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鬼怪] 我的師父是棺材 作者:西西弗斯(已完結)

 
穆離鳶 2016-4-6 15:31:39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37 131896
穆離鳶 發表於 2016-4-6 16:18
第三百三十章 枷鎖

  無雙感知魂魄的能力似乎是天生的。當年我剛剛見到她的時候,她就能分辨出鬼的氣息。

  後來我們經歷了一系列的事,我的實力也在不斷地增長,不過,即使我用道術感覺到鬼的位置,到底也不如無雙這種天賦異稟的人可靠。

  我有些奇怪的說:「她的魂魄正在減弱?可是這老太太明明面色紅潤,氣色好的很啊。」

  無雙點點頭:「她看起來確實不錯。不過,我能感覺到,她的魂魄正在減弱,而且到現在也沒有停止。」

  我坐在椅子上說道:「我猜,當這魂魄越來越弱,到最後,咱們感覺不到的時候,這老太太就忽然死了。」

  無雙點點頭:「應該是這樣。」

  我們兩個只顧在這說的高興,可惹惱了那邊的一男一女。他們兩個氣勢洶洶的走過來:「你們說什麼呢?這是咒誰呢?」

  我和無雙自然不懼他們兩個。拔出桃木劍:「怎麼?要打架嗎?」

  那女的冷笑一聲:「怎麼?拿著一把木頭劍嚇唬我?這是小孩子過家家呢?」

  我用手指在桃木劍上蹭了一下,指著那暗紅色說:「這紅色的可不是油漆,你猜是什麼?」

  那女的瞬間明白了,臉色有些蒼白。但是她嘴上不肯服輸,一個勁的說:「你們兩個等著,我叫人。」

  然後,她掏出手機來就要撥號。

  這時候,一隻大手伸過來,將她的手機奪走了。

  奪她手機的不是別人。正是曹操。

  這一對夫妻都不是什麼善茬,但是他們兩個被曹操瞪了一眼,居然誰都說不出話來。顯然是被這兇神惡煞的人鎮住了。

  我心中暗暗想到:「曹操即使變成了光棍司令,這一身煞氣也非同小可啊。」

  我們把那一對夫妻控制住之後,也不再掩飾。問那老太太:「你感覺怎麼樣?」

  老太太想了想,說道:「感覺還不錯,不疼不癢的。但是,總覺得有點虛,輕飄飄的。」

  無雙把老人攙下來:「能走路嗎?」

  老太太點點頭,說道:「這話說得,當然能走路了。別看我頭髮都白了,可是腿腳還靈便著呢。」

  無雙放開手,讓老太太在屋子裡面走了兩步。

  這時候我們發現,她的兩條腿一直在打擺子。每走一步,就要哆嗦一下。

  無雙回頭問那女的:「你媽以前走路這樣嗎?」

  那女的搖搖頭:「以前走的很穩,不知道為什麼,現在走的有點晃。」

  我們把老人重新扶到床上。無雙問我:「你說,是不是魂魄的問題?」

  我點點頭:「她的魂魄支撐不住這身體了。雖然她自己感覺不到,但是我能看出來。只不過,奇怪的是,她的魂魄為什麼會慢慢的消失?難道這種病能讓人魂飛魄散不成?」

  無雙看看病房:「要不然,咱們把這裡封起來。就算老太太的魂魄變成一堆碎片。咱們把她聚攏起來,萬一哪天我煉成了鎖魂環,能幫她復原呢?」

  我點了點頭。和無雙畫了一道符篆,貼在了門上和窗戶上。

  這幾道符看起來隨意,而且也不妨礙活人的進出。只不過。魂魄想要從病房裡面出來可是不能了。

  做好了這一切之後,我們就慢慢地等著天黑。天黑之後,那老太太的魂魄果然油盡燈枯,一歪頭,死了。

  那夫妻倆一直坐立不安的在旁邊看著。這時候,他們兩個終於信了我和無雙的話了。

  這兩個人苦著臉走過來,沖我們說道:「你們有辦法救她對不對?我知道你們一定有辦法。」

  無雙看了看外面的天:「想讓我救她,你們就別吵吵。在一邊安生點呆著。」

  這兩個人果然不說話了。搬了椅子,乖乖的坐在牆角。病房裡面很安靜,誰也沒有說話。

  我們沒有開燈,天很快黑了下來。

  無雙看看我,我也看看她。我們兩個拿出白天吩咐曹操買好的壽衣紙錢。

  我們在病房裡麵點了一個火盆,穿上壽衣,開始一張一張的燒紙錢。之後,又取出蠟燭,點燃了放在地上。

  正常的燭光發黃,但是今天的燭光卻發綠。這一切都說明,屋子裡面存在鬼。

  綠油油的燭光照的房間裡面也是綠色的。人的臉龐也是綠色的。那對夫妻顯然是被這種氣氛嚇到了。緊挨著縮在牆角,動也不敢動。

  我和無雙一人取出一枝香來。點燃了,碰在手心裡。

  我閉上眼,慢慢的聚攏著周圍的陰氣,將身上的陽氣收斂。隨後,我睜開眼睛。

  這時候,我發現屋子裡面多了一個人。

  這人不是別人,證實已經死了的老太太。

  綠色的燭光照出來老太太的身影。她安安靜靜的靠牆站著,正在不錯眼珠的盯著自己的身體。

  我指了指老太太的魂魄,對無雙說:「你看。原來她的魂魄在這裡。」

  無雙也點了點頭,奇怪的說道:「可是為什麼我完全感覺不到?」

  我說道:「我也感覺不到。」

  我們兩個一左一右的走過去。然後迅速的抽出桃木劍,架在那老太太脖子上,威脅到:「別動。」

  老太太神色恍惚的看著我們兩個,果然沒有動。

  無雙問道:「你的魂魄怎麼回事?你自己知道嗎?」

  老太太臉色焦急的看著她,並沒有說話。

  我對無雙說:「這老太太不對勁啊。你看著她點,我檢查一下。」

  我抓過老太太的手來,想仔細看看她的魂魄。然後,這樣一接觸才發現,她的魂魄硬邦邦的,和以往我們見到的魂魄大不相同。

  我奇怪的在燭光下看了看老太太。這時候才發現,她全身上下都被罩在一層木殼裡面。而且,這木殼無論是眼色還是質地,我都能認出來,正是桃木。

  我忽然想通了一件事。我招呼無雙:「我明白了,是那一碗水。老太太喝下水之後,她的魂魄外面罩上了一層桃木。所以,我們感覺不到魂魄的氣息。」

  無雙點點頭,顯然同意了我的說法。然後,她舉起桃木劍,就要把桃木殼砸碎。

  我攔住她,說道:「先別砸。你想想,這桃木殼是誰給她的?」

  無雙說道:「這還用想嗎?八成是那個什麼老神仙。」

  我點點頭:「那個所謂的老神仙費這麼大勁,將他們的魂魄放在這個牢籠裡面,肯定有他的目的。所以,他肯定會回來找這些魂魄的。」

  你的意思是:「我們守株待兔,等著那個神仙來取魂魄?」

  我點點頭:「我猜,之前咱們在病房裡面貼上了符咒,所以這魂魄出不去。這樣一來,那個神仙八成得親自來取了。」

  無雙點點頭:「有道理。」

  然後,我們兩個收斂了陰氣和陽氣。貼在牆上,無論是人還是鬼,都感覺不到我們的氣息。

  半小時之後,無雙輕輕地說了一聲:「來了。」

  我嗯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幾分鐘之後,病房裡面飄進來一個人。和背柴人描述的一模一樣,一個中年男人,臉上有一道疤。身上穿著黑袍子。

  這傢伙怎麼看都鬼氣陰森,不像是正派人物。不知道為什麼,村民們會認為這傢伙是神仙。

  我和無雙都沒有動,眼看著那神仙拽了拽那老太太。老太太的魂魄不由自主的跟著神仙開始向外面走。

  我和無雙和他們拉開了一段距離,然後悄悄地跟上去。臨出門的時候,我們吩咐曹操和那對夫婦:「在這呆著,別亂動。」

  我們兩個出了病房門,跟著這兩個鬼慢慢的向外面走。一路上,我看見了不少的魂魄,他們全都被桃木禁錮著,不由自主的向一個方向走著。

穆離鳶 發表於 2016-4-6 22:00
第三百三十一章 叛亂

  我們跟著那老神仙,漸漸地出了醫院。

  一路上,不斷地有幽魂加入到隊伍中來。他們無一例外,被桃木禁錮著。跟在神仙後面,排了長長的一串。

  這時候,即使我和無雙不收斂氣息,那神仙恐怕也發現不了我們了。因為周圍的鬼氣實在太重了。

  我對無雙小聲說:「這老神仙要幹嘛?看他的樣子,是往郊區走啊。」

  無雙奇怪的看了我一眼:「不是吧,許由,難道你沒看出來?」

  我問她:「看出來什麼?」

  無雙指著走在最前面的老神仙說道:「這傢伙根本不是什麼神仙,是城隍。你忘了嗎?咱們以前見過他。」

  無雙這麼一說,我忽然恍然大悟:「沒錯,這個人是城隍。臉上有一道疤。」

  弄清楚了這人的身份,我的心情有些凝重了:「無雙,城隍這麼幹,可是有點大逆不道啊。」

  無雙點點頭:「我知道。我爸最近嚴刑峻法,處置辦事不利的手下很嚴格。這節骨眼上,城隍還這麼明目張膽的勾魂。我總覺得,他是有了更硬的後臺了。而且,很有可能打算和我爸叫板。」

  我點點頭:「最近不太平啊。無雙,咱們要不要查查他的後臺是誰。他到底打算幹什麼?」

  無雙點了點頭:「咱們悄悄地觀察他一段時間,看看他要把這些小鬼弄到哪去。」

  那天晚上,我們跟著城隍,一路走到了城隍廟。

  我和無雙埋伏在廟外。眼看著城隍用蘆葦將那些小鬼串起來,綁在一塊。然後碼的整整齊齊,像是柴禾一樣,堆了很多。

  我們兩個沒有說話,靜靜的等著。

  城隍抓來這麼多小鬼,肯定不是用他們燒火做飯。而且,抓完了之後沒有任何處置,只是綁起來放在門前。很顯然,他是在等人把小鬼取走。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等到將近中午的時候。我忽然感覺到一陣陰氣侵襲,周圍似乎愣了不少。

  我輕聲說:「來了。」

  無雙拿出桃木劍:「我知道。」

  我擔心的看著她:「過一會你可別輕舉妄動,我感覺來的這人很強大。萬一捅了簍子,咱們兩個可能全都回不去了。」

  無雙不滿的看了我一眼。不過,她還是把劍放下了。

  遠遠地,走過來幾個人。這些人舉著白紙燈籠,走的輕飄飄的,很顯然,他們不是活人。

  等他們能走到城隍廟門口的時候,我不由得心裡一驚。這幾個人的打扮,分明是冥界的陰差啊。難道說,有人想窩裡反,把張元給弄死嗎?

