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國醫 作者:美味羅宋湯 (連載中)

 
mk2258 2016-5-13 21:11:1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77 220750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6-9-4 13:18
大國醫210、策力

  徐小樂繼續回到癆病上,道:「古書中又說癆病是因為癆蟲入體,但是我怎麼都查不到這癆蟲的來歷和形狀,以及它們如何潛入人體。我接的醫案裡,一家三口,兄弟倆都患了癆病,可是與他們同吃同住的父親卻沒有患病。難道癆蟲還挑口麼?」

  韓通智微微搖頭:「我見過的癆病病患,男女老幼皆有之。不過的確如你所說,他們家人之中有些會被傳染,有些卻是安然無恙。更奇怪的是,這種傳染也不分親疏,有的只是泛泛之交,見一面回去就患病了。有的則天天吃住一起,仍舊照樣身體健碩。」

  徐小樂就道:「就是這個問題。所以我思來想去,總覺得癆蟲是前人臆想出來的。恐怕真實病因是六邪之外的另一種邪氣。不過邪氣入體,總有個由表入裡。哎,要是能夠找個初染癆病的病人看看,或許能有些思路。」

  韓通智就道:「這恐怕難了。尤其是癆病在初期只是咳嗽,許多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患的是癆病。還有些醫生認為癆病是傷寒所轉,所以機聖將溫病歸於傷寒一類。」

  徐小樂道:「我這幾天就想將全城能蒐羅到的癆病病人集中一處,根據症狀輕重,找出病機病因,只是還有沒著落。」

  韓通智登時來了興致,道:「這是大功德啊!不知需要些什麼資材。」

  徐小樂掰著手指數道:「首先得有地方安置這些病人。住過癆病病患的地方,主家肯定有忌諱,所以等於要人捐一座宅子了。」韓通智點了點頭。徐小樂繼續數道:「其次是要銀子。這些病人肯聽我勸,住到一起,飲食、藥材若是不方便,我總得自己貼進去。可我沒那麼多銀子。」

  韓通智是內行,當然清楚這病要花的銀子簡直如同流水一樣。

  黃仁突然插嘴道:「李先生治那對癆病兄弟,就是自己貼的藥錢。」

  韓通智頓時肅然起敬:「小樂,我每次以為你已經高尚到了極處,就總有意外叫我知道自己錯了。難怪你能學董奉之舉,真不愧杏林苗裔之名!」

  徐小樂不能說阿木林暗中給他銀子,只好搖手道:「不值一提,不值一提。」他又對黃仁道:「以後也少說,叫不知情的人聽見,還以為我欺世盜名、沽名釣譽。」

  黃仁只好認錯。

  徐小樂繼續道:「除了地方、銀錢,還有就是人手。我有心把他們安置在山明水秀之處,一則遠離人煙,不至於傳染他人;二則怡情養神,有助他們醫治。不過如此一來,我又分身乏術,不可能每日裡照看。」

  韓通智道:「人手不足,我倒可以盡綿薄之力。」徐小樂眼前一亮。韓通智繼續道:「我本來就是四海雲遊,遇到合適的地方就掛單一段時日。若是小樂你用得上,我便是在此間住個三五年也沒什麼要緊。說實在的,若是你能找到治療癆病的法子,我即便只是給你跑腿打雜,這份功德也夠我修一輩子的了。」

  徐小樂道:「我不是虛偽客套的人,大哥若是肯出力,對我來說自然是極好的。不過光靠大哥一個人也不能夠,還是得有幫手。大哥只能負責診治,日常的擦身、飲食,終究不能叫大哥去做。」

  韓通智道:「若是人少倒也無妨,就怕人多了忙不過來。」

  徐小樂道:「所以人手終究不足,這三樣沒一樣是好解決的。」

  徐小樂和韓通智說到這裡,接下去就沒話說了。明明是件迫不及待該做的事,偏偏沒有下手的資材,如何叫人不憂懷呢。

  黃仁只看兩位先生眉頭緊鎖,自己卻沒有辦法,倒比徐小樂和韓通智更焦躁。

  韓通智突然道:「對了,小樂,你跟上真觀的吳道長是老相識?」

  徐小樂一愣:「老相識談不上。以前我在上真觀住過半個月,觀裡的道長對我都挺客氣的……咦,大哥是說求助於上真觀?」

  韓通智點頭道:「上真觀是江南大觀,底蘊深厚。若是你跟他們相熟,借一棟別院安置病人也未嘗不可。出家人慈悲為懷,更沒有尋常人家那麼多忌諱。」

  徐小樂就摸著下巴:「上真觀的監院何大師,算起來還是我的老師呢。」

  韓通智就問道:「何大師,是那位上守下陽何大師麼?」他不直呼何守陽名諱,以示敬意。

  徐小樂道:「正是他。」

  韓通智就笑了,一副大局已定的模樣,道:「你怕是不知道,何大師在江南諸省名望極高,有在世神仙之美譽。你既然是他學生,去求他乃是再好不過的事了。」他又道:「若是上真觀肯出手助你,非但屋舍有著落,就連銀錢都有著落了。」

  徐小樂疑惑道:「道士很有錢麼?」

  韓通智自嘲笑道:「我這樣的道士自然是沒錢啦。上真觀可是家大業大,半座穹窿山都是他們的廟產,山下也有不知凡幾的良田。更何況江南奉道之士,遇到點事就要捐助香油、就算沒事,碰到天尊、祖師聖誕,也得捐助一筆。光是這筆收入就十分可觀了。」

  徐小樂一拍大腿:「沒想到身邊就有這麼個大戶可以吃,枉費我這些日子還尋思著上哪裡去打秋風呢!我明日就上山去找何大師。」

  韓通智微笑道:「本該如此。他們打理祖師爺的道場,豈能不給祖師爺的親兒子效力?」

  徐小樂一時沒懂:「什麼祖師爺的親兒子?」

  韓通智一本正經道:「你若不是祖師爺的親兒子,哪有這樣的天資和機緣?」

  徐小樂噗嗤笑了:「那我也是醫門祖師的親兒子,可不是道門祖師爺的親兒子。此老子非彼老子,豈能弄錯?」

  韓通智聽道一語雙關的「此老子非彼老子」就笑了,抬槓道:「醫道不分家嘛。」

  「那我豈不是比你高出好幾輩?」徐小樂順杆子就往上爬。

  韓通智終於對不下去了,只好搖手認輸。

  在口舌之利上,徐小樂還真沒輸過。

  兩人就這麼聊聊天,看看病,太陽不知不覺就斜掛在西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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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6-9-4 13:19
大國醫211、吳道長

  韓通智在胥王廟掛單,得守那邊的規矩,不能夜不歸宿。他又秉持過午不食的養生之術,徐小樂便不好硬留他吃晚飯。

  於是徐小樂就跟韓通智約好,明日從穹窿山下來再去胥王廟拜訪他,及時通告進度,希望能夠把癆病的事處理妥當。

  翌日一早,徐小樂起床練了功,估算著時間差不多了,便帶著黃仁前往碼頭。

  木瀆這個百年舊港,如今煥發著遠勝往昔的活力。十餘艘大小船舶停靠碼頭,桅杆林立。更多的小船擠得密密麻麻,一眼望去,宛如水城。賣苦力的短工正喊著號子,扛著貨物裝船,間或夾雜著船老大的呼喊聲。

  阿木林的木船孤零零停在靠外的河面上,隱沒在晨間河上的氤氳之中。

  若不是徐小樂眼尖,一眼看到了那艘新船,恐怕還要等水汽散了方能發現。

  阿木林不是個會說話的人,打了招呼,知道要去穹窿山,便一言不發地搖櫓出發。

  徐小樂一上船,就聞到了一股炭火氣,問道:「怎麼燒了爐子?」

  阿木林咧嘴笑了笑,道:「昨晚有些冷,順便煮些水。」

  徐小樂奇怪道:「你昨晚沒住家裡?」

  阿木林回道:「我怕誤了先生的事,昨天回家安頓了一下,趕在關城之前就出來了。」

  徐小樂突然覺得肩頭壓力一副重擔。他當然知道,阿木林如此巴結,肯定不是因為那幾個船錢,必然是為了那兩個兒子呀。然而癆病被視作絕症也不是沒道理的,真不是說能治就能治的或許師叔祖可以,但是誰知道他走到哪裡了呢。

