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鬼怪] 我的師父是棺材 作者:西西弗斯(已完結)

 
穆離鳶 2016-4-6 15:31:39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37 131905
穆離鳶 發表於 2016-4-6 16:02
第二百五十章 陰謀

  邋遢道士和胖子像是拖死狗一樣把我們從小門裡面拖了出來。而無雙揮舞著桃木劍擋在後面。

  她站在小門的門口,一把桃木劍舞的滴水不漏,把小門死死地封住了。頗有些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邋遢道士喊道:「走,咱們快走。」

  我在地上憋了一口氣,喊道:「方丈還在裡面。」

  無雙吩咐道:「把許由和瘦子放在地上,咱們三個把方丈弄出來。」

  然而,這時候小門裡面的怪物已經湧出來了。他們數量眾多,源源不斷,好像沒有休止一樣。

  邋遢道士氣急敗壞的看了一聲:「咱們走吧。今天咱們救不了方丈了。」

  無雙不甘心的向那扇小門望了一眼。

  這時候,原本昏迷不醒的瘦子說話了:「咱們幾個先回去。方丈以前肯定來過這裡。他之前能回去,這一次也就能回去。」

  一句話提醒了我們。胖子和邋遢道士把我們背在身上,一溜小跑著向外沖。

  瘦子從口袋裡裡面掏出打火機,有一下每一下的點著火。火星四濺,就是點不著。不過在這種黑暗中,即使有這一點點亮光也已經很難得了。我們就借著這閃電一樣的亮光,摸索著向前逃。

  邋遢道士有點不淡定了。他一邊背著瘦子逃跑,一邊說道:「瘦子,你這打火機行不行?別等一會把我的頭髮點著了。」

  瘦子已經虛弱的有氣無力了,虧他還有心情嚇唬邋遢道士:「有道理,我正發愁沒有蠟燭呢,過一會就把你的頭發燒了照明。」

  邋遢道士還在嘀嘀咕咕。而無雙則一個勁的抱怨我們太大意了,不僅沒能救出方丈,反而搭進去兩個人。

  我安慰無雙:「咱們已經知道方丈不正常的原因了。回去好好計劃一番,總有辦法把他治好。」

  無雙歎了口氣:「但願他能撐過今天,逃回到大聖廟。」

  這時候,胖子忽然大叫了一聲:「那邊有人。」

  我疑惑的抬起了頭來,果然看見一個人影一閃而沒,消失在黑暗中了。

  無雙喊了一聲:「讓開點。」然後她一馬當先的沖了過去。

  我催促胖子:「你倒是快點啊。」胖子跑的一顫一顫,嘴裡抱怨道:「我這一身肥肉,能快的了嗎?」話雖然這麼說,但是他的腳步明顯加快了不少。

  忽然,前面傳來了無雙的一聲呼和:「是你?」聲音裡面又是詫異又是恐慌。

  我們不知道怎麼回事,著急的向前跑了過去。然後大聲喊道:「無雙別輕舉妄動,等我們過來。」

  等我們跑過去的時候,發現無雙的桃木劍指著一個人。而那個人手裡提著手電,正在一臉驚慌的餓看著我們。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歪脖子表舅。

  我詫異道:「表舅,你不是睡著了嗎?」

  表舅嘴唇直哆嗦,小聲的說:「後來,後來我又醒了。」

  邋遢道士一臉狐疑的看著他:「這好像有點不對吧。你醒了為什麼不叫我們,跟你一塊來?反而要自己偷偷地跟著我們?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瘦子趴在邋遢道士的背上,催促道:「先上去,上去再說。」

  我看看,那口井就在前面。馬上就能跑出去了。

  這時候,表舅忽然擋在我們身前,一臉緊張的說:「你們不能出去。」

  無雙怒喝一聲:「你說什麼?」

  表舅有些底氣不足:「你們得留在這裡。」然後,他伸出手,死死的抓住兩邊的土牆,頗有一副要拼死把我們攔在這裡的架勢。

  我側側耳朵,聽見身後傳來一陣混亂的腳步聲,那些怪物恐怕要衝過來了。

  無雙用桃木劍的劍柄在表舅的腦袋上敲了一下,把他敲暈了。然後她嘀嘀咕咕:「真是囉嗦。」

  隨後抓住他的胳膊,一轉身,背在背上了。

  我們不再耽擱,馬不停蹄的向外逃去。

  如果這口枯井完好,我們幾個人根本逃不上去。不過好在這口井塌陷過一次,大塊的泥土斜鋪下來,形成一個斜坡。雖然坡度不小,不過,我們畢竟是修道之人,已經完全能爬上去了。

  從那口井裡面跑出來之後,外面的清新空氣讓我整個人神智一清。身上也有了一些力氣。

  我們向遠處跑了一會,那些怪物沒有再追出來。然後,我們疲憊的癱倒在地。或坐或臥,個個累得喘個不停。

  邋遢道士和無雙最先恢復過來。他們兩個爬起來,然後一左一右,把表舅給拽了起來。兩人很粗魯的搖了兩搖,把表舅給弄醒了。

  無雙逼問道:「表舅,現在你可得說實話了。」

  表舅低著頭,小聲的說:「什麼實話?我一直在說實話啊。」

  無雙冷哼一聲:「一直在說實話?今晚上這事是什麼情況?我怎麼總感覺這事個陰謀呢?」

  我歎了口氣,艱難的站起來,拍拍表舅的肩膀:「表舅,我都這樣了,你還不說實話?」

  表舅嘴唇哆哆嗦嗦,忽然放聲大哭起來:「我對不起你們啊。」

  瘦子躺在地上,仰面朝天,長歎了一口氣:「我早就看出來了。哪有那麼巧的事,我們恰好給你打電話,方丈恰好就回家了。」

  表舅哭了一陣,又是擦眼又是抹淚:「你們都是小輩的孩子,我沒想著害你們。可是我大外甥眼看就不行了。我得想辦法救救他。」

  我擺擺手:「表舅,你歲數大了,我們不跟你計較,你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表舅歎了口氣說道:「我確實騙了你們。大外甥大概一個月前就回家了。」

  我坐在地上,手裡把玩著一棵玉米苗:「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聽你的聲音很激動啊,不像是作假的樣子。」

  表舅說道:「當時我還沒想害你們,大外甥又病得厲害,我一生氣,所以告訴你們大外甥不在。」

  無雙問表舅:「方丈是什麼時候不正常的?」

  表舅說道:「一個星期之前。那天晚上大外甥出去給人念經。他的大聖廟不是沒了嗎?只好接一些散活,好在他經文還算熟悉,到處給人作法事也沒有人撞破。那天晚上他去了一夜,到天亮才回來。開始的時候還算正常。後來就一直嚷嚷著熱。把衣服也脫了,光著身子到處亂跑。再到後來,連腦子也糊塗了。」

  我點了點頭,問道:「後來呢?你怎麼想起來騙我們了?」

  表舅說道:「後來我四處求醫問藥。總也不見好。正著急的時候,家裡面來了一個人,說能把大侄子治好。我一聽這個,自然是喜出望外。但是他告訴我說,大侄子得的病不是精神病,而是被人給控制了。要想救他,就得用別人把他換出來。」

  我疑惑的說:「他被人控制了?我沒看到他身上有符咒啊。」

  瘦子說道:「可能有別的方法也能控制人吧。」然後他看看表舅:「然後你就打算騙我們。讓我們把方丈換回來?」

  表舅連連擺手:「當時我沒有想害你們。所以直接告訴你們大外甥還沒有回來,然後氣呼呼的把電話撂了。但是那個人像是知道我在跟你們打電話一樣,他告訴我說:如果用道士把大外甥換回來,那樣的話,大外甥就再也不會犯病了。換句話說,你們這幾個道士,是最理想的人選了。然後他又教了我很多話,讓我按照他教的話說。鬼使神差的,我就聽了。」

  我問道:「那個人長什麼樣子?他有沒有說過,他為什麼要害我們?有什麼目的?」

  表舅說道:「他是個男的。腦袋上戴著草帽,臉也不大乾淨。而且鬍子拉碴的,看起來像是個要飯的。不過他說話辦事都很氣派。」

  我看了瘦子一眼:「你覺得這個人,是沖著咱們來的嗎?」

  瘦子沖我歪了歪頭:「八成是沖著你和無雙來的,你們倆是咱們這夥人的災星。」

  我苦笑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這時候表舅賭咒發誓說道:「我沒有想害你們。當時我想的是,只要你們隨便來一個人,能把大外甥給換出來,然後我再想方設法的救你們。」

  邋遢道士不滿的說:「你說的倒好聽。你這麼看中你大外甥,怎麼不自己去救他?」

  表舅振振有詞:「一來我不是修道之人,擔心換不出來。二來我真的不知道怎麼救。我知道大外甥每晚都出去。但是每次出去之前都把我打暈。今天我能醒過來,還是那個神秘人叫醒我的。今天你們來了,我也過意不去,不夠為了大外甥,我只能一不做二不休,暫時先對不起你們了。那個神秘人說,只要我按照他教的話說一遍,然後你們自己就會鑽到圈套裡面,根本不用我管……」

  瘦子苦笑一聲:「可不是嗎?我們算是鑽進來了。」

  我使勁搖了搖頭,理了理頭緒說道:「那個神秘人沒有告訴你,他為什麼要控制方丈嗎?」

  表舅說道:「我問了,但是神秘人不承認是他在控制大外甥,他口口聲聲說他是好人,是來救大外甥的。」

穆離鳶 發表於 2016-4-6 16:02
第二百五十一章 玉米地的主人

  我們對於表舅的印象還不錯,上一次來方丈家,表舅還算熱情,而且管吃管喝,忙裡忙外。

  這次他居然聽信外人的話算計我們。我們除了歎氣一聲「老糊塗了」之外,實在不好說什麼。

  無雙一臉同情的拍拍表舅的肩膀:「表舅,咱們都這麼熟了。方丈出了事,你就原原本本告訴我們啊。我們也是修道的,為什麼你不找我們,偏偏去信那個神神秘秘的人?」

  表舅說道:「我本來也想找你們。可是那個人告訴我說,大外甥這個病,你們治不了,而且萬一惹惱了那個妖怪,大侄子的命也保不住了。這就跟被綁架之後,不能報警一個道理。」

  我們一臉無奈的看著表舅。人老了就是固執。沒辦法。

  邋遢道士問表舅:「現在你打算怎麼辦?還是想把我們送進去嗎?」

  表舅搖搖頭:「我老著臉騙了你們一次,實在沒臉騙第二次了。我還是找找其餘的修道之人,萬一有一兩個腦子不大靈光的,被我給騙了。看看能不能把大侄子救出來吧。」

  瘦子躺在地上,過了很久都沒有說話。忽然,他跟我說:「許由,表舅歲數大了,有些事看不明白。但是咱們都知道,那個神秘人沒有安好心。」

  我點點頭:「這個人人都知道啊。救方丈還得靠我們,不過,應該怎麼救他呢?」

  瘦子忽然坐了起來,目光如炬:「這塊地是誰的?」

  我也馬上反應過來了:「這口井在玉米地裡,主人不可能不知道。」

  瘦子慢慢的從地上站了起來,搭著邋遢道士的肩膀:「表舅,這是誰家的地?帶我們去看看。」

  表舅一臉的不情願:「你們非得插手這件事啊?萬一把我大外甥害了怎麼辦?」

  瘦子氣得直瞪眼,喝道:「我們幾個啊,我告訴你,陰間都去過了,冥王都殺了。這點小事,有什麼辦不好的?」

  表舅對瘦子的話根本就不信,但是被瘦子這麼疾言厲色的一吼,不敢再說什麼了。

  他四處看了看,然後說道:「這塊地,好像是老陳家的地。」

  瘦子問:「大聖村?」

  表舅點點頭:「是啊,我們村的。」

  胖子樂呵呵的問:「你們村不是號稱孫悟空的後代嗎?怎麼不姓孫,姓陳了?」

  表舅說道:「這小子是外來戶。後來搬過來的。這塊地也是他從我們手裡面租的。和我們不同姓。」

  瘦子點點頭:「帶我們去。」

  表舅推諉道:「你們不歇一會嗎?我看你們都受了傷。」

  瘦子搖搖頭:「沒時間休息了。走吧。」

  等我們走到大聖村的時候,表舅像是已經死心了。他開始詢問我們:「我大外甥什麼時候能救出來?」

  我們搖搖頭,答道:「不知道。」

  表舅一臉愁容:「不知道他在下面能撐多久。」

  邋遢道士建議道:「要不然咱們雇上百八十號人,直接把那塊地給挖開。然後一擁而上,我就不信那些怪物還能掀起什麼大風浪來。」

  表舅連連擺手:「不行,不行。萬一把他們惹急了,直接把大外甥給殺了怎麼辦?」

  瘦子也點點頭:「那口井有幾米深。而且下面埋著的是一個村子。那口井是一個入口,在荒郊野外,真正的村子。八成是在大聖村下面。如果全都挖開的話,工作量太大了。甚至有可能連大聖村都得拆了。且不說這個活能不能幹下去,就算咱們有這個財力物力。公安局也得找上門來。萬一再從裡面跑出來幾個什麼怪物,傷幾個人。咱們這些人全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我們一路商量著回到了大聖村。馬不停蹄來到了老陳家門口。因為方丈還困在下面,我們不放心他,不敢耽擱時間。

