山扳回一城。

　　燕趙歌卻有一部分注意力，落在那個小男孩身上。

　　他沒有忘記，當初趙明的扈從報信時提到，被鐵元派侵佔莊園的人家，莊園主人的兒子，打傷了鐵元派的人。

　　鐵元派來要人，要得就是那莊園主人的兒子。

　　在藥田這裡的遇難者，穿赤虹派衣著的人忽略不算，其他人都是那莊園的人。

　　這其中又以那男孩的父母，衣著最為華貴，燕趙歌還在那男子屍身旁看見一件破損的上品戰兵。

　　小門小戶能有上品戰兵，可以說極不容易了。

　　再看那男孩兒，雖然憨憨傻傻的模樣，衣服上也沾了灰塵泥土不在整潔，但是仍能看出穿著底子不同於尋常人。

　　十有九成可能，這孩子和他父母，便是莊園主人一家。

　　那麼問題來了，這樣一個十來歲年紀的孩子，能打傷鐵元派武者？

　　就算要栽贓，這也未免太不靠譜了。

　　除非，這孩子真的異乎尋常！

　　燕趙歌不動聲色，牽起孩子的手，探他脈搏，細細檢查男孩兒的身體狀況。

　　男孩茫然的抬頭看了燕趙歌一眼，然後又低頭去看他的爹娘。

　　「……這孩子？！」燕趙歌目光一閃，柔聲問道：「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男孩兒雖然有些憨傻的感覺，但看得出來父母一直有用心教導他，聞言呆呆的應聲答道：「憨……龍……兒……」

　　他抬頭答燕趙歌的話，燕趙歌則注視著他的雙眼，目光彷彿要探入憨龍兒的心神。

　　憨龍兒晃了晃腦袋，答完自己名字後，便重新低下頭。

　　「好傢伙，我方才還以為自己弄錯了，現在看來，我沒看走眼。」燕趙歌則深吸一口氣，眼角掃了紀漢如等人一眼：「你們等著後悔得拿腦袋撞山，撞倒蒼茫雲兆吧。」

　　封雲笙、趙明、景雲芝站在燕趙歌身旁，也沒有發現燕趙歌的異樣，而是注視著正在較量的司空晴與侯翔二人。

　　「司空師妹倒是和你一個風格，都是跟蒼茫山的人硬碰硬啊！」

　　趙明看了一陣，有些讚嘆的對燕趙歌說道。

　　他身旁的景雲芝點點頭，也是一臉佩服。

　　當世六大聖地，都有各自完整的武學體系，包羅萬象。

　　與其他一流、二流勢力比起來，聖地勢力的武學在大多數方面，都具有全方位的優勢，俯瞰天下。

　　不過，聖地與聖地彼此之間，則多多少少會存在你長我短的比較，風格上各具特色。

　　蒼茫山，便是以勢大力沉，剛猛渾厚著稱。

　　攻如泰山壓頂，排山倒海，以令人絕望的強大力量正面碾壓。

　　守則堅如磐石，固若金湯，令人彷彿面臨難以踰越的巍峨高山。

　　蒼茫山出來的武者，最擅長的就是正面攻堅硬磕。

　　一般來說，同層次的對手，很少有人能硬碰硬從蒼茫山武者手上佔到便宜。

　　所以，燕趙歌方才的勝利，才格外讓紀漢如等人臉上無光。

　　或許是巧合，但讓蒼茫山年輕弟子們臉色有些不好的是，司空晴也是相同方式，以攻對攻，與侯翔硬碰硬交手。

　　封雲笙看了看司空晴，又看了看燕趙歌，嘴角微微浮現幾分笑意。

　　燕趙歌偏了偏腦袋：「肯定沒想好事。」

　　「只是想起以前在外遊歷闖蕩時，聽那些一二流勢力的人，私下編排咱們六大聖地的順口溜。」封雲笙沒有搪塞，大大方方笑道：「原先覺得有點道理，但現在看了你和司空師姐，覺得大不相同。」