  阿木林見徐小樂不說話,自然也不會主動找話說。

  船從木瀆到胥口並不遠,不過到了胥口就只有走陸路去穹窿山了。走陸路只有十來裡,半個時辰都用不了。若是水路繞行,恐怕兩個時辰還不止,所以只要沒有重貨,大家都會選擇陸路。

  徐小樂和黃仁下了船,阿木林則守在船上等他們回來。兩人在胥口碼頭遇到了一輛順路的牛車,花了幾個錢便可以省下不少體力。

  徐小樂坐在車上慢悠悠晃盪的時候,就開始懷念墨精了。要是帶著墨精出來,此刻就可以風馳電掣趕過去了。

  他看了看身邊的黃仁,暗道一聲「累贅」徐小樂不喜歡自己騎騾,別人跟在後面的感覺,所以今天帶了黃仁就沒有帶上墨精。

  當兩人開始爬山的時候,徐小樂就更覺得帶上黃仁是個錯誤了。

  黃仁的體型實在不適合在山林之中活動,沒走多遠就氣喘吁吁。徐小樂卻比上一回登山更加輕鬆,很有些如履平地的感覺。看來導引術果然對身體有極大好處,讓徐小樂都忍不住想再跟師叔祖一起爬個山,分個高低。

  他轉念想到師叔祖的年紀,又不免有些喪氣。

  兩人總算爬到上真觀大門前,道士們已經要準備中午過堂吃飯了。

  徐小樂抓了個門口的小道士,道:「小道長,我叫徐小樂,來求見何大師。我是他學生。」

  小道士打量了一番徐小樂,突然問道:「是你治好了吳師叔的病?」

  徐小樂驚喜道:「這麼快就傳到山上了啊?」

  小道士道:「吳師叔昨天就回來了,今早還做了早課。」

  徐小樂這回只剩下驚了:「這不對啊,哪有這麼快下床的!」

  小道士撇了撇嘴,對徐小樂不相信他表示不滿,道:「你自己進去找他就是了。我剛看到他坐在院子裡跟人聊天呢!」

  徐小樂三步並作兩步就往裡跑,黃仁氣喘吁吁地追著,只是不敢喊他慢些。

  吳道長還真的已經下床了。此刻正半躺在鋪了墊子的竹椅上晒太陽,周圍有幾個跟他年齡相仿的道士,互相說著閒話。

  徐小樂一路跑過去,直到吳道長身邊,方才道:「吳道長,臉色還這麼差,怎麼就出來了?」

  吳道長這才睜開眼睛,卻是瞳白分明,已經沒有了血絲。他就要勉力起身,卻被徐小樂按住肩窩,只好又半躺下去,道:「屋子裡有些氣悶,外面晒晒太陽,可以滋補陽氣。」

  周圍道士也紛紛笑著跟徐小樂打招呼,這個叫他「小神醫」,那個叫他「小神仙」,調侃之餘足見親熱。

  吳道長也玩笑道:「沒想到徐大夫竟然上山來複診,被抓了個當下,要是早點知道,肯定躺在屋裡。」

  徐小樂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道:「我本來想去胥王廟看你,沒想到來山上辦事卻撞見你在外面吹風。」

  吳道長連忙解釋道:「徐大夫放心,這個院子有牆有屋,最是沒風,平日師兄弟們樹下打坐也是選在這裡。」

  徐小樂只好道:「好吧,道長是習武之人,該比我更懂『防風如避箭』的道理。」

  吳道長笑嘻嘻應諾著。

  另外一位道長笑道:「小神醫上山辦事,可要人幫你跑腿?」

  吳道長介紹道:「這位是觀裡的司廚,但凡要吃飯的人,沒有不認識他的。」

  徐小樂就道:「沒事沒事,我是來看何大師的。」

  在場不少人都知道徐小樂跟何監院學琴,以為他看病之餘又來學習琴藝,便叫了個小道士帶路,各人仍舊在此間閒談。

  可憐黃仁好不容易追上了徐小樂,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又要走了,真是跑得滿口生津,痛並幸福著先生隨便嘴裡漏點東西,就夠他大長見識了,這就是幸福啊!

  可憐黃仁沒想到觀裡的小道士走路也是步履如飛,實在跟不上,只好祭出聊天打法,追著徐小樂叫道:「先生先生,吳道長今天就下床,不會有事吧?」

  徐小樂果然放慢了步子,道:「吳道長是習武之人,身體遠比常人健碩。而且嘛,練氣之法雖不能保證人不生病,但即便生病,康復得也快。」

  昨天韓通智心有餘悸並非沒有道理,換個身子弱些的病人,一副承氣湯就能叫人進棺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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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6-9-4 13:20
大國醫212、化緣

  黃仁擔心話一說完,徐小樂跟那個小道士又發足狂奔,連忙引出新的話題,故作天真問道:「那吳道長能御劍飛行,千里奪人首級麼?」

  徐小樂還沒笑,前面帶路的小道士卻已經笑了起來,道:「那可不是習武之人能做到的,那是神仙啦。」

  黃仁道:「那習武之人能做到什麼樣?」

  小道士只有十二三歲年紀,也是跳脫活潑的性子,一指前方的老樹,道:「看到那棵樹了麼?」

  黃仁和徐小樂就點了點頭。

  小道士縱身掠去,衣袂舒展,彷彿一隻大鳥。只見他在樹幹上用力一蹬,人已經站在了八尺來高、半腳掌寬的一根粗枝上。不等站穩,他就猛地凌空翻了個跟頭,竟然雙手作足,倒立起來。

  徐小樂情不自禁喝彩道:「厲害!」

  小道士雙腿微屈,緩緩傾斜,就在徐小樂和黃仁以為他要掉下來的時候,他果斷一撐手臂,整個人都彈了起來,在空中翻了半圈,穩穩站在地上。小道士得意地拍了拍手:「我跟吳師叔練了三個月,山林之間再沒困得住我的地方。」

  徐小樂十分羨慕這可比自己的翻牆功夫帥太多了!

  他就道:「我真是傻子!早知道就該叫吳師叔教我這一手。唉,上回學了那個沒用的散手,跟人打架還被胖揍了一頓。」

  小道士哈哈大笑:「好多人都纏著吳師叔學打架,我覺得那才是最沒意思的東西。吳師叔的輕身提縱之術才是遊走天下名山大川的好功夫!等我出師可以雲遊了,我就要把五嶽三山爬個遍。」

  徐小樂連連點頭,如遇知己:「是極是極,回頭我也要學這個。」

  小道士斜眼看他:「還不知道吳師叔肯不肯教你!」

  徐小樂信心滿滿:「他還欠我診金呢!」

  小道士哈哈一笑,仍舊在前頭領路。

  其實到了山上,徐小樂也算是小半條地頭蛇。只是他幾個月沒來,人家又當他是客人了。

  進了監院獨居的小院,小道士將徐小樂交給了何大師的侍者,方才告退,臨走時目光流連,似乎暗示徐小樂記得找他玩。

  徐小樂難得碰到個跟他一樣頑皮的少年,連志向都很相近,心裡也有些發癢。不過他現在可不再是無憂無慮的少年郎了,他還身負重任呢。

  何守陽在堂屋裡接待徐小樂,見他已經有了學徒,自然忍不住調侃兩句。

  徐小樂就道:「我蒙師叔祖授業,本來以為自己連醫術的大門都沒入,誰知道下山之後不小心就橫掃一方了。這不,掌櫃和師父都要我帶學徒,我也只好勉為其難帶幾個了。」

  黃仁聽徐小樂說這話並不像自謙,暗中道:怎麼冒出來個師叔祖?好像很厲害的樣子啊!