  老陳家很破,很久,看得出來,幾乎已經貧困到極點了。

  他們家沒有大門。是殘磚壘了一圈圍牆,就算是院子了。這圍牆上有一個缺口,就算是院門了。

  我們從缺口裡面走進去。發現這院子坑窪不平。上面稀稀落落扔著很多垃圾。垃圾中間又長著雜草。

  瘦子眨眨眼,又看看表舅:「你確定這裡面住著人?」

  表舅點點頭:「應該住著人呢。這小子隔三差五就去小賣部買酒,我們都見過。」

  我們點點頭,披荊斬棘的往正屋方向走。

  表舅一邊走一邊喊:「老陳。你幹嘛呢?」

  沒人搭話。

  表舅鍥而不捨的接著喊:「老陳,你幹嘛呢?」

  屋子裡傳來了悶雷一樣的吼聲:「王八X的歪脖子。天還沒亮呢,你說我能幹嘛?」

  表舅咧了咧嘴,顯然覺得很沒面子,然後他壓著怒氣說道:「我給你帶來了幾個朋友認識。」

  老陳咣當一聲,像是拳頭砸在窗戶上:「滾蛋,老子還光著屁股呢。你吃錯藥了吧,大半夜介紹個屁的朋友。」

  無雙一臉含笑:「這老陳好像脾氣不太好啊。」

  表舅低聲說:「喝醉了,這肯定是喝醉了。」

  邋遢道士問表舅:「咱們怎麼辦?在外面等,還是……」

  表舅指了指屋子:「來都來了,把他叫起來。」然後他大大咧咧向屋子裡面走,好像跟老陳很熟悉的樣子。

  我們幾個跟著表舅進了屋。一進門,就聞到一股濃烈的酒味。

  表舅在牆上摸索了一會。然後我聽見一陣劈裡啪啦的聲音。

  胖子說道:「表舅,你摳他們家牆皮幹什麼?這房子已經歪了,再摳沒准就倒了。」

  表舅沒好氣的說:「什麼摳牆皮?我在找他們家開關。」

  在那面牆掉了一大半牆皮之後,表舅終於摸到了一根繩子。然後一拽。屋子裡面一個燈泡亮了。

  我扭頭望瞭望。床上果然躺著一個人。光溜溜的……

  無雙背過臉去,怒駡道:「你個不要臉的,還真的沒有穿衣服啊。」

  表舅催促老陳:「穿上點,穿上點。我們有事找你。」

  老陳從床上爬起來,手裡提著一個酒瓶子,很不客氣的說道:「你們誰啊?大半夜的闖我家裡來。當年搞計劃生育的都不敢這麼牛X。」

  表舅拿了塊破衣服給老陳裹上了。然後一臉嚴肅的問他:「老陳,你給我老實交代。那塊地,怎麼回事?」

  老陳醉眼惺忪的站起來:「地?什麼地?惹毛了我,把你們全都埋到地裡面去……」

  我歎了口氣:「這小子醉了,看來什麼都問不出來了。」

  邋遢道士搖搖頭:「也不一定啊,萬一酒後吐真言呢。」

  我們想坐下來盤問老陳。但是他們家除了那一張床以外,再也沒有什麼可以坐的東西了。

  我嘗試著坐在床邊。但是那張床很潮濕。噁心的我連連後退:「老陳,你是不是尿炕了?」

  老陳大怒:「放你的狗臭屁。這是尿炕嗎?這是酒。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古來……」

  瘦子走過去,拍拍他裸露的肩膀:「行了,別裝了你根本沒醉。」

  老陳晃晃悠悠:「是啊,我沒醉,你再給我買點酒。」

  瘦子冷笑一聲:「再買酒?買完了再倒在床上嗎?」

  老陳半眯著眼,站在昏暗的燈光下看著瘦子:「倒床上?為什麼要倒在床上?」

  瘦子冷冷的看著他:「你根本沒有喝過酒,恐怕也不知道喝醉是什麼感覺。你在努力的裝醉,不過,裝的有點過了。」

  老陳忽然晃晃悠悠走過來,把酒瓶子在瘦子眼前晃:「我沒有喝醉嗎?你看看這是什麼?」

  瘦子還沒有說話。老陳的眼神忽然變得淩厲起來。他一揮手,酒瓶子猛地砸在瘦子腦袋上。

  啪的一聲悶響。酒瓶碎了。

  瘦子一愣神,向後倒去。與此同時,老陳奪門而出。飛快的向外逃去。

  瘦子腦袋被敲了一個大口子,正在向外冒血。他用手捂著額頭,還在一個勁的大叫:「抓住他。別讓他跑了。」

  胖子知道自己的實力,帶著一身肥肉跑不快,所以乾脆沒有動彈。留下來陪著我和瘦子。

  無雙和邋遢道士一前一後的追了出去。

  表舅顯然也嚇得不輕,一個勁的問瘦子:「你怎麼樣了?額頭要不要包紮一下?」

  瘦子搖搖頭,捂著腦袋在地上蹲了一會。然後他的手在脖子上揉了幾揉。再把手放開的時候,額頭上的血已經止住了。雖然那個傷口不再流血了。不過之前的血污已經染紅了半張臉,在燈光下看起來很是猙獰。

  瘦子問表舅:「這個老陳,是之前找你的那個神秘人嗎?」

  表舅搖搖頭:「肯定不是。老陳的聲音我聽了多少年了,一聽就能認出來。」

  我們在屋子裡面等了一會,他們三個人始終沒有回來。

  我趁這個時間向表舅打聽老陳的情況,我問他:「老陳的家人呢?他是光棍漢嗎?」

  表舅說道:「這個不好說,這麼多年了,他一直自己住。不過有時候我們遇見他了閒聊。他總是吹噓自己的老婆多漂亮,多麼能生養。可能以前也有家,後來不知道怎麼的,家沒了,他自己搬到這裡來了。」
穆離鳶 發表於 2016-4-6 16:02
第二百五十二章 脅迫

  我問表舅:「你知道他老家在哪嗎?」

  表舅搖了搖頭:「這個就不清楚了。我年輕的時候他就搬過來了。而且我感覺,我們村小時候就有一戶姓陳的。不過,等我長大了之後,他們家莫民奇妙的消失了。不知道怎麼回事。」

  然後他一臉緊張的問我們:「這個老陳,不對勁嗎?」

  我點點頭,說道:「相當不對勁。如果他沒有問題,還跑什麼?」

  我們在老陳家說了一會話。無雙和邋遢道士始終沒有回來。我不由得有點擔心了:「他們該不會是出事了吧。」

  瘦子擺擺手:「剛才老陳逃跑的時候我看過了。速度很快。但是他應該不會功夫,能有這個速度,是平時鍛煉出來的。絕對不是無雙和邋遢道士的對手。」

  我向門外看了一眼:「既然他不會功夫,過去這麼久了,無雙和邋遢道士也應該把他抓回來了啊。」

  瘦子的臉色也有些凝重了。他疑惑的說道:「時間確實有點長了。」

  我站起來:「不行,我得出去看看。」

  我剛剛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遠遠地走過來兩個人。看身形正是無雙。

  我她:「沒有抓到人?」

  無雙垂頭喪氣的點點頭:「是啊。」

  這時候她已經走近了。我借著屋子裡面透出來的火光。忽然發現她身上頭上全是土。

  我有點奇怪的看著她:「這是怎麼回事?被老陳打趴下了?」

  無雙一臉不爽的說道:「哪啊,我掉坑裡面去了。」

  然後她揮了揮拳頭,恨恨的說道:「這小子有本事明刀明槍的和我們打啊。挖陷阱算什麼本事。別讓我抓到他,不然的話……」

  聽到這裡我們都明白了。老陳之所以沒有被無雙抓住,估計全是因為偷偷挖了陷阱,然後把他給算計進去了。

  表舅發愁的歎息了一聲:「完了,你們可捅了簍子了。把我大侄子也,搭進去了,人也沒有抓住。」

  我擺擺手,說道:「你放……」我這個心字正要說出來。忽然胸口的地方一陣刺痛,像是被什麼東西給燙了。

  我揉了揉。正要再說。忽然,不僅僅是心口了,全身都是一陣滾燙的感覺。

  我起初還在忍著,但是緊接著。我就再也忍不住了。翻身倒在地上,不住的扭曲起來。

  這時候,我耳邊傳來一陣嚎叫。正是瘦子的聲音。我勉強睜開眼睛,看見瘦子像我一樣,躺在地上,不住的撕扯自己身上的衣服,嘴裡喊著:「燙,燙……」

  後來的話,我就沒有聽太清楚了。因為我已經難受到喪失神智了。

  我只知道我自己躺在地上。身上一陣一陣的,在漫長的痛苦中,偶爾有一絲的清涼。借著這幾秒鐘的清醒,我睜開眼看了看,發現無雙和胖子一人一個水桶,正接力在我和瘦子身上一桶一桶的澆水。

  然後,我感覺有一個聲音在呼喚我。似乎要讓我去做什麼事。我朦朦朧朧的站起來。向一個方向撲了過去。

  然後我被人踹了一腳,以一個極難看的姿勢倒在地上。隨後,又是一盆水兜頭澆了下來。

  我能感覺到周圍人的聲音。但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有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我。讓我東奔西跑。

  忽然,我身上傳來一陣劇痛。我打了個哆嗦。看見無雙的桃木劍刺在我身上。把我的胸膛割開一個傷口,裡面流出血來。

  我痛苦的問無雙:「你幹什麼?」

  無雙淡淡的說:「你發瘋了,我在救你。」

  桃木劍造成的疼痛在慢慢地減弱。而我的意識也在重新的模糊。那股力量又出現了,我又開始被人牽著鼻子走。

  忽然,我聽到一聲撕心裂肺的嚎叫。我想睜開眼看看什麼情況,可是眼睛偏頻睜不開。

  我聽見砰砰砰的聲音,像是有人在擊打著什麼。過了一會我才反應過來,是我自己的身體。

  我感覺我向前踉蹌了一步,然後被人按在了油鍋裡面。

  油燒的正熱。烈火熊熊。我全身被燒的起了泡,水泡有裂開。裡面的濃汁還沒來得及流出去,就被炸的焦黑。

  我疼得撕心裂肺,忍不住張開嘴大叫了一聲:「難道我到了無間地獄嗎?」

  喊完這一嗓子之後,周身的疼痛居然漸漸減輕了。我睜開眼。看見無雙和胖子正在一臉關切的看著我。

  他們看見我醒了,連忙問道:「怎麼樣?」

  我咬咬牙:「還是疼,不過好多了。」

  這時候我才發現我趴在老陳的床上。這張床被酒浸濕了,濕漉漉的裹著我。

  無雙說道:「看來這些酒果然管用。」然後她對我說:「別著急。表舅去買酒了。」

  我從床上坐起來。疼得呲牙咧嘴。我一扭頭,看見瘦子正坐在我的身邊,表情比我也好不到哪去。

  他指了指床,沖我解釋道:「咱們兩個不是被那些怪物給傷了嗎?估計是中毒了。」

  我點了點頭,這一點我也想到了。然後我問瘦子:「酒能解毒?」

  瘦子搖搖頭:「不一定。如果酒能解毒,老陳就不會買幾十年的酒了。那些酒,估計只是起個緩解的作用。」

  我歎了口氣:「這麼說來,老陳也是受害者?我還以為他要害我們呢。」

  這時候,我身上的痛感正在慢慢的減退,取而代之的,是癢。

  我伸手去抓撓,這樣一撓,發現不對勁了。我胸口的皮膚怎麼有點硬?