  那幾個陰差走過來之後,和城隍說了幾句話,然後,他們拉扯著那些小鬼,慢慢的走了。

  這裡空蕩蕩的,很安靜,只剩下了城隍。

  我問無雙:「你爸恐怕危險了,他身邊有奸細。」

  無雙點了點頭,然後有些焦急的說道:「這可怎麼辦?上次我們進冥界,張元氣得要死。嚴令冥界的人不許和我們接觸,現在,咱們就算是想報信也不行了。」

  說道這裡,無雙氣憤的跺跺腳:「他真是自作自受。」

  我撓撓頭,問無雙:「當真一點辦法都沒有嗎?找不到和冥界聯繫的人?」

  無雙點點頭:「以前有我媽和紙紮吳照應著,一切都好辦。」

  我們兩個正在外面著急,忽然,城隍從廟裡面出來了。他背上背著一個口袋,急匆匆的,不知道要去做什麼。

  無雙提著桃木劍,說道:「咱們要不要把他綁了,問問到底怎麼回事?」

  我搖搖頭:「城隍急匆匆的向外走,很顯然是有什麼急事。我們不如跟上去看看。」

  無雙不滿的說道:「咱們讓這小子帶著走了大半夜了。」

  城隍似乎並沒有發現我們兩個。他又重新回到了市區。然後從身後的包袱裡面取出一支細毛筆來。

  我看見馬路上躺著一名醉漢。城隍走過去,在它額頭上仔仔細細的畫了一圖案。

  那醉漢本來呼嚕打得震天響,然而,在圖案畫成的那一刻,他忽然安靜下來了。氣息變得極為悠長,像是陷入了更深的沉睡中。

  無雙輕輕地說道:「城隍好像畫了一道符。」

  我點點頭,心想,這大概就是眾人昏迷不醒的原因吧。

  城隍在太原的大街上走街串巷,不斷地在人身上畫上符咒。而且,我們發現一個共同點,凡是被城隍畫上的人,身子都很虛弱,或者換句話說,靈魂很虛弱。

  我們跟著城隍走了一路,漸漸地,走到了醫院附近。

  忽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你怎麼在這?」

  我嚇了一跳,扭頭一看,發現是曹操。

  我問曹操:「你怎麼出來了?」

  曹操說道:「我等了大半夜,見你和無雙還不回來,以為你們出什麼事了,所以出來看看。」

  無雙說道:「我們能出什麼事?」

  我和無雙跟曹操說了兩句話,再回頭看城隍的時候,哪裡還有他的影子。

  我和無雙歎了口氣:「跟丟了。」

  曹操問我們:「你們在跟著誰?什麼跟丟了?」

  我和無雙把今天晚上看到的情況說了一遍。

  曹操聽了也有些束手無策,他皺著眉頭說道:「按照你們說的,冥界裡面有人想要造反。然後暗中收買了陰差城隍?這樣的話,難度倒不是怎麼通知冥王了,而是怎麼分辨出,哪些是忠臣,哪些是奸臣。」

  我看著曹操。這傢伙被譽為古往今來的第一大奸臣,現在居然能在這裡誇誇其談,心理素質當真不錯。

  我們在醫院門口想了一會,始終沒有什麼辦法。只好暫且回去了。

  無雙在醫院走廊裡說道:「既然這些病人昏迷不醒的原因是被城隍在額頭上畫了符咒,那咱們將這符咒抹去不就可以了嗎?」

  我推開病房的們,看著李媽的額頭說道:「哪裡那麼簡單?這符咒咱們根本看不到,很有可能,已經直接烙印在她的魂魄上面了。」

  曹操問我們:「她還有機會醒過來嗎?」

  我從懷裡掏出來一張鎮鬼符,貼在李媽的身上了。然後對曹操說道:「有這張符在,城隍應該動不了她,等咱們把城隍捉住,她自然就得救了。」

  旁邊一直等著的那對夫婦問道:「那我媽呢?她還能活嗎?」

  無雙答道:「這就要看她的壽命了,如果陽壽未盡,自然能活,如果陽壽已到,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我有些頹喪的坐在椅子上:「現在表舅的魂魄估計已經被城隍給弄走了。咋呢麼呢這一趟,恐怕有點對不住方丈了。」

  曹操把手機遞給我:「給方丈打個電話吧,他應該挺著急的。」

  我點了點頭,撥通了表舅家的電話。

  那頭的人猶豫了一下,然後試探著問:「許由?」

  這聲音不是方丈的。我遲疑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胖子?」

  那邊的人說:「是我啊,我是胖子。」

  我一聽這話,頓時高興起來了,問道:「你們怎麼到方丈家了?當時我們到處找你找不到。大家都還在嗎?」

  胖子說道:「都還在。都還在。不過,我哥說,你才是真的許由,和我們在一塊的那傢伙是假的,是這麼回事嗎?」

  我嗯了一聲,然後說道:「你和瘦子等我們一會,我們現在回去。」

  放下電話,我有些興奮的對無雙說:「胖子他們幾個果然沒有死,他們現在在表舅家。」

  無雙問道:「他們這段時間去哪了?」

  我搖搖頭:「這個我也不知道了。我們回去問問就行了,順便商量一下怎麼把城隍叛變的事通知你爸。」
穆離鳶 發表於 2016-4-6 22:25
第三百三十二章 寒冰地獄

  我和無雙急匆匆趕到大聖村的時候,看見瘦子和胖子坐在門口,正在有一搭沒一搭的和邋遢道士說話。

  看來,他們都來到大聖村了。

  他們兩個看見我們過來,都急匆匆的站起來,走過來說道:「你們可算回來了,事情查的怎麼樣了?」

  我和無雙搖搖頭:「現在還有點難辦。」

  瘦子說道:「沒關係,我們一塊想想辦法。」

  我問瘦子:「你們幾個怎麼回事?當初我看見你們被那些死屍拖走了。以為你們死定了,沒想到,能在這裡見到你們。」

  胖子嘿嘿笑了一聲:「我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後來就暈過去了,等再醒了的時候,我在一個棺材裡面躺著呢。後來把棺材砸碎了,從裡面鑽出來。這才發現,我不知道怎麼的被人給埋了,而且還豎上了墓碑。不過,墓碑上的名字我可不認得。」

  邋遢道士說道:「我早就說過,讓你多讀點書。別等你真死了,我們給你立個碑,罵你兩句你都不知道。」

  瘦子在旁邊解釋道:「應該是有人把我們給救了。然後隨手放在了兩座新墳裡面,這人可是個高手,神不知,鬼不覺。」

  我沖了他們說道:「我們從冥界出來之後見到這個高手了。他是一條蛇。」

  然後,我們五個人一邊向院子裡面走,一邊把冥界的事講了一遍。

  走到院子裡面的時候,我看見一幫人正在燒紙。紙人、紙馬、花圈擺了滿院子。

  方丈跪在床前,對著表舅的屍體一聲聲的喊著。

  無雙在院子裡面張望了兩眼,說道:「溫玉呢?還有小山魈?還有那個假許由……他們哪去了?」

  瘦子搖搖頭:「我沒有見到他們,或許,他們已經死了。」

  我否認道:「不可能。那條蛇親口告訴我,他把你們所有人都救了。」

  無雙問瘦子:「你們不是從墳墓裡面鑽出來的嗎?附近有沒有別的墳?或者溫玉他們在其餘的墳裡面。」

  瘦子搖搖頭:「都找遍了,沒有。或者溫玉真的沒有死,不過,我們現在找不到她。」

  胖子指了指表舅:「現在找溫玉不是關鍵,關鍵是想個辦法,趕快把表舅救出來吧,你看看,方丈都快要哭死了。」

  我們正說著,方丈果然抬起頭來,流著淚說道:「許由,你們想到辦法沒有?再不把人救回來,表舅的身子都要爛了。」

  胖子給他支招:「你不會找個冰箱先凍上啊。」

  我把胖子拽到一邊,然後對方丈說道:「查到一點事,咱們得商量商量怎麼辦。」

  方張問:「你們查到什麼了?」

  我說道:「之前這些老人忽然昏迷不醒,是因為城隍。城隍在他們額頭上畫了符咒,將他們控制住了。」

  瘦子搖搖頭:「城隍沒有身體,他不能用道術,我猜,他畫的應該不是符咒,而是什麼其餘的什麼東西。」

  我點點頭:「總之作用都差不多。現在城隍把這些魂魄交到了陰差手裡了,然後,他們被弄到哪去了,我就不知道了。」

  方丈表情很茫然:「我們怎麼把我表舅救出來?」

  無雙說道:「張元是冥王,天下的鬼都歸他管。我打算去一趟冥界,把這件事告訴他。到時候你表舅自然就能救出來了。」

  方丈有些畏懼的看著無雙:「還去冥界啊?不是我說你啊,你爸太凶了。當年把他救出來,我也有份。結果呢,故友重逢,他不感激不說,還痛打了我一頓,這件事我想起來就憋氣……」

