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馬前卒 作者:槍手1號(已完成)

 
1月23 2016-3-22 07:55:5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81 2630206
1月23 發表於 2016-7-18 20:19
   第二百三十章:騷亂   

  不僅是鄭來寶,便是郝進財也嚴重低估了這一次事件的嚴重性,當鄭來寶摟著袒臉露腹的女人,端著酒杯與郝進財說著這事兒的時候,四鄉八里的上萬百姓已經開始從各個村莊出發,在一個個路口彙集到了一齊,然後浩浩蕩蕩地向著縣城前進,當然,他們可不是空著手,雖然沒有武器,但一個個手裡拿著的羊叉,鋤頭,菜刀,扁擔,那也是照樣能要人命的。而在這些人群之中,也有極少數的人,手持著獵弓。莫洛便隱身於此,在這些獵人中間,他背上的那張大弓,也並不顯得如何突出。

  城外如是,城內也並不安生。相比起城外的那些種田的百姓,城內的貧民生活其實更慘,種田的老百姓餓急了,還可以去田野裡刨一刨,挖一挖,運氣好,說不定就能鼓搗點出什麼,至少也能挖出一些草根出來,而城裡的貧民,一旦斷了糧,可就真得什麼也沒有了。而這些人,也在有心人的鼓動之下,開始悄悄地聚集在一起。

  尚志縣的大小官員們,都沒有預集到這一次事情的嚴重性,一大早,睡眼惺忪的守城縣兵們打開城門的時候,一眼看到的便是城外,黑壓壓的擠在城門口的憤怒的百姓,立時就嚇傻了。他們甚至沒有來得及作出第二反應,半開的城門已是被硬生生的擠開,城外的百姓怒吼著衝進了城內,在一些人的帶領之下,徑直向著縣衙前進。

  直到此時,郝進財和鄭來寶才知道糟糕了。昨天晚上兩位商議事情晚了,在鄭來寶的熱情邀約之下,郝進財便也不客氣地夜宿地青樓之中,鄭來寶更是招了好幾個女人一齊大被同眠,當城內的隱隱傳來的怒吼之聲將二人從美夢之中驚醒的時候,外頭,氣急敗壞的縣尉與鄭來寶的副將兩人已是分頭闖進了他們頂頭上司的屋子。

  這個時候,可也顧不得上司的臉面了。

  兩位衣衫不整的官員一路小跑到了縣衙,一邊跑鄭來寶一邊向著身邊的衛兵急速地下達著命令,比起郝進財臉色發黑,鄭來寶倒還顯得平靜,他手裡可有一千精銳軍隊呢,這些泥腿子想造反麼,那就殺他個人頭滾滾,鮮紅的人頭,那可是代表著自己滾燙的前程呢。

  他的心裡甚至有些興奮著。

  「安撫!」郝進財瞪著鄭來寶,拍著桌子吼道:「馬上將那些獄裡的人請到這裡來,由他們出面來安撫這些百姓,這些人本來就是以他們的名義來的,只要放了這些人,這些百姓便沒有理由了,至少大部人會散去。」

  「剿滅!」鄭來寶更進一步,直接掀了桌子,「亂民聚集,威脅朝廷命官,這是造反,此風不可長,如果被這些亂民一威脅就服軟,以後還怎麼管理?郝縣令,你的賦稅還怎麼徵收?你這個官兒還怎麼當?只有殺一儆佰,才能震懾這些泥腿子。」

  「不能胡亂殺人啊!」郝進財急得跳腳,「鄭將軍,我們這裡本來民風就剽悍,一言不合就會大打出手,一旦軍隊動手殺人,只怕便會激起大規模的民變,那時候就不可收拾了。」

  「難道現在就不是大規模的民變麼?」鄭來寶冷笑。

  「現在他們還只是請願,還有緩衝的餘地,可一旦軍隊動手,那就覆水難收了。鄭將軍,不管怎麼說,我是這裡的縣令,我先去與他們談。我答應他們釋放你抓來的那些人,讓他們先散去,就算要懲罰他們,也不能是這個時候,以後儘管可以秋後算帳嘛!」郝進財道。

  「好。」鄭來寶倒沒有想到眼前這個傢伙還有這份膽心,現在這個局勢,便是讓自己孤身一人到亂民跟前,自己也沒這個膽子。「你去談,談成功了便罷,談不成功,那我便要大開殺戒了。」

  郝進財嚥了一口唾沫,與鄭來寶這個外來將領不同,自己是這守牧一方的親民官,當真讓鄭來寶胡殺一通,到後來,到霉的還是自己。整了整衣服,他大步走出了縣衙。縣衙的外面,一隊隊的士兵早已擺好了陣勢,長槍兵在前,刀盾兵居中,弓弩手在後,雖然只有千餘人,但縣衙本身也不大,加上縣兵和衙役,倒敢守得穩當。

  站在士兵們擡來的一張桌子之上,郝進財看著迷迷麻麻的人頭,心裡也是一陣發慌,好不容易才靜下了心神,清了清嗓子,用力地喊了起來。

  「鄉親們,我是本縣縣令郝進財!我有話對大家說。」

  畢竟還是一縣之令,對於老百姓來說,還是很有威信的,郝進財這一開口,亂嘈嘈的場面,倒是慢慢地安靜了下來。

  看著逐漸平靜下來的場面,郝進財心中一喜。

  也就在此時,縣城內的另一處地方,一間小小的庭院內,卻聚集了上百名漢子,這其中,有看起來精悍的武士,但大部分卻是一些流裡流氣的地痞,站在他們前頭的,卻是與莫洛一起的吳昕。

  「兄弟們,咱們吃不飽,穿不暖,但這些狗官們卻錦衣玉食,尋花問柳,那些富紳們,也一個個吃得肥豬一般,憑什麼?憑什麼我們一年辛苦到頭,卻連自己也養不活?」

  「搶他娘的。」一個地痞在人群之中振臂高呼,要是平時,吳昕看到這種人,那是正眼也不會去瞧他一下,不過現在,這傢伙在他的眼中,卻是太可愛了。

  「在我們的前頭,就是這些狗官們從外頭搶來的糧食,一大庫一大庫的,還有無數的銀兩,哈哈,現在他們的兵都去縣衙了,正是我們的好機會,搶他一票,然後咱們遠走高飛。去過神仙一般的日子。」

  「搶他娘的,搶他娘的。」更多的人被白花花的銀子激動得熱血澎湃。

  「走,搶他娘的。」吳昕轉身,一腳踹開了院子的大門,帶頭衝了出去。在他身上,上百人跟著他衝了出來,這些人,手裡可都是帶著傢伙的。

  出門不到百米,便是尚志縣的縣庫。因為百姓聚眾鬧事,這裡原本的百多縣兵都被調到了縣衙,這裡,如今只剩下了幾個老弱殘兵守著大門而已。

  幾個老兵看著街頭之上,揮舞著刀槍,吶喊著衝來的暴民,頓時便呆了,半晌才反應過來,「亂民要搶縣庫了,快,關緊大門。發信號求援。」

  幾個老兵一窩蜂地跑進了大門,咣噹一聲,大門緊緊關上,一枚火箭帶著尖利的嘯聲飛上了天空。

  吳昕第一個衝到了縣庫的大門邊,看到緊閉的大門,他冷笑一聲,大步向前,舉起拳頭,一聲怒吼,轟然一聲巨響,大門變成了幾塊破碎的木頭向內裡亂飛,兩個老兵的身影也夾雜在無數的碎片之中倒飛出去,跌在雪地裡,狂噴鮮血,眼見是不能活了。

  「搶他娘的。」百餘人歡呼著衝進了縣庫,內裡,一垛垛糧山,一箱箱銀錠,瞬間便讓他們的眼中再也沒有了別的任何東西。

  看著那些瘋狂地搶掠的傢伙,吳昕微微一笑,走到一個糧垛前,從懷裡掏出一些粉末,掃在了糧垛之上,晃著了火摺子,扔在了上面。

  轟隆一聲,大火夾著股股黑煙衝天而起。

  尚志縣大牢,幾名牢子有些緊張,因為他們這裡的看守也被調走了,現在這裡是空虛得緊,要是來個什麼人劫獄,他們可真擋不住。

  可是怕什麼來什麼,就在眾人的擔心之中,一個提著刀的大漢,一步一步地向著大牢方向走來。

  「什麼人,站住!」一名牢頭提起手裡的弓弩,鼓足勇氣大聲喝道,身後,僅餘的幾個獄卒也同時將刀拔了出來。

  提刀的大漢似乎沒有看到這幾個人的阻攔,仍然穩穩的一步一步地走來。

  果然是劫獄的,牢頭一聲在,擡起手裡的弓弩,正想對準前面的大漢發射,眼前一花,前方卻只剩下了空蕩蕩的街面,大漢早已不見了蹤影,不等他有第二反應,便只覺得喉頭一涼,嘶嘶的聲音傳來,眼前一片血紅,他撲地便倒。

  提刀的大漢衝進了獄卒之中,手起刀落,一刀一個,三下五除二砍瓜切菜地將獄卒砍翻在地,走到牢房前,手起刀落,鐵鎖落地,大漢拖著血淋淋的刀,走進了陰森森的大牢之中。

  縣城的牢房並不大,可現在卻是人滿為患,外面傳來的喊殺和慘叫之聲早已驚動了內裡被關押的人,他們一個個湧到了柵欄邊,緊張地看著從外面走進來的大漢。

  看著這些人,大漢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絲獰笑,「各位,為了我們大哥的大業,只好委屈各位先走一步了。真是抱歉得很啊!」

  他拔下牆壁之上插著的一支火把,隨手扔在一間牢房裡的草堆之上,火光騰起,在眾人的驚叫聲中,他從懷裡掏出一個紙包,兩指一彈,扔進了火堆裡,一聲巨響,火焰立時便以驚人的速度開始漫延。牢房之內,慘叫呼救之聲響成一片。

  大漢大笑著拖著刀,走出了大牢,回望大牢之內,裡面已成一片火海。

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6-7-18 21:29 編輯

1月23 發表於 2016-7-19 09:43
第二百三十一章:燎原   

  糧庫方向的求援火箭升空,讓郝進財大驚失色,也讓鄭來寶失去了耐心,當那頭濃煙滾滾,遮天蔽日的時候,他再也忍耐不住了,這些暴民分明就是聲東擊西,表明上是討說話,實則上是去搶縣庫了,要真是容他們得了手,只怕自己就要大禍臨頭了。

  「郝縣令。」一把將郝進財拖了回來,「現在顧不得了,要是沒有了這些糧草銀兩,我們兩個都得掉腦袋,他們掉腦袋,還是我們掉腦袋,你選吧?」

  郝進財掙扎了幾下,恰在此時,大牢方向又是黑煙蔽天,很顯然,暴民們又去劫獄了,劫府庫,劫大牢,這已經是標準的造反動作了。

  「抓,抓捕他們。」郝進財有氣無力地道。

  兩人取得了一致,鄭來寶嘿嘿一聲冷笑,嗆的一聲抽出腰間佩刀,大聲喝道:「暴民造反,立刻鎮壓,弓弩手,射!」

  早已經蓄勢待發的弓弩手們鬆開弓弦,一排羽箭射上高空,再返身落下,他們的下方,是密密麻麻擠在一起,不明狀況,也在東張西望關注著情況的老百姓,羽箭落下,頓時慘叫連連,鮮血飛濺。

  「官兵殺人啦!」人群之中,響起了聲嘶力竭的吼叫之聲。

  人群慌亂起來,說到底,他們只是一些好不容易因為義憤而鼓起勇氣的農民而已,面對著精良的殺人機器的時候,害怕,只是人類的第一反應而已。

  鼓聲隆隆,最前排的長槍手們挺進長槍,向前踏出,吶喊聲中,手裡的長槍整齊的刺出,鮮血標出,潔白的雪地之上,頃刻之間畫上了鮮紅的圖案。

  前方的百姓想要轉身後逃,後面的卻不明情況,還在向前推擠,現場亂成一團,千餘名官兵排成了整齊的作戰隊形,如同一臺推土機一般,蠻橫無禮的向前推進。

  鄭來寶站在先前郝進財發表演講的桌子上,興奮地看著自己的部下如同割韭菜一般,將這些暴民一排排地刺翻在地,對了,就是這樣,也只有這樣,才能讓這些泥腿子們老實一點,老子不發狠,你們當真不知道馬王爺有三隻眼。

