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鬼怪] 我的師父是棺材 作者:西西弗斯(已完結)

 
穆離鳶 2016-4-6 15:31:39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37 131907
穆離鳶 發表於 2016-4-6 15:56
第一百九十章 金剛

  張夫人的出現,讓我感覺這一夜很傳奇。鬼王在她的墓地旁邊守了十幾年,始終沒有找到她的魂魄。後來又和妖道打了一場,差點魂飛魄散,仍然無功而返。

  可是現在,我們僅僅離開了太原幾天而已。張夫人既然活過來了。而且找到了這裡。

  不得不說,這一切都太快了,太詭異了。

  我感受著張夫人滿身的鬼氣。越看越覺得她不對勁。我想問問她:「鬼王去哪了?」但是張夫人根本沒有給我這個機會。她已經儀態萬方的講起來張元和她的愛情故事。

  我只要坐下來,聽她把話說完。張夫人的語調不快,請移步表露情緒。但是她講述的時候時而停頓,留給我們思考的時間。時而和盤托出,讓我們應接不暇。不得不說,她是一個很會講故事的人。而又因為這個故事太過匪夷所思,聽到最後,我們全都瞪眼張嘴,說不出話來,而無雙則情緒激動,勃然大怒的拔出了桃木劍。

  原來,張元年少的時候,得到一些機緣,拜一位道術精深的人為師。幾年之後,這位師父不辭而別。張元遍尋不得,也開始四處遊歷。仗著一把桃木劍在手,一路上斬妖除魔。扶危濟弱。頗有些古代豪俠的意味。

  那時候,張元還不知道鬼奴的事。滿腦子都是以一己之力,力挽狂瀾,還天下一個太平世界的不切實際的幻想。

  那一天,他走到河南一個很安靜的小村子裡。這村子雖然偏僻,但是能安靜成這樣,也實在與當時的大環境格格不入。畢竟那時候百廢待興,到處都是熱火朝天的氛圍。

  張元這一路上見慣了爭名奪利,爾虞我詐。忽然來到這麼寧靜的小村子。馬上就被迷住了。他不想再遊歷下去了,第一次生出了安靜落戶的想法,隱姓埋名,在這裡終此一生的想法。

  那天晚上,他在一戶農家歇腳。這家人很少。只有老兩口,和一個女兒。而他們的院子卻很大,房子也很多。而且格局很奇怪,除了一間坐北朝南的正屋,就是兩排相對著的廂房,排的整整齊齊。而且,廂房甚至蓋得比正屋還要好。張元看這老兩口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臉上曬得黝黑。不由得奇怪,問他們:「這房子?」

  兩口子像是知道張元在想什麼一樣。他們含含糊糊的說:「小夥子,你看我們倆都不是歹人,就不要猜疑我們了。」

  張元點了點頭,笑道:「我是說,我找你們家投宿算是找對了,你們家這麼多閑著的屋子。」

  那老漢苦笑一聲:「是啊,我們家就是閑著的屋子多。小夥子,你早點睡吧,踏踏實實睡一覺,明天再出來玩。」

  張元點頭答應了。正要回屋的時候,一眼看見老兩口家的女兒站在院子裡。這女孩和張元差不多的年紀。倒是生的細皮嫩肉,不像是幹過農活的樣子。

  張元想道:「這一對夫妻只有這麼一個女兒,所以比較溺愛吧。」

  然後張元也沒有多想,就回到房裡睡了。

  這一晚上,張元睡得並不踏實。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是夢見一切打打殺殺的場面。這場面很暴戾,很兇狠,即使看遍了世間百態的張元,也有點心驚膽戰。

  半夜的時候,他終於從噩夢中醒了過來。他躺在床上,全身大汗淋漓。

  屋子外面沒有任何聲音,這夜裡靜悄悄的。

  張元從床上爬了起來,他打算起個夜,順便看看是不是快要天亮了。

  然而,他剛剛爬起來的時候,忽然感覺有兩道目光正在盯著他。這目光中滿含著憤怒。像是要吃人一樣。

  張元嚇了一跳,戰戰兢兢的回過頭來。這一回頭不要緊,正好看見一個極高大的男子,正貼牆站著。一張臉醜陋無比,也兇狠無比。正瞪著張元。雖然他沒有發出聲音,但是張元分明能感覺到,他簡直打算要吃人了。

  張元舉起桃木劍,指著那人問道:「你是什麼人?」

  那人動也不動,只是怒視著張元。

  敵不動,我不動。面對一個將近一丈的大漢,張元不敢妄動。他感覺不到對方身上的鬼氣,也感覺不到陽氣,只有怒意,源源不斷的散出來。張元暫時沒有辦法判斷對方是人是鬼,是仙是妖。

  兩個人就這樣對峙了一會。張元忽然發現有點不對勁。因為這個大漢越看越熟悉,像是在哪見過一樣。

  張元伸手在桌子上摸索著。總算摸到一盒火柴。然後他把燈點著了。

  屋子裡馬上亮了起來,有了火光。張元終於發現,對面的不是人,而是一幅畫。很逼真的畫在牆上,是廟裡面經常供奉著的怒目金剛。

  張元心裡嘀咕:「我進來的時候,好像沒有看到這幅畫啊?難道是當時沒有仔細看?不對啊,這幅畫這麼重的戾氣,就算看不到也應該感覺到了。」

  張元一邊思索,一邊舉著蠟燭向那副壁畫慢慢的走了過去。

  等走近了,張元忽然發現。這壁畫有點問題。除了原來的油彩之外,似乎另外被人加了點什麼。

  他把蠟燭貼牆舉著。看見那比劃上面,多了一道暗紅色的線條。這線條斷斷續續,把怒目金剛全身都描了一遍。

  張元一眼就認出來了。這線條是用血畫上去的。而且看樣子,是咬破了手指,在這上面一筆一筆的描上去的。

  張元畢竟是修道之人,咬破手指畫符咒畫的也不少了。他很自信,絕對沒有看走眼。

  就在張元研究怒目金剛的時候,他忽然感覺身後有一股巨大的壓力,從頭到腳,猛地壓了下來。對方的氣勢很盛,張元幾乎堅持不住。

  但是他畢竟心志堅定,又有著一股子倔強的脾氣。對方越是來勢洶洶,他就越不肯屈服。這也是千百年來,無數個道士想要自救,可是偏偏只有他膽大包天,提議攻入地府,除掉詛咒。

  張元不敢怠慢,馬上使勁把手裡的桃木劍向身後刺過去,將那股壓力抵住了。

  然後他艱難的回頭,看見身後的牆上有一尊如來金身像。這金身像很高。坐在蓮花上,兩手結印,一臉微笑的俯視著張元。

  張元知道今天恐怕是遇見高人了。如果一幅怒目金剛,可能是他走眼了,進屋的時候沒有留神。那麼這如來金身又是怎麼回事?進屋的時候不可能看不到。更何況這佛像起碼有三丈高。這個高度,已經遠遠超出房屋的高度了。

  張元死死的盯著佛像,想看看它到底要做什麼。

  過了一會,他發現佛像發生了一點變化。全身的金光內斂,正在慢慢的變暗。張元揉了揉眼睛,看見憑空中出現了一隻手,這只手血肉模糊,正在佛像上塗抹。那只手上的血似乎源源不絕。慢慢的,把一尊金像塗成了血色的如來。

  佛祖仍然在結印微笑,但是這時候,再也沒有半分的寶相莊嚴,變得詭異無比。

  張元心中激蕩,震驚的思索:「這只手是什麼來頭?連神佛都敢褻瀆?難道,它的實力超凡脫俗,已經不把神佛放在眼裡了嗎?」

  那只手把佛祖塗成血色之後,忽然掉頭向張元飛了過來。這要是換做旁人。恐怕當場就要嚇得屁滾尿流。

  但是張元甩手就是一劍,將桃木劍擲了出去。這把劍不偏不倚,正好紮穿了這只手,然後餘威不減,仍然以極快的速度向前飛去。眼看桃木劍已經插到了血如來身上。只聽一聲悶響,周圍的一切都消失了。

  張元的劍在牆壁上插進去了幾寸深,正在劇烈的晃動。而劍身上的那只手,也不見了。似乎這一切都是他的幻覺,從來不曾出現過一樣。

  張元把劍拔了下來。在屋子裡面轉了一圈,這一次,什麼都看不到了。牆面很乾淨,刷著白灰。

  就在這時候,張元忽然聽見外面似乎傳來了點什麼聲音。這聲音極小。如果不是夜晚太安靜,張元根本聽不到。

  他悄悄地把門拉開一道小縫,然後向外張望。

  外面月色朦朧,一切正常,唯有那聲音,變得越來越清晰了。

  張元膽子極大,他拉開門,慢慢的踏了出去。

  他的腳剛剛碰到院子裡面的泥土,剛才的聲音忽然戛然而止了。似乎一經發現了他一樣。

  張元站在原地等了一會,那聲音又重新響了起來。

  張元循聲走過去。越走聽得越真切。這聲音,像是有人在用鞭子打人。而被打的人,像是怕極了。只有喉嚨裡的輕哼,甚至連呼痛都不敢。

  終於,張元來到一間屋子的外面。他推了推門。這扇門紋絲不動,看來已經被人關死了。

  他想從門縫裡看看裡面的情況,然而,這門所有的縫隙都被報紙糊了個嚴嚴實實。杜絕了被人偷窺的一切可能。

  張元想了很多辦法,始終無法做到在不打草驚蛇的情況下看到屋子裡面的情況。過了一會,他終於相處了一個主意:「那就是等。躲在暗處,不錯眼珠的盯著那間屋子,看看過一會,會有什麼人從裡面走出來。」


穆離鳶 發表於 2016-4-6 15:56
第一百九十一章 小院

  張元藏在一個黑暗的角落中。靜靜地等著屋子裡面的人走出來。他不是空等,而是在仔細的分辨那一兩聲悶哼。

  那聲音很熟悉,分明是老漢的聲音。過了一會,又一聲悶哼,這人的聲音像是那個農婦的。那農夫的忍耐力比老漢要差多了,她這一聲悶哼不僅聲音大了許多,而且也夾雜了更多的痛苦之色。

  張元不由得疑惑:「這兩個人在幹什麼?」他聽了一會,心裡暗暗的想到:「不對,應該還有第三個人。」

  張元正在側著耳朵聽。忽然,眼前一花,有一個人影擋在了他身前。

  張元心裡一驚:「壞了,剛才太專心了,居然沒有注意到有人。」

  張元下意識地就要把桃木劍遞出去。但是他發現這個人背對著他。正在院子裡面飄來蕩去。而且看她的衣服,像是個女的。

  張元輕輕地嗅了嗅:「沒有鬼氣。」難怪剛才自己沒有發現她的存在。張元暗暗地想了想。這個人離地三尺,在半空中飄著走,不可能是人。身上又沒有鬼氣,也不可能是鬼。這傢伙到底是什麼玩意?

