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懶散初唐 作者：北冥老魚（已完成）

第1197章 希拉克略的私心

     無論從哪方面來看，巴赫拉不去尋求羅馬的幫助，反而千里迢迢的跑來大唐，簡直是捨近求遠了，而且大唐能夠提供的幫助也不多，這也是李休一直感到奇怪的地方。不過扎馬斯很快就幫李休解答了這個疑問，隨著他的講述，李休也終於知道了巴赫拉為什麼捨近求遠的派扎馬斯跑來大唐了。

    原來在最開始的時候，巴赫拉的確是最稱向羅馬皇帝希拉克略求助，說起來希拉克略對巴赫拉也十分的看重，甚至還想過要招攬他，所以按照常理來說，巴赫拉向希拉克略求助的話，還是有很大的可能得到對方的幫助的。

    然而讓巴赫拉沒有想到的是，希拉克略在得到他的求助後，非但沒有答應他，反而給他寫了一封措辭嚴厲的信，要求他不要因為自己的私利就破壞掉現在的大局，特別是現在大食人攻勢猛烈，若是波斯因為內亂而被大食滅掉，到時羅馬也很可能獨木難支。

    巴赫拉也沒想到希拉克略會給出這麼一個回覆，雖然對方的回覆看起來很有道理，但是巴赫拉總感覺這並不是希拉克略真實的想法。

    「後來巴赫拉與我們這些人討論了一下，最後有人提出來，希拉克略之所以不願意支持巴赫拉，很可能是因為他看出卡瓦德在波斯不得人心，就算日後打敗了大食，由卡瓦德統治的波斯也不會對羅馬形成威脅，相比之下，巴赫拉就不一樣了，甚至很可能會中興波斯，而站在希拉克略的立場，他自然不希望再有一個威脅自己的對手。」扎馬斯最後再次補充道。

    李休聽到這裡也不由得露出沉思的表情，雖然他沒有見過卡瓦德，但卻見過巴赫拉，這個和自己年紀相信的波斯人不但博學多才，精通東西方的文化，而且還十分具有冒險精神，否則也不會多次擔任使節，而且還能說服希拉克略放下對波斯的仇恨，使得兩國結盟，可以說這個人的簡直可以與春秋戰國時的縱橫家相比。

    更讓李休沒想到的是，巴赫拉竟然還有極高的軍事才能，短短幾年就在波斯積累下那麼高的人聲，如果真的讓他打敗卡瓦德，成為波斯王的話，這個人簡直就是第二個李世民，而波斯也可能成為西亞的大唐，到時距離他們最近的羅馬，恐怕也會因此而受到威脅，畢竟盟約這東西是最不可靠的，只要波斯實力強大，就會讓羅馬坐立不安。

    另外李休還想到一點，羅馬皇帝希拉克略現在年紀已經不小了，估計也沒幾年好活了，相比之下，巴赫拉卻是年富力強，估計這也是希拉克略不願意支持巴赫拉的原因，畢竟他可不想給自己的繼承者留下一個強大的對手。

    想明白了上面這些，李休也更能體會希拉克略的心情了，甚至捨身處地的想一想，如果是自己站在希拉克略的立場上，恐怕也不會支持巴赫拉，甚至如果有機會的話，還必須要除掉巴赫拉這個威脅，只不過現在他們處於結盟狀態，必須齊心攜力的對付大食人，所以希拉克略也不敢因巴赫拉而挑起內亂，否則光是眼前的大食人就足以滅掉他們。

    「原來如此，當初你們去找希拉克略求助，也的確是找錯人了。」李休當下也是長吐了一口氣道。

    「是啊，我們波斯與羅馬雖然暫時的結成聯盟，但我們兩國之間的矛盾衝突並沒有因此而消失，日後大食人的威脅一解除，我們雙方肯定還會爆發衝突，所以我和巴赫拉商議後，覺得還是來大唐尋求幫助更加實際一些，只要大唐願意幫我們，我們也願意拿出最大的誠意，之前那個稅收只是我們提供的條件之一，如果大唐有其它的要求，咱們還可以詳談。」扎馬斯這時再次開口道，姿態也放得極低，可以看得出來，他們的確是迫切的想要得到大唐的幫助。

    「可是就算是我們大唐願意幫助你們，恐怕也沒什麼實際的效果吧，畢竟我們也不可能因為你們而勞師遠征。」李休這時再次遲疑的道，大唐與波斯之間隔著整個西域，而現在西域則被西突厥掌握在手中，大唐也只是掌握了西域的東側一部分，偏偏現在高昌和西突厥又聯手搞事，使得大唐在西域的控制力也下降了不少。

    「國公殿下有所不知，其實大唐對我們的幫助並不像您相像的那麼小，甚至我們也不需要大唐其它方面的幫助，只是需要大唐在名義上站在我們這邊就行了。」扎馬斯看到李休已經有些心動，這讓他也不由得精神一震，當下再次加了把勁道。

    「名義上站在你們這邊，那有什麼用？」李休聽到扎馬斯的話也是再次一愣道，如果波斯是大唐周圍的屬國，那麼大唐的立場就會變成十分重要，畢竟這些小國受大唐的影響太大，甚至連國王的人選都要經過大唐的冊封，可是波斯卻是遠在西亞，大唐的影響力也到達不了那裡，再加上波斯也不是個小國，所以就算大唐真的公開支持巴赫拉，恐怕也沒太大的作用。

    「國公有所不知，其實上次大唐皇帝陛下給希拉克略寫信，從而促使羅馬與波斯結盟的事也已經傳了出來，甚至被無數詩人傳唱，再加上大唐又物產豐富，許多大唐的特產都十分受波斯和羅馬貴族的追捧，因此現在大唐的名字在我們兩國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更有不少人冒險跟著商隊上路，為的就是親眼見一見大唐的繁華。」

    「難怪最近兩年長安湧來了不少波斯人和羅馬人，原來還有這個原因。」李休聽到扎馬斯的話也是若有所思的自語道。

    「這些前來大唐的人有些在大唐生活下來，有些則因為種種原因又回到波斯或羅馬，同時他們也將大唐的繁華與富饒帶回了自己國的故國，可以說在我們波斯人和羅馬人心中，大唐就像是傳說中的天國一般，特別是大唐皇帝，更是擁有極大的人氣，如果大唐皇帝願意公開站在巴赫拉背後的話，恐怕會讓巴赫拉的名望再次提升，從而吸引更多的人才加入我們！」扎馬斯這時繼續說道，雖然他的這些話有誇張的成分，但也不算撒謊。

第1198章 李世民也來了

     李休的到來不僅僅影響到大唐的歷史走向，同時也影響了世界其它地方的歷史走向，比如波斯和羅馬這兩個幾乎可以和大唐齊名的古國，特別是在李休的促進下，三國間形成了一個有效的交流渠道，甚至還派出了使節，這使得三國間的聯繫也更緊密了。

    更讓李休也沒想到的是，上次李世民幫波斯和羅馬說和之後，使得他在波斯和羅馬也取得很高的評價，甚至被人編成詩歌傳唱，更有不少來過大唐的人，將李世民的事蹟也傳到波斯等地，使得他一時間竟然成為理想君王的化身，特別是處於國難之際的波斯，無數波斯人都期盼著自己的國家也能有一位像李世民這樣的偉大君王。

    巴赫拉曾經多次擔任使節，他十分擅長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機會，哪怕可以給自己帶來一點微小的優勢，他也絕不會放過，這也是他能夠多次出色的完成外交任務的主要原因，戰場上也同樣如此，所以他才能在短短幾年，就成為波斯對抗大食人入侵的一面旗幟。

    也正是在這種情況下，巴赫拉才決定派出扎馬斯出使大唐，為的就是希望得到大唐的支持，哪怕只是名義上的，也依然可以給他帶來巨大的聲望，吸引更多的人投靠他，甚至連卡瓦德知道他背後有大唐的支持，想要動他也要猶豫幾分，而這也正是巴赫拉想要的。

    更何況若是大唐真的支持他，也並不是只有名義上的支持，比如大唐可以像上次那樣援助波斯一批鎧甲武器，只是這次就要全都送給巴赫拉一人了，另外大唐還可以將對波斯的貿易向巴赫拉偏移，這也將為他帶來巨大的經濟利益。

    「國公殿下，在我來大唐之前，巴赫拉也將與大唐談判的權力交給我，只要大唐能夠同意支持他，我們將在經商等方面給大唐以最大的優惠，希望您慎重的考慮一下！」最後扎馬斯再次鄭重的向李休請求道。

    李休這時也露出沉思的表情，他在權衡支持巴赫拉對大唐的利弊，以及李世民對這件事的反應，不過這件事牽涉很複雜，所以他一時間也有些理不清頭緒。

    過了好一會兒，只見李休這才抬起頭對扎馬斯道：「這樣吧，看到巴赫拉當初與我結識一場的份上，我可以幫你們在陛下面前提一下這件事，只不過陛下會不會同意支持你們，我也不敢保證，畢竟我們皇帝陛下是個很有主見的人，哪怕是我，也很難左右他的想法。」