　　燕趙歌來了點興趣：「哦？他們怎麼編的？」

128.順口溜

　　不僅僅是燕趙歌，趙明和景雲芝也起了好奇心，一邊留心看司空晴那邊的戰局，一邊也把耳朵豎了起來。

　　封雲笙說道︰「先說好，話不怎麼好聽。」

　　燕趙歌等人都是一笑，六大聖地高高在上，對下面的一二流勢力如同大山一般帶去巨大壓力。

　　有什麼好事兒，肯定是六大聖地最先分潤，其他人有點牢騷抱怨，才是正常的事情。

　　封雲笙也不賣關子，乾脆利落的公佈答案。

　　「廣乘賊，大日野。趕著投胎天雷殿，又臭又硬蒼茫山。滑不留手濁浪閣，最毒莫過碧海城。」

　　燕趙歌三人聽了，都神色古怪，半晌後齊齊噗嗤笑出聲來。

　　「還別說，總結得真挺到位。」趙明笑著搖頭，身旁的景雲芝也是忍俊不禁。

　　六大聖地中，廣乘山最為全面淵博，各個類型各個風格的武學都有，僅僅從風格類型上來說，很難找到完全克制廣乘一脈的存在。

　　廣乘武者與人交手，風格也最為多變，曾有人言︰「人克廣乘難，廣乘克人易。」

　　想通過風格克制廣乘山武學很難，廣乘山武者自身如果修練足夠精深廣博，卻可以變化風格克制對手。

　　於是到了別人眼裡，廣乘山武學就成了奸猾的代表，賊得很，專門找對手的短板下手，人為創造以強凌弱的局面。

　　像方才燕趙歌和現在的司空晴這樣硬踫對手長處的情況，反而是少數。

　　大日聖宗武學重氣勢不重招式，狂野奔放，不循常理，令人難以預測揣摩。

　　故而有人暗中腹誹，分明是聖地絕學，卻怎麼看怎麼像野路子，野狐禪。

　　天雷殿武學攻勢凌厲，風格上來說比大日聖宗還要更加霸道迅猛，猶如電閃雷鳴，六大聖地之中，天雷殿武學最為重視速度。

　　而且天雷殿的武學，在六大聖地中，少有的走極端。

　　如果說霸道如火的大日聖宗武學是重攻輕守，那麼天雷殿一脈武道幾乎可以算得上是隻攻不守了。

　　「又臭又硬蒼茫山」是腹誹蒼茫山一脈的武者像茅坑裡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也形容其相對厚重沉凝，較之其他聖地勢力的武學，不夠靈動。