  張元眼睜睜的看著這個女的,她在院子裡轉了一圈,忽然轉過頭來。

  張元看見她的臉上全是血污和傷痕,看起來猙獰無比。

  張元心驚膽戰的看著她。右手的桃木劍握得更緊了。那女人慢慢的走過來,目光怔怔的,似乎沒有什麼敵意。

  張元看著這女人,猶豫不定,想著要不要給她來一劍。這時候,那女人忽然把手抬起來了。不過,不像是要襲擊張元。因為她出手很慢,那只手也血肉模糊,哆哆嗦嗦的向張元伸了過來。

  張元瞪著眼睛,一臉寒意的看著她,只要她敢有什麼動作,張元可以保證,幾秒鐘之內讓她魂飛魄散。

  那女人的手慢慢接近,已經快要挨到張元的臉了。然後她一趔趄,像是要摔倒。身子一歪,扶住了張元身後的土牆。

  而那只手臂,則好端端的穿過張元的身子,按在牆上。張元沒有任何感覺。怔怔的看著這只手臂。那女人像是沒有注意到張元的存在一樣,她的手沒有停歇,執著的在牆上描畫起來。張元向旁邊讓了讓,看見那只手在牆上畫了一個菩薩的畫像。她畫的很快,惟妙惟肖。然而,用傷口上的血畫成的佛像,怎麼看都有點詭異。

  正在這時候,那小屋的門忽然輕輕響了一聲。

  那女人像是受了什麼驚嚇一樣,忽然煙消雲散了。牆上的佛像也消失的無影無蹤,好像這一切都不曾存在過一樣。

  張元重新回到那個角落。瞪著眼睛,像是一隻等待老鼠出洞的貓。耐心的看著那扇門。

  裡面走出來兩個人。一男一女,果然是那一對夫婦。他們兩個佝僂著背,互相攙扶著,慢慢的回屋了。

  張元不動聲色的等著。按照之前的推測,屋子裡面應該還有另外一個人。然而,張元等了很久,那屋子再也沒有人走出來。不僅如此,那裡靜悄悄的,甚至連呼吸聲也聽不到。

  張元有些詫異,慢慢的向那屋子走了過去。他趴在半掩的門邊,悄悄地向裡面望。

  裡面很黑,但是張元修道多年,目力非常人所能及。他看見一個黑影,像是野獸一樣,四肢著地,趴在地上,低著頭,不知道在做什麼。

  張元吃了一驚:「這是什麼東西?」然後,就在他一錯愕的功夫。那黑影居然不見了。

  張元連忙探頭尋找。忽然,鼻子裡面聞見一股血腥味。張元來沒來得及有所動作,面前已經多了一個人影。

  他抬起頭來,看見這人正是那老漢的女兒。

  張元看著女孩,有些不安。手裡的桃木劍不知道應該舉起來,還是刺下去。那女孩臉上冷若冰霜,看不見半點感情。她輕輕地側了側身,然後從張元身邊讓了過去。理所當然的走了。留給張元一個背影。

  不知道為什麼,一向殺伐果斷,從不手軟的張元。面對這個明顯不對勁的女孩,居然沒有下手。

  他帶著滿腔疑惑回房了。這時候在睡覺是不可能了。沒有人看見這種場面之後還睡得著。

  於是他開始引導身體裡面的餓陰陽二氣。陰陽協調,方能強身健體,精進修為。

  等到雞叫了之後,張元從床上一躍而起,打開房門,走了出來。

  這院子變得很安逸,很祥和。院中的一草一木,都顯得生機勃勃。半點沒有昨晚上的詭異氣氛。

  張元在院子裡面輕輕的踱步,想找到一些破綻,但是他什麼也沒有看出來。

  村裡的人起得很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很快,老漢和農婦也從屋子裡面走出來了。

  他們兩個看不出來有什麼異樣,仍然一臉憨厚的和張元打招呼:「小夥子?起床這麼早啊。我們兩口子先去田裡做工,等太陽出來了咱們就生火做飯。」

  張元點點頭,漫不經心的說道:「先稍微運動一下再吃飯,的確不錯。」

  然後,他快步走到老漢身邊,輕輕的說:「昨天晚上,我似乎聽見一點動靜。」

  那老漢的臉猛地抽搐了一下。但是馬上恢復正常,他擺擺手:「什麼動靜?你該不會是聽錯了吧。小夥子啊,你來這裡是辦事的嗎?辦完了就早點走吧。」

  張元點點頭:「辦完了就走,辦完了就走。」

  家醜不可外揚,這個道理張元明白。他這些年走了一路,也看了一路。知道這個規矩。張元一副平常人的打扮,老漢自然不知道張元是道士。

  張元摸了摸懷裡的桃木劍,看著老漢和農婦漸行漸遠的背影說:「辦完了事就走。我張元是一個道士,除了降妖除魔,能有什麼事要辦呢?」

  張元翻身回來,不成想,他身後居然站著一個人。他這一轉身,幾乎貼到那個人臉上。

  這個人,真是老漢的女兒。

  張元看著這女孩,一張臉五官分明,在晨光中煞是好看。只可惜,她的表情冷若冰霜,一臉警惕的看著張元,滿含著威脅的意味。

  張元主動出擊,一臉神秘的說道:「昨天晚上……」

  可是那女孩根本沒有給他這個機會,轉身走了。把張元晾在那裡了。

  張元冷哼了一聲:「不說話我就沒辦法了嗎?」

  他信不走到做完那間屋子跟前,想要推門進去。卻發現上面拴著一把鐵鎖。

  張元看了看鐵鎖,終究還是沒有動手。

  整個早上他都在老漢家閒逛,但是什麼也沒有看出來。只有那詭異的女孩,時不時冒出來,嚇他一跳。

  不過,令他奇怪的是,這女孩自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看起來像是啞巴。

  早飯的時候,老漢和農婦回來了。他們兩個一個人生火做飯,另一個人坐在竹椅上抽煙。

  張元走到老漢身前,看見他捏出一張紙條,然後從一個小藥瓶裡倒出一些煙絲,拿紙條裹起來,沾上吐沫卷成一卷,點著了開始吞雲吐霧。

  這煙很嗆人,張元一邊咳嗽,一邊說:「老哥,咱們說實在的,你這院子有點不對勁。」

  那老漢像是不知道張元在說什麼一樣:「我這屋子,坐北朝南,冬天的時候有太陽,暖和,夏天的時候有風,涼快。怎麼不對勁了?」

  張元擺擺手:「我不是說這個。算啦,我也不用拐彎抹角了。昨天晚上,我看見你們兩口子從那間屋子裡面走出來了。」

  老漢眼神一寒:「你到底是什麼人?」

  張元慢慢的把桃木劍抽出來半截:「道士。」

  老漢喃喃自語:「道士,你是道士。」

  張元看老漢已經動心了,趁熱打鐵,問道:「怎麼樣?你們家有髒東西,這是不言而喻的事了,我可以幫你們。」

  然而,老漢卻意外的搖了搖頭:「這件事,你幫不上忙。有髒東西也好,沒髒東西也罷,都是我們夫妻倆的事。你還是早點走吧。」

  張元一臉意外的看著他,正要再勸。農婦說道:「吃飯了。」

  老漢似乎等這個機會很久了,他擺擺手:「走,吃飯。」

  飯桌上,張元一直偷眼觀察這一家三口。他發現老漢和農婦似乎很是溺愛這女孩,而女孩對他們則神情冷漠。

  吃過早飯之後,老漢和農婦下地了。這院子裡又只剩下了張元和女孩。

  張元知道。這女孩身上有問題。他幾次忍不住想要出手把女孩拿下。但是那女孩似乎並不怕他。一直在他面前亂晃,似乎有什麼依仗一樣。

  張元躊躇幾次,最終還是沒有出手。

  他在院子裡面轉了一圈。漸漸地發現一個問題。這院子裡面的牆上,都刷著白灰。看起來很乾淨,實際上卻不合常理。

  在這個村子裡,沒有人會鋪張浪費在院牆上刷白灰,純粹是糟蹋錢。張元想起昨晚上看見的那個女人,用血在牆上做的畫,不由得生出一種猜測來:「難道,這白灰是為了蓋住什麼嗎?」

  張元也算是個膽大妄為的主。想到這裡,馬上抽出桃木劍,在牆上又砸又削。很快,白灰脫落,露出後面的牆皮來。

穆離鳶 發表於 2016-4-6 15:56
第一百九十二章 道友

  牆上的白灰大塊大塊的掉落下來。張元看見後面橫七豎八的,有很多暗紅色的線條。歲月的積澱,有的甚至已經變成黑色了。

  這些線條隨著牆皮的脫落,已經有點殘缺不全了。不過,張元依然能夠看出來。這是一尊菩薩的樣子。笑眯眯的看著張元。血色的線條,加上殘缺不全的臉,更顯得猙獰。

  張元像是瘋了一樣,瘋狂的揮舞著桃木劍,剝落院子裡的白灰。牆皮一塊一塊的掉下來。露出裡面原有的內容來。

  全都是佛像,一個挨著一個。菩薩,羅漢,護法……形態各異。唯一的相同點是,他們都是用血描上去的。

  張元怔怔的後退了兩步,看著滿院子的佛像,不由得有點詫異。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會有人用血畫了滿院子神佛。這是虔誠的供奉,還是惡毒的詛咒?

  張元忽然想起昨晚上自己住的那間屋子。即使不用去也應該猜到了。那裡的牆上應該畫著怒目金剛,和佛祖金身像。

  忽然,張元感覺有兩道灼熱的目光從背後透過來。

  他回頭,正好看見那女孩。正在冷冷的看著她。

  張元不知道她已經觀察了她多久。但是他能感覺到她的有恃無恐。

  這時候,事情已經被撞破了。也沒有必要再遮遮掩掩的了。張元亮了亮手裡的桃木劍,指著那女孩說:「我是道士。」

  那女孩點點頭:「我知道。」

  張元又說:「既然你知道,那我就不廢話了。斬妖除魔,我義不容辭。你識相的話,就早點走吧。」

  女孩搖搖頭,冷冷的說:「外鄉人,有些事你是不瞭解的。你還是早點走吧。冤有頭,債有主,我不會害你的。」

  張元雙目一瞪,喝道:「正邪不兩立,既然讓我撞見了,就不能坐視不理。」然後他提起桃木劍沖上去了。

  但是他剛剛向前跑了兩步,忽然感覺腦後生風。一股危機感從背後生了出來。

  張元身手很好,一邊向前跑,一邊反手一揮,把桃木劍墊在背後,然後鐺的一聲巨響,重擊砸的他向前一趔趄。

  張元迅速的轉過身來,看見老漢手裡拿著鋤頭,作勢第二次劈下來。

  張元自然不會再讓他得逞,身子一動,迅速的竄到老漢身旁。

  鋤頭很長,一旦被張元靠近,很難近身攻擊。張元的桃木劍架在他的脖子上,含怒問道:「你什麼意思?」

  老頭雙目含怒,說道:「她是我閨女。」

  張元還要再說話。老漢忽然一伸手,把鋤頭扔了,隨後雙臂緊緊地抱住了張元。

  張元大急,心想:「這可真是大意了,陰溝裡面翻船啊。」然後他再也不留情,大喝了一聲,身形暴漲,把老漢給撐開了。

  然而,也就在這時候,一下重擊撞到了張元的後腦勺上。

  張元眼前一黑,也就是仗著多年練功,體格比一般人強壯不少,趔趄了兩步,居然沒有摔倒。

  然而,他雖然沒有倒,但是反應速度已經大大的降低了。緊接著腦後生風,又是一下重擊。

  張元大駭,身子猛地向前一撲,躺在了地上,堪堪避過了這一下。

  然後他打了個滾,轉過身子來。這時候看見那農婦手裡拿著另一把鋤頭,正惡狠狠地沖他鑿了過來。那樣子,顯然已經打算將他除之而後快了。

  張元大駭,手裡的桃木劍連忙揮出去,用巧勁把鋤頭磕飛了。然後問道:「你們什麼意思?」

  那農婦說了和老漢一樣的話:「她是我的女兒,你這個外鄉人不要多事。」

  這時候張元後腦勺上一陣陣生疼。心裡面很是懊悔:「居然栽到兩個不會功夫的老夫婦手裡面了。傳出去也太丟人了。」好漢不吃眼前虧,他連滾帶爬的逃出去了。

  好在,那老漢和農婦並沒有追出來,反而咣當一聲,把大門關上了。

  張元摸了摸後腦勺,那裡已經有血了。

  老漢家的動靜,顯然已經驚動了街坊鄰居。這些人站在街上冷眼旁觀,不過,一個出來幫忙的也沒有。

  張元沒好氣的看了他們一眼,然後挑了一個稍微面善的老人,問道:「大叔,這家人的事,你知道嗎?」

  老人搖搖頭,然後像是逃一樣的離開了。

  周圍的那些鄰居也都冷著臉不見了。

  這時候,張元忽然有一種感覺。這個世外桃源一般的村子確實很安靜。起初的時候,他以為這安靜是安詳、是和睦。這時候他在明白,是壓抑。這些村民估計都知道那家人有問題,但是他們全都選擇了沉默。