  我低頭,看見身上長了一些鱗片一樣的東西。硬邦邦的。

  我忽然想起來小門裡面的那些怪物。不由得驚道:「完了,我們要變成怪物了。」

  瘦子一臉沮喪的說:「別嚷嚷了,我已經知道了。」然後他看了看門外:「奇怪了,表舅出去這麼久了,怎麼還沒有回來?」

  無雙插話道:「邋遢道士出去的時間更長,也沒有回來。」這時候外面的天快要亮了。

  瘦子吩咐胖子:「你去看看。」

  胖子有些猶豫:「我不敢。」

  瘦子不耐煩的揮揮手:「這有什麼不敢的,快點去。」

  胖子磨磨蹭蹭的向外走。忽然,他撲通一聲,栽倒在地上了。

  就當著我們的面,直挺挺的躺在地上。胖子倒了之後,我們才看見一個人影飛快的向遠處逃了過去。

  瘦子像是瘋了一樣,大叫了一聲:「胖子。」然後朝他撲了過去。

  這時候,一個聲音遠遠的說:「放心,他死不了。」

  我抬頭,剛才的人影已經停下來了,他戴著草帽,鬍子拉碴的站在牆頭上。

  我兩隻眼睛瞪著他:「是你讓表舅算計我們的?」

  那人點了點頭:「不錯,是我幹的。」

  我怒道:「為什麼?」

  那人很坦誠:「我想請你們下去一趟。到井底看看,但是擔心你們不同意。」

  我怒吼一聲:「這不是廢話嗎?下面有怪物,只要是個正常人就不會同意下去。」

  那人淡淡的說了一句:「實不相瞞。你們的人都被我算計了,個個中毒。如果想解毒,就跟著我下去一趟。」

  我瞪著他:「跟你下去能解毒?我怎麼感覺你在騙我們?」

  那人搖搖頭:「你們身上已經中了毒。即使有烈酒,也撐不了幾年,我沒有必要騙你。」

  這時候瘦子已經把胖子翻了過來。他的胸口上有五個手指孔,顯然是被那神秘人給傷了。

  這個五個指孔很熟悉。和我們身上的傷口幾乎一模一樣。我意識到,這個神秘人也中毒了。

  瘦子看看我,又看看胖子。按照我們的經驗,胖子要過幾個小時才會毒發。

  他咬了咬牙,說道:「走,咱們跟著他下去。」

  神秘人點了點頭。然後看了看無雙:「你就不用去了。」

  無雙的聲音很陰冷,幾乎可以殺人了,她問道:「為什麼?」

  神秘人說道:「因為,只有某一個修道之人能夠解毒,而且肯定是男人。很顯然,你不是。」然後他長歎了一口氣:「姑娘,下面很危險,你還是不要去了。」

  無雙摸了摸桃木劍:「我活的有點膩了,很想下去一趟,如果你能攔得住我,儘管攔著。」

  神秘人冷笑一聲:「既然你想送死,那我沒有意見。」

  然後他走在最前面,我們幾個人互相攙扶著跟在他身後。

  我問他:「邋遢道士呢?」

  神秘人說:「他被我弟弟送到井底去了。」

  瘦子猜測道:「你弟弟,是住在這裡的老陳?」

  神秘人點了點頭:「不錯。」

  我想了一會,試探著問道:「你這麼大費周章的讓我們全都中毒。無非就是想讓我們心甘情願的跟著你走……」

  他回過頭來,黑那種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是我聽見他幽幽的說道:「實際上,你們中毒之後,我可以控制你們。只不過,對於修道之人來說,控制的難度有點大而已。就算你們剛才不同意,我也有辦法讓你們跟著我走。」

  這話一出口,我們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氣。我們見過了瘦道士、騾子,等等被控制的人。實在太慘了。

  這神秘人倒也坦坦蕩蕩,對我說道:「你們不用擔心,這種控制力,對修道之人來說很弱,而且很不穩定。其實你們試試,也可以控制我。只不過,我鑽研了幾十年,比你們更有經驗罷了,所以能抵禦得住。」

穆離鳶 發表於 2016-4-6 16:02
第二百五十三章 祖母

  雖然早就已經猜到了。之前方丈的行為是被神秘人控制了。但是我們絕對沒有想到。神秘人會坦坦蕩蕩的回應。而且會直接告訴我們,不僅他可以控制我們,我們也可以控制他。

  我忍不住心癢難耐,想試探著控制神秘人。然而,半點作用也沒有,反而被他感覺到了:「你是不是想控制我?你現在還不行,對這種控制力鑽研的還不夠。再過上十年八年,或許能夠控制得了我。」

  陰謀被拆穿,我有些惶恐。然而神秘然好不以為意,他淡淡的說道:「我既然能夠控制你,那麼你盤算著想要控制我,也是天經地義,人之長情。只不過成王敗寇,你要倒黴一些罷了。」

  神秘人說的如此坦蕩。我不由得對他有了那麼一絲改觀。然後我問道:「你有了這個能力。可以控制著我們做不少大事。為什麼心甘情願的告訴我們解毒的辦法呢?」

  神秘人回頭看了我一眼,然後微笑道:「我之前說過了,這種控制力很弱。我可以完全控制住普通人。比如你們的那個朋友,叫什麼方丈。但是這些普通人身手很差,我控制他們起不到什麼作用。但是對你們修道之人,我的控制力有很微弱,時不時就會被你們衝破,所以不會成功。」然後他看了看我們兩個,又看了看他自己:「何況,我還想靠著你們二位,把我們家族身上的毒也解掉。」

  神秘人見我們不說話,自顧的說道:「這種毒,在我們陳家人中代代相傳。我們生下來就帶著毒。大多數都會變成你們在井底看見的那種怪物。每一代中,又極少的人能夠勉強維持人形。這一代中,就只剩下我和我兄弟了。」然後他擼起袖子,很坦誠的讓我看了看:「看見沒有,這些魚鱗?」

  我苦笑一聲,敞開衣服指著胸口:「我不也是嗎?有什麼好奇怪的。」

  神秘人搖搖頭:「關鍵就在於此。一般來說,中毒之後,身上會極熱,根本穿不得衣服,而且會在極短的時間內毒發,變成怪物。無論是普通人還是道士,都逃不過去。只有我們陳家人,可能代代中毒,上天眷顧,讓我們每代中有一兩個體質特殊的人,借著烈酒,勉強保持人形。可是再看看你們兩位,既不屬￿我們陳家人,又能保持人形,豈不是很特殊嗎?所以我猜想,或許你們就是我們要找的修道之人,能夠救我們陳家人的人。」

  神秘人說到這裡,情緒很激動。簡直要欣喜若狂了。

  無雙冷笑一聲,嘲笑他說道:「如果許由是你們的救命恩人。那你們這麼對他,是不是有點說不過去?」

  神秘人尷尬的笑了一聲,虛晃一槍說道:「許由如果當真是我們的救命恩人。那麼他這份大功德,簡直和普度眾生的菩薩一樣了。今天他老人家受的委屈,就當是佛祖當年割肉喂鷹,捨身飼虎了吧。」

  這話聽得我眼皮一跳。又是割肉喂鷹,捨身飼虎。上次聽這兩句話的時候還是在冥界。

  我緊張的問神秘人:「你打算怎麼讓我就你們?該不會是把我們幾個道士塞在地洞裡面活埋了吧。犧牲我們幾個,然後把你們給救了。」

  我本以為神秘人會信誓旦旦的說:「不會,不會,肯定不會。」

  沒想到,這傢伙倒也坦誠。他說道:「咱們明人不說暗話。這幾百年來,我們也曾經抓到過不少道士。以往我們的做法是把它們扔到井底。然後任由其自生自滅。結果他們全都不是我們要找的人。所以都中了毒,變成了怪物。久而久之,井底裡面的怪物越來越多。也就越來越危險了。」

  我聽得連連咋舌,不由得問道:「那你打算把我們幾個怎麼樣?」

  神秘人為難的說道:「幾位,咱們一路走過來,你們是我見過的最大力凜然的修道之人。真真有點不懼生死,超然物外的感覺。我對你們也是佩服的緊。不過,形勢所逼,還請你們見諒,如果你們有更好的辦法,我自然洗耳恭聽,如果沒有的話,還是請你們下去走一趟。」

  無雙怒道:「說的好聽,一套一套的。還不是要活埋我們?那個成語怎麼說來著?口什麼蜜。」

  胖子中毒不深,這個時候已經醒過來了,得意洋洋的提醒無雙:「口蜜腹劍。」

  我沒有仔細聽他們兩個討論成語,因為我滿腦子都是我們被強塞到井底,面對著大批的怪物。然後一陣砍殺,終於寡不敵眾,敗下陣來。最後和他們稱兄道弟。光著身子,撓著魚鱗,等待著下一批道士到來的情形。

  我打了個哆嗦,暗暗地想:「太可怕了。」

  這時候瘦子在我耳邊小聲的說:「你覺得我們兩個偷襲他,有勝算嗎?」

  我歪著頭想了一會:「有是有,畢竟他只是個普通人。再怎麼鍛煉,身手也不如我們好。不過,他能控制我們。一旦被他躲過去,哪怕是重傷,我們都沒辦法再殺他了。」

  瘦子一臉詭異的笑容:「別擔心,咱們還有一個人呢。」然後他悄悄指了指無雙。

  無雙還在和胖子討論成語。這兩個人都是白字先生,是個成語有九個是錯的。居然還能聊起來。

  我回過神來,點點頭:「一會見機行事。如果這小子一定要我們死,那我們就給他來個魚死網破。」

  說話的工夫。我們已經走到那塊玉米地了。

  我和瘦子對視了一眼,互相遞了個暗號。然後我拉了無雙一把:「一會聽我口令。」

  無雙一臉茫然:「什麼口令?」

  我低聲說:「現在沒時間解釋了。總之我怎麼說你就怎麼做。」

  無雙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不過看她一臉好奇,很是不甘心的樣子。

  這時候,已經走到井口了。瘦子悄悄地把桃木劍拽出來半截,沖我亮了亮。

  我會意的點點頭,也握緊了桃木劍。

  這時候,神秘人忽然轉過身來,看著我和瘦子。

  我嚇了一跳,連忙收斂了臉上奸詐的表情。

  而神秘人並不知道我和瘦子的打算,他指了指那井口:「幾位,請吧。」然後他特別看了看無雙:「這位姑娘就不必下去了。」

  無雙揮揮桃木劍,氣呼呼的說:「我早就說過了,你不用管。」

  我們趁著神秘人和無雙說話的工夫,一把將桃木劍拽出來了。正要動手。忽然腳下一陣顫動。

  神秘人大喊一聲:「怎麼回事?」

  緊接著,我感覺整個玉米地像是開了鍋的水。正在翻滾。

  有無數的怪物從下面躥了上來。擠擠挨挨站了一排一排。

  我和瘦子苦笑一聲:「咱們好像沒有機會了。」

  緊接著,傳來老陳的聲音:「大哥,不好了。快他娘的拉我一把。」然後,我看見井口伸出來一隻手。

  神秘人一邊伸手拽老陳,一邊說道:「兄弟,以後你再這麼口角不乾淨,我就不認你了。」

  老陳仍然罵罵咧咧:「娘的,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跟我計較這個。」

  神秘人把老陳拉上來之手,時間他腿上還掛著另一隻手。這時候那口井已經要完全的塌了,大量的泥土填過去。

  然後我看見一個腦袋使勁從浮土中掙扎出來,大聲叫道:「救我。」

  這聲音不是別人的,正是邋遢道士的。

  我們幾個人不敢怠慢,連忙搶過去。拽著胳膊,提著頭髮,總算把他搶出來了。

  他的身體回到地面的那一刻。那口井已經完全塌了。裡面的人,也都被活埋了。

  我著急的問:「表舅呢?表舅在哪?」

  邋遢道士一邊呸呸呸的把嘴裡的土吐出來,一邊指了一個方向:「表舅沒事,被他們打暈了,在那邊睡覺呢。」

  神秘人抓紮老陳的肩膀,一臉焦急的問:「怎麼回事?怎麼全塌了?其餘的人呢?」

  老陳抹了一把臉上的冷汗:「可不是嗎?全他娘的塌了。祖奶奶有動靜。其餘的人全埋在裡面了。」

  神秘人聲音有些異樣:「祖奶奶有動靜?你確定?」

  老陳不耐煩的說道:「這不是廢話嗎?大哥,你這兩年怎麼越來越傻X了呢?不是祖奶奶,誰能弄出這麼大動靜來?」

  神秘人沒有理會老陳的無禮。他忽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狂喜道:「祖奶奶有動靜啦,看來我們找對人啦。我們都有救啊。我們陳家人。幾百年啊,終於……」