　　六大聖地的傳承，公認蒼茫山武者最擅剛正面，但是身法速度最差。

　　「滑不留手濁浪閣」則是指濁浪閣的武學風格，慣於以柔克剛。

　　濁浪閣武學借力卸力的法門，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八極當世第一。

　　其守禦能力，與蒼茫山一柔一剛，並稱於世，而身法武技也是以短距離輾轉挪移為特長，靈活至極。

　　至於最後所說的「最毒莫過碧海城」，是指碧海城武學，慣於催發暗勁潛勁，猶如海面波瀾不驚，海底卻暗潮洶湧，傷人於無形無覺。

　　碧海城一門名著於世的頂尖絕學碧海無形劍，更是無形無相之劍，劍意展開，令敵人如同置身海中。

　　劍氣無形卻又無處不在，無孔不入，劍氣一旦入體，便如跗骨之蛆，難以祛除，被碧海城以外的人冠以「陰毒」之名。

　　趙明一笑︰「這碧海無形劍，可不光是一流二流勢力在罵，包括本門在內的其他五大聖地，也是深惡痛絕。」

　　燕趙歌牽著憨龍兒的手，微笑說道︰「六大聖地，誰家沒點讓別人深惡痛絕的絕活兒了」

　　封雲笙點頭︰「正是如此。」

　　燕趙歌看了景雲芝一眼，暗嘆一聲，將憨龍兒交給封雲笙幫忙照顧。

　　景雲芝仗義出手，結果卻被連累燒了自家辛苦經營的藥田，更有赤虹派的人罹難。

　　雖然這位同門師妹挺通情達理，但現在再讓人家幫忙照看孩子，難免有些不近人情。

　　封雲笙雖然有些奇怪燕趙歌的舉動，但沒有多問，笑眯眯的牽過憨龍兒的手。

　　憨龍兒愣愣的，視線還停留在自己父母的屍身上。

　　「爹爹娘親為什麼不醒？」

　　封雲笙心中嘆息，目光愈發柔和。

　　而此刻另外一邊，司空晴與侯翔之間，也漸漸分出勝負。

　　司空晴施展廣乘嫡傳絕學，太上八極之一的大玄黃劍式，以強勝強，一點一滴積累優勢。

　　大玄黃劍式，攻防一體，看似簡單重拙，但其實精妙至極，包羅萬象，磅礴大氣，實乃廣乘一脈劍道之精華。

　　七星劍由至繁蘊至簡，大玄黃劍式則是至簡之中藏至繁。

　　司空晴此刻盡展大玄黃劍式之風采，優勢不斷擴大，到了最後如同滾雪球一般，越打越佔上風，更讓侯翔完全找不到翻盤的機會。

　　趙明看了一眼身旁的燕趙歌。

　　同樣是硬踫硬，燕趙歌的打法速戰速決，如同風馳電掣，勝負就在瞬間。

　　而司空晴的打法，更加堂皇方正，雖然沒有那麼震撼奪目，但是卻穩如泰山。

　　年紀輕輕的少女，比自己的對手，蒼茫山武者還要穩重雄厚，牢牢將優勢握在手中。

　　雖然侯翔還在勉力支撐，但看到現在，卻給人一種感覺，那就是他的落敗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幾乎沒人覺得他有希望翻盤。

　　不過，相較於司空晴，燕趙歌更給人一種深不見底的感覺，讓人完全猜不透，到底哪裡才是他的極限。

　　「司空師妹現在的打法看似穩重，但她本人的劍意卻是不斷昂揚進取的，不顯絲毫暮氣。」燕趙歌微微一笑，視線看向另一個方向。

　　在那裡，又有一隊廣乘山武者出現。

　　其中一人，相貌同燕趙歌身旁的趙明有幾分相似。

　　分明是東唐一戰後不見蹤影的趙昊

　　燕趙歌上下掃視趙昊一眼︰「嗯？不用特意吐納，身體周圍有氣流徐徐流動，是已經打開身上穴竅，穴竅自動納氣的表現！」

　　「他成宗師了，而且已經到了內罡初期宗師境界的巔峰，馬上就可以打開全部穴竅，進階內罡中期宗師境界。」

　　「速度蠻快啊。」燕趙歌倒是不怎麼意外，雖然半年多以前，趙昊才剛剛由煉體八重，導氣中期，提升到煉體九重，導氣後期。

　　此後到入微之境，再勘破宗師天塹，成就內罡宗師之境，短短時間內三級跳，著實驚世駭俗。

　　但燕趙歌卻知道趙昊的底子，以其前世的境界經驗，如今重生，起步階段進步飛快才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也就只有必須水磨工夫慢慢熬時間的一些修練，趙昊不可避免的要花費時間。

