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馬前卒 作者:槍手1號(已完成)

 
1月23 2016-3-22 07:55:5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81 2630237
1月23 發表於 2016-8-7 21:17
  第二百七十章:新兵請閉眼   

   道路兩邊的地裡,綠油油的青苗長勢不錯,看得野狗直咧嘴,笑咪咪地招呼著身邊的的人道:「吩咐下去,都小心一些,不要踩著了這些青苗,回頭這可都是我們的了,踩毀了,還得補種。」

   鄒明心情卻是頗有些沉重,這蘭陵縣,以前可是一個絲毫不輸於豐縣的繁華縣治,其實沙陽郡的絕大部分縣治,都還是挺富裕的,現在他們已經距蘭陵縣城不遠了,但一路之上,幾乎沒有看到什麼人影兒。

   「這人都到那裡去了?」他鬱悶地道。

   「這還用說,要麼逃了,要麼被順天軍裹協走了。」野狗道:「回頭咱們打起來,裡頭說不定就會有蘭陵本地人。」

   對於順天軍這種到一地便裹協一地百姓的作法,鄒明除了表示憤怒之外,卻也無法可施。「但願打起來這些人跑得快一些,不要給順天軍賣命,不然要是死多了,以後咱們也麻煩。」

   「刀槍無眼,這個可真說不準,要真是大混戰起來,也不說他想跑就能跑得掉的。」野狗淡淡地道,鄒明還沒有經歷過真正的大陣仗,他可經歷過,那種數萬人在一起混亂在一起的慘烈景象,讓人思之心有餘悸。想跑,四處都是刀光劍影,你除了不停的揮動手中的刀之外根本沒有任何空間卻做別的事情,因為你只要敢有絲毫的鬆懈,下一刻就是被亂刀砍翻。躺下裝死?別逗了,你會活生生的被人踩死的。

   遠處響起了馬蹄聲,野狗擡起頭來,看到于超和他的斥候隊正如飛一般的奔了回來。看于超的臉色,卻不怎麼歡喜。

   「怎麼,吃虧了?」野狗揚了揚眉,兩軍交戰,最先交鋒的便是雙方的斥候,斥候,亦是一軍之中最為精銳的一批人,他們或者不同軍隊,但個人能力勿容置疑,看于超的模樣,野狗還以為在與對方斥候的交鋒之中吃了虧。這在軍隊之中是司空見慣的事情。

   「吃什麼虧?」于超撇了撇嘴,「對方的斥候遠遠的看見我們,轉身便跑,本來我還想抓兩個活的探聽一下蘭陵縣的具體情況呢,這下好,我便是插上翅膀也追不上他們。真是的,什麼狗屁斥候,哪有隔著這麼遠便打馬就逃的?」

   野狗大笑,「這便是順天軍。對了,你有什麼其它的收穫?」

   「全縮回去了。」于超哼了一聲道:「數萬人全都縮回到了縣城之中,現在外面順天軍的大營,已經一個人也沒有了。」

   野狗大笑,「包不凡被我們打怕了,看到我們來了,居然縮回到城裡去了,也罷,他不出來,咱們也懶得理他,沒空與他糾纏。他要龜縮在縣城裡,便縮在城裡吧,咱們走咱們的。他要敢出來,咱們便再收拾他一回。」

   包不凡站在城頭,看著遠處太平軍的旗幟漸漸接近,最前方數十匹戰觀,稍後一點,最多只有千餘步兵。

   包不凡的臉孔漸漸扭曲,慢慢地轉過頭來,看著一邊的陸一帆,牙齒咬得格格作響,「這就是你所說的上千騎兵?」

   如果是上千騎兵,此時自然已經全部出現了,沒道理步兵都來了,騎兵卻還沒有看見。

   陸一帆身子向後縮了縮,「將軍,或者,或者他們的大隊騎兵去了別處。」

   「放你娘的狗屁!」包不凡勃然大怒,劈臉就是給他一巴掌。區區幾十個騎兵,上千步兵,竟然將自己數萬人都嚇得躲進了縣城,這要是傳出去,自己以後還用做人嗎?本來在豐縣自己的大敗,已經讓大營裡的其它人對自己側目而視了。

   「將軍,你看,他們有後續部隊啊,你看!」挨了一巴掌的陸一帆,看見遠處出現的又一撥隊伍,大叫了起來。

   包不凡擡頭,果然,視野盡頭,又有太平軍的旗幟出現了。但人數也並不多,兩撥加起來,也絕不會超過三千人。而陸一帆嘴裡的上千騎兵,根本不見蹤影。

   「準備出城作戰,全軍出城作戰!」包不凡狠狠地揮舞著拳頭,他要找回在豐縣失去的驕傲和尊嚴,唯一的辦法便是擊敗眼前這支敵人。

   「讓所有男人,拿起武器,衝出城去。」包不凡怒吼道:「畏縮不前者斬,猶豫不絕者斬,作戰不力者斬。」

   城上響起了隆隆的戰鼓,城門猛然打開,震天的吶喊之聲響起,野狗眯起了眼睛,從大開的城門處,烏秧秧的人群湧了出來,沒有什麼陣型,也沒有什麼攻擊梯次,唯一讓人感到的就是人多。

   「圓陣應戰!」野狗舉起了手中的鐵刀,對著于超揮了揮:「于超,你們先去圓陣之中躲一躲。」

   「躲,為什麼要躲?我們可是騎兵。」于超不滿地道,「我們先去衝殺一陣子。」

   「你拉倒吧!」野狗提著刀指著黑壓壓如同潮水一般湧過來的:「就你這點子人馬,你覺得你能向前衝幾步?咱們太平軍現在幾十匹好馬可都在你們這兒,要是給玩沒了,老大非得心疼死。」

   于超嘿了一聲:「敢情你是心疼馬啊!」

   「自然,人現在好找,上好的戰馬,可真是難尋呢,快去圓陣之中避一避,要是覺得閒得慌,那就幫著射幾箭唄!」野狗大笑著。

   于超聳聳肩,瞧了瞧已經地成圓陣的士兵,大部人看起來很從容,而少部分雖然強作鎮靜,但不住顫抖的身體卻暴露了他們內心真實的想法。從容的是老兵,至少也是參加了上一次豐縣大戰的兵,而緊張的,自然是剛剛擴張的一些士兵了。

   「舉刀,閉眼!」野狗的大吼聲讓正在踏入圓陣的於超忍不住又回頭張望了一眼,野狗閉眼的命令卻只對那些新兵有效,而老兵們,眼睛卻瞪得極大。這是敢死營的土法子,第一次參加戰鬥的新兵會被命令閉上眼睛,只管聽命令揮刀就是。

   戰爭是殘酷的,絕大多數人在第一次踏上戰場的時候,根本就無法適應這種慘烈的戰鬥,特別是像敢死營這種部隊,更是如此
辣妻,難征服。而這種防禦戰,對士兵的協同一致的要求是相當高的,一個地方出現了軟脅,很容易全隊被人打穿的。

   現在他們面臨的順天軍有多少,野狗憑經驗瞄了瞄,已經出了城正在向自己撲來的只怕便有上萬人了,後面還在黑壓壓的湧出來。順天軍的人海戰術,應用得真是得心應手啊。

   欺軟怕硬,是人的天性,這些順天軍士兵面對著最多只有千把人的太平軍,內心深處自然是覺得這是十個指頭捏田螺,穩打穩的沒有絲毫問題。人多力量大嘛,雖然大多數手裡更多的鋤頭,釘靶,羊叉,釺擔,甚至只是棍棒,但大家上去一個一下子,不也能將對方剷平麼?平素在鄉下打架不就是這樣的麼?或者他們這樣聲勢浩大的衝鋒,早就將對手嚇得狼狽而逃了。

   當然,這是他們的想法,而不是太平軍的想法。

   一千人,圍成了一個小小的圓陣,一柄柄鐵刀高高舉起,有的大睜著雙眼,有的卻緊緊地閉著眼睛。閉上眼睛的新兵們,耳朵裡雖然還能聽到震耳欲聾的吶喊之聲,但看不見如潮水般的人群,看不到尋方猙獰的面孔,也自慢慢的平靜下來。腦子裡想得卻是訓練之時,教官們用大頭腳與棘條教會他們的條例。

   「弩箭,射!」距離圓陣八十步,野狗大聲下令道。

   嗡的一聲,數百支羽箭蜂湧而出,撲向黑壓壓衝過來的人群,用不著瞄準,因為此時,他們的周圍,已經全部是順天軍的士兵,而他們,就如同大海之中的一塊礁石。

   慘叫之聲響起,羽箭落處,一個個順天軍士兵翻身跌倒,但旋即便被更多的人淹沒,悽慘的嚎叫之聲在更大的吶喊聲中,根本就如同蚊子在嗡嗡,除了近前的人,不會有人注意到。

   三輪箭罷,順天軍士兵已經衝到了近前。

   「砍!」圓陣之中,老兵們齊聲怒吼,數百柄舉起的鐵刀猛然落下。洶湧的潮水撞上了礁石,濺起的卻是鮮紅的浪花。

   幾乎就在士兵們整齊的劈下手中的大刀的時候,野狗卻是大吼一聲,高舉著大刀,從圓陣之中一躍而出,落在圓陣之前十數步處,手中鐵刀橫掃四方,瞬間便清理出一大片空地。而與野狗一齊衝出去的,還有鄒明,手中鐵槍吞吐,槍槍奪命。

   圓陣之中的于超,騎在馬上,一箭一箭的射擊著衝上來的對手,他也是第一次真正觀摩太平軍的陣戰。他可是見過大場面的,但眼前的一切,卻讓他震驚不已。這可是一支成軍才不過半年的軍隊啊,但表現出來的東西,卻要比他服務了多年的越國正規軍要更強。而此時,那些新兵們還閉著眼睛,根本就沒睜開過。

   「舉!」

   「砍!」

   命令很簡單,來來去去就是兩個字,但這些士兵們造成的殺傷,卻遠遠要超過衝入敵群之中的兩位高手。

   呼的兩聲,衝出去的兩位高手又飛了回來,坐在圓陣之中不停的喘著粗氣,而那些士兵們,卻還在有條不紊的在舉,砍的命令聲中機械的重複著相同的動作,在這個時期,他們只不過是前後換了一次位而已。第二排的站到了第一排,讓已經劈砍了十餘次的第一排士兵退回到了圓陣的當中。如果是對上有經驗的正規軍隊,這種換位是最危險的時候,因為很有可能就是在這個時候被人殺出缺口來,奈何他們的對手卻是一群根本沒有什麼戰鬥經驗的農民而已。

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6-8-7 21:24 編輯

1月23 發表於 2016-8-8 22:24
第二百七十一章:硬撼   

  雖然只有千餘人的隊伍,但卻如同大海之中的礁石,任他風高浪急,卻仍是巍然不動,一波波的浪潮撲來,打在礁石之上,撞得粉身碎骨,四濺開去。血肉圍著這個圓陣開始慢慢的壘集起來,漸漸的在圓陣之外築起了一道血肉之堤,鮮血彙集在一起,在踏亂的青草之間流動,在一個個踩出來的腳印窩子裡聚成血潭。

  城頭之上的包不凡眼角跳動,讓他震動的不僅僅是這一支前鋒隊伍的強悍,而讓他有些膽寒的是,在遠方,一支更大人數更多的太平軍正在迅即向著這裡靠近。

  「命令輔軍,攔截對方支援部隊。」包不凡拔出了刀,向著城下走去,「這裡,我們來。」

  他要先用人海戰術攔住遠方的敵人援軍,自己用手頭的精銳力量先去殲滅眼前的這支隊伍。他手頭有三千人,這可是吳昕這半年來精心訓練出來的部隊,交給他,本意便是防守來自齊國軍隊的入侵,確保順天軍打沙陽郡的計劃不會受到阻礙。

  號角之聲嗚咽響起,洶湧的海浪驟然之間左右分開,向著遠方湧去,被人群淹沒的太平軍壓力驟然一輕,身前再也沒有了拚命撲上來的順天軍士兵。

  倒不是說順天軍的這些青壯有多麼悍勇,實在是因為他們人數太多,後面的人根本看不到最裡面的狀況,他們在軍官的喝斥之下,拚命地向前湧動,推動著最前面的向太平軍陣地湧來,而最前面的,哪怕是被眼前的屠宰場嚇破了膽,也沒有法子後退,連轉個身都困難,身不由己的被推動著向前,然後一排一排地倒在揮舞的鐵刀之下。此時左右一分,更多的人看到了他們剛剛正在圍攻的太平軍的陣地,頓時不少人的腳都軟了。