  何監院笑了半天,終於道:「你今天上山可不是來學琴的吧?」

  徐小樂撓了撓頭:「不敢欺瞞老師,下山之後我彈琴的次數就屈指可數啦大把的時間都用在學醫和練功上了。」

  何監院倒是無所謂,道:「少年心性本就如此。瑤琴嘛,若是不能得其古趣,實在無聊得很。你此番來山上,是有什麼事呢?」

  徐小樂就將診治癆病病人的事,一五一十與何監院說了,最後總結道:「我來山上就是想請老師捐座宅子,捐些銀兩,若是能再捐些人手就更好啦。」

  何監院只是笑:「我們出家人吃八方,你卻連出家人都吃,難怪說學醫好呢!」

  徐小樂跟著笑,追問道:「那老師怎麼說?」

  何監院想了想,道:「我們出家人以慈悲為懷,精修清靜之道,不忘紅塵苦眾。你要做的這事,沒有半分私心,不能不幫你。」

  徐小樂立時心花怒放,就差高喊一聲「大功告成」了。

  何監院又道:「屋舍有現成的。觀裡在深山中有關房,是給道人們閉關用的。房間不大,一床一幾而已。一間只可住一人,共有二十間。不知夠不夠?」

  徐小樂連忙道:「夠了夠了,我還怕蒐羅不到這麼多病人呢。」他又問道:「那銀子呢?」

  何監院乾咳一聲,道:「病人住在此間,飲食從道觀支出。不過藥材嘛,我不知道到底需要多少銀子才能撐得住,你能透個底麼?」

  徐小樂算了算,道:「如果我沒什麼進展,那麼一個人十兩銀子就能打住了。如果我進展不錯,那恐怕二三十兩都還不夠……」

  如果沒有進展,病人死得快,銀子就用得少。若是真有了進展,病人存活時間長,那銀子就用得多。至於在短時間內徹底治癒,徐小樂即便再樂觀也是不敢相信的。

  何監院微微沉吟:「這樣一來就要準備五百兩銀子才能有點底氣。」

  徐小樂沉默不語。他現在診金收入已經近乎地方名醫的最高線了,也不過十兩銀子,治癒之後的謝儀再加十兩。要想拿得更多,就需要有更高的名望,為人所認可。說到底,人家豪門也不是冤大頭。

  要想湊到五百兩銀子,那就得出診五十次,而且還都得是豪門大戶。

  徐小樂想想就有些頭痛,哪有那麼多豪門大戶請他出診啊?

  何監院看出了徐小樂的難處,道:「照理說,你肯出力已經是一樁大功德了。上真觀不是子孫廟,廟產不是我說了能算的。我只能幫你在觀裡說項,看能否拿些銀子出來做這場功德,不足的部分你還是得向城裡大戶們勸募才行。」

  徐小樂微微點了點頭,卻沒太大信心。他跟施濟卿交好,但是施濟卿自己家並沒有多厚的家底,他總不能去問表姑父要銀子或許可以要,但是也要不來多少。

  周家是單純的醫患關係。人家客氣那是為了看病,真要上門募捐,恐怕會被視作不懂道理,到時候銀子沒要到,還影響彼此關係。

  至於趙去塵,徐小樂壓根就不加考慮。這人雖然滿面春風,待人接物十分有禮,但總給徐小樂一種十分功利的感覺。跟他相處,最好一筆一筆算得清楚。他不會來佔自己便宜,自己也別去占人家便宜,尤其要避免銀錢往來,以免難看。

  這樣說起來,籌錢還真不是一件輕鬆的事啊!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7-9 18:01 編輯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6-9-4 13:21
大國醫213、敲定

  徐小樂是個樂觀開朗的少年,雖然銀錢之事的確令他有些頭痛,但是換個角度來說,屋舍不是解決了嘛?更何況何大師肯出面溝通,道觀怎麼也要給點面子,多多少少拿些銀子出來。

  最令徐小樂喜出望外的是,人手不足的問題也一併在上真觀解決了。

  這還是何監院自己提出來的。

  何監院說:「你師叔祖以前答應過我,要在穹窿山留下一段善緣,結果這些日子又不知道去了哪裡。上上回他走的時候,跟我說『等一等』,我一等就等了五十年。這回老道可是學乖了,絕不再等,這善緣還得落在你身上。」

  徐小樂嘿嘿一笑:「老師幹嘛說得這般幽怨?」他見何大師眼睛鼓起,頗有些生氣的意思,連忙道:「師叔祖的債就是我的債,不過善緣是什麼意思?要錢我可沒有啊。」

  何監院被氣笑了:「你是來打秋風的,我還能指望你掏錢出來?」

  何監院笑得氣喘,平復之後才又說道:「你可知道:道門有五術,山醫命相卜。誠如一樹散五枝,斷了哪一枝都不行。當日你師叔祖答應在廟裡傳山、醫之術,現在你來傳也是一樣。」

  徐小樂說到了正事,總算認真起來,應承道:「醫術沒問題,師叔祖從未說過不能傳,何況我本來也在帶學徒。山術卻是什麼?」

  何監院道:「山術是山人修行的本領,有修生養性,有拳腳棍棒……這個倒不用你教。你打算如何傳授醫術?」

  徐小樂心道:看來我要學的就是山術了。他就說道:「反正師叔祖如何教我的,我便如何教別人。我保證不藏私,但是能否學會就不看各人了。」

  何監院連連說了幾個「好」字,道:「你還未滿師,恐怕不能收錄弟子列入門牆吧?」

  徐小樂道:「應該不行。不過反正我教的東西都一樣,不用拜我為師,叫先生就行啦。」

  何監院笑道:「你個小猴子,好不懂事。你家幾百年傳下來的本事,怎麼能夠不留一些給入室弟子呢。」

  徐小樂反問道:「醫術有什麼好留的?反正傳出去總是救人。」

  何監院搖頭道:「你就不怕那些浮誇子,學了半吊子的醫術,在外招搖撞騙,藥餌殺人,壞你名聲?」

  徐小樂一愣,摸著下巴道:「給老師你這麼一說,收徒還真是有風險吶。」

  何監院哈哈一笑:「不過你放心,上真觀裡都是立志修行的道人,老道可以為他們作保。你有什麼都可以放心傳授,斷然沒事的。」

  徐小樂連連稱是,又道:「老師,你提的條件我可不打折扣,不過你也得叫吳師叔傳我山術不是拳腳棍棒,是那個輕身提縱的功夫。」

  何監院無奈笑道:「你個小猴,佔人便宜還如此理直氣壯。你自己算算,要你教點醫術,我上真觀搭進去多少東西了?」

  徐小樂厚顏無恥道:「前面是為百姓立命的大功德,不是我欠你的呦。後面以山術換醫術,說起來我只是一個人得了山術,你們整個山頭都能得到醫術,還是你們賺大了。」

  何監院道德高真,多少年不曾跟人拌過嘴,怎麼可能說得過無理攪三分的徐小樂?只好手指虛點,就此打住,叫人把這消息傳下去。

  徐小樂每次都能把天聊死,自己還挺得意的。

  黃仁在一旁聽得目瞪口呆,徐先生的思路很清奇啊,明明是有大功於生民百姓的事,偏偏在他辦起來就很兒戲。

  何守陽已然年邁,動作遲緩,辦事卻還是雷厲風行,安排起大事絲毫不馬虎。他留徐小樂在觀裡吃午飯,一邊就叫人去查看了深山之中的關房。同時也召集上真觀的三都五主十八頭來他跟前,商量在這件事上出多大的力氣,如何把它辦妥。

  道觀之中的三都是:都管、都講、都廚;五主是:堂主、殿主、經主、化主、靜主;十八頭是:庫頭、莊頭、堂頭、鐘頭、鼓頭、門頭、茶頭、水頭、火頭、飯頭、菜頭、倉頭、磨頭、碾頭、園頭、圊頭、槽頭、淨頭。

  從最上面的統管全局,到最下面負責挑水燒火、清理廁所的所有負責人,全都有資格決定道觀的重大事宜。

  這些人常年在上真觀修行,何守陽就像是他們的引路人。所謂人以類聚,何大師是什麼樣的人格,他們也都相差不遠,自然肯支持這樣的善舉。

  道觀原本每年也要做各種善事,讓居士信眾的善款有個好去處。徐小樂提出的「癆病村」,正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大善事,完全拿得出手跟信眾們交代。

