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人皇紀 作者：皇甫奇（連載中）

第一千八百一十章 八方關注！


    「孔聖之冠？」

    王沖聞言，眉頭一皺，微微坐直了身軀，露出了傾聽的神色。

    「是！按照典籍上的記載，那應該是儒門專門用來對付兵家的一件至寶，而且儒門使用那頂聖冠的人，王爺也可能有所耳聞，叫做董子！」

    張雀躬著腰身，沉聲道。

    「嗡！」

    聽到董子二字，王沖眼皮一跳，陡的明白過來。單提董子二字，恐怕知道的人不多，但王沖卻知道，他還有另外一個名字，董仲舒！

    罷黜百家，獨尊儒術！

    王沖深深吸了一口氣，頓時明白過來。西漢武帝時期的這件大事，恐怕中土神州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當時整個神州百家爭鳴，正是通過這件事情，才確立了今日儒家在中土至高無上的地位。

    只是就連王沖都沒有想到，那位聲名赫赫，奠定了儒道百家第一地位的董子，竟然也是儒門中人。

    「最開始收到消息的時候，我也很吃驚，但是盧廷之大學士也在信中提到，從春秋，先秦，一直到大漢，兵家一直佔領著極為強勢的位置，再加上大漢因為連連戰爭，需要對北部出兵的原因，兵家更是擁有至高無上的地位，遠不是其他百家可以比擬的。當時，董子正是憑藉著那頂孔聖之冠，說服了漢武大帝，征服了百家，為儒道奠定了今日的地位。」

    「另外，盧大學士還提到，他特意去拜訪了顏家，翻看了許多大漢景帝時期的史籍。按照盧大學士的說法，景帝時期也有許多名聲顯赫，實力強大的大將軍，包括漢武大帝初期的時候，他們都佔有舉足輕重的地位，但是到了後來，董子出現後，他們基本都名聲不顯，連漢武大帝都很少重用他，最主要的就是他們敗給了儒門。」

    「盧大學士也說，董子乃是天資縱橫，世間罕有的奇才，恐怕在儒門內部，也是少數幾位最拔尖的領袖，只可惜他雖然能力出眾，但卻欠缺了一份少章參事的氣運，所以終其一生都沒能實現儒門的夙願，甚至連天下大同的理念都未能被漢武大帝接受！」

    張雀躬身道。

    王沖沒有說話，只是微微仰著頭，心中此起彼伏。

    盧廷之從儒門第一次出現之後，就一直在鑽研鳥篆，到現在已經有不小的進展，甚至能夠順利的閱讀一些鳥篆典籍，理解其中八成以上的意思。

    不過董子這麼顯赫的儒道人物，居然是儒門領袖，還是讓人相當驚訝。

    另外，王沖也明白，盧廷之所謂的董子缺了一份少章參事的氣運指的是什麼。漢武大帝初期，整個帝國依然處於夷狄強而中華弱的地位，特別是白登之恥，讓大漢王朝所有的君王代代銘記。

    所有的君王都想著勵精圖治，一雪前恥，在這種情況下，董子提出天下大同，顯然很難有人會認同，特別是北部夷狄只要南下侵掠一次，就能夠激發民眾心中的憤怒，在這種大勢面前，就連董子都難以改變。

    但是到了本朝，大唐帝國已經成了整個陸地上最強盛的勢力，所有周邊諸國，不管是高句麗，東西突厥汗國，蒙舍詔，還是烏斯藏帝國，都在大唐手中吃過大敗仗，對大唐的實力都畏怖不已。

    特別是在王沖大軍西征，在怛羅斯和呼羅珊接連打敗大食，讓這個西部世界最龐大的帝國陣亡百萬，甚至威逼大食的帝都巴格達之後，整個陸地世界，幾乎沒有大唐不可戰勝的敵人。到了此時，則和董子時期完全反過來，屬於中華強而夷狄弱。

    現在，儒家的天下大同才有了可以實施的可能和基礎。

    「其他還有什麼孔聖之冠的消息嗎？」

    王衝突然開口道。

    「沒有！」

    張雀搖了搖頭：

    「關於孔聖之冠的記載本來就很少，除了董子之外，其他幾次還是殘缺的，不過盧大學士也提到，如果李君羨的依仗是孔聖之冠，恐怕非同小可，希望王爺萬萬小心。」

    說完這句話，張雀也忍不住抬頭看向了前方的王沖，眼中隱隱有些擔憂。這一次的比鬥關係到整個帝國的命運，若是李君羨真的得到了孔聖之冠，那恐怕這場比鬥將會變得對王爺大為不利。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王沖揮了揮手，揮退張雀後，很快陷入了沉思。

    「不管你得到孔聖之冠也好，其他儒道傳承也罷，這一次，我都絕不會讓步。」

    ……

    時間很快過去，到了比賽這天，整個京師一片哄鬧，文武將相，朝廷重臣，世家大族，包括整個京師的百姓，所有人都在關注著這場盛事。京師之中，所有人都在朝著那個方向湧去，甚至還有成千上萬，京師以外，為了這場比賽，特意趕來京師的百姓。