  無雙自己可以把張元罵個狗血淋頭,但是聽方丈這麼罵就受不了了。她也顧不得和張元生氣了,從方丈喝道:「我爸怎麼了?按規矩辦事怎麼了?你這人怎麼這麼小氣呢?一點小事斤斤計較,記恨這麼久。」

  方丈被無雙說的噎在那裡,然後他詢問道:「這次去冥界,我還用去嗎?」

  無雙擺擺手:「你去幹嘛?你會道術?你這樣的廢物,去了也是拖後腿。」

  方丈連連點頭:「沒錯,沒錯,我這樣的廢物,去了也是拖後腿。」

  瘦子問我們:「你們想好了嗎?怎麼去冥界?」

  我搖搖頭:「還沒有想好。上次去冥界,張元勃然大怒,現在,我們基本上沒有機會進去了。」

  瘦子歎了口氣,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說道:「該吃早飯了,你們兩個折騰了一晚上肯定也累了。要不然你們先睡一覺。我們也商量商量。等你們醒了再討論。」

  我點點頭,打了個哈欠,和無雙在屋子裡面睡了。

  這時候正是夏天,外面很熱,不過,屋子裡卻出奇的涼快。大概是有表舅這具屍體的緣故吧。

  我和無雙是修道之人,對此也不大避諱,閉上眼睛,很快就睡著了。

  在睡夢中,我感覺到一陣陣的寒冷,把我全身上下包裹起來,凍得我瑟瑟發抖。

  我睜開眼,想看看是怎麼回事。然而,我發現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從頭到腳,全都是冰雪。

  我抱緊了身子,嘀咕道:「這是怎麼回事?被人關到冰箱裡面了不成?」

  這時候,我身後有個蒼老的聲音說:「這裡是寒冰地獄。到處都是冰雪。怎麼可能不冷呢?」

  我聞言轉身。看見一個人被冰塊凍著,天上的冰雪不住的飄落到他的身上,一層一層的。現在只剩下一個頭顱露在外面了。

  然而,這個頭顱我卻熟悉的很。這人不是紙紮吳是誰?

  我說道:「哎?這不是吳老頭嗎?你怎麼在這?誰把你關到地獄裡面來了?」

  問了這一句話,我心裡忽然一驚:「難不成,冥界裡面的叛軍已經成功了?把紙紮吳都囚禁起來了?」

  我緊張的問紙紮吳:「怎麼回事?誰把你關進來的?」

  紙紮吳有些疲憊的說:「還能有誰?你師父唄。真是應了那句話,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想當年我和他一塊救無雙,然後一塊在無間地獄受苦,當時我們……」

  我擺擺手,打斷他的憶苦思甜:「吳老頭,這到底怎麼回事啊,我師父怎麼了?」

  紙紮吳搖搖頭:「也沒怎麼,我犯了點小錯,就被關到這裡來了。不得不說啊,現在張元的脾氣真是火爆到極點了。除了張夫人在他面前還能說上兩句話,其餘的人,誰敢多嘴?大家真是又敬又怕,生怕明天挨罰的就是自己。」

  我不由得點點頭,張元在地獄裡面這樣亂弄,難怪大家不滿意,想要偷偷造反了。

  我對紙紮吳說:「最近我們發現城隍不對勁,私自抓了很多人,而且他和陰差也有勾結。恐怕要對付我師父。」

  紙紮吳想了想,說道:「有這種事?我被抓進來有些日子了,看來,對外面的事已經不太瞭解了。」然後,他很大度的說道:「你畢竟是張元的徒弟,這事,還是通知他一聲比較好。」

  我點點頭,繼而又發愁的說:「我倒是想通知他,但是我根本根本進不了冥界。你有什麼辦法嗎?」

  紙紮吳苦笑一聲:「你看我像是有辦法的樣子嗎?本來我還想找你幫忙呢。」

  我問紙紮吳:「幫什麼忙?」

  紙紮吳說道:「張元的脾氣越來越不好了。我被流放到寒冰地獄,還算是幸運的。我有預感,總有一天,張夫人得出事,所以來找你,想讓你找個機會,把張夫人給救出去。」

  我點點頭:「等我想到辦法去冥界,就把張夫人救出去。」然後我奇怪的看著紙紮吳:「不對啊,我老頭,我在人間,你在冥界,我是怎麼看到你的?」

穆離鳶 發表於 2016-4-6 22:27
第三百三十三章 釣魚

  紙紮吳沖我慘然一下,說道:「你別忘了,我老吳做事,從來都會給自己留一條後路。當時我見張元有些不對勁,遲早得收拾我,所以,分出來一縷魂魄,找機會向人間逃去……」

  我馬上明白了:「這麼說的話,我現在見到的,是你的一縷殘魂?」

  紙紮吳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我這縷魂魄在逃跑的時候,不幸被陰差發現了,雖然最後僥倖逃出來,不過,也支撐不了多久了。所以,趕快給你托夢,把事情告訴你。現在冥界的事情有些複雜,你們一定要小心,還有,想辦法救我們出去。」

  我點頭答應了一聲。

  隨後,我周圍的世界開始晃動,然後是崩塌。

  我看紙紮吳,他的身子正在慢慢的融化。然後,以他為中心,這裡開始噴湧出熾熱的岩漿。岩漿像是洪水一樣,漸漸地蔓延開來,然後,將那些冰山融化了。

  我一步步的向後退,躲避著,但是終於,避無可避。那岩漿像是海浪一樣湧過來,拍打在我的身上。

  我忽然感覺到一陣針紮一樣的劇痛,然後大叫了一聲,醒了過來。

  天還沒有完全黑透,而無雙還在酣睡。

  我從地上爬起來,搖了搖腦袋,感覺到一陣劇烈的疼痛。

  我晃了晃無雙,把她弄醒,向她說道:「別睡了,出事了。」

  無雙睡眼朦朧的跳起來,問道:「出事了?出什麼事了?」

  我說道:「剛才我夢見紙紮吳了。」

  無雙一臉失望的看著我:「就這個?」

  我搖搖頭:「不止這個。其實準確的說,是紙紮吳給我托夢。他告訴我說,冥界出事了,而且,你媽可能有點危險。」

  無雙條件反射一般的握住了桃木劍,大聲的問道:「是誰?是誰要害她?」

  我淡淡的說:「是你爸。」

  無雙愣了一下,然後恨得咬牙切齒:「為什麼?他為什麼要這麼幹?」

  我搖搖頭:「我也不知道。紙紮吳已經被關在寒冰地獄了,他告訴我說,張元的脾氣變得很壞。我覺得,事情比他描述的可能要糟糕一些。不然的話,他應該不會拼著一縷殘魂被人打得魂飛魄散,來找我報信。」

  無雙面色蒼白,有些六神無主的在屋子裡面踱步:「怎麼辦?怎麼辦?」

  我有些不忍心的看著她,然後咬了咬牙,把剩下的話說了出來:「而且,據我猜測,紙紮吳可能迫不及待的想讓我們趕往冥界。因為按照常理分析,冥界當真有危險的話,他應該勸我們不要去。如今他反其道而行之,勸我去救人。我猜,冥界應該發生了什麼事,讓他權衡再三,決定讓我們冒險去一趟。」

  無雙提著桃木劍在屋子裡面轉圈:「去冥界,去冥界。應該怎麼去啊。咱們的內丹已經沒了,根本打不開那扇門。何況,那裡已經毀了。不如,靈魂出竅,乾脆讓魂魄殺進去算了。不行不行,我們的實力太弱了,根本進不去。」