    「多謝國公殿下，無論這件事是否能成，您都將是我們波斯的大恩人！」扎馬斯聽到李休的話卻是十分激動的道，由李休向李世民親自說這件事，比他自己向李世民說這件事要好上無數倍，畢竟做為李世民身邊最重要的大臣，李休的意見也會被李世民慎重的考慮。

    正事商議完了，李休與扎馬斯又聊了幾句論道大會的事，現在整個論道大會也已經進行到尾聲，但依然十分的熱鬧，每天吸引著無數人前來聽講，有時連後山都坐不下，而且就算坐下也不一定能聽到，所以就有人專門把雙方的辯論內容記錄下來，甚至有人借此謀利，畢竟現在這場論道大會可是整個長安城最火的一個盛會了。

    送走了扎馬斯後，李休自己又回到書房沉思了好一會兒，這才慢慢的將這件事的頭尾理清，雖然這件事看起來不太靠譜，但總的來說，對大唐其實是利大於弊。

    對於巴赫拉和扎馬斯的那些許諾，李休其實並不怎麼看重，倒不是說這些東西不重要，而是根本無法得到保證，現在巴赫拉需要大唐，自然可以許下無數的諾言，但是日後他站穩腳根，恐怕隨時都可以將這些許諾拋棄掉，畢竟雙方離那麼遠，大唐再強大也拿他沒辦法。

    不過就算去掉那些許諾，李休依然覺得這件事值得一做，一來相比那個卡瓦德，大唐對巴赫拉也更熟悉，而且現在波斯和大唐因為距離遠，也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利益衝突，所以如果巴赫拉真的能上位，對大唐也是件好事。

    二來巴赫拉的確是個才能卓著的人，這樣的登上王位後，那麼帶領波斯抵抗大食的把握也就更大了，甚至就算日後打敗了大食，他威脅的也只是羅馬，對於遠在天際的大唐來說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影響，特別是李休還樂得波斯和羅馬再起衝突，畢竟想要保持大唐的強盛，一方面是內修德政，另一方面就是外削強敵，哪怕波斯和羅馬離的遠，李休也依然不希望他們太過強大。

    另外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相比上面可能獲得的利益，大唐這邊需要付出的東西其實是少的可憐，無非也就是站李世民發道聖旨之類的，表明自己對巴赫拉的支持，順便再送點武器鎧甲等物資，而且也不用太多，因為送的太多扎馬斯他們也根本運不回去。

    想明白了上面這些，李休也更加覺得支持巴赫拉的是個正確的決定，所以他也開始盤算著該怎麼和李世民說這件事，不過他現在已經辭官，看來還是得找個時間進宮一趟。

    不過還沒等李休進宮，卻沒想到李世民竟然自己出來了，他倒不是來找李休，而是被書院的論道大會吸引了過來，不過想想也不奇怪，因為李治這段時間也天天來論道大會，雖然剛開始蕭瑀沒有選擇他上台，但是後來在平安郎的幫助下，他和狄仁傑也都上台過了把癮，甚至後來連李泰都被吸引過來了，畢竟他可是最喜歡這種文風盛會，自然也不會錯過。

    既然李治和李泰都來了，李世民自然也會知道這場論道大會的盛況，甚至李休懷疑如果不是因為前段時間出了高昌的事，恐怕李世民早就抽時間來了。

    「拜見陛下！」李休和蕭瑀等人得知李世民前來的消息，當下也急忙前來迎接道，只見李世民一身便服，身邊也只帶了幾個隨從，當然周圍肯定有大批的護衛，但卻是暗中守衛，如果不認識李世民的人見到他，恐怕根本不會想到他就是大唐的皇帝陛下。

    「不必多禮，朕聽聞這個論道大會十分的熱鬧，特別是青雀和雉奴也極力的向朕推薦，所以就親自來看看，你們也不必驚動其它人，咱們坐在遠遠的地方觀看就是！」李世民這時也笑呵呵的說道，難得他今天抽出點時間出來放鬆一下，自然也不想再做什麼帝王，畢竟有時受萬人矚目其實也挺累的。

    「陛下能來參加這場大會，也是我等的榮幸，臣已經讓人準備好了位置，定然不會驚動其它人！」李休當下也是笑著武器道，他最能理解李世民的心情，所以在聽到李世民前來的消息時，就已經猜到對方肯定不會大張旗鼓。

    「哈哈~，還是李休你理解朕，我知道蕭公你們還要主持大會，所以你們就不必陪朕了，由李休陪著朕就可以了。」李世民聽到李休的話也是大笑一聲道。

    蕭瑀等人當下也都是答應一聲，隨後就由李休陪著李世民進到會場，雖然李休的身份十分引人注意，但是這段時間他也經常來這裡，大部分人都已經習慣了，也沒有太多的人注意，當然也有一些人認出了李休旁邊的李世民，不過他們也不敢聲張，所以李世民的到來也並沒有引起太大的風波。

    今天台上辯論的是地理，其實就是各國學者對地理的認識，這方面可是李泰的強項，他和一幫學者編纂的《括地誌》也已經完成，並且得到了李世民的讚賞，甚至連李休看了也不得不佩服李泰在這方面下的功夫，所以他今天也上了台，主講是大唐境內的山川城池，古蹟傳說等等。

    除了李泰和書院的學者，平安郎和李休、狄仁傑三人也上了台，他們身為李休的學生，對地理也許沒有像李泰那麼細緻的研究，但對整個地球的陸地與海洋，卻遠比普通人更加瞭解。

    也正是平安郎等人的講解，才也讓扎馬斯等人第一次知道，原來就在他們西邊大海的另一端，還有一個十分廣闊的陸地，不過李休一點也不擔心他們找到美洲，先不說他們有沒有這個能力，就算是有，等到他們到達美洲時，恐怕也只會發現那裡已經有了李承道這些人建立的勢力。

    李世民看著台上自己兩個兒子的表現，臉上也露出一種欣慰的笑容，身為父親，自然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夠更加出色，而現在李治和李泰的表現也讓他十分的滿意，甚至暫時忘掉了一些兒子身上的煩心事。

    李休本來打算趁著這個機會，把巴赫拉的事稟報給李世民，不過看到李世民臉上的笑容時，他也不由得一愣，隨後暗嘆一聲沒有開口，畢竟李世民難得放鬆一下，自己還是等到今天的論道大會結束後再稟報給他吧。

第1199章 李世民的決定（上）

     天色將晚，論道大會也終於結束了，不過李世民的興致卻是很高，當下讓人將李泰和李治都叫來，然後由李休陪著他們父子三人去了書院的食堂，就像是普通人一樣在食堂裡打飯，然後四人邊吃邊聊。

    「青雀、雉奴，你們剛才在台上的表現為父都看到了，的確是沒有丟咱們皇家的臉！」李世民這時邊吃邊向兩個兒子誇讚道。

    「多謝父皇的誇獎，兒臣也只是正常發揮而已。」李泰聽到父親的誇獎，當下也是面帶得色的道，語氣中也絲毫的不謙虛。

    「兒臣倒是從這場論道大會中學到不少東西，如果有可能的話，兒臣倒是真想去波斯和羅馬看看。」李治這時也十分興奮的道，他年紀雖小，但卻沒有李泰身上的驕縱之氣，反而對世界的另一端充滿了好奇。

    「說什麼傻話，你身為皇子怎麼能輕易離國，更別說去羅馬那麼遠地方了。」李泰聽到李治的話卻是毫不客氣的反駁道，結果這讓李治的臉上也露出不高興的神色。

    「雉奴，正所謂父母在，不遠遊，你想要去遠方遊歷的心情可以理解，但你父皇肯定會擔心你的！」李休這時卻是笑著開口道。

    「不錯，為父的年紀大了，有時也更想身邊有兒女們陪著，所以朕可不捨得讓雉奴你跑那麼遠。」李世民這時也頗為感慨拍著李治的小腦瓜道。

    聽到李休和父親的話，李治的臉上也露出幾分羞愧的表情道：「父皇，兒臣知錯了，以後定然不會再說這樣的話了！」

    「哈哈~，這算什麼錯，其實為父像你這麼大時，也時常渴望能夠遠行遊歷，只不過當初你皇祖父太忙，你皇祖母又早早去世，家裡只剩下我們這些兄弟姐妹……」李世民說到自己的兄弟姐妹時，卻忽然臉色一怔，話也隨之停了下來。

    坐在對面的李休也立刻猜到李世民想到了什麼，當下低下頭裝做吃飯的樣子，畢竟李世民家裡的爛事他有時候都懶得回憶，李泰和李治也都十分知機的沒敢接話，畢竟對於上一代的恩怨，他們這些做兒子的也沒資格發表意見。

    過了好一會兒，李世民這才恢復過來，當下尷尬的一笑，強行轉換話題對李治道：「雉奴，剛才在台上時，我看你身邊除了平安郎外，有個比你還要小的男孩，而且你們看起來關係還不錯，難道他就是你經常提到的那個狄仁傑？」