  鮮血讓他有了一種的興奮感,就在哪最高潮的一霎那,一絲涼意突然從內心深出迸發而出,鄭來寶一驚,這是殺意,一股殺意鎖定了自己。他愕然擡頭,在人群搜索著這個隱藏的對手,看起來武功絕對不低。

  他沒有看到人,只看到了一枝箭,向他飛來。

  箭如驚鴻,倏忽而至,鄭來寶根本還沒有看清楚持弓向他射擊的人,那箭已是到了眼前,他大喝一聲,舉刀,寬大的刀面擋在了羽箭的來路之上

  叮的一聲脆響,鄭來寶整個人都僵在了那裡,羽箭的箭頭輕而易舉的在他的刀面之上開了一個孔,餘勢未止,仍在向前飛出,箭頭正好從他的咽喉之中插入,一滴血都沒有能流出來,八級高手鄭來寶,就莫名其妙地中了招。

  「穿雲箭!」他只來得及吐出了這三個字,身子便倒翻下來,卟嗵一聲,栽倒在了桌子上,將站在桌子邊,正在那裡傷風悲秋的郝進財給砸翻在地。

  「鄭將軍!」郝進財大叫起來,然後,他便看到了鄭來福脖子上的那支箭,箭上還掛著一柄刀,那也,是鄭來寶的。

  郝進財大叫一聲,一躍而起,轉身便向縣衙內逃去,能一箭要了鄭來寶的命的人,要殺他還不容易?

  的確很容易,混亂的戰場之上,一枝羽箭準確地找上了郝進財,無聲無息地從他的後背射入,前胸射出,奪的一聲,插在縣衙大門左右的石獅子的頭上,將那石獅子的大頭射得粉碎。

  「官兵殺人了,大家不想死,就跟他們拼啦!」人群之中有人大喊。

  「拼了,他們人少,我們人多,一人一口唾沫也淹死了他們。」有人在應和著。

  隨著這些吼聲,從人群之中,跳出了數十條大漢,與普通百姓不同,這些人卻都是有備而來,手中閃著寒光的大刀,迎面便向撲過來的軍隊殺了過去。與此同時,一枝枝的羽箭從人群之中準確地飛了出來,將長矛兵們一個接著一個的射倒在地上,整齊的隊伍瞬間便被撕開了一個缺口。

  「鄭將軍死了!」後面的官兵,又人驚呼起來。

  「郝大人死了!」那是縣兵們在大叫。

  「殺,殺光這些暴民。」餘下的官員們在驚恐地大呼,本能地下達著命令。

  莫洛微笑著將長弓背在了背上,順利地燒起了這一把火,現在,該了正式出場了。從地上隨意撿起了一把刀,他衝天而起,矯若游龍,倏忽之間便出現在混亂的百姓與士兵之間,高舉大刀,厲聲怒吼:「我等奉朝廷為父母,朝廷卻視我們為豬狗,如此朝廷,不要也罷,今日,反了他。」

  「反了他!」身後,數十名大漢身上血跡斑斑,一齊舉刀高喊。

  「反了他!」更後面,更多的已經被鮮血和死亡沖昏了頭腦的百姓一齊舉起手裡的武器,大聲嗥叫了起來。

  「殺!」莫洛大刀前指,率先撲向了衝過來的軍隊。

  一位堂堂的九級巔峰高手,面對著一群小兵,後果可想而知,一排排的士兵被他擊打得四處亂飛,一個個的軍隊,被他衝得亂七八糟,而當這些士兵失去了軍隊,失去了集體的依託之後,隨即便落入一群群憤怒的百姓包圍之中,下場,自然不言而喻。

  夜已深,志縣裡的朝廷軍隊早已經蕩然無存,無論是郡裡派過來的正規軍,還是縣兵,衙役,不是在這場暴亂之中喪命,便是躲在陰暗的角落裡瑟瑟發抖,但城內的騷亂卻仍在繼續,殺紅了眼的百姓在衝擊了所有的衙門,殺死了幾乎他們能看到的官員之後,把他們的矛頭對準了城裡的那些大戶,但凡是高宅大院,無一例外,都受到了衝擊,城裡這些富紳之家的家丁,護院,面對著如此場景,早已經被嚇破了膽,逃之夭夭的還算是好的,更有一些人打開了大門,與那些紅了眼睛的百姓一起,趁機對主家開始大肆搶劫。

  城裡,外全亂了套。

  縣衙之中,莫洛興奮地看著他的部下,揮舞著拳頭:「太容易了,太簡單了,就這樣便成功了,哈哈哈,以前洛一水老是說民意可用,今天,我算是見識到了什麼是民意。」

  「大哥,外面鬧得有些不像話了,很多無辜的人也被捲入其中,那些傢伙殺紅了眼睛,看見富戶就殺,這不是一個事兒啊。咱們得制止。」吳昕起身道。

  「這算什麼?」莫洛冷笑一聲,「無辜?這些高門大戶有那一個是無辜的,他們的財富從何而來?還不是盤剝普通百姓而來,現在,只不過是再還給我們罷了。搶得好,不搶,咱們怎麼有下一步的軍費?縣庫怎麼樣?」

  聽了莫洛的話,吳昕一楞,遲疑了半晌才反應過來莫洛在問他話,「大哥放心,糧庫裡就只燒了一個糧垛,看起來煙大火大,只不過是我加了料而已。絕大部分都保存了下來。現在我們自己的兄弟就守在哪裡,不會出什麼意外的。」

  「好,把糧食發給弟兄們,弟兄們帶不下的就讓那些參與了暴動的百姓背上,咱們天一亮,便行軍,向郡城前進。」莫洛道。

  「這麼快?」

  「當然要快。不要忘了,朝廷在長陽郡可佈置有多達一萬人的正規軍,不,現在只剩下九千了,平素他們分駐在各地,我們可不能給機會讓他們聚集在一起,上萬的正規軍聚集在一起可不是現在的我們能對付的。我們要以最快的速度向郡城挺進,沿途將所有我們能碰到的人裹協進來,讓我們的隊伍就像滾雪球一般,越來越壯大。」莫洛長聲大笑道。「志縣城裡所有的青壯,都必須跟我們走,不走,就死。」

  「大哥,不整頓麼?現在他們可是一盤散沙!」吳昕有些擔心。

  「怕什麼,一邊進軍,一邊整頓,吳兄弟,你以前在軍中待過,熟悉軍中條例,這事兒,就交給你來辦,我們需要一支能攻堅拔寨的強軍,當然,我們更需要更多的人加入進來,越多越好。」莫洛大笑道。

  臨近年關的時候,長陽郡暴亂震動越國,以莫洛為首,從起縣開始,這些打著順天軍旗號的起義軍,以摧枯拉朽之勢,連占近二十個縣治,長陽郡三分之二的領土落入順天軍之手,各路起義軍浩浩蕩蕩一路衝向長陽郡城,人數多達數十萬。駐守長陽郡城的朝廷將領鄭則仕,手忙腳亂也只撤回了三千人馬,加上五千郡兵,不到一萬人退守到了郡城之內。

  大年三十這天晚上,平素可是萬家喜慶的節日,但在今年,卻成了夢魘的開始,數十萬起義軍包圍了長陽郡城,在郡城之外,搭建起了一個個窩棚,密密麻麻,如同一個個蜂巢,將郡城圍得水洩不通。

1月23 發表於 2016-7-19 09:45
第二百三十二章:今天是個好日子   

  大年三十,對於這片大陸之上所有的人來講,都是一個有著特殊意義的時刻,傳統的力量總是那麼讓人無法抗拒,不管是高高在上的達官貴人,還是掙扎在泥漿之中的平民百姓,在這一天到來的時候,總會努力將自己打扮得漂亮一些,吃得更好一些,如果能舉家團聚,那可是大歡喜。

  小孩子喜歡過年,因為過年的時候他們有新衣穿,還可以吃上平素等閒難以吃到的東西,大人們也盼望著過年,因為也只有這幾天,他們可以輕輕鬆鬆地坐下來,端著酒杯,讓自己徹底的放鬆下來,不再去想這一年的坎坷,因為親人的笑臉,足以讓他們在這幾天忘掉所有的煩惱。

  相比起很多地方,還顯得很荒蕪的太平城,無疑是很快活的。度過了最初的艱難歲月,現在他們的的確確可以算得上一個小財主了,來自沙陽郡的錢糧,讓他們可以安心地度過這個冬天和明年春上,因此對於他們來到這裡的第一個春節,不管是秦風,還是下面的敢死營的兄弟,都十分的重視。

  張燈結綵自然是做不到的,這也顯得太浪費了,但吃,卻是不容馬虎的。野狗帶著百餘個兄弟,甚至鑽到了深山之中,也不知掏了多少野獸的窩,硬生生的替太平城扛回了一頭頭或大或小的野味,那怕這些傢伙們現成也是瘦骨嶙峋的。用野狗的話來說,蚊子腿再小,那也是肉啊!大過年的,怎麼也得讓大家見到葷腥不是?

  野狗此舉自然在太平城受到了所有人的歡迎,特別是那些剛剛到達這裡不久的那些百姓,能吃飽飯,對他們來說,已經是很滿足的一件事情,沒有想到,現在居然還能吃上肉了。

  太平城的百姓現在急劇擴張,連秦風也沒有想到,他發給安家費的做法,居然讓他在賺取了好名聲的同時,也讓那些還在沙陽郡城外辛苦討生活的大量百姓向著這裡湧來,不到一個月時間,太平城已經聚集了超過二萬人。當然,這裡頭也有不少的老弱婦孺。

  對於接受這些老弱婦孺,太平城內其實是有不同的聲音的,對於現在的太平城來說,幾乎所有的活計,都是苦力活兒,女人,孩子,老人幹不了這個,但對於山上的糧食來說,卻是一個相當大的壓力,雖然現在庫存很多,但畢竟太平城現在還沒有穩定的來源,基本上屬於吃一顆少一顆,也正是基於此點,現在山上還是實行著嚴格的供給制,每人每天是定量的,即便是敢死營的老兄弟也照樣如此。

  但秦風卻拍板決定,一定要接受。這不僅僅是仁義道德的問題,也是讓這些青壯歸心的問題,想讓人安心幹活,以後更能在此紮下根來,便必須要讓人歸心,要讓他們覺得太平城是一個可以依賴的地方。不會有用的時候笑臉相迎,沒用的時候,便一腳將人踢走。

  老人婦女們可以分配到伙房去,現在山上幾萬人,實行著統一供給,每天做飯燒水,都需要不少的人手,這些活計,他們完全可以做,也能讓原本做這些活計的人加入到屯荒大軍之中去,即便是到了明天開春,挖野菜,摘野果,他們總能做吧。

  至於孩子,倒的確沒有適合他們做的事情,但也不能讓他們閒著了,王月瑤現在不是正沒事嗎?好得很,把這些孩子收集起來,讓她去教這些娃娃們讀書識字,能讓山上響起郎郎的讀書聲,對於秦風來說,也是一個很好的調劑,再者,他亦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這些娃娃們,腦袋裏現在還沒有形成一些固定的思維模式,正是洗腦的最佳時刻,每日除了讀書之外,還要進行另一個重要的科目――軍訓。

  軍訓的教程是秦風親自編寫的,與他在敢死營訓練那些剛入營時的菜鳥們差不太多,只不過是將量大幅度的減了下來,秦風甚至從敢死營中抽調了幾個老兵專門去幹這事。為了讓這些小傢伙不會因為怕辛苦而逃課不來,秦風讓王厚從豐縣調來了大量的布匹,然後讓山上的裁縫們做成了一套套小小的軍服,與敢死營老兵們一個樣式,發給了這些小傢伙們。

  小傢伙們的確很好哄,穿上這種軍服,自然得瑟得很,每日軍訓那是絕不能缺課的,不然,就要扒軍服,還要打屁股的。

  孩子的家長們是沒有意見的,娃娃有人管,還發衣服,有飯吃,而且吃得比他們的爹娘好,爹媽吃得是黑饃,這些啥事不幹的小娃娃們,每天吃得可是白饃,一個多月下來,先前那些弱不禁風的小豆芽菜,倒是一個個長得結實起來。排隊走起陣形來,倒也有模有樣。

  山上的孩子越來越多,王厚終究是心疼女兒,半勸半威脅的從豐縣弄了幾個教書先生到了太平城,分擔他女兒的工作。

  聽著孩子們天天琅琅的讀書聲,看著孩子們穿著整齊的衣服喊著口號操練,看著他們滿山遍野的玩鬧,他們的爹娘,幹起活來,倒是更有勁頭了,秦將軍說了,等開春,他們這些拖家帶口的人,將在城裡率先擁有自己的房子。這讓他們幹勁更足了,先前砍的樹,開的山,采的石,建起來的房子,將來其中便有自己的一份呢,怎敢不建得更結實一點,說不定將來就是分給自己的那一套啊!