  ……

  徐小樂吃過飯就急急忙忙去找吳道長。

  吳道長聽徐小樂說要學輕身提縱之術,當即樂了:「之前你不是想學擒拿散手麼?怎麼如今又要學這個?」

  徐小樂也不客氣,直截了當道:「我看到你有個師侄,跟猿猴一般靈巧,心中就很羨慕。吳師叔,你就教我吧,我保證不會用這本領做壞事!」

  吳道長哭笑不得:「別叫我師叔,亂輩分了!你是何大師的學生,比我還高一輩呢。我該叫你師叔才對。」

  徐小樂才不管輩分呢,嬉笑道:「咱們各論各的。要不您當我師父也行,反正我都已經有一個了,就是那位有些不著調。」

  吳道長聽了哈哈大笑,笑得腸子都疼了,道:「咱們這輕身提縱之術也不是什麼高深的玩意。祖師們在山間趕路,模仿猿猴攀躍練出來的方便技藝罷了,不用拜師我也教你。何況你還要在廟裡傳授醫術,我也是要去學學的。」

  徐小樂一愣:「呀,這就已經傳開了麼?」

  吳道長無語:「你跟何監院說了要學,監院自然會交代下來呀。」

  徐小樂哈哈一笑,撓著後腦勺:「沒想到我的面子這麼大。」

  吳道長只好當做沒看到。他感覺眼前這個徐小樂跟昨天治病救人的徐小樂簡直就是兩個人。昨天的小樂讓人欽佩信服,今天的小樂又靈動有趣,若不是身份太尷尬,收一個這樣的弟子真是人生快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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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6-9-4 13:22
大國醫214、筋骨皮肉

  山術作為道士們遊走江湖,穿梭山林,保身立命的本事,大致可以分為技擊、導引、吐納三門功課。這三者之間並沒有清晰的界線,只從偏重而言,大致能分為內練和外練兩類。

  吐納注重內練,呼吸之間鍛鍊五臟六腑。導引則在內練之餘也有外練,如今流行的五禽戲、八段錦、十六段錦、易筋經,都是拉抻筋膜,疏通十二正經。

  聽吳道長一一解說之後,徐小樂連連點頭,道:「我練的仙人揉腹法和導引術就是如此,拉伸筋膜。」

  吳道長深深看了徐小樂一眼,好像看到他皮肉之下的筋骨一般。他道:「我看你肌肉若一,肩窩平坦沒有內凹,這是筋長、膜鼓的境界,對於輕身提縱術而言已經夠用了。」

  徐小樂大喜,沒想到為了彌補腎氣而練的導引術,竟然還是其他技擊術的基礎。這就意味著他能更早地學會輕身提縱術,焉能不喜?

  吳道長繼續道:「你若是再往外練,就是技擊了。不過我看你靈動有餘硬朗不足,平時不打架吧?」

  徐小樂連連搖頭:「就上次跟你學過兩手,下山跟人打了一架,結果我沒贏。」

  吳道長哈哈一笑:「若是再打一架,他也不會輸,對不對?」

  徐小樂見自己的下把戲被吳道長看穿,也就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了,道:「雖則我沒贏他沒輸,但是我可捱了頓胖揍,實在不划算得很。」

  吳道長病還沒痊癒,已經有些撐不住想休息了。他也就不跟徐小樂多扯,道:「技擊主要是練筋骨皮肉。輕身提縱術,主要是練筋、膜和皮肉,不用特意強骨。當然,若是多多注意強骨也是好事,起碼高處摔下來不至於骨折。」

  徐小樂道:「我還是最好別摔下來……」

  吳道長就道:「所以你既然已經練好了筋膜,關鍵就是練皮肉了。皮嘛,多摩擦多摔打就厚了,不過我看你也不用特意練。」

  徐小樂嘿嘿笑道:「人人都說我皮厚,的確不用特意練。」

  吳道長又道:「肉有兩種,一種為肉,一種為肌。肉勝肌則肥,肌勝肉則僵,所以肌肉若一很是重要。肌裡面又分大肌小肌,大肌勝,則易傷;小肌勝,則無力。這兩者也是要均衡才好。我先教你鍛鍊背、肩、頸的功夫,練到能夠靠要臂、肩、背、腰把自己拉起來,就可以往下走了。」

  徐小樂一時間在腦中無法補全這是何等情形。

  吳道長就叫了之前給徐小樂帶路的小道士過來,交代了兩句,又對徐小樂道:「你跟他去玩吧。」

  徐小樂看出吳道長面露倦色,也不多打擾,請他回去好好休息,自己就跟這小道長往後山去了。

  後山也有一片林子,卻不很茂密,稀稀疏疏長著的樹也沒多大精神。小道士走到一棵樹前,抬起下巴示意徐小樂看好,猛然跳起,雙手就抓住了上面的樹枝。

  這樹枝倒是牢固,沒有折斷,只是往下一沉便又彈了起來。

  小道士不知道是借了這樹枝的彈力,還是本身肌肉力量充沛,輕而易舉地將自己拉了上去,小腹幾乎超過了樹枝。

  徐小樂正要叫好,只見小道士又落了下來。仍舊是吊在樹枝上,再次發力,人又上去了。如此足足十次,他方才鬆了手,落在地上,邊搓了搓手,邊道:「好啦,該你了。」

  徐小樂比這小道士高了半個頭,跳起來卻只是指尖剛剛打到樹枝,根本抓不到,遑論向上引體。他落地之後,朝小道士咧嘴一笑:「我叫徐小樂,師兄怎麼稱呼?」

  小道士也笑得很開心,顯然山上的玩伴很少。他道:「我叫戴思蒙。」

  徐小樂一愣:「你這個名字很有深意呀。」

  戴思蒙很是高興,終於可以炫耀了,就說道:「我師父說,蒙卦有亨通之象,思蒙就是希望我能夠亨通吉利。」

  徐小樂道:「我的名字卻輸給你了,我爹就只希望我小小樂嗬樂嗬罷了。」

  戴思蒙哈哈一笑:「也不錯。我看你肌肉無力,肯定是平日動得太少啦。來,咱們從頭開始練。」

  徐小樂暗笑:你這小孩子果然經不起捧,我隨便誇誇你,就叫你高興成這樣。

  他見自己計謀得售,也立刻投入到練肉的功課之中。

  這些功課要比導引術簡單得多,但是練了之後肌肉痠痛,完全不像導引術練完之後渾身清爽。不過徐小樂既然十分羨慕戴思蒙在林間擺盪的逍遙愜意,練起來也肯用功。

  戴思蒙找到了玩伴,又興趣相投,恨不得把自己會的東西一股腦教給徐小樂,兩人就在林中越走越深。

  ……

  黃仁吃完了飯,乖乖聽話去睡了一覺,醒來之後卻發現徐先生不見了。找遍了整座道觀竟然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裡,急得眼淚差點掉下來。

  到了下午,徐小樂總算回來了,遠遠看到一團肉球朝自己跑了過來。

  不是黃仁卻是誰!

  徐小樂自覺理虧,暗暗自責:小樂呀小樂,你明明還有要緊事去做,偏偏貪玩,耽誤了正事!

  他一見黃仁哭喪著臉過來,搶先道:「好了,我去打個招呼,咱們這就立刻下山。」也不等黃仁說話,徐小樂就又往何守陽的小院子跑去,然後還要跟吳道長打個招呼順便還要把個脈,看看恢復情況。

  這些事說起來快,可全部辦完又是小半個時辰。

  等徐小樂下山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他自己是剛學會了幾種山林間好用的行進技巧,可是黃仁卻沒這個本事。再加上黃仁本來體力就差,別說疾行,就連正常行走跟上徐小樂都不容易。

  徐小樂就回頭道:「你看你,還是要做醫生的人,自己身體都這麼差。」

  黃仁眼中噙著淚,緊要嘴脣,勉力提高了步速,心中不敢有絲毫不滿。

  徐小樂見他這副模樣,也心軟了,就道:「好吧,今天是我的錯,應該叫你早點下山等我的。以後你自己也學機靈一些嘛。」

  黃仁只能說「是」,心中很委屈:先生不發話,我敢擅自下山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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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6-9-4 13:23
大國醫215、好漢

  黃仁最終踏上平地的時候,只覺得膝蓋痠軟,站著不動都不停地打哆嗦。總算下山比上山輕鬆許多,而且下山之後再走一程就是胥口碼頭,阿木林就等在那裡。

  黃仁不記得安慰了自己多少次:能跟著徐先生到處跑,結識高人,乃是莫大的機緣!別人求都求不到,哪有抱怨的道理?