    「是的父皇，他就是仁傑，而且您別看他年紀小，但是特別的聰明，先生教我們的東西他一學就會，我對他也是甘拜下風。」李治聽到父親打聽起自己的朋友，當下也興奮的抬起頭道，李休的學生幾乎都是聰明絕頂，但狄仁傑卻表現的特別出色，在李休眾多的學生中，也就只有武明空能和他相比了，不過這也讓武明空對狄仁傑表露出幾分敵意。

    「仁傑的祖父是當初的尚書左丞狄孝緒，家教十分的嚴格，再加上他本身又十分的聰明，特別是領悟能力很強，所以學東西快一點也正常。」李休這時也笑著介紹道，做為一個老師，自然也都喜歡聰明的學生。

    「呵呵，你收學生可是挑剔的很，沒點長處可難以入得了你的法眼，聽說軍校裡的那個王方翼也是你的學生，他和晉兒一樣，都是軍校中最出色的學生，日後很可能會成為軍中的後起之秀啊！」李世民聽到李休的話也不由得大笑一聲道。

    面對李世民的誇獎，李休則是淡然一笑，隨後四人邊吃邊聊，話題又轉到今天的論道大會上，不過李休一邊聊卻一邊考慮著如何和李世民說波斯的事？不過現在有李泰和李治在，倒是不方便說這些事情。

    等到吃過晚飯後，李世民本打算帶著李泰和李治回城，這時李休也終於開口道：「陛下稍等，臣有件事想和您談一談！」

    聽到李休有事，而且表情也十分嚴肅，這讓李世民也立刻猜到他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所以就讓李泰和李治先走，自己與李休來到書院旁邊的僻靜之地道：「什麼事情？」

    「這件事和波斯有關，就在前兩天，波斯使節扎馬斯又去了我的府上拜訪，並且告訴我一件與波斯局勢有關的事，甚至還希望得到咱們大唐的幫助……」

    當下李休將那天從扎馬斯那裡聽到的情況講了一遍，並且也將自己的分析和想法講了出來，而李世民聽後也露出沉思的表情，過了好一會兒，這才抬頭對李休道：「你的意思是，咱們大唐可以支持這個巴赫拉？」

    「是的，這就像上次陛下給羅馬皇帝寫信，促使他們兩國結盟一樣，這次咱們同樣不需要付出太大的代價，只需要表明個態度而已，若巴赫拉真的能夠奪得王位，日後也有利於兩國間的邦交。」李休當下也是點了點頭道。

    聽到李休的話，李世民再次露出沉思的表情，過了片刻這才開口道：「支持這個巴赫拉倒是不難，只不過我擔心萬一巴赫拉奪位失敗，最後波斯還是被那個卡瓦德掌權，恐怕這個卡瓦德會對咱們大唐心懷不滿，從而影響到現在兩國的關係。」

    「這的確是個問題，不過這種事總歸是要冒點險的，而且我倒是很看好這個巴赫拉，如果由他率領波斯，我覺得也有更大的把握打敗大食人的進攻，另外波斯現在勢弱，而羅馬卻強大，若是真的打敗了波斯，說不定羅馬會直接吞併波斯，所以波斯若是能出現一個英明的君主，也能平穩雙方的實力，從而不讓任何一方佔據太大的優勢。」李休再次開口道。

    「朕明白你的意思了，波斯和羅馬雖然離我們大唐十分遙遠，但對於咱們來說，也不希望他們那邊出現任何一個太過強大的帝國，所以適當的讓他們保持平衡也是十分必要的手段。」只見李世民點了點頭道，不過說完他就再次陷入到沉思之中，看樣子他一時間也拿不定主意。

第1200章 李世民的決定（下）

     對於是否支持巴赫拉這件事，李世民也十分的慎重，畢竟外交無小事，哪怕是大唐也要慎重考慮，所以最後李世民在考慮的許久後，也暫時沒有做出決定，而是說要回去好好的考慮一下，順便也和長孫無忌等人商議一下。

    李休也沒期望李世民馬上就做出決定，所以也並不意外，這時天色也不早了，於是李休親自送對方離開了書院，自己也回到家中，能做的自己也都做了，至於如何決定，那就要看李世民自己的了。

    事實上李世民回到宮中後，也立刻召見了長孫無忌，然後將李休的那些話轉述了一遍，這讓長孫無忌也露出沉思的表情，過了片刻這才抬頭笑道：「駙馬主是辭官，其實還是十分關心朝堂上的事情。」

    「也不能這麼說，李休的確是鐵了心的要離開朝堂，如果這次不是那個波斯使節扎馬斯跑去求見他，而且當初和波斯的事本來就是他一手促成的，恐怕他也不會再理會這件事。」李世民這時卻是替李休說話道。

    「波斯距離咱們大唐太過遙遠，無論咱們這邊做什麼決定，對他們的影響都不是很大，但也不能說完全沒有影響，這次那個巴赫拉捨近求遠，不去求羅馬反而跑來求咱們大唐的支持，我估計他現在的處境也不太妙，所以才不放棄任何一點可能的支持。」長孫無忌的目光果然十分毒辣，一眼就看穿了巴赫拉現在的處境。

    「朕也想到了這一點，不過巴赫拉雖然是波斯人，但卻生於中原，又精通兩國的語言，如果他真的能登上王位，也的確可以為咱們大唐帶來一些便利，而且咱們需要付出的東西也不多。」李世民這時也輕擊著桌面考慮道。

    「陛下，其實臣覺得答應那個巴赫拉倒也沒什麼，而且他們不是願意付出一些代價嗎，咱們可以和他們詳談一下，雖然他們答應的這些條件並不牢靠，隨時都可能反悔，但至少在短時間內，也可以為咱們帶來一些利益。」長孫無忌這時終於表明了自己的態度道。

    「看來你和李休的看法一樣，其實朕之前也覺得這件事對咱們大唐來說利大於弊，既然你也認同李休的想法，那就找個時間再把那個扎馬斯召進宮來，然後再派幾個人好好的和他們談判一下，爭取一些對咱們更有利的條件，但也不要太過分了，免得讓對方恨咱們落井下石！」看到長孫無忌也贊同，李世民當即也做出了決定道。

    李世民平時要處理的政務堆積如山，很多在別人看來極為重要的事情，到了他這裡也頂多也就是片刻間就做出決定，這也是他身為帝王的特權，別人的生死存亡全都在他的一念之間，同樣這也是身為帝王的恐怖之處。

    「對了，侯君集和蘇定方他們的大軍到達哪裡了，什麼時候能打下高昌？」李世民這時忽然想到之前派兵攻打高昌的事，當下也再次向長孫無忌詢問道。

    「侯君集最後一次消息，說他們已經出了玉門關，算算戰報在路上的時間，估計現在他們已經到達高昌境內，與高昌的軍隊展開激戰，估計很快就會有戰報傳回來。」長孫無忌也立刻稟報導，他能夠得到李世民的器重，可不僅僅是兩人的私交，更重要的還是他自己的才能，比如各地發來的公文，只要他過目之後就絕不會忘記。

    「侯君集倒是深知兵貴神速的道理，估計高昌也沒想到咱們大唐會忽然出兵，等到咱們的大兵壓境，高昌才會明白咱們大唐的決心，而這時西突厥就算得到消息，恐怕也來不及反應，甚至就算反應過來，估計也不敢輕易出兵。」李世民這時也冷笑一聲道，這次出兵高昌是殺雞儆猴，只要能震懾住西突厥，那麼大唐在西域的影響力也將進一步增強。

    「陛下英明，不過高昌只是西突厥的一枚棋子，咱們就算滅掉了高昌，對西突厥也不能掉以輕心啊！」長孫無忌這時再次開口道，大唐想要佔據西域，西突厥就是一個不得不面對的強敵，雖然這個強敵對大唐的本土沒有威脅，但也不能小視。

    「西突厥本來不足為慮，內部有著太多的大小可汗為了私利而征戰不休，只要咱們派人從中挑撥一下，就可以讓西突厥繼續內耗下去，可惜自從馬三寶離開後，飛奴司一直找不到得力的人手掌管，結果本來應該由他們負責的事，卻被飛奴司給忽略了，這才讓乙毗咄陸有了統一西突厥的機會，否則朕哪裡還得著費這麼大的力氣！」李世民說到這裡時，也不由得皺緊了眉頭。

    「這個……」長孫無忌聽到李世民提到飛奴司，也不由得露出無奈的表情。

    飛奴司剛開始只是傳遞信息的機構，後來又負責收集情報，而等到大唐建立後，飛奴司就成為大唐的間諜機構，收集和傳遞信息只是它的一部分功能，另外還負責在境內收買、挑撥、暗殺敵對勢力的重要人物等等，這些手段雖然不光彩，但卻往往會起到奇效。

    當初馬爺掌管著飛奴司，甚至可以說飛奴司就是馬爺一手打造出來的，別看馬爺在行軍打仗上不如李靖、李績這些人，但若是說掌管飛奴司，卻沒有人能和他相比，這也是當初馬爺本來退出飛奴司後，李世民又重新啟用他的原因，只是後來馬爺的年紀大了，精力和身體都跟不上了，李世民這才無奈的讓別人接管飛奴司，只是現在的飛奴司遠比不上當初，否則也不會西突厥差點統一的事情了。