  希望,永遠是最大的原動力。有了希望,便有了勁頭,便有了克服一切的勇氣,在秦風看來,山上的這些青壯,現在過得還是很辛苦的,隨著人越來越多,房子永遠是不夠的,很多人還住在窩棚裡。吃,也只是勉強能吃飽而已,雖然太平城發給工錢,但那點錢,說出去讓秦風都會感到有些臉紅,純粹就是意思意思而已,但看到那些人拿到工錢喜笑顏開的模樣,秦風又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他平不太明白這些人的心思,平素飯是太平城管的,這些工錢,對於這些本來的流民來說,哪怕是一分一毫,那也是純利啊,積少成多,總是會多起來的。

  總之,在秦風看來,太平城的一切,正在慢慢的變好。他所希望的太平城的向心力,也正在一點一點的形成。

  今天是大年夜,幾乎所有人都聚集在了一起,青壯們基本上以他們逃亡之前的縣,村為單位聚集在一起,每一堆碩大的篝火便代表著一個小小的團體。

  大大的鐵鍋之內,水燒得滾開,一盤盤包好的餃子被傾倒進去,頃刻之間,已是香氣四溢,這可是肉餡的,托野狗的福,打來的野獸雖然不夠大家吃,但剁巴剁巴,再加上一些其它的東西,包到餃子裡,卻是能人手一份的。

  大人們都眼巴巴地端著碗,盯著鍋裡翻滾的餃子,暗自吞著涎水,而小娃娃們卻是笑著,鬧著,在一個個篝火堆之間跑來跑去,大人們之間有一個個團體,這些小傢伙卻沒有這個想法,聚集在一起,喜笑顏開的打鬧著。

  「真好啊!」堅持要到太平城來過年的王厚,看著這一幕幕場景,由衷地感嘆道,不過是短短的幾個月的時光,他的生活可謂是來了數次的大翻轉,人生大起大落,莫過於此了。「當初上山之時,可真是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日子,當時,我還以為從此我就要住山洞,爬山溝了呢!」

  「這只是開始,日子,總會是越過越好的。」秦風笑道。

  「這一點,我現在是深信不疑。」王厚大笑,「秦將軍,我當了兩個月的縣官,不想卻有了官癮了,現在正想著有朝一日能當上郡守了,可老頭子自己本事卻是有限,只能緊緊抱著秦將軍的大腿了。」

  秦風大笑,「郡守會有的,便是左相右相,說不定也會有的。」

  王厚撫鬚微笑,「是啊,會有的,現在老頭子只是求老天爺多給我一些年月啊,讓我這個老傢伙能在死前好好地過一把官癮,當當郡守,當當左相右相,秦將軍,想要實現我這個願望,你的腳步可得快一些呢。」

  一邊的王月瑤不幹了,嘟起嘴,「爹,大過年的,說什麼死啊活的啊,真不吉利。」永遠站在王月瑤身後的小水猛力點頭,「真不吉利,快快掌嘴。」今天過年,他也說了好幾次不吉利的話,被王月瑤多次懲罰掌嘴了,這一次逮著一個,當真是開心得不得了。

  「好好好,掌嘴,掌嘴!」王厚大笑著,提起手掌,輕輕地給了自己一下。看得小水瞪起了眼睛,他掌嘴,可當真是用力給自己一巴掌,臉上到現在還有紅印呢。

  「這也行嗎?」他不滿地看著王月瑤。

  「當然行啦,小水,我可沒叫你用勁打自己哦,是你自己要用勁的。」王月瑤開心地笑著,小水嘟起了嘴巴,從懷裡摸出一塊彩虹糖,氣乎乎地塞進嘴裡。

1月23 發表於 2016-7-20 13:30
   第二百三十三章:鼓動   

  咚咚的戰鼓之聲突然響起,聽到戰鼓之聲,敢死營的老兵們全都站了起來,不過熟悉鼓聲的他們,卻是一個個臉帶笑容,同時將臉轉向一個地方,那就是比大傢伙聚集之所稍為高一點一處所在,哪裡,聚集著太平城的高層。看到那些身著統一服裝的士兵們都站了起來,數量更多的百姓們遲疑了片刻,也都站了起來。

  鄒明大步走到了秦風身邊,「將軍,今天是個好日子,講幾句吧。」

  秦風點了點頭,站了起來。鄒明的角色轉換很快,融入敢死營也常乎尋常的迅速,究竟是在江湖之上打滾的人物,讓秦風最為欣賞的則是他蠱惑人心的能力,難怪這傢伙能在齊人入侵之後,聚攏起一幫人物,而且在失敗之後仍然能一路追隨於他。

  這個點兒,他抓得可真準。

  秦風從一邊抓起一個木碗,這些碗都是山裡的木匠製作的,大樹被砍倒,選擇粗細合適的,直接挖空中間,便成了一個大碗,像秦風他們這些高層,也只不過在碗裡再被細細地打磨了一遍罷了,從外頭看,與普通士兵幾乎是一模一樣的。

  「來,給我的碗裡盛上餃子。」秦風道。

  王月瑤拿起長柄勺子,給秦風的碗裡盛上滿滿一碗餃子。

  將碗高高舉起,秦風氣沉丹田,大聲道:「太平城的兄弟們,都將碗裡盛滿餃子吧!」聲音看似不大,但去傳透到聚會場所的每一個角落,不管你身處在那裡,秦風的聲音,都似乎在耳邊響起。

  每一堆篝火邊,婦女和老人們快速地用木勺給每一個人的碗裡盛滿了餃子,人很多,需要的時間自然不在少數,趁著這個時間,幾個負責娃娃們的敢死營老兵們用力地吹起了哨子,聽到熟悉的集合哨聲,正在打鬧的娃娃們立刻丟掉了手裡的雪團,木棍兒,飛快地奔向他們的教官,在哪裡,同樣有一堆篝火,有一口大鍋,鍋裡餃子正在翻騰著。

  一名瘸了腿的教官看著在自己面前排成整齊隊形的娃娃們,手裡的勺子舀起滿滿一勺餃子:「小子們,你們天天吃得飽,穿得暖,這是誰給你們的?」

  「太平城!」娃娃們稚嫩的聲音整齊的響起。

  「飲水思源,記得現在你們的一切都是太平城給的,以後你們要如何做?」瘸腿教官接著問道。

  「願為太平城,赴滔蹈火,在所不辭。」聲音雖然稚嫩,但卻堅定不移。

  「好,好得很!」瘸腿教官笑了起來,「這段時間你們表現很好,將軍說了,獎勵你們每人一根雞腿,一根彩虹糖。切切記得將軍對你們的恩情,不然你們這些小娃娃,早就凍死了,餓死了。要知道感恩,知道這一切是誰給你們的,明白了嗎?」

  「明白了!」娃娃們興奮的大吼起來,雞腿啊,哪怕他們平素的伙食比起成人要好,但也不是輕易吃得到的,映像之中,只有在訓練的時候得了第一的人,才會在進餐的時候,得到一根雞腿的獎勵,可今天,所有人都有呢!還有,那彩虹糖,這可是每一個小娃娃們都無比盼望的東西,但這東西卻是珍貴物件,在太平城,只有一個人有資格隨時吃,那就是那個傻子,小水,其它人都只能望一望,舔舔嘴唇,然後吞一口涎水罷了,萬萬沒有想到,今天居然也能發上一根。

  如果不是平素教官訓練得太嚴厲,他們早就歡呼雀躍起來了。

  一邊笑容滿面的另外兩個教官一個提著一個小筐走了過來,每人一個雞腿,一根彩虹糖,發到了孩子們的手中,不少的孩子們只是深深地嗅了一下,露出一個陶醉的表情,然後便小心翼翼地將這兩樣特別的東西揣進了懷裡。

  秦風的手一直舉在半空,所有碗裡已經盛滿了餃子的士兵,青壯們也都將碗舉了起來,場中除了小孩子們這邊,沒有人說話,所有人的目光,自然就被吸引了過去。看到那些小小的身著統一服裝的小娃娃們,每一個人的神情是複雜的。

  有明白的,也有不明所以的。

  又是一通鼓響,這代表著所有人都已經舉起了他們手中的木碗。

  「太平城的兄弟們!」秦風再一次喊了出來,「我們來自四面八方,曾經素不相識,但不管你來自哪裡,以前是做什麼的,來到了太平城,就是我的兄弟。」

  「兄弟!」數百敢死營的老人們激動地大吼起來,他們的感情是更複雜的,兩千餘兄弟,到得今日,只剩下了他們這六百餘人,從朝不保夕,到今天終於有一個穩定的窩,有了一個可以期待的前景,每個人心中都是感慨萬千,他們不再是大楚的囚犯,不再為了洗清身上的那些罪而奮戰,現在他們是為了自己的未來而戰,為了一個光明的前景而戰。

  「兄弟!」他們再一次大呼起來。

  「兄弟!」受到這些老兵們的感染,無數的青壯也跟著吼了起來,接著,更多的人加入了進來。在這其中,那些稚嫩的,未脫童音的呼喚,顯得特別突出。

  秦風左手伸出,向下壓了壓,場間立刻安靜了下來,「當我們來到這裡的時候,這裡一片荒蕪,什麼也沒有,但現在,大家瞧瞧,我們有了城牆,雖然還沒有建起,我們有了無數的房屋,雖然我們還有很多人至今仍然住在窩棚裡,但城牆終有完工的一天,每個人也會擁有他在太平城中自己的房子。到了明年開春,春暖花開,萬物復甦之時,我們還會在這裡擁有一片片的良田,這些,都是你們的,這裡,將是我們的家。每個人都會分到房屋,分到田地。」

  「喲嗬!」

  「喲嗬!」

  無數的人激動的大叫起來,對於逃難的這些百姓來講,有一個家,一幢屬於自己的房子,一塊屬於自己的園田,已經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今天是一個好日子,是我們在太平城過的第一個春節,雖然我們只能吃一碗餃子,喝一碗熱湯,但是我向大家保證,餃子以後天天會有的!」

  「天天吃餃子。」有人大叫。

  秦風亦是大笑,「這裡是我們的家,我們會用生命和熱血來悍衛他。兄弟們,為了我們的明天,為了我們有一片屬於自己的家園,來,吃光碗裡的餃子,養足精神,繼續為建設我們的家園而奮鬥吧!」

  「吃!」他伸手,撈起一隻餃子,塞進嘴裡,大嚼起來。

  「吃!」山呼海嘯一般的喊聲在空中迴蕩。

  端著餃子碗,回到火堆邊盤膝坐下,王厚衝著秦風豎起了大拇指,「直接,明了,想不到秦將軍的口才如此之好,對這些人來說,什麼大義,什麼國仇家恨,都是對牛彈琴,反而是秦將軍所說的,才是他們最關心的。居者有其屋,食者有其食,穿者有其衣,這才是老百姓們最關心的問題啊。」