　　除此以外凡是跟領悟有關的關口，對回爐重造的他來說，基本上都是如履平地。

　　旁人要卡很久，需要參悟思索的問題，對趙昊來說都不是事兒。

　　雖然是重生，但只要時時把握自己現在身體的情況，知見障也不存在。

　　所以趙昊在煉體境界和宗師境界修為一日千里，完全在燕趙歌預料中。

　　此前趙昊隨蒼茫山武者離開東唐，燕趙歌也知情。

　　不過燕趙歌沒有料到，趙昊會出現在雲兆山。

　　「來幹嘛的？」燕趙歌微微揚眉︰「也是為了巨靈玄石礦脈嗎？」

129.他們已經沒用了

　　趙昊等人的到來，不影響司空晴同侯翔一戰的結果。

　　司空晴的優勢已經累加到難以逆轉的程度，只要自己不犯傻，不大意，就注定勝券在握。

　　清冷少女對武道的熱忱，超乎許多人想像，此刻專注於比試的她，自然不會輕敵大意。

　　於是侯翔落敗的結果，便已經注定。

　　當司空晴手中劍，崩飛他的靈兵短斧後，侯翔站在原地，臉色漲得通紅。

　　其他蒼茫山弟子，也是臉上無光，紀漢如、侯翔都是蒼茫山年輕一代中的佼佼者，結果卻盡皆敗在廣乘山弟子手下。

　　而且論年紀，侯翔比司空晴大，紀漢如比燕趙歌大。

　　尤其紀漢如比燕趙歌大出不是一歲兩歲，嚴格說來，兩人甚至不是一個年齡段的對手，按理來說，紀漢如應該完勝才對。

　　趙昊此刻也是一身黑衣，做蒼茫山弟子打扮。

　　但他對於同門的侯翔看都不看一眼，倒是司空晴，讓他目光稍微停留了瞬間。

　　不過下一刻，趙昊的視線便轉移到了燕趙歌身上。

　　燕趙歌看了趙昊一眼，從對方的目光中，倒是看不見先前那樣的傲慢與不屑，但也絕不平和，而是如劍一般的銳利。

　　「呵呵，現在可不用看趙世伯的面子了……」燕趙歌嘴角微微一勾，眼神陡然變得冰冷銳利。

　　他雙目如電，空氣彷彿微微震盪，刺得趙昊兩眼發疼。

　　半空中左長老哼了一聲：「外罡後期武者，和一個內罡初期武者抖威風？」

　　他這重重一聲冷哼，聲音凝結如實質，像山峰般朝燕趙歌壓下來。

　　旁邊傅恩書同樣一聲冷哼：「先管好你家弟子那對眼睛再說，肆無忌憚的挑釁，以為沒人能收拾他？」

　　話音響起，那向燕趙歌壓下的山峰，轟然破碎，消失無蹤。

　　傅恩書直視左長老，慢條斯理的說道：「要說抖威風，你家弟子，方才是先天初期，打外罡後期的趙歌吧？」

　　她說話素來如同疾風驟雨，此刻突然輕聲細氣，慢悠悠說話，不禁顯得更加氣人。

　　地面上的趙明看著趙昊，嘆息一聲：「十六弟，以你的天賦才情，不繼承皇位，也可以拜入我廣乘門下，得宗門重點培養，何苦要走到今天這步呢。」

　　趙昊眼角掃了趙明一眼，根本不答他話。

　　相對趙元、趙晟等人而言，趙明更直爽重情，但脾氣也更衝動，見了趙昊傲慢不屑的樣子，頓時氣得說不出話來。

　　天空中這時傳來傅恩書的聲音：「原來是趙世誠家那個吃裡扒外的忤逆子。」

　　她生平最尊敬的人是師父元正峰，兩人情同父女，也就分外看不得有人不孝。

　　傅恩書好惡隨心，本就不是講理的人，此刻認出趙昊，目光頓時變得不客氣起來。

　　她這一眼，可當真虛空生電，恍惚間有光流閃動。

　　左長老臉色一變，大喝道：「傅恩書，你太放肆了！」

　　他出手攔下傅恩書的攻擊，傅恩書眉毛一豎：「嘿？」