    「乙毗咄陸可汗現在勢力最強，但在西突厥內部，也並非沒有其它的勢力，如果讓飛奴司運作得當的話，依然有機會讓西突厥內部繼續亂下去，另外我聽說馬將軍前段時間還去了遼東，身體雖然比不上年輕人，但也還算可以，所以能不能和馬將軍商量一下，讓他暫時接管飛奴司，等到將西突厥的內亂挑起來後，再讓其它人接管？」長孫無忌這時猶豫了一下再次開口建議道。

    李世民聽到長孫無忌的這個建議也不由得有些心動，當下低下頭沉思了片刻這才開口道：「馬將軍為了朝廷也是操勞了大半生，而且他的身份特殊，就算他願意，三姐和李休那裡也未必肯，所以這件事還需要從長計議。」

    長孫無忌也知道自己的建議不怎麼高明，看到李世民猶豫，當下也沒有再說什麼，不過他很快又想到一件事，於是再次稟報導：「陛下，今天剛剛接到吐蕃的國書，他們再次請求和親，想要迎娶咱們大唐的公主。」

    「哼，這個松贊乾布好大的狗膽，竟然還敢派人來，把他們的使者打出去，禁止他們再踏足長安！」李世民聽到吐蕃竟然還敢來求親，當下也是沒好氣的怒道，上次吐蕃使者前來求親，結果被李休戳破松贊乾布早已成親的謊言，隨後吐蕃求親不成，竟然還發兵攻打大唐，結果是慘敗而回，為此吐蕃也接連派人向大唐求和，沒想到這才過了幾年，他們就像是沒事人似的又派人前來請求和親，簡直就像個無賴一般。

    「陛下，其實臣倒是覺得與吐蕃和親也是一件好事，畢竟吐蕃是西南強國，又孤懸於高原之上，根本不怕它國的進攻，通過和親也可以拉攏對方，日後咱們的西南也就更安穩了。」長孫無忌這時卻發表了不同的意見道。

    聽到長孫無忌的話，李世民也不禁猶豫了一下，不過很快他就搖了搖頭道：「算了，當初將吐蕃使節趕出大唐的事已經人盡皆知，後來又因這件事與吐蕃大戰一場，若是現在忽然食言與吐蕃和親，肯定會落人笑柄，而且吐蕃不過是個蠻夷之國，國內之人不通禮儀，現在短時間內聚成一國，但只要時間一久，肯定還會再次分裂，根本不足為慮。」

    李世民的話其實也很有道理，吐蕃是個生產力極其落後的國家，絕大部分吐蕃人都處於原始社會時期，連鐵器都不能製造，松贊乾布雖然暫時統一了吐蕃，但國內也留下無數的隱患，只是在原來的歷史上，文成公主入藏，帶去了無數的工匠，也便利文明進入吐蕃，這才使得吐蕃國力迅速增強，國家也徹底的凝聚在一起，否則以原來吐蕃的情況，恐怕松贊乾布一死，整個吐蕃就會再次分裂。

    看到李世民再次拒絕了吐蕃和親，長孫無忌張了張嘴本想再說什麼，不過想到李世民的脾氣，最後終於還是沒有開口，其實他也知道，李世民之所以不同意這件事，主要還是因為松贊乾布成婚的事已經傳遍天下，若是大唐的公主再嫁過去，李世民的面子也掛不住。

    「對了，承乾那邊怎麼樣了，朕為他做了那麼多，他能否體會到朕的苦心？」這時只見李世民忽然再次開口問道，提到李承乾這個讓他頭疼的兒子時，他臉上也露出十分複雜的神色。

第1201章 東宮的變化

     「天之道，利而不害；人之道，為而不爭。表面上看，這句話的意思是教導我們，上天的道理養育了萬物而無加害之心，而做人的道理是與世無爭而懂得用方法來實踐，不過也可以看做是老子對君王的告誡，對於百姓來說，君王就是天，就是聖人，而做為君王，也要不與民爭利，不爭也正是老子的核心思想之一……」

    東宮之中，於志寧正在給面前的李承乾講解老子的《道德經》，他精通周易，擅長於老莊之學，而旁邊的孔穎達卻是孔子之後，同時也是大唐最有名的儒學大家，這兩人一儒一道，也一直擔任著教導李承乾的重任。

    於志寧講解道德經，旁邊的孔穎達也時不時的從儒家的角度解說道德經，雖然儒道不同，但孔子也曾經向老子請教過，所以儒道本來就有共通之處，再加上這些年儒道相互影響交融，所以大部分讀書人對儒家兩家的學說也都不陌生。

    於志寧和孔穎達講的認真，坐在兩人對面的李承乾也同樣十分恭敬的跪坐在那裡，表面看起來似乎聽的十分認真，但是從他半睜半閉的眼睛中卻流露出幾分不耐煩的神色，雖然他極力掩飾，但只要細心的人還是能夠看得出來。

    過了好一會兒，於志寧這才將今天的課程講完，然後輕輕的合上書道：「太子殿下，今天的課就講完了，雖然書本上的東西有些枯燥，但卻蘊含著無數至理，還望太子殿下能夠學以致用，雖然我們無法達到古之聖賢的境界，但也不要違背了他們的教誨！」

    「多謝左庶子為我講解，也讓我解答了許多心中的疑惑！」李承乾當下站起來向於志寧兩人行了一禮道，本來眼睛中的不耐煩也被他收斂起來，看起來真的像是個好學生似的。

    於志寧和孔穎達雖然性格古板，但眼睛卻不瞎，剛才也都看得出來李承乾根本沒聽進去，只不過在表面上做做樣子罷了，可是他們偏偏又沒辦法指責，總不能直接拆穿李承乾的假樣子吧，那樣只會顯得他們這些做老師的沒氣度。

    「太子殿下客氣了，只是這段時間太子殿下的變化還真大啊，讓臣等也有些無所適從。」於志寧是個火爆的脾氣，雖然不能當面指責李承乾在敷衍他們，但卻忍不住出言譏諷道。

    說起來之前李承乾與於志寧等人的關係鬧的很僵，根本不願意聽他們的聽講，為此於志寧等人也多次直面勸諫，甚至都和李承乾吵起來了，但也沒有任何的效果。

    但是就在前段時間，李世民忽然嚴懲了李承乾身邊的李元昌等人，並且還將張玄素調離了東宮，張玄素可以說是對李承乾言辭最激烈的一個人，只要李承乾稍有差錯，就會受到他的嚴厲指責，為此李承乾也多次想要讓張玄素離開東宮，但無奈張玄素是李世民親自安排到東宮的，所以李承乾也拿他沒辦法。

    也正是之前李世民對東宮做了一頓整肅，結果李承乾就忽然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平時對於志寧等人也不再牴觸，哪怕只是表面裝裝樣子，也比之前的惡劣態度要好多了，要知道之前李承乾甚至派人想要暗殺於志寧。

    「人都是會變的，之前是本太子太過年輕，所以做了一些荒唐事，還望兩位庶子不要怪罪才是！」面對於志寧的譏諷，李承乾卻絲毫不生氣，反而笑呵呵的開口道，這讓於志寧也是有氣撒不出，最後只能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太子殿下所言不錯，人都是會變的，希望太子能夠言行合一，想必到時陛下肯定也會十分高興的！」孔穎達這時也開口道，相比於志寧，他的性格倒是溫和一些，只是看到李承乾假惺惺的樣子，心中也同樣有氣，他們辛辛苦苦的給李承乾講課，對方卻半分也聽不進去，著實讓人感到無語。

    「父皇的苦心我也比任何人都明白，所以還望兩位日後多多教導，也不要辜負了父皇對你們的信任啊！」李承乾再次微笑著回答道，雖然語氣親切，但卻暗含鋒芒。

    聽到李承乾的話，旁邊本來閉口不言的於志寧也是心中一怒，當下剛想說什麼，可是卻只見孔穎達搶先道：「陛下的囑託我等必然不會忘記，今日的課已經講完，明日由我負責給太子講解《孟子》，還望太子將功課預習一下！」

    孔穎達說完之後，再次向李承乾行了一禮，然後拉著一臉不甘心的於志寧就走，而李承乾也一臉笑眯眯的將兩人送出殿外，直到於志寧和孔穎達走出去很遠才轉身回去。

    「沖遠你拉著我幹什麼？」剛一出宮門，於志寧就將孔穎達的手給甩開，臉上也一副憤怒的表情道，剛才李承乾話中帶刺，以他的脾氣自然忍不了，無論如何都要再勸諫一番。

    「仲謐你怎麼糊塗了，之前陛下將玄素兄調離東宮，就是因為他的言辭太過激烈，非但無法起到什麼效果，反而只會讓太子故意與咱們做對，現在太子雖然只是做做樣子，但比以前也強多了，所以咱們也要做點改變，不要動不動就和太子正面衝突！」孔穎達這時也苦口婆心的道，他的態度是勸諫可以，但是不能像於志寧剛才那樣發火，否則只會讓好不容易緩和下來的關係鬧僵。