  說到後面,他已經泣不成聲了。

  我們好奇的問道:「祖奶奶是誰?」

  老陳不耐煩的餓看著我:「你們幾個腦子靈光點行不行?是個人就能猜到啊。我們的老祖宗啊。」

  我又好奇的問:「為什麼你們的老祖宗有動靜,你們就有救了?她還活著嗎?」

  老陳急匆匆走過來,把中指彎曲,從手背上突出來。然後當當當開始在我腦袋上鑿:「你這腦子是榆木的還是石頭的?怎麼這麼不開竅呢?」

  我氣得火冒三丈,正要把他的手打開。忽然,從腳下傳來一聲怒吼。這吼聲像是波紋一樣,以一個中心,慢慢的向周圍擴散開來。
穆離鳶 發表於 2016-4-6 16:02
第二百五十四章 出世

  大地上響起一陣吼聲。這聲音很特殊。不像是人的嘴裡發出來的,倒更像是海嘯。以一點為圓心,一波一波的,傳到我們的耳朵裡面。

  神秘人神色狂熱,跪在地上一個勁的呼喊:「祖奶奶來了,祖奶奶來了。」

  那些怪物唯神秘人馬首是瞻。跟著他叩首,叩首,再叩首。黑乎乎的夜裡,黑漆漆的人。這些怪物形成密密麻麻的一個圓圈,他們像黑色的海浪。圍著那聲音的源頭不停地跪拜。

  這些怪物跟著神秘人齊聲喊著:「祖奶奶來了,祖奶奶來了。」

  這些人呼聲,應和著地下的吼聲。此起彼伏,興衰交替。一波一波的衝擊著我們的耳朵,同時也在衝擊著我們的心靈。

  我不由得連連後退,用手捂住砰砰亂跳的心臟。我驚道:「好厲害的氣勢。」

  我看看瘦子等人。他們的臉色也有些蒼白。我隱隱約約感覺到,這下面的人我們惹不起。雖然我們進地府,殺冥王。做下了驚天動地的事,但是這並不代表我們已經天下無敵了。

  忽然,我身後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嚎叫。這叫聲很快淹沒在一浪一浪的吼聲中,很快就微不可聞了。然而,我距離這嚎叫太近了。所以我聽得清清楚楚,我回頭,看見胖子倒在地上。正在痛苦的抓撓自己的身體。

  瘦子沖我說著什麼。但是沒有人能聽到他的聲音。我把耳朵湊過去,他把嘴正對著我的耳朵,大聲的喊著。我閉上眼睛仔細分辨。在吼聲和呼聲中分辨出他的話來。他說:「胖子毒發了,快找酒,不然他就變成怪物了。」

  我四下張望,這裡是荒郊野地,哪裡來的酒。我把無雙叫過來,對著她的耳朵大聲的喊:「酒呢?快找酒。」

  無雙張望了一圈,然後通通知邋遢道士。

  這裡出現一個奇異的景象。我們每個人都憋得臉色通紅,聲嘶力竭的喊叫著,聲音大到讓我們的喉嚨發緊,兩肺生疼。然而,所有聽聲音的人卻又一臉茫然,連聽帶猜。

  我們正在著急的時候。一個顫顫巍巍的老人走過來了。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歪脖子表舅。

  他露著一張苦瓜臉,耷拉著眉毛。看了看我們,然後從懷裡掏出來兩瓶烈酒。

  我忽然想起來。表舅就是在買酒的時候被這些人打暈帶過來的。看來,當時他已經買到酒了。

  表舅愁眉苦臉的把酒打開了,然後遞在無雙和我手裡面。最後轉身走了兩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像周圍驚天動地的異相與他完全無關一樣。

  我和無雙不敢怠慢,把手裡的酒向胖子身上倒去。胖子發出淒厲的嚎叫,在地上翻滾,躲藏,抽搐。他的腦袋拱進了土裡,像是要鑽進去一樣。

  我感覺我和無雙手裡面的不是酒,是硫酸。我看著胖子痛苦的樣子,有一絲於心不忍。然而,他想活,就必須忍著。

  兩瓶酒倒完了,胖子身上也已經濕透了。他嚎叫的聲音漸漸減小。他側身躺在地上,弓著身子,一抽一抽,漸漸的幾乎縮成一團。模樣淒慘又狼狽。

  我忽然想起來,南唐後主得罪了宋太宗,被賜牽機藥,死前似乎也是這幅模樣。慘,真是悲慘。

  我這樣想著,臉上不自覺的露出不忍的神色來。無雙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扭頭,看見她的嘴一張一合,似乎在說什麼。

  我大聲的在她耳邊喊:「大點聲音,我聽不到。」

  無雙趴在我肩膀上,嘴巴死死的對著我的耳朵,大聲地喊道:「別同情胖子了,你剛才比他也好不到哪去。」

  這時候我忽然想起來剛才的痛苦。不由得苦笑了一聲。然後點了點頭。

  恰恰在這時候。一直與怪物的呼聲相應和的吼聲忽然停止了。怪物們跪在地上,一時間有點不知所措。

  周圍先是慢慢的嗡嗡嗡的一陣輕響,緊接著安靜下來。是絕對的安靜。

  過了一會,神秘人悽愴的喊了一嗓子:「祖奶奶。」

  再也沒有人回應他了。

  我對著這些異狀,正不知道應該怎麼做的時候。忽然,不遠處的表舅努力的抬起頭來,帶著哭腔叫我:「許由。」

  我答應了一聲,快步走過去。

  表舅一伸手,抓住我的手腕。然後拉著我坐下來。他張張嘴想說話,話還沒有出口,眼淚先流下來了。他問我:「許由,大外甥,是不是回不來了?」

  我心中一沉,望瞭望已經完全塌掉的地面。只好點了點頭。

  表舅吸了吸鼻子,眼淚已經流下來了。他歪著脖子,鼻涕眼淚全朝同一邊流下去。這種怪異的景象很搞笑,但是我萬萬笑不出來了。

  表舅又問我:「許由,你恨表舅不?」

  我還沒有說話,表舅忽然狠狠的打了自己一個耳光:「表舅對不住你。你和大侄子那麼好。為了他摸著黑鑽到這地洞裡面去。我卻昧著良心騙你們,害你們。」

  我拉住他的手,一臉不忍的說:「表舅,這事也不怪你,你也是為了救方丈。再說了,你不是還打算救完方丈之後,另外找人,把我們幾個給換出來嗎?」

  表舅使勁的擦著臉上的淚水,我的話,不知道他聽進去了多少。又或者根本沒有聽。

  表舅拉著我說:「許由,大外甥命苦啊。從小爹娘就死了。小時候我就逼著他背經文,好有一天接管大聖廟,總得有一處吃飯的地方啊。他天生的好動不好靜,那些經文哪背的下去。我就打他,他一哭就要喊爹娘。我這當舅舅的……」

  表舅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講方丈的辛酸史。聽得我也鼻子發酸。

  表舅拉著我說:「許由啊,大侄子他到處坑蒙拐騙,根本沒有朋友。好容易認識了你,我心裡高興地很呐。現在他死了,我也活不了幾天了。我怕大侄子死了以後也沒個人燒紙上供。他那麼胖,飯量又大,餓著了可怎麼辦?你能不能答應我,逢年過節的……」

  表舅說到這裡,我已經全然明白他的意思了。我張張嘴,毫不猶豫的就要答應他的要求。但是我轉念一想,或許這未必是最好的答案。

  我想告訴他,冥王是我的師父。沒准在陰間,他還能和方丈住上一段時間。

  我正要說這件事。

  忽然,一陣巨雷突然在腳底炸響。這一聲突如其來,又響亮無比。表舅馬上兩眼一翻,被震得暈了過去。

  而我的耳朵,也短暫的失聰了。

  我眼睜睜看著玉米地翻了起來。從正中央冒出來一個龐然大物。它從地下拔地而起,然後直沖雲霄。

  我感覺它像是一條黑龍,身子在沖地下源源不絕的冒出來,永遠也見不到尾。

  它向上沖了十幾秒,我卻感覺有半輩子那麼久。終於,它向上的趨勢猛地頓住了,然後重重的摔了下來。

  塵土飛濺,人仰馬翻。不僅僅是玉米地,旁邊的田地,甚至大聖村的一角。都被波及到了。我感覺大地晃了兩晃,然後被這條巨龍砸出來一條几米深的壕溝。

  我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我的耳朵已經聾了。像是在看一部關掉聲音的電影。然而,聲音的消失沒有減損半點它的威勢,反而讓我心裡更加驚懼。

  人對於自然來說,實在是太渺小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的耳朵漸漸地能聽到了一點聲音。我的手指摸了摸它。一團暗紅色的血跡。

  那些怪物死傷大半,剩下的也已經嚇傻了。神秘人呆呆的跪在地上。嘴裡喃喃的叫了兩聲:「祖……祖奶奶?」

  老陳在旁邊罵道:「祖他娘的、蛋的祖奶奶啊。這他娘的明顯是個大妖怪。大哥,你老糊塗了吧。」

  老陳話音未落。忽然一陣狂風從坑裡面刮了出來。然後我看到一個巨大的黑影向老陳拍了過來。

  老陳嚇了一跳。罵了一句髒話,撒腿就跑。但是那黑影已經追上他了。

  我看見那黑影是龍的一部分。不,這東西應該不是龍。它的身體一節一節的,每一節都是一個圓潤的柱子,像是糖葫蘆一樣串成了一串。只不過,它比糖葫蘆要靈活多了。

  每一顆柱子都有一個人大小。我看見它輕輕地碰了老陳一下,老陳就被這股巨大的衝擊力打得飛了出去。

  他重重的掉在遠處,生死不知了。

  這時候,龍形的珠子已經完全來到了地上。這時候我才發現。每一節珠子,實際上都是一個人。這些人不知道是生是死,都縮成了一團。頭首相接,整個身子團成了一顆珠子。

  它在地上翻滾不休。把這塊麥田破壞的一片狼藉。

  那些怪物呼喊著,哭泣著,到處逃竄。

  這一切,都像是世界末日來了一樣。

  我張張嘴,大聲的問身後的幾個人:「咱們怎麼辦?」

  瘦子和無雙張了張嘴。正要說話。忽然,附近響起表舅撕心裂肺的嚎叫:「大侄子,是大侄子。」

  我沿著他的手看過去。果然,我看到了方丈的身影。
穆離鳶 發表於 2016-4-6 16:02
第二百五十五章 金珠

  歪脖子表舅年紀已經大了。目力絕對比不上我們年輕人。但是他一眼發現了方丈,不由得讓人唏噓不已。

  方丈掛在那一串人體珠子上面,很明顯,他還沒有死,因為我看到他一直在掙扎。

  與此同時,在他的身體附近還有另外一個人。這人也是活人,她也在劇烈的掙扎著。這個人我們不認識,無法像方丈一樣,從她的身形和動作判斷出來她是誰。但是從衣服看,她應該是一個女人。