　　山石翁抬手止住二人，目光看向傅恩書：「貴我兩派當日有過協商，東唐之事已然揭過，此子不管出身如何，現在是我蒼茫山門下弟子。」

　　傅恩書視線則看了燕趙歌、封雲笙、司空晴等人一眼。

　　依她的脾性，若是只有她孤身一人，或許會不管不顧，當場宰了趙昊，哪怕之後遭到山石翁三人圍攻也是一樣。

　　但自家也有晚輩弟子在場，一個照顧不周，結果便不堪設想。

　　蒼茫山的左長老冷冷說道：「傅恩書，你莫非真以為，沒了你廣乘山的人，我蒼茫山自己就處理不了巨靈玄石礦脈的問題？」

　　「嗯？」傅恩書微微錯愕，低頭看向趙昊：「……你不是在說他吧？」

　　山石翁沉默了一下後，點頭說道：「實不相瞞，本門新入門弟子趙昊，也提出了一個令巨靈玄石礦脈恢復的法門。」

　　「此前一直秘而不宣，並非有意隱瞞，而是在做實地勘察，務求完備。」

　　說到這裡，山石翁本人表情沒什麼變化，左長老和玄石長老卻有些目光不善的盯了趙昊一眼。

　　因為這小子太吃獨食了，始終謹守最核心的秘密，只露有限的口風。

　　偏偏事關重大，關係到蒼茫山最重要的命脈之一，左長老又不敢將事情壓下不報。

　　於是這麼大的功勞，他無法獨佔，僅能通過趙昊分潤一些舉薦之功。

　　守著雲兆山的玄石長老，也是同樣情況。

　　兩位蒼茫山大佬，雖然現在面對廣乘山，要力挺自家弟子趙昊，但對於這個不識相的小輩，心中也是不滿至極。

　　另一方面，他們心中也存有疑慮，不知趙昊的方法是否真的可行。

　　這些日子以來，趙昊身處雲兆山，就是在做實地勘察工作。

　　之前沒有徹底完成勘察，所以燕趙歌等人上門，蒼茫山方面也沒有提出反對意見，是求穩妥的兩手準備。

　　燕趙歌此前感覺到蒼茫山態度曖昧，原因便在這裡。

　　趙昊冷冷看了燕趙歌和傅恩書一眼，說道：「我這邊的方案，已然完善，不需要再從宗門之外想辦法。」

　　言下之意，燕趙歌他們在這裡，沒什麼用處了。

　　「呵。」傅恩書一下被氣笑了。

　　燕趙歌看著趙昊，臉上則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侯翔先前大放厥詞，燕趙歌完全懶得理會。

　　第一次太陰之試後，太陰冠冕落入大日聖宗之手，廣乘和蒼茫之間的關係就升溫，合作變得多起來。

　　到了第二次太陰之試，太陰冠冕被碧海城得到，蒼茫山才和廣乘山漸漸疏遠。

　　現在太陰冠冕再入大日聖宗之手，對方會去和大日聖宗聯手？

　　所以隨著第三次太陰之試，太陰冠冕再次花落孟婉，廣乘山和蒼茫山之間的矛盾立刻就緩和了。

　　但合作，不代表親密無間不分彼此。

　　怎麼合作，合作到什麼地步，彼此之間相互能從對方那裡得到什麼，這些都是隨時變化，不斷衡量的事情。

　　例如，當大日聖宗同廣乘山開戰時，蒼茫山肯定不會幫大日聖宗，可他們是袖手旁觀，還是真正出手幫助廣乘山一起迎戰大日聖宗，自然是兩回事情。

　　自己代表廣乘山，幫助蒼茫山解決巨靈玄石礦脈的大問題，蒼茫山就要承自己，承廣乘一個天大的人情。

　　之後雙方展開合作，廣乘山必然佔據巨大優勢。

　　而且，這還不需要廣乘付出任何實質東西，巨靈玄石礦脈是蒼茫山自家的。

　　可如果蒼茫山自己就把這問題解決，那便是另一個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