  我和無雙正在屋子裡面發愁,忽然邋遢道士推門,大聲喊道:「有辦法了,想到辦法了。」

  無雙問道:「什麼辦法?去冥界的辦法?」

  邋遢道士點點頭:「沒錯,正是去冥界的辦法。我和瘦子商量了一整天,你猜怎麼著?三個臭皮匠,頂……哎呦,無雙,你揪我領子幹嘛?哎哎哎,別動手啊。」

  邋遢道士還在囉嗦的吹噓,而無雙已經沖上去,揪住他的衣領,幾乎咆哮著問道:「怎麼去?快說。」

  邋遢道士被勒得滿臉通紅,憋著氣說道:「無雙,你放開我,我現在有話說不出來啊。」

  無雙松了手。這時候,瘦子和胖子也進來了。顯然,剛才的一陣混亂讓他們給聽到了。

  瘦子對無雙說道:「現在進冥界,恐怕只有混進去。」

  無雙問:「怎麼混?」

  瘦子說道:「白天你們睡覺的時候,我和邋遢道士討論了一下,我們分析,被抓走的魂魄,八成是帶到冥界去了。而想要反對張元的人,也肯定是冥界的什麼大人物。」

  瘦子這麼一說,我全都明白了。我說道:「你的意思是,讓我們混在那些魂魄中,由叛亂的陰差押送著進到冥界裡面去?」

  瘦子點點頭:「就是這麼回事。」

  無雙這時候很冷靜的搖搖頭:「不行,城隍曾經見過我,他一眼就能把我認出來。除非,我不去冥界。但是我不去怎麼行?」

  瘦子微笑著說道:「這一點,我也想到了。」然後,他指了指我,說道:「許由有辦法。」

  我詫異的看著瘦子:「我有什麼辦法?」

  瘦子說道:「你有獸血。只要將獸血塗在魂魄上面,就能把魂魄遮掩住。到時候,城隍應該就認不出來了。」

  我撓撓頭:「你這辦法確實有道理,但是我根本不會啊。」

  瘦子說道:「不會咱們可以研究研究。溫玉當初不是泡在血池裡面嗎?我們也可以效仿這一點。」

  瘦子說幹就幹,殺豬宰羊的在院子裡面造出來了人工血池,然後他和胖子像是洗澡一樣,挨個進去泡。

  不用想也知道,這種辦法,根本沒有一點用。

  最後,瘦子又開始研究靈魂出竅,讓魂魄跑到血池裡面。然而,仍然是毫無收穫。

  我站在那血池旁邊。百無聊賴的把手津了進去。等我再把手提出來的時候,整個手掌已經被染成紅色了。

  那些紅色的血液正在慢慢的向下流,根本不可能牢固的遮在魂魄上。

  我想讓這些血依附在魂魄上,自然而然的,我調動體內的陰陽二氣吸附它們。

  忽然,這些血像是活了一樣,開始向我身體裡面鑽進來。然後,我感覺它們在我身上生根發芽,牢牢地將我的魂魄遮住了。

  我坐在地上,然後靈魂從軀體裡面爬了出來。

  我看看手掌,確實有鮮血依附在上面。

  我對眾人說:「溫玉的秘術是怎麼運作的我不知道。但是我恐怕想明白怎樣讓獸血依附在魂魄上面了。」

  緊接著,我把剛剛試驗成功的想法告訴了眾人。大家試驗了一番,果然很有效果。

  當天晚上,我們個個躺在血池裡面。用獸血把魂魄仔仔細細的遮了一遍。

  瘦子說道:「接下來,咱們就得引誘城隍上鉤了。現在時候差不多了,出發吧。」

  我們換了身衣服,臉上隨便抹了點化妝品,儘量讓自己和以往有些不同。然後人人提了一隻酒瓶子。互相攙扶著,邊喝邊走。

  我們所走的路,是城隍進入市區的必經之路。手裡的酒瓶漸漸地空了。我的頭也感覺暈暈乎乎的,有些天旋地轉了。

  城隍不好騙,所以我們決定真的喝醉。

  喝醉的滋味很難受,幾分鐘之後,我開始抱著路邊的一棵樹,大吐特吐。然而,這棵樹像是活了一樣,左搖右晃,似乎在躲避著我。

  我兩手伸過去,想把樹幹抓住,然而,我卻撲了一個空,踉蹌了一步,摔倒在地上。

  我想爬起來,但是兩腿軟綿綿的,地球也在晃動。我掙扎了兩下,沒有爬起來。到後來,乾脆躺在地上,選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緩一緩。這一緩不要緊,我很快就睡著了。

  我是被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吵醒的。我想睜開眼看看外面發生了什麼情況。但是我的眼睛已經睜不開了。我聽到方丈的聲音。他似乎正在指揮者大聖村的村民,想辦法將我抬回去。

  我心中暗暗的想到:「恐怕,城隍已經給我畫上那道符了。」

穆離鳶 發表於 2016-4-7 02:09
第三百三十四章 死路

  我閉著眼,任由周圍的人把我抬起來,然後背回去。

  我很想知道無雙和瘦子幾個人怎麼樣了。但是我的身體不受控制,根本沒辦法開口詢問。

  我想靈魂出竅,從身體裡面鑽出來看兩眼。然而,我的靈魂像是被死死的鎖住了,同樣動彈不得。

  我打消了念頭,默默地想到:「看來,是城隍的那道符咒發揮作用了。」

  我們幾個親自做餌,誘惑城隍之前,已經向方丈交代好了。果然,時間不長,我感覺有人掰開了我的嘴,給我灌下去了一碗難聞的湯藥。大概是水煮桃樹根。

  我艱難的吞咽下去,然後感覺一股熱流開始在我的四肢百骸遊走。最後,將我的靈魂包裹起來。

  桃木是很神奇的東西。無論是桃木劍,還是桃木根,都和靈魂極為親近。

  過了一會,我的靈魂被這股熱流完全包裹。然後它漸漸冷卻下來。變成了枷鎖,將我的靈魂困在裡面。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覺這枷鎖像是活的一樣,開始牽引著我的靈魂慢慢的向外走。我脫離了肉體,從軀殼中爬了出來。

  然後我睜開眼睛,發現這時候已經是傍晚了。我的身體安靜的躺在床上,它現在已經變成一具屍體了。

  我靜靜地呆在牆角,這裡陽氣很弱,可以最大限度的保住我的魂魄。

  我向周圍看了看,發現無雙,瘦子,胖子,邋遢道士。他們四個人也同樣被方丈給弄回來了。而且,他們的魂魄也被困在了枷鎖當中,站在陰暗的地方,一臉笑意的看著我。

  我張了張嘴,發現自己能說話了。看來,修道之人的魂魄比正常人要強大得多,那道符咒給我們造成的禁錮很是有限。

  我對無雙說:「看來一切還算順利啊。」

  無雙點點頭:「很順利。希望現在去冥界還來得及,千萬別再出什麼大亂子了。」

  我問無雙:「你打算怎麼勸張元?」

  無雙說道:「我總覺得,讓他呆在冥界是個錯誤。這次我會聯合我媽,想辦法讓他放棄冥王的位子,回到人間,安安靜靜的過日子。」

  我點點頭,說道:「這樣也很好。」

  然後,是一陣沉默。我們的身體動彈不得,哪也去不了,只能在牆角等著。

  這時候,胖子來了一句:「哥,我不想去了,我害怕。」

  瘦子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現在害怕了?好像有點晚了。」

  胖子愁眉苦臉的說:「哥,咱們趟這趟渾水幹什麼?這根本不關咱們的事啊。」

  瘦子搖搖頭:「這事跟在門關係大了去了。我已經聽到許由說了。咱們的師父被張元流放到寒冰地獄裡面去了。咱們總得想辦法把人救出來。」

  胖子雖然膽子不大,但是對師父倒還孝順,聽了這話,不再言語了。

  方丈把我們幾個的屍體和表舅擺在一塊。買了香燭紙錢在那燒。看樣子,他已經把我們當做死人了。

  無雙問瘦子:「你和方丈說清楚沒有?咱們辦完了事就回來了。」

  瘦子點點頭:「說的很清楚。」

  無雙一臉不相信的樣子:「我怎麼感覺他明天就有可能把咱們給埋了?」

  邋遢道士也在旁邊煽風點火:「就是啊,至少得給我們準備個冰箱啊,大熱天的,屍體壞掉了怎麼辦?」

  瘦子淡淡的說道:「放心吧,咱們修道之人的身體,沒有那麼容易壞。」

  我們幾個人說了一會,眼看著太陽慢慢的落下去了。就在那一刻。我們的身體動了。

  確切的說,不是我們動了,是桃木枷鎖動了。我感覺我想是提線的木偶,被人牽引著,一步步向門外走去。

  就在我要邁出房門的時候。我忽然看到方丈像是有心電感應似得,向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我嚇了一跳,方丈能看到我?方丈的目光炯炯,絕對是看到我了。

  然而,我再仔細看的時候,方丈的目光卻渙散了。不像是在看我,倒像是在呆呆的看著院子。

  我疑惑的向外面走。剛才的那一眼,是幻覺?

  我們五個人排成一溜長隊,後面的人搭著前面人的肩膀。像是小時候玩的開火車。只不過,在陰森森的夜裡,這樣走在大街上,實在有些毛骨悚然。

  我們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行走的方向的確是城隍廟。

  漸漸地,路上的孤鬼越來越多,把我們五個夾在中央。我扒著邋遢道士的肩膀,而我背後,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太太。她個子很矮,為了抓著我的肩膀,幾乎趴在了我的背上。這讓我每走一步都覺得心驚膽戰。

  城隍廟終於到了。城隍很快趕了過來,然後用一根根蘆葦擰成繩子,將我們捆住了。

  城隍回到了廟裡,我們幾個則跟著一排排的小鬼站在廟外。

  半夜的時候,來了一位陰差。

  這陰差走到城隍廟,大大剌剌的說道:「城隍,快點出來。」

  城隍屁顛屁顛的跑了出來,客客氣氣的說道:「都在這了,小鬼們都在這了。」

  陰差掃了一眼,不滿的說道:「怎麼就這麼幾個?」

  城隍連連拍手:「我的陰差大人呐,有這幾個就不少了。你當神不知鬼不覺的把活人弄死很容易嗎?」

  陰差擺擺手:「我不管你這個。我可告訴你,其他地方的城隍,捉到的小鬼可是比你多太多了。你再這樣下去,萬一哪天上頭怪罪下來,你可吃不了兜著走。」

  城隍連連點頭:「是是是,這個我明白,我現在就想辦法。」

  陰差拽著繩子,拉著我們走了。

  我心中思忖:「看來我們猜的沒錯。城隍上面果然還有一個主謀。只是不知道這主謀到底是誰。居然能有這麼大的勢力。以張元的精明,難道他一直都沒有發現嗎?」

  陰差帶著我們漸漸地走向了河邊。現在確定無疑了,主謀果然是住在冥界。

  我們被陰差拽著,慢慢的走到了水底。

  水下面,有一條連同陰陽兩界的通道。只有死去的魂魄才能從這裡經過。而我們這些人。大半陽壽未盡,是被城隍強行將靈魂從身體裡面勾出來的。

  我們在這條通道上走的時候,感覺全身熾熱無比。這條路像是有幾千幾百度一樣。

  我咬緊牙關,不想疼的喊出來,因為我知道,其他的小鬼都不能說話。

  過了幾秒鐘,我忽然發現我身體外面的那一層桃木枷鎖正在慢慢的變薄,似乎被這裡的高溫蒸的要壞掉一樣。

  然後,其中一個小鬼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喊叫。我回頭,看見他身上的枷鎖已經所剩無幾了。換句話說,他自由了。

  然而,自由的代價是疼痛。無邊無際的疼痛。隨後,他倒在地上,魂飛魄散了。

  這場面看得我目瞪口呆,我忽然意識到。為什麼陽壽未盡的魂魄無法到冥界去。光是這條路,普通的生魂也走不得。

  看來,城隍騙我們喝的那碗湯不僅僅是為了禁錮我們,更多的,是為了保護我們的魂魄。

  隨著一步步的向前走。我們身上的枷鎖也在變薄。漸漸地,有小鬼開始魂飛魄散。

  當我看到路盡頭那扇大門的時候,這一串小鬼已經只剩下一半了。

  小鬼們很想逃跑,沒有人願意在這種地方被燒的魂飛魄散。但是他們逃不了,只能硬生生的忍著。

  我身上的枷鎖已經完全脫落了。熱浪一陣一陣的衝擊著我的魂魄。我開始感覺大頭暈目眩,一步一個踉蹌。我知道,只要倒下去,魂魄可能就不復存在了。
穆離鳶 發表於 2016-4-7 02:10
第三百三十五章 潛伏