  張元在大街上坐了一上午,從早上到正午。總算慢慢的緩了過來。

  然後他開始在村子裡面瞎轉。這村子看起來很正常,沒有什麼異樣,只有那些村民,臉上很少帶著笑容。即使有,也是一瞬而逝。

  張元慢慢踱步到農田裡面。偷了人家一些瓜果梨桃,勉強填飽了肚子。然後睡了一大覺。

  等到天慢慢黑下來的時候,他重新回到了村子裡面。他在那老漢家門口轉了兩圈,然後一縱身,跳了進去。

  現在天還早,一切異狀都沒有發生。張元躲在那間屋子旁邊,然後靜靜地等著。

  院子裡面又出現那個滿臉血污的女人了。她像是身受重傷一樣,在院子裡面一瘸一拐的走著。她嘴裡喃喃自語,說著含糊不清的音節。然後,她走到院子正中那棵樹下面,慢慢的掏出一條繩子,拴在了上面。

  張元冷靜的看著她,無動於衷。他知道這個女人不是人,根本不存在。不僅僅她不存在,院子裡那棵樹也不存在。

  幾秒鐘之後,那女人投繯自盡,掛在樹上了。夜風一陣陣的吹,她也來來回回的飄蕩。

  也就是在這時候,忽然屋門打開了。老漢和農婦前後腳走了出來。

  他們兩個打開門,閃身走進去了。

  那間屋子裡面黑乎乎,靜悄悄的。張元蹲在牆角,等了一會。老漢的女兒也來了。

  他們三個到齊之後,屋門被緊緊地關上了。

  張元之前已經在窗戶上做了手腳。他把眼睛湊過去,從一條縫隙向裡面窺探。

  之間老漢和農婦都赤著上身,跪在一尊神像前。頭顱和脖子深深地埋在胳膊裡面,露著脊背。

  那女孩手裡拿著鞭子,正在一鞭一鞭的打在他們兩個的身上。張元看見他們的背上傷痕交錯。顯然不是第一次挨打了。

  女孩打了一會,老漢和農婦的背上浸出了血跡。然後那女孩低下頭,把嘴湊過去,開始吸血。

  他們兩個人一動不動,任憑這女孩在他們的背上撕咬,甚至吞咽。

  張元看的心驚,暗暗地想:「這個妖物不能留。」

  他攥了攥手裡的桃木劍。老漢和農婦挨完打,慢慢的走了出來。

  而那女孩,則跪在了神像面前,開始小聲的抽噎。她哭了一會,隨後站起身子,也向外面走。

  張元等的就是現在。在女孩的右腳邁出屋門的那一刻。張元手裡的桃木劍直取她的面門,閃電一般攻了過去。

  那女孩嚇了一跳,連忙向後跳了一步。沒想到這一下正好遂了張元的心願。

  張元把女孩逼進屋子裡面,然後隨手把門關上了。這一下甕中捉鼈,桃木劍如同暴風疾雨一般向那女孩攻了過去。

  起初的時候,那女孩處處被動,畢竟一個有準備的偷襲,另一個猝不及防被攻擊。但是幾分鐘之後,女孩從懷裡面抽出來了一把桃木劍,叮叮噹當和張元戰到了一處。

  張元大吃一驚,一邊打,一邊問道:「你也是修道之人?」

  那女孩搖搖頭:「不是。」

  可是她手裡的桃木劍使得更加迅捷了。

  張元的腦子有點轉不過彎來。他向後退了一步,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這身體究竟是不是你的?」

  本來張元以為這家的女孩被鬼上身了,所以行為有點反常。可是這女孩居然有一把桃木劍,這東西分明是修道之人的標誌。修道之人不會禍害普通人,所以張元也有點搞不清楚狀況了。

  那女孩看著張元,淡淡的說道:「外鄉人,我早就警告過你了,這裡面的事你不瞭解,最好不要趟這趟渾水。你不聽?那好。就把你的魂魄留下來吧。」

  然後,她揮舞著桃木劍,居然主動攻了過來。

  張元忽逢敵手,氣勢大振,又和這女孩戰在一處。

  幾分鐘後,他漸漸地看出端倪來了。這女孩劍術的確不錯。可以和他打個平手。但是她似乎不會道術。

  想到這裡,張元悄悄從懷裡摸出一張鎮鬼符來。這種符咒可以把鬼鎮壓住,即使打倒人身上,普通人也受不了。

  所以他右手舉著桃木劍,一陣猛攻。趁著女孩手忙腳亂之際。符咒猛地拍了出去。

  這道符附著著張元的道術。一旦拍出,馬上出現燃燒起來。變成一道火符,向女孩飛了過去。那女孩大駭。連連後退。不過這時候似乎已經有點晚了。眼看符咒就要打在她的身上。女孩忽然抬了抬手,她的手腕上露出一個亮晶晶的玉鐲子。那符咒碰到鐲子,馬上熄滅了,變成一團紙灰掉在地上。




穆離鳶 發表於 2016-4-6 15:56
第一百九十三章 多管閒事

  張元本以為出其不意一張符咒打過去。這女的就算不受傷也得手忙腳亂,到時候他就可以趁機將其制服。不成想這女孩手腕上戴著一個玉鐲,自己的鎮鬼符居然一觸即潰。

  到這時候,張元再也沒有懷疑了。他揮舞著桃木劍,說道:「你到底是誰?在這裡先是裝啞巴,有威脅我。你有什麼目的?」

  那女孩忽然抬頭看了看張元身後,叫道:「別殺他。」

  張元心裡一驚:「誰要殺我?」他腦子裡面迅速閃過老漢和農夫的模樣,張元一驚,想也不想,手裡的桃木劍馬上回身刺了出去。

  不料,他刺了一個空,身後什麼也沒有。張元一驚:「糟了,中計了。」

  他想回身,但是這時候已經晚了。腦後生風,那女孩已經趁機偷襲了。

  張元徒勞的低頭,但是仍然沒有躲過去,後腦勺讓人重重的敲了一記。這一下比農婦的鋤頭厲害多了。張元馬上頭暈眼花,向地上倒去。

  就在他倒地的時候,耳邊傳來那女孩的聲音:「外鄉人,我早就告訴過你了,不要在這裡惹事。」

  然後張元就倒下去了。他想站起來接著拼鬥。但是已經沒有那個能力了。

  張元已經在外面歷練了很久。他是老江湖,不會輕易中招。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在這個小村子裡面連連失手,看來,他應該好好靜靜心了。心一旦亂了,就察覺不到外面的危險。

  張元終究還是醒過來了。他睜開眼望望,發現自己仍然躺在那間屋子裡面。周圍站著兩個人,是老漢和農婦。

  他笑著打招呼:「你好啊。」

  老漢冷著臉問:「你見過她了?」

  張元想站起來:「見過了,而且還打……」他的話說到一半,忽然臉色一變。頓時僵住了。

  因為他發現他的身子被繩子綁著。動彈不得。

  張元有些不解的看著老漢:「誰綁我?」

  老漢淡淡的說:「我。」

  張元又問:「綁我幹什麼?」

  老漢的話沒有什麼感情:「綁你是為了要殺你。」

  張元驚歎:「為什麼要殺我?」

  老漢冷冷的說:「因為你得罪了他。」

  張元還想再問,老漢卻沒有再說話。他轉身出屋,然後拿起一隻鑼來,當當當當的敲起來。

  銅鑼聲響起。院子裡面傳來了一陣陣的餓腳步聲。

  緊接著,老漢和農婦把張元抬到了院子裡面。張元看見幾乎所有的村民都已經來了。他們一個個冷漠的看著張元,似乎張元是牛羊,是雞鴨。是一個與他們不相干的動物一樣。

  老漢指了指張元:「他得罪了那姑娘。」

  張元一愣:「那姑娘?他不是你女兒?」

  農婦嘀咕了一句:「以前是……」

  老漢很生氣的打斷她:「跟這個人多說什麼?」

  農婦唯唯諾諾的點點頭:「不敢說話了。」

  那些村民有點生氣的看著老漢:「你怎麼回事?怎麼讓一個外鄉人得罪了姑娘?」

  老漢歎了口氣:「他是過路的,我本來好心讓他在這裡住兩天,哪知道他會惹出這麼大的亂子。」

  村民問:「姑娘去哪了?」

  老漢搖了搖頭。

  那些村民商量了一陣,說道:「沒有別的辦法了。把姑娘請回來吧,不然的話,咱們的全都得遭殃。」

  張元不解的問:「你們打算怎麼把她請回來?」

  老漢看了看他,淡淡的說:「用你請。」

  張元錯愕的看著那些村民在院子裡面進進出出,把打捆打捆的柴禾摞起來。他忽然意識到,這些村民要幹什麼了。

  果然,柴禾上被澆了油,然後他被人捆得像是待宰的生豬,抬到了柴禾上面。

  張元急了。一路上什麼大風大浪沒有經歷過?難道這輩子要死在這麼個小村子裡面了?

  張元沖那些村民喊:「我也沒反多大錯啊,罪不至死。」

  老漢說道:「你得罪了那姑娘,就該死。」

  張元大喊:「我還不是為了你們好嗎?那姑娘不大對勁,不是鬼就是妖。」

  那些村民說道:「我們知道。」

  張元急道:「既然知道,為什麼還要把她請回來?」

  村民已經把火把點起來了,慢慢的走過來說:「小兄弟,我知道你覺得委屈。不過沒辦法,不殺了你,那姑娘不肯回來。如果她生了氣,我們整村人都得死。」

  張元急道:「你們放心,我是道士,道術通天。一定可以把鬼怪捉住,還你們清淨,以後再也不用受她的鉗制了。」

  張元曾經見過那女孩用鞭子抽打老漢和農婦。他能猜到,這裡的村民大多都受過這種待遇,於是以除掉女孩為誘餌,把這番話講了出來。

  果然,有些村民猶豫了。他們手裡的火把向身後移了移。

  這時候,有人問老漢:「你和這小子接觸比較多,他說的是真的嗎?」

  老漢點點頭:「他確實是個道士。」

  見老漢給出了肯定的答案。張元大喜,說道:「看見沒有?我真的是道士,快點把我放了吧。」

  緊接著,老漢的另一句話讓張元的心情跌入到了穀底:「不過,我綁住他之前,他已經被那姑娘打暈在地了。我猜,姑娘不殺他,是給我們一個機會,看看我們的態度忠誠不忠誠。」

  老漢這話一出口,眾人大嘩。紛紛賭咒發誓,對那姑娘忠心無二,絕對不會背叛她。

  張元眼看那些人舉著火把重新湊了過來,連忙信誓旦旦的說道:「當時我不知道情況,手下留情,這才著了那姑娘的道。實際上,我道術比她的要高深的多了。」然後他如數家珍一般把這些年的經歷報了出來。在哪個村子除了什麼妖,在哪個村子捉了什麼鬼。

  老漢不耐煩的揮揮手:「還是燒了算了。」

  張元大駭:「怎麼還要燒我?」

  老漢自有他的一番道理:「現如今我們捉了你,就算將來你能打敗那姑娘,萬一你懷恨在心,像她那般對付我們怎麼辦?那姑娘留我們一條性命,已經是極好了。如果你比她兇狠,要將我們都殺了。那我們豈不是得不償失?」

  張元這才明白,這老漢並不像看上去那麼憨厚。

  此時,火把已經把柴堆點著了。張元躺在最上層。感覺著那溫度從下面慢慢的透上來,急的滿頭大汗。

  他喊道:「哎,我認輸了。你們放了我吧,我去跟那姑娘認錯。」

  那些村民不為所動,只是守在四方。像是獻祭一樣,看著張元被火舌吞噬。

  張元再也忍不住了,失望變成了憤怒,他開始破口大駡:「你們這些狼心狗肺的東西,老子怎麼說也是為了你們好。你們居然這樣對我?我要是能逃出來,一劍一個把你們都殺了,我要是死了,就變成厲鬼,你們一個也別想跑。」