  隨後,不知道是誰最先驚呼了一聲:「是祖奶奶。」

  那些怪物紛紛抬頭,亂哄哄的說:「果然是祖奶奶。」然後他們拜倒在地。山呼海嘯的叫了起來。

  這些人中,叫的最賣力的當屬神秘人,他瘋狂地嚎叫著:「祖奶奶,救救我們吧。」

  祖奶奶和方丈都被一條無形的繩子串著。她撕打了一會,然後張了張嘴。

  緊接著,我看見所有蜷縮著的死人都把頭伸了出來。他們整齊劃一,緊跟著祖奶奶的動作,猛地大吼了一聲。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看見這些死人嘴裡發出一道道金光來。

  他們的吼聲連成一片,鋪天蓋地的湧過來。把我們壓得不得不趴在地上。

  在這些吼聲中,首當其衝的就是方丈,只見他痛苦地哼了一聲,然後整個身子搖搖欲墜,像是要掉下來。可是他像是被什麼繩索困住了一樣,只能在半空中掙扎,始終無法掙脫那那一串死人珠子。

  表舅在下面看的痛心不已,央求我們:「許由,你們幾個幫幫我大外甥啊。他好容易從地底下鑽出來,沒有死了,可千萬不能讓妖怪給殺了啊……」

  邋遢道士對於自己莫名其妙中毒一直耿耿於懷,他說道:「表舅,你開什麼玩笑?這一場大戰驚天動地,我們幾個上去根本不夠看的。人家想要弄死我們,跟弄死一隻螞蟻似得,咱們就老老實實呆著,能活幾個人就活幾個人,萬一……」

  邋遢道士還在滔滔不絕,表舅忽然大哭起來。我們正要安慰他。忽然,他一把將我手裡的桃木劍搶了。然後哭喊著朝那串珠子沖了過去。

  表舅歲數大了,腿腳不靈便。這一沖根本跑不了多遠。我們七手八腳的將他攔了下來。然後賭咒發誓的說道:「方丈是我們的好朋友。我們行走江湖最重義氣,怎麼可能不救他呢?表舅你別著急,等我們商量商量,再想辦法救人。」

  我們這樣說了之後,表舅的情緒終於漸漸穩定了下來。

  我們幾個圍在一處,開始商量著怎麼救人。

  胖子這時候已經清醒了,腰間圍著破衣服,一遍抓撓胸口,一邊說道:「哥,我大病初愈,就不用去了吧。」

  瘦子看了他一看:「你還知道大病初愈了?去,你能不去嗎?你目標大,全指望著你吸引那串珠子的注意力呢。」

  胖子愁眉苦臉的撓撓頭:「你們也太不厚道了。我怎麼說也算是個病人,坐公交車還給老弱病殘孕讓座呢。」

  我們根本沒有搭理胖子的胡攪蠻纏。很快,我們制定了一個計劃。

  胖子在前面吸引那串珠子的注意力。而我們剩下的人,則悄悄靠近,用桃木劍那那串珠子上的死人砍個稀爛。

  這些死人不是很多,絕對不到二十個。我們一擁而上,肯定能解決大半。到時候,這個什麼祖奶奶只剩下光杆司令,我們就不用害怕了。

  這計劃提出來之後,大家都同意了。不過,無雙有些擔憂的而看著那些死人:「我剛才好像在這些死人的嘴裡看見金光了,咱們得小心點。」

  我點點頭:「我好像也看到了。一會都機靈點,看見不對趕快跑。保住命最要緊。」

  然後瘦子拍了拍胖子的肩膀:「兄弟,去吧。」

  胖子氣呼呼的說:「哥,你當我是兄弟嗎?我是你兄弟你怎麼還老害我?」

  瘦子一瞪眼:「我什麼時候害你了?」

  胖子掰著手指頭數:「上次邋遢道士的魂魄被許由的內丹偷了,你們派我當魚餌。這次方丈讓人抓起來了,你們又派我當魚餌。我是長得胖,長得胖也有錯嗎?我這肉一斤一斤吃起來也不容易……」

  瘦子憐憫的看著他,然後語重心長的說:「兄弟。」

  下面的話還沒有說出來。胖子就氣呼呼的一揮手:「別叫我兄弟。哥,我算是看出來了。邋遢道士、方丈,都是你的兄弟,就我不是……」

  瘦子尷尬的看著他,撓撓頭:「你小子,這是青春期到了嗎?怎麼還有點叛逆呢?」

  瘦子見胖子死活不肯去。只好說道:「那咱們選第二胖好了。」

  這話說完,他們賊眼光光的盯著我。說實話,我並不胖,可是在這個小群體裡面。我就逃不掉了。

  無雙不用說了,一個女生,怎麼也比我們輕。瘦子也不用說了,乾瘦乾瘦,估計和無雙不相上下。至於邋遢道士,當年髒兮兮的時候,身上一寸厚的老泥,看著還可以,現在把身上洗乾淨了,也是一個瘦子無疑。

  我無可奈何的走過去,站在那串珠子前面不遠的地方。一手緊張的握著桃木劍,另一隻手在身前揮舞著,嘴裡還發著古怪的叫聲。

  這一番搔首弄姿沒有帶來任何效果。方丈和祖奶奶都沒有理我,他們兩個繼續劇烈的撕巴著。

  不過,這時候形勢好像有一些不同了。

  祖奶奶本來控制著所有的死人,整齊劃一,向方丈怒吼。但是現在,她的控制能力好像在大大減弱。反倒是方丈,居然隱隱有調動那些死人的意思。

  我驚訝的看著方丈,高聲問道:「方丈,你還好嗎?」

  方丈根本就沒有搭理我。

  幾分鐘後,我聽見方丈聲如雷鳴:「金珠已然認主,你放棄吧。」這聲音無比的威嚴,全然不是方丈平時的聲音。我不由得奇道:「難道方丈鬼上身了?還是神秘人在控制他?」

  我扭頭看了神秘人一眼。他正跪在地上,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看起來怕極了。

  與方丈的喝聲相呼應,祖奶奶呼喊著:「我沉冤未雪,怎麼能輕易放棄?」

  方丈沒有答話。只是指揮者那些死人,慢慢彎成一個環形,把祖奶奶包圍在正中央。

  然後,那些死人個個張開了嘴。裡面果然有金光射出。全都打在祖奶奶身上。

  她痛苦地仰天嘶吼:「我不服,我不服,我不服。天地之間,難道沒有公道了嗎?」

  隨著她一聲聲的嘶吼。她的身上散發出大團大團的黑氣,這些黑氣帶著怨念,像是一片烏雲一樣,竟然慢慢的將那些金光遮住了。

  方丈的身影已經不見了。而祖奶奶在這黑雲中時隱時現,像是蓋世魔王一樣,瘋狂的笑著:「金珠認主又怎麼樣?它們失蹤了這麼久,早就不復當年的神威了。我以經怨了百年,恨了百年。除非殺盡天下楊姓人,不然的話,你們都得給我陪葬。」

  她指的「你們」自然是玉米地裡的所有人了。

  我們全都一臉蒼白的盯著他們兩個。可恨胖子半點骨氣也沒有,捂著臉說道:「別殺我,我什麼也沒看到……」

  那團黑氣和金光又在半空中纏鬥了很久,終於他們像是雙雙精疲力盡了一樣。慢慢的收斂了。然後,這一串死人珠子猛地鑽到地下去了。

  周圍除了死掉的怪物,和完全翻了一遍的玉米地之外,再也沒有什麼異樣了。

  我們站在黑暗中目瞪口呆了很久。過了一會,我終於緩過神來了,嘀咕了一句:「金珠?金珠是什麼?」

  沒有人回答我。只有那些怪物,他們拖著同伴的屍體,飛速的逃走了。

  神秘人仍然跪在地上,喃喃自語:「祖奶奶,祖奶奶,你出現了,為什麼還不救我們?為什麼還不救我們?」

  我拍拍他的肩膀:「別在這念經了,快點去看看你兄弟死了沒有?」

  神秘人猛地點頭:「我兄弟,我兄弟。兄弟……」後面這一聲他是聲嘶力竭的喊出來的。

  過了一會,我聽見一個虛弱的聲音:「大哥,你他娘的別哭了。我還沒死呢,你哭喪啊你。」

  表舅拽住我:「許由,我大外甥沒死吧。」

  我點點頭:「您老人家也看見了,他大展神威,差點把人家祖奶奶給殺了。誰死了他也死不了。」

  表舅笑了,一臉滿足的點頭:「那就好,那就好。」

  我們走到神秘人身前,問道:「兄弟。你祖奶奶說要我們陪葬。」

  神秘人一言不發:「祖奶奶肯定有什麼想不開的事情。」

  我們蹲下來:「是啊,她說沉冤未雪。你們這些當子孫的也太差勁了。讓老祖宗蒙冤這麼長時間?」

  神秘人搖搖頭:「我們根本不知道祖奶奶有冤。」

  我嘀咕道:「可能她不想告訴你們,有冤不說,她好矜持啊。剛才她說要殺盡姓楊的……」

  無雙忽然拽了拽我:「你還記得我爸讓你找的人嗎?」

  我一遲疑,馬上想到了,然後一臉期待的問:「兄弟,你祖奶奶叫什麼?」



穆離鳶 發表於 2016-4-6 16:03
第二百五十六章 城隍

  經無雙一提醒,我忽然把祖奶奶和陳小酒聯想起來了。

  當年我們殺了冥王之後。陳小菜和楊公子告狀。說楊公子強佔了他的姐姐。這一切忽然都對上號了。陳小酒被楊公子強佔,這種事自然不會告訴後輩子孫。她恨楊公子,連帶著把所有姓楊的人都恨了。

  果然,神秘人低聲說道:「我們族中口耳相傳。祖奶奶叫做陳小酒。」然後,他從懷裡掏出來一張已經泛黃的畫像。

  這畫像畫在一張白布上面。說不上有什麼藝術價值,但是一筆一劃顯得很認真,顯然,是畫匠畫成的。

  這上面不僅僅有陳小酒的畫像,還有一行字:老祖小酒像。

  知道祖奶奶就是陳小酒之後,我們忽然豁然開朗了。

  無雙喜上眉梢:「想要化解她的冤情並不難,咱們只要去冥界把楊公子弄上來,當著她的面審一審,給她出一口氣就行了。」

  然後無雙一臉笑意的看著我:「你身上這些討厭的魚鱗很快就會掉下去了。」

  我點點頭,感慨道:「是啊,是啊。沒想到這麼巧。陳小酒居然躲在這裡。」

  神秘人陷入深思之中,像是根本沒有聽到我們在說什麼一樣。

  我對他說:「據我所知。當年陳小酒只是你們陳家莊一戶貧苦人家的女兒,和妹妹相依為命,甚至做過別人的丫鬟。後來年紀輕輕就死了。她怎麼就成了你們祖奶奶了呢?」

  神秘人歎了口氣,說道:「關於祖奶奶的傳說,實在太多了。真假難辨,不過,我們都認為是真的。」

  然後神秘人說道:「當年祖奶奶確實做過丫鬟,這個不假。但是有一年,她忽然回來了。回到陳家莊的時候,她就倒地不起,暈了過去。祖奶奶雖然離家很早,但是村子裡畢竟還有幾房親戚。自己的親人倒在街上,不能不管。於是他們湊錢,請了一位大夫。這大夫把了把脈,忽然勃然大怒,說道:‘你們怎麼哪個死人糊弄我?心跳脈搏早就停了。’眾人一聽這個,連忙上前一摸。可不是嗎?祖奶奶早就沒有脈象了。