  通往冥界的路是給死去的魂魄走的。活人找不到這條路,生魂禁受不住煎熬。

  雖然城隍用桃木汁護住我們的魂魄,讓我們幾乎走到了盡頭,然而,這時候隊伍已經只剩下一半了。

  當我看見那扇門的時候,我身上的枷鎖已經完全掉落,露出我的魂魄來。我感覺到像是萬針攢刺。這種痛苦突如其來。我一下就跪倒在地。

  幸好,關鍵時刻那陰差隨手揪住我的腦袋,把我扔到大門裡面去了。

  我重重的摔在地上。一點力氣也沒有。

  我知道我已經進入冥界了。因為這裡陰氣很重,涼嗖嗖的,說不出的舒坦。

  我躺在地上,斜眼看著門外的世界。陰差像是一個辛苦的搬運工,驅趕著那些生魂進入冥界。個別的將要死在門口,他也會幫上一把。

  我忽然那有一種感覺,我們是養殖廠裡的雞鴨,而陰差是飼養員,他對我們沒什麼感情,但是很顯然,他的職責是讓我們活著。

  幾分鐘後,仍然活著的生魂已經全部踏入陰間了。死了的,則在那條路上魂飛魄散了。

  我四處看了看,還好,我們幾個修道之人都還活著。

  我們被陰差揪起來,重新穿在繩子上,拉著一步步走過去。

  我悄悄地問身邊的無雙:「咱們要不要趁現在跑了?」

  無雙奇怪的看了我一眼:「你找死呢?」然後她的兩隻眼睛向周圍瞟了瞟。

  這時候我才看見,兩旁的陰影裡面站著百十來個陰差。他們一動不動,以至於我根本沒有發現他們。

  不用說,這些陰差的職責是看守這扇大門。

  不用說,這些陰差也已經叛變了,我們明明是陽壽未盡的生魂,被人押送到冥界,他們居然不管不問。

  看來,冥界果然出大事了。我甚至覺得,張元現在極有可能是一個光杆司令了,或者說,他已經被人給殺了。

  我一邊胡思亂想,一邊跟著陰差向前走。

  無雙悄悄地對我說:「桃木劍還在嗎?」

  我摸了摸懷裡,說道:「還在。」

  無雙點了點頭,說道:「悄悄地割繩子,找個機會溜走。別和陰差硬拼,咱們不知道這裡的情況。」

  我點點頭:「這個我明白。」

  說道這裡,我扭頭看了看周圍,忽然發現,瘦子,胖子,邋遢道士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見了。

  我嚇了一跳,問無雙:「怎麼只剩下咱們兩個了?」

  無雙已經把手上的繩子割開了。她淡淡的說道:「如果我們五個人一塊逃走,容易被發現。所以他們三個已經悄悄的走了。你機靈點。找個地方躲起來,一會我們去找你。」

  說完這話,她一閃身,藏到一處黑暗中了。我目瞪口呆的看著她身影一閃,再也不見了。

  我欲哭無淚只能孤零零跟著大部隊向前走,一邊走,一邊使勁的割手臂上的繩子。

  幾分鐘後,我的手終於自由了。我把桃木劍塞在懷裡,一邊走,一邊狐疑的四下張望。

  很好,沒有人注意到我。路邊有一大片廢墟,我可以躲進去。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正要動身的時候。忽然,陰差喝道:「停。」

  所有的小鬼都停了下來。

  我無奈的歎了口氣:「只得站在原地慢慢的等著。」

  幾秒鐘後,走過來兩個判官。雖然我的魂魄已經用獸血做了偽裝,但是我仍然很低調的低下了頭。

  我聽見其中一個判官惆悵的歎了一口氣:「這樣可怎麼好?不會天下大亂嗎?」

  另一個說道:「這種大事,咱們是左右不了的。或許是劫數吧,天地間,應該有這一劫。」

  之前那個說道:「眼看著生靈塗炭,難道什麼也不做嗎?」

  另一個勸道:「我們人微言輕,如同大海中的一葉扁舟,只能小心謹慎,隨波逐流,保著自己這條船不傾覆就已經很不容易了。如果不自量力,一定要和大風大浪鬥上一番,恐怕會死無葬身之地啊。」

  之前那判官像是被他勸過來了,歎了口氣,說道:「現在也只好聽天由命了,我只希望,一番風波過去,不要殺傷太多人命啊。」

  另一個判官給他寬心:「這個你怕什麼?有地藏王菩薩在這裡坐鎮。能出什麼事?」

  之前那判官苦笑一聲:「那個老和尚,雖然法力無邊。但是無論遇見什麼事,不是隨緣,就是講因果。你什麼時候見他出手過?」

  這兩個人從我身邊走過去,越走越遠,聲音也漸漸不可聞。

  我心驚膽戰的站在地上,心想:「怎麼回事?生靈塗炭?聽這兩個判官的話,冥界是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啊。而且這兩個判官看到我們沒有任何的詫異。這意味著,他們也知道有大量的生魂被送到冥界來了?」

  我正在發愣,忽然聽到陰差的喝聲:「跟上,跟上,向前走。」

  這時候我才發現,大隊伍已經開始走了。

  我本以為我們會被送到某處地獄受苦。然而,卻漸漸來到了冥王的大殿附近。我不敢再耽擱,抽了個空子,逃了。

  我藏在一處牆壁後面。眼睜睜的看著那扇大門被換換打開。然後魂魄們被送了進去。之後,很長時間都不見有人再出來。

  我向周圍看了看,半點無雙的影子都沒有。

  正在發愁的時候,我忽然聽到一個極輕微的呼聲:「許由,是你嗎?」

  我腦袋一激靈,連忙抬頭。看見就在我身子上面,一個人四肢被繩子拴著,緊緊地拽著貼在牆壁上。

  他的身子已經被拉的變了形,模樣像是一隻張開翅膀的蝙蝠。

  我看著他的臉,已經有些扁平了。不過,我仍然能認出來,他是水鬼。

  我趴在牆下面,小聲的問:「水鬼,怎麼回事?你怎麼被人吊在這裡?」

  水鬼苦笑一聲:「還不是你的好師父?」

  我有些頭疼:「張元到底在冥界做了什麼?」

  水鬼說道:「想不到在人間的時候,我躲過了慈禧太后的搜捕,等到了陰間,卻躲不過冥王的懲罰。」

  我問水鬼:「我師父為什麼要對付你啊,你犯了什麼事嗎?」

  水鬼說道:「開始的時候,冥王對我的建議雖然大多不太認可,但是覺得我是個有識之士,對我還算客氣。然而,漸漸地,他越來越專橫,我的建議被他認為是批判。再後來,我就不敢說什麼了。直到最近一次,我勸他說,生魂不能進入冥界,這是自古以來的規矩,怎麼能由你自己輕易破壞呢?規矩一旦立下了,就要恪守,如果覺得規矩不對,可以改這規矩。萬萬不能明知故犯。不然的話,威信何在?誰還肯遵守?

  我這番話說得很誠懇,可是冥王卻告訴我:‘我是冥王,整個冥界都是我的。什麼規矩不規矩的?我就是規矩。’然後命人將綁在這牆上了。每天將繩子拉長一米。我堅持了三天,這時候已經快要堅持不住了。」

  我聽出水鬼話中的玄機,著急的問道:「剛才你說什麼?這些生魂是經過我師父的同意,然後被送到冥界來的?」

  水鬼說道:「是啊,不然的話,誰敢私自做這件大事?」

  我不由得低下頭去:「不錯,不錯。這件事如果不是張元同意,誰又有這麼大的本事,買通了陰差,城隍,甚至判官。」

  我問水鬼:「我師父為什麼要同意這件事?他有什麼難言之隱嗎?」

  水鬼說道:「冥界所有的人都不知道你師父為什麼要這麼做。但是我卻猜出了一絲端倪。」

穆離鳶 發表於 2016-4-7 03:20
第三百三十六章 分屍

  水鬼對我說,冥界沒有人猜到張元的心思,但是他能猜到一點。畢竟,他生前曾經在官場摸爬滾打。

  我問水鬼:「你猜到什麼了?」

  水鬼卻沒有說話。我奇怪的抬起頭來,問道:「你怎麼不說話了?」

  這時候我才發現,水鬼被繩子拽的已經變形了。他正在使勁咬著牙,抵抗繩子的張力。

  我不由得抽出桃木劍,低呼一聲:「你先忍一忍,我幫你鬆開。」

  然而,水鬼從牙縫裡面擠出來兩個字:「別動。」

  我停了下來,問道:「為什麼?」

  與此同時,我聽到一陣撕裂聲。水鬼的肚子崩開來了。裡面的腸子流了出來,絲絲縷縷的垂在地上。

  我看著這一幕,不由得咧了咧嘴。

  水鬼似乎已經感覺不到痛苦了,反而松了一口氣,他淡淡地說:「當年我是個窮書生,除了讀書別的什麼也不會。那天我饑腸轆轆走在街上。眼看就要餓死了。幸好遇到了康先生。先生帶我到飯館吃飯。我一口氣吃了八個饅頭。當時肚子撐得像是要裂開,我捂著肚子直翻白眼。在這緊要關頭,康先生急道:‘解褲帶,解褲帶。’我依言照辦。將腰間那條粗布腰帶解開了。頓時,我的身子一陣舒暢,肚子也不似之前那般撐了。於是,我打算一輩子追隨康先生。」

  水鬼看了看我,很有品格的說道:「康先生施捨我一頓飯,不足以讓我死心塌地的追隨。但是在生死關頭,他懂得讓我解開褲帶。可見康先生腦子裡是有良方的。對付吃撐了的人如此,對付國家也是如此。於是我當即佩服的五體投地。」