  「倒也不是什麼口才好。」秦風微笑道:「以前,我和敢死營的老兄弟們就是這麼想的,有一塊自己的土地,有一幢自己的房屋,老婆孩子熱炕頭,便是我們最期望的生活,王先生,你還不瞭解我們這些人,每天掙扎著活在死亡死上,永遠不知道明天還能不能看到升起的太陽的人,對於平靜的生活是多麼的嚮往。」

  「秦將軍,你現在還這麼想麼?」

  「當然還這麼想,不過我也明白,想要確保我們有這樣的生活,哪我們就必須有足夠的實力,讓所有不想我們過這種生活的人,看到我們就畏懼,聽到我們的名字就退避三舍,唯有如此,方能真正實現我們的理想。」秦風慨然道。「大丈夫,當將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而不是隨波逐流,任人宰割。」

  「說得好,命運必須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舒暢斜著眼睛看了一眼秦風:「秦風,你終於想通了這一點。但要做到這一點,你的路還長著呢。就憑你現在的實力,別人眨眨眼就能滅了你。」

  「所以我們要努力,要更快的增強我們的實力。」秦風指著遠處,那一堆堆的篝火邊上,正在吃著,唱著,跳著,歡樂的百姓,「他們,便是我們起飛的根基。而且這個根基會越來越厚實的。」

  「現在可以開始考慮擴大軍隊規模了。說到底,最後還是要靠大刀片子說話。」舒暢道。

  「是差不多了。」秦風點頭,「現在大家對於太平城已經有了一定的歸屬感,我總有一種預感,這種舒心的日子只怕過不了太久,我們太平城要有一支能拉出去作戰的軍隊,能為太平城保駕護航的軍隊,而現在,我們千餘人的規模,顯然是完全不能勝任的。」

  「將軍準備這一次擴充多大的規模?」王厚問道。現在他基本上擔負著太平城所有的後勤輔助任務,這是他不得不考慮的問題。

  「兵在精,不在多,以前我們敢死營只有兩千兵將,照樣橫行無忌,所以第一步,我只准備將軍隊擴充到兩千人,也就是說,我們需要再招募一千五百名左右的士兵。但是王先生,我需要給他們配備最好的裝備。武器裝備,是戰士的第二條性命。這些東西,現在太平城還無法提供,只能由你來想辦法了,具體需要些什麼小貓都知道,回去之後,你們二人要迅速將此事提上議程,越快越好。」

  「王某明白了。」王厚點點頭。

1月23 發表於 2016-7-20 13:55
第二百三十四章:千面帶回的重鎊消息   

  王厚是被急促的拍門聲從睡夢之中驚醒的,人老了,精神便不免不佳,昨晚上年輕人一直在狂歡,他到了凌晨時分再也堅持不住,便告辭回房歇下,只覺得剛剛閉眼,拍門聲便響了起來。

  一個翻身從床上坐了起來,他知道秦風相當尊重自己,如果不是出了什麼特別重大的事情,是絕不會派人這麼早就來叫自己的,下得床來時,他已經是睡意全無,出了大門,看到來叫自己的那名士兵,直接道:「前頭帶路。」

  急匆匆地向著秦風的居所走來,一邊走一邊從路邊抓了一把雪,胡亂地在臉上擦了幾把,以便讓自己的思維更清晰一些。腦子裡閃電般的思索著出了什麼樣的大事情,現在的太平城還是襁褓中的一個嬰兒,可還經不起風吹雨打。稍有閃失,就有可能夭折的。

  說句實話,現在王厚對於太平城的事情,可比秦風還要更上心,理由很簡單,當真失敗了,秦風他們大可以一走了之,以他的身手,走到哪裡都有一條活路,沒有人能把一個九級武道高手怎麼著,除非有宗師出手。但他就不同了,他土生土長,拖家帶口,如今上了山與秦風他們沆瀣一氣在沙陽郡已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一旦失敗,他就只有死路一條。他是老了,不在乎了,但女兒王月瑤卻還年輕著呢。

  他還指望著秦風能闖出一片天地,王家也能因此輝煌一把呢!

  推開秦風的大門,王厚赫然看到此刻應當留守在豐縣的小貓章孝正也在座,其它如野狗,鄒明,鄒正,巧手都在場,而久不見面的千面,此刻也正坐在秦風的身邊。

  王厚立刻便明白了,千面是在年前便離開了太平城,王厚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現在看起來,應當是千面帶回了重要的消息。

  「王先生也來了?」秦風衝他點點頭,「千面,把事情的大致經過給王先生講一遍,趁著這個時間,大傢伙也一起想想,我們該怎樣應對這個事情!」

  千面清了清嗓子,看著王厚:「王先生,年前,我奉將軍之命隨劉保一起去了沙陽郡城,主要是在哪邊的劉老太爺送了一些地產還有生意店面給將軍,將軍讓我去瞧一瞧,接收這些東西的時候順便也打探一下沙陽郡的具體情況,將軍說,反正是別人白送,不要白不要,咱們現在啥都缺,多一點收入總是好的。」

  王厚點點頭,劉老太爺給秦風私人贈送了一些產業,這他是知道的。

  「原來以為這些東西是劉老太爺大出血,去了才知道,是他們那裡的大家族之一郝家,因為兒子死在我們手裡而企圖與朝廷來人勾結,推翻劉老太爺的陰謀敗露,被劉老太爺霹靂手段拿下,整個郝家的產業都被另外幾家瓜分了,劉老太爺自然拿大頭,送給我們老大的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不過那個莊園倒還真是不錯,占地千畝,有山有水,關起門來,便可以自給自足,幾個店舖也都在黃金地段之上,年收益倒也不錯。」千面道。

  「千面,這些不用說了,到底你帶回了什麼重要的消息,能讓大家這麼早聚集在這裡?」王厚忍不住追問道。

  千面咧牙一笑,「你是我們太平城的後勤大管家,將軍說了,這些東西,必須讓你清楚啊,因為每一份收益,都是咱們太平城的啊!」

  王厚瞠目道:「可這些都是劉老太爺送給秦將軍的私產!」

  千面咳了一聲,「我們將軍說了,他沒有私產,他的,便是太平城的,連他的命,也是太平城的。」

  王厚看了一眼秦風,表情有些複雜。

  「好吧,我來說說王先生關心的這個問題。其實這個問題現在還不是我們的問題,而是大越朝廷的問題,不過我們將軍非常擔心這個問題,而劉老太爺也很擔心這個。」千面說繞口令一般地說了一大通,聽得王厚一陣迷胡。

  「你到底想說什麼?」他忍不住打斷了千面的話。

  「大越長陽郡大亂,莫洛豎旗造反了,自號順天王,造反軍隊稱為順天軍,短短兩個月的時間,聚集亂兵數十萬,席捲整個長陽郡,如今已將長陽郡圍得鐵桶一般,越國朝堂上下,為之震動。」千面道。

  「聚兵數十萬?」王厚嚇了一跳。「這個莫洛何許人也?」

  鄒明在一邊道:「王先生,你不太清楚江湖中事,這個莫洛可是鼎鼎大名的人物,他是衛莊大師的二弟子,洛一水的師弟。」

  王厚大為奇怪:「衛莊大師一生為國為民,洛一水原來也是世家子弟,舉家被殺之時,他也不願舉旗造反,而是棄軍獨自離去,怎麼這個莫洛,現在舉大旗造反了?」

  「莫洛年輕的時候就是江湖盜匪,有一次落在了衛莊大師的手中,大師看他資質奇佳,便收為弟子,說起來,他的武功修為,比起小水可更要高。」鄒明道:「此人一心想的便是幹一番大事業,不過衛莊大師在時,壓制得他不敢動彈,現在大師不知下落,莫洛失去了管束,自然是為所欲為,莫洛在江湖上的聲望,那可是如雷貫耳,此人豎起大旗,只怕大越要大亂了。」

  「是啊,這個消息傳出來之後,劉老太爺便派人緊急找到了我,說想在開春之後與秦將軍見一面。他擔心莫洛在拿下長陽郡之後,會揮兵直撲沙陽郡,長陽郡是個窮郡,可沙陽郡可富裕得很啊,這塊肥肉在嘴邊,莫洛焉有不吃的道理。」千面道。

  聽著千面的話,王厚一個哆嗦,「此人聚兵數十萬,如果真提兵來打沙陽郡,我們,我們怎麼打得過,說不得,到時候只能縮回太平城了,秦將軍,看來太平城的建設要加速了。」

  秦風擺擺手,「王先生,不必驚慌,所謂的聚兵幾十萬,那只不過是一個數字而已,裡頭水份大得很,長陽郡攏共能有多少人,依我估算,十多萬人頂天了。」

  「十多萬人也不是我們能頂得住的啊!」王厚仍然臉色煞白,一邊的鄒明鄒正臉色也不是太好看,只有敢死營的一些老兄弟,反倒是哈哈大笑起來。

  「王先生多慮了。莫洛以前不過是一江湖人士,如果說武功,必然是上上之選,但說起練兵之道,他不見得能懂多少。一年之前,大越還很平靜,百姓也是安居樂業,他不可能大張旗鼓的練兵,這些人,只不過是他藉著這一年來大越政局驟變之機聚起來的,稱呼他們為烏合之眾,倒更恰如其分。」

  「不錯,這樣的一些人聚集一起,看起來的極嚇人的,不過打起來,可就不是那麼一回事了。打順風仗,這些人固然是勢不可擋,但真要碰上硬仗,保管他們一觸即潰。」小貓笑道:「如果我們現在敢死營還是滿編滿員,我便敢拉著只有兩千人的敢死營去與他們硬幹一場,保管輸得一定是他們。」

  王厚看著小貓,滿臉的都是不相信,「那至少也是十幾萬人呢?」

  「王先生,人,的確有十幾萬人,不過這裡頭,真正能作戰打仗的並不多,恐怕莫洛到現在為止,都還沒有整訓出一支真正的兵馬來,他只不過是每到一地,便裹協著當地百姓一起跟著他罷了。一旦真打起來,他的這些人並不經打,落荒而逃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如果大越朝廷能現在調出一支精銳兵馬來,未嘗不能將其撲滅在襁褓之中,但如果時日一長,讓那莫洛整訓出一支真正的軍隊出來,那就又另當別論了。」秦風補充道,說著這些話的時候,他的眉頭緊鎖,似乎想起了什麼一樣。

  鄒明站了起來,「秦將軍,我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今日本來就是集思廣益,大家有話便說,敞開了講!」秦風點頭道。

  鄒明環視眾人,道:「莫洛造反,想要推翻大越朝廷,我說句敞亮話,我們不也是這麼想得嗎?我們也在做著這件事,只不過我們沒有莫洛在大越的根基深厚,便只能小打小鬧,現在莫洛聲勢浩大,又跟我們目標一致,我們何不派人與他聯絡,聯成一氣呢?攀上這根大樹,我們便也能借勢而上,迅速地擴充我們的實力,一舉拿下沙陽郡也不是什麼難事!現在的沙陽郡可是空虛得緊。」

  鄒明此言一出,鄒正等人都是連連點頭,便是王厚也覺得大有道理,既然不能力敵,暫附翼尾也不是不能考慮的。

  秦風沒有說話,眉頭緊鎖的他,似乎正在回憶著什麼,臉上表情變幻,半晌,他才站了起來,看著鄒明,語氣堅定地道:「不,我們絕不能與莫洛聯合。」

  他看著眾人,道:「莫洛的這種搞法,絕不能持久,這種裹協百姓,走一路,搶一路的打法,失敗,只是遲早的事情。如果我們與他們綁在了一起,鐵定沒有好下場。」

1月23 發表於 2016-7-21 09:43
第二百三十五章:不與流寇為伍
   

  聽到秦風斬釘截鐵的回答,眾人都有些意外。

  「秦將軍,現在看起來,莫洛其勢正盛,數十萬人圍困長陽郡,以長陽郡現在的兵力,只怕守不了太久,而且更重要的是,短時間內,朝廷根本不可能派出援軍,他們的主力都被牽涉在秦國邊境呢,而且,只怕他們也根本沒有作好如此規模內亂的準備。」鄒明不解地道:「拿下長陽郡,莫洛並有了立足之地,以此為基礎,席捲天下並不是沒有可能的。」