  那些村民誰也不說話,這裡除了火焰把柴禾燒的嗶嗶啵啵的聲音之外,就只有張元的痛駡聲了。

  張元罵了一會也累了,他沉默下來,心裡暗暗叫苦:「外鄉人果然不要多管閒事啊。這一路上當真是太順利了。走到這裡,仗著自己有點本事,沒弄清楚情況就出手,結果惹上這個一批人,這可怎麼辦?」

  後背已經發燙了。張元感覺自己的頭髮在打卷。

  就在這時候,傳來了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把他放了。」

  張元心中一喜:「這聲音,分明是那姑娘啊。怎麼?他又回來了?」

  幾分鐘之後,火被撲滅了。張元被人抬下來。人雖然沒有被火燒到,但是已經被煙熏得全身漆黑。狼狽不堪。

  那女孩冷冷的看著張元,淡淡的問道:「外鄉人,以後還想不想多管閒事了?」

  張元本來已經被一把火燒的心驚膽戰,即使想讓他管閒事他都不會管了。可是,張元看見女孩那眼睛裡滿是嘲諷之色,倔脾氣不由得又上來了,把生死置之度外,朗聲說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女孩沒有生氣,只是冷笑著重複了一聲:「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如果有人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呢?」

  張元熱氣上湧,情不自禁答道:「為了保命,我可以改口。可是萬一猛虎歸山,蛟龍入海,嘿嘿,我肯定捲土重來。」

  張元說了這一番話,手心裡也捏著一把汗。這話雖然聽起來硬氣,但是基本上告訴女孩了:「今天你如果不弄死我。來日我肯定弄死你。」張元生怕女孩抬抬手,把他重新扔到火堆裡面去,那樣就虧大發了。

  沒想到,女孩沒有生氣。只是借著問道:「那麼,這些村民你還想救嗎?」

  張元看著那些村民,一個個長得老實巴交,實際上卻兇狠歹毒,不由得心中一寒,搖搖頭說道:「不救啦,不救啦。」

  那女孩點點頭:「不救了?那我可要動手了。」然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女孩手裡多了一條鞭子。

  她身手一甩,那鞭子在空中發出極其響亮的一聲。

  那些村民像是條件反射一樣,紛紛跪了下來。然後個個脫去上衣,赤著上身伏在地上。露著脊背等著挨打。

穆離鳶 發表於 2016-4-6 15:56
第一百九十四章 復仇

  那女孩也不客氣。手裡的鞭子劈頭蓋臉的打下去。很快,這些村民身上舊傷未愈,又添新傷。只是一會的工夫,個個背上血肉模糊了。

  那些村民誰也不敢反抗,任由這個看起來很柔弱的女孩一鞭鞭的打下去,甚至沒有人敢喊疼。

  張元起初的時候冷眼旁觀。倒也沒感覺到什麼。但是漸漸地,隨著時間的延長,他的氣也消了,更何況看到兩個歲數大的老人,終於熬不住鞭刑,倒在地上,他有點忍不住了。

  於是出言勸道:「差不多就算啦。」

  那女孩忽然一甩手,鞭子猛地朝張元飛了過來,張元猝不及防,臉上登時被鞭梢帶了一下。

  鞭梢速度很快,張元的臉馬上裂開了一道血口子。火辣辣的疼。張元的脾氣有多暴躁,直接看無雙就知道了。他怒喝一聲,向女孩沖了過去。

  張元身上綁著繩子,雖然全力的向女孩跑過去,速度也快不了多少。就算他能沖到女孩面前,又能怎麼樣呢?女孩的身手比她不弱,何況他身上還有繩子。幾乎是任人宰割的份。

  那女孩倒也沒動,只是意味深長的看著他:「我勸你別管閒事。」

  張元心裡一沉,居然停住腳步,站在女孩身前,說道:「給我一個理由,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女孩居然笑了,她說道:「這麼多年了,我還真沒見過像你這麼楞的愣頭青。倒是挺有意思。」

  張元仍然憤怒的盯著女孩。那女孩說:「這些年,也曾經有外鄉人來過村子裡面。不過,他們頂多耽擱一晚上,就被廟裡面的畫像嚇跑了。」

  張元有些詫異:「廟?」

  女孩點點頭:「不錯,是廟。」

  張元忽然反應過來:「怪不得東西廂房以那種樣子排成兩列,原來是兩排禪房。可是,正北應該是大雄寶殿,怎麼變成三間瓦房了?」

  女孩淡淡的說:「大雄寶殿毀了,所以村民蓋了幾間瓦房。」

  張元被反綁著雙手,他站在地上,冷靜的看著女孩:「你對付他們?和那座廟有關?」

  女孩點了點頭,輕描淡寫的說:「十幾年前,我被兩個人追殺,一路逃過來,逃到這個村子的時候,已經精疲力竭,又累又餓,實在走不下去了。於是,躲到了那座廟裡面,並且央求那些村民,千萬不要說出去。」

  張元似乎已經猜到結果了,但是他仍然問道:「然後呢?」

  女孩淒慘的一笑:「那座廟供著神佛。那兩個人一時半會找不過來。」

  張元馬上想到了什麼:「追你的人,是鬼?」

  女孩說道:「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但是他們應該和冥界有一些關係。那兩個人到了村子裡面之後,兇神惡煞的轉了一圈。然後,我就被出賣了。」

  張元詫異了一下:「馬上就出賣了?」

  女孩點點頭:「沒有威逼,沒有利誘,僅僅是兇神惡煞的轉了一圈。這些村民覺得有利可圖,想從兩個凶神手裡討些賞錢。」

  張元感興趣的問道:「然後你就被揪出來了?」

  女孩搖搖頭:「沒有那麼簡單。廟裡面供著神佛,他們兩個不能輕易進來。這兩位眼高於頂,不屑尋求幫助。他們打算憑藉自己的身手,強行闖進來。據我估計,就算他們兩個能進來,到時候也得精疲力竭,我以逸待勞,迎戰他們兩個,未必會落下風,即使不能殺了他們,也絕對可以從容逃跑。結果,這些憨厚的村民又把我給賣了。他們自告奮勇,殷勤的幫著兩個凶神拆廟。」

  說到這裡,那女孩回頭望瞭望,指著那座廟說:「大雄寶殿,就是在那時候被拆掉的。」

  張元忍不住出口問道:「然後你被抓住了嗎?」張元問出這一句話來,馬上就後悔了。因為這是一句廢話,如果這女孩被抓住了,張元現在怎麼可能見到她?張元暗暗懊悔:我一向精明,怎麼這兩天接連失誤。

  那女孩倒沒有嘲笑張元,只是淡淡的說道:「只差一點。大雄寶殿被拆除的時候,我心急如焚,知道這一次是萬萬逃不掉了。悲憤之餘,我想起來小時候曾經學過的秘術。所以,咬破中指,在牆上畫滿了佛像。」

  張元想起晚上看見的那個非人非鬼的影子,錯愕的問:「那個女子是你?」

  女孩自然知道張元指的是誰,點點頭說道:「你看見的,應該是我的怨念。當時我用指尖鮮血畫神佛,這種行為邪惡至極,也詭秘之極,算得上是利用神佛,褻瀆神佛了。當時我只想不顧一切的留下一縷怨念,讓後人知道這裡發生了多麼慘無人道的事。等我畫完的時候,大雄寶殿也被拆除了。原本受村民供奉的神像被推倒了。因為現在他們想要討好另外兩個凶神。這凶神實實在在,看得見,摸得著,比飄渺無極的佛像可靠多了。

  在佛像被推倒的那一刻,我上吊自殺了。我知道,那兩個追我的人很有手段,即使我變成魂魄也逃不掉。所以我自殺,只是表示一種寧死不屈的態度罷了。然而讓我沒想到的是,我在牆上畫的那些血佛,居然泛出一點點神光來,這神光很弱,但是足以逼迫的那兩個人不敢靠近,他們也就始終捉不到我了。無奈之下,只好指揮那些村民把我的身體毀去了,藉以洩憤。」

  張元點點頭:「原來是這樣。」然後他回憶了一下那天看到的女子,雖然看不清楚容貌,但是絕對和現在的女孩大不相同。他又想起來,這農婦曾將叫女孩:「女兒。」於是心中了然,問女孩:「這具軀體,是你鬼上身?」

  女孩搖搖頭:「準確的說,是借屍還魂。她的女兒早就死了,白白浪費一具軀體,我拿來用用罷了。」

  張元笑笑:「隨你怎麼說。那兩個凶神後來走了嗎?」

  女孩點點頭:「走了。這凶神走了之後。我開始復仇了。」說道這裡,她兇狠的盯著那些村民。

  張元歎了口氣:「這些村民做的確實有點不地道,為了點蠅頭小利……」

  女孩看著那些村民說:「可憐他們幫著凶神拆了神廟,卻什麼好處也沒有得到,反而白白得罪了我。所以我請他們嘗嘗鞭刑。這對夫妻的女兒死了,正好借我還魂。神廟拆了不要緊,我就是新的神。我命他們在大雄寶殿的位置蓋了瓦房,然後住了進去。以一個月為期限,挨家挨戶的住進來,被我鞭打。」

  張元淡淡的問:「你打算打到什麼時候?」

  女孩說道:「沒有幾天了。我打的一次比一次中,上個月已經開始死人了。」

  張元勸道:「能不能給我個面子,放他們一馬?」

  女孩倒沒有生氣,只是扭過頭來,冷靜的看著張元:「理由?」

  張元有些啞然,對啊,什麼理由?罪不至死?這女孩顯然是被村民逼死的。法不責眾?這是混蛋邏輯。照顧一下老弱婦孺?女孩就不是婦孺了嗎?

  女孩見張元不說話,冷笑道:「剛才這村民權衡再三,下決心點火燒掉你的時候,你還記得你說什麼了嗎?」

  張元一愣:「我說什麼了?」然後,他很快想起來了,當時他喊道:如果能脫身,一劍一個把你們全都殺了。即使變成鬼,也絕對不放過你們。

  女孩說:「你這種清高的修道之人都不能免俗,更何況我這種世俗中人呢。」

  說完這話,女孩手裡的鞭子劈裡啪啦的重新打了下去。半小時之後。那些村民倒下了一半,不知道是生是死。剩下的勉強跪著,也已經搖搖欲墜,支撐不住了。

  張元在這半個小時之內,已經悄悄地把身上的繩子給解開了。他向前竄了一步,抓住女孩的鞭子:「別跟他們計較了,以德報怨怎麼樣?」

  女孩對於張元掙脫束縛沒有任何意外。她一臉平靜的問張元:「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張元又說不出話來了。他本來是個聰明絕頂的人。但是今天面對這個女孩,卻像個白癡。

  那女孩手裡的鞭子重新揮起來了,這一場鞭刑一直進行到日落時分。那些村民再也沒有一個站著的。

  張元沒有再出手阻止,實際上,他也阻攔不住。

  女孩站在西面,一輪紅日在她身後慢慢地墜下。那女孩看著張元,淡淡的說道:「你是個很有意思的人。」

  張元點點頭:「你也是。除了太殘忍。」

  女孩忽然笑起來了:「心直口快。哈哈,我就給你個面子,從此放過這些人好了。不過,這具身體從此歸我了,這是他們欠我的。」

  這時候張元才發現,女孩把村民全都打傷了,但是沒有一個人被打死。他們吃盡了苦頭,卻保住了一條命。

  張元喜道:「你是為了我放過這些人的?」

  那女孩點點頭:「不然呢?按照我原來的計劃,這些人已經是死屍了。在這個面厚心黑的地方,很難看見一個好人,我就給你這個好人點面子吧。」

穆離鳶 發表於 2016-4-6 15:56
第一百九十五章 鎖魂環

  夕陽西下。張元和女孩相視一笑。這小村子十幾年的陰霾似乎都隨著這一笑化解了。

  張元看著女孩紅彤彤的臉:「不怪這些村民了?」

  女孩大膽的抬起頭來,迎著張元的目光:「有比仇恨更值得追求的東西。」

  張元也看著她:「我打算去南方遊歷一番。」

  那女孩笑道:「真巧,我也打算離開這裡,去南方看看。」

  張元做了個請的手勢。然後和女孩並肩從村子裡面走出來了。

  那些村民或趴或伏倒在地上。兩個人都沒有回頭。他們一路南下,再也沒有回到那個村子。

  張夫人的話說完了。我們都有些發愣:「你們兩個就是這麼認識的?」

  張夫人點了點頭:「不錯,我們兩個就是這麼認識的。」

  邋遢道士很八卦的問:「然後你們就情投意合的好上了?」

  張夫人毫不掩飾:「我欣賞他,他愛慕我,我們就情投意合的好上了。」

  胖子揉揉臉:「這麼說,無雙是你借屍還魂生的啊。那就有點為難了。她的親媽,應該跟著肉體算呢,還是跟著魂魄算呢?」

  這話一出口,我差點笑噴了。果然精神病人思路廣,智障兒童歡樂多啊。胖子這關注點怎麼一直這麼另類呢?