    「這……」於志寧雖然脾氣火爆，但卻一點也不笨，聽到孔穎達的話也覺得有道理，不過他很快就又無奈的道，「就算太子有了變化，但我總感覺他像是在演戲，而且也只是演給陛下看的，若是日後陛下問起太子的情況，咱們又該怎麼回答？」

    「該怎麼回答就怎麼回答，只要咱們盡到心就行了，陛下是太子的父親，對太子的情況比咱們瞭解！」孔穎達這時再次開口道，經過張玄素被調離東宮的事，他也明白了李世民的心意，所以這段時間也儘量的避免和李承乾發生衝突。

    「其實太子變成現在的樣子，根子還在魏王那裡，而且我聽說魏王這段時間四處拉攏朝中的大臣，再這麼下去的話，太子只會越來越偏激！」於志寧當下再次開口道，提到魏王李泰時，臉上也露出不滿之色。

第1202章 李世民的情報網

     李承乾之所以出問題，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魏王李泰，確切的說是李世民對李泰不尋常的寵愛，使得李承乾感受到威脅，甚至在這種重壓之下做出種種反常的舉動，進而連性格也有些扭曲。

    這些問題不僅僅只有李休一個人看出來了，於志寧等人也同樣看出來了，可是就算看出來也沒用，因為解決這個問題的決定權不在他們手中，而是在大唐皇帝李世民的手中。

    兩儀殿中，李世民在處理完了政務後，卻沒有離開這裡，而是坐在那裡露出沉思的表情，他又想起昨天晚上和長孫無忌的一番談話，而談話的內容正是關於李承乾的。

    事實上孔穎達也猜的很準，李世民對李承乾的事極為上心，特別是上次他嚴懲過李元昌等人後，更是關注著李承乾的變化，只是平時他政務纏身，實在沒時間時刻都盯著李承乾，所以有時只能讓他最信任的長孫無忌幫他整理一下李承乾那邊的事。

    根據長孫無忌的稟報，李承乾這段時間倒是比以前乖巧了許多，本來李世民還挺欣慰的，可是隨即長孫無忌就告訴他，李承乾的這種乖巧只是表面上的，實際上李承乾該怎麼做還怎麼做，哪怕沒有了李元昌，但想要找幾個陪他胡鬧的人簡直太容易了。

    想到上面這些，李世民臉上也不由得露出幾分受挫的表情，他感覺自己已經為兒子做的夠多得了，可是為什麼還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結果，現在李承乾表面上似乎不再排斥於志寧等人，但實際上卻並沒有任何的改變，這讓他也十分的傷心，甚至懷疑自己立李承乾為太子是不是個錯誤？

    其實對於李承乾這個兒子，李世民的心情也是十分複雜的，當初他剛登基就立李承乾為太子，可以說對這個兒子極盡寵愛，而且李承乾也表現的十分出色，這讓李世民更加滿意，甚至以為可以將皇位的順利交到他的手中，可是卻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父子間的關係也變得有些疏遠起來？

    李世民也不是沒有想過另立太子這件事，特別是當初李承乾太過任性，不但與李休、長孫無忌的關係鬧的很僵，而且還傷了自己的腿，使得他成了一個殘疾人，大唐的太子竟然是個瘸子，這上李世民也感覺臉上無光，為此也動過易儲之心。

    可是後來李世民卻想通了，特別是他遠征高句麗後，也許是因為雙方離的遠了，使得他也時常想起李承乾的優點，所以在回來後，他也就打消了易儲的想法，只不過李承乾的表現越來越讓他失望，哪怕他想盡辦法，想要讓李承乾變回原來那個積極有為的太子，可是現在的效果卻讓他感到十分的失望。

    「咚咚咚~」忽然只見李世民伸手在桌面上敲了幾下，結果很快就見一個老內侍從側殿快步走進來，而周圍的其它宮女和內侍也都知機的退了下去，而且這些宮女和內侍似乎還很怕這個老內侍，見到他都是繞著走，絲毫不敢靠近對方的身邊。

    只見這個老內侍看起來大概有六十歲左右，雞皮鶴髮弓腰駝背，看起來弱不禁風，相貌也十分的平凡，連一雙眼睛中都滿是渾濁，像他這種年紀的老內侍，一般在宮裡都失去了作用，以前混的好的，會在宮中擁有一個單獨的小院子，而且還有人伺候他養老，混的差的，只能送到一個老內侍集中的養老之地，可能死了都不會有人知道。

    「魏王那邊在做什麼？」李世民這時卻是連眼睛都沒有抬一下，然後用一種很低沉的聲音問道。

    「啟稟陛下，魏王這段時間十分的活躍，不但四處拉攏文人名士，甚至還與軍中的人有過接觸，不過軍中的人對魏王的態度都十分謹慎，很少會有人回應，而這段時間因為論道大會十分火爆，所以魏王今天請了那些波斯和羅馬學者去府上飲宴。」只見這個老內侍也同樣以低沉的語氣稟報導。

    這個老內侍是李世民身邊的情報頭子，嚴格上來說，他也是飛奴司的人，只不過他的身份十分特殊，雖然名義上隸屬於飛奴司，但實際上卻只聽李世民一個人的命令，而且手中掌握著一張獨立的情報網絡，主要就是收集宮中，以及與皇族有關的情報，畢竟皇族的身份特殊，很多都牽扯到宮中的秘密，李世民有時也不想讓外人知道，所以才特意打造了這麼一支秘密的情報網，連他的兒子都在這張網絡的監視之中。

    聽到老內侍的回答，李世民也不由得眉頭一皺，他打聽李泰的情況，自然是因為對李承乾的失望，所以才想到自己最寵愛的另一個兒子，可是這個兒子的情況卻讓他也十分失望，特別是李泰不但開始在朝堂上拉幫結派，甚至還與軍中的人接觸，這已經碰觸到了他的底線。

    「那承乾呢，之前你稟報說，他不但與世家的人聯繫，而且還開始和軍中的人接觸了，現在查的怎麼樣了？」李世民緊接著再次問道，由李泰和軍中的人接觸這種事，他又想起之前這個老內侍稟報過的，與李承乾有關的事。

    「這個……」只見這個老內侍猶豫了一下，隨後這才開口道，「啟稟陛下，太子與崔干的確經常見面，但是每次都是兩人單獨見面，任何人不得靠近，所以我們也查不到他們在說些什麼，至於太子和軍中的人接觸，這件事本來我們已經快查清楚了，但是去調查的人卻忽然被殺，調查的線索也斷了。」

    「被殺？」李世民聽到這裡，眉頭也皺的更緊了，過了片刻接著又問道，「被殺的人是怎麼死的，與太子有沒有關係？」

    「啟稟陛下，怪就怪在這裡，我們的人是在調查過程中被一夥來歷不明的人殺死的，而且奴婢可以肯定不是太子的人，所以奴婢推測，軍中肯定有個重要人物已經倒向太子，否則不會有這麼大的能量殺了我們的人。」老內侍再次稟報導。

    「呵呵！真是朕的好臣子啊，朕自問登基以為，對他們都是大加善待，從來沒有虧待過任何人，可是現在倒好，朕還沒有死呢，他們就急著開始站隊了！」李世民聽到這裡也是冷笑一聲道，對於那些文臣他並不在意，因為他知道皇權的根本在於兵權，但是現在李承乾開始拉攏軍中的將領，並且還有人開始倒向他，這讓李世民也大為憤怒。

    「陛下，還有一個關於太子的消息，奴婢不知該不該講？」也就在這時，忽然只見那個老內侍再次開口道，只是說到這裡時，他那張滿是皺紋的臉上也露出幾分猶豫之色，似乎連他都覺得這件事十分難開口。

    「什麼事情儘管說！」李世民當即沒好氣的道，最近他越來越對李承乾這個兒子感到失望了，如果不是李泰也不成器的話，恐怕他真的會真的打算另立太子。

    「這個……」只見老內侍再次猶豫了一下，隨後這才一咬牙道，「是這樣的，太子妃自從嫁給太子後，剛開始太子還在太子妃的寢宮中休息，之前太子妃還生下皇長孫，本來也是一件喜事，可是據奴婢打聽到的消息，太子與太子妃之間的感情並不怎麼和睦，甚至自從太子妃懷孕到現在孩子出生，太子就再也沒有去過太子妃的宮中。」

    「什麼？」李世民聽到老內侍的稟報也是臉色一怒，他和長孫皇后是少年夫妻，而且兩人的感情極好，當初長孫皇后懷著李承乾時，他幾乎是一天三次的跑去長孫皇后那裡，為的就是聽一聽妻子肚子中兒子的動靜，可是現在李承乾卻與他完全不一樣，不但不關心妻子，甚至連兒子都不怎麼關心，這讓李世民如何不怒？

    看到李世民發火，老內侍也是嚇了一跳，不過他職責所在，這種事看似是太子的家事，但其實也關係重大，所以他也不得不稟報。

    「真是混帳東西，朕身上的優點一個也沒學到，連妻子都不關心的人，以後還會關心天下萬民嗎？」李世民是越想越怒，當即一拍桌子怒道，當初選太子妃時，李承乾就不情不願的，為此李世民還怕他不滿意，所以特意讓李承乾自己挑選，結果在三個備選的女子中，李承乾自己選了蘇氏這個太子妃，卻沒想到婚後他竟然如此冷落對方。