  身肉已經在太平軍的陣地之前壘起了尺餘高的肉堤,不少人被斬斷了手腳一時又還不得死,此時正在哀嚎著翻滾。

  看到這一切的順天軍的士氣瞬間便下降了一個檔次,本來是要他們去阻攔更遠方的趕來的太平軍援軍,但不少人在奔跑之中卻開始向兩側的原野之中散開,密集的隊伍瞬間便鬆散了,又重現了漫山遍野都是順天軍士兵的一幕,不過,有的是在向遠處的太平軍衝去,有的卻是開始又一波的逃跑了。

  得以喘一口氣的太平軍士兵們以刀拄地,大口地喘著氣,這樣高強揮地揮舞著鐵刀,對體力的消耗自然不言而喻,不遠處,服裝統一,隊形整齊的順天軍士兵正在列隊,有經驗的老兵自然知道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自然要抓緊時間恢復一點體力。

  「不許睜眼。」有經驗的老兵們吼叫著身邊的新兵,眼前的景象,即便是百戰有餘的老兵也有些反胃,更別提那些第一次踏上戰場的新兵了。

  順天軍的傷亡實在是太慘重了一些。在敢死營老兵參加過的大戰之中,像眼前這樣的景象基本是不會出現的。兩支軍隊相遇,如果打成了這個模樣,另一方早就撤退了。早前秦楚之間,大仗隔三岔五,小仗幾乎天天有,誰也甭想著一棍子便將人打死,兩邊的將領都清楚這一點,這種有人命來堆砌勝利的打法,清醒的將領誰都不會採用,因為畢竟不是生死存亡之刻。而你楚國西部邊軍最後覆滅一役,卻又是非戰之罪了。讓秦人逮著了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自然是痛打落水狗,趁你病,要你命了。

  那一仗過後,至少在十年內,秦人在西部邊境對楚人的優勢,楚人沒有辦法扳回來。

  「變陣。」喘息的時間不到半刻,野狗的嗥叫之聲再一次響起。他們面前的對手換成了順天軍的精銳了。再也不是毫無次序的衝擊,因為對方此時也正以整齊的隊列,挺著長矛,向他們一步步走來。

  越過了眼前的血肉之堤,很多新兵是被老兵拖過去的,因為他們還閉著眼睛。太平軍在訓練之時嚴苛之極,而野狗正是訓練他們的主要教官之一,對於野狗粗野的訓練方法,新兵們是怕到了骨頭裡。各種花樣百出的懲罰方式,足以讓你銘記一輩子。

  沒有讓你睜眼,就絕不睜眼。

  太平軍的陣容由圓陣瞬間變成了方陣。野狗,鄒明等武道高手站在了隊列的最前面。在他們的身後,最前面一排站著的全是老兵。

  馬上要進行的是最古老的步兵對決,需要的是無比的勇氣和實力,沒有任何的花哨可講,雙方對沖,狹路相逢,勇者勝。

  於超帶著他的幾十騎斥候掠向了軍隊的左翼,因為在對方那邊,也是數十騎騎兵從他們的左翼正在奔來,騎兵對騎兵。

  雙方的軍隊其實都很寒酸,加起來騎兵也不會超過一百騎。

  衝鋒之中的於超看了幾眼挺著長矛向前突進的順天軍士兵,心裡突然一酸,那是他熟悉的越人衝鋒陣容,他在洛一水麾下之時,與齊人戰鬥的過程之中,無數次的在兩翼為越人的軍隊掩護,但現在,這支用著同樣戰術的軍隊,卻已經成了自己的敵人。

  吳昕,順天軍四大金剛之首,原本就是越人的將軍。可以想像,以後,會有更多的越人軍官加入到順天軍之中。順天軍在這些軍官的指揮之下,作風也會愈來愈像越人軍隊。

  造化弄人。

  吳昕舉起了手中狹長的馬刀,向著對面撲去。

  「殺!」他怒吼著,揮出了他的第一刀。

  野狗在加速,鄒明在加速,但太平軍的士卒們卻並沒有因為他們的長官衝到了最前方而亂了方寸,依然在隊列之中軍官有節奏的號子聲中,一板一眼的向前挺前。此刻,他們的刀都沒有舉起來。

  安靜,相當的安靜。這便是太平軍此刻的表現。與之相對應的,是對面順天軍士兵震天的吶喊之聲。

  怒吼,有時候不代表力量,反而是掩飾心虛的一種表現,需要以這種方式來發洩內心的恐懼。野狗以前與秦軍作戰之時,不怕這種喊得震天響的軍隊,最怕的就是那種和他們一樣,在作戰之時冷漠之極的軍隊。

  他們也喊,但只在舉起的刀落下的瞬間。喊得聲間極其短促,大多是嘿,哈之聲,那是在發力。

  只要遇上這種軍隊,野狗便知道,將是一場苦戰。

  野狗衝天而起,飛了起來,直撲向順天軍隊伍的中間。最前排的敵人,自然是交給他的士卒們。同樣,鄒明也緊隨著野狗衝了進去。

  身下,無數支長槍向空舉了起來。野狗身子蜷縮,儘量縮小自己的身體範圍,手中的大刀舞得猶如風車一般,這一擊,志不在傷人,而在於保護自己。撞擊之聲響起,一根根長矛被鐵刀斬斷,野狗如同一個皮球一般撞進了密集的順天軍士兵之中。落地,並不起身,野狗如同一個陀螺一般旋轉著,手中的大刀舞動,將身周掃出了一片空地。

  他修練的是秦風的混元神功,卻無法自己練化那些狂暴的真氣,過了秦風一遍手之後,這些真力慢慢地融入他的身體的每一寸血肉,他與秦風最大的區別就是,在秦風破碎的丹田之內,有一個巨大的星河在施轉著,代替著原來丹田的作用,而他的相同的位置,那密如燈火的星辰,卻是一片死海。

  秦風的真氣如風,如水,如光,無孔不入。他的真氣卻如烈火一般狂暴,說白了,他便是秦風在重生之前的版本。

  炙熱的真氣透過他的鐵刀噴勃而出,黝黑的鐵刀,竟然隱隱向著暗紅色轉化,修練混元神功雖然只有短短的一年時間,但在秦風的幫助之下,此時的野狗的真實實力,已經達到了秦風統領敢死營的時刻,看起來只有六級的實力,但卻敢於與八級高手單挑。

  鄒明的實力比野狗更高一些,但這樣的陣仗,卻經歷的更少,經驗上要更缺乏,與野狗衝進去之後的如魚得水相比,他卻是陷入到了困境當中。雖然亦是一槍殺一人,但自己卻也是疊遇險境,身上頃刻之間便多了無數傷口。

  千軍萬馬之中,武功再高有時也無用武之地,這便是即便以宗師之力,也絕不願讓自己陷入到千軍萬馬包圍之中的原因。

  因為對方可以用人堆死你。

  但鄒明倒不擔心,因為在他們的身後,太平軍士兵正列隊殺來,他與野狗要做的,就是儘量攪亂對方的陣容,使對方的軍陣出現混亂而已。

  這便是敢死營的作戰模式。軍官衝鋒在前,士兵列隊在後,與眼下的順天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包不凡秉承著越人的作戰慣例,居於軍隊的正中央指揮軍隊。

  兩邊軍隊愈走愈近。

  「舉!」單調的命令聲響起,第一排的太平軍士兵舉起了大刀,冷漠地看著對面挺著長槍向他們走來的順天軍士兵。

  「砍!」聲音驟然提高。在發出砍的命令的同時,對面的順天軍士兵也狂呼著刺出了手中的長槍。

  第一排的老兵們沒有絲毫的神色變化,只是猶如訓練過千百遍一般,在這一瞬間,略略側了側身子,手中的大刀便閃電般的落下。

1月23 發表於 2016-8-8 22:28
第二百七十二章:勇氣的碰撞   

  這是勇氣的相互碰撞。

  順天軍的這些精銳士兵熱血澎湃,猶如海潮,撞上的卻是冷漠之極的頑礁,於是,熱血在礁石之上被撞得粉身碎骨。

  先不說雙方在戰場之上技巧的較量,實際上,在這樣的對撞之中,技巧能起的作用極小,頂天也就是減少對身體的傷害,但裝備上的優劣卻無疑是致命的。

  出身於大楚正規軍的秦風,對於軍隊的裝備要求是極高的,事實上,在西部邊軍之時,敢死營的裝備也是數萬邊軍之中是最好的。他們在衝鋒之際,身披重甲,連臉都被罩了起來。能有那樣優良的裝備,得益於他們赫赫的戰功以及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營校尉,上頭不給,他就敢搶。當年在西部與秦人作戰,如果秦人殺死了一個敢死營的士兵並搶到了他的屍體的話,那麼無疑便是一筆橫財。

  而逃亡越國,以前的重甲都被埋在了落英山脈之中,但在真正出戰之前,秦風卻仍然要求他的後勤官員們給士兵弄到了儘可能多的甲冑。其中很大一部分,是繳獲自沙陽郡兵,而另外一部分,則是自己打製。

  現在的甲冑,當然無法與過去相比,但卻仍然對身體的重要部位作出了最大的保護,而順天軍,除了勇氣與一根長矛之外,再無其它。

  鐵槍刺出,經驗豐富的老兵們身體稍側,槍頭在胸前的甲冑之上帶出明晃晃的火花,卻無法對他們造成致命的傷害,而大刀劈下,卻是一刀兩斷,毫無活命的希望。

  包不凡驚駭地看到,他衝鋒在前的最強悍的士卒如同暴露在烈日之下的積雪一般,迅速消融在他的視線當中。

  一刀落下,太平軍老卒們發出一聲短促的吆喝,手上吃上了力道,眼前血花飛濺,腳步微微一頓,第二排已是越過了他們,穿過飛濺的血花,撞倒吃了第一擊的對手的士兵,第二刀已是接鍾而至。

  五十人一排的橫陣,二十列大刀如同被一個精密控制的機器一般,翻翻滾滾地向前,大刀似乎永遠也不會停歇,一排剛落下,另一排已是揚起。

  剛剛接戰不久,順天軍的前鋒便已經完全被打亂,緊密的隊形被大刀砍得七零八落,除了後退或者向兩邊逃,無處可去,在他們的前方,無數雪亮的大刀,似乎永遠止歇。

  包不凡雙手微微發抖,擡眼看向遠方,更多的太平軍正滾滾而來,在數萬人之多的順天軍的浪潮之中,黑色盔甲的太平軍看起來只是不起眼的一塊,但卻如同一把燒紅了的烙鐵,正在豆腐一般的順天軍中勢如破竹一般的前進。

  後續而來的太平軍不像野狗排成了一個方陣,他們是一個典型的三角錐形進攻陣容,兩個三角錐的最頂端,一個站著秦風,另一個站在常小貓與大柱。

  鍥進,深入,擴大,順天軍便如同盪開的漣漪一般,毫無阻擋之能。

  毫無疑問,首先崩潰的便是看起來人數更多的那些順天軍裹協而來的青壯,當發現敵人比他們想像的強得太多,當發現憑藉人多勢眾根本不能改變他們被屠宰的命運之時,崩潰便馬上到來。

  哭喊之聲響徹天地,無數的人扔掉了手時的武器,旗幟,撒開腳丫子便向遠處跑去,敵人並不是太多,但他們是地獄來的惡魔,逃得離他們更遠一些,才是現在應該做的事情。

  兩個三角錐形的進攻陣容絲毫沒有理會逃散的順天軍,在嘹喨的號角聲中,陣形再變,一左一右分開,向著正與野狗纏鬥的包不凡的核心陣容包裹了過來。

  包不凡手腳冰涼,絕望地看著自己正在一步一步地陷入到對方的重重包圍之中,雙方此時的人數看起來並沒有差得太多,但包不凡卻清楚地明白,自己被包圍了。

  自己完了。

  這便是正規軍與義軍真實的差距嗎?起兵之時,那些越軍看起來是那麼的不堪一擊,所到之處,他們幾乎沒有碰到任何有效的抵抗,可現在,只不過區區數千人的敵人,就數次將自己十倍與敵的軍隊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順天王真得能席捲天下嗎?從來對莫洛崇拜得無以復加的包不凡,突然對順天軍的理想產生了極大的懷疑。

  會成功嗎?會成功嗎?