  不過等他上了船,終於還是癱倒了。這一刻,什麼學醫,什麼前途,都不如放鬆每一條肌肉、鬆解每一個關節更重要。

  徐小樂看著黃仁這副模樣,撇嘴道:「真不知道你怎麼長大的,明明沒有什麼消耗體力的地方嘛。」他說這話的時候,心裡湧起暗暗的得意。剛才在山上,徐小樂一路都被戴思蒙說是「平日不動」,聽得很憋火,卻又無從反駁,現在終於可以轉贈給黃仁了。

  黃仁累得連嘴都張不開,但是先生說話總不能沒有迴應,只好道:「先生,我回去肯定好好打熬力氣,不再拖您後腿。」

  徐小樂現學現賣:「你要去上陣廝殺麼?還打熬力氣……你現在就該多多跑動,將身上的肥肉化去。身手敏捷才能入山採藥,身形勻稱才有人信你。萬一哪天有人來找你醫水滯病,你一把脈,說:哦,是脾虛。那病人反問你:大夫,你也這麼胖,莫非也是脾虛水滯麼?那時候你怎麼答他?」

  黃仁眼睛微微轉開,暗道:原來脾虛水滯的人會胖,得記下來。

  徐小樂見黃仁不說話,以為自己說得太重了,便不再多說,打了個哈哈走向船頭,迎風眺望,一時間心曠神怡。

  他自己知道,這河水看了足足有十五六年,早就沒什麼感覺了。此刻這種舒暢的感覺,肯定跟自己在山上奔走有關,看來吳道長的輕身提縱術果然是道門功夫。

  今天臨別時,吳道長說:凡是真正的道門功夫,練完之後必然會心神愉悅,精神抖擻,即便練得精疲力竭,一碗水下肚,人就已經恢復好了。徐小樂暗中對照自己練的導引術,此刻又有了輕身提縱術的應驗,心中堅定不少。

  船過胥王廟的時候,徐小樂也不要阿木林搭跳板,縱身一躍就跳到了碼頭上距離不到兩尺,腿腳沒問題的人都能一步跨過,但是徐小樂還是覺得自己比平日更加輕巧,心中得意不已,發足往廟裡狂奔而去。

  韓通智在廟裡等了一天,終於等到了徐小樂。他見徐小樂疾跑而來,額頭見汗,身上還有一股山林的氣息,應該是剛剛下山。他還以為徐小樂一直在山上與道長們打秋風、討人情,就道:「此行很不容易吧?」

  徐小樂不好意思說自己貪玩,就道:「萬幸不辱使命!」說罷,將何監院答應他的事一一說了,唯獨出銀子的事沒有談好,所以擱置旁邊,日後再說。

  韓通智一聽上真觀肯撥給關房,還管病人的飲食,甚至願意讓道士幫忙照顧病人這就像是大免天下賦稅一樣的好事呀!簡直好得太不真實了。

  他心中略略想象了一番徐小樂如何賣萌打滾、舌戰群道,最終拿到這樣優渥的待遇,由衷佩服道:「小樂,真是苦了你了!」

  徐小樂沉穩地擺了擺手:「只願咱們能做成這件好事吧。我算了算,我的家底肯定不夠,還是得去豪門大戶那邊募捐。」

  韓通智猶豫片刻,道:「小樂,你肯如此無私救人,出力出錢,我豈能吝嗇?若只是五百兩銀子,且容我七天,到時候必然送到你手上。」

  徐小樂頓時一驚。五百兩銀子絕非小數目,一個遊方道士身上有五兩銀子,那勉強還可以說是信眾給的;有五十兩銀子就難免被人送官拷問;有五百兩銀子……這絕對就是汪洋大盜啊!

  徐小樂頭皮發麻,張大耳那邊還沒安置妥當呢,別再來一個賊道!他就拉住韓通智的手:「好哥哥,咱們辦事慢慢來,量力而行,有多大肚量吃多少飯,劫富濟貧那一套恐怕不合適。」

  韓通智聽出了拳拳關愛之意,忍不住大笑起來:「小樂啊小樂,你看我是那種飛簷走壁的江湖高手麼?我可是持戒道士,連葷腥都不沾,何況打家劫舍。」

  徐小樂有些尷尬,道:「七天掙五百兩,有點嚇人,叫我想歪了。」

  韓通智此刻不跟徐小樂見外,往窗外看了一眼,沒有人影,便壓低聲音道:「其實我有一道丹方,能煉出壯陽藥。此間早就有大戶人家找我求丹,被我敷衍過去。如今既然要用錢財,我明日便去找他。準備材料外加煉製,五日就應該夠了,我多算兩日,七日肯定是沒問題的。」

  徐小樂這才鬆了口氣:「大哥你既然之前不肯答應他,那現在再去跟他低頭,豈不是委屈?」

  韓通智搖了搖頭:「天下最難的事就是空口白牙問人要錢。你把最難的事做了,我怎能固執虛榮,坐視不理?何況我以前不肯幫他煉丹,是要為窮苦人家義診,不得空閒。如今幫他煉丹,還是為了救濟窮人,而且一旦成功,能救濟千秋萬代為癆病所苦之人。行雖有異,根本唯一,不違我本心,何來委屈?」

  徐小樂輕鬆道:「既然如此那就更好啦!」

  韓通智見徐小樂滿面陽光,自己也跟著開心起來。他本來還想跟徐小樂多聊一會兒,然而他過午不食,徐小樂卻是要吃晚飯的非但要吃,還要大魚大肉呢。

  吃不到一起去的人,說話時間自然就短了。徐小樂本來今天該回長春堂的,如今看來是無論如何趕不回去了估計等他到了,城門都關了。

  徐小樂就對阿木林很抱歉,他家裡還有兩個孩子呢。

  阿木林卻道:「讓徐先生如此奔走,此恩此德我實在報答不盡。至於我家兩個孩子,街坊們肯定會照顧的。」

  徐小樂微微點了點頭,暗叫一聲:苦啊!人人都這樣捧我,我不用功怎麼對得起他們?這回真是被自己架上了梁山,不得不做一回好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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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6-9-4 13:23
大國醫216、忙碌

  船到木瀆,阿木林要留在船上看守。

  黃仁硬咬著牙,拖著灌了鉛的雙腿,再次跟著徐小樂回到家裡。

  佟晚晴只知道徐小樂要回來牽走墨精,卻沒想到回來這麼晚。好在嫂嫂和姐姐們一貫會照顧他,已經留了飯菜,熱一熱馬上就能吃。

  徐小樂三兩口吃完了晚飯,縱身往書房奔去:「我晚上要看書,可別吵到我。」

  這句話說完,徐小樂頭也不回地跑了。

  楓香就故意逗他:「是急著去看你的那些好朋友麼?」

  換了往常,徐小樂肯定是要回來跟她大逗三百回合的,但是今天卻連頭都沒回。

  佟晚晴很好奇徐小樂受了什麼刺激,追問黃仁不果,只好隔一會就跟胡媚娘輪流進去送點心、茶水。叫她們又喜又怕的卻是:徐小樂果然在用功讀家裡的醫書,可是那專注的勁頭簡直如同瘋魔,誰說話都聽不見。

  佟晚晴試探小樂,揮出巴掌,就差一絲絲打在臉上,可他竟然沒有半分反應。

  就這樣,書房的燈亮了一夜,直到天色泛白,徐小樂方才吹滅了燈得回蘇州了。

  ……

  葛再興沒想到徐小樂這麼快又來找他。

  託人辦事是催不得的。若是上門去催,只說明信不過人家。可徐小樂哪裡管這些?回到蘇州在長春堂坐了一早上,只跟皮皮「聊」了兩句,連午飯都沒吃就去了葛再興家。

  葛再興千不該萬不該地說了一句:「小師叔來這麼早,吃過午飯了麼?」

  徐小樂理直氣壯道:「還沒,就跟你一塊吃吧。」

  葛再興嗬嗬笑了一聲,叫人下去吩咐,多備一份餐飯葛家平日的正餐也是用攢盒各吃各的,不是多加一雙筷子那麼簡單。

  他一回過頭,就想狠扇自己兩記耳光,跟徐小樂客氣什麼啊!