    「陛下息怒，雖然太子對太子妃有些冷落，不過太子妃卻是個極為賢良的女子，平時對太子的生活也照顧的無微不至，宮中的人都誇讚陛下為太子選了一位賢內助。」看到李世民發火，老內侍急忙再次開口道。

    聽到太子妃表現的如此賢良淑德，李世民的火氣也終於消了一些，不過隨即他也露出無奈的表情，畢竟這些都是自己兒子的家事，他也不方便管太多。

    「陛下，奴婢這裡還有一件事，是關於晉王殿下的，您要不要聽一聽？」也許是為了轉移李世民的怒火，只見老內侍這時再次試探著開口道。

第1203章 李治的一天（上）

     天氣越來越冷，特別是一個人住在寬大的宮殿之中，哪怕是殿中有取暖的爐子，但是李治也依然感覺十分的冷清，每天早上醒來他都不願意離開溫暖的被窩，比如今天早上，天還沒亮的時候，李治就已經醒了，但是卻賴在床上抱著被子，打算再睡著回籠覺。

    不過也就在李治半睡半醒之時，忽然感覺一雙冰涼的小手伸到自己的被窩，並且塞到自己的懷裡，這讓他立刻打了個激靈，整個人也差點跳起來，結果只聽旁邊傳一陣如同銀鈴般的笑聲。

    「兕子你不要用這種辦法叫我起床好不好，容易把人嚇出病來的！」李治看到站在床邊笑嘻嘻的妹妹，當下也不由得氣的大叫一聲道，不過話雖然這麼說，但他卻還是拉過兕子，將她冰涼的小手放在懷裡暖了起來，兕子從小體弱，特別是冬天手就沒暖和過，每次都是李治幫她暖手。

    「嘻嘻，誰讓九哥你不起床，五姐都已經開始梳妝了，就等著你起床一起去姑父那裡了。」兕子一邊任由哥哥給自己暖手，一邊笑嘻嘻的開口道，她今天穿著一身白色的皮裘，映的小臉也是晶瑩剔透，看起來就像是個玉雕的小人兒一般。

    「五姐每次梳妝都要花上半個時辰，足夠我再睡一覺了！」李治雖然嘴上抱怨，但還是讓人把自己的衣服取來，等到將兕子的小手暖熱後，也立刻開始穿衣梳洗。

    「你的手籠了呢？」李治穿好衣服，卻發現兕子並沒有帶取暖的手籠子，當下也是開口問道。所謂手籠子，其實就是一個皮製或棉製的圓筒，雙手放在裡面可以取暖。

    「昨天忘在姑父家裡沒帶來。」兕子笑嘻嘻的回答道，她昨天從李休那裡回來時，就在馬車上睡著了，所以今天早上也醒的早，她也知道李治肯定沒睡醒，於是就跑去姐姐李麗質那裡玩，等到時間差不多了才來叫醒李治。

    「真是粗心，你的手腳本來就暖不熱，偏偏還老是忘帶東西，你先用我的吧！」李治不由分說拿過自己的手籠子給兕子帶上，他們的手籠子都是李休讓人特製的，裡面有個小水袋，用的時候倒進熱水，可以快速的取暖，連宮裡都沒有。

    天色也不早了，當下李治帶著兕子來到姐姐李麗質的寢宮，結果發現她依然對著鏡子裝扮，這讓李治也不由得開口抱怨道：「五姐，我發現自從你和平安大哥訂婚後，花在梳妝上的時間也越來越長了，難道這就是女為悅已者容？」

    麗質生性害羞，不過在自己弟弟面前卻很放得開，主要是被李治調侃的次數多了，她也不在乎了，所以這時也是扭頭一笑道：「雉奴別老是催我，如果想我快點，那就來幫我貼一下花鈿，這個真難貼，老是貼不正！」

    所謂花鈿，其實就是一種彩色的花飾，一般貼在額頭的正中，形狀多種多樣，一般是花形，但也有魚鳥等形狀，十分的小巧可愛，只是貼起來卻十分容易，畢竟花鈿實在太小巧了。

    「我來我來，姐姐你看我的花鈿就是自己貼的。」不過還沒等李治開口，兕子就已經吵著跑上前道，並且還指了指自己眉間的花鈿，不過她的花鈿明顯貼歪了。

    麗質是個很溫柔的女子，而且對兕子這個妹妹也十分的溺愛，當下並沒有拒絕她的好意，反而低下頭讓兕子幫自己貼上花鈿，雖然不出意外的貼歪了，但是麗質也只是溫柔的一笑道：「兕子貼的真好，等你以後長大了肯定比姐姐要強！」

    聽到姐姐的誇獎，兕子也是露出燦爛的笑容，隨後早飯也準備好了，麗質帶著弟弟妹妹一起吃飯，說起來以前長孫皇后在時，都是她帶著李治和兕子吃飯，只是自從她去世後，麗質也就代替母親承擔起照顧弟弟妹妹的責任。

    早飯過後，麗質他們姐弟三人就一起坐上馬車，然後在護衛的保護下出了太極宮，準備像往常一樣去李休家裡，說起來他們姐弟三人之所以喜歡去李休那裡，並不僅僅是為了學習，同時也是因為李休家中有一種很吸引他們的東西，那就是宮中十分淡薄的親情，而且李休和平陽公主也將他們當成自己的孩子，在李治和麗質三人心中，李休和平陽公主更像是他們的父母，而皇宮對他們而言，更像只是一個睡覺的地方。

    當然並不是說麗質三人不愛他們的父母，事實上麗質他們對李世民還是十分關心的，也希望可以得到父親時常的關切，只不過李世民實在太忙了，哪怕兕子是他最寵愛的女兒，平時也沒有太多的時間陪她，反而是李休在幫李世民充當著父親的角色。

    不過就在麗質他們三人的馬車剛出了太極宮的宮門，卻沒想到忽然被人攔了下來，這讓李治也立刻探出頭去，結果發現攔住他們的竟然是自己的舅舅長孫無忌。

    「見過舅舅！」當下李治下了馬車向長孫無忌行禮道，麗質和兕子身為女子不方便下車，但也打開車窗向長孫無忌行禮，對方的馬車也停在宮門前，看樣子是特意停在這裡等他們的。

    「不必多禮，雉奴你們這是要去李休那裡嗎？」長孫無忌笑呵呵的扶著李治的肩膀道，臉上的表情也十分的親切，不過這種親切卻讓李治很不自在，因為以前自己這位舅舅可不是這樣，甚至很少注意到自己，可是最近兩年卻忽然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平時對自己也是噓寒問暖，他雖然年紀小，但也本能的感覺有些不對勁。

    「是啊，我和五姐、兕子只要有時間就會去先生那裡，舅舅你怎麼會在這裡，難道是剛下朝嗎？」李治雖然心中感到彆扭，但還是露出一臉笑容的向長孫無忌道。

    「不錯，我也是剛下朝，今天高昌那邊傳來消息，說是侯君集已經打敗了高昌的先頭部隊，並且攻下幾座城池，你父皇知道這個消息後也是大為高興啊！」長孫無忌這時也是大笑一聲道，不過李治聽到對方的話卻是露出奇怪的表情，因為他感覺舅舅和自己說這些朝政上的事實在有些奇怪，以他的身份，不是更應該和大哥李承乾去說這些事嗎？

第1204章 李治的一天（中）

     「噢，高昌傳來捷報也是一件好事，父皇也能放鬆一下了。」李治當下乾巴巴的道，他實在不知道長孫無忌和自己說這種軍政大事的原因，也不知道該怎麼應對，所以只能順著長孫無忌的話回答。

    「雉奴，再過幾年你也要成年了，對於政務上的事也要多關心一下，日後也好為你父皇分憂啊！」長孫無忌這時卻是再次語重心長的說道。

    不過李治聽到這裡卻是再次一愣，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這種話應該是對自己大哥說才對，先不說他的年紀，就算是從身份上來說，為父皇分憂這種事也只有身為太子的大哥才能做吧？

    「那個……嗯……多謝舅舅的叮囑，雉奴記下了。」李治好半天也沒反應過來，最後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反正只感覺腦子裡一片混亂。

    「記下就好，天色也不早了，你也快點去李休府上吧，另外你的表兄從外地帶來一些特產，我也已經命人送到你那裡了，晚上回來別忘了查看一下。」長孫無忌當下再次拍了拍李治的肩膀道，說完這才放他離開。

    李治暈暈乎乎的回到馬車上，等到馬車開動起來後，他這才清醒過來，不過隨後卻又陷入更大的困惑之中，不得不說長孫無忌對他的異常關心，使得李治也有些無所適從。

    「雉奴，你在想什麼呢？」李麗質也發現了弟弟的異常，當下也不禁關心的問道。

    「姐姐，你覺不覺得舅舅這兩年有點奇怪，好像對我特別關心似的？」李治當下向李麗質問道。

    「這有什麼奇怪的，舅舅是母親的兄長，咱們母親早逝，舅舅關心咱們也是應該的，平時我和兕子也經常收到舅舅送的禮物啊？」李麗質聽到李治的話卻是面帶疑惑的反問道，她是個女子，而且平時又不關心朝堂上的事，所以她也無法理解李治現的心情。