  可偏偏就在這時候,她醒了過來。問道:‘你們在幹什麼?’眾人嚇得四散奔逃,唯有那看病的老先生,年紀大了,腿腳不靈便,跑在最後面,一邊跑一邊說:‘你已經死了,怎麼還能說話?詐屍了,詐屍了。’這時候,祖奶奶怔怔的來了一句:‘我已經死了?’隨即,她躺在床上。再也不動了。這次,才是真的死了。

  之後我們村子裡就相傳。祖奶奶認祖歸宗,雖然死了,但是一縷魂魄靈智不滅,帶著這具身體回到故鄉。當真是讓人感動。這事越傳越邪乎,縣裡的官老爺甚至發文表彰,給祖奶奶蓋了一間小廟。當然,前去燒香拜祭的,也都是我們陳家莊的人。後來久而久之,祖奶奶就成了我們陳家莊聲望最高的人物。我們把她當做老祖宗,也就順理成章了。」

  我點點頭:「原來是這麼回事。」然後我又問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地下的那個村子,就是你們的陳家莊吧。」

  神秘人看了我一眼,點了點頭:「不錯,那就是我們陳家莊。不過,已經被毀了,我們陳家人流離失所,又得了這個毒……哎,是上天在罰我們。」

  我問神秘人:「你們身上的毒是怎麼回事?你們的村子怎麼跑到地下去了?即便是地震也沒有這麼完整把整個村子震下去的。」

  神秘人說道:「其實,我們的村子跑到地下去,和我們身上的毒有莫大的關係。」

  我好奇的坐在地上:「有什麼關係?」

  神秘人說道:「自祖奶奶死的那一天開始。就有人不時的拜祭。大家都說祖奶奶很靈,幾乎有求必應。然而,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村子裡面開始有人得病了。先是發瘋,將身上的衣服都撕爛了。然後是身上長出一層鎧甲一樣的魚鱗。最後,變成你們見到的那種怪物。凡是毒發的人,無時無刻不在痛苦之中,我們陳家人已經不怕死了,死其實是一種解脫。

  後來有人開始去祖奶奶廟訴苦。這些人回家之後,都做了同樣的一個夢。在這個夢裡,祖奶奶告訴我們說,我們陳家人褻瀆了神靈,應有此罰。如果想要解毒,除非找到一位有法力的人,無論道士,和尚,還是會巫術的神漢,都要試一試,這個人是男的,將他送到祖奶奶廟裡面。如果找對了人,或許我們還有救。

  於是,我們陳家人就這樣找下去。開始幾天還算順利,但是很快,局面失去了控制。那些怪物是不是發起狂來,亂抓亂咬。不僅我們陳家莊的人,甚至周邊的村子都有很多人中毒了。隨著人數越來越多,已經漸漸的有控制不住的趨勢了。

  最後這件事驚動了朝廷。不知道誰出的主意。掘開河堤,泥沙俱下,大水滾滾而來,把我們陳家莊更個埋住了。除了少數的一部分人逃了出來,其餘的人,都被埋在泥沙下面了。」

  後面的事,不用神秘人說我們也明白了。這些逃出來的人在很久之後回到自己的家鄉。發現家園已經不在了。泥沙還沒有完全曬乾,走在上面,一步一個腳印。他們還沒來得及在故土留下印記。就被朝廷的人驅趕了。然後,這片沙地被分給了其他的人。

  陳家人本身得罪了朝廷,自然不敢爭辯。只好世世代代在這附近生活。向別人租下曾經屬￿他們自己的地。生下帶毒的孩子,然後出去尋修煉之人,想方設法解毒。好讓子孫恢復正常。

  神秘人看著我們說:「看來,你們果然是祖奶奶要找的修煉之人,你們一來,就解開了這麼久的謎團。原來祖奶奶身上背負著這麼重大的冤情。」

  無雙疑惑的看著神秘人:「陳小酒是在等我們?我感覺不像啊。」

  無雙沒有再往深處說,我也沒有再往深處想。因為我現在滿腦子都在想,我應該怎麼解毒。

  我問無雙:「你有辦法通知我師父嗎?讓他來人間一趟,順便把楊公子和陳小菜的魂魄弄上來。」

  無雙拍拍胸脯:「這有何難?我們可是父女。」然而,緊接著她又犯了愁:「是父女不假,可是我怎麼讓我爸知道,我想要找他呢?」

  我替她出主意:「那些陰差大多隸屬於城隍廟。要不然咱們晚上去和城隍說一聲。讓他代為轉告。」

  無雙點點頭:「這個辦法不錯,不過,需要等到晚上,這一個大白天,可做點什麼好?」

  我打了個哈欠,困倦的說:「要不然咱們先回去睡一覺。」

  這個提議得到了大多數人的認可。我們折騰了一夜,累得精疲力竭,頭暈眼花,確實應該好好的睡一覺了。

  這時候東方已經泛白。一輪紅日慢慢的從地平線跳了出來。瞬間光芒萬丈打在我們身上。

  這本是欣欣向榮的一片大好景色,不知道為什麼,我忽然想起來昨晚上那道道金光,以及被金光困住的陳小酒。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過了一會,我們回到了村子裡面。這時候已經不早了。可是街上一個人都沒有,家家閉門不出,很安靜。

  無雙撓撓頭,奇怪的問道:「怎麼回事?昨天晚那麼大的動靜,他們都聽不到嗎?」

  正說著前面一個小腦袋,從大門頭探頭探腦的伸了出來。緊接著,他縮回去,大聲的叫嚷:「媽,有活人來村子裡了。昨天晚上不是在打仗……」

  我們聽了之後不由得啞然失笑,原來這些村民以為昨晚上是打仗了,怪不得嚇得閉門不出。

  神秘人扶著老陳回到那個破院子裡面。而我們,則跟著表舅回家。先是一通狼吞虎嚥,然後大家滿足的躺在床上睡覺。

  這一覺,就睡到了天黑。

  不知道誰先睡醒了,把我們叫了起來。我們挨個起床,梳洗了一番,趁著夜色向城隍廟走去。

  出來的時候我們已經打聽好了,大聖村只有大聖廟,如果要找城隍廟,還要去隔壁的村子。

  等我們摸黑走到廟門口的時候,天已經很黑了。

  我雙大大剌剌的走過去:「城隍,城隍,我們有事找你。」

  城隍的塑像靜靜的站在那裡,沒有半點反應。

  胖子學著西遊記裡面的臺詞,陰陽怪氣的說道:「啟稟陛下,今天神仙不在家。」

  這話把無雙氣個夠嗆。

  無雙從懷裡抽出桃木劍來,指著那泥像說道:「再不出來,我砸爛你的城隍廟。」

  這一句話馬上有了效果。一個聲音在空中傳來:「何人如此大膽。」

  然後,一個美髯男人飄飄然從房頂上飄了下來。這人與泥像不差分毫,不是城隍是誰?

  無雙見城隍獻身,原本的憤怒煙消雲散,她對城隍說道:「請你告訴我爸一聲,就說找到陳小酒了。」然後她又加了一句:「我爸是張元。」
穆離鳶 發表於 2016-4-6 16:03
第二百五十七章 暗示

  城隍皺了皺眉頭:「我不知道誰是張元。我念你們是修道之人,才現身出來。如果沒有什麼重要的事,你們回去吧。」

  無雙說道:「張元就是當今冥王。」

  城隍冷笑一聲:「那又如何。」

  無雙怒火沖天的說道:「我是冥王的女兒,我要見他。」

  城隍一臉凜然的說道:「冥界有冥界的規矩,即使冥王都不能隨意打破。且不論你的身份是真是假,即便是真的,也不能隨便逾越。」

  無雙已經被這油鹽不進的城隍折磨的沒了脾氣,她問道:「好,你告訴我,按照規矩,我怎麼樣才可以見到冥王?」

  城隍一本正經的說道:「犯下十惡不赦,滔天大罪。死後入冥界,冥王親自審理你的案子。到時候,自然可以見到冥王了。」

  無雙勃然大怒,桃木劍用力的向城隍刺了過去。

  城隍微微一笑,忽然身形一閃,不見了蹤影。

  胖子坐在地上:「這可完嘍。這小子不知道躲到哪去了。」

  無雙看了看城隍廟裡面的神像、供台,怒喝了一聲:「砸。把他砸出來。狗眼看人低,看我怎麼收拾她。」

  有無雙這個挑事的。又有張元這個後臺。我們自然熱情高漲,紛紛卷起袖子就要動手。

  這時候,城隍廟周圍傳來一陣陣的哭聲。這哭聲像是貓叫一樣,聲音尖細,又哀傷不已。

  我們臉色變了變,轉身出門。看見城隍廟周圍聚攏了不知道多少孤魂野鬼。

  我們是修道之人,這些野鬼暫時不能把我們怎麼樣。不過看他們的數量太多了,我不由得也有些緊張。

  我緊握了桃木劍,儘量威嚴的喝道:「你們要幹什麼?想造反嗎?我們是修道之人,提著桃木劍專門懲治惡鬼。你們可想清楚了。」

  那些孤魂野鬼哭道:「我們哪裡是惡鬼。我們是可憐的孤鬼。方圓幾十裡,只有這一位城隍。我們算著日子,等著城皇大人接我們進地府,六道輪回,轉世投胎為人……你們把城隍廟砸了,我們眼看要做一輩子孤鬼,不由得悲從中來,所以聚在這裡哭泣,並不敢造反。」

  無雙剛才的火氣已經消散了大半,她看著我,猶豫著說道:「這個?他們說的是真的?」

  我搖搖頭:「這些小鬼來城隍廟,只是報個到而已。城隍廟被砸,只不過城隍失去了棲身之所,跟這些小鬼有什麼關係?」

  瘦子也贊同道:「我聽說城隍名義上是一城之主,實際上,不夠算是個書記員,記記名字,跑跑腿而已。這城隍廟的作用,頂多算是個小鬼集散地。現在這些孤鬼八成是城隍找來演一場戲的。看來,他真的怕我們把城隍廟給砸了。」

  無雙得意的一笑:「既然這樣,那麼咱們就把這裡砸了。」

  我們興沖沖的跑到城隍廟裡面,像是狂歡一樣呐喊著:「砸城隍,砸城隍。」

  然而,我們剛剛踏進門檻,就聽見一個和藹的聲音說道:「無雙,你已經不小了,怎麼還是這麼衝動,始終學不會收斂自己的脾氣呢?」

  無雙愣了一下,緊接著一聲歡呼:「媽?你怎麼來了?」

  我們定睛一看,城隍廟裡面站著兩個人。一個是城隍,另一個是張夫人。

  張夫人走過來,摸摸無雙的腦袋:「聽說你找到了陳小酒,我來看看啊。陳小菜和楊公子兩個人在地府裡面整天告狀,早點把他們的案子瞭解了,我也可以耳根清淨。」

  無雙氣呼呼的看著城隍:「剛才你不是信誓旦旦跟我講規矩嗎?怎麼把我媽找來了?」

  城隍換了一副嘴臉,再也沒有之前的威嚴了。變得小心翼翼,滿臉諂笑:「我說的沒錯啊,冥界有冥界的規矩,冥王不可能讓你們隨便見到,不過……冥王夫人就不一樣了,哈哈……」

  張夫人百無聊賴的看了城隍一眼,然後拉起無雙的手說:「咱們走吧。」

  城隍送出門來,恭恭敬敬的說道:「恭送夫人……」

  張夫人沒有理他,只是看著我說:「你中毒了?」

  我歎了口氣:「是啊,就等著把陳小酒送走,然後解毒呢。哎,師娘,我有點不明白,為什麼你這麼快就來了。」

  張夫人說道:「因為冥界已經通知了所有的城隍、陰差,一旦有陳小酒的消息馬上去報告。所以,那城隍不敢怠慢,剛才去冥界通知我了。」

  無雙劈裡啪啦把剛才城隍的所作所為說了一遍。

  張夫人微笑道:「剛才城隍大概是在虛張聲勢,他這個職位是虛銜,瞭解內情的人誰也不尊重他,所以他只好騙騙你們這些初來乍到的人,找找自信罷了。我猜,他聽到第一句話的時候估計就想回去報告了。」