  無雙臉色鐵青的把桃木劍拔出來,陰森森的問胖子:「你說呢?」

  胖子是有點一根筋,到那時他不傻,一看這架勢,馬上不敢說話了。

  瘦子思維縝密,疑惑道:「借屍還魂,身體畢竟不是自己的,除非有高超的道術,或者這身體和自己有什麼大淵源,不然的話,不能長久。你怎麼在那具身體裡面活到現在的?」

  張夫人抬了抬手,亮了亮手腕上的玉鐲:「這是鎖魂環。魂魄被鎖在身體裡面,安然無恙。」

  紙紮吳早就按耐不住從桃木劍裡面鑽出來了。他幾乎是流著口水湊上去的,問道:「這就是鎖魂環,傳說中的鎖魂環。」

  張夫人嫌惡的看了他一眼:「你歲數也不小了,怎麼這麼為老不尊呢?」

  紙紮吳這才意識到他這距離有點尷尬了,連忙退了回來。

  紙紮吳人雖然退回來了,目光仍然直勾勾的盯著那玉鐲:「你這鎖魂環,哪來的?」

  張夫人淡淡的說:「石頭雕成的。」

  邋遢道士插嘴說:「糊弄人,這明明是塊玉。」

  紙紮吳擺擺手:「邋遢道士,你不懂。傳說中的鎖魂環確實是石頭雕成的。這件寶物需要魂魄來養,養的越好,就越晶瑩剔透,最後像是一塊美玉一樣。張夫人,能不能勞煩你給我雕一個?日後我也好借屍還魂。」

  張夫人搖了搖頭:「我現在雕不了了。」

  紙紮吳失望的問道:「為什麼?」

  張夫人淡淡的說:「天下只有我們家的人可以雕成鎖魂環。」

  紙紮吳連連點頭:「不錯,不錯,這個說法我也聽過,而且這門手藝傳女不傳男。」

  張夫人點點頭:「不過,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這門手藝,不僅僅是傳女,而是只傳長女。母親一旦有了女兒,她這門手藝就廢了,再也雕不成鎖魂環,換成她的女兒來做這件事。就這樣一代代傳下去。也就是說,自古至今,世上從來只有一個人能雕成鎖魂環,斷然不會出現第二個。」

  張夫人這話一出口,大家紛紛把目光放到無雙身上,然後問道:「你會雕鎖魂環?」

  無雙搖搖頭:「我不會。」

  我們指指張夫人:「可是她剛才說……」

  無雙氣呼呼的說:「她是不是我媽還不確定呢。你先說,你的魂魄是哪來的。」

  我們這才恍然大悟的回過神來:「對啊,後來你的魂魄怎麼找到了?」剛才被紙紮吳一通折騰,我們差點忘了繼續追問了。

  張夫人歎了口氣:「後來我就和張元生活在一塊。不久有了個女兒。就是無雙。其實我們還沒來得及給她起名字,就出事了。有一天我出門,遠遠地看見那兩個凶神追了過來。我一路奔逃,始終沒有擺脫他們。一直逃到太原附近,然後被他們打了一掌,魂魄從身體裡面掉了出來。如果不是有鎖魂環在手腕上,幾乎就要魂飛魄散了。」

  張夫人講到這裡,忽然不說話了。

  我們都著急的問:「後來呢?後來發生什麼事了?」

  張夫人看著我們,慢慢說道:「後來,我醒過來之後,發現我自己變成了一縷魂魄。而我的過去,也記不清楚了。我記得我曾經鞭打過那些村民。也記得張元曾經對付我。但是我不記得我是張元的妻子。在我的記憶力,我看見張元和這具肉身是一對。他們兩個夫唱婦隨。我的記憶發生了錯亂。以前的事變的很模糊,互相接不上。時間長了,我開始自己猜測,推測。

  我看見那具肉身躺在地上。自然而然的以為她是張夫人。然後我以為我是張元要捉的女鬼。隱隱約約的,我覺得我和張夫人有莫大的淵源。後來我頭昏腦漲的想了幾天,把零碎的記憶拼湊了起來。自己理順清楚了,我以為我當年差點被張元殺死,是張夫人救了我。」

  張夫人講到這裡。我們個個目瞪口呆,驚呼道:「你是鬼王?」

  張夫人沒有說話,輕輕地把手腕上的鎖魂環褪了下來。然後她的魂魄慢慢的從身體裡面飄了出來,果然是鬼王。

  我們震驚不已的看著她:「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張夫人的魂魄重新回到身體裡面,戴好玉鐲。然後慢慢說道:「我第一眼看到無雙的時候,就覺得我和她有莫大的淵源。原來,我們是母女連心。」

  無雙一臉戒備的看著張夫人。看樣子,她並不打算輕易相信。

  我們問張夫人:「後來你怎麼又想起來了?」

  張夫人淡淡的說:「那一天,那個奪了奇才身體的妖道想要逃跑,我追了上去。我當時想著,就算這個人不是奇才,也應該知道奇才的線索。我只要把他抓住,應該能得到魂魄的下落。可是我跟他打了一場,才發現這個人實力的可怕,他一掌打在我身上。然後,我根本躲都躲不開。幸好,這妖道在底下似乎也受了傷,忌憚著你們追出來,沒有再對我下殺手,匆匆的逃走了。

  他走了。這一掌卻把我打醒了。這種感覺太熟悉了。我當年似乎也中了這樣的一掌。那時候我的魂魄快要散掉了,我必須要用鎖魂環。我知道那墓碑上面的石環,有一個是鎖魂環,於是我把墓碑砸了。找到它,戴在身上。這時候我才發現,鎖魂環裡面竟然也藏著我的一部分魂魄。我在墳墓裡面躺了幾天。慢慢的把所有的事情都想起來了。這妖道,就是當年追殺我的凶神之一。他的肉身雖然變了,但是這一掌,我記得清清楚楚。」

  我們目瞪口呆的看著她:「所以你醒了之後,就馬不停蹄的趕過來了?」

  張夫人點了點頭:「張元是我的丈夫,我必須救他。所以我來找你們。」

  我們看看張夫人,再看看無雙:「無雙,這個是你媽?」

  無雙咧咧嘴,想了想,說道:「是真的還是假的。等把我爸救出來,自然就明白了。」

  張夫人居然痛快的點點頭:「確實是這個道理。」

  然後她問無雙:「這麼多年,你和張元怎麼過的?」

  無雙搖搖頭:「我不知道,我從記事的時候起,就已經在棺材裡面躺著了。」

  張夫人嚇了一跳:「在棺材裡面躺著?」

  我幫著無雙把她的經歷講了一遍。張夫人死了之後,無雙怎麼被搶走,張元怎麼被殺。然後我怎麼陰差陽錯幫著張元復活。幫著無雙從棺材鋪逃出來。

  張夫人聽得連連歎息:「他們到底想要幹什麼?如果是沖著我來的,為什麼要抓走我的女兒?如果是沖著我的女兒來的,為什麼要殺了我?」

  這時候紙紮吳淡淡的說了句:「他們是沖著鎖魂環來的。」

  我想了想,一拍手,說道:「果然是這樣。他們開始的時候想抓住你,得出鎖魂環的秘密。等終於抓到你的時候,發現你雕鎖魂環的手藝已經在無雙身上了。然後他們把無雙抓起來,將她扣留在棺材鋪。至於殺了張元,可能是為了防止他報仇。」

  張夫人點點頭,若有所思的說:「他們想要鎖魂環幹什麼?」

  無雙在一旁幽幽的說:「就算她真的是我媽,就算你們猜的都是真的。但是你們都忽略了一件事,我根本不會雕鎖魂環,甚至都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

  張夫人說道:「這門手藝需要自己去悟,別人教不了你。我是十歲上忽然無師自通學會雕鎖魂環的。」

  胖子看著無雙嘿嘿的笑:「你不如你媽聰明。」

  無雙瞪著他:「比你聰明就行了。你個弱智。」

  張夫人卻說道:「這和聰明無關。可能,是一直沒有遇到合適的機緣。所以,出來歷練歷練也好。」

穆離鳶 發表於 2016-4-6 15:56
第一百九十六章 鬼屋

  鬼王竟然是張夫人。而他們家族中代代相傳,傳下來一門雕刻鎖魂環的手藝。只可惜,張夫人的手藝已經無效了,而無雙卻還沒有領悟。所以,這門手藝算是暫時性的失傳了。

  對於張夫人的話,我們全都深信不疑。除了無雙。用她的話說:「認親這種事,必須要慎之又慎。」

  我想了想,確實是這個道理。如果擱在以前,我們可以去醫院做一個鑒定,是不是親人比對一下就可以得出來。但是對於修道之人來說,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萬一對方是借屍還魂怎麼辦?身體上的因素再親近,魂魄也不是自己的親人了。

  紙紮吳見多識廣,他說道:「我聽說,凡是親人之間,魂魄上會留有一個痕跡。可以查驗出來。」

  我們好奇的問:「什麼痕跡?在哪?」

  紙紮吳卻搖了搖頭:「具體的我就不知道了。只是略有耳聞,大家口耳相傳,但是誰也沒有見到過。」

  無雙神色淡然:「看來,想要確定她的身份,要麼等我雕成了鎖魂環,要麼救出我爸。」

  張夫人毫不介意的點點頭:「確實應該是這樣。」

  我站了起來,脖子有點酸。在這坐了半夜,天已經快亮了。然而紙紮吳忽然疑惑的問:「張夫人,你們家祖上是做什麼的?」

  張夫人愣了一下,問道:「什麼意思?」

  紙紮吳說到:「你們是道士嗎?」

  張夫人搖搖頭:「不是,只是普通的人家。祖上各行各業的都有。」

  紙紮吳滿臉疑惑:「那就奇怪了,天下間這麼多道士,為什麼偏偏你們會雕刻鎖魂環?」

  張夫人想了想說:「或許,我們家的老祖宗曾經得到什麼機緣吧。而且,我聽家中長輩說,一旦長女領悟了鎖魂環,就必須離家,外出遊歷。」

  紙紮吳眉頭緊皺:「外出遊歷?」

  張夫人點了點頭:「不過我猜測,遊歷是假,避禍是真。我感覺,一直有人想抓住我們家中的人。就像抓我和無雙一樣。」

  我們都點了點頭。張夫人說當年的那兩個人和冥界有關,看來,等我們救出張元之後,應該能瞭解一些事情。

  瘦子看了看天:「天快要亮了,咱們休息一下然後去找真正的鬼城吧。」

  我們這些人紛紛散去,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了。

  在走廊裡面,我看見溫玉一言不發,一臉落寞的走著。不由得問道「你怎麼了?」

  溫玉搖搖頭:「沒什麼。」然後她看了看我:「早點休息吧,一會咱們去找鬼城。」

  然後她推門回屋了。

  我看了看房門上的黃泉路,歎了口氣,暗罵一聲:「真晦氣。」然後也回到屋子裡了。

  這一覺一直睡到快到中午的時候。我們草草吃了點飯,然後就出門了。

  外面的陽光很烈。我和無雙全身裹著黑紗,像是兩個阿拉伯友人。

  我們有針對性的問了幾個老人,他們知道很多關於豐都鬼城的傳說。不過,這些傳說一聽就是假的。

  我們打聽了一圈,一無所獲。然後坐在一個包子攤前面,互相討論聽來的那些故事。

  包子攤老闆在旁邊聽了一會,忽然說道:「你們說的那些都是編出來的。那些老頭沒事坐在路邊就給人講故事。他們都是政府花錢雇來的,專門給旅遊景點營造氣氛。」

  我們幾個人有點尷尬。虧我們還算是修道之人,居然拿著些亂編出來的故事討論了這麼久。

  無雙對老闆說:「他們的故事是瞎編的,難不成你這有真的?」

  老闆得意的一笑:「這位姑娘算是問對人了。我這還確實有真的。」

  我感興趣的看著他,心中一陣喜悅,難道這人見過真正的鬼城?我熱切地問:「怎麼回事?能給我們講講嗎?」

  老闆點點頭:「當然可以了。」然後他長歎一聲,像是說書人一樣,烘托了一下氣氛,隨後說道:「你們聽說過沒有?編席的睡土炕,賣鹽的喝淡湯。小本生意,日子過的緊巴巴。自己的營生只求掙錢,從來捨不得吃一口,用一點。」