  聽到鄒明的話,眾人又覺得的確在理,越國大軍被秦國軍隊牽住,現在越國內部也了大問題,秦國如果不趁機撿便宜,那才是出了怪事了。可以想見,在知道這個情報之後,秦軍一定會加大進攻的力度,讓越軍無法從容回援,以使越國內亂越來越不可收拾。

  「小貓,你以前當過一營最高長官,你來給大家解釋一下。」秦風轉臉看著小貓。

  小貓點了點頭,站起來,「各位,俗話說,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是不是這個理兒?」

  「當然。」王厚點頭,沒糧,還打個鬼的仗啊。

  「那我請大家算一筆帳,莫洛現在號稱幾十萬人,我們給他打個折,便以十萬人計,每個人以每天一斤糧算,一天便是十萬斤對不對?」小貓笑問著大家。

  「應當不止。」鄒明搖頭道:「如果要作戰,要行軍,一天一斤糧對於一個青壯來說是不夠的。」

  「我就就往少裡算,莫洛一天要便消耗十萬斤糧,如果他在長陽郡下待上三十天,需要多少糧?那便是三百萬斤糧。」小貓豎起了三根手指頭。

  眾人都是倒抽了一口涼氣,他們沒有帶過兵,可還真不懂這些道道。「這還僅僅只是糧,沒有算上別的,如果算上其它,他們這支軍隊的消耗是驚人的,我們姑且稱他們為軍隊吧!」小貓打了一個哈哈,接著道:「所以說,打仗,打得並不僅僅是軍隊的精銳,兵甲的銳利,打得更是國家的國力。」

  「小貓說得對,大家好好想一想,這世上,為什麼是齊國最強,是因為他最富,他有錢有糧,如果真要論起軍隊的悍勇,這世上四國,有誰能比得上秦軍?秦軍之善戰,之英勇,我們是深有體會,可秦國卻一直只能屈居西域,為什麼?因為他窮,他打不起大仗。」

  「將軍說得一個關鍵的問題,經濟!」小貓誇張地揮舞著手臂,「打仗說到底,最終打得是錢糧。可我們看看,莫洛現在在做什麼?他每過一地,便席捲了當地的百姓,不論老弱婦孺,全都席捲入軍隊,將他們編成一軍,看起來人是多了,可巨大的隱患便埋在其間,我們先不說他的作戰能力如何,光是後勤,便能將他活活拖垮。」

  「現在這些人為什麼跟著莫洛?第一,他凶名在外,所有人都怕他,為他所裹協,不敢不從,第二條,跟著他,暫時還有飯吃,可將來如果沒有飯吃了呢?」

  「他幾乎拿下了長陽全郡,可他不是恐固這些地盤,恢復民生,恢復經濟,反而將所有的老百姓齊捲入軍隊,勢頭的確猛了,可也斷了後路。他們走一地,搶一地,將一地搶光,吃光,然後又衝向下一個地方,長陽郡現在是他們的第一塊肥肉,他們如果能將他一口嚥下去,便又會支撐一段時間,然後裹協更多的人,衝向他們的下一個目標。」小貓攤了攤手,「他們就像野狗一般可怕。」

  「關我屁事!」一邊,野狗拍了拍桌子,怒吼道。

  這個插曲讓屋裡眾人都是笑了起來。

  「其實他們更像一群蝗蟲,破壞有道,卻生產無路,這樣的一支隊伍,不是蒼生之福,而是蒼生之禍。」秦風站了起來,「長陽郡猝不及防,可能難以守禦,被他得手,但往後,只怕他的日子便不會這麼好過了。其它地方,城鎮有了防備,野戰沒有他人多,但守城卻不是沒有可能,只要一地一地的死守,同時堅壁清野,他們的活動區域便會越來越窄,沒有糧食,便無法聚集更多的人,這是一個死循環,最終,他們將走進自己挖下的大坑,難逃失敗。」

  聽到秦風與小貓這麼一分析,鄒明亦是恍然大悟,「我明白了,秦將軍,你要建太平城,並讓王先生去經營豐縣,就是要讓我們有一個穩固的後方,有一個穩定的錢糧來源地。」

  「不錯,沒有一塊移固的根據地,那便不叫軍隊,那叫流寇。而流寇,從來就是沒有好下場的。就算莫洛當真能趁著這股勢頭席捲了越國,但接下來他要面對誰,他要面對的是秦國的虎狼之師,要面對的是齊國的精銳之師,那一支,都不是莫洛能抵得過的。到頭來,他只會是替人作嫁衣裳。」

  「此人在武道之上或者是一時豪傑,但在征戰天下,戰略戰術之上,絕對是一個白痴。」

  秦風擲地有聲,給莫洛作出了總結。

  「所以將軍,我們應當怎麼辦?」鄒明問道。

  「很簡單,我們絕不能與莫洛結盟,同時,我們還要積極整軍備戰,如果莫洛在拿下長陽郡之後,有進犯沙陽郡的意圖,我們便要給予迎頭痛擊,將他伸出來的爪子毫不留情地打回去。」秦風揮了揮手,用力地道。

  「這麼說來,我們還是要與劉老太爺結盟了?」王厚道。

  「是這個道理!」秦風笑道:「現在,我們需要一個穩定的沙陽郡來讓我們有足夠的時間發展,而劉老太爺更需要一個穩定的沙陽郡來穩固他的統治,我們雙方在這個目標上是一致的,所以必然結盟。」

  「幫著劉老太爺守住沙陽郡,於我們也是有極大好處的。」小貓笑道。

  「這麼說來,我們又可以好好敲劉老太爺一筆了。」王厚摸了摸鬍子,道:「想要我們出力,他自然得付出一些代價來。」

  「就是這個道理。」秦風撫掌大笑,「這就跟上次我們綁了那些肉票一樣,不過這一次的肉票卻是整個沙陽郡了,我們可以拿他來要協劉老太爺,到時候,必然是要兵器有兵器,要盔甲有盔甲,劉老太爺這個大羊牯,不宰他宰誰?」

  一席話說得屋裡的人都是大笑起來,用劉老太爺的血肉來壯大太平城,這可是最便宜不過的事情了。

  「劉老太爺會上鉤?」野狗皺著眉頭問道,「看起來這傢伙也是千年的狐狸成了精的,只怕會看穿我們的用心。」

  「這倒不怕,因為他需要我們,他剛剛宰了朝廷派來的監察御史周文龍,那傢伙可是現在當政的楊左相的鐵桿心腹,沙陽郡如果向朝廷求援,就算他在朝中有靠山,那必然也會為楊左相所阻,說不定楊左相就打著先讓莫洛將沙陽郡打個稀巴爛,然後再派出軍隊來收拾舊山河呢,到時候不是輕輕鬆鬆就將沙陽郡撈入囊中了?所以啊,劉老太爺鐵定不會指望朝廷。」千面眨巴著眼睛道。

  「而且,劉老太爺剛剛見識了我們的戰鬥力。」秦風補充道,「我們能看到的東西,劉老太爺必然也能看到,只要有一支精銳的軍隊,便足以將莫洛拒之於門外,其實劉興文的那支軍隊,戰鬥力還是不錯的啦,只不過他們找錯了對手,而且太過於驕橫,在兩眼一抹黑的情況下,就敢冒險進山,當然,這也得感謝豐縣當時錯誤的情報,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等著他們的並不僅僅是鄒明他們這些人,而是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啊。」

  「如果僅僅是我們的話,只怕我們根本等不到劉興文進軍,便悉數覆滅了。」鄒明嘆道:「鄒某人運氣好,碰上了秦將軍。」

  「好了,這事兒就議到這裡,我們的意見已經完全統一,那麼,接下來就是要做好我們自己的事情了,既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那麼以最快的速度擴軍備戰,便已經是刻不容緩了。小貓,你在豐縣,野狗,你在太平城,兩地同時展開擴軍,但是牢記我們敢死營的宗旨,寧缺勿濫。我希望明年開春的時候,我能帶出山的軍隊不低於兩千人,而且戰鬥力要達到以前敢死營的八成以上,有六百餘老兵作骨幹,我想,這並不是什麼太大的難題吧?」

  「沒問題!」野狗霍地站了起來,「兩個月,我給老大練出一千精兵。」

  「我也沒有問題。」小貓也站了起來,「不過豐縣不像太平城,我只能答應老大五百人,而且絕不會輸給敢死營的老兵。」

  「王先生,後勤的事情,就全靠你了,我們需要兵器,盔甲,等過了年,我會親自去沙陽郡會一會劉老太爺,爭取解決一部分,雖然如此,我們也必須要做好自給自足的準備,因為我們不是一鎚子買賣,以後這些東西,更是源源不絕的需要的。」秦風看向王厚。

  「老朽一定完成秦將軍的吩咐。」王厚站了起來。

  「秦將軍,這一次,請將鄒某和鄒某的這些兄弟也納入進來,將軍需要的是精兵,我們這些人,不管怎麼說,也比這些青壯們要更得力一些。」鄒明霍地站了起來。

  「鄒明,我們是軍隊,不是江湖鬥毆,你願意受軍隊的這些規矩?」秦風微微一笑,「本來我是另有任務給你的。」

  「將軍,我能受。鄒明這餘生的願望,必是能統一支大軍,將來殺進越京城去,抓住那吳氏老兒,親口問他一句,為什麼要如此對待我們?」鄒明斬釘截鐵地道。

  「那好,既然如此,你便跟著野狗去訓練吧,不過鄒明,這一去,你可先要以普通一兵的身份加入。野狗對你,絕不會另眼相看的。」秦風道。

  「鄒某願意。」

  野狗哈哈一笑,不懷好意地看了一眼鄒明,「鄒大俠,那咱們訓練場上見了。」

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6-7-21 09:55 編輯

1月23 發表於 2016-7-21 09:43
第二百三十六章:清冷的公主府   

  霍光提著一個食盒,站在昭華公主府的大門前,大門外依然潔淨如故,往來巡邏的內衛士兵們不時便會有一隊從公主府門前經過,這裡,依然是上京城中安全保衛等級最高的地方,但霍光知道,公主府現在,內外完全是兩個世界了。

  外面一切如故,內裡卻冷清異常。公主遣散了幾乎所有的下人,趕走了宮裡派來的公公丫頭,只留下了幾個自己貼身的僕從和丫鬟,閔若兮現在過著的幾乎是一種自我隔絕的生活,一般人等根本無法進入昭華公主府,連皇帝派來的人都連吃閉門羹,更遑論其它了。

  不過霍光是其中的一個例外者,他本身身份特殊,以前便是昭華公主的嫡系手下,深受公主尊敬,現在又跟了文老,在文老那個小小的菜館裡幫廚,在上京城更是成了一小撮特殊的存在。

  霍光知道,看似平靜的公主府,其實波濤洶湧,昭華公主可不是深宮長大的乖乖女,他執掌集英殿多年,手上有著屬於自己的一股嫡系力量,在昭華公主退出集英殿之後,這支嫡系力量也隨之消失得無影無蹤,現在他們隱藏在哪裡,恐怕只有瑛姑知曉了。

  昭華公主探訪大王子府後,心頭的疑慮在一天天加重,隱居深宮的公主,並沒有放棄對這件事情的調查,至少霍光知道,在內衛之中,便有一股隷屬於郭九齡的人馬,仍在尋找著楊毅的下落,不過他們,又不同於現任的內衛統領楊青的人手。兩股人馬都在找尋楊毅,卻像兩條平行線,永遠也不會交叉集會在一起。

  郭九齡敢這樣做,自然是因為昭華公主。

  微嘆了一口氣,霍光心裡有些發苦。昭華公主這樣一個絕代姿質的女子,卻受困於情,不止是愛情,還有親情,捨棄了她絕不願捨棄的東西,心中的苦楚,只怕外人根本無法體會。

  走到大門前,輕輕地叩響了門上的銅環。

  門上打開了一個小小的窗子,探出了一張熟悉的面孔,看到霍光,那人也笑了起來:「霍爺,過來了啊?」

  此人正是當落英縣的內衛坐探彭武,一個很聰明的傢伙。昭獄事發之後,他當機立斷,求上了公主府,現在合家搬進了公主府,成了公主的侍從,如果不是如此,只怕現在的他,早已經從上京消失了。

  「嗯!」霍光舉了舉手中的食盒,「給公主送點小吃過來,公主,還好吧?」

  門打開了一條縫,霍光閃身而入。

  「還是那樣,整天待在那位的靈堂之內,吃素唸經,一天也難得說上一句話。」彭武有些難過地道。

  「都半年了,還沒有走出來麼?」霍光搖搖頭,「你們這些跟前的人,也不知道勸解勸解?」

  「霍爺,這件事在公主府中誰敢提?大家都噤口不言,都想快點忘記了這件事,可,可看著公主一天比一天大的肚子,又怎麼忘得掉?」彭武嘆息道。

  霍光頓時也閉上了嘴巴。

  誰也沒有想到,一天一夜的相聚,一天一夜的纏綿,公主竟然就真的懷上了秦風的孩子,這也太巧了,包括文老也不曾想到過,如今,大家除了嘆息,竟是是不知如何是好?