    兵儒之爭，決定著整個帝國的走向和未來，和每一個人都息息相關，所有每一個人得到消息以後，不遠千里，早早的趕來這裡。

    這場比賽，雖然出於安全的原因，整個演武場只有少數人才能夠進去，整個觀戰的人不會超過五千人，但是在外圍，卻並不禁止百姓圍觀，只是距離較遠，看的沒有那麼真切罷了。

    不過儘管如此，對於許多百姓來說，能夠親眼見證這場比賽，已經非常滿足了。

    「不知道異域王和少章參事之間，誰才會最後勝出？」

    演武場外圍，隔著數百米的距離，一名穿著青色衣袍的年輕人踮著腳尖，扶著身前剛剛由金吾衛設立的金屬柵欄，望著演武場的方向，翹首觀望道。

    比賽還沒有開始，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一個多時辰，整個演武場周圍，就已經是人山人海了，在那名青色衣袍的年輕人身後，人頭攢動，摩肩接踵，一名名商賈走卒，婦人，老人，武者，宗派中人，廂軍，甚至包括許多的胡人都夾雜在裡面，一個個神色期待，都在猜測著最終的結果。

    「那還用想？肯定是異域王！異域王武功超絕，平定了西南，鎮壓了怛羅斯，阻止了那場宮廷政變，是我們大唐的英雄，李君羨又怎麼可能是他的對手！」

    「胡說！就算贏了又如何，還不是一些莽夫！而且少章參事和一般儒生不同，如果沒有超絕的武藝，怎麼可能深入蠻荒，去說服那些蠻夷，異族！我看最後贏得一定是少章參事，如果沒有十足把握，他怎麼可能會答應！」

    「沒錯，君子六義，本來就包括射箭和武藝，別忘了孔聖人本來就是佩劍的。而且七十二門人中，本來就有武藝超然之輩，異域王可不見得一定能贏！」

    「哼，一群腐儒，都已經這樣了，你們還跟那些儒門一樣，想著天下大同。這世間哪來的什麼天下大同，那些蠻夷你能和他去講道理嗎？如果夷狄殺到京師，難道要靠你們的三寸不爛之舌去對付他們嗎？」

    「不錯，弱肉強食，強權即真理，異域王說的清清楚楚，不管你們怎麼說，我永遠支持異域王！」

    「我支持少章參事！不管怎麼樣，少章參事必贏！」

    ……

    演武場外圍，眾人原本還只是就事論事，但是後來，圍繞著王沖和李君羨，迅速的分化成兩派，激烈地爭執起來，甚至還發生了衝突。

    時間緩緩過去，皇宮西北，梅花林中。

    「老師，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老師要過去觀戰嗎？」

    學堂裡，一名名髮鬚皆白的大儒侍奉在朱子身前，躬身道。

    「不必了！」

    朱子沉吟片刻，搖了搖頭：

    「他已經獲得他想要的孔聖之冠，在儒門歷史上，這是第四次有人能夠獲得孔聖之冠的認可，有了這件聖冠，他已經不再需要任何幫助了。」

    「是，老師！」

    聽到朱子的話，眾人紛紛低下頭來。

    ……

    皇宮大內，玉龍宮。

    雖然還沒有到比賽的時間，但五皇子早已沐浴更衣，換了袍服。

    三王之亂，李亨護駕有功，雖然沒有明顯的封賞和提升，但所有人都能感覺出聖皇對五皇子的器重，而李亨原本穿的袍服，也由袞袍變成了現在銀白透金的四趾袞袍。

    雖然依舊不是最高級別的袞服，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沒有皇太子，也沒有了大皇子，現在宮中的諸皇子中，李亨穿戴的就是最高級別的袞服。

    人逢喜事精神爽，在一名名宮女太監服飾他穿戴的時候，李亨整個人滿面紅光，一臉微笑，看起來和平常的時候截然不同。

    「殿下，您覺得異域王這次會贏嗎？」

    大太監李靜忠站在他的身後，一邊將他雙肩部位的褶子撐開，一邊躬著身子，試探道。

    「怎麼？難道你覺得異域王會輸？」

    李亨突然停下了整理衣袍的雙手，反問道。

    「哪裡，奴才哪裡敢。」

    李靜忠乾笑著，連忙賠笑。

    「呵呵，不管別人怎麼說，也不管對手是誰，本宮永遠站在異域王這邊。而且，少章參事說的或許有所道理，天下大同，本宮也可以理解，但是，現在邊患未平，大唐也並沒有一統天下，這個時候裁撤軍隊，豈不是自廢武功？本宮難以苟同。」

    李亨道。

    「嗡！」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李亨只是隨口一句，但身後，李靜忠身軀卻是微微顫動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驚詫的神色。

    李亨已經慢慢變得和以前不大一樣，特別是能夠修煉武功以後，整個人變化了許多，不再像以前那樣怯懦，退縮，也變得有所擔當，但是他一路輔佐李亨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親耳聽到他說出如此見地的話來。