  徐小樂開門見山將自己這邊的進度通報了一遍,道:「現在地方也有了,銀子也有了,醫生、看護都有了。病人在哪裡呢?」

  葛再興無奈道:「這事我已經遞了帖子給譚公,約好今日下午去見他。」他眼看徐小樂就要炸毛,連忙壓住他道:「小師叔啊,你年紀也不小了,該明白人情世故了。登門之前得先投名帖。翌日拜訪就算是很著急的啦。你總得叫人家有個準備呀。」

  徐小樂一臉懵逼:「要什麼準備?他家平日連水都沒現成的?」

  葛再興知道跟徐小樂是說不清了,就道:「你若是著急,下午跟我一起過去。哎,等等……」他伸手一壓:「你再過兩天就要參加藥局大使的考選了吧?」

  徐小樂算了一下日子,驚訝道:「還真是,日子過得好快!師侄,你說考選怎麼了?」

  葛再興覺得可笑又可氣:「你託了那麼大個人情,把府裡縣裡都驚動了,自己卻忘了?」他也想當這惠民藥局大使,好歹也是官身,說不定就此直步青雲,封妻廕子了呢?

  大明醫官給品銜不高,最高只能到正五品,對於有心仕途的人來說只是進入士族的門檻。對於絕大部分人而言,五品官身足夠光宗耀祖了。

  當然,藥局大使還不入流,但也總算是個起步呀!

  更何況這還是南京禮部打下來的招呼,光是這個門檻得有多高!

  徐小樂大咧咧道:「沒事,考選無非看各自本領。我若是本領不濟,輸給別人也沒什麼。我若是本領過硬,準備與否有什麼關係?」

  葛再興重重搖了搖頭:「那你還是不能跟我去譚公府上。他是這回考選的副考。雖然規制上沒說避嫌的事,然而人言畢竟可畏,你現在登門拜訪,會給小人留下話柄。」

  徐小樂敲了敲額角:「好吧,我今天就不跟你去了。」

  葛再興沒想到徐小樂這麼好說話,扭動著身子,渾身不自在,很有些不適應。

  徐小樂立刻又道:「我倒不是擔心那些小人之言,是我想起來了,下午還要去周家給周夫人複診。」

  葛再興差點額手稱慶。他真的相信徐小樂不擔心流言蜚語,關鍵問題是:你不擔心,人家譚公是要臉面的呀!你現在大咧咧跑去人家家裡,到時候取中你會被人說是投獻豪門、阿諛上司、晚節不保,不取你又會得罪禮部趙侍郎,這不是故意為難人麼!

  徐小樂加快速度吃了午飯,放下筷子道:「好啦,我先去出診了,等晚上我再來找你。」

  葛再興生怕徐小樂反悔似地,將徐小樂送了出門,大大吐了口氣。

  徐小樂如今去周家已經是熟門熟路了,不過現在不需要坐周家的船,他也是有座駕的人了。

  牽著墨精,帶上皮皮,背上藥箱,徐小樂宛如郊遊踏青一般,拎著攢盒就出門了。

  他剛走到門口,突然覺得自己拎著攢盒、背著藥箱、架著猴子、牽著騾子……看起來很像某家貴公子的小廝呀!這豈不是叫人笑話麼!

  徐小樂目光一掃,發現李金方、陳明遠、黃仁都眼巴巴地看著自己。

  黃仁雖然回來沒多久,但是這兩天的經歷,九成九都被陳明遠和李金方套了出來。一方面是他知道隱瞞沒用,一方面也是他要投入新的小團體,不得不交上投名狀。

  陳明遠和李金方都是伶俐人,聽黃仁說得真是各種羨慕嫉妒恨。不過他們對黃仁種種眼紅,卻不得不高看他一眼徐先生肯帶在身邊的人,豈能輕易得罪?尤其現在徐先生還沒有展現出某種帶學徒的規律,誰知道他是不是格外看重這個小胖子?

  若真是蒼天無眼,叫黃仁入了徐先生的青眼,那就算再嫉妒他的造化,也得搞好關係呀。

  此刻見徐小樂回頭掃視,三人頓時都緊張起來。

  李金方和陳明遠都很單純,只有一個心思:叫我!

  黃仁則因為已經喝了頭湯,有些不敢相信好事仍會落在自己身上,期待之中又帶了許多忐忑,目光就有些閃爍。

  徐小樂首先排除了李金方太老。

  接著又排除了陳明遠太高。

  嗯,能夠襯托出徐先生英俊瀟灑、玉樹臨風、青春靈動、少年老成的人,果然只有黃仁。

  徐小樂就叫道:「小黃,黃仁,你跟我走。」

  李金方和陳明遠齊齊聽到「喀啦」一聲,似乎是誰家的琉璃盞碎裂一地。

  黃仁欣喜若狂,團著身子就飛奔而來:「徐先生叫我?」

  徐小樂把攢盒和藥箱交到黃仁手裡,自己上了墨精,道:「走,廣福橋。」

  黃仁欣喜之餘,又有一個奇怪的念頭浮了出來:先生出診為什麼要帶一個空攢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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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6-9-4 13:24
大國醫217、閒話

  徐小樂對於周家而言已經是熟人了。剛開始周夫人還秉著姑且一試的心態,現在卻越來越信任徐小樂徐大夫。

  對於外人而言,胸痺這種病,在沒發作之前很難證明是否徹底醫治好了。然而對於周夫人自己來說,她清楚地感覺到平日心情舒爽了許多,彷彿呼吸之間都減去了一層桎梏,整個人都輕鬆起來。

  周夫人將這事說給丈夫聽,丈夫卻覺得這是她心情舒暢之後的自然改善,與藥力無關。周夫人卻不肯信。要說心情舒暢,她這些年裡又不是沒有過,也沒見身體這樣輕鬆。於是她也不再跟別人多說,只是關照侍女定期請徐大夫過府複診。

  徐小樂在周家拿的是十兩銀子的診金。

  不是銅錢,不是寶鈔,是真正白銀!

  若是尋常病家,這麼幾回看下來,難免要有些肉痛,肯定會把三日一診改為十日一診。然而周家可不是尋常人家,非但關照徐小樂三日必要複診一次,還時不時贈送零食、禮物、銅錢。

  徐小樂如今需要銀子做事,當然不會拒絕。何況多複診只有好處沒有害處,能夠隨時掌握病人的身體狀況,調整病人的心情心態,對於儘早治癒有著極大的幫助。

  徐小樂在采薇姐姐的引領下,再次踏足男人的禁區。黃仁還可以跟著一起,因為他也就是個男孩,還算不上是男人。不過現在采薇儘量不跟徐小樂說話,使得這一路上有些沉悶。

  黃仁頭一回走進豪門大戶的宅院,背著藥箱捧著攢盒,目不暇接。終於到了地方,徐小樂進去給周夫人診治,黃仁則跟著另外一個姐姐進了花廳等候。他雖然很想看徐小樂治病,但是涉及到人家女眷,只能服從安排。

  黃仁到了花廳才知道,原來這個空攢盒是用來裝糕點的。想到徐先生在木瀆以診換工,黃仁不由擔心:莫非這些糕點就是徐先生的診金?

  徐小樂給周夫人把完脈,對周夫人的改善情況十分欣慰。他道:「周夫人,從脈象上看,你心陽已經起來了,胸痺之症應該大有好轉。之前我說三個月內還會復發兩三次,照眼下的狀態,根本不會復發了。」

  周夫人聽了不禁高興,道:「我這幾天也覺得心情大好,桎梏盡去,看來還是小徐大夫的藥有效了。」

  徐小樂心中滿是成就感,恨不得人家多多誇他。不過周夫人卻沒有在這個徐小樂喜聞樂見的話題上深入,又說道:「我聽說小徐大夫在為人治癆病?」

  徐小樂有些意外,咧嘴笑道:「周夫人都聽說啦?的確,我收了兩個癆病病人。」

  周夫人問道:「有把握治好麼?」

  徐小樂道:「這病比較麻煩,不知多少前輩醫生窮其一生都未能治癒,我也不敢打包票。」

  周夫人就替徐小樂擔心道:「若是治不好,豈不是砸自己招牌麼?」

  徐小樂就道:「做醫生的,該砸招牌還是得砸,總不能見死不救。那樣招牌是保住了,但還有什麼臉面見傳下醫術的祖師爺呢?」

  周夫人讚許地點了點頭,道:「那你收了兩個也就夠了,為何還要到處找病人來治呢?」

  徐小樂一愣:「周夫人這都知道啦?」他笑道:「聽起來是有些異想天開。不過我覺得:只有經手的病人多了,才能從中看出共性來。如今就兩個病人,病因病機究竟為何都看不出來,所以還是得多找些病人。」

  周夫人將這理解成「熟能生巧」的意思,倒也能接受,道:「現在這事鬧得滿城風雨,聽說你還要考選藥局大使,可別因小失大啊。」

  徐小樂很難分清到底是藥局大使重要還是治病救人重要,便沒有接周夫人的話頭。不過他倒是有些奇怪,為什麼周夫人對他如此瞭解。

  徐小樂不是個藏心事的人,有什麼便問什麼。周夫人被他這麼一問,頗有些不好意思:「我在病中,自然就對你們杏林之中的事上心些。換了旁人,只知道今天哪位才子寫了詩,明日哪位俊傑高中了科舉,誰會關心這些事呢。」

  徐小樂點頭表示同意。誰沒事的時候成天惦記醫生呢?