  所謂母女連心,她們之間的微妙感覺,外人是體會不到的。無雙好奇的看著張夫人:「媽,你最近沒什麼事吧?」

  張夫人神色平靜:「沒有事啊。」

  無雙一臉猶豫地看著她:「我總感覺你不太高興。我爸不好嗎?還是在冥界不習慣?」

  張夫人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惆悵的說道:「無雙,我和你爸剛剛進入冥界,有很多事要做。奇才在那裡經營了幾千年,殘存著很多勢力。我們不敢掉以輕心,你們也不要輕易放鬆。」

  無雙答應了。

  然後張夫人看著我說:「許由,你曾經在棺材鋪裡面把無雙救出來。現在大勢已定,你有時間幫我們調查一下那個啞巴是誰。」

  我點了點頭:「就算你不說我也會去的。我們殺了奇才,棺材鋪的啞巴已經被我們踩在腳下了,這時候當然有仇報仇,有怨抱怨。」

  張夫人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這時候我也感覺到了。張夫人這次來,和以往的神態有了很大不同。

  我們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冷若冰霜,臉上幾乎沒有表情。後來她見到張元,滿心歡喜,時時掛著笑臉。但是這一次,她雖然極力保持著淡然,但是眉宇間仍然隱隱露出一絲愁容來。

  她像是心事重重,以至於對我們說的事都不太關心。即使我們告訴她,她的身體已經徹底的腐爛,被我們火化了。暫時寄放在表舅家中。她也只是略微點了點頭。

  我們很想幫她,但是她堅持著不肯說,我們也沒有辦法。

  我們很快來到大聖村。村子裡仍然家家戶戶閉門不出。不過,我看見有的人把房門開了一條縫,探頭探腦的向外張望,看見我們幾個大馬金刀的在街上走,走咣當一聲,把門關上了。

  我心中好笑,想著過兩天這裡肯定傳言四起。我們得趕快把這裡的事弄完了。

  神秘人、老陳、表舅,他們三個已經在村口等著我們了。

  其餘的人還沒有說話,老陳這個臭嘴巴已經罵上了:「他娘的怎麼這麼慢?你們陰間的人都是拄著拐棍走路的嗎?」然後他湊到張夫人身前,大大剌剌的問:「你就是陰間來的?」

  張夫人面如止水,一揮手,啪的一個大耳光,直接把他扇飛了。

  神秘人驚呼一聲:「兄弟,你沒事吧?」

  老陳說話上氣不接下氣:「沒,沒事……一個娘,娘們能有多大勁?」

  張夫人沒有再理會老陳,她問我:「陳小酒在哪?」

  我指了指大聖村外:「在一片玉米地裡面。」

  張夫人點點頭:「帶我去看看。」

  我們來到玉米地的時候,看見那些怪物又來了。他們安安靜靜的站在周圍,一言不發。他們的數量比昨天少了很多,而且又有不少受傷的。看來,昨天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對他傷害不小。

  張夫人站在玉米地裡面,皺著眉頭,看著一道道的壕溝。然後喝了一聲:「陳小酒,我來自冥界,當年害你的人已經被我們抓到了。你快跟我回去吧。」

  張夫人連喊了三聲,周圍仍然是靜悄悄的一片。

  我問張夫人:「師娘,要不然我們找些人,把她挖出來?」

  張夫人擺擺手:「不用,她很快就出來了。」

  果然,幾秒鐘之後,一陣高亢的吼聲傳來。那串死人組成的珠子從地下躥了上來。

  這次我們都學乖了,紛紛向後退去。只有張夫人巋然不動,頗有任憑風浪起,穩坐釣魚船的氣勢。

  我不由得歎道,短短的幾天,張夫人還當真有一些冥界之主的感覺了。

  那串死人珠子在空中來回的扭曲著。陳小酒仍然在和方丈糾纏。她身體散發出來的大量黑氣正在和死人嘴裡的金光相抗衡,看起來,打得難解難分。

  張夫人歎了一口氣。抬了抬手,把手腕上的鎖魂環亮了出來。

  張夫人看看無雙,說道:「這鎖魂環已經出現裂紋了,不知道還能再用幾次。無雙,你可要趕快學會製作鎖魂環的方法啊。」

  然後,她晃了晃手腕,兩道人影出現在玉米地裡。

  這兩個人身上帶著鐵鍊,披頭散髮跪在地上。正是陳小菜和楊公子。

  張夫人指了指半空中的陳小酒:「把她叫下來。」

穆離鳶 發表於 2016-4-6 16:03
第二百五十八章 七百年

  陳小菜聽了張夫人的話,向半空中一望,一眼看見了陳小酒。

  她跪在地上大聲地哭喊著:「姐姐,我那朝思暮想的姐姐啊。」

  跪在陳小菜身邊的楊公子微微有些變色。然而,這麼多人看著他,他也不敢有所動作。

  陳小菜的聲音顯然驚動了陳小酒。她回過頭來,向下望著:「是你嗎?」

  陳小菜哭喊著:「是我啊。姐姐。我幫你告狀,告了幾百年了,現在終於遇見了青天大老爺,就要把這個姓楊的繩之以法了。」

  陳小酒身上的黑氣忽然大盛,比之前強了幾倍不止,她怒喝道:「在哪?姓楊的在哪?」

  陳小菜指指身邊的楊公子:「在這裡,他在這裡。」

  陳小菜大喝了一聲。不再理方丈,而是朝楊公子撲了過來。

  楊公子本來就戰戰兢兢跪在地上。這時候忽然看見一個龐然大物。帶著無比淩厲的威勢沖他撞過來。當場嚇得尖叫一聲,就想逃跑。

  然而,他身上拴著鐵鍊,根本跑不了多快,眼看就要被陳小酒撞得魂飛魄散。

  當時陳小酒挾裹著十幾個死人珠子沖過來,氣勢太盛,沒有人敢和她正面交鋒。

  張夫人飛速的掠過去,一手拽著陳小菜,一手拽著楊公子,以飛快的速度躲過去了。

  這時候,陳小酒站在地上,蓄勢待發,一副要和楊公子死拼到底的樣子。

  張夫人護在兩個小鬼身前。說道:「陳小酒。跟我回冥界吧。冥王親自過問你的冤情。」

  陳小酒一身黑氣繚繞,惡狠狠的說:「跟你回去?回去了之後,這個姓楊的是不是又要送錢?我只能繼續受冤。倒不如現在,幹淨利落,直接殺了他好了。」

  然後她躍躍欲試又要衝上來。

  張夫人怒喝了一聲:「陳小酒!」

  陳小酒雙目通紅,像是天地間的混世魔王一樣,她淡淡的說:「我習慣別人叫我祖奶奶。」

  張夫人冷笑一聲:「祖奶奶?陳小酒,不可不要惹惱了我。到時候冥王震怒,判官降世,千萬陰差來拿你。你當真擋得住?」

  陳小酒一臉嘲諷的看著張夫人:「我只是個無處訴苦的冤魂而已,捉我,似乎還用不著這麼大的陣仗。」

  她們兩個你來我往,刀槍劍戟的交鋒。無雙忽然在旁邊喊了一嗓子:「陳小酒,你只顧你自己痛快了。不顧你的子孫後代了嗎?」

  陳小酒冷眼看了看那些怪物:「他們的確是因為我中毒了。不過,他們只是我的族人,不是我的後代。」

  無雙詫異道:「族人就可以不管了嗎?」

  陳小酒冷笑一聲:「我管他們?當年我們姐妹衣食無著,沿街乞討,賣身為奴的時候,誰管過我們了?」

  陳小酒這話說的咬牙切齒,陳家人不由得微微變色。

  張夫人歎了口氣,說道:「好,你的族人可以不管。那麼,你自己的妹妹,你總不能不管吧?」

  陳小酒皺皺眉頭:「我的妹妹?她怎麼了?」

  張夫人說道:「你的妹妹為了幫你伸冤,四處告狀。已經告了幾百年。因為你的案子懸而未決,她始終沒有再投胎轉世。你今天殺了這個姓楊的男子,你的妹妹怎麼辦?且不說她幾百年的工夫全都白費了,一旦冥界認定此案仍有疑點,你妹妹豈不是又要留在冥界一段時間?」

  陳小酒的神色有些動容,她看著陳小菜:「妹妹,你幫我告了幾百年的狀?」

  陳小菜身上帶著鐵鍊,跪坐在地上,已經泣不成聲了。

  陳小酒身上的黑氣忽然急劇的收斂了。她恢復了本來面貌,歎道:「也罷,也罷。我就跟著你們走一趟吧。」

  張夫人點點頭:「這樣最好了。」

  然後陳小酒把手伸到胸口上。摸出來一顆血紅色的珠子。這珠子瞬間散發出耀眼的光芒,映紅了半邊天。過了幾分鐘後,這紅光慢慢收斂,回到珠子中間去,來回盤旋,像是一條真龍一樣。

  陳小酒的珠子拿出來之後,原本連成一串的死人忽然分散開了。他們癱倒在地上,變成了普通的死屍。

  陳小酒不再受那條無形繩索的束縛,輕輕巧巧走到張夫人面前來。她攤出手,說道:「這顆珠子不屬￿我,我今天把它交出來。」

  張夫人微微搖頭:「這珠子不屬￿冥界。我猜,這就是陳家人中毒的原因吧。」

  陳小酒點了點頭:「當年我被姓楊的害死。草草埋了。當時我並不知道我已經死了。只覺得一覺醒來,天昏地暗,而且有些憋氣。恰恰這時候,一陣地動山搖,我的墳墓居然裂開了一道大縫。我的魂魄出去一看。有一個和尚躺在我的墳墓附近,已經氣絕身亡了。而他的手裡,就攥著這麼一顆血紅的珠子。我看這珠子似乎是一樣寶物,於是拿在手裡。得了這顆珠子之後,我的身體忽然活了過來。於是我帶著它逃回到了陳家莊。但是回去之後我才發現,這珠子恐怕是仙物,我一身怨氣,恐怕褻瀆了它。於是陳家人,開始接連中毒了。」

  張夫人說道:「既然如此,那你就把這珠子交給陳家人,選一處香火鼎盛的寺廟,供奉起來,慢慢的,也就會好了。」

  陳小酒點點頭,伸手要把珠子交出去。

  這時候,憑空出現一隻手,將那珠子奪走了。

  我們抬頭一看,是方丈。

  他手裡緊握著這顆珠子,聲音很威嚴的說道:「物歸原主,再好不過。」

  我怔怔的看著方丈:「這珠子是你的?」方丈沒有答話。

  這時候,無雙在旁邊驚呼一聲:「你們看,這些死人嘴裡有東西。」

  我連忙湊過去,看見躺在地上的死人或者年老,或者年少。有的屍體還算新鮮,有的已經大半腐爛。不過,他們的嘴裡都含著一顆金色的珠子。現在屍體已死,那些金光不再收斂,顯露出來,把那些屍體應上了一團金光。

  陳小酒看著那些屍體說道:「當年我的得了這個珠子之後,曾經有十幾個人,自認是珠子的主人,來找我取回去。我不知道他們怎麼得到消息,知道我有珠子。不過,他們的實力好像不怎麼樣,全都被我傷了,這時候我才發現,他們和我一樣,也有珠子。只不過,他們的珠子是金色的,深埋在體內。後來,冥冥之中,我們似乎有什麼聯繫一樣。被一條繩子串成一串,誰也逃脫不了,直到近幾年我猜想明白,或許把我們串起來的不是繩子,而是我們各自體內的珠子。」