  他有些茫然地看著正在步步逼近的太平軍。

  風聲驟起,一個巨大的黑影帶著凌厲的刀風,撲面而來。本能讓他在瞬間清醒過來,人衝天而起,胯下的戰馬在哀鳴聲中被一刀兩斷,一個滿面猙獰之色的大漢收回鮮血淋漓的大刀,順勢一圈,身週數名士卒立即倒地。不等包不凡落下地來,尖銳的破空之風再度襲來,眼角的餘光,只能看到一朵碩大的紅櫻正自綻放。

  揮刀,格當,噹的一聲脆響,被逼落下地來的包不凡,一左一右已是站了兩個大漢。一刀一槍左右夾攻而上。

  陸一帆身上冷汗唰唰往下落著,對於勝負的把握,這位逃跑有方的傢伙倒是看得極準,但今天,他卻無路可逃了,因為在他的四周,到處都是胡胡叫著毫無方向感瞎跑的順天軍逃卒,胯下的戰刀,根本就跑不起來速度。更倒霉的是,纏上他的是一個武道修為絲毫不弱於他,馬術更是將他甩了不知多少遠的太平軍將領,陸一帆使出了渾身解數,也無法擺脫對方的糾纏。

  其實陸一帆真實的武功,並不弱於于超,甚至還猶有過之,但膽氣為先,一個人先在氣勢之上輸了,動起手來,自然束手束腳,一心想要逃的陸一帆,在氣勢如虹的於超面前,竟然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連招架起來也是左右支絀了,不過好歹陸一帆也是七級修為的身手,一時之間,于超倒也拿他不下。

  于超看出了此人想逃,一步一步有意地將對方向著戰場的中央逼去,越往中央走,這傢伙逃走的希望就更渺茫,陸一帆自然也明白對方的意圖,但在對方凌厲的攻勢之下,仍然是不由自主地慢慢地退向他最不想去的一個方向。

  包不凡知道今天將是自己的最後一戰了。自己的麾下精銳,在太平軍的後續援軍抵達之後,已經潰不成軍,此時已經成了氈板上的羔羊,剩下的,只是對手打掃戰場的時間長短而已,戰事已經毫無懸念,而自己,也根本沒有逃走的任何可能了。因為他看到,上一次在豐縣黃梁崗,將他追得亡命而逃的那個九級高手,正高坐在馬上,饒有興趣地盯著自己。而圍攻自己的此時又多了一個鐵塔般的使鐵棍的大漢。

  一刀,一槍,一棍,三人走馬燈似的圍著包不凡,三人之中,大柱最弱,勉強能搭上七級的邊兒,但一身橫練功夫,力大無窮,打起來便是毫不講理的砸砸砸,最狠的是使刀的野狗,瘋子一般的一刀一刀,從不顧忌自身,完全是以命換命的打法,最陰損的是使槍的鄒明,此時三打一,戰爭變成了江湖之上的群毆,那些下九流的江湖招數,在鄒明手中源源不絕的使出來,包不凡身上的傷倒有大半是他鼓搗出來的。

  看著大呼酣戰不休,鮮血飛濺卻仍然凶悍無比的包不凡,秦風倒是頗為欣賞,「這傢伙倒也是條漢子!」他對身邊的小貓道。

  小貓聳聳肩,「我喜歡自己的兄弟們都是真漢子,卻討厭敵人是真漢子,他們最好都是軟腳蟹!」

  秦風大笑,「這可真是不太可能了。屁股決定腦袋,不同的立場,決定不同的命運。這傢伙是莫洛的四大金剛之一吧,殺了他,對莫洛可是一個巨大的打擊。對我們接下來的戰鬥可是大有好處。」

  「看這傢伙的勇悍,接下來的仗,可還真不輕鬆呢!」小貓道。

  「將勇則勇矣,奈何兵不行。」秦風輕鬆地道:「這是戰爭,不是江湖。」

  說話間,那頭已是分出了勝負,鄒明陰損的一槍正正點中包不凡持刀的手腕,大刀墜地,鐵棍呼嘯而過,喀嚓一聲,兩條腿應聲而折,卟嗵一聲,包不凡跌倒在地上,大刀迎頭落下,卻在包不凡的頭頂硬生生的凝住,凌厲的刀氣卻已是讓包不凡頭破血流。野狗凝刀不落,卻是因為秦風適時喊出的一句「且慢!」

  收刀,後退,三人呈三角形盯著躺倒在地上的包不凡。

  「降不降?」秦風看著包不凡。

  包不凡艱難地撐起身子,看著秦風,雖自知死期已至,卻毫不示弱,大笑地看著秦風:「順天王會替我報仇的,你們會死得比我慘十倍。」

  聽了這話,秦風聳聳肩,回顧左右:「我怎麼感覺我是一個大反派?」

  眾人盡皆大笑。大笑聲中,包不凡反手一掌,擊在自己的額頭之上,腦漿迸裂,橫死當場。

  「我降,我投降啊!」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之中,一個人從馬上滾落下來,連滾帶爬地向著這邊跑來,在這個人的身後,是提著刀,正一臉惱恨的于超,他被剛剛包不凡的悍然赴死給小小的震驚了一下,他的對手卻抓住了這個難得的時機,成功地脫出了他的攻擊圈。

  「我投降啊,大王。」陸一帆高舉著雙手,涕淚交流。

1月23 發表於 2016-8-9 21:55
   第二百七十三章:臥底  

   數天之後,沙陽郡城之下,莫洛大營。

   大帳之內,莫洛如同木雕泥塑,坐在哪裡,身體挺得筆直,兩眼直視前方,雙目空洞無神。分坐左右兩邊的將領也是低頭無語,整個大帳之內,只有癱坐在正中的渾身血跡斑斑,哭得歇斯底里的陸一帆還在哪裡哀哀訴說著包不凡是如何的英勇雄壯,為了讓他們能夠逃出生天,力戰太平軍數員大將,最終不敵身亡。

   莫洛此刻當真是傷心欲絕。包不凡可是跟了他多年的部屬,在他還是一個山匪頭領的時候,包不凡便是他手下一個小頭目,後來他被衛莊大師生擒活捉並收為弟子之後,他的隊伍自然是土崩瓦角,包不凡便帶著另一幫人,換了一個地方,又重新幹起了老本行,直到他學成出師,再重新出現在包不凡面前的時候,包不凡二話不說,又一次奉他作了老大。

   上一次包不凡吃了大虧,莫洛表面之上勃然大怒,但轉眼之間,便又給了他數千精銳,數萬青壯去蘭陵縣駐紮,作為順天王,他不能不作出這種態度來表示對包不凡的懲處,讓他暫時遠離大營,遠離權力核心,其實也是為了不讓他在另外幾人跟前晃蕩,免得他人說三道四。

   可萬萬沒有想到,包不凡居然就這樣戰死了。

   還沒有拿下沙陽郡,他最重要的一個部下,就已經戰死了。

   出師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淚滿襟。莫洛眼中雖然沒有流淚,但心裡卻已是傷心欲絕。自己麾下四大金剛,吳昕,李寒,鮑華,包不凡,他最放心最喜歡的就是包不凡啊。

   「太平軍?」他的聲音有些嘶啞,似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三個字來。「不是齊軍,而是那股山匪?」

   「是,大王,他們不是齊國人,更不是齊國軍隊,他們就是盤踞在雁山之中的那股山匪。」陸一帆連連點頭:「他們領頭的,叫李鋒,是一個九級高手。」

   「嘿嘿,嘿嘿嘿!」莫洛冷笑連連,喀嚓一聲,大案一角被他生生捏得粉碎,「李鋒,我必親自取你人頭,扒你皮,抽你筋,喝你血。」

   帳簾猛然掀起,一個人影呼得掠了進來,卻是奉命去屯田的吳昕,顯然是得到消息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大王,包不凡他……」吳昕瞪大了眼睛,看著莫洛。

   「包兄弟已經去了。」莫洛疲憊的擺了擺手,「具體情況,你問陸一帆吧,數千軍隊,能夠逃出生天的,也就那麼幾個了。」

   吳昕轉頭看向陸一帆。

   他可不是莫洛這種大而畫之的人物,也不是其它將領那樣對正規作戰並不熟悉的人,每一句問話都直插要害,問得陸一帆是心中有些發寒,幸好,吳昕著重問的是對方的作戰模式,作戰風格,沒有問到連包不凡都戰死了,他是如何脫身的,想要瞞過吳昕這樣的明白人,那難度可比瞞過莫洛更要大。

   莫洛是那種目空一切的人,而吳昕卻是一個相當注重細節的傢伙,如果有選擇,陸一帆情願面對莫洛,而不願意與吳昕打交道。在他看來,莫洛好騙,而吳昕,最好不要在他面前耍花樣。

   好在他今天所說的,全都是不折不扣的真話,當然,他是怎麼逃出來的,吳昕並沒有太多追究,或者在吳昕的眼中,陸一帆根本就是一個不值一提的小人物。

   聽完陸一帆的敘述,吳昕的臉色愈發的沉重起來。

   「大王,這怎麼可能是土匪,這絕不是土匪,這是訓練有素的軍隊!」他大聲道。「土匪不可能有這樣強悍的作戰紀律,他們甚至比越國的天規軍還要強,他們絕對是軍隊,是齊人隱藏的軍隊,這是齊人的陰謀。齊人正式介入到這場戰事中來了。」

   莫洛陰沉沉地道:「我不管他是土匪還是齊國正規軍,我只知道,他們殺了包不凡,就死定了,他們要來沙陽郡城,正合我意,也省得我去尋找他們了。」

   「大王,此事可大意不得。如果當真是齊人介入這場戰事,我們需要小心應對,因為齊人可不僅僅是這一支部隊,他們有著無窮無盡的戰爭潛力,不是現在的我們可以相比擬的,他們的戰鬥力,也不是我們能比的,或者我們能殲滅這支先頭部隊,但是如果這樣做了,就等同於齊人正式翻臉,就不得不大打一場了,我們,是沒有這個實力與他們硬撼的。現在,我們惹不起他們啊!」吳昕搖頭道:「大王,齊人扮成土匪而來,這便是說,他們還不想正式與我們翻臉,這便還有商量的餘地,或者,他們也正在等著我們去找他們……」

   「住嘴!」莫洛勃然變色,一拍桌子,「吳昕,先不說齊人搶了我大越大片土地,奴役我大越百姓之事,便是現在,難道你要我提著包不凡的腦袋,去向齊人討饒獻媚嗎?包不凡是不是你的兄弟!」

   「大王,包不凡自然是我的兄弟。他死了,我自然也是傷心難過,可是大王的大業,又豈是一個包不凡能比的。現在我們連沙陽郡都不能及時拿下,如果齊人軍隊當真大批趕來,如果齊人先與沙陽郡勾結起來,我們,敗亡無日啊!」吳昕目視莫洛,大聲道。

   「哼哼哼,拿不下?就算齊人大舉而來又如何?我先滅了這支先頭部隊,再去與齊人見個真章,沙陽郡也是我大越之地,我舉起抗齊大旗,向齊人開戰,我就不信,沙陽郡就無人響應我的號召?楚人的援助很快就會抵達,等有了糧,我倒想看看,劉老匹夫還能與我抗衡多久?」

   「大王不可意氣用事啊!」吳昕大叫起來,「大王,現在我們妄結大敵是為不智啊。」

   「我寧可不智,也絕不做那不義之人,包兄弟是我的兄弟,我要為他報仇,用敵人的頭顱來祭奠他的在天之靈。吳昕,你不用多說了,我意已決。」莫洛喝道。

   聽到莫洛斬釘截鐵的話,吳昕臉色一片灰白,看了莫洛半晌,緩緩道:「大王既然意已決,吳昕也無話可說,吳昕請命回長陽郡為大王經營後方,訓練士卒。」

   莫洛盯著吳昕,冷笑道:「好,吳昕,我答應你,回長陽郡去訓練士卒,屯田種地吧。很快我會用捷報來告訴你,你錯了。」

   吳昕抱拳一揖:「末將寧願自己大錯而特錯了,末將在長陽郡恭候大王的捷報。」轉身怏怏離去。

   夜色漸深,整個順天軍大營裡卻仍然燈火通明,不時有聚兵的鼓聲響起,這是莫洛開始在調兵遣將。陸一帆回到自己小小的帳蓬之內之時,渾身已是汗透重衣。

   「事情還順利吧,他們沒有懷疑你吧?」帳蓬裡,一個小兵模樣的人歪在墊子上,看著陸一帆。

   一屁股坐在小兵的對面,陸一帆抹了一把臉上的冷汗,「還好還好,沒有露出破綻。」

   小兵嘻嘻一笑,「陸一帆,你倒是天生一個騙人的好料子,領兵打仗不行,幹幹別的,說不定還另有一條出路。」

   聽到小兵的評論,陸一帆不由乾笑起來。

   「說說吧,莫洛是個什麼反應?」小兵聳聳肩。

   「莫洛要去報仇,現在正點兵點將呢,天明就要出兵了。不過那吳昕拚命反對,現在已經被莫洛打發回長陽郡去了。」陸一帆道。「那吳昕,說貴軍,哦,不不不,是我們,我們是齊人的正規軍呢!」