  有了這個孩子,可就真得有了一條堅不可摧的紐帶,將死去的秦風與公主永遠地綁在一起了。

  「或者,當時我們做錯了,不該由著公主的性子來,這,這可是要苦一輩子的。」霍光道。

  「誰說不是呢?」彭武低下了頭,「不過,不過看到秦風兄弟有後,我,我還是挺高興的。」

  霍光看了他一眼,他與秦風沒有交集,眼前這個傢伙,卻是與秦風在一起待了極長的時間。

  「跟我說說,這個秦風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能讓公主如此痴心以對?」

  「秦風與公主在落英山脈之中逃亡了極長時間,具體什麼的,我也不知道,不過這個秦風願意為了公主去死,倒是一定的。」彭武想了想道:「至於說到我對秦風的感覺,怎麼說呢,我與他交往並不多,也不怎麼說話,但與他在一起的時候,卻有一種很放心的感覺,好像他就是我可以生死相託的兄弟,可以完全信任的那種人,在他面前,我完全能放鬆下來。」

  霍光點了點頭,彭武的這個評價,可以說是極高的了,要知道彭武長期的諜探生涯,已經習慣性地養成了防備所有人的習慣,能在一個認識不久的人面前,讓他完全放鬆下來,可見此人的魅力。

  「到了,霍爺。」彭武站在一座小小的佛堂前,止步不前,「平素公主都住在哪裡。」

  霍光打眼看著院子四周,奇怪地道:「這裡怎麼多了這許多樹?幾時移栽的,現在這個季節,能活嗎?」

  「是胡揚。」彭武道:「是公主要求的,您也知道,現在上面那位,對於公主的要求可是有求必應,只是季節不對,也不知道能不能栽活,我們每天都小心照料著。」

  「胡楊?」霍光心裡一抖,他不由自主地想起,當天他與瑛姑衝進那間牢房的時候,公主抱著秦風的屍體,含著淚唱的一首歌,那歌的曲調他從未聽過,但依稀其間便有胡楊兩個字。

  「小心照料吧,一定要讓他們活著,能長成參天大樹更好。」霍光低低地說著,提著食盒邁步走上臺階。

  剛剛走到門前,門已是打開了,一身黑衣的瑛姑站在門前,看著霍光:「你來了,半天不進來,在外頭與彭武嘀咕什麼?」

  霍光的眼光看向那些胡楊,瑛姑眼神一滯,搖了搖頭,見霍光已是進得門來,便輕輕地關上了門。

  佛堂不大,幾乎能一眼覽盡內裡情景,最刺眼的便是正中間菩薩供桌上的一塊靈牌,清香裊裊,巨大的香爐之中,灰燼幾乎已快要漫出來了。香爐之前,一人盤坐在莆團之上,手裡拿著一本書,此刻正微笑著看著霍光。

  「霍叔,我猜到你也快來了!」閔若兮輕聲道。

  「公主,今天是大年夜,您也不對自己好一點嗎?屬下說句不該說得話,您這個樣子,秦風兄弟泉下有知,也不會高興得啊!」霍光低聲道:「您看看您,這都瘦成什麼樣子呢,就算不為別的,為了肚子裡的孩子,那也得多吃一點啊!」

  閔若兮臉上的笑容緩緩消失,削瘦的臉上瞬間佈滿了陰雲,「霍叔,是我親手殺了他。」

  「公主!」霍光提高了聲音,「當時的情景,您出手,那就是幫了他,我與秦風雖然交往不多,但從彭武的三言兩語裡,也知道他是一個多麼豁達的人。這樣的人,難道體會不到公主那他的一片心意嗎?」

  閔若兮沉默著垂下頭,輕輕地撫著凸顯的肚腹,「將來小寶寶出世了,我該怎麼對他說呢,說他的父親,被他的母親親手殺了?」

  「公主,這件事情,他永遠也不會知道,他只會知道,他的父親是一個大英雄。」霍光一邊說著,一邊打開了食盒,從裡面掏出一樣樣的菜餚來:「公主,這些東西,有些是我做的,有些是賀大哥做的,還有這餃子,可是文老親自包的,文老說了,要讓我盯著您把他們都吃光呢!」

  閔若兮苦笑:「文老這是把我當飯桶嗎?你們,現在還好嗎?」

  「好得很。誰敢把文老怎麼樣,只是現在菜館裡的生意差多了,文老露了真實身份,等閒人等,誰還敢去哪裡吃飯?也只有皇帝陛下,馬相,楊青他們幾個偶爾去坐一坐。」

  閔若兮的臉色立刻就沉了下來。

  一邊的瑛姑見狀,立刻走了過來,將手裡後件針線活兒遞到霍光手裡,「霍光,看看我的繡活兒怎麼樣?」

  瞧著手裡這件小人的衣服,霍光笑道:「瑛姑,如果我出去告訴認識你的人,說你現在正在給小孩子做衣服,你說他們信不信?嘖嘖嘖,看這繡工,只怕你這一段時間進展不小吧?」

  「以前老是靜不下心來,想得太多,反而欲速則不大,現在什麼也不想了,只想陪著公主好好的平靜的過日子,卻不想居然向前大大邁進了一步,霍光,我已經看到了那扇大門了。」

  「那可真是恭喜了。」霍光悚然動容,「我還在迷霧之中摸索呢。」

  「那是你的心還沒有靜下來,便是公主,這半年來,也是進境喜人,公主殿下練的無相神功,現在也已經穩穩邁入九境了。」瑛姑微笑著道:「不到一年時間,公主殿下連跨兩境,當年萬劍宗主所說的話,當真非虛也。以公主的資質,假以時日,必然邁步宗師大門。」

  兩人說著話,卻都斜著眼睛看著閔若兮,閔若兮卻恍若未聞,只是拈著一塊切得薄如蟬翼的牛肉,放在嘴裡慢慢的咀嚼著,眼睛卻仍是看著供桌上的那塊靈牌,兩人不由得又由得又是暗嘆一聲。

  痴情自古多遺恨。

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6-7-21 10:00 編輯

1月23 發表於 2016-7-22 08:45
第二百三十七章:勤政的大楚皇帝
   

  走出公主府的霍光心中悶得有些發慌,眼睜睜地看著一個活潑開朗的公主殿下,活生生地變成了如今這般生無可戀的模樣,卻無計可施。轉頭看著不遠處高聳的皇宮建築群,不由得冷笑連連。

  「皇帝陛下,你現在可當真是變成了孤家寡人一個了。」

  被霍光在心底裡斥之為真正的孤家寡人的大楚當今皇帝閔若英卻並沒有這份自覺,上任半年的他,現在感覺非常良好。

  他上任之後的第一個秋收,便是以全國的大豐收而告一段落。除去極個別地方的天災之外,可以說是順風順水,各地府庫充盈,錢糧滿倉,這讓他躊躇滿志。強大的經濟能力,便代表著充分的戰備能力,在他上任之後,兵部的權力開始急據擴展,全國的備戰氣氛逐漸濃厚起來。半年時間,兵部已經再次徵兵十萬,現在這支軍隊,在經過短暫的訓練之後,已經開始逐一被派往東部邊境。

  齊國人在打服越國之後,不斷向齊楚邊境增兵,小摩擦不斷,如果放在往年,老皇帝還在任上的時候,楚國的特使必然已經到了長安,向齊國釋放善意,在閔若英看來,這就是一種變相的投降,讓他的自尊心曾多次受到重挫,現在,輪到他當家說話了,自然不肯秉承以前的老政策。

  楚國悶頭不語,你增兵,我便也增兵,今天你的巡邏隊打了我的一個小村莊,明天我的突襲隊便會去你的境內掃蕩一番,總之,你有來,我就有往。雙方在邊境線上你來我往不亦樂乎,但規模卻都控制在百人以下。

  閔若英認為自己的戰略是成功的,一味示弱,只會讓人覺得你軟弱可欺,只有以牙還牙,以血還血,才能確保自己的安全。

  齊人磨刀霍霍,自己又何嘗不是枕戈待旦,雙方都清楚,齊楚兩國一旦大規模地開戰,那就不是三兩年能打完的,這必然是一場用時日久,耗費無數的滅國之戰,贏者全有,輸家將傾家蕩產,沒有做好萬全的準備之前,雙方都不會輕易地啟動大規模地戰爭。

  可即便如此,現在的雙方,也已經都能清楚地看到戰爭的魔獸那雄偉的輪廓了。

  讓閔若英感到欣慰的是,清理內政比他想像的要順利得多,那些楊一和的爪牙也並不是那麼堅定不移,在自己展露出鐵血一面之後,他們中的一部分很快便倒向了自己,而另一批中堅分子,現在已經走在了黃泉的路上。這些人,也就是國內的主和派,他們堅定的反對對齊開戰。

  秋冬時節,上京城的菜市口刑場,基本上血腥就沒有乾過,在一輪又一輪的清洗之後,現在楚國上下,基本上只有一種聲音了,哪就是對齊開戰,啟動一統天下的戰幕。

  安如海去了西境,老皇帝的忠心奴才沒有讓閔若英失望,他很快便穩定了西境的局勢,半年的時間裡,便組建起了一支萬餘人的西軍,雖然與以前左立行的西軍還無法比較,但卻已經讓西境再一次有了一支朝廷的正規軍,入冬後與鄧樸的秦軍較量過數次,哪怕每次都是失敗,但從安如海的奏報之上,閔若英卻看到了安如海越來強的信心,閔若英自己也知兵,當然能明白,這樣一支新軍,在與秦國邊軍虎狼之師的多次較量之中,能敗而不亂,敗而不潰,儘量減少損失,已是多麼難得。

  安如海對那個叫段暄的前敢死營軍官讚賞有加,這個人,本來是應當在事後翦除的,但既然安如海很看重他,他也能用心替朝廷做事,那便饒他一命,閔若英甚至親自下旨,擢升了這個傢伙的官品。雖然心裡還是不舒服,每當看到這個人的名字,他都會想到敢死營,想到秦風,進而想到自己唯一的妹妹。

  敢死營沒有被全部殲滅,這始終是一塊心病,一個小小的副尉,就能將安如海讚不絕口,那逃脫的另外幾個想必也都是一時英才,如果流落他國,為敵所用,將來必為楚之心腹大患,他們最後的消息,便是在落英山脈之中殲滅了秦國邊軍的一支偏師,陣斬了秦國一員大將。然後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閔若英內心很複雜。可也不過是極短的一段時間,他便徹底忘掉了這件事情。西境有了安如海,現在已經穩如泰山,是自己好好經營東線的時候了。