  說道這裡,旁邊的方丈忽然招了招手。那些金珠從死屍的口中飛了出來,和這顆血紅色的珠子串成一串,然後掛在他的脖子上了。

  無雙脫口而出:「原來是念珠。」

  我看著方丈脖子上的那串珠子,點點頭:「真的是念珠。之前方丈說,金珠已經認主,難道說,這些念珠是他的嗎?方丈來頭不小啊。」

  雖然這時候的方丈給我們的感覺很陌生,但是我們畢竟曾經是好哥們。我拍拍他的肩膀,問道:「方丈,你到底什麼來頭?」

  方丈搖搖頭:「我只知道,這些珠子是我的。」

  然後,他閉上眼睛,坐在了地上。

  隨著方丈的打坐合十。他身上的光芒漸漸收斂。變成了平日的樣子。而我,也覺得他較之前和氣多了,一種熟悉的感覺湧了上來。

  表舅試探著叫了一聲:「大外甥?」

  方丈沒有回答,反而仰天躺倒。鼾聲如雷的大睡起來。

  我錯愕的望著這一切,問陳小酒:「你知道這些金珠的來歷嗎?」

  陳小酒搖搖頭:「這些死人,得到金珠的過程和我差不多,都是偶爾撿到的。然後從普通人,開始修煉。最後變成高手。」

  我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張夫人一直在旁邊等著我們。這時候,她問我:「問完了嗎?沒有什麼問題的話,這個人我要帶走了。」

  我看著張夫人,問道:「我們身上的毒沒事了吧?」

  張夫人指了指方丈:「珠子已經認主了。你們應該沒事了。」

  張夫人帶著陳小酒、陳小菜、楊公子,正要離開了。無雙和我結伴去送別。

  城隍廟前,張夫人說道:「就到這裡吧,我走了。」

  我茫然的點了點頭,腦子裡仍然是那些珠子的身影。忽然,我心中一動,問陳小酒:「你得到珠子是什麼時候?」

  陳小酒想了想:「大概,在七百年前吧。」

  我點點頭,嘴裡反復咀嚼著這個數字:「七百年之前,七百年……」

  張夫人已經走了。無雙問我:「怎麼了?七百年之前怎麼了?」

  我看著無雙,有些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動:「你記不記得,溫玉說過,她活了七百年。」

  無雙點點頭:「是啊,溫玉活了七百年,之前一直是一個老和尚在幫她轉世投胎。哎?」

  顯然,無雙也想到了。她滿臉疑惑的說:「陳小酒撿到珠子,也就是見到那個死去的和尚,也是七百年前。這兩件事會不會有什麼關係?」
穆離鳶 發表於 2016-4-6 16:03
第二百五十九章 和尚

  種種跡象表明,方丈似乎很有些來歷。

  我和無雙討論了一番,認為他可能是幫助溫玉轉世的那位仙人。

  無雙分析的頭頭是道:「溫玉說了,幫他轉世的那位仙人是個和尚。你看,方丈也是和尚。溫玉說,她活了七百年,也就是說,在這七百年中,那位仙人都沒有來找她。而就是這麼巧,金珠的主人,也實在七百年前死了。既然已經死了,自然不能再幫她轉世了。」

  我點點頭,說道:「這麼說的話,那位仙人死了。所以方丈是他的轉世?」

  無雙點點頭:「我猜就是這樣。」

  我疑惑的看著她:「那也不一定。也許那個死去的和尚根本不是幫溫玉轉世的仙人。雖然時間碰對了。但是一百年……是不是跨度有點大?」

  無雙點點頭:「是有點懸,不過,反正方丈的來歷不一般。」

  我點了點頭。然後對無雙說:「咱們倆別在這亂猜了。現在回去,萬一方丈睡醒了,咱們問問他不就行了?」

  無雙點了點頭,我們兩個結伴向回走去。

  大聖村外的玉米地已經被糟蹋的不成樣子了。那些怪物停留在這裡還沒有散去。而方丈仍然躺在地上酣睡。

  我們問神秘人:「你打算怎麼辦?」

  神秘人看了看那些怪物:「我們身上的毒已經解了。現在我打算帶他們找個深山老林,靜養一段時間。等重回恢復正常之後,再重建家園吧。」

  這時候,躺在地上的老陳又發話了:「大哥,你蠢了一輩子,總算聰明了一回。」

  神秘人氣得臉色發綠,咬著牙說:「如果你不是我兄弟,我早弄死你了。」

  老陳嘴裡不依不饒:「算了吧,就你這慫貨……」

  神秘人懶得和老陳爭辯。他站起來,很感慨的看了方丈一眼:「想不到,那個能救我們的人是他。不過,他是修道之人嗎?我怎麼感覺他是普通人?」

  我微笑著說:「或許他是個很厲害的人,只不過,現在還沒有開始修行而已。」

  神秘人沖我一抱拳:「說一千道一萬。我們陳家人對不起各位。不過,還是很感激各位。咱們後會有期吧。」

  邋遢道士一臉不滿的看著他們:「我們平白無故的被你們給害成這樣。一句對不起就走了?」

  老陳粗著嗓子問:「你還想怎麼樣?」

  邋遢道士理直氣壯的說:「怎麼樣?該怎麼樣你不明白嗎?」然後他伸出手來:「總得賠償點什麼。」

  老陳想了想,忽然豪爽的笑了:「我在大聖村的房子送你了。破是破了點,不過破家值萬貫。」

  邋遢道士想了想,點頭答應了。我聽見他小聲嘀咕:「有道理。你那破房子,適合再開一家廢品收購站。」然後他雄心勃勃的對著夜色說:「看來,咱這事業要做大做強了。」

  陳家人走了,走之前把死了的人埋在了土裡。可以說,他們把戰場打掃乾淨了。

  這裡只剩下我們幾個,我們站在玉米地裡,圍著酣睡的方丈。

  我對表舅說:「把他叫醒吧。咱們回家。」

  表舅皺著眉頭說:「叫不醒,方法都用遍了。許由,你說他會不會變成植物人啊?」

  我笑著搖搖頭:「放心吧,肯定不會。」如果是在以前,我還真不敢保證。不過,從今天方丈的表現來看,他來頭不小,肯定不會輕易變成植物人。

  我一臉笑意的說:「既然方丈睡著了,咱們總不能讓他在這裡睡啊,找個人把他背回去吧。」然後我目光灼灼的看著胖子。

  胖子有些底氣不足的問我:「你看我幹嘛?」

  我說的很直白:「因為我想讓你背。」

  胖子把腦袋搖的像是蔔楞鼓:「為什麼總是讓我背?」

  我指了指眾人:「除了你之外?誰能把方丈背起來?也就你體型巨大,強壯有力……」

  胖子在我們的勸說下,無奈,只得背著方丈。一路喘著跟我們回去了。

  第二天我們沒有出門。但是街上傳得沸沸揚揚,說是大聖村出現怪物了。就在地下埋著。

  起初的時候,沒有人敢靠近玉米地,後來漸漸地看見那裡也沒有什麼動靜。於是有幾個膽子大的去探險。再之後,傳言又變了,變成地下有寶貝。於是,之前還怕得要死的村民忽然來了勇氣,成群結隊的去挖寶。結果挖出來幾具腐爛的屍體,扭曲著躺在土裡。

  然後,大家開始瘋傳玉米地鬧鬼了。一時間這裡成為了徹底的禁區。

  方丈在昏睡了一天之後。終於從夢中醒過來了。

  他咂咂嘴,睡眼朦朧的說:「表舅,我餓。」

  表舅高興地手舞足蹈,連聲說道:「有飯,有飯,我去給你端飯。」

  轉眼間,方丈的手裡被塞了一碗飯,他狼吞虎嚥的吃了。吃完飯之後,他才注意到我們的存在。

  他喜道:「你們怎麼來了?你們去過陰間了?怎麼樣?你師父救回來沒有?」

  我拍拍他的肩膀:「方丈,先別說我們了,你先交代一下你的問題吧。」

  方丈疑惑的看著我們:「我的問題?什麼意思?我有什麼問題?」

  我擺擺手:「你就別裝了,我們都看到了。昨天晚上你大展神威,什麼金珠認主,微風的很啊。」然後我指了指他脖子上掛著的念珠。

  這念珠已經收斂了光芒。從外表看,和景區賣的那些東西沒什麼區別。可是如果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每一顆念珠上都有一道光芒,繞著念珠蜿蜒盤旋,像是一條龍一樣。

  方丈疑惑的把念珠取下來:「咦?這裡怎麼有一串念珠?」

  我無奈的看著他:「還裝。當時你說的話我們可都看見了。一副得道高僧的樣子,神氣的了不得。」

  方丈疑惑的看著我們:「有嗎?」

  我們全都點點頭。

  方丈撓撓長出青茬的頭皮:「我怎麼不記得?」

  我看著表舅:「他這是真忘了,還是說謊呢?」

  表舅仔細看了看方丈的表情,說道:「他是真的不知道,沒有說謊。」

  方丈一臉疑惑的問我們:「到底怎麼回事啊?」

  於是表就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把方丈中毒之後的事講了一遍。方丈聽得一愣一愣的,一陣後怕。拍著胸口說:「幸好我什麼都不知道了,太嚇人了。」

  然後他一臉好奇的問我們:「你們在陰間都幹什麼了?快點跟我講講。陰間都有什麼東西?」

  我們七嘴八舌的把陰間的事講了一遍。把方丈聽得無比羡慕。他歎道:「你們太厲害了。連冥王都弄死了。我就差勁多了。挖個寶還中毒了。」

  我聽方丈的話有點不對勁:「挖寶?什麼挖寶?」

  方丈說道:「我去玉米地是挖寶的啊。怎麼?你們不知道下面有寶貝?」

  我搖搖頭:「寶貝倒不一定,有怪物是真的。」

  方丈歪著頭想了想,忽然一拍大腿:「沒錯,我肯定是讓人給騙了。」

  我好奇的問:「好端端的,是誰把你騙了?」

  方丈有點生氣的說:「還能有誰?你那個好同學唄。李小星。這小子告訴我說大聖村老陳家的玉米地,前兩天讓雨水沖漏了,塌了一大塊。從那進去,裡面有寶貝。」

  方丈說到這裡,從床上站了起來,比劃著說:「這個兔崽子。我好心好意給他念了大半夜的經。就這麼坑我,真是恩將仇報啊。」

  這時候我們才發現,原來方丈中毒這件事,似乎並不太簡單。之前我們還以為,他是不小心撞見了陳家人,然後被抓了。

  這時候想想也是,方丈又不是修道之人,陳家人抓他幹什麼?八成是他自己闖進去的。

  我問方丈:「到底怎麼回事?李小星為什麼要告訴你那裡面有寶貝?什麼念了半夜經?你說明白點。」

  方丈歎了口氣,坐在床上。他看著我們說道:「這不是你們走了之後嘛。我在大聖村呆著無聊,就打算去原來的大聖廟看看。故地重遊嘛。結果遇見李小星的媽媽了。

  她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我們不是認識嘛。我就問她:‘你怎麼了?’李媽說:‘小星又惹上髒東西了。’我一聽這個就想樂。見過倒黴的,沒見過這麼倒黴的。許由,你還記得嗎?那次李小星家鬧鬼咱們一塊去墳地裡面埋伏紙紮吳……」

  我擺擺手:「別說這沒用的。後來怎麼樣了?李媽請你去家裡作法事了?」

  方丈點點頭:「是啊。」

  我疑惑道:「不對啊。李小星一家應該知道你是個騙子啊。他為什麼還讓你去?為了圖便宜?」

  方丈得意的笑道:「這就要靠咱的真本事了。」他指指舌頭:「三寸不爛之舌。我當時說的天花爛墜,什麼我跟徐又是好哥們,跟張元認識。然後整天跟你們在一塊,把法術學了個遍。架不住我口才好,李曉星一家就信以為真了。」

  我不由得歎口氣:「他們一家也太好騙了。我們是道士,你是和尚,學道術也不能這麼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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