   「是麼,哈哈哈!」小兵怪笑起來。「這個吳昕,倒還是挺有眼光的,知道我們不是尋常的土匪。」

   看著小兵的神情,陸一帆神情有些怪異,盯著小兵瞧了半晌,才道:「我們,我們是不是真是大齊的正規軍,是奉命潛入到豐縣執行特殊任務的?」

   小兵看著他,一臉的神秘:「你覺得呢?你自己是怎麼想的?」

   陸一帆滿臉的興奮神情,「我猜肯定是這樣的,那吳昕說得很清楚了只有齊人正規軍才有這樣的戰鬥力啊,如果是土匪,怎麼可能如此厲害?我又不是沒有見過土匪?現在的順天軍,不就是土匪麼?」

   話一出口,他猛地伸手摀住自己的嘴巴,有些膽怯地回頭看了看帳門。

   「放心吧,外頭都是自家兄弟!」小兵咯咯的笑著:「你是不是現在很興奮?」

   「對對,很興奮!」陸一帆連連點頭。

   「那就好好做吧,你也看到了,所謂的順天軍,完全是一股烏合之眾,難成大事,你想要榮華富貴,那就得好好給我們做事。到時候,自然少不了你的論功行賞。」

   「多謝大人,小人一定盡心竭力。」陸一帆連連點頭。「只是接下來我該怎麼做呢?」

   「接下來你去找吳昕!」小兵道。

   「吳昕,他已經要失勢了,被打發回長陽郡了,跟著他,我還能立什麼功勞?」陸一帆驚訝地道。

   「哼哼!」小兵冷笑:「我家將軍,對這個吳昕的重視可更甚至對莫洛,莫洛不過武功高而已,其它不值一提,倒是這個吳昕,我家將軍一直很關注,現在這傢伙正是失勢的時候,你去投奔他,必然會讓他生出知己之感,再者,他回長陽郡,手裡得用的人必然不多,你好歹也是七級武道修為,又數次上過戰場,對於吳昕來說,可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在哪裡,你會有更好的發展。」

   「明白了,明白了。」陸一帆連連點頭。「鄒將軍,我這就去找他。」

1月23 發表於 2016-8-9 21:57
第二百七十四章:喜訊   

   看著陸一帆匆匆地跑出去,鄒明冷笑一聲,站了起來。陸一帆在蘭陵投降之後,便又直接被派了回來,太平軍將他作為一個棋子,預先植入到順天軍中。但是像陸一帆這種人,你想要利用他,只有是你處於一個強勢的地位之上,他才會甘心情願的為你所利用,他誤以為太平軍是齊軍預先植入豐縣的一粒棋子,鄒明也不說破,且由他這樣去想吧,或者他這樣以為,會讓他做事更用心一些。

   他只會是一個被利用者。能在太平軍需要他的時候,發揮那麼一點點作用就好了。

   將帳簾掀開一絲絲縫隙,鄒明打量著周圍的環境,正如陸一帆所說,氣急敗壞的莫洛在調兵遣將,準備前去復仇了,整個大營裡一片混亂。而他們這一片,卻顯得很安靜,因為這個小營盤裡安置的全部是從蘭陵縣逃回來的人。陸一帆被釋放之後,一路卻也收攏了數千這樣的青壯。這些被打破膽子的人,自然不在莫洛此次戰役的徵召之列,帶上他們,只會讓士氣更低落。

   自長陽郡起兵伊始,大半年以來,莫洛一直順風順水,何曾吃過這樣的大虧?

   鄒明冷笑了一聲,莫洛的反應,果然正如將軍所預料的一般,這個人,或者能成為英雄,但絕對難以成為亂世梟雄。

   站直了身子,整了整身上順天軍的衣服,鄒明一閃身出了大帳。

   沙陽郡城城頭之上,燈火通明,一隊隊士兵立於城頭,刀出鞘,箭上弦,莫洛大營之中的亂像,自然也驚到了沙陽郡城。自從莫洛圍城以來,一天一小打,三天一大打,幾乎就沒有停頓過,反正莫洛有的是人。而郡城內,人丁自然也不少。在莫洛拿下長陽郡之後,劉老太爺就開始準備迎擊對手了。大量的青壯被從各地抽調到郡城,堅壁清野,將這場戰事長時間的拖延下去,活生生的拖垮莫洛,便是劉老太爺的如意算盤。

   劉老太爺活了七十來年,看事情可謂是一針見血,一眼便看穿了莫洛的劣勢所在,到目前為止,他的策略不可謂不正確。雖然沙陽郡被莫洛占了絕大部分,但莫洛在沙陽郡,卻什麼也沒有得到。空占了一些城池,不但沒有達到補充的意圖,反而白白地多了一些負累。

   現在莫洛的確陷入了困境,但如果劉老太爺知道了楚人已經介入此事,並已經從寶清港開始向莫洛運送補給,恐怕他就沒有這麼篤定了。

   打了月餘,劉興文的四千多郡兵,已經損失泰半,但補充進來的青壯,在歷經無數戰血戰之後,倒也有效的彌補了這個損失。沙陽郡城在莫洛面前,依然是屹立不倒。

   「老太爺,莫洛想來一場大的,這一次動員的人可不少啊!」陳家洛看著遠處移動的燈火,有些擔心地對劉老太爺道。

   劉老太爺的臉有些蒼白,吃下那粒藥丸之後又硬接了莫洛一箭,後遺症已經開始顯現了,外人看不出來,但劉老太爺自己卻很清楚,自己的境界已經開始搖搖欲墜了。

   「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劉老太爺不動聲色地道:「莫洛或者已經知道自己堅持不下去了,他肯定要孤獨一擲的來試一試,只要頂過了這一關,沙陽郡城,就此安然無恙了。告訴兒郎們,做好準備吧!」

   「是!」陳家洛點頭道:「早些將這個瘟神趕走,不然這麼一直僵持下去,莫洛扛不住,我們也要破產了。」

   「太爺,越京城哪邊還沒有消息嗎?那兩位老大人,就看著我們在這裡孤立無援?哪怕只是派出一支兵馬出來,也可以牽制莫洛,減輕我們的壓力啊!」

   劉老太爺冷哼道:「我已經派了好幾撥人潛出沙陽郡城前往越京城了,但現在皇帝陛下聽信了張寧這個奸相的說辭,秦人那邊又突然加大了攻勢,兩位老大人只是說讓我們堅持住,戰後,會給我們補償。」

   「如果我們頂不住,補償有什麼用?兩位老大人就不想想,我們如果垮了,他們的損失也不小嗎?」

   「於他們而言,只是損失而已。」劉老太爺站了起來,「但對我們來說,卻是毀家滅族,這一次的事件告訴我們,做人做事,永遠也不要指望別人,得靠自己。」

   緩緩地走到城牆邊上,「這一戰,是一個契機,讓我看清了很多事情,嘿嘿,也不知張寧與他們兩人達成了什麼協議,居然就想著這樣放棄我們了,或者他們覺得,如果想要救我們,將要付出的代價太大了嗎?」

   「他們怎麼能這樣,這些年,我們還沒有餵飽他們嗎?」一邊的黃希失聲道。

   「人心不足蛇吞象。」劉老太爺淡淡地道:「如果他們覺得,想要救我們將要付出的代價大過了他們的所得,他們自然便是現在這個態度,更何況現在我們已經與張寧撕破了臉皮,就算我們挺過了這一關,還不是要去抱他們的大腿,難不成也與他們翻臉嗎?」

   劉興文憤怒地這:「翻臉又如何?這一仗打下來,我們沙陽郡的實力將大幅度上升,這些青壯經歷了這些大戰,以後便是不輸給越京虎賁的精銳,他們又能拿我們怎樣?」

   劉老太爺呵呵一笑,「有失便有得,或者,這便是我們的所得了。咦,怎麼有人過來了?」

   聽到劉老太爺的話,陳家洛黃希幾人都站到了城牆邊上,向著城下看去。黑暗之中,突然鑽出一個人來,一身順天軍的裝束,此時卻是高舉著雙手,在奔到離城百十步的距離的時候,放慢了腳步,一步一步緩緩走了過來。

   「太平軍將領鄒明,奉命前來求見劉老太爺。」城下來人站到了城下火光照亮所處,仰起了臉,大聲道。

   「鄒明?太平軍?」劉興文訝然,探頭打量了城下這人片刻,點頭道:「父親,這人的確是鄒明,在太平城,我見過此人。」

   「太平軍難道真的已經來了嗎?」劉老太爺蒼白的臉上閃過一絲絲紅暈,「嘿嘿,想不到,區區一介山匪,居然比某些飽讀詩書,滿嘴仁義道德信義的人更守信。讓他上來吧。」

   劉興文看著城下的鄒明,大聲道:「鄒將軍,請上來吧。」

   鄒明點點頭,加速跑了幾步,身形衝天而起,貼著城牆疾衝而上,舊力將盡之時,伸手在城牆上一按,一個觔斗翻起,身形再次拔高,雙腳落下之時,已是穩穩地站在了城牆之上,「鄒明見過劉老太爺。」

   雙手抱拳,他一揖到地。

   「鄒大俠,久聞大名了。怎麼這麼一身裝束?」劉老太爺微笑著問道。

   「大俠之名,愧不敢當,鄒某如今不過是李將軍麾下一小兵而已。」鄒明擺了擺手,「老太爺,五日之前,我太平軍在李將軍的指揮之下,於蘭陵大破順天軍包不凡部,陣斬包不凡,全殲包不凡三千精銳順天軍,驅散數萬青壯。如今正在趕來沙陽郡的途中,李將軍擔心老太爺著急,所以先派鄒明前來向老太爺報告這個好消息,請沙陽郡堅持下來,用不了多久,我們便可以迎來勝利了。」

   「陣斬包不凡?莫洛的四大金剛之一?」劉老太爺先是一愕,緊接著便哈哈大笑起來,「好,好,好,好一個太平軍,果然不同凡響,你們是在野戰之中擊敗他們的?你們一共來了多少人?」

   「回老太爺,李將軍一共帶了三千兒郎。於蘭陵與包不凡野戰於蘭陵城外,大獲全勝。」鄒明驕傲地昂起了頭。

   「你們損失多少?」劉興文迫不及待地問道。

   「太平軍陣亡一百四十二人,傷三百五十八,重傷者已經返回,輕傷者仍然隨隊前來。」鄒明的頭昂得更高了一些。四周傳來的嘶嘶的倒抽涼氣之聲,便是對太平軍最大的獎賞和肯定。

   「太平軍的戰鬥力如此驚人?」陳家洛有些懷疑地看著鄒明,「這,這怎麼可能?」

   「待陳家主見到我們太平軍,便可見分曉了。」鄒明笑道。「包不凡雖然人多,不過在我家將軍看來,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而已,別說是他,便是莫洛親至,我們也能將其一擊而潰。」

   城上一片寂靜,雖然鄒明這話說得有些大,但對方僅以三千之眾擊敗包不凡的大軍,卻是板上釘釘的事實,而他們,卻根本不敢出城與莫洛之軍正面對戰。

   「原來莫洛深夜調動大軍,是因為包不凡被你們滅了?」劉老太爺若有所思地道。

   「不錯,莫洛聽聞包不凡被我們殺了,惱羞成怒,正調動大軍去報仇呢!」鄒明輕鬆地道。

   「莫洛現在麾下可有超過兩萬的經過訓練的軍隊,李將軍準備如何應對?」劉興文有些焦爭地問道,現在太平軍是他們唯一的外援和希望了,如果太平軍輸了,他們可就真的孤立無援了。

   「劉將軍不必擔心,莫洛的反應,我家將軍早已瞭然於心,已經選了一個好地方,正好整以暇地等著莫洛送上門去。」鄒明呵呵一笑,「我家將軍讓我來告訴劉老太爺,我們會大量的吸引莫洛的精銳前去,請劉老太爺看準時機,率兵出城,搗毀莫洛的老營,畢其功於一役,將莫洛趕出沙陽郡城。」