    「這……算了，我還是回去問問先生吧！」李治聽到姐姐的回答也有些哭笑不得的道，其實他以前曾經就長孫無忌對他的態度變化問過李休，只是當時李休給他的回答也和李麗質類似，但是李治卻感覺他肯定有些話沒有告訴自己。

    馬車出了長安城，很快就來到李休的家中，這時狄仁傑等人也都已經到了，李休也正準備開始講課，當下李治三人急忙坐好，開始學習今天的功課。

    李休講課的氣氛其實很輕鬆，而且課業也不是很重，等到正課講完了，李休就會讓孩子們自由討論，有什麼不懂的問題也可以向他提問，而且不侷限於課業上的事，有些孩子們在生活中遇到的問題也可以向他提問，通過這種問答的形式，也更方便這些孩子接受李休傳授的知識。

    李治今天卻有些心不在焉，因為他腦子裡一直想著長孫無忌的奇怪表現，其實像今天這種事已經不是第一次了，特別是他去遼東轉了一圈後，他的這位舅舅就對他表現出異常的熱心，雖然他年紀小，但也感覺很不正常。

    「雉奴你在想什麼呢，從剛才你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李休這時卻忽然走到李治身邊問道，剛才李治進來後，他就發現對方的表情不對，連剛才聽課都是一副神遊物外的表情。

    李治聽到李休的話這才急忙抬頭，隨後也露出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道：「對不起先生，我剛才只顧著想自己的心事，沒有專心的聽講。」

    「沒事，有什麼心事讓你連課都無心聽講，能不能和我說說？」李休這時笑呵呵的問道，他以為李治可能是遇到一些生活上的事情，所以才主動追問，畢竟李治的性格有些軟弱，哪怕經過自己多次的鼓勵，有時還是會遇到一些問題。

    「我也正想和先生聊一聊，只是……」李治也早就想徵求一下李休的意見，只是這裡是教室，周圍都是人，他也不好意思說出來。

    李休也立刻明白了李治的意思，當下將他單獨叫到教室外面，這個院子是李休家中專門修建的學堂，外面就是一個精緻的小花園，修建有淺淺的溪流和飛簷的小亭，當下李休帶著李治來到涼亭中坐下，雖然現在天氣冷，但今天天氣不錯，太陽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講了一上午的課，李休也感覺嗓子有些干，於是讓侍女送上一壺茶，一邊給自己倒茶一邊再次道：「有什麼心事可以告訴我了吧？」

    「啟稟先生，今天舅舅又來找我了！」李治當下也十分苦惱的向李休坦白道。

    聽到李治的話，李休也不由得一愣，倒茶的手也停了下來，過了片刻這才暗嘆一聲，心想長孫無忌也實在太心急了，竟然這麼早就開始接觸李治，這要是讓李世民知道，還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想法？

    「先生，當初我就曾經和您說過，感覺舅舅他有些奇怪，忽然變得對我關心起來，我記得當初我母親去世時，舅舅就開始變得有些奇怪了，只是這兩年變得更讓人難以接受，倒不是說舅舅關心我不對，只是我總感覺他很奇怪，但至於怎麼個奇怪法，我一時間也說不清楚。」李治說到最後時，也變得有些語無倫次，似乎無法形容出自己對長孫無忌的感覺。

    「雉奴你不必說我，你的感受我可以理解，我也知道你舅舅關心你的原因，只是……」

    「真的嗎，那先生您快告訴我，舅舅他到底是怎麼了？」沒等李休把話說完，李治就搶著追問道，長孫無忌的異常關注，也讓他承受著很大的壓力，所以自然想早點搞清楚這件事。

    「你不要激動，我雖然知道其中的原因，但卻不能告訴你，這件事還需要你自己去領悟。」李休這時卻是無奈的道，以他對李治的瞭解，李治應該從來沒有像李泰那樣有什麼爭位的心思，當然這主要還是因為李治年紀小，沒有什麼複雜的心思，等到年紀大了也就未必了。

    也正是李治沒有爭位的心思，所以李休才不想告訴他，畢竟若是讓李治知道長孫無忌之所以關注他，是因為長孫無忌不看好他的兩個哥哥，反而更看好他這個十二歲的孩子時，恐怕李治就算心思再單純，也會有一些不該有的心思，畢竟皇位對人的吸引人實力太大了，李休可不想用它來考驗人性，事實上人性也是最經不起考驗的東西。

    「啊？」聽到李休明明知道原因卻不告訴自己，這讓李治也露出失望的表情，不過隨後他就抓住李休的手臂哀求道，「先生你告訴我好不好，舅舅他真的很奇怪，現在我都有些不敢見他了，您不知道他今天竟然和我說高昌那邊的戰事，而且還讓我多關心一下朝堂上的事，也好日後為父皇分憂，可是朝堂上有大哥就夠了，關我什麼事？」

    李休聽到這裡也不由得一臉的黑線，長孫無忌對李治說的這些話也實在太露骨了，如果不是李治年紀小，平時又在自己的教導下沒有其它的心思，恐怕當是他的這句話，就足以讓李治有一些不該有的想法了，這對年幼的李治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

    「以後你舅舅的話你就當沒聽到，另外儘量躲著他走，千萬不要和他走的太近，否則對你沒好處！」李休當下也帶上幾分怒意的道，雖然他知道長孫無忌出於什麼樣的原因接近李治，但他也太心急了，這樣做很容易把李治也捲入到皇位爭奪的漩渦之中，看來自己找個時間也得長孫無忌聊一聊了。

第1205章 李治的一天（下）

     聽到李休警告自己不要和長孫無忌走的太近，李治卻又露出迷茫的表情道：「為什麼，舅舅雖然奇怪了點，但他畢竟是我的舅舅，如果他主動去找我，我也很難避開啊？」

    李休聽到李治的話也感覺有些道理，剛才他惱怒之下的確有些失言了，所以當下他再次開口道：「你說的也有道理，這樣吧，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我日後找個時間去和他聊一聊。」

    「那就麻煩先生了！」李治聽到李休願意親自出馬和長孫無忌談自己的事，這讓他也立刻向李休道謝道，雖然他不知道李休和長孫無忌會談些什麼，但是出於對他的信任，所以也沒有多問。

    李治畢竟還是個孩子，現在李休幫他攬下了這件事，他也很快放下了心結，午飯時也開始和其它人打打鬧鬧，下午上課時，也不再那麼三心二意，這讓李休也放下心來，只是心中卻開始盤算著該怎麼去找長孫無忌談李治的事？

    天色將晚，兕子卻吵著不想回宮裡吃飯，所以李休就讓人早點準備了晚飯，等到他們姐弟三人吃完了飯才送他們離開，其實不光兕子喜歡在李休家裡吃飯，麗質和李治也同樣喜歡，倒不是說李休家的飯菜真的比宮裡好吃，只不過李休家裡吃飯都是一家人熱熱鬧鬧的坐在一起，比他們在宮裡孤零零的吃飯強多了。

    馬車沿著早上來的路回到長安城，當車子快要進太極宮時，李治還特意探出頭看了一下宮門，結果沒有看到長孫無忌的馬車這才松了口氣，也不知道為什麼，現在他每次見到長孫無忌這個親舅舅時，都讓他感到很大的壓力。

    馬車進到皇宮，李治的寢宮和李麗質、兕子的寢宮都是挨著的，就在甘露殿的右後方，本來以李治的年紀，早就應該搬出皇宮自己居住了，但是李世民想到妻子早逝，根本不捨得讓李治離開自己身邊，所以李治才一直住在宮裡，說起來上次李世民想要讓李泰住進武德殿，也是抱著差不多的想法，只可惜李泰和李治的情況完全不同，所以才被無數大臣上書阻止。

    這時天色雖然已經黑了下來，但睡覺還是太早了點，所以李治就和兕子一起來到李麗質的寢宮，姐弟三人先是複習了一下今天的功課，然後李治和李麗質下棋，宮女則帶著兕子玩遊戲，準備玩一會等到快兩更天時就回去睡覺。

    不過也就在李治和李麗質的一盤棋下到一半時，忽然感覺殿中的氣氛不對，本來十分吵鬧的兕子那邊竟然安靜下來，當下兩人猛然抬頭，卻發現他們的父親李世民正抱著兕子笑呵呵的看著他們。

    「哈哈~，五姐、九哥你們太專心了，父皇可是我第一個發現的！」兕子看到哥哥和姐姐發現了父親，當下也是大笑一聲道，剛才她正玩的高興，卻發現父親忽然進來，並且還示意她不要出聲，本來她還想嚇一下哥哥姐姐，卻沒想到被他們提前發現了。

