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國醫150、彩湖居
徐小樂已經騎著墨精過去了,扭頭看後續故事,卻見那做父親已經停了手,似乎真在考慮兒子的提議。
施濟卿也注意到了這父子倆,笑道:「這兒子生意經念得好。他要帶著炊餅去賣,肯定一售而空。」
「怎麼?」
施濟卿就道:「那些沒定桌子的人,一旦出場就擠不進去了,豈不是錯過下午的戲目?寧可在裡面買些茶水,買些炊餅糕點,胡亂當飯吃。」
徐小樂道:「原來這白妞這般厲害!」
徐小樂見這麼多人都因為白妞而痴迷,好奇心大熾,恨不得馬上到彩湖居去看看白妞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施濟卿倒是不急,優哉遊哉地給徐小樂講起了彩湖居的典故。
原來那裡本是狐大仙的祠堂,後來官府破淫祀,就將裡面的神像砸了,趕走了那些巫婆神漢。最初是要改成寺廟的,後來沒募夠銀錢,索性就改成了個大大的戲臺,專給十里八鄉的百姓唱社戲。
既然有人來唱戲,自然也有人因此謀生,這戲臺就被人包了下來,改成了個戲園子。平時裡沒戲班唱戲的時候,便找樂戶來唱彈詞,賺些茶水錢,漸漸也有了規模。東家自己又養了幾個女孩子,專唱彈詞戲本,生意竟越發興旺起來。
施濟卿道:「你不知道,那裡可大著呢,桌子就有上百張!」
徐小樂也嚇了一跳,想想胥王廟唱社戲,也不過就是十幾張桌子罷了。
他道:「那裡面豈不是能坐五七百人?」
施濟卿哈哈一笑,道:「何止。除了桌子之外,還有坐小椅子的呢?還有坐馬紮小凳的呢?還有擠在後面站著看的呢?這彩湖居啊,最多一次據說擠了一千多人吶!」
徐小樂不信:「一千多人!這得多大的地方!」
施濟卿得意道:「你去了就知道啦。」
徐小樂忍不住朝前挺了挺腰,很想叫墨精走得快些。不過他也知道施安跑不快,一路步行已經很累了,只好耐下性子慢慢走。
施濟卿也看出了徐小樂的急躁,玩笑道:「小樂,咱們是去聽彈詞,又不是遞鋪送文書,何必著急啊。」
徐小樂道:「是了,你們這些讀書人肯定訂好了桌子,的確不用急。」
施濟卿聽出裡面的酸味來,樂嗬極了。他之前在徐小樂面前頗有些自慚形穢,現在算是討回了一些面子。
三人就這麼慢騰騰到了彩湖居。施濟卿是這裡的常客,夥計都已經認識他了,接了打賞就牽騾子到後面****料。
徐小樂搶先進門,差點嚇了一跳。
這真是能放百來張桌子的大戲樓啊!
底下一層已經滿坑滿谷坐滿了人,只有前頭幾張桌子還有空位。
以徐小樂的目力看去,只能看到桌子上立著紅紙紮出來的牌子,上面寫了字,應該是有人預訂的意思。
施濟卿進來拉了徐小樂的手,道:「別走散了,咱們的位置在前頭。」
徐小樂一邊跟著他走,一邊抬頭去看二樓。
說是二樓,其實是沿著牆壁搭出來的一圈看臺,目測五步寬窄,最多隻能放一張桌子。
上面同樣擠滿了人,叫徐小樂很懷疑那些木頭能不能撐得住。他仔細看去,上面卻都是來看彈詞的女眷,也沒有直接的樓梯通往底樓,大約為了避嫌,在別處另有上下通道。
徐小樂四處打量,大開眼界,很快就到了前面。
誠如施濟卿說的,他同學裡面那位侍郎的兒子,可真是既富且貴的風流公子,立志要喝最醇的酒,看最好的戲,賞最美的景。這位公子哥用蘇州知府的名帖,定下了最前排最中央的一桌,正對戲臺上白小玉的座椅。
因為戲臺高出平地六尺有餘,桌子放得太近反倒不好看,而位置空著又浪費,所以在他們前頭放了板凳馬紮,好給下人們坐。
一張桌子最多能做八個人,不過施濟卿這桌只有五個人貴公子可不允許自己與白小玉之間有兩個人頭遮掩了視線。同樣,他也不許別人與他挨著坐,獨自佔了一邊因為他最受不得的就是別人碰他。但凡有人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衣裳,他立時便要翻臉。
施濟卿從這四個名額裡討來一個給徐小樂,也著實是承了不少的人情。
施濟卿帶著徐小樂過去,桌上已經坐了兩個人,主座還是空著。
他居中介紹:那兩位同學一位叫做夢湘生,一位叫做鐵道人,都是別號。
施濟卿並沒有告訴徐小樂他們的姓名,他們也沒有說的意思,顯然沒有打算接納徐小樂進這個小圈子。
施濟卿落座就問道:「趙去塵還沒來麼?」
那個夢湘生就道:「早來啦,在後面與白小玉說話呢。」
施濟卿嗬嗬一笑,一副大家都懂的模樣。
徐小樂卻不耐煩了,問道:「這彈詞什麼時候開始?」
夢湘生掃了一眼徐小樂就別過頭去,很有不屑與小樂說話的意思。
鐵道人就問施濟卿道:「你帶來的這位小弟,可有什麼名堂?」
徐小樂聽著這話很是不悅,當即回嘴道:「那得看你是什麼貨色。」
鐵道人一怔,手中摺扇一收,輕輕敲了敲桌沿:「小弟弟口舌犀利,有點意思,有點意思哈。」
施濟卿就對徐小樂笑道:「這鐵道人真如他自己起的號,黑黢黢硬邦邦一個人,說話難聽極了,心腸卻還行,你別惱他。」
他又對鐵道人道:「你們別看小樂年紀小,他可有國手之姿。我姑父的病你們知道,家裡請了多少大夫?都說沒得救了,叫我們準備後事。結果吶,小樂一副藥下去,當天就好了,翌日竟然就能下床了!你們說,厲害不厲害?」
徐小樂聽施濟卿言辭中多有誇張的成分,卻是很高興,故作豁達道:「其實也沒什麼。」
夢湘生這時候才轉過頭看了一眼徐小樂,嗯哼了一聲,道:「簡齋,你這口氣好大,是要捧殺這小弟弟麼?」
徐小樂這才知道施濟卿自號「簡齋」,心中暗道:捧殺?我還嫌他吹得不夠呢。
施濟卿對他可就不像對鐵道人那麼客氣,也不打圓場,道:「夢湘,我只嫌自己口笨,描繪不出小樂的本領於萬一。改日你若是病了,大可請他醫治。」
這話聽著平緩尋常,卻有些咒人生病的敵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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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7-9 17:5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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