1月23 發表於 2016-8-10 23:07
第二百七十五章:等君來   

  陣斬包不凡,徹底擊潰順天軍在蘭陵縣的佈署之後,秦風便斷定以莫洛的性格,必然會大規模起兵前來報復。莫洛是那種典型的江湖人物,講義氣,重恩怨,並以這種手段來籠攏手下,這種完全以個人魁力來凝聚人心的軍隊,是不能容忍這樣的失敗的。

  莫洛現在經過訓練的軍隊大約在三萬人左右,但在包不凡的手下,被秦風連接兩次殲滅了數千人,現在他的兵力規模大概維持在二萬五千人左右,考慮到圍攻沙陽郡還需要一定的兵力坐鎮,秦風估計莫洛向自己進攻的精銳軍隊大概能保持在一萬五千人左右。至於那些青壯,秦風並沒有考慮在內。

  兵力懸殊比較大,秦風自然不會考慮與對手野戰了,老虎再凶,也不可能是群狼的對手。以眾擊寡,兵力仍然有一個上限,如果對方人數多到一定的程度,量變也足以促成質變。

  他要與莫洛打一場攻防戰。

  單看莫洛攻打沙陽郡城的手段,秦風便能很清楚的瞭解到,這支以起義農民為主體的順天軍,在這種攻防戰之中,缺乏必要的手段和思路,遠不如訓練有素的正規軍隊對於這種攻堅有一整套成型的打法。

  而以敢死營的老底子的太平軍,不僅擅長於野戰,對於這種攻堅防守亦是得心應手,當年在帽兒山上時,秦風不在,以常小貓為首的敢死營在那裡擺開陣勢,決心與秦人決一死戰,號稱秦國第一軍的雷霆軍都不敢輕易發動攻勢,主帥卞無雙更是在最後直接放棄了攻打,理由便是不願意在勝利在握的情銳之下付出巨大的傷亡業攻克一個毫無戰略價值的地方。

  帽兒山的確毫無戰略價值,但山上的敢死營卻是秦人的死敵。如果好吃,卞無雙自然不會介意一口吞下它,這可是狠狠的打鄧氏為主的秦國邊軍臉的機會。但卞無雙最終還是放棄了,說白了,就是不願意付出太大的代價。

  雷霆軍是如此,可見當年敢死營的凶悍,如今的太平軍戰鬥力比起敢死營當然不如,但人數卻更多,而且指揮者也變成了敢死營的靈魂人物,秦風。

  從太平城出發之時,便已經做好了相應計劃的秦風,現在正好整以遐地等著莫洛前來。

  千柳山便是他選定的戰場。

  千柳山的地理位置極其特殊,蘭陵與沙陽郡直轄區相鄰,兩地以萊河為界,千柳山如同一把斧頭一般,小半個山體劈出到了萊河之中,讓萊河突然收窄,水流驟然變得湍急起來,山並不高,比起帽兒山來高不了多少,但卻更為險峻,臨河的山體,更是懸崖峭壁如刀砍斧鑿一般。

  千柳山位於沙陽郡一側,過了萊河,便是蘭陵縣境了。秦風選擇在這裡迎擊莫洛,在地理之上,已經占了先,千柳山特殊的山勢,讓太平軍的防守壓力大減,而對於攻擊者來說,攻擊面就未免顯得太窄了一些。

  千柳山上的防禦設施已經佈置了整整三天了,卻仍沒然沒有停歇下來的跡象,而由巧手率領的後勤輜重也在第三天趕到,運送來了大量的箭矢以及遠程攻擊武器。這是在秦風出發之前便已經佈置好了的事情,在時間之上,配合的天衣無縫。

  「老大,這是腳踏弩,勁兒大,射程遠,一般的鐵盾都防不住,但是準頭卻不佳,一次射三發,發射出去之後便是望天收了,不過對於密集隊形還是頗有效果的。」巧手拍著身邊一名工匠正在安裝著的一個大傢伙,笑道:「關鍵是這東西射中人之後,景象比較慘烈,震駭的意味更大於殺傷的效果,駭不到訓練有素的正規軍,但對於莫洛這些烏合之眾來說,說不定效果奇佳。」

  「這不是以前守城用的東西麼?你怎麼也弄來了?」

  「咱們現在跟守城也差不多,而且我只帶了五臺過來。而且這東西我把他改良了,能拆成小塊運輸,比以前可要強不少!」巧手得意地笑著。

  秦風大笑,拍著巧手的肩膀,「我就說嘛,你最好的工作崗位便是將作監的大監,什麼東西過了你的手,總是能給人驚喜的。」

  一提到這個,巧手便黑了臉,「老大,你要我去幹這活兒,我也沒話說,別說是去將作監,便是讓我去閻羅城走一遭,我也願意,但大監大監這官兒著實不好聽啊,乍一聽上去就跟太監一樣,我可是胯下有貨的頂天立地的大漢。」

  旁邊傳來噗哧一聲笑聲,巧手回過頭,看見笑得臉都有些扭曲的那個正在裝腳踏弩的工匠,怒吼道:「笑笑笑,有什麼好笑的?瞧瞧這兒,這兒,又沒有合上縫,不知道這玩意兒有一點馬虎,射出去的弩箭便完全沒了準頭嗎?仔細點,再給我出這樣的問題,我就把你變成太監。」

  秦風本來也是險些笑出聲,一看巧手這氣急敗壞的模樣,倒是忍住了笑,「是不是舒神醫他取笑你了?」

  巧手哼哼道:「誰說不是呢,這傢伙太監太監的叫我,一直纏著他找糖吃的小水也跟著喊,更可恨的是,這傢伙居然叫我小巧子。」

  卟的一聲,這一下秦風實在是忍不住了。

  「老大您也笑?」巧手跳腳道。

  「好好,我不笑,回去之後,我和葛慶生商量一下,給你改一個響亮一點的名字好不好?」秦風安慰著這位得力的手下。

  巧手的臉色終於是好看了一些:「這一次啊,箭矢估計是夠了,我還帶了一些傢伙,這千柳山上的柳樹韌性極好,我來做一些簡易的投石機。可惜啊,原來大楚軍中裝備的連發弩,我們還造不出來,現在我正在摸索這玩意兒,希望能早些將他仿製出來。」

  「慢慢來,不著急。」秦風笑道:「對了,你弄投石機,一天能弄幾臺?你們可得搶在莫洛到來之前離開這裡。」

  「造一個簡易的倒不費事兒,反正是一次性用品嘛,只要堅持著打完這一仗就可以了。我帶來的這些人手,怎麼一天也能弄個十來臺。老大你不是說,從莫洛得到消息到組織反攻,沒個十來天休想抵達千柳山嗎,這不還有四五天嘛,弄個幾十臺,沒有一點問題。」

  秦風斜睨著巧手,「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巧手嘿嘿笑著:「老大,你也看到了,這一次我帶來的可都是壯漢,您瞧瞧,我們在這裡,隨時都可以為老大你製造更多的武器是不是,就算需要我們上陣的時候,我們這些人,提起傢伙就是一支好兵啊,老大,讓我打這一仗吧!」

  「休想!」秦風想也不想,直接回絕:「瞧瞧這些工匠,手藝都嫻熟了,這可是我們太平城的寶貝,他們不是用來打仗的,他們是用來為我們製造更多的厲害的武器的,我告訴你巧手,你就死了這條心吧,這一輩子,你上戰場的機會,基本上就沒有了。你老老實實的去當你的大監,你要是不老實,回頭我就給你的官名改為將作監太監。哼哼哼,你在將作監給我摸索造新武器,比方說你早一些將連發弩搞出來,對付這莫洛的人海戰術,那不是小菜一碟,啉啉啉,割麥子一般倒一地。」

  「老大!」巧手一下子跳了起來。

  秦風一伸手,按在他肩上,將他生生的又按了回去。「你造出一件威利絕大的武器,便是對太平城最大的貢獻了,這比你在戰場之上直接操刀砍要可要厲害多了,你拿著刀把子能砍多少人?十個還是一百個?但你造出的武器上了戰場,能殺多少敵人?巧手,太平城需要各式各樣的人才,可不僅僅是衝鋒陷陣。你瞧瞧千面,現在沒有上戰場,但他弄回來的情報,對我們有多麼重要?」

  「明白了!」巧手低著頭,雖然仍是難掩失望之色,但總算是稍稍好看了一些。「怎麼沒有看見小貓?」

  「守這個小小的千柳山,還需要我三千虎賁麼?小貓有他的任務!」秦風淡淡一笑。

  「對了,這一次我經過豐縣,怎麼看到了齊軍的蹤跡?」巧手突然道:「是不是齊人想撿便宜,趁我們主力不在,便想吞了豐縣?」

  「束輝在豐縣,我寫縣請他來的。」秦風淡淡地道:「我們在這裡與莫洛決戰,但我有些擔心莫洛另派一支兵馬去襲擊豐縣,所以讓齊人來幫我們協防一下。」

  「老大就不怕他們假戲真做,當真占了豐縣?」巧手問道。

  「怕什麼,我們的要基在太平城,而不在豐縣,豐縣只是我們對外的一塊招牌而已,這一點,束輝清楚得很,這一仗,只要我們打贏了,便啥事也沒有,如果打輸了,他們才會假戲真做占了豐縣。這一點,你便放心吧!」秦風胸有成竹地笑了起來。

  「原來如此啊,一路之上我還在想這究意是怎麼一回事呢?」巧手連連點頭:「老大,雖然我們有天地地利,但莫洛那傢伙武功太高,您還是得當心一些。我可聽說,這傢伙的穿雲弓穿雲箭,世上沒有幾人能擋得住。」

  「我倒正想試一試。」秦風的手撫上了刀柄,微笑道。


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6-8-10 23:10 編輯

1月23 發表於 2016-8-10 23:10
第二百七十六章:接你一箭又何妨   

  千柳山上旌旗招展,位於最頂峰的長達三米,寬為兩米的鷹旗更是被風吹得在空中呼啦啦作響,一支展翅昂頭,兩爪探出的雄鷹宛如活物一般在空中飛翔。

  此時的千柳山,當然沒有了他賴以成名的千株柳樹,光禿禿的只剩下了無數裸露的石塊以及一些肉眼可視的簡易建築。

  數匹戰馬緩緩從大隊人馬之中駛出,最中間一人,正是順天王莫洛。凝視著矗立在萊水之中的這座山峰,莫洛冷笑著道:「想要跟我玩背水一戰麼?呵呵呵,那我就送你們下水去會會龍王吧!」

  千柳山位於沙陽郡一側,背靠著的正是萊河,渡過萊河,便是蘭陵縣了。

  「大王,對手只不過區區兩三千人馬,想要與我數萬大軍野戰,那自是痴心妄想,不過這地兒倒也選得不錯,易守難攻,想要打下來,只怕傷亡不會小。」鮑華揪著鬍鬚,臉色卻是有些沉重,千柳山的進攻面實在太窄了一些。一次投入的兵力不可能太多,這種地形,對於進攻者來說,如果要強攻,唯一能採用的便是添油戰術,一次次的投入兵力,與對手慢慢的消耗人命。

  「傷亡?」莫洛哈哈一笑,「我們最不怕的就是傷亡。讓輔兵營先上,慢慢地與他們耗著,我倒要看看,他兩三千人,究竟能與我耗上幾天。」

  讓輔兵營先上,便是讓這些沒有經過多少訓練的青壯們去送死了,用他們的性命來鋪路,以便讓精銳們在最後來一次致命突擊。

  「戎山友,你過來!」莫洛突然扭頭,對著一員隔他頗遠的將領叫道。這是莫洛在破長陽郡時俘虜的一員越國將領,他可不是郡兵一系,而是正兒八經的越國野戰軍的將領。

  「大王。」戎山友趕緊摧著馬匹,一溜小跑的到了莫洛跟前。

  「你瞧瞧,這山要如何打才對我們最有利?」莫洛問道。

  戎山友心中一驚,以他專業的眼光來看,這樣準備周密,早有防範的地方,能不打是最好。但莫洛是挾怒而來,一心要為四大金剛之一的包不凡報仇,這話,他又怎麼敢說?作為一員降將,在莫洛麾下,地位本來就尷尬得很。他現在地位竄升,也不過是因為吳昕被貶,莫洛要利用他才得以有幸站到莫洛的跟前。

  凝視著千柳山,山不大,一眼便能盡覽全貌,但卻夠險,就如果一個小型要塞,其實這樣的地方是最難打的,難度比起打沙陽郡城還要困難。沙陽郡城太大,看起來城牆高大,但弱點同樣也很多,但眼前這樣的一座小山,卻是幾乎找不到弱點的。別看對方只有兩三千人,但兩三千駐防這樣的一個地方,已是足夠。更重要的是,對方的戰鬥力極強。能在野戰之中全殲包不凡,便已經表明了他們的強悍。

  雖然包不凡也只有三千人,但包不凡還有數萬青壯助戰啊!