  我們點點頭:「後來呢?」

  老闆說道:「我在這裡擺攤十來年了。整天賣包子,看著那些鬼物啊,遊樂城啊,進進出出,愣是沒有進去看過一眼。我倒不是害怕,而是捨不得錢。」說到這裡,老闆忽然不好意思的笑了:「後來,我實在耐不住好奇心,進去玩了一次。不過,是偷偷溜進去的。」

  我們問他:「那次你看見髒東西了?」

  老闆點點頭:「那一家鬼屋有一個規矩,就是十二點之前必須關門。正好那天我收攤有點晚,看看鬼屋裡面的人都走了,值班的也睡下了,就悄悄地摸了進去。不瞞你們說,往常來我這吃包子的,有不少進過那個鬼屋,凡是去過的人都交口稱讚,說這鬼屋多麼刺激,多麼好玩。我心裡面癢癢的,也想試一把。

  我走進去之後,看見裡面愁雲慘淡,黑乎乎的。你們知道,那時候已經下班了,這裡沒有開燈。於是我把手電筒掏出來,打著手電在這裡逛。也不知道是因為在豐都住了大半輩子還是怎麼樣,我好像對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不太害怕。這一路走進去,看見裡面有奈何橋,鬼門關。倒是蓋得和傳說中的差不多。

  我轉了一圈,覺得也沒什麼新意,於是就往外面走。這一轉身,發現周圍有不少黑影,飄來飄去,仔細一看,卻又什麼都看不到了。本來我以為這是遊樂城裡面嚇唬人的。但是後來我一想,這裡都已經下班了。怎麼會有黑影在這飄呢?難道是遇見真的鬼了?

  這一下把我嚇得魂飛魄散,跌跌撞撞就向外面跑。結果跑了沒兩步,看見前面擺著很多牌位。每個牌位前面都點著一隻蠟燭,亮著幽幽的光。這下我更明白了,我肯定是撞見什麼東西了。剛才進來的時候可沒有這些東西。我小心翼翼的繞過那些牌位。就這麼走著,忽然看見那牌位上的字,可把我嚇得魂不附體了。那上面寫的是我的名字。」

  我們怔怔的看著包子攤老闆:「後來呢?後來你就跑出來了。」

  老闆點點頭:「是啊,後來我就跑出來了。太嚇人了,以後我再也不去了。」

  我撓撓頭,問他:「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老闆想了想:「也就前兩天。」

  我們一臉同情的看著他。誰也沒有說破。鬼神之事,向來不會空穴來風。老闆看見自己的牌位,這兩天八成是要有血光之災了。或者是他的陽壽到了,又或者,是有人在施法想害他。

  老闆在這裡賣包子,每天接觸形形色色的人,察言觀色的功夫何等了得。見我們幾個神色不對,不由得問道:「幾位?你們怎麼了?」

  我們擺擺手:「沒怎麼。」

  忽然,老闆看著我放在桌上的桃木劍,試探著問道:「你們是道士?」

  我點點頭:「你看出來了?」

  老闆一臉陰沉的點點頭,然後說道:「幾位大師,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我覺得我剛才講完這件事之後,你們的眼神就變了。」

  邋遢道士看著老闆說:「我看你印堂發黑,近日恐怕有血光之災啊。」

  說實話,這個開場白已經被假道士用爛了。假人碰見一個人張口就是這個,不用多想,一拳打過去就行了,對方多半是騙子。

  但是此情此景,老闆不由得不信。包子也不蒸了,在我們身旁坐下來:「大師,這話怎麼說?」

  邋遢道士說:「你看見的那些牌位,恐怕大有文章。開遊樂場的老闆你認識嗎?」

  包子攤老闆連連點頭:「認識,他叫馬三。我們見了面都打招呼。」

  邋遢道士問他:「你和他有仇嗎?」

  包子攤老闆神色略微有些輕鬆:「沒仇,沒仇,井水不犯河水。」

  邋遢道士看著老闆說說道:「那就麻煩了。」

  老闆一張臉快要哭出來了:「怎麼倒麻煩了?」

  邋遢道士說:「如果不是馬三想害你。那基本上就只有一個可能,是你自己陽壽將盡。估計過不了幾天,就有陰差來捉你了。」

  一番話讓老闆冷汗一層層的冒出來。一張臉煞白煞白,已經是恐懼到了極點。

  然後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也顧不得熙熙攘攘的街上全是人,只是哭嚎著喊:「大師,你千萬要救救我啊,我上有老下有小,起早貪黑蒸包子。養了兒子二十年,頭髮熬白了一大半……」

  瘦子皺皺眉頭:「快把他拉起來,這裡魚龍混雜,別引起別人的注意。」

  我們幾個連哄帶勸,把老闆從地上拽了起來。我對他說:「你先別著急。如果當真是陽壽到了,天命不可違,你早點準備後事,不過,也有可能是有人想害你。那我們就幫你除掉他們。」

  老闆連連點頭:「明白,明白。」

  然後,我和瘦子幾個人交換了一下眼色。無論如何,事情是在馬三的遊樂場出的,這小子絕對有問題。


穆離鳶 發表於 2016-4-6 15:56
第一百九十七章 開門揖盜

  我們跟著包子鋪老攤回了家。發現這家雖然不大,但是收拾的很乾淨。各種家具一應俱全。

  邋遢道士和瘦子幾個人已經在老闆的房間裡面前前後後的看了一遍,最終發現。這裡什麼都沒有。不像是有人要害他的樣子。

  這下老闆真的慌了。面如死灰坐在沙發上,一杯接一杯的喝水。

  然後,抱著僥倖心理問我們:「幾位大師,你們確定,我的陽壽不多了?」

  瘦子點點頭:「你的房子沒問題,沒有人要害你。而且,不瞞你說,兄弟我做過鬼差,我看你的魂魄有點魂不守舍,的確像是陽壽將盡的樣子。」

  老闆目光閃爍,似乎有點懷疑。我拉上窗簾。屋子裡瞬間黑了。然後我在桃木劍上遞了一滴血。紙紮吳慢慢的從裡面冒出來了。

  老闆嚇了一跳,說道:「鬼?」

  紙紮吳向周圍望了兩眼:「找我出來做什麼?」

  我們指著老闆:「這小子似乎陽壽將盡。但是他不信。」

  紙紮吳淡淡的看了老闆一眼,然後漫不經心地說:「大概就在今天晚上了。」

  老闆哭喪著臉說:「這位鬼,啊,不是,這位老伯。你確定嗎?」

  紙紮吳不耐煩的說:「老頭子勾魂也有幾百個了,還不會看走眼。」

  老闆癱倒在沙發上,一副心灰意冷的樣子,嘴裡卻說著無關的廢話:「我老婆死了很多年了,只有一個兒子,去上大學了,十年八年也不回來一次,所以這裡就我一個人住了。」

  胖子摸摸下巴,看著我說:「許由,你好像也十年八年不回家。」

  我瞪了他一眼,氣呼呼的說:「你知道什麼?滾蛋。」

  過了片刻,他哆哆嗦嗦從褲兜裡掏出手機,然後撥了一個號。手機沒有接通,他又撥了一遍。然後是第三遍,第四遍。始終沒有人接電話。

  我們全都同情的看著老闆。

  而包子攤老闆卻執著的,一遍遍的撥著電話。他現在已經快要死了,也顧不得什麼了。

  終於,電話通了。話筒裡的聲音很大,雖然聽不清說什麼,但是從老闆的面色來看,不像是什麼好話。

  包子攤老闆哆哆嗦嗦說了一聲:「兒啊,你什麼時候回來看看我。」

  兩秒鐘之後,他怔怔的把電話放下了。對方不知道說了什麼,然後掛了他的電話。

  包子攤老闆滿臉苦澀,接著撥電話。等電話終於撥通的時候,他拼命地吼了一聲:「我要死了。就快要死了,活不過今天了。」然後把電話隨手扔在桌子上。

  那電話在桌上轉了個圈,又掉到地上,啪的一聲,摔散了。

  我們都被忽然狂怒的包子攤老闆嚇了一跳,問道:「你沒事吧?」

  老闆搖搖頭:「沒事,沒事。幾位大師,我能求你們一件事嗎?」

  我們問道:「什麼事?不過話得說清楚。如果你陽壽將盡,我們可保不了你,逆天改命,這種事一般沒人敢做。」

  老闆可憐兮兮的看著我們:「明天我兒子就回來了,我想見他最後一面。」

  我們看著他,沉默不語。

  老闆都要哭了,跪在地上一個勁的磕頭:「幾位大師,幫幫我吧,行不行?」

  瘦子搖搖頭:「老闆,不是我們不幫你。你的陽壽已經差不多了。如果今晚真的有陰差來捉你,我們把你強行留下,就等於和冥界作對。我們只是小道士,沒必要這樣為難我們吧。」

  老闆忽然哆哆嗦嗦的站起來,在屋子裡面翻箱倒櫃。他從箱子最底層拿出來一個布包。布包解開之後是一隻鐵盒子,鐵盒子上拴著一隻密碼鎖,密碼鎖解開之後又是一個布包。他就這樣裡三層外三層的打開。開到最後,是一個樣式略有些復古的信封。應該是十幾年前的東西。

  老闆把信封打開,但是他的兩隻手劇烈的顫抖,那信封都被撕壞了。然後從裡面嘩啦一聲,掉出來很多小本子。像是證件一樣。

  老闆把那些小本拿在手裡,遞到我們面前:「這是我的房產證,我一摞是我的存摺,從兒子出生那一天開始存,本來打算給他買房子的。這些銀行卡是老了看病用的。還有這個,這個是我買墓地……」

  老闆一樣一樣的解釋著。然後他把這些小本向我們面前遞了遞:「都給你們。讓我見兒子一面怎麼樣?」

  瘦子眨了眨眼:「都給我們?那你兒子拿什麼買房子?」

  老闆被識破,滿臉尷尬的擦了擦汗,支支吾吾的說:「我……我還有一處房子。幾位大師,這些也不少了,幾百萬。讓我多活一天行不行?」

  邋遢道士見錢眼開:「要不然咱們幫幫他?」

  瘦子斷然拒絕:「你鬥得過冥界的人嗎?」

  邋遢道士說道:「今晚來的不一定是冥界的人,有可能是和咱們一樣的道士。再說了,就算冥界的人來了,咱們一塊上,也不見得不是他們的對手。反正你們已經要去冥界了,正好拿這些陰差練練手,熱熱身。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怎麼樣?」