  周夫人突然又道:「小樂,這事既然能傳到我耳朵裡,恐怕背後另有隱情呀。」豪門內宅頗有些封閉,若是周夫人這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人都聽到了消息,看來這消息傳得很廣了。

  徐小樂有些疑惑:「什麼隱情?」

  周夫人看了看身邊人,正好見采薇進來,就道:「采薇,你最近在外面聽了什麼消息?」

  采薇是這群女眷裡唯一有機會外出的人。因為她負責與藥鋪、醫館往來,人家在她面前也常會說些閒話,無非就是叫周家能記住自己。

  這些閒話裡有些抬高自己,有些貶低同行,剩下的那些才是真正的閒話。

  采薇見主母問她,左右一想就在知道主母的意思了。她道:「我最近聽說有人要看小徐先生的笑話呢。」她說這話的時候難免有些得意,自知不妥,連忙乾咳一聲,道:「他們都說,自古只有神醫能治肺癆,現在小徐大夫不自量力,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日後等到病人一個個死了,看他怎麼跟人家交代。」

  徐小樂臉色有些發青,心中暗道:這有什麼好交代的?我又不是不盡力!讓病人躺在家裡整日咳血就是個好交代麼?

  采薇見徐小樂變了臉色,心中也有些不忍,就變換了立場,站在徐小樂一邊,道:「還有些嚼舌根的小人,硬說小徐大夫是藉此沽名、斂財。說他要借著救人的名頭,向大戶人家打秋風。」

  這話一出,就連周夫人的臉色都難看起來了。

  內宅的女子都是「聽話」的高手,有人把這種話說給采薇聽,自然是「好心提醒」周夫人,別上了江湖騙子的當!

  今天剛回家,存稿耗盡,都得現寫,沒及時更新,請諒解。以後會盡量維持8:30和16:30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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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6-9-4 13:25
大國醫218、空穴來風

  徐小樂雖然不是聽話的高手,卻也聽懂了這「好心人」的言下之意。更何況他很替韓通智不平,銀子可是人家出的。

  他就冷哼兩聲,說道:「這話說得好沒見識!真當天底下所有人都是他們一樣蠅營狗苟的小人麼?但凡有點見識的人,都知道治療肺癆有多重要天下受肺癆之苦的人何其之多,誰又能保證這病不落在自己頭上?有見識又願意慷慨解囊的人也不少,起碼現在已經有人出銀子了。」

  周夫人輕輕拍了拍徐小樂的手背,笑道:「小心上火。」她又冷下臉道:「這種人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自己做不成不敢做,巴不得別人也都做不成呢!」

  采薇道:「我當時就差點大耳聒子打上去。我跟他說:我們交往多年了,知道掌櫃的您是憨厚人,絕不是騙子,這事就該您挑大樑去做呀!怎麼叫個小毛孩子搶了先呢?」

  徐小樂一聽這話,由衷樂了,暗道:原來采薇姐姐也是如此伶牙俐齒。看來之前是沒跟我計較,否則我未必說得過她。哎,也不對,我說不過她還可以胡攪蠻纏嘛,嫂嫂也說我這本領是天下無雙的。

  周夫人聽采薇這麼說,方才舒緩了些,問道:「他怎麼說?」

  采薇道:「他也就乾笑了兩聲,說自己能力有限水平一般,做不得這事。」

  周夫人哼了一聲,道:「有自知之明還說這種蠢話,以後他家的生意慢慢交給別家去做。」

  采薇笑道:「這得看徐大夫的了。」她望向徐小樂:「不怕你怪我翻閒話:這是葆寧和堂掌櫃說的原話。若是徐大夫治好了我家奶奶的病,斷了他家每年百多粒的蘇合香丸生意,真能肉痛死他。」

  周夫人笑了笑:「那還真被他拿住了,這蘇合香丸的確不好找人配。」

  藥材炮製也多有祕法,傳徒不傳子,傳媳不傳女。不知道祕法,就算是有了配方,製出來的藥效也會相差很大。更何況蘇合香丸這種盡是名貴藥材的成藥,諸多環節之中,出一點差池,材料就都毀了,實力不濟的藥鋪還真賠不起。

  不過這種藥雖然效果好,價格高,卻有些尷尬要碰到吃得起,又正好對症的病人並不容易。若是周夫人真的不再常備蘇合香丸,葆寧和堂還真的得肉痛好幾年才能緩過來。

  徐小樂咧嘴一笑,好像已經大仇得報了,道:「那他們這筆生意到了明年肯定是做不成的了。」

  周夫人也笑了,又道:「小樂,話說回來,我這裡還有些私房錢,你若是有用便拿去。」

  徐小樂道:「其實我本來也是要找你們有錢人家打秋風的,不過現在銀子的事已經解決了。」他就把韓通智的事說了,只是隱過了「壯陽藥」這個細節。作為醫生,即便不是自己的病人,也得保守祕密。

  周夫人嘆道:「我家老爺總是說:天下最難得的就是志同道合之輩。小樂,我雖然不出去做事,但也知道銀子總是多多益善。我也給不了你多少,你就別推辭了。」她就叫采薇去支取一百兩銀子來,等徐小樂走時一併帶上。

  徐小樂也不矯情做作,難道要阻攔人家做善事不成?他說道:「那我就收下了,到時候我會把銀子花在哪裡都說清楚的。」

  周夫人大笑擺手道:「哪裡至於!既然給你了,便是相信你不會亂花的。」

  徐小樂心中暗道:周夫人雖然客氣,但是我不能不懂事。花銷了嫂嫂給的月例錢都得說明去處,何況拿了人家做善事的一百兩。

  他給周夫人診治結束,帶著滿載的攢盒和藥箱,便告退回去了。

  黃仁背著沉甸甸的藥箱,提著滿登登的食盒,心中暗道:我一定要做個好醫生!

  ……

  等徐小樂走後,周夫人把采薇叫進臥室,只她們兩人方才問道:「誰在背後散播的謠言?」

  采薇本來就有觀風察訪的職責,最受周夫人信賴,當下就道:「其實這事倒不是針對小徐大夫,他是替長春堂擋的禍。」

  「哦?」

  「他坐診的長春堂,前任東家就是被藥行的人擠兌得把店盤出給了顧家。」

  周夫人不解:「這是為什麼?」

  采薇道:「因為他不守規矩唄。藥行裡有些暗地裡的規矩,奴婢也不是很懂。不過只一條就該他受排擠了:全蘇州的藥鋪都要通過藥行居間採買外地藥材,他偏偏要自己去買,這可不叫人記恨麼?」

  周夫人微微點頭。

  采薇繼續道:「換了長春堂呢,又是個白相人在掌舵,整日只知道花天酒地,鋪子裡的事全都不管,恐怕根本不知道藥行還有這個規矩呢!他們開業的時候連帖子都不給藥行一張,如今仍舊是走自己的門路購買藥材,藥行那些人怎麼會放任他?」