  越國被齊人打垮,現在已經徹底成了齊人的走狗,可大楚與越人並不接壤,反倒是秦國,因此受到了極大的壓力,越人開始源源不斷地將軍隊調往越秦邊境,使得越秦之間的關係愈來愈緊張,這對於閔若英來說,是一件好事,至少,秦國對他暫時是沒有威脅了。他可以放心大膽地在東線與齊人決一雌雄,只要此戰獲勝,那麼將奠定大楚一統天下的基礎。

  作為皇帝,閔若英是非常稱職的,自從登基之後,他幾乎將他所有的時間都泡在了處理政務的勤政殿中,連後宮皇后都疏遠了,半年時間,皇后見到他的時間,屈指可數。與閔氏所有皇帝一般無二,對女色,閔若英並沒有任何的貪念,與大齊皇帝三宮六院,女人無數比起來,閔若英身為皇帝,除了皇后一個女人之外,竟然連一個嬪妃也沒有晉陞一個,在閔若英看來,在女人身上浪費時間太可恥了。

  雖說如此,但這個冬天,他納妃之事,也已正式成了朝堂之上的一件大事,來自秦國的提議,讓他不得不開始認真地考慮這個問題。

  其實閔若英清楚,最初秦國的構想是想為他們的太子殿下提親自己唯一的妹妹閔若兮加強雙方之間聯繫的紐帶,建立起穩固的同盟,但在昭獄事件之後,對方閉口不再提及此事,自然是通過某些渠道得知了其間的詳情,這曾讓閔若英甚為惱火,一種家醜外揚的感覺讓他恨不得將秦風那個混帳再從墳裡挖出來撕個粉碎才好。

  越國被齊國打垮,臣服,迫使秦楚之間不得不更緊密的聯繫在一起,議親之事這才被再度納入議事日程,不過這一次,和親的對象變成了閔若英自己,對方願意將他們的長公主嫁過來,成為閔若英的貴妃。

  在當前的局勢之下,或者以和親的手段來加強雙方的聯繫是一個更不錯的選擇,不過在閔若英看來,這必然又要浪費他更多的時間,皇后不會怪責他的冷落,多年夫妻,她很瞭解自己在想些什麼,但來自秦國的長公主,必然是那種嬌生慣養的受不得氣的金枝玉葉,如果自己讓她覺得受到了冷落,傳回秦國,反而不美了。

  但來自朝廷上下的一致意見,閔若英不得不屈服,或者,自己可以將習武的時間壓縮一點點。

  「來來來,各位愛卿,簡單吃一點我們再接著議事。」閔若英精神抖擻,看著太監們將一碗碗煮好的水餃端到一眾大臣們的面前,笑道。在他自己面前,也放上了一碗,沒有什麼精良菜餚,一碗水餃,再配上一小碟鹹菜而已。

  或者一般的普羅大眾認為皇帝陛下吃飯,那一定是長得看不到邊的條桌之上,擺放著無數的山珍海味,皇帝陛下每樣只是略嘗一嘗便又會端回去扔掉,其實在大楚皇宮之中,歷代皇帝都極其簡樸,閔若英也不例外。

  「多謝陛下。」一眾大臣站起身來,向閔若英施禮,對他們而言,這也是常見的事情,在先皇陛下之時便是如此,能在皇宮裡吃上一頓飯的人,無一例外的都是朝中重臣。一些新晉者,甚至對此是激動莫名,這代表著他們已經跨入了大楚的最頂尖階層。

  「大年三十,卻不能讓大家回去與家人團聚,一起守歲,寡人之過也,不過諸位都是國之重臣,當能體諒國之重事,實在是不容耽擱。」閔若英微笑著道。

  「陛下如此辛苦,我們做臣子的又怎麼偷懶,能與陛下一起守歲,那是我們做臣子的榮耀。」左相馬向東笑道,「大家說是不是?」

  「對對!」一眾人等連連附和。

  「好好,大楚有你等,何愁不興?何愁不能一統天下,來,開動起來,吃完我們再接著議事!」閔若英大笑著,舉起筷子,運著如飛。

  其它人也不再說話,埋頭苦幹,要是陛下吃完了他們還沒有吃完,那這頓飯也不用再吃了,可從下午到現在,粒米未進,也的確是餓了,今天是大年夜,這頓餃子,與平時可也意義不同啊。

  大楚重臣們吃飯倒都是極快,看來倒是訓練有素,頃刻之間,眾人已是將眼前的一大碗水餃一掃而空,太監們收拾乾淨,眾人也喝完了漱口茶,議題便又重新開始了。

  「越國內亂,莫洛造反,席捲長陽郡,看其勢頭,只怕會造成更大的動亂,這件事情,於我們大楚有何影響?我們該如何加以利用,大家一起來說說看?」閔若英從桌上拿起一份案卷,在手中揚了揚。

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6-7-22 09:07 編輯

1月23 發表於 2016-7-22 08:46
第二百三十八章:禍水要東引   

  眾人的目光都第一個看向了上首第一個的馬向東,他是左相,百官之首,自然該有他來先發言。

  馬向東在座位之上向閔若英躬了躬身子:「陛下,昨天,程務本到臣下的府上去了,臣也問了他對這件事情的看法。」

  「哦,他怎麼說?」閔若英身體向前傾了傾,程務本是大楚東部邊軍的統帥,卻因為與前太子關係非淺,在閔若英獲勝之後,被調回朝,在兵部掛了一個閒職,平素基本上是看不見人影的,對朝政也基本不發表任何看法,老老實實的在上京當一個富貴閒人。

  程務本的這種態度,閔若英還是挺滿意的,他不是不想動程務本,但程務本在東部邊軍二十年,勞苦功高不說,在東部邊軍的威信實在太高,輕易動了他,東部邊軍不免軍心不穩,二十萬東部邊軍,可是大楚的精華,羅良上任半年了,也只能緩緩圖之而不敢大動干戈。

  「他說,莫洛難於成事,此人在武道之上是一個奇才,跨進宗師門檻,或者只是時間問題,但在國政大略之上,卻見識膚淺,假以時日,必然大敗虧輸。」

  「為什麼這麼說?」現任的兵部尚書賈政道不解地道。「莫洛在短時間內便聚兵數十萬,就算有水份,這也很了不得了,以越國現在的態勢,只怕還真得很難扼制他。」

  馬向東笑了笑,「臣不太懂軍事,當時也是這麼問程務本的。程務本只說了兩個字,後勤。莫洛的這種搞法,的確可以在短時間內席捲大量的人口,壯大他的造反隊伍,但相應的,他也承擔了太大的後勤壓力,走一路,搶一路,吃一路,如同蝗蟲一般,所過之處,寸草不生。但如果有一天,他搶不到了呢?」

  閔若英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如果越國也有一個這樣的明白人,不需與莫洛野戰,只需堅守城池,堅壁清野,用不了多久,只怕莫洛就堅持不下去了。」

  「程務本正是這麼說的,他說,莫洛或者能將越國搗一個稀巴爛,但想動想越京城的統治,並不太可能,而且在越京城,還有數萬虎賁軍,如果這支虎賁軍出京,莫洛也必然不是對手。別看他現在氣勢洶洶,可也不過是打了越國一個措手不及而已。越國又為秦國所牽制,騰不出手來罷了。」

  閔若英拍手笑道:「要的就是他們騰不出手來啊。越國越爛,對我們反而越有利,馬相,我覺得我們要給莫洛一些支持,讓他對堅持的時間更長一些,最好能讓他在拿下長陽郡之後,立即揮兵,撲向沙陽郡,沙陽郡富裕,想來莫洛也必然是垂涎三尺。」

  馬向東點頭道:「而且沙陽郡現在與齊國相鄰,莫洛大軍占了沙陽郡,齊國肯定不能無動於衷,像這樣一支動輒便是數十萬人一湧而上的隊伍,衝到那裡,那裡都吃不消啊!」

  「派人過去。」閔若英笑道:「楊青,這件事情你來辦,派人帶著錢過去,資助莫洛,同時要誘導他攻擊沙陽郡之後,向齊國方向發起進攻,他是越人,對齊國占了他們大片土地,說不定便有著刻骨的仇恨,而且進攻那些曾經的越國領地,更會令他在道義之上佔據制高點,對,就是這樣。」

  「陛下,我下去之後馬上便辦這件事情。」楊青連連點頭。

  「戶部那頭,設一個專項款,專門運籌這件事情。」閔若英看著戶部尚書連波,道:「不要怕花這個錢,於我們來說,這是一本萬利而且沒有風險的事情,成功了,將牽制齊國大量的兵馬,失敗了,我們損失的,也不過是錢而已。可我們大楚,最不缺的就是錢了。」他大笑起來。

  「陛下明見萬里!」連波拱手,馬屁立刻滾滾而上。

  閔若英一笑,轉頭再看向馬向東:「程務本其實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人,可惜與朕政見不合,只能讓他靠邊站,他找你去,究竟有什麼事情?」

  「說得還是老一套。」馬向東攤攤手,「他仍然堅持在東線,我們應當以堅守為主,不要輕易進攻。他讓我勸陛下,說陛下春秋正盛,不必急在一時,以大楚如今的財富,只要善加經營,徐圖緩進,終有一天,能壓倒齊國。」

  「徐圖緩進?」閔若英冷笑一聲,「讓他去問問齊國的皇帝,可會給我們大楚這個時間?與其被動挨打,不如創造機會打出去。算了,不必理會他,他在東線守了二十年,大概都守出毛病來了,患上了恐齊症。」

  「陛下,第二件事,他仍然想告老還鄉,前頭幾本奏章都被陛下留中不發,他來求臣下在陛下面前為他說說好話。」馬向東笑道。

  「你以為呢?」閔若英看著馬向東,問道。

  馬向東看到皇帝眼中一閃而過的警惕,心裡頓時一凌,程務本這樣多次找自己,不定陛下就會誤會自己與他有什麼私下交易。當下道:「陛下,程務本此人,還是留在朝中比較好。」

  閔若英點點頭:「你說得不錯,程務本雖然與朕理念不合,但對於大楚,還是忠心耿耿的,朕將他調出東線,他也二話不說,立即便回來了,也沒有給羅良添什麼亂子,若非如此,我豈肯容他到今天。你回去告訴他,安安心心地給朕練兵,他是楚國的老臣,楚國將要與齊進行一場事關國運的大戰,他安坐一帝,可能安心?馬相,回頭你親自擬一封旨意,加封程務本為上柱國,一等公,參謀本兵部事。」

  馬向東看了一眼兵部尚書賈政道,點了點頭,「臣明白了。」

  聽到閔若英這道旨意,賈政道頓時低下了頭,額頭上出現了涔涔汗水,這是陛下對他表示不滿意呢。

  閔若英的確不滿意,莫洛此事,程務本只是聽馬向東說了說,立即便一語道出了莫洛的本質,可賈政道卻如此遲鈍,如果不是自己囊中實在沒有更合適的人選,又怎會讓他當上兵部尚書這一職,好在他勝在忠心,雖沒有出奇之策,但卻守成,穩重,蕭規曹隨,兵部在他的治理之下,四平八穩,和平時期倒也不錯,但如果齊楚當真爆發大戰,他的能力可就要捉襟見肘了,把程務本丟到那裡去,雖然只是掛一個參謀的頭銜,但也是自己上的一道保險,以程務本的性子,如果發覺不對,定然會對賈政道直言,而賈政道是個沒主意的人,如果程務本堅持,他必然就會按著他說得去辦。當然,為了不讓賈政道輕視現在的程務本,給程務本加兩個虛銜,一來是體現自己對老臣的尊重,二來也是讓賈政道明白自己的用心。