  瘦子有些心動了,不過他猶豫道:「打草驚蛇,好像不太好吧。」

  張夫人說道:「咱們不是要打聽鬼城在哪嗎?正好抓兩個舌頭。反正敵在明我在暗。問出情況來了之後咱們就藏起來。拖延到七月十四應該沒有問題。」

  我們點了點頭:「那就這麼辦吧。」

  老闆見我們同意,一陣狂喜,把那些存摺,銀行卡一個勁的向我們懷裡塞。

  邋遢道士毫不客氣,把那些錢全都收下了,然後對老闆說:「老兄,咱們可是說清楚了。無論今天晚上那些陰差來與不來,這些錢都歸我們了。」

  老闆點點頭:「當然,當然。」

  既然商量好了。我們開始佈置。

  瘦子先委託邋遢道士去旅館把房子退了。然後我們開始研究怎麼防備陰差捉人。

  老闆的房子距離景區很近。而且他住在三樓,從窗戶裡面望,完全可以看到景區的情況。

  我們討論了一會,想了個辦法。我們把所有的窗戶都關好了,貼滿鎮鬼符,然後拉上窗簾。至於大門,連鎖都不鎖,只是虛掩著而已。

  道理很簡單,這棟樓蓋得再堅固也不可能擋住陰差。我們與其想辦法把鬼差擋在外面,倒不如直接讓他們進來,請君入甕,然後布下天羅地網,將他擒住。

  瘦子幫老闆做了一個紙人替身。這替身很精緻,有鼻子有眼,比紙紮店做的不差,猛地一看,甚至以為是真人。我不由得歎道,瘦子真是盡得紙紮吳的真傳啊。

  老闆在紙人上面滴上血,寫上生辰八字。放在客廳,正對著門口,像是在等人一樣。

  紙紮吳看了看,連連點頭:「不錯,不錯,這手藝已經不在我之下了。」然後他重新鑽回到桃木劍裡面去了。一會要和陰差開戰,紙紮吳能躲則躲,不想參與。好在我們這邊有不少高手,即使少了紙紮吳也沒什麼。

  晚上來了。我們每個人身上都穿了方丈留給我們的孝服。一身陽氣收斂。屋子裡的燈全都關了,只在客廳裡麵點著蠟燭。

  然後我們躲在一間臥室裡面,等著陰差上門。

  包子攤老闆緊張的等著,一直絮絮叨叨,問我們冥界的事。我們根本不知道,一直不耐煩的敷衍他。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們緊張的等了幾個小時,外面始終沒有任何動靜。邋遢道士打了個哈欠:「看來今晚陰差不會來了。」

  瘦子也有些鬆懈:「要不然咱們輪班守著。其餘的人先睡覺。」

  我們正在商量,張夫人和溫玉幾乎同時說道:「有人來了。」

  緊接著,我們聽見一陣腳步聲。然後大門外面傳來了,當當當,幾聲敲門聲。

  我看了看表,現在是晚上十二點。

  我心中有詫異:「這鬼差挺有禮貌啊,勾人家的魂魄居然還敲門。」

  無雙小聲說:「這小子這麼有恃無恐,還敲門,一會要他好看。」

  外面的人敲了敲門,然後喊了一聲:「老謝,你睡了嗎?」

  在我們旁邊的老闆開始劇烈的哆嗦起來。剛才我們看過他的存摺,他確實姓謝。

  老闆見我們看他,小聲的說:「外面好像是馬三的聲音。就是那個開遊樂城的。」

  我們點點頭:「看來這小子果然有問題。」

  馬三見屋子裡面沒有人應聲,居然推門走了進來。隨後,他一眼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紙人。

  瘦子紮紙人的技術很高明。再加上這裡被我們搞得陰氣彌漫,馬三沒有看出破綻,借著燭光,一步步的向紙人走過去,一邊走,一邊輕輕的說:「老謝?老謝?」

  忽然,就在他要走到紙人身邊的時候,忽然停住了腳步。遲疑了一下,撓撓頭說道:「你怎麼不搭理我啊?」

  然後他在褲兜裡面掏了掏,拿出來一個錢包,仍在沙發上:「老謝,剛才下班,我在遊樂城打掃衛生,發現你的錢包了。你怎麼丟在那裡邊了?哎?你怎麼不搭理我啊?」

  然後,他嘀嘀咕咕的說了兩句。轉身走了。

穆離鳶 發表於 2016-4-6 15:56
第一百九十八章 負負得正

  馬三就這樣走了。走的從從容容,甚至不忘了把門給關上。

  老闆沉默了一會,才猶豫地看著我們:「他……怎麼回事?」

  我們推門走出來,看看沙發上的錢包。然後問老闆:「這是你的錢包?」

  老闆點點頭:「是,是我的錢包。」

  我疑惑的看著他:「你丟在遊樂城的?」

  老闆一臉茫然:「我不知道丟在哪了。不過,確實是從遊樂城回來就沒有見到過。可能這錢包真的是丟在遊樂城了也說不定。」

  然後,老闆一臉謹慎的看著我們:「幾位大師,你們說,這個馬三是人是鬼啊。他今天真的是來還錢包的嗎?」

  邋遢道士說:「按道理說,他晚上打掃衛生,發現了老闆的錢包,然後給送回來,合情合理,好像沒有什麼問題。」

  我接話說:「不過,如果你看見你們家鄰居直勾勾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不覺得奇怪嗎?什麼都不問就走了?」

  邋遢道士想了想說:「也有可能他看出來這是個紙人,然後屋子裡又點著蠟燭,猜到了這裡正在鬧鬼,所以不敢多呆呢?」

  我們幾個人在老闆家商討了一會,始終沒有得出什麼結果。

  我看看張夫人,她見多識廣,應該有點看法。沒想到,張夫人搖了搖頭:「我不是道士。這種事我看不出來。」

  我拍拍腦袋:「也對,我忘了。」然後我看了看溫玉:「你看出什麼來沒有?」

  溫玉搖搖頭:「我感覺他是個正常人,其餘的沒有感覺到。」

  我疑惑的說:「難道我們太小心了?」

  老闆最在意自己的姓名了,他緊張的說道:「如果馬三沒問題。那也就是說,那些鬼差還沒有來?咱們是不是再躲一會?」

  瘦子擺擺手:「好。再等一會。」

  這一等,就等到了天光大亮。再也沒有人來過。

  老闆小心翼翼的看著我們:「那些鬼差怎麼沒有來?不是說今晚就會到嗎?幾位大師,你們是不是耍我呢?」

  說道這裡,他兩眼直勾勾的盯著邋遢道士手裡的存摺。

  邋遢道士有些不高興的說:「老謝,你這是什麼意思?咱們可是說好了的。不管今晚能不能救了你,這些錢都是我們的了。」

  老闆倒也不敢正面得罪我們,連連擺手:「我沒有想把錢要回去,只是奇怪,怎麼鬼差沒有來。」

  胖子瞪著眼說:「沒有來還不好?難道你這麼想死?」

  老闆還想再說話。瘦子卻打斷了老闆:「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放心吧,我們沒有騙你。如果你不信的話,儘管跟著我們,反正我們也打算把陰差找出來。」

  老闆的嘴唇一哆嗦:「把陰差找出來?幾位大師,要不然你們別找了。」這老闆的小心思我們看的很通透。這小子心裡恐怕還殘存了一絲僥倖心理。以為昨晚上陰差沒有抓他,記性差把他給忘了,生怕我們撥亂反正,殃及池魚,把他的牽連出來。

  我潑他的冷水:「老闆,你就別想好事了。你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那鬼差昨天晚上沒有來,可能是發覺我們哥幾個埋伏他了。萬一我們走了,他們還會放過你嗎?」

  老闆有些慌了:「我該怎麼辦?」

  我說道:「跟著我們,最好寸步不離。」

  老闆連連點頭:「好,好。」

  把老闆安撫住之後,我們開始盤問馬三的事。

  據老闆說,馬三一直沒有娶老婆。是個光棍。每年開遊樂城,肯定掙了不少錢,但是他不抽煙,不喝酒,沒有任何不良嗜好,而且作息規律,見誰都是一團和氣。

  胖子撓撓頭:「好像很正常啊。」

  邋遢道士呸了一聲:「正常個屁。你要是不愛吃不愛喝,不愛娶老婆生孩子。掙那麼多錢幹嘛?這不是有病嗎?」

  我們幾個人看著邋遢道士:「對啊,邋遢道士,這幾樣你好像都不愛,你掙那麼多錢幹嘛?」

  邋遢道士借題發揮,說道:「我掙錢了嗎?我的錢全讓你們給我糟蹋乾淨了。」

  我們沒搭理大呼小叫的邋遢道士,紛紛商量著要去和馬三接觸一下。經過昨天晚上的事,馬三是鬼差的嫌疑很大。

  老闆問我們:「咱們什麼時候去找馬三?」

  瘦子說:「先去看看他的鬼屋有什麼門道。暫時不要驚動他。」

  老闆一臉警惕:「晚上去?」

  瘦子點點頭:「就是你上次去的那個時間。」

  老闆的身子猛地打了個哆嗦。他還想再說什麼,這時候,手機響了。

  老闆昨天把手機摔散之後,又重新裝起來了。這時候手機響了,他一臉驚慌的把手機抓起來,然後高興地接了電話:「兒子?你回來了?」

  過了片刻,他把手機放下,對我們說:「我兒子一會就到家了。」

  我們點點頭。反正行動是在晚上,對於老闆的家事我們也沒有太大的興趣。

  過了一會,門開了。走進來一個斯斯文文的年輕人,帶著近視眼鏡,一看就是個文化人。

  年輕人看了看我們,然後皺了皺眉頭,不滿的說道:「爸,你這麼心急火燎的讓我回來怎麼回事?這些人是誰?」

  老闆忙不迭的介紹:「這是我兒子,謝飛。」然後他指著我們說:「兒子啊,這些人都是大師,要是沒有他們,我這條老命早就沒了。」

  外面響起一個女孩的聲音:「謝飛,我看他不像是快死的樣子啊,該不會是耍你呢吧。」

  我們齊聲問道:「誰在外面?」

  謝飛閃了閃身,後面露出一個瘦小的女生。

  謝飛指了指她,對老闆說道:「爸,這是我女朋友,小胡。」

  小胡不滿地說:「別小胡小胡的,多難聽啊,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長著大鬍子呢。」然後她對我們說:「你們好,叫我小鬧吧。」

  老闆嘀咕了一句:「胡鬧?怎麼叫了這麼個名字。」

  這小聲的一嘀咕讓胡鬧聽見了。她笑眯眯的說:「怎麼?老伯伯,你想幫我改個名字?」

  老闆一臉不爽:「我很老嗎?」

  謝飛無奈的說:「這是我爸,你怎麼能叫老伯伯呢?」

  胡鬧恍然大悟:「原來這是你爸啊,我還以為是你爺爺呢。嗯,長得有點看老。」

  老闆差點讓這話給氣死。我們一幫人都幸災樂禍的看著。

  謝飛和胡鬧把行李拿到屋子裡面來,不解的看著老闆:「爸,你這身體好像沒什麼事啊?怎麼跟我打電話說就要死了?」

  老闆解釋說:「你們不知道,我陽壽到了。昨天晚上要不是有這幾位大師看著我,我早就死了。」

  正在喝水的胡鬧一口水噴了出來:「老伯,你以前說相聲的吧。」

  老闆直接無視了胡鬧,看著謝飛說:「兒子啊,你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臨死之前還能再見你一面。」