  山上很安靜,數千人駐守的陣地,戎山友看了好一會兒,居然沒有看到一個人影,沒有聽到戰鼓,沒有聽到喧嘩,似乎這山除了飄揚的旗幟,根本就沒有人一樣。

  這種安靜讓他有些心寒。

  「大王,除了正面強攻,以人命拼消耗,對付這樣的陣地,並沒有太多的辦法。」戎山友小心翼翼地道。

  鮑華哧的一聲冷笑:「戎山友,就這樣的辦法,還用你說,我們誰不知道啊!」

  戎山友看了一眼鮑華,接著道:「大王,在進攻之時,集中我們所有的遠程武器,對進攻部隊進行掩護,減輕部隊的損耗,壓制敵的反擊能力,看這樣的地形,敵人應當有針對我們采有人海戰術的辦法。另外,可以在部隊之中精選武功出眾,又精通水性的好手,在入夜之後,舉入萊河,從他們的背面爬上山去採取奇襲,這千柳山靠水一面,懸崖峭壁,對方應當不會駐守太多軍隊。」

  「嗯,第二個辦法倒不錯。正面強攻,背面偷襲,鮑華,你去組織一批這樣的好手。」莫洛點點頭。

  「是,大王!」

  「傳令三軍,埋鍋造飯,先吃得飽飽的,然後再來收拾這些兔崽子。明天一大早,我要到千柳山上看日出!」莫洛一揮手,豪氣干雲地道。

  眾人都是大笑。莫洛勒馬向前走了幾步,看著那山頂之上飄揚著的鷹旗,突然冷哼一聲:「如此囂張,看得讓人當真是不舒服。」

  一反手,穿雲弓已是握在手中,兩指一夾,一枚羽箭已是搭在弓上,並不是用的穿雲箭,只不過是一支普通的鐵箭而已。穿雲箭太過於珍貴,射出去如果收不回來,那損失可就慘了。莫洛可捨不得。

  彎弓,搭箭,弓如滿月,絲絲真氣貫注入鐵箭之中,胯下戰馬兩蹄驟然之間向下陷了幾寸,竟然踏入到了地面之下。在眾人的眼中,那支普普通通的鐵箭,此刻在他們的眼中,竟然變得有些模糊不真實起來。

  「倒!」莫洛一聲低哼,手指一鬆,沒有任何破空之聲,鐵箭在眾人的眼前瞬間消失,再出現之時,已是到了千柳山上空,箭身猶如星火,急劇縮小之中,直奔那招展的鷹旗。

  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看著,直等那山上鷹旗倒的那一刻,便會馬上高聲歡呼慶祝,這一路之上,他們已是見慣了這樣的場景,一箭既出,從不落空。

  山頂之上,驟然現出一道人影,一刀衝天而起,聲如龍吟,即便是在山下的眾人,也聽得清清楚楚,人影升空,正正的擋在了箭矢的前頭,下一刻,所有人的眼中看到的,便是一層層的刀浪噴勃而出。

  噹噹噹之聲不絕於耳,震耳欲聾之中,那如星火一般的箭矢在眾人眼中迅速地縮小,最終消失在刀叢之中。黑影落下,正好站在那招展的鷹旗之下,手高高舉著,捏著的正是鐵箭箭頭,隨著他鬆手,噹的一聲,已經只剩下一個小小的錐形箭頭的箭矢當的落在山石之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山上那人長刀前舉,戟指著山下的莫洛,放聲大笑。

  「莫洛,本將正想見識見識你的穿雲箭,如何就拿了這樣一個廉價的玩意兒來糊弄我?你的穿雲箭呢!」

  聲音如同雷霆滾滾自九天而落,山上之人不覺得如何,但到了山下,卻已變得聲如霹靂,靠近千柳山的一些普通士兵臉色蒼白,搖搖欲墜,便是鮑華等一些將領也是臉色有些蒼白。

  「九級高手!」鮑華失聲道。

  莫洛冷哼一聲,「無知小兒,不過剛窺九級門徑,便敢如此張狂,當真不知天高地厚。」

  莫洛的聲音不大,但卻恰好將從山下落下的霹靂之聲抵消。

  「那又如何?即便剛窺九級門檻,收拾你這土匪卻已是足夠了。」山上的聲音仍然很狂傲,「莫洛,可敢於本將單打獨鬥麼?」

  莫洛大怒,自成名以來,還從來沒有人敢這樣跟他叫囂,單打獨鬥,你夠看麼?

  「大王,莫以怒興兵。」邊上的戎山友突然叫道:「對方明知不是大王對手,還敢如此叫囂,必然有其憑仗,大王切莫上了他的當,大王統兵數十萬,一言一行,無不關係到無數人生死,豈可像江湖人士一般去單挑鬥毆,只管縱兵而上,踏兵千柳山,到時候還怕他能飛上天去?」

  莫洛深吸了一口氣,強自壓下心頭的怒氣,橫眉怒視了一眼山頭之上囂張跋扈的對手,轉頭策馬便走。

  他本想給山上這傢伙一箭,但以對手的能力,接下他一箭肯定不成問題,到時候這箭,可就收不回來了,那可不值當。

  山上,看著莫洛轉身便走,秦風放聲大笑。

  隨著他的笑聲,山上突然響起無數的喝采之聲。「將軍威武!」數千人齊聲高呼,聲勢驚人。

  不過站在秦風一邊的野狗與大柱卻很清晰的看到,秦風垂在一邊的手,正在微微顫抖。兩人都是心中暗驚。

  「老大,怎麼樣?」野狗有些擔心地問道。

  「操他娘!」秦風將鐵刀往邊上一插,不停的甩著腕子,「這箭可真不是那麼好接的,震得我手都酸麻了。」

  「那老大你還叫囂要與對方單打獨鬥,與莫洛單打獨鬥,你非輸不可。」野狗不滿地道:「要是這莫洛答應了下來,你如何下臺?」

  「如何下臺?自然是邀他上山來打啊!」秦風格格一笑,「他要敢上山,我自然是群毆他。」

  「老大,你可真無恥!」野狗搖頭無語。

  「他莫洛自號順天王,統兵數十萬,一語不合便要與人單挑,真這樣愚蠢的話,我不坑他坑誰?」秦風腆著臉道:「野狗,我今日再告訴你一個真理,活著的人才能講道理。如果莫洛真被我坑在這兒,後世人說起來,只會說他蠢,不會說我無恥。」

  「有道理,有道理!」一邊的大柱卻是聽得滿臉崇拜之色,連連點頭。

  「有個球的道理!」野狗敲了大柱一記。

  「就是有道理嘛,都說成王敗寇,成王敗寇,你都死了,不埋汰你埋汰誰!」大柱圓瞪大眼,不服氣地道。

1月23 發表於 2016-8-11 11:45
第二百七十七章:小玩意兒   

  大柱趴在一堆石頭壘起的胸牆後,手裡緊緊地握著他的鐵棍,搖晃著腦袋,對身邊的野狗道:「野狗老大,這不過癮啊,還是衝下去,大殺四方來得痛快。」

  「老大就老大,什麼野狗老大?」野狗不滿地瞅了一他一眼。

  「老大可是那一位。」大柱瞅了瞅最上面鷹旗之下,盤腿坐在哪裡的秦風,唧唧笑著:「不能搞混了!」

  野狗倒嗆一口,大柱這理由,還真得讓他沒話說。「那還不如直接叫我野狗。」

  「哪可不行,野狗老大,我可是你教出來的,我得表示對你的崇拜之情啊!」大柱搖晃著腦袋道。

  「我呸!」野狗啐了他一口。

  大柱快活的笑了起來,「野狗老大,你說我說得對不對,咱們衝下去,殺他個落花流水才痛快。」

  「痛快個毛!」野狗哼哼道:「你也不瞧瞧,下頭又多少人?真要衝下去,人家轉眼間就把你一層層裹起來,能讓你看不到天,看不到地,盡看到人,就算你三頭六臂,也殺不出來。那下頭能打能拼的就有上萬人,再算上幾萬青壯,人數是我們數十倍,大柱,別說那是幾萬個人,便是幾萬頭豬,也能讓你手酸腳軟,最後精疲力竭,被豬們活生生拱死。」

  大柱呃了一聲,好一會兒不再言語,悶了半晌,突然又道:「野狗老大,這幾天,你和那些老哥哥們在下頭忙活著,都在幹什麼呢?」

  野狗哧哧的笑了起來,「弄好東西,待會兒你便瞧好吧。」

  「機關陷阱?」

  「對啊,一些小玩意兒,不見得能要人命,但讓人失去戰鬥力那卻是妥妥的。」野狗得意地道:「咱們敢死營,啥不會啊?平常連自己人都坑得不要不要的,現在逮著這樣一群菜鳥,哈哈,自然是不亦樂乎。咦,不對啊大柱,你平常悶聲吭氣的沒多少話,今天怎麼像個多嘴婆婆一樣說個沒完?我看你是有些緊張吧?」

  被野狗戳破了小心思,大柱有些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野狗老大,是有些緊張呢,你也知道,我也算半個江湖人嘛,莫洛,那在我們大越,可是神一般的存在。想著要與他成為敵人,心裡不免惴惴的。」

  「你拉倒吧,莫洛這樣的人,自然有老大去對付,咱們這樣的傢伙,上去都是白搭。最多在一邊瞧瞧邊鼓。」野狗哼了一聲:「就是敲邊鼓,也是危險大大的,我告訴你啊,要是秦老大與莫洛單挑幹了起來,咱們最好避遠一點。我見過老大出手,可別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老大幹得過莫洛嗎?」大柱問道。

  「有點懸!」野狗想了想,「不過也說不準,老大以前武功還不咋的是,就敢和九級高手硬撼,最後把對方弄得狼狽不堪,嗯,雖然他自己也差點丟了小命,我對他還是有點信心的。」

  「就只有點信心?」

  「還能怎的?莫洛是九級巔峰,老大才剛剛跨進九級,這裡頭差別大著呢,不過只要咱們打得好,將莫洛的狗腿子們快些收拾了,回過頭來群毆莫洛。哼哼,想當年,我們敢死營和宗師面對面,也敢抽刀子,九級巔峰,那又如何,跟宗師能比嗎?」野狗給大柱打著氣,其實心裡也是有些惴惴不安,當時在西部邊境,他野狗帶著幾百個敢死營兄弟,的確對左立行拔了刀子,還出了一刀。但那個時候,左立行可是沒有什麼殺心的,也只是嗷了一嗓子,可就僅僅如此,當時的野狗也感到在閻羅王門前打轉轉了。事後野狗想了想,真幹起來,他和兩百個敢死營隊員是非死不可,最好的結果就是讓左立行受點傷,如果真要與宗師硬幹,非得兩千敢死營士兵一齊上不可。

  不過現在太平軍的戰鬥力,可無法與過去的敢死營相比,或者再過個兩三年,能一較高下,但敢死營裡的那些五花八門的人才,亂七八糟的暗算人的手段,卻不是在哪裡都能找到的,好多手藝隨著這些兄弟們的戰死而失傳了。

  「來了來了!」正自想著往事有些感傷的時候,耳邊傳來了大柱的低語之聲。擡頭,看見千柳山下不遠處,順天軍已經開始集合隊伍了,緊接著,隆隆的戰鼓聲也開始響起。

  「還是順天軍的老一套,用無數的人命開道。」野狗哼哼道:「還他娘的義軍呢?赤裸裸的土匪!」

  「老大,咱們才是土匪呢!」大柱在一邊接嘴道。

  崩的一聲,野狗給了他一個暴慄,「土不土匪的,得看行徑,咱們號稱土匪,但哪裡像土匪了,如果我們真是土匪,你大柱,早被我們給卡嚓了,還能站在我邊上?咱們可不會拿平民百姓來填坑。」

  「那倒是!」大柱這一次心悅誠服。

  一隊隊衣裳破爛,腳蹬草鞋的百姓揮舞著手裡的武器,一邊大聲唱著歌兒,一邊向著千柳山挺進,唱歌的聲音愈來愈大,他們奔跑的速度也愈來愈快,轉眼的功夫,他們便已經撲到了山腳下,開始向著山上攀爬。在他們的身後,身著統一服裝的順天軍精銳們也在緩緩向前推進,看到那些順天軍精銳隊列之前出現的一臺臺大型武器,野狗不由有些震驚,「操他個娘的,有腳踏弩也就罷了,居然還有投石機,這他娘的可真有些麻煩。」

  這些東西,都是順天軍在攻克了長陽郡之後繳獲的,這一次為了給包不凡報仇,莫洛居然也巴巴地將他們從老營裡拖了過來,可見決心之大。

  投石機這玩意兒,威力大是大了,但塊頭也大,一路拖過來,那可真是不少功夫的,不過一看山腳下烏泱烏泱的人群,野狗卻又釋然了,順天軍,不就是人多嗎?