  眾臣散去的時候,早已過了午夜,不比閔若英正是年輕力壯的時候,這些大臣們可一個個都是上了年紀的人,自然已是精疲力竭,可是攤上這麼一個勤政的皇帝陛下,也只能強打著精神奉陪,皇上可是火眼金晴,如果有什麼讓他辦得不滿意了,只怕懲罰便會隨之而來,像今天的賈政道,便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一言沒有答對,身邊立即便多了一個又臭又硬的石頭,程務本,可不是那麼好打交道的一個傢伙。

  「楊青,楊毅還沒有找到嗎?」大殿裡只剩下了楊青,閔若英伸了一個懶腰,問道。

  「陛下,此事,還沒有什麼眉目。」楊青有些心虛地答道,不找到楊毅,殺了他,這件事情,便還有著一個絕大的破綻,落在有心人手裡,便是極大的禍害。

  「抓緊一點吧!」閔若英淡淡地道。

  「是,陛下,臣下現在就擔心,他逃往國外,那就麻煩了。」楊青低聲道。

  「就算他逃到天涯海角,也得抓住他,殺了他,不然我要你們內衛何用?」閔若英眼中厲光一閃,聲音已是冷了下來。

  「是,陛下。」楊青一個激凌,大聲道。

  「去辦事吧。」閔若英揮了揮手,「大過年的,別的部門可以放假休沐,你們卻不能,越是這個時候,你們越要小心。」

  「臣明白。」

  閔若英還想囑咐幾句,突然看見皇后身邊的小太監秦忠在門口躲躲閃閃,眉頭一皺,揮了揮手,「你下去吧。」

  等到楊青離開,在殿門外的秦忠立刻便一路小跑著過來。

  「什麼事?沒看見我這裡正忙著嗎?」

  「陛下,娘娘讓我來看看,陛下什麼時候能回去?今天是大年夜,太后她老人家,還一直等著陛下過去呢,小皇子和小公主熬不住,已是在哪邊睡著了,娘娘說,太后她老人家今天不開心,已經無端流了好幾次淚了,想請皇上早一點過去,寬解太后。」

  聽到秦忠的話,閔若英不由雙手揉著自己的太陽穴,國事自己處理起來遊刃有餘,可家事就難了。往年的這個時候,皇宮之中可正是熱鬧的時候,父皇會將兩兒一女全都召到宮中來,一大家子一起守歲,笑語晏晏,那是何等的快樂?可現在,自己已成了孤家寡人一個了,大哥被幽禁,小妹視自己為仇敵,偌大的皇宮,便只剩下了自己這一家人,也難怪母后睹景生情,暗自落淚,可自己,又能怎麼辦呢?

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6-7-25 09:20 編輯

1月23 發表於 2016-7-25 09:23
第二百三十九章:闖陣者   

  竹山之內,一個看起來並不大,但卻九曲八拐猶如迷宮一般的狹谷內,一個衣裳襤褸幾乎變成了破布條掛在身上的黑影,艱難地行走在積雪之上。

  這裡是竹山的萬劍谷,萬劍陣。數百年以來,萬劍宗每出一位宗師,便會來到萬劍谷,一步步補強這處陣法,用以鍛鍊自己的子弟,數百年下來,萬劍陣已經成為讓萬劍宗弟子談虎色變的地方,每一位能進入萬劍陣後又能全鬚全尾地闖出來的弟子,都會被允許下山獨自開宗立派,開枝散葉,但數百年來,能完成這一壯舉的屈指可數。

  在萬劍宗弟子看來,要想安全的闖出萬劍陣,至少也得有九級的武道修為,要知道,這內裡不說陣法設置,單是那些隱藏於各處,無處不在的劍氣,可是由萬劍宗歷代宗師留下的。

  楊致被迫進入到了萬劍陣。他沒得選擇,不進陣,他即便在師門和長輩的庇護之下不會死,也會活得像一條狗,這對於心高氣傲的他,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的。進入萬劍陣,有九成的可能會死,但如果他能闖出來,一片嶄新的天地,就會出現在他的面前。

  他選擇了進入萬劍陣,當然,在其它萬劍宗弟子眼中,他在作出這個選擇之前,便已經是一個死人了。這個消息傳到上京城,楊青也認為他是一個死人了,閔若英亦只是笑了笑,便再也沒有提起過這個人。

  作為前左相的獨子,閔若英對於楊致是很熟悉的,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紈褲子弟,仗著父親的聲望和權力作威作福還以為是自己的能力,對於楊致,他本身是哧之以鼻的,之所以要讓楊青上竹山去抓捕楊致,不過是斬草除根的一個慣性思維而已,既然萬劍宗宗主與大長老都持反對意見,閔若英也就無可無不可了。

  萬劍宗和齊國的南天門一樣,都是一國武力的支柱,哪怕上京城中有文老坐鎮,但文老是根本不可控的,萬劍宗就不同了,他們家大業大,麾下弟子與朝廷有著千思萬縷的聯繫,即便他們想撇清也根本做不到,至於萬劍宗主與大長老時常跳出來手舞足蹈一番,在閔若英看來,也不過是刷刷存在感罷了,當自己真正需要他們的時候,他們還是會義不反顧地站出來。

  半年時間過去了,幾乎所有人都認為已經死了的楊致,卻還活著,還在萬劍陣內一步一步地探索著。

  身上衣不蔽體,頭髮鬍鬚幾乎連成了一片,昔日雪白粉嫩的肌肉,如今被污垢整個的覆蓋著,除了兩隻眼睛仍然雪亮,這個在雪地之上艱難跋涉的人,根本看不出昔日楊致的一絲絲影子。

  雪地之上,深深的留下了他前進的兩行足印,在陣內,沒有危險的時候,他不願意浪費一絲一毫的真力,因為每節約下來的一分,在隨時可能襲來的危險面前,說不定都能救他一條命。

  危險是無處不在的,但這半年來,他歷經千辛萬苦,終於還是找到了幾處絕對安全的所在,這些地方,被他自稱為安全小屋,是他在受到極重的傷害之後,暫時躲避,舔食傷口的所在。或者,這也是設立萬劍陣的歷代宗師們給闖陣者留下的一條活路。

  不像以前的那些闖陣者,進到萬劍陣來的楊致,很清楚自己的份量,以前那些闖陣者,最差的也是八級巔峰,他們進來之後,想著的便是如何儘快地闖出陣去,只要能出去,便不僅僅是揚名立萬的問題,而是會在萬劍宗內立刻獲得巨大的利益,要麼可以下山開宗立派,要麼便能立即升任宗內長老一職。可即便是這樣修為的人,入陣者,仍不時有人殞落在內,一腔壯志隨風而散。而自己,僅僅一個七級巔峰,與他們的差距不言而喻,他們難以做到的事情,換了自己,定然難上百倍。

  所以,入陣之後,他給自己定下的任務,便是先活下來。

  半年的時間,他的確做到了,他活下來了,他的武道修為穩穩地踏入了八級。

  仰頭望天,灰濛蒙的天空中,飄下的積雪紛紛揚揚,天似乎就在眼前,卻又可望而不可及。今天,他又探尋了一塊以前從來沒有到過的地方,身上新添了數道傷痕,皮肉翻捲,旁邊凝結著的血跡已經變成了紫黑色,這樣的季節,唯一的好處,便是止血很快。

  萬劍陣內,長著不少珍貴的草藥,這也是歷代宗師們給闖陣的弟子的一個福利,如果沒有這些草藥,或者楊致也早就傷重而死了。

  半年時間過去,看著陣內的種種佈置,他心中亦有所悟,或者萬劍宗歷代宗師們設置這個大陣的目的,便是要讓弟子們能在這陣中安心磨練,更上一層樓,像現在的宗主還有抱劍老人,無一不是在萬劍陣中呆了很長時間的人,如今了們的成就,這世人已經少有人能比,而與他們一樣當年闖出萬劍陣的人,卻基本上都止步於九級巔峰,再也無法更進一步。

  這便是目的。想清楚了這些的楊致,暫且忘記了心中的傷痛,是的,他想出去,可如果不能達到一個嶄新的高度,他出去之後,仍然會是一條落水狗。

  他想要報仇,想要重建楊家,他想成為宗主和傅抱石那樣的人物。

  返回安全屋的途徑他已是熟門熟路,這是他花了半年時間,受了無數傷,才找出來的一條安全小道。說是安全小屋,也不過是一處山崖夾縫罷了,勉強能避風雪,楊致用樹枝,茅草編了一個門,擋在裂縫之前。

  狹小的夾縫之內,放著一柄柄長劍,這些,都是他這半年來在陣內拾到的,他們的主人,應當就是這數百年來闖陣失敗者。有些長劍已經鏽爛的不成模樣,有的卻仍然鋒利如故。在這些長劍的旁邊,整整齊齊碼放著採集的藥草,相對於那些長劍,楊致更看重這些藥草,因為他們能讓自己飽受傷痛的身體能得到修復。

  抓起一把藥草塞進嘴裡,用力嚼亂,苦澀之極的汁液從嘴角流出來,楊致的臉上卻看不到絲毫的動容,從嘴裡吐出已成糊狀的藥草,慢慢地敷在傷處,一陣輕嘶之聲從喉嚨深處發出。花了小半個時辰,將今天身上的幾處傷勢都敷上了藥糊。又隨手在一邊撿起一把劍來,在石壁上刻上了一個記號。

  看著最上面刻著的自己入陣的日期,楊致突然一陣恍惚,原來,今天是大年三十了,過年了。他怔怔地站在這裡,半年來幾乎快要忘記的一些事情,一下子全都翻湧到了心頭。

  往年的這個時候,正是一大家人聚集在一起歡聲笑語的時候,宅子裡張燈結綵,人人都換上了自己最新的衣服,往來賓客不斷,宴席從來都沒有停過,守夜,叩頭,拜年,然後從長輩手裡接過一個個厚實的紅包。

  往年過年,自己從來都是在家裡呆不住的,大年初一給長輩們拜完年後,便會揣著銀票,偷偷地溜出家門,然後與朋友們一起,直奔酒樓,青樓,依紅偎綠,吃酒聽戲,大把的銀錢灑出去,在眾人的阿諛奉承之間獲得一種飄飄然的快感。

  朋友!他苦笑,父親當權的時候,自己的朋友數也數不清,可當父親獲罪的時候,那些朋友們便一個也不見了,更有甚至,還有翻臉不認人立刻便騎在自己頭上拉屎拉尿的勢利小人,就像萬劍宗內的某些傢伙。

  他突然有一種想哭的感覺,他很後悔,為什麼以前過年的時候,沒有好好在在家裡陪陪奶奶,陪陪父母,現在,自己就是想去陪,也沒有這個可能了。

  子欲孝而親不在。楊致想明白了這一切,卻什麼也挽回不了了。

  他默默地坐了下來,摸索著從角落里拉出一塊腐敗的不知是什麼的肉塊,放在嘴裡撕咬著,慢慢地咀嚼,慢慢地嚥下。

  萬劍陣內的劍氣,從來只攻擊人,這些小動物們卻能毫髮無損,當然這也為楊致提供了必要的食物。

  破破爛爛的樹門外,突然出現了一道陰影,楊致一驚,擡頭看去,樹門已是被拉開,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伯父!」他站了起來,看著面前的人。

  「還活著啊?還算不錯,總算不虧是楊一和的兒子。」傅抱石的神情仍然是淡淡的。「今天大年三十,突然想起了你,便進來看看你還活著沒?」

  楊致微微一笑,「多謝伯父掛心,楊致不會那麼容易死的。」

  傅抱石上上下下地打量著楊致,半年不見,楊致從裡到外,似乎都已經換了一個人,以前身上的那種油滑紈褲已經不見蹤影,一股沉穩內斂的氣息正在緩緩成形。

  「八級中段了,不錯,不錯。看來你活下去的希望又增大了不少!」傅抱石彎腰,從腳下拎起一個食盒,「既然還活著,大過年的還是吃一頓餃子吧。」

  接過傅抱石扔過來的食盒,楊致鼻子一酸,原來這世上,還是有人惦唸著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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