  胡鬧擺擺手:「你們倆別酸啦。什麼陽壽不陽壽的。老伯,你要是沒事,我們還急著走呢。」

  老闆驚愕的問謝飛:「兒子,你要去哪?」

  謝飛看看胡鬧,一本正經的說:「我們倆打算結伴去西藏,在雪山上洗滌一下心靈。」

  剛才這兩位進門之後基本上沒有一句正經話。現在忽然這麼正經。倒讓我們愣住了。我們錯愕了一下,然後爆發出哄堂大笑。

  胡鬧一臉不屑的看著我們:「你們這些江湖騙子,笑什麼笑。哎,沒文化,真可怕。」

  我們無心和他們爭論。坐了下來看好戲。

  老闆苦口婆心的勸謝飛:「兒子啊。我沒跟你開玩笑。我這陽壽真的不多了。你就多陪我兩天吧。」

  謝飛有點不耐煩的說了一句:「我機票都買好了。」

  老闆歎了口氣:「孩子啊,你媽走的早,你小的時候我就擺攤賣包子,早上四天和麵……」

  謝飛一臉痛苦的搖搖頭:「好吧好吧。我留下來。」

  胡鬧不滿的看著謝飛:「機票不要了?」

  謝飛無奈的點點頭:「咱們先在這裡玩兩天。過一段時間再去。我們這裡也是景區,好玩的東西不少。」

  胡鬧不滿的說:「你們這能有什麼景區?豐都鬼城嘛,神神鬼鬼的東西,烏煙瘴氣的,和雪山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謝飛長歎了一口氣,疲憊的躺在沙發上:「是啊,在這裡太累了。真想在藍天白雲下好好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我們幾個再也聽不下去了。把電視打開,音量開到了最大聲。

  顯然謝飛和胡鬧也看我們不大對付。略微和老闆說了兩句話。兩個人就結伴向外面玩去了。

  老闆歎了口氣,身子陷在沙發裡面,腦袋木然的看著自己的屋子:「我就要死了,哎,我就要死了。」

  無雙拍拍他:「行了,兒子也見了,連兒媳婦都領回來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老闆苦笑一聲:「要是能換個正常點的兒媳婦就好了。」

  邋遢道士挖苦老闆:「換什麼呀,我看他們兩個挺般配的。」

  連瘦子都加入進來了,點點頭說道:「嗯,有道理,負負得正。你們老謝家有望了。」
穆離鳶 發表於 2016-4-6 15:57
第一百九十九章 線索

  晚飯的時候謝飛和胡鬧回來了。他們進門看見我們幾個在收拾東西,一副要出門的樣子,不由得咦了一聲:「你們要幹嘛?」

  瘦子指了指窗外:「去遊樂城。」

  胡鬧看著老闆來了句:「你不是要死了嗎?還有心情玩?」

  老闆陰沉著臉沒有理她。

  謝飛奇怪的看著老闆:「爸,你到底怎麼了?」

  老闆看著他直歎氣:「我不是說過了嗎?我陽壽將盡,活不長了。」

  謝飛有點懷疑的看著我們:「這些道士該不會是想害你吧?謀財害命,然後隨便想個辦法把你殺了。告訴我們說你陽壽將盡。」

  無雙一臉高深莫測的微笑:「你懷疑我?」

  謝飛居然點點頭,振振有詞的說:「我是個無神論者,你們這一套我的確很懷疑。」

  無雙鬼魅的一笑:「你如果不相信,就跟著我們來啊。和你爸寸步不離,看看我們會不會害他?你敢不敢?」

  謝飛本來已經掏出手機要報警了,看見無雙這麼問他,有點猶疑不定了。

  胡鬧在旁邊一把搶過手機:「跟他們費什麼勁啊,直接叫警察來抓走算了。」然後她就要撥號。

  這時候一道紅光閃過。那手機直接被無雙的桃木劍紮穿了。

  胡鬧勃然大怒:「你知不知道這手機多少錢?這個可是……」

  無雙把桃木劍收回來,把手機扔在地上,淡淡的說:「再囉嗦,下次被紮穿的就不止是手機了。」

  謝飛很有男子氣概的威脅我們:「你們想綁架我們?」

  連胖子這種缺根弦的都揮揮手:「誰有那個閒工夫綁架你們啊。你好好地一邊涼快去。」

  老闆在一旁徒勞的勸架:「都別吵,都別吵。大家都是朋友。」

  胖子看看瘦子:「哥,萬一他們兩個報警,挺麻煩的。」

  瘦子點點頭:「確實挺麻煩的。」

  胖子賊眉鼠眼的看了看謝飛和胡鬧:「哥,我現在聰明了,我想了個好辦法。」

  瘦子淡淡的問:「什麼辦法。」

  胖子不懷好意的看著眼前的兩個人:「咱們把他們的魂魄勾出來,放在鎮鬼符裡面。等辦完了事再把他們放出來。」

  老闆馬上慌了:「別,幾位大師,手下留情啊。」

  謝飛和胡鬧倒是不以為然的說著:「勾魂?你們再吹。你怎麼不說閻王爺是你二舅老爺呢?」

  他們話音未落。胖子和瘦子已經掠出去了,這兩位絕地不是吃素的,也就幾秒鐘的功夫,拉拉扯扯,就把謝飛和胡鬧的魂魄拽出來了。

  這兩個魂魄一扭頭看見自己的肉身直挺挺站在地上,馬上嚇得發出一聲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胖子還在得意的笑:「哥,他們兩個剛進門的時候我就在琢磨了。這個胡鬧的魂魄太容易勾出來了。你看看,簡直滿臉傷口啊。眼皮上有,下巴上有,鼻子上有……」

  瘦子點點頭:「她整過容。」

  老闆聽見兩個年輕人的慘叫,臉都白了,一個勁的央求我們:「幾位大師,小孩子不懂事,你們別和他們一般見識,放了他們吧。」

  無雙不懷好意的看著謝飛和胡鬧:「他們是小孩子?我怎麼感覺比我還大兩歲呢?」

  老闆都快要急哭了,一個勁的央求。

  張夫人擺擺手:「放了他們吧。你們修道的,和老百姓較什麼勁?」

  胖子嘿嘿笑了一聲:「我們開個玩笑。」

  然後他和瘦子以極快的手法把謝飛和胡鬧的魂魄給放回身體裡面去了。這兩個人在剛才的幾分鐘裡面等於死了一回。這時候睜開眼,滿臉的驚恐,他們兩個看著我們:「你們,你們,你們是死神。」

  這次連溫玉都笑了:「什麼死神,我們是道士,修道之人。」

  瘦子得意洋洋的拍了拍胡鬧和謝飛的肩膀:「我們哥倆是殺手。專門勾人魂魄。你也看見了,作案手法專業,而且不留痕跡。以後有什麼仇家,記得通知我們哥倆啊。價格公道。」

  謝飛已經嚇得站不住了,只是機械的連連點頭,我猜他也沒有膽量找瘦子殺人。

  老闆定了定神,說道:「幾位大師,現在怎麼辦?」

  我理所當然的說:「逛遊樂城啊,這還用問?」

  老闆看了看謝飛:「我兒子怎麼辦?」

  謝飛心驚膽戰的看著我們:「我怎麼辦?」

  我問他:「你打算報警嗎?」

  他連連搖頭,信誓旦旦的說:「不報警,不報警。」

  瘦子拍拍他的肩膀,一臉壞笑:「朋友,既然來了就見識見識吧。我保證這裡比西藏好玩。」

  然後他半脅迫半邀請的,推推搡搡,和謝飛出去了。

  胡鬧目光猶豫,看樣子是想跑。無雙快步走過去,桃木劍抵在她的後腰上:「姑娘,咱倆一塊走。」

  老闆緊張的看著我:「他們這是想幹什麼啊?」

  我安慰他:「別害怕,我們捉陰差,不想有警察打擾,等事情辦完了就把他們兩個放回來。」

  老闆哭喪著臉說:「他們兩個不是都保證了嗎?不會報警。」

  我冷笑一聲:「你信?」

  老闆不說話了。剛才我們通過勾魂把這兩個人給嚇住了。但是等我們走了之後,這倆人緩過來,肯定會尋求保護。他們能想到的保護者,除了警察還能有誰?

  老闆跟著我們垂頭喪氣的走出來。張夫人安慰他:「你放心吧,這兩個年輕人不會有事的,讓他們跟著我們歷練歷練也好。以後也能沉穩點。」

  我們走到外面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但是距離十二點還有一段時間。

  我們在外面逛了一會。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然後擺擺手:「走,咱們去遊樂城。」

  遊樂城已經黑了燈。我們挨個往裡面翻。

  胡鬧好了傷疤忘了疼,驚道:「你們逃票?」

  胖子來了句:「這裡哪有買票的啊,怎麼能叫逃票呢?」

  我們一行人全都走到遊樂城裡面去。這裡黑乎乎的,什麼東西都看不到。老闆掏出手電,在前面開路。

  我們在這裡慢慢的走著。手電光打到遊樂城裡面,映照出各種嚇人的道具。

  胡鬧和謝飛時不時的驚呼一聲。我們幾個人倒坦然。因為這些東西沒有半分鬼氣。這點東西,已經嚇不到我們了。

  無雙慢慢的說:「這裡沒有鬼氣。」

  我點點頭:「的確沒有。這遊樂城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邋遢道士環顧了一圈:「如果這個遊樂城是正常的,前兩天出現的牌位是怎麼回事?」

  我們正在疑惑,忽然無雙說了聲:「老闆呢?」

  我們向前一看,老闆果然不見了,舉著手電的換成了胡鬧。

  胖子搖了搖她:「老闆呢?」

  胡鬧像是睡著了一樣,迷迷糊糊的看了我們兩眼,忽然驚醒過來:「怎麼回事?出什麼事了?」

  我們焦急的問:「老闆呢?你把人弄到哪去了?」

  胡鬧都快哭了:「我不知道啊,剛才迷迷糊糊的,一睜眼就看見你們了。謝飛呢?哎?謝飛呢?」

  我們發現謝飛和老闆都不見了。

  胖子說:「謝飛該不會帶著老闆跑了吧,這小子一直覺得我們要害他爸爸。」

  胡鬧快哭了:「這個沒良心的,自己跑了也不叫上我。」

  我們正在吵吵嚷嚷,忽然聽見有個微弱的聲音說:「我爸被抓走了。」

  我舉著手電循聲照過去,看見謝飛身上多了一張符,他正躺在地上,虛弱的看著我們。

  我連忙把他扶起來,一把將那張符扯掉,問他:「怎麼回事?」

  謝飛說:「剛才有個人,一下拽住我爸,要把他拉走,我攔了一下。就被貼了一張符。」

  我們著急的問:「看見誰把他拽走了嗎?」

  謝飛搖搖頭,然後指著閻王的雕像說:「他們藏到後面去了。」

  我們亂哄哄的向閻王像後面跑去,發現這裡有一條窄窄的通道。

  我們亂哄哄的向前跑。跑了沒兩步,溫玉拉了我一把:「慢著,前面有危險。」

  然後她用桃木劍挑了挑,一張鎮鬼符被挑了下來。這種符咒對付鬼效果很明顯,如果打在人身上,會行動不便。

  我暗道一聲:「看來對方是個道士啊。」

  正在這時候,一陣鬼氣從前面蔓延開來。

  我們馬上戒備起來,紛紛拿著桃木劍,警惕的看著前方。那鬼氣不是很強烈,有些弱,甚至比普通人的還要差上一點。

  瘦子馬上反應過來了:「是老闆,老闆的魂魄被勾出來了。」

  我們沿著鬼氣追了過去。從通道裡面走出來,來到一間屋子裡面。這屋子看起來像是值班室,有床,有桌子。而老闆的身體,則直挺挺躺在床上。

  無雙看了看外面:「追。」

  我們從值班室跑出來,看見一個人,正牽著老闆慢慢的向前走。

  無雙跑得飛快,桃木劍一橫,攔在那人身前。

  瘦子在他身後淡淡的說:「你就是馬三吧。」

  那人回過頭來,滿臉堆笑:「道友,你們好。」

  這人果然是昨天還錢包得那個人。

  他笑嘻嘻的看著我們:「咱們都是在陰間當差的,話我就不多說了。這個人陽壽到了,我得把他帶走。你們不會攔著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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