  周夫人這回重重皺了皺眉頭,道:「顧家一向如此。只仗著自家進士舉人多,從來不知道約束門下。」

  采薇笑道:「可不是麼。算上這回,小徐大夫已經替顧家的長春堂擋了兩回禍事了。」

  周夫人抬眼問道:「以前還有一回?」

  采薇道:「我也是聽說。」她頓了頓,從腦中搜羅了一番,道:「早兩個月,有個大夫從長春堂買了藥醫治他兒子。結果他那倒黴孩子吃了藥非但美好,幾乎喪命。藥行就攛掇另一個大夫跟他會診,話裡話外把罪責往藥上面引,說是抓藥的小夥計抓錯了藥。那個小夥計就是小徐大夫他當時還沒有坐診。」

  周夫人眼睛都瞪大了,問道:「後來呢?」

  采薇道:「後來好像是小徐大夫在公堂上把那孩子給救活了,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周夫人輕輕拍了一下桌子:「這些人賣著救命的藥,心裡去存了這麼多鬼蜮伎倆。真是可惡!」

  采薇道:「這是我聽趙家人說的。他們還說:自從這事之後,小徐大夫才在蘇州城裡有了點名氣,他師父也肯讓他坐診了,也算是因禍得福吧。」她擔心把徐小樂說得太悲慘,主母心中難過,妨礙康復。

  周夫人果然消了些氣,道:「這也虧得是徐小樂醫術精湛,否則長春堂名譽受損還則罷了,他這麼小年紀豈不是把一輩子都賠進去了?」

  采薇突然之間對徐小樂的待遇頗有些羨慕自家主母這是真把徐小樂當自己人看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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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7-9 18:01 編輯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6-9-4 13:26
大國醫219、忙乎

  徐小樂回了長春堂之後,先把銀子存起來。

  這筆銀子可是人家的善款,不同於徐小樂自己的銀子,容不得半點閃失。長春堂有個地窖,專門用來存放名貴藥材和金銀銅錢,倒是十分保險。

  以徐小樂現在的地位,他隨便說什麼,顧煊都會大力贊同,何況只是借用地窖這點小事。

  等放好了銀子,徐小樂仍舊將糕點與大家分了,叫黃仁找地方給墨精洗刷,自己回宿舍看書休息。他剛坐下,就看到皮皮一個勁地要開窗戶,顯然是想出去玩。

  徐小樂心中一動,暗道:我也該去看看張大耳那邊。

  那兩個病人一直在暗無天日的地窖裡苦熬,真是叫徐小樂揪心。不過他們能熬到現在不死,也算是一樁奇蹟。就連錦衣衛都不相信他們還能活著,已經放鬆了對藥鋪的監視,轉而花大力氣去找尋屍體了。

  徐小樂先放了皮皮出去,自己前往廣福橋碼頭。他沒看到阿木林的船,就又去了阿木林家。

  阿木林果然在家裡照顧兩個兒子,面帶戚色。

  徐小樂給兩個孩子把了脈,臉色一樣難看起來仍舊是在往糟糕的方向走。

  阿木林對徐小樂信心反倒更大些,安慰小樂道:「沒事的,是我家裡太齷齪的緣故,等搬到山裡就好了。」

  徐小樂對於搬到山裡能有多大起色並沒有很大信心,但總比窩在這個不見陽光的屋子裡好。人與天地不能割裂,在自然之中的確有諸多好處。起碼山上草木豐茂,正是升揚肝氣的好環境。

  給阿木林的兒子們看了病,徐小樂便使了個眼神。

  阿木林自然會意,便去準備小船,載徐小樂前往張大耳的祕密據點。

  張大耳見了徐小樂,面色凝重,道:「兩人的高熱倒是退了,但是時常昏迷不醒。」

  徐小樂皺了皺眉頭,摸脈之後眉頭就皺得更深了。

  「我已經在穹窿山準備好了地方。」徐小樂道:「你準備準備,這兩天咱們就混出城去。」他又瞥了一眼床上的兩個漢子現在已經瘦得脫了形狀,不再是剛受傷時候的壯漢了。

  這樣倒是適合扮成癆病病人,說不定不躺在船艙裡都能混過去。

  張大耳點了點頭,又塞了一錠銀子給徐小樂:「這些用來打點關節。這事叫你擔了這麼大的風險,真是不好意思得很。」

  徐小樂掂了掂手裡的銀子,差不多有二十兩重,仰頭道:「你們不會是真的打劫了藩庫吧……不對,藩庫裡也沒這麼多銀子啊!」如今大家繳稅用的都是實物。真要是打劫了藩庫,只能搶到糧食、絲綢、麻繩、雞毛,以及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

  張大耳仰面長嘆,一切盡在不言中。

  徐小樂從張大耳唏噓的模樣裡,清楚地聽到他的心聲:若是有機會再選一次,絕對不會幹這筆買賣。

  徐小樂拿了這錠銀子倒是沒有想要私吞。他還有一批貨要準備呢。

  早在漢朝,人們就用隔離的手段來避免疾病擴散。然而即便用隔離法,也總得有人跟病人們接觸。這些人自然就是最危險的人群了。

  徐小樂還不確定癆病到底是何種病因病機到底是真的癆蟲,還是天地之間的別樣邪氣。所以預防的時候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管他有用沒用全都用上,總不能拿人命來試。

  這就需要訂製足夠多的口罩、罩袍和帽子。

  徐小樂又想到趙去塵戴著絲綢手套防髒,自己肯定用不起。不過用布做的話成本就能下來了,只怕不貼手,活動不便。又怕癆蟲從手套上鑽進去,仍舊染在手上。

  徐小樂從張大耳的藏身處出來,又跟著阿木林回了街坊,找那個話癆裁縫。

  他在踏進裁縫家門的時候,還是決定加做手套,聊勝於無嘛。

  話癆裁縫很高興等來了這麼大的買賣,再三保證自己能夠按時交貨,喜滋滋地收了定金。帽子、罩服、口罩、手套四件套並不難做,不需要量體裁衣,也不用注意太多小細節,的確方便得多。

  徐小樂雖然要得多,但是可以分批交貨。當前他自己一套,韓通智一套,觀裡幫忙的道士做兩套,再留一套備用,應該也就夠了。

  如此忙乎了小半天。

  徐小樂回到長春堂的時候,葛再興還沒有消息傳過來。他這回也不去催,只坐下喝了一碗茶,急急忙忙就去找羅權。

  羅權如今水漲船高,借著辦案的風頭,在蘇州城裡的地位更上一層樓。

  徐小樂找他就是為了預先約好時間,送癆病病人出城的時候最好別叫太多人混在一起,以免傳染。

  羅權一直對徐小樂心存警惕,生怕小樂與何紹陽暗中勾結。不過這回的案子徐小樂顯然沒有參與羅雲全程緊盯徐小樂,毫無破綻。

  對於兒子羅雲,羅權是絕對信任的,這小子瞞誰都不會瞞自己的老爹。而且以羅雲的智力,想瞞也瞞不住。

  再者說,徐小樂要治療肺癆的事鬧得滿城風雨。羅權作為地頭蛇,當然也聽說了各種流言蜚語。他不相信徐小樂會為了錢財招搖撞騙這孩子雖然曾經混過街面,但也就侷限於蹭吃蹭喝,要設局騙錢還是有些難為他了。

  羅權就道:「城門一開一關的時候船最多,都等著進出城呢。你們索性在中午走,那時候水路最空。我再借你兩面令旗,插在船頭,沒人敢查你的船。」

  徐小樂連忙道謝。

  羅權一臉笑意,心中暗道:都知道船上載著癆病鬼,誰還敢查看!讓你多欠我點人情總是好的。他心中剛剛騰起一些得意,轉而想到:自己佔得這點小便宜,全都會被自己兒子再還給徐小樂,頓時又不爽起來。

  徐小樂全然不知羅權的心理活動,拿了令旗就走。

  羅權在後面追著喊:「用完記得給我還回來!」

  徐小樂只是回了一聲「知道了」,卻全沒往心裡去:這可是錦衣衛出品的好東西啊!有這兩面令旗在手,皇明兩京十三省,哪裡去不得!

  羅權從徐小樂的聲音裡聽到了一些敷衍,突然心中一驚:老子不會是陰溝裡翻船,被這小賊詐了兩面令旗吧?他很快又安慰自己:這小賊膽子再大,終究不敢硬賴著不還。

  想雖這麼想,但是「會不會還」這個問題還是叫紫面虎糾結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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