  水鬼歎了口氣,說道:「剛才也是這樣,這幾條繩子已經拽的我喘不過氣來了。後來我肚皮裂開了現在反而覺得輕鬆多了。這種感覺實在似曾相識,讓我不由得想起康先生來了。」

  我聽得有些摸不著頭腦。向水鬼問道:「剛才……剛才為什麼不讓我救你下來?怕我打攪了你緬懷先生嗎?」

  水鬼搖搖頭,說道:「因為這幾條繩子的盡頭有機關。一旦你把我救下來,觸動機關,陰差很快就會趕過來,到時候,你就跑不掉了。」

  我點點頭:「原來如此。」

  然後我問水鬼:「你說你揣測到了我師父的心思。那麼,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水鬼說道:「通過這一段時間的接觸,我感覺你師父並非池中之物。」

  我問水鬼:「你什麼意思?」

  水鬼說道:「你師父做了冥王不假,但是他可能不滿足於做一個冥王。」

  我忽然有一些不好的念頭:「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都打探到什麼了?」

  水鬼說道:「我什麼也沒有打探到,我靠的是感覺。當年我跟著康先生走南闖北,見慣了皇家,官僚。個個冠冕堂皇,貪得無厭。經商的想著富可敵國,做官的想著權勢熏天。就連跟著康先生上書救國的人,又有幾個是真心?有幾個不是想趁著新政,撈一點好處?我在你師父身上,宛然看見了當年的那些影子。」

  我看著水鬼,回想了過去的種種事情,然後搖了搖頭:「我師父是這種人?不可能啊。」

  水鬼說道:「你師父的事蹟,這些天我也研究了一些。我問你,若非有抱負,他會念念不忘解除詛咒?若非胸中有大溝壑,怎麼可能總想著攻入冥界?」

  水鬼說道這裡,我也不由得點了點頭。張元自從進入冥界,當了冥王之後,確實有點不對勁,如果說他想要獲得更大的權利,倒也不是空穴來風。

  我問水鬼:「現在我們應該怎麼辦?我師父把這些小鬼抓進來做什麼?」

  水鬼搖搖頭:「那我就不知道了。這幾天,全國各地的魂魄被抓進來,送到那座宮殿裡面,但是我從來沒有看到那個小鬼出去過。冥王的計劃,不是我能隨意猜到的。」

  我點了點頭,正要再問。忽然,水鬼咬著牙說了一聲:「不好,時辰到了。」

  我問水鬼:「什麼時辰?」

  水鬼沒有再說話,不過,我已經知道是什麼時辰了。拴著水鬼的繩子正在一點點的拉緊。他的身體沿著剛才的傷口正在一點點的裂開。裡面的器官連著血管,像是一張絲絲縷縷的網,從肚子裡面垂下來。

  水鬼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兄弟,多謝你把我帶到冥界。讓我有機會一展抱負。現在我有點難看,你還是回避一下吧。免得晚上做噩夢。」

  我知道水鬼這種讀書人好面子,這種屈辱的時刻是不希望有人圍觀的。我想要救他,但是卻不能救。我只要衝他說道:「我們打算去說服冥王。希望你多撐一會,能撐到冥王改變主意。」

  然後,我不等水鬼再說話,掉頭就走。

  然而,我走了兩步,水鬼忽然叫住我了。

  我回頭問道:「怎麼了?」

  水鬼咬著牙說:「小心,你們身邊,有個危險的人。」

  我嚇了一跳:「危險的人?什麼意思?是誰?」

  水鬼說道:「是那個和尚,和你在一塊的。叫方丈的那一個。」

  我有些凝重的問:「方丈?方丈怎麼了?」

  水鬼說道:「當初你們進入冥界。身體裡面的內丹被妖道挖走了。我在玉葫蘆裡看的清清楚楚。」

  我點點頭:「不錯,我們身上的器官都被挖了出來。不過,後來莫名其妙的居然活過來了。」

  水鬼說道:「讓你們活過來的人,正是方丈。實際上,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方丈了。當時你們已經死了。然後方丈的念珠裡面鑽出來一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這個人嘴裡不知道說了什麼。忽然通體冒出金光來。方丈身上的器官就這樣完好無損的被他安回去了。然後,他就鑽到了方丈的身體裡面。我看見他擺出來很多表情,一會哭,一會笑。起初的時候,那表情很陌生。過了一會,已經完全是方丈平時的樣子了。」

  我怔怔的望著水鬼:「你的意思是說,他代替了方丈?那他為什麼要救我們?」

  水鬼說道:「開始的時候,方丈沒有打算救你們。我看見他拿起來無雙的桃木劍,想把無雙的魂魄紮的魂飛魄散。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忽然改變主意了。反而將你們給救了。」

  我倒不知道這件事有這樣的內幕,我對水鬼說:「我記得當時你想告訴我們真相,但是說到一半又改口了。是方丈威脅你了嗎?」

  水鬼說道:「沒錯。方丈瞪了我一眼,那種眼神實在太可怕了。我識趣的閉上了嘴。」

  我點了點頭,說道:「這樣說的話,從那時候開始,方丈就已經恢復神仙的能力了。不過,他沒有告訴我們,反而在瞞著我們,無論如何,這都不是什麼好事。哎,水鬼兄,謝謝你了。哎?水鬼?」

  我叫了兩聲,水鬼沒有回答我。然後,我聽見一陣撕裂聲,水鬼的身子裂成了兩半,吊在牆上搖搖欲墜。

  我歎了口氣。提著劍走了。

  現在冥界很混亂。走在路上可以看到不少的陰差。但是這些陰差忙忙碌碌的,似乎沒有人注意到我。

  我小心的在路上走著,始終沒有找到無雙。我猶豫著要不要進入大殿裡面看看情況。然而我想了想,還是放棄了。現在的張元,恐怕已經不是我認識的那個張元了。我最好小心點。

  忽然,我想起來一個人。或許,我應該先把他找到。於是我一路摸索著,向寒冰地獄走去。

穆離鳶 發表於 2016-4-7 03:24
第三百三十七章 救人

  水鬼告訴我,張元志不在小,恐怕會有什麼驚天動地的大動作。而這個大動作,則要比攻打冥界引人注目的多了。

  我忽然想起來兩個判官的對話。我隱隱約約能猜到,這件事恐怕會攪得天翻地覆,最後生靈塗炭。

  我不知道我自己在張元心目中有幾斤幾兩,如果現在貿然勸諫會不會落得水鬼一樣的下場。

  我想了想,轉身向寒冰地獄走去。我決定先把紙紮吳救出來,然後再商量下一步的行動。

  上次妖道突襲冥界,絕大多數的小鬼都被他給禍害了,成堆成堆的扔進了化魂池。

  現在,十八大地獄變得空空蕩蕩。本來就不喧囂的冥界,變得更加安靜了。

  經過化魂池的時候,我低頭向裡面看了兩眼。池水很平靜,沒有任何異樣,看不出來它曾經吞噬了成千上萬的冤魂,也看不出來,這魂魄中有奇才這種驚天動地的大人物。

  我繞過化魂池,來到了寒冰地獄附近。這裡已經沒有陰差了。我很順利的偷偷溜了進去。

  一邁進寒冰地獄,我馬上感覺到一股寒意。然後,我呼出去的白氣瞬間結冰,在我的臉上形成一層白霜。

  我捂著鼻子,慢慢的向前走。不斷有雪花飄落下來,很快,我已經幾乎變成了一個雪人。

  這裡的雪太大了。我只能看清楚前後五米的範圍。而且到處都是巨大的冰塊,想要在這裡找到紙紮吳的蹤跡,實在太難了。

  我記得紙紮吳被困在一大塊冰塊裡面。我開始漫無目的的亂走,到處的尋找記憶中的那塊冰。

  我找了很久,什麼都沒有發現。正在垂頭喪氣的時候,我忽然看見一串腳印。這腳印時間不長,應該是剛剛留下的。

  我心中馬上警惕起來,我抽出桃木劍,微微彎下腰。像是一個小偷,警惕的觀察著周圍的情況。

  冰塊是透明的。透過冰塊幾乎可以看到周圍的所有情況。周圍很安靜,也很安靜,似乎沒有人活動的痕跡,除了這串腳印。

  我低著頭,慢慢的跟著這腳印向前走去。

  走了一會,我發現這個人的路線有些雜亂無章,有些路走了一半,又重新退回來,換個方向接著走。這一切都表明,這個人也沒有來過寒冰地獄,他走的很猶豫。

  我直起腰來,向周圍望瞭望,我猜這個人是無雙,但是我不能喊她,不然的話,如果對方是故意引我上鉤。我這個舉動,很可能是在找死。

  然而,我這樣一直腰,忽然發現當初看到的那塊冰就在眼前。

  這塊冰和記憶中一模一樣,絕對是困住紙紮吳的那塊。

  我暗暗歡呼了一聲,然後快速地跑了過去。

  半透明的冰塊裡面有一道黑影,應該是紙紮吳,他已經被封在裡面了。

  我趴在那塊冰上,大聲的喊道:「紙紮吳,你怎麼樣了?」

  我喊了這一嗓子,紙紮吳並沒有回應。反而那塊冰,出現了一道裂縫。露出了裡面的人影來。

  我詫異的看著那件外套:「裡面不是紙紮吳?怎麼是件衣服?」

  忽然,我心中一緊:「不好,這是個圈套。」

  想到這裡,我扭頭就跑,然而,我剛剛回過頭來,一陣陰風朝我打了過來。我驚呼一聲,連連後退。那陰風力道很大,眼看就要拍在我的臉上。忽然,它在我面前停住了。

  然後我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許由?怎麼是你?」

  我這時候才看見,站在我面前的是張夫人。而她身後,站著衣衫單薄,面色蒼白的紙紮吳。

  我也驚呼了一聲:「師娘?你怎麼在這裡?」

  張夫人說道:「我來救紙紮吳。」

  我點點頭:「我也是。」

  張夫人看了看我,說道:「你怎麼來冥界了?」然後她不等我回答,想了想說道:「來了也好,來了也好,反正現在世上也不安寧。在哪都是一樣的。」

  我謹慎的問張夫人:「師娘,我聽到水鬼說,師父最近好像……」

  張夫人點了點頭:「你師父出事了。我得救他。」

  我吃了一驚:「救他?水鬼說他……」

  張夫人說道:「張元不知道被什麼東西控制了。現在的他,性情大變,身不由己。」

  我聽了這話,心裡倒安穩一些了。被控制了倒好,總有辦法讓他恢復正常,如果是他自己想要爭名奪利,那可沒救了。

  張夫人說道:「我和張元在一塊幾十年了。他是什麼人我很清楚。他很勇敢,很堅韌。但是絕對不會漠視生命,把成千上萬的孤鬼弄得魂飛魄散。」

  身後的紙紮吳似乎很是不以為然,他說道:「你確定他是被控制了?我猜張元根本就是自己太貪了。沒有權利的時候想奪權,有了權力又想過把癮。你看看,連老朋友都不顧了,把我扔在這麼個地方。」