  「野狗老大,那什麼投石機的,怎麼不衝咱們開幹呢?」大柱不解地問道。

  「他們看不清我們陣地的佈置,不知道我們在哪裡設有重兵,這是要等下頭這些傢伙們衝上來的時候,看準了我們的佈置再動手呢,那玩意兒好半晌才能幹一發,要是打空了,那就不值當了。莫洛這個混蛋,這東西是用來攻城的,你拿來打千柳山,有個賊效果!」野狗哼哼道,他們的陣地依山勢而見,就像他現在與大柱待的地方,前面是用石頭壘起來的,頭上便是一塊天然的大岩石,就算被投石機直接命中,估計也很難對他們造成傷害。

  萊河湖畔,響徹著順天軍的歌聲和吶喊聲,打頭的青壯們,很快就爬完了千柳山的三分之一,山上卻仍然一片安靜。

  被莫洛點名指揮的戎山友的眉頭鎖得更緊了。莫洛對他說,對面山上的應當是一支隱藏了身份的齊國軍隊,他本來是不相信的,但現在,他信了。如果真是一支土匪,不可能有如此鎮定,只有那種久經沙場考驗的軍隊,才會在大戰來臨之前如此的沉穩。

  戎山友不想碰到這樣的軍隊。

  在戎山友想七想八的時候,進攻的青壯們,終於開始遇到了麻煩,這些麻煩不是山上的抵抗者們造就的,而是來自看似平常的地面。

  隱藏在青草之下的地面看起來沒有什麼異樣,但一腳踏下去,卻往往便會碰到一個小坑,關鍵是,小坑裡藏著一些小玩意兒,這些小玩意兒輕而易舉的便戳破了進攻者的腳底板,他們腳上穿的草鞋,絲毫不能保護他們。

  慘叫,跌倒,抱著腳哀嚎。瞬息之間,最頭排裡便少了不少人。

  但這僅僅是開始,不知是誰觸極了什麼機關,草從之中,岩石之下,嗖嗖的射出不過指頭大小的暗器,卟卟的擊中蜂湧而來的人群,將青壯一排排的擊倒在地上。或者不致命,但這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打擊,卻是最讓人恐怖的,因為你防不勝防。

  偏生佈置這些機關中的某些人,平素還喜歡玩點小毒物,這些小玩意兒都淬上了毒藥,有的只是讓你麻癢難耐,有的卻是中者立斃。

  看到同伴在地上打著滾地嚎叫,或者僅僅在霎那之間便滿臉黑氣,一命嗚呼,前進的腳步開始慢了下來。

  一排排盾牌手湧到了最前頭,小心的用手裡的長槍,木棍擊打著地面,緩緩的向前推進,這才勉強穩住了局勢。

  「看我的大招。」山上,野狗詭異的笑著,這些青壯果然沒有什麼軍事素養,一舉一動,盡在山上太平軍的算計之中。

  轟隆一聲,斜著的坡道之上,驟然發出一聲巨響,從地面之上,一根根被預埋在地上的圓木彈了起來,也不知太平軍的那些老兵們使了什麼手段,這些碗口粗細的樹桿從地上彈起,浮蓋在其上的拳頭大小的碎石塊嗖嗖的飛起,撲天蓋地的打向密密麻麻的人群,這些石頭,造成的只是混亂,但那些彈起的圓木,可就要人命了。重重的撞在盾牌之上,巨大的擊打力,讓這些盾牌手一個個筋斷肌折,慘叫著倒地。

  「射!」野狗的手高高舉起,落下。

  空中突然多了無數箭雨。

  幾乎在同時,山下的戎山友也是厲吼道,「射!」

  箭雨覆蓋了進攻者的隊形,而太平軍的腦袋之上的天空裡,也多了無數的飛石。

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6-8-11 13:37 編輯

1月23 發表於 2016-8-11 11:50
第二百七十八章:舒神醫的罐罐   

  山下的人看到的千柳山,是被即將落山的夕陽染成的金黃色,而山上的人,看到的卻是刺目的艷紅,被陽光一照,更加紅得醒目,血腥味隨著河風飄蕩,籠罩著整座山峰,不少人用布巾打濕了水,將自己的臉蒙了起來,那種氣味,並不是讓人很舒適的。

  新兵們已經過了適宜期,最大的反應來自他們在蘭陵縣全殲包不凡的那一役,當戰事基本結事,當新兵們被老兵們命令睜開眼的時候,他們看到的也是現在這樣的場面,填充他們所有視野的除了滿地鮮血,混亂的身體零件以及各種千奇百怪的死相。很多新兵都吐了,腳軟了,癱在地上好久,才被老兵們用耳光或者拳打腳踢給喚醒。

  人生的第一次總是最艱難的。當再次碰到相同的情況的時候,他們雖然還有反應,但卻沒有那麼強烈了,這一次,老兵們已經不許這些新兵再閉眼了。

  打了大半天,順天軍的送死炮灰們,還沒有摸到太平軍陣地的邊兒,便已經死傷纍纍,攻擊面上,似乎到處都是機關,山上,似乎有著射不完的弓弩箭矢,當他們將某個地段填充到一定的密度的時候,迎接他們的便是兇狠的,密集的箭雨。

  負責指揮進攻的戎山友不得不痛苦的承認,雙方士兵的素質差距太大了,在雙方對射遠程武器的時候,這一差距表現得如此明顯。

  同樣的腳踏弩,同樣是準頭並不佳的這一武器,山下的數理要更多,但在射擊效果上,完全無法比擬。對方十次發射,總有一半的機率射到順天軍的陣地之上,摧毀一些順天軍的腳踏弩和投石車,但山下,十次發射,能有一次蒙上,戎山友便很開心了。

  一樣的武器,不一樣的人操縱,效果天差地別。特別是像腳踏弩這種需要豐富發射經驗的人傢伙,將這一差距凸顯得更明顯。

  現在戎山友也相信,山上的這支軍隊,只怕當真是齊人的正規軍,一支山匪隊伍,擁有這樣的武器不奇怪,但擁有如此熟練的射手,可就奇怪了。

  好在投石車的覆蓋射擊效果不錯,不管有沒有擊中人,至少將對手的陣地覆蓋住了。

  戎山友看到,離他不遠處的萊河河水,從先前的清澈已經變成了現在的紅色,艷麗的紅在河水之中形成了一段醒目的飄帶,有時隨著河水飄遠,有時又被浪輕輕推回,擊打著河岸,將岸邊的沙土也梁染成了紅色。

  鼓聲陣陣,又一批進攻者出發了。從開打到現在,戎山友估摸著,他們已經這座小小的千柳峰下,損失了超過兩千人。這種陣亡率,實在是太過於恐怖了。如果是他當家作主的話,他一定下令撤軍了。

  損失如此之大,卻連敵人陣地的邊兒都沒有摸到,看看山上密集的箭雨以及層出不窮的防禦手段,戎山友有理由相信,對手對於順天軍的這一次進攻有著充分的準備,或者說,他們就等著順天軍過來,用他們堅不可摧的防守來讓順天軍流盡鮮血。

  他們一定還有很多厲害手段沒有拿出來,因為順天軍的精銳到現在還沒有出動,山上的敵人不可能看不出來。

  順天軍還有王牌,但對方肯定也有底牌沒有掀開。

  山上突然響起了戰鼓之聲,戎山友微微一驚,擡眼看去,山上已經多出了一道人牆,距離他們的進攻隊伍不過十不之遙。終於觸及到了對方的第一線防禦麼?這讓戎山友稍感振奮,只要進入到肉搏模式,對方太強,也會有損傷,慢慢的磨去對方的兵力,才是順天軍最想做的事情。

  清一色的大刀揚起,哪怕是在傾余的山道之上,也基本保持著一條直線,大刀揮起,落下,血肉橫飛。

  戎山友眼瞳收縮,心猛然跳動。不等他生出第二個念頭,山上的黑線已經滾滾而下,每一次都是簡單的揮刀,收刀,對他們來說,似乎永遠只有一個動作那就是:

  砍!砍!砍!

  今天才第一次經歷真正的戰爭的青壯們,本來就已經被滿地的血肉摧毀了心裡頭大半的鬥志,任是誰看到自己前進的道路之上鋪滿了屍體,而這其中還有不少自己認識的熟人的時候,都會感到沮喪,悲傷,鬥志幾乎等於零,若不是身後好些順天軍精銳們虎視眈眈,或者他們早就要跑路了。

  但山上的刀浪用最殘酷的事實告訴他們,向前,便是死,而且會死得比同伴更慘,同伴至少死了還有一個全屍,而他們,在雪亮的大刀攻擊之下,倒在地上的人,身上不是少了這個,就是掉了那個。

  追擊數十步,黑色刀浪停下了腳步,返身,迅即無視的退回到了他們先前出發的地方,動作迅速整齊,快到山下的順天軍遠程武器甚至沒有來得及發射出他們手裡的傢伙。

  損失慘重,但戎山友反而感到了一絲絲興奮,既然是主帥不計較傷亡,那他就可以肆無忌憚的發起再一次的攻擊,他已經摸到了太平軍的門檻上了,能不能踢開門,就看他的後勁兒足不足了,回頭看看,密密麻麻的順天軍大軍又給了他無數的勇氣。

  是啊,順天軍到這裡可有二萬精銳,近五萬挑選出來的青壯,打到現在,他們最多不過是損失了幾千人而已。還真算不得什麼!

  「重盾兵上前,長矛手居中,弓弩手居尾,進攻!」戎山友大聲吼道。

  以重盾兵對抗對手的刀手,哪怕這些重盾兵會死傷慘重,以長槍手突刺對手,伺機打開缺口,以弓弩手壓制射擊,截斷對手後退的通道,他是想將出擊的對手全殲在山坡之上。這一次,出動的不再是炮灰青壯,而是穿著灰撲撲統一制式衣裳的順天軍精銳。

  「正主兒登場了!」一直躺在溝溝裡用小棍兒剔著牙縫的野狗,終於興奮了起來,這種戰爭烈度於他而言,實在是太平常不過了,他甚至沒有心情去指揮,任由大柱在哪裡跳上跳下,這個老小子興奮著呢,難得野狗沒心情,他正好可以過一過指揮大軍的癮。

  這個看似憨厚的大個子,正如老大評價的那樣,是個扮豬吃老虎的傢伙,野狗緩緩地站了起來,這大半天這小子可是歹毒著呢,很難相信這個傢伙是一個才打了幾次仗的新嫩,有些東西,當真是可以無師自通的,或者這是一個天生的領軍人才。

  看似話不多,但每說一句,便能讓他的手下像打了雞血一般興奮,這一點,便連野狗也自愧不如。

  「大柱,去準備傢伙。」野狗吩咐道。

  大柱跳了過來,滿臉的鮮血,剛剛這傢伙親自帶隊衝鋒了,此刻正弄了一把野草,拚命地擦拭著他鐵棍上的血漿還有些白的黃的東西。看得野狗挑了挑眼。

  「準備那樣的傢伙?」大柱問道。

  「巧手送來的那些陶罐罐。」野狗嘻嘻的笑著,「小心一些,可千萬不要打碎了,要是碎了濺在你身上,你可就慘了。」

  「那是些什麼東西,先前我搖了搖,裝得不是水什麼的。!」大柱問道。

  野狗笑而不答,這些罐罐裡裝得都是舒神醫調配的好東西,自從上一次在落英山脈裡見到舒神醫使出的手段,讓秦國雷霆軍的那個前途無量的將軍全軍覆滅之後,野狗對舒神醫的敬怕可是又上了一個檔次。

  反正這傢伙拿出來殺敵的東西,都不是什麼好玩意。

  歹毒!這便是野狗給舒神醫的評價。他們殺人,是一刀一個,舒神醫倒好,是一殺一片,只是這一次,不知道舒神醫弄來的是什麼,肯定不是上次那種,上一次的舒神醫跟他講過了,必須要在特殊的地形之下才能使用,眼下這種情況肯定是不適用的。