    「見過父皇！」看到父親，李治和李麗質也十分高興，當下急忙站起來向他行禮道。

    「不必多禮，你們這是在下棋？」李世民笑呵呵的抱著兕子走上前看了看棋盤道。

    「是啊，現在睡覺還有些早，所以我就讓九弟陪我下會棋消磨一下時間。」李麗質這時笑著開口道，不過她這時也有些奇怪，因為她知道自己的父親身上一國之君，平時都是忙著處理政務，哪怕是晚上也很少有時間休息，更別說來自己這裡了。

    「父皇您怎麼有時間來看我們？」李治這時卻是直接開口問道，不過說到這裡時，他忽然想到一件事，當下也是面帶喜色道，「我知道了，舅舅說高昌那邊傳來捷報，父皇肯定是心中高興，所以才特意來看我們的吧？」

    「哈哈~，為父看望自己的兒女哪還需要什麼理由？」李世民聽到李治的話卻是大笑一聲，隨後他也不禁好奇的問道，「不過雉奴你是什麼時候遇到你舅舅的，他為何和你說這些事？」

    「今天早上我們去先生家裡時，出宮門時遇到的舅舅，所以九弟就和舅舅聊了幾句。」沒等李治開口，旁邊的李麗質就搶先說道。

    「是啊，舅舅和我說高昌那邊傳來捷報，父皇您知道後肯定會十分高興。」李治這時再次補充道。

    聽到兒子的話，李世民也不由得眉頭微皺，不過很快他就再次露出笑容道：「看來你舅舅倒是挺關心你的，竟然和你說這些事情，你現在的學業怎麼樣，李休有沒有誇你們？」

    「姑父誇我了，說我寫的字好看，其實我覺得我的字寫的不好，只是先生自己的字太醜了。」兕子這時笑嘻嘻的搶先道，別看她年紀小，但卻寫得一手好字，這點也是他們李家的遺傳，從李淵開始，李家人在書法上都很下苦功，比如那個被李世民貶到外地的李元昌，雖然人品不好，但卻是初唐有名的書法家。

    「哈哈哈哈~，李休的那手破字可是比他的才學還要有名，我早就勸他好好的練習一下書法，可是他就是不聽，結果現在竟然連兕子都能嘲笑他了！」李世民聽到女兒的話也不由得暢快的大笑道，李休什麼都好，但就是寫的一手爛字，有時李世民看他寫的東西都有種想撕東西的衝動。

    「有大才者必有怪癖，先生不肯花時間練字，因為在他看來，字只不過是用來傳遞信息之用，只要能讓人看懂就行了，漂亮與否並不重要。」李世民的話音剛落，就見李麗質卻是幫著李休辯解道，她的年齡最大，跟隨李休的時間也最長，自然也更瞭解李休。

    「呵呵，真是女大不中留啊，麗質你還沒有嫁過去呢，就已經幫著自己未來的丈人了？」李世民聽到女兒的話，也不由得開口調笑道，結果麗質也是大為害羞，當即紅著臉低下頭不敢再看父親。

    看到女兒害羞的樣子，李世民也不由得再次大笑一聲，隨後陪著三個兒女聊了幾句，最後這才對李治道：「雉奴你和我出來一趟，我有些事要問你。」

第1206章 《孝經》

     李治也正沉浸在父親前來探望自己的喜悅之中，卻沒想到父親忽然讓他出來一趟有事情要談，這讓他也不由得一愣，不過很快也乖巧的點了點頭道。

    「兕子你也早點回去睡吧，另外麗質你也一樣，你的身體不好，早睡對身體有好處。」李世民這時再次對李麗質和兕子叮囑道，他這次來本就是為了找李治，只是剛才去了李治的寢宮發現人不在，所以才來了李麗質這裡找人。

    「我今天和姐姐一起睡，父皇你也早點睡，不要太晚了第二天起不來，就像九哥一樣，每天早上都得讓我叫他起床。」兕子這時也十分聽話的道，順便還把李治的毛病給點了出來，結果讓李治也是無奈以對。

    李世民聽到女兒的話卻是大笑一聲，隨後又叮囑了她們幾句，然後這才帶著李治離開了麗質的寢宮，這時已經快二更天了，宮中雖然升起了燈籠，但依然十分的昏暗，李治跟在父親的身後，也不知道父親要帶自己去哪裡。

    讓李治沒想到的是，前面的李世民帶他離開了姐姐的寢宮，最後卻來到了李治自己的寢宮，進到殿中後，李世民找了個地方坐下，然後讓殿中的宮女和內侍都退了下去，一時間整個寢宮中也只剩下他和李治兩人。

    「雉奴，你今年都已經十二歲了吧？」李世民拉著李治坐到自己的身邊，當下頗為感慨的道，當初他妻子長孫皇后去世時，李治才九歲，一轉眼三年都過去了，而他也把高句麗給滅掉了。

    「是啊，過了年，兒臣就十三歲了，再過兩年就算是成年了。」李治當下也開口回答道，自從母親去世後，今年也是他過的最開心的一年，因為今年他隨著李休去了遼東，不但親眼見到了大唐的美好河山，同時也見識了各地的風土人情，甚至還親自接觸了許多各種各樣的人，這讓他也對自己所處的這個世界有了更深的瞭解。

    「成年？」李世民聽到兒子的這句話也不由得一愣，似乎並沒有做好李治成年的準備，不過很快就搖頭微笑道，「不知不覺中，你也是個大孩子了，馬上就要成年去過自己的生活了，不過這樣也好，你母親若是能看到你們平平安安的長大成人，想必也會十分欣慰的。」

    李治聽到父親提到去世的母親，臉上也不由得露出黯然的神色，不過緊接著只聽李世民繼續說道：「不過你母親雖然不在了，但你舅舅還在，平時你也要和他多親近一下！」

    「嗯，兒臣謹記父皇的教誨，事實上舅舅對我也很好，平時也經常給我們送些禮物。」李治也立刻點了點頭道，不過他並沒有說自己感覺長孫無忌有些奇怪的事，一來他不希望讓父親操心，二來他也習慣了不與父親交流心事，因為他知道說了也沒用，所有心事時，他反而更願意和李休談。

    「嗯，你舅舅對你的確不錯。」李世民這時語氣淡淡的道，不過他的話一出口，李治卻有些疑惑的看了父親一眼，因為他感覺父親在說這句話的語氣時似乎有些不對，但他卻感覺不出來哪裡不對？

    不過李世民在說出上面的那句話後，很快就轉移了話題再次對李治道：「對了，李休那裡教給你的東西雖然不錯，但是宮裡的課程也不能落下，最近你在讀什麼書？」

    「啟稟父皇，宮裡的課程兒臣並沒有落下，最近兒臣在跟著著作郎蕭德言學習《孝經》。」李治聽到父親的問話也立刻再次回答道。

    「孝經？」李世民聽到這裡也露出感興趣的表情，孝經是儒家十三經之一，傳說是孔子所作，不過有些人卻懷疑這是後人附會的，最早應該是秦漢時期才出現了孝經這本書，不過就算是這樣，也並不妨礙孝經在儒家中的地位。

    「既然你在讀《孝經》，那為父就考考你，你覺得在《孝經》這部書中什麼最重要？」李世民當下接著又道，他難得抽出時間來陪李治，本來不想考量他的學問，但是這部孝經卻是勾起了他的興趣，因為他現在對「孝」之一字也十分的敏感。

    聽到父親考量自己的學問，李治也是精神一震，很快就開口回答道：「兒臣以為孝道最為重要，開始是侍奉雙親，長大後侍奉君王，最後達到修身養性的目的。君子侍奉君上，到了廟堂之上想著為國盡忠，退居在家的時候想到是勸諫君主的過錯，糾正其惡，這才能稱得上一個好臣子！」

    「哈哈哈哈~，答得好，若是你能按此行事，完全能夠事奉好父兄，做好臣子了！」李世民聽到李治的回答也不由得再次大笑一聲道，李治的回答可謂是說到了李世民的心坎上，這也讓他對自己這個兒子更加的滿意，感覺平時總算沒有白疼他。

    「多謝父皇的誇獎，兒臣雖然年紀還小，但是先生也經常教導我，讓我多體諒父皇的艱辛，現在做個好兒子，日後輔佐大哥做個好臣子！」面對父親的誇獎，李治也是很高興的再次回答道，順便還誇一下李休。

    「呵呵，對於李靖來說，李休可不是個好兒子，不過他卻是個好臣子，可惜就是太懶散了，有時候連朕也使喚不動他。」提到李休時，李世民也不由得露出幾分無奈的表情。

    不過在說完上面的話後，李世民卻忽然露出沉默的表情，過了好一會兒，只見他這才繼續開口道：「不過李休有一點十分讓朕欽佩，那就是從不戀權，從頭到尾就超然物外，似乎再大的權力無法讓他心動分毫，這也是朝堂上的其它大臣無法做到的。」

    「先生就是個懶散的性子，在他看來，朝堂上的勾心鬥角還不如每天去黃渠邊釣魚有意思。」李治聽到父親對李休的評價也不由得笑著說道。

    做為學生，他自然也十分瞭解自己先生的性格，只不過他現在卻是心存疑惑，父親說有事要和自己說，可是現在兩人聊東聊西的，卻沒有一件聊到正事上，這讓他也不由得更加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