  張夫人惱怒的回過頭來,喝道:「我把你救出來,是讓你想辦法的,可不是讓你詆毀他的。」

  紙紮吳一臉無辜:「想辦法?怎麼想辦法?」

  張夫人沒好氣的說:「我如果有辦法,還會找你商量嗎?吳老頭,你最好別氣我,不然的話,我把你重新封到冰塊裡面去。」

  眼看這兩個人吵得熱鬧,我連忙將他們拉開。勸道:「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你們先告訴我,冥界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我師父到底幹什麼了?」

  張夫人說道:「張元從人間抓來了很多生魂。那些人陽壽未到,忽然被勾出來。陰陽二氣馬上就亂了。所以,怨氣很大。」

  我看著張夫人,問道:「然後呢?」

  張夫人苦笑一聲:「然後?然後張元將這些小鬼都吃了。吞到肚子裡面,像是吃肉一樣,將這些魂魄全都吃了。」

  我目瞪口呆:「吃了?」

  張夫人點點頭:「我不知道他想幹什麼。可能是想變得更加強大。冥界的小鬼大半被妖道給禍害了。所以他去人間抓生魂……」

  我問張夫人:「他吃了多少?」

  張夫人說道:「各地的魂魄加起來,恐怕得成千上萬。」

  我的喉嚨有些發緊,我對張夫人說:「那麼,咱們快點走,去阻止他。去阻止他……」

  紙紮吳拽住我:「別輕舉妄動,你不知道裡面的情況。」

  我點點頭:「對對對,咱們應該再等等無雙。」

  張夫人反應特別大,她喝道:「無雙也來了?」

  我點點頭:「是啊,無雙也來了。」

  張夫人很著急的說:「無雙怎麼也來了?她在哪?怎麼沒有和你在一塊?」

  然後她又開始埋怨我:「你這孩子,怎麼不照顧著她點呢?自己到這裡來了?」

  我苦笑一聲:「我還照顧她?我有那麼大的本事嗎?我也不想自己來這裡,是無雙自己溜了,把我扔在這地方了。」

  張夫人快步的向外面走,一邊走,一邊著急的說:「不行,我得去找她。」

  然而,眼看她就要走出寒冰地獄的時候,她忽然頓住了腳步,然後謹慎的藏了起來。

  我們就跟在張夫人身後,連忙跟著藏起來。

  這時候,我看見地獄外面走過一隊一隊的陰差。他們像是在搜捕什麼。

  我問張夫人:「出什麼事了?」

  張夫人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忽然,那些陰差齊刷刷的轉過頭來,沖我們喝道:「在這裡,他們在這裡。」

  話音未落,這些陰差已經蜂擁著沖我們沖過來了。

  我一臉沮喪的說道:「完了,陰差要把我們抓走了。」

  然而,陰差似乎並沒有看見我們。他們在我們面前轉了一個彎,隨即,向另一個方向走追去了。
穆離鳶 發表於 2016-4-7 03:25
第三百三十八章 怨氣

  陰差的目標似乎不是我們,他們轉了個彎,去追一個人了。我們幾個松了一口氣,慢慢的從藏身之處走了出來。

  張夫人看看我,問道:「陰差去追誰了?」

  我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沒有看清楚人。」

  張夫人有些擔心的說:「該不會是無雙吧。」

  我撓撓頭:「應該不會吧,無雙那麼機靈……」

  張夫人向陰差跑去的方向望了一眼,有些猶豫地說:「沒錯,應該不是,不然的話,我的心裡肯定會七上八下的。好了,別管是誰了,咱們快點走吧。咱們去見張元。」

  我有些發愁的問張夫人:「見我師父?他不會直接把我們吊在牆上吧,剛才我可見到了水鬼……你想好後路了嗎?咱們見了我師父,要怎麼辦?」

  張夫人躊躇了一下,然後說道:「怎麼辦?張元肯定是被控制了,這一點不用說。咱們只需要將那股力量救出來,還他一個正常的魂魄就好了。」

  我聽這話有點玄,然後問道:「這股力量是什麼?看得見,摸得著嗎?咱們應該怎麼把它揪出來?」

  張夫人說道:「這就是我為什麼來找紙紮吳的原因了。如何揪出這股力量,紙紮吳最拿手了。」

  紙紮吳一臉茫然:「我?我最拿手的是做紙人,這東西,騙騙人還可以,想要用它揪出你所謂的那股力量,恐怕有點難度。」

  張夫人搖搖頭:「除了紮紙人之外,你還有一項本事。你自己或許忘了,可是我還幫你記得,那就是照魂。張元的魂魄是不是清明,你一照便知。」

  我想了想:「照魂?難道要我們點著火把,紙紮吳舉著白紙照?我師父會同意嗎?」

  紙紮吳笑了:「不用那麼麻煩。張夫人提醒我了。這項本事,我已經鑽研了幾十年,現在,已經不需要那張白紙了。」然後,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只要有亮,我看上幾分鐘,就能知道這人魂魄裡面有沒有東西。不過,這幾分鐘之內,我必須全神貫注,誰也不能打擾。」然後,他有些擔心的問:「你們兩個,能保證我的安全嗎?」

  張夫人說道:「在你照魂期間,我可以保證沒有人能妨礙的了你。」

  紙紮吳又問道:「照完了呢?」

  張夫人說道:「照完之後,各安天命。」

  紙紮吳拉下臉來,哀聲說道:「那我不去了行嗎?」

  張夫人不耐煩的說道:「張元再折騰下去,無論是人間還是冥界,都是一場大災難。你以為你能躲得了嗎?早晚都是一死,你為什麼不跟著我拼一把呢?」

  紙紮吳苦著臉說:「當年張元勸我跟著他攻打冥界,說的也是這一番話。結果第二天我的身體就沒了。」

  張夫人怒道:「你在這磨蹭了很久了,你到底走不走?」

  紙紮吳點點頭:「走,走,馬上走。」

  然後,我們三個人避開那些陰差,向冥王的宮殿走去。

  半小時後,我們埋伏在宮殿的外牆。

  牆上的水鬼已經消失不見了,上面只留下斑斑的血跡。估計他已經被拉成兩截,然後讓人給弄走了。

  我悄悄地問張夫人:「師娘,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來。萬一,萬一我師父真的是被什麼東西給控制了,咱們怎麼辦?」

  張夫人自信滿滿的說道:「你不用擔心,我見過一種神秘的道術。叫做剔魂。如果張元真的被人控制了,無非是有什麼邪惡的魂魄侵入他的體內了,只要用剔魂之術,自然能救了他。不過,這種方法二十年前還有人會用,不過現在,估計已經失傳了。」

  我歎息了一聲:「已經失傳了?這是不是說,咱們沒有機會了?」

  張夫人笑著搖搖頭:「你放心,這種道術別的人不會,我卻會。你別忘了,我可是活了幾十年的鬼。而且年輕的時候走南闖北,見識過不少的神秘方術。」

  我點點頭:「那就好,那就好。」

  紙紮吳在旁邊一直念叨,無非是什麼,誰誰誰保佑,出入平安之類的。

  念完了之後,紙紮吳睜開眼,很鄭重的說道:「過一會,咱們偷偷溜進去。誰也不要聲張,我藏在暗處,只需要一刻鐘,看清了張遠的魂魄,我就溜出來,至於你們,想幹嘛幹嘛。」

  我點了點頭:「也行。反正你這身手也不咋地,膽子也小。留下來也沒什麼用。」

  紙紮吳不爽的說了聲:「這孩子怎麼說話呢。」

  我們在牆邊等了一會。一個陰差押送著一對生魂來了。我們趁陰差不注意,跟在隊伍後面。

  大門開了,我們低著頭走了進去。

  剛剛走進大門裡面。紙紮吳忽然輕輕地歎息了一聲:「我的娘,這裡怎麼沒有燈?」

  我一看,果然,這地方黑乎乎的,不見一點燈光。

  忽然,紙紮吳撲通一聲,趴在了地上。然後,他拽了拽我的褲腳。我聽見他在低聲說:「趴下來,你們兩個趴下來。」

  我和張夫人不明所以的趴了下去。這時候,我忽然發現周圍有了一絲燈光。

  我奇怪的問紙紮吳:「怎麼回事?誰點燈了?」

  紙紮吳一臉痛心疾首的樣子:「年輕人不懂啊。什麼點燈?有人點燈嗎?這裡本來就有燈。只是這怨氣在半空中彌漫著,黑漆漆的一團,根本把燈光都遮住了啊。」

  我嚇了一跳:「怨氣?這是怨氣?不可能啊,我怎麼聞不到?」

  紙紮吳說到:「這裡的怨氣太重了,重到你已經感覺不到了。在這種地方呆著,就算是念著道德經,出來了也得是混世魔王。張元啊張元,這是做的什麼孽?」

  我趴在地上。略微觀察了一下周圍。誠如紙紮吳所言,這裡確實點了燈。半空中飄著一團一團的黑氣。這些黑氣像是烏雲一樣四處飄蕩。有的地方濃一些,有的地方,則薄一些。

  張夫人臉色很不好看,一直死死地盯著前方,一言未發。

  我問紙紮吳:「這裡情況不對勁,到處黑乎乎的,咱們怎麼找我師父在哪?」

  紙紮吳很不屑的說了一聲:「貪戀權利的人死也會死在寶座上。走吧,咱們去看看。」

  然後,我們彎著腰,近乎趴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向前推進。向印象中的那寶座走過去。