  數十個罐子被小心翼翼的搬了過來,擺在了眾人的面前。

  「挑選臂力大的,待會往敵人的陣形裡投過去。」野狗拎起一個罐子,呵呵笑著探身往下看了一眼,在沉悶的鼓聲中,對方以重盾開路,猶如一個大烏龜一般,正在緩緩地向上移動。

  山勢陡峭,從下往上看,大概還要走百來步,但從上往下看,卻差不多近在眼前了。野狗大笑著,雙手舉起罐子,大喝一聲扔了出去。

  數十個罐子凌空落下,越過了前方的盾牌手,徑直落向身後的長槍兵,槍兵們敏捷的舉起了長槍,咣當咣當聲中,罐子還沒有落地,便已經被一支支長槍凌空刺破。

  槍兵身後的弓弩手們手中的弓弩頓時如雨一般射向暴露出身形的太平軍一陣狂射。唰唰聲中,幾個縮回稍慢的太平軍悶哼一聲,已是被箭擊中,一個不走運的傢伙更是被命中要害,一頭便栽了下去,至於野狗和大柱,一個是被混元真氣改造成了鋼筋鐵骨,另一個,本身練的就是一身橫練功夫,這種力度的弓箭,卻只能是給他們搔癢癢,野狗隨意揮手如同趕蚊子一般將那些羽箭打散,眼睛瞪得銅鈴一般大,他想看看舒神醫這一次又在搞什麼鬼。

  山下的戎山友自然也看到了這些,第一反應對手要用火攻,這些罐子裡肯定裝著的是火油,接下來對手便要以火箭引燃這些火油了,這種手段,在攻防戰中經常出現。

  但在接下來,戎山友與野狗都驚呆了。

  被刺破的罐子裡不是液體,而是粉末,如同香灰一般的粉末。罐破灰揚,被山風一吹,四下飛散。

  野狗哧的一聲縮了回來,跳著腳大罵道:「兄弟們,兄弟們,快點,快點用東西遮住,別被這灰碰到了。」

  他的運氣不錯,風是往山下刮的。

  慘叫之聲已是在進攻者的隊伍之中延綿了開來。

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6-8-11 21:01 編輯

1月23 發表於 2016-8-13 21:43
第二百七十九章:聚兵為陣   

  一次躊躇滿志的進攻,頃刻之間便被瓦解,擊敗他們的只是區區幾十個小小的罐子而已,戎山友看著退回來的士兵,倒抽了一口涼氣。

  慘叫之聲響徹天地,沒有人死亡,但只怕比死了還要難受。被那些粉末沾到的人,裸露的皮膚之上起了一層亮通通的水泡,奇癢入骨,受創者不停的伸手去抓撓這些水泡,水泡一旦破損,便流出一些黃水。黃水流到哪裡,哪裡便再起一層這樣的水泡。

  這是中了毒!

  不僅是戎山友又驚又怒,聞訊趕來的莫洛也是勃然大怒,戟指著山上破口大罵,怒不可遏。

  「把他們的手都捆起來,不要讓他們去抓撓,然後將他們浸到水裡去。」

  畢竟是見多識廣,莫洛大聲地下達著命令,捆起手腳的士兵被浸到水裡,只剩下一個腦袋浮在水面之上,那種奇癢如骨果然就輕鬆多了,哀嚎之聲漸漸小去。

  「進攻,繼續進攻!」莫洛轉身,對著戎山友厲聲道。

  一團團火球從山腳之下被投石機彈起,飛到了千柳山的陣地之上,戎山友拿出了全身解數,或者是舒神醫的陶罐給了他啟發,他找來了大批的陶罐,內裡灌上火油和枯草,點燃之後用投石機投擲出去,不長的時間裡,他就把千柳山變成了一片火海。

  火勢剛剛減弱,順天軍已經吶喊著,踩著燒得滾燙的山石,向著山上衝來。

  野狗滿臉憤怒的從藏身的洞中衝了出來,對於敢死營的老兵來說,對於火攻,自然是早有準備的,陣地之上,早就挖好了一個個藏身的洞穴,千柳山半截戳在河裡,山上自然也不缺水,前期準備也早就打了井,挖了蓄水池,將其灌滿了水。火攻雖然不會讓山上的兵力有所損傷,但仍然讓人不好過。

  熊熊燃燒的火焰讓人呼吸困難,關鍵是,戎山友雖然沒有毒藥,但卻也在罐裡加了不少的佐料,點燃之後,滾滾濃煙將整個千柳山籠罩,奇怪的味道,讓山上每一個人都感到了強烈的不適,眼睛幾乎無法睜開,淚流滿面,咳嗽不止。

  唯一讓人欣慰的是,戎山友的手段的確很有效,但卻漏算了一樣,風。

  風是從山上往下刮的。雖然不大,但依然讓戎山友的手段效果大打了折扣,甚至殃及到了山下準備進攻的順天軍。

  這便出現了戰爭史上的一個奇蹟,山上的人咳嗽著,流著淚,提著大刀從洞洞裡鑽出來,而山下吼著的進攻者也一邊吶喊,一邊咳嗽,一邊流著淚向上衝來。

  野狗是最後藏進洞中的那一個,所以這個時候,看起來他也是最慘的那一個,身上的盔甲更黑了,臉上更是看不見原本的顏色,黑糊糊的,只剩下兩排牙齒還是白的,揮舞著大刀,一邊流著淚,一邊大聲叫囂著。

  「操他娘的好不要臉,老子要砍光他們。」吼這話的時候,他渾然忘記了剛剛自己才發動了一場生化戰爭,上千名受傷的順天軍士兵此時還浸在河水裡,忍受著那癢到心裡的快感呢!

  他嗥叫著衝了出去,在他身後,一排排的太平軍士兵衝了出去。

  大火歇滅,濃煙散去,天空露出了本來的顏色,無數星星重現天空,彎彎的月兒將柔和的光芒灑將下來,映照在山坡之上,一層又一層疊著的屍體之上。

  野狗高舉著大刀,腳下踩著一具屍體,正在張狂的大笑,他的身後,更多的太平軍跳躍著,歡呼著,順天軍又一次瘋狂的進攻被他們砍了回去。

  千柳山依舊堅不可摧。整整一天的進攻,戎山友使盡了渾身解數,千柳山上的敵人,卻仍然牢牢地扼守著他們的陣地,別說攻克整個山峰,他們連太平軍的第一道陣地都沒有攻克。

  戎山友已經將他所知的所有攻擊手段都使用了一遍,對於他來說,他只剩下最後一招了,也就是順天軍最原始的手段,拿人命填,用十條命去換對方一條命,如果不行,那就拿二十條。

  因為莫洛下達的命令仍然是繼續進攻。

  如果從專業的角度來看,戎山友是不贊成的,如此大的傷亡,再打下去,即便拿下了千柳山,那順天軍還剩下什麼?吳昕辛辛苦苦大半年攢下的這點家當,全部就毀在這裡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駐紮在正陽郡的由張簡所率領的越國正規軍必然聞風而致,這可不再是莫洛發動起義的最開始,越國上下毫無防備的時候了,他們將要面對的是越國最精銳的軍隊。

  戎山友現在已經確定,他們面對的肯定是齊國的正規軍,唯有正規軍,才會有如此多的應對攻堅的手段,對手似乎對自己每一套進攻戰術都瞭如指掌,而且事先便做好了有針對性的佈置。

  「進攻,繼續進攻!」戎山友咬著牙,下達了再一次進攻的命令,這一次進攻的,又換成了炮灰青壯輔兵營。

  踏著前人的屍體,淌過沽沽流動的血溪,又一波進攻,在山上士兵的歡呼聲中,又開始了。而千柳山上,新一批輪換的士兵走上了前沿陣地,替換已經打了一天的傢伙們,唯一沒有退下陣地的,只有指揮的野狗和大柱。

  秦風盤坐在鷹旗之下,對於山下的戰鬥,並沒有太多的關心,這樣的地形條件,這樣的對手,他根本不擔心野狗會失手。

  他在等待著,調息,運功,讓自己的身心達到最佳狀態,便是他現在致力去做的。

  于超匆匆走了過來,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果然來了。于超,按照先前的佈置,你去吧。」秦風站起了身,對于超道。

  于超點了點頭,轉身飛快離去。

  秦風仰天,看著明亮的月光,深深的作了幾次呼吸,也轉身,向著後山大步而去,在他身後,一百名一直沒有參戰的敢死營老卒,默不作聲的提著刀,跟在他的身後。

  站在崖頂,河面之上一覽無餘,秦風能夠清晰地看到,河面上一個個小小的人頭,正在迅速地向著千柳山接近,攀上峭壁,露出頭來,手腳並用地向上攀爬著。而在河面之上,另一人,在此時,腳下踩著一根木片,卻快逾飛箭,飛速而來。

  莫洛,他根本就不屑利用河水隱藏自己的身形,而就這樣大搖大擺的渡河而來,接近崖壁,騰身而起,腳在光滑的崖壁之上一點便躍起數丈,數個起落之間,他已是飛上了崖頂。而此時,那些黑影還正在半山之上努力攀爬著。

  莫洛這樣做,倒也不單純是為了炫耀自己的功夫和膽量,從千柳山上敵人的表現來看,是相當專業的,如此專業的敵人,不可能不在後山設防,他如此囂張,亦是為了吸引對手的注意力,為自己正在攀崖的手下作掩護。只要多達數百人的這支隊伍能夠上得山來,在自己的率領之下,千柳山必破無疑。

  他沒有遇到任何的阻攔,似乎對手根本就沒有在後山作任何的防備。

  他雙足站定,第一時間,便看到了對面的秦風。

  「順天王,你終於來了。」秦風笑著,手指彈動,一堆堆篝火相繼燃起,頃刻之間便將崖頂照得透亮。

  在莫洛的對面,不僅站著秦風,還站在上百名士卒,這些士卒結成了一個陣勢,與秦風相距大概三步之遙。

  「你以為就憑著你和這些小卒子,就能擋住我前進的步伐?」莫洛冷笑著,緩緩取下了背在身上的碩大的穿雲弓。

  「天下本就由這些藉藉無名的小人物組成,順天王,不要輕視任何小人物。」秦風笑著,一寸一寸舉起手裡的鐵刀。「他們會給你一個驚喜。」

  似乎是在回應著秦風的話,百名老卒一聲呼喝,手中鐵刀整齊劃一的舉起,不是向前,而是分成了兩半,各自向左右斜跨出一步,手中大刀斜斜劈下。

  隨著這一百柄大刀落下,站在最前方的秦風卻是氣勢暴漲,手中本來黑沉沉的鐵刀,瞬息之間便亮了起來,一道寒光在刀上不停遊走,發出清亮的吟聲。

  莫洛的眼睛亮了起來。

  「有意思!」他驚嘆道,「聽聞大楚有一支隊伍叫敢死營,能聚集普通士兵為陣對抗高手,敢死營完蛋了,本以為這門技藝已經失傳,想不到竟然在這裡又看到。」

  秦風大笑,「順天王,站在你面前的就是敢死營。我們曾以千人聚陣與宗師相抗,你不過是九級巔峰,百人足矣!」

  「是嗎!」莫洛嘿嘿一笑,「我倒想試一試。想不到敢死營居然還有倖存者,居然還流竄到了大越,真是奇哉怪也!」

  「這天下你想不到的事多了!」秦風哧笑道。

  「你是誰?從來沒有聽說過敢死營有九級的高手,這些敢死營餘孽又為何聽憑你驅使?」莫洛的手輕輕地撫過弓弦,問道。

  他並不太在意對手,千人對抗宗師或者有可能,但自傲的他,距離宗師也不過一步之遙,百人之陣,他尚且沒有放在心上。

  「本將李鋒。」秦風眨了眨眼睛,「有幸與順天王一戰。」

  「那今天便是你最後一戰!」莫洛緩緩舉起了手裡的鐵弓。

  一聲慘叫之聲響起,不是來自崖上,而是來自崖下,莫洛的臉色微變。

  「這只是開始!」秦風大笑著,一刀劈出。在太平城裡,他隔三岔五便要與洛一水打上一架,可不僅僅是為了磨煉自己的內力,在聽到莫洛聚兵造反之時,他便料到,遲早會有這麼一天。

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6-10-1 19:37 編輯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1月23

LV:7 大臣

追蹤
  • 15

    主題

  • 14139

    回文

  • 1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