  整個過程悄無聲息,又緊張兮兮。有那麼一瞬間,我甚至出現了錯覺,以為我們是謀反的刺客,正準備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行刺。

  忽然,紙紮吳擺了擺手,說道:「別走了,前面就是了。」

  我沿著他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我看到前面有一團黑氣,似乎包裹著一個人。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到什麼了。

  我有些沮喪的問紙紮吳:「這就是我師父?這樣你都能認得出來?」

  紙紮吳指了指那團黑氣:「不要向上看。向下看,你看地上的鞋。描龍畫風,是冥王的穿戴。」

  張夫人也點了點頭:「不錯,確實是張元。」

  我問紙紮吳:「我師父身子周圍包裹著一團黑氣,你還能看得清楚嗎?」

  紙紮吳搖搖頭:「根本看不到。你們必須想一個辦法,將周圍的怨氣引開。只要堅持一刻鐘,我就能看明白張元的魂魄。」

  我撓撓頭,問紙紮吳:「把周圍的怨氣引開?怎麼引?」

  紙紮吳小聲說道:「這間宮殿很封閉,想要將它們驅散,似乎有點難度,為今之計,恐怕只剩下一個辦法了。」

  我問紙紮吳:「什麼辦法?」

  紙紮吳忽然看著我說道:「許由,據說你很擅長使用陰陽二氣?」

穆離鳶 發表於 2016-4-7 03:26
第三百三十九章 魔王

  我見紙紮吳的話有點不搭邊,不由得問道:「你什麼意思?這兩件事有關係嗎?我對陰陽二氣,說不上擅長,因為只會這麼一手,所以有意的鑽研了一下而已。」

  紙紮吳說到:「我聽說你可以將天地間的陰陽二氣為我所用,可以隨心所欲的吸入體內,再將它化作一種力量,激發出來?」

  我點點頭:「是啊。」

  紙紮吳說到:「無論是陰陽二氣,還是怨氣,歸根到底,都是一種氣。或者,你可以嘗試著將周圍的怨氣吸入體內。讓張元露出本來面目。」

  我茫然的點點頭:「這樣行嗎?」

  紙紮吳說到:「現在只有這個辦法。」

  然而,一旁的張夫人說道:「紙紮吳,你先告訴我,如果許由真的將這些怨氣吸入體內,會發生什麼事?」

  紙紮吳說道:「無論是誰。無論他的定力多麼高強,這麼多的怨氣湧進來,他都會變成一個混世魔王。」

  張夫人神色一黯,隨即堅定地搖了搖頭,她說道:「不行,我不能這麼做。救一個人,害一個人。我寧可不救。」

  紙紮吳說道:「換做是別人,一定會被這怨氣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但是許由是一個例外。他對陰陽二氣的把握很特別,似乎天生就能感覺到天地間的靈氣一樣。這些怨氣可以輕易地被他吸入體內,也能輕易地排出來。只要他堅持一刻鐘,讓我看清楚張遠的魂魄。再將這些怨氣吐出來。這樣的話,應該不會有事。」

  張夫人有些不放心的說:「我把許由換下來,由我吸收這些怨氣,怎麼樣?」

  紙紮吳搖了搖頭:「你不行,如果你貿然吸入這些怨氣,只能出現第二個張元。何況,你在旁邊看著我,在我照魂期間,絕對不能受到打擾。」

  張夫人一陣躊躇,問紙紮吳:「你有幾成把握,讓許由安然無恙?」

  紙紮吳想了想,說道:「兩成。」

  我聽這話,不由得苦笑應了一聲。兩成的幾率聽起來不小。可是我卻看到了一把能裝五顆子彈的左輪手槍。這手槍裡面有四顆子彈,然後,我拿著它,對著腦門開了一槍。是死是活,完全聽天由命了。

  然而,害怕歸害怕,紙紮吳的意思我也已經聽出來了。這件事除了我之外,沒有人做得成。

  我在心裡默默地念叨了一句:「師父,如果今天咱們師徒兩個全身而退,那麼以後咱們就可以燒高香了。如果今天我被這怨氣折磨的變成了混世魔王。嘿嘿,那我就過一把做大王的癮好了。」

  這樣想了之後。我盤腿坐在地上,對紙紮吳說:「你做好準備,我開始吸收周圍的怨氣了。」

  紙紮吳點了點頭,對我說道:「從包裹著張元的那團怨氣開始吸收。我一旦喊停,你要馬上將那些怨氣吐出來,千萬不要過多停留。」

  我點了點頭,答應了。

  紙紮吳和張夫人去了另一個方向。他們藏在隱蔽處,開始伺機給張元照魂。

  我沒有再耽擱。坐在地上,陷入冥思之中。

  我的眼睛已經閉上了,可是對於這裡的情況,我可以看得更加的清楚。我看見張元包裹在一團陰氣之中,直直的立在地上,動也不動。

  我悠長的呼吸了兩下。然後開始慢慢的吸收張元身邊的怨氣。

  那些怨氣絲絲縷縷的進入我的體內,我感覺到一股辛辣之氣,在我的血肉裡面蔓延。全身有些疼。

  周圍的怨氣很多。我也不知道吸了多久。終於,感覺到一絲吃力。

  我睜開眼睛,看見周圍已經打掃乾淨了。張元的真身也露出了來。

  他站在寶座之前,兩手倒背在身後,仰首向天,嘴裡不停地吞吐著。

  一顆黑色的珠子,被他吐到半空中,然後又落下來。再吐上去,再落下來。

  我心中一陣詫異:「這珠子,是內丹嗎?張元也煉成了內丹?不對,不對,這不是內丹。雖然這顆珠子同樣是從人的身體裡面冒出來。但是它並沒有散發著光芒,而且縈繞著一圈黑氣。不對,不是縈繞著黑氣,而是,這顆珠子本來就不是實體,他是一團黑氣聚攏起來的。」

  我忽然明白張元在做什麼了。他正在努力的將這裡的怨氣聚攏成一顆珠子,只不過,現在看起來,他還遠遠沒有成功。

  張元吞吐了幾次之後,似乎感覺到周圍的怨氣正在變少。他從喉嚨裡面發出來一聲低吼。隨後雙拳緊握。

  我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吸力,似乎周圍的萬事萬物都要被吸附到他的身上。

  我坐在地上,廢了老大的勁,總算穩住了身形。然而,被張元這股吸力一攪。原本貯存在我丹田之內的怨氣開始翻江倒海的鬧騰起來。

  它們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在我體內不停地遊走。我感覺它們變成了一條黑龍,正在不停地衝擊著我的五臟六腑。

  很快,我喉嚨裡一陣甜腥,緊接著,一口黑血吐了出來。

  我低頭看著我的手,我的肚子,我的腿。它們已經為完全變成了黑色,而且,隨著怨氣的衝擊,這抹黑色越來越重。

  我驚駭的看著這一切。四處張望,想看看紙紮吳在哪。我知道,我現在必須馬上將這團怨氣排出體外,不然的話,我就真的變成混世魔王了。

  然而,我根本沒有看到紙紮吳和張夫人的影子,不得不說,他們兩個隱藏的很好。

  我現在還不能吐出這些怨氣,於是我只好嘗試著將它們壓回到丹田之內。

  這條黑龍不斷地衝擊著我的魂魄。而我咬著牙,死死地將它壓制住。體內的陰氣,陽氣。層層包裹著這團怨氣,使勁壓迫著它。它的空間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與此同時,張元仍然閉著眼睛。只不過,他沒有再想辦法聚攏這裡的怨氣。反而隨手一抓,將這裡戰戰兢兢的生魂抓在手裡,然後,大口大口的吞咽下去。

  他在吃鬼。無比殘忍的吃掉這些小鬼。

  那些生魂臨死之前個個發出一聲不甘的慘叫,與此同時,大量的怨氣重新冒了出來。

  我只要死死地壓制住丹田裡面的怨氣,與此同時,還要再不知死活的吸收那些怨氣。我感覺我想是一隻充足了氣的車胎,正在夏日暴曬,隨時都有可能爆掉。

  不遠處的張元忽然停下來了。他似乎累了。懶洋洋的坐在寶座上。

  這時候,他只要睜開眼,就能看到我坐在距離他不遠的地方,愁眉苦臉的和那些怨氣作鬥爭。

  然而,張元偏偏沒有睜眼,他雙目緊閉,靠在寶座上閉目養神。

  我丹田裡面的怨氣漸漸地被我完全壓制住了。我感覺他們變成了液體,然後變成了固體,沉甸甸的,墜在我的魂魄裡面,很是難受。

  正在這時候,紙紮吳忽然驚呼了一聲:「許由,快將怨氣吐出來。」

  隨後,我看到一道人影,正在飛速的向大門逃去。顯然是紙紮吳已經做完了他的事,準備開溜了。

  然而,一直沒有動作的張元忽然冷笑一聲。一長身從寶座上站了起來,隨後他伸了伸手。

  正在迅速逃跑的紙紮吳忽然再也跑不動了。他努力地向前,但是卻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抓著一樣,一步步的向後退。

  幾秒鐘後,張元將紙紮吳抓在了受了。他冷靜地看著紙紮吳,說道:「老友,你也要來反對我嗎?」

  隨後,他抓著紙紮吳,大踏步向我走了過來:「好徒弟,我的好徒弟。不枉為師教導你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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