    能說出這樣一番話，李亨就已經和其他懵懵懂懂的皇子有所區別，已經漸漸具備一些處理政事的能力了。

    和以前相比，李亨已經變得完全不一樣了。

    這一霎那，李靜忠心中又驚又喜，這一刻的李亨，不恰恰就是他內心之中一直期盼的嗎？

人皇紀 第一千八百一十一章 太傅裴光庭！

    「殿下英明！」

    李靜忠低下頭，壓下心中的波動，連忙道。

    「哈哈，靜叔，不說這麼多了，快走吧，今天本宮希望親眼看到王沖大勝！」

    李亨卻沒有想那麼多，整理好衣衫，轉過身來，很快從玉龍宮中走了出去。

    ……

    城西太傅府，作為整個大唐地位最高的三公之一，太傅裴光庭同樣在打點行裝，前往演武場。他的面容刻板，神情一絲不苟。

    作為文人，對於這場兵儒之間的衝突，最後以武道來一決高下，裴光庭並不是很贊同，他也並不想去主持這場決鬥。

    但兵儒之爭曠日持久，也並非本朝才出現，而且就算是裴光庭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就像現在朝野內外所認同的，不管這場爭鬥怎麼樣，結果僅止於王沖和李君羨二人。

    「爺爺，今天這場比賽，你是去替少章參事鼓氣的，對嗎？」

    就在裴光庭整理腰間的玉帶和魚符的時候，突然，一個怯怯的聲音在大殿內響起，聽起來小心翼翼，似乎唯恐觸怒到了裴光庭。

    裴光庭整理腰間的雙手頓時戛然而止，但是很快，一絲寵溺的微笑在他嘴角蕩漾開來。

    「羽兒，你是不喜歡少章參事嗎？」

    偷偷溜進來的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娥眉彎彎，眉目如畫，長得極為漂亮，雖然年紀尚幼，但已經顯露出一股美人胚的樣子。而且在裴光庭的長期熏陶和教誨下，少女舉止之間極為得體，隱隱有股大家風範。

    裴曉羽，太傅裴光庭最疼愛的小孫女，裴家門第森嚴，家教很嚴，就算裴光庭的兒子兒媳在裴光庭面前也是大氣不敢出，更別提過問朝廷中的事情。

    「不，不是，只是現在京師之中，人人都說異域王是咱們大唐的英雄，羽兒聽說有很多人都非常支持他，爺爺是朱子的弟子，……一定是支持少章參事的吧。」

    裴曉羽仰著頭，小心翼翼道。

    雖然知道爺爺從小對自己非常疼愛，但是裴曉羽也知道兵儒之爭非同小可，已經遠遠超出了朝政上的任何衝突，爺爺甚至之前已經在府中下令，嚴禁任何人在府中談論此事。

    「呵呵，爺爺是朱子的弟子不假，但更是聖皇信任的重臣，爺爺怎麼想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保證這場比賽公平就足夠了。」

    裴光庭微微一笑，並不在意。

    「啊！原來爺爺並不討厭異域王！」

    聽到爺爺的話，裴曉羽眼睛一亮，整個人明顯輕快高興了許多：

    「爺爺，您還有事，曉羽就不打擾你了。」

    聲音一落，立即一溜煙的跑了。

    而少女並不知道，就在他離開之後不久，裴光庭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神情凝重了許多。

    「異域王在京師中的威望已經達到這種地步了嗎……」

    裴光庭心中此起彼伏，他在意的並不是自己的孫女出生文道，卻喜歡兵家的王沖，讓他在意的，是裴曉羽那句「現在京師之中，人人都說異域王是咱們大唐的英雄」。

    和自己孫女接觸的都是京中的達官貴族，世家大族，如果連身為女兒身的曉羽都能說出這番話來，很顯然，王沖在大唐年輕一輩中的聲望，已經達到了無人可及的地步，至少，李君羨並不能與之相比。

    而年輕人代表的卻恰恰是這個帝國的未來！

    出於對王沖的崇拜，京師中許多年輕人都在關注這件事情。

    這對大唐並不見得是好事，但偏偏就連裴光庭這位太傅也無法對王沖說出指責的話來。三王之亂，已經有很多的信息流傳出來，這已經不是這個少年第一次扶大廈之將傾，挽狂瀾於既倒了，即便是裴光庭也很難說出什麼苛刻的話來。

    「罷了，一切就看他們二人的造化了！」

    裴光庭這麼想著，很快離開了府邸。

    ……

    不提皇宮和朝堂上的動靜，在京師的世家大族中，王沖和李君羨的這一場爭鬥，同樣吸引了無數人的注意。

    城東玄武街，京師程黃魯張四大鑄劍世家全部聚集在一起。

    「差不多了，一起出發，今天大家一起去給王爺鼓氣助威！」

    「王爺是良善之輩，處處忍讓，不過現在一切也該結束了！」

    「哈哈哈，走，大家一起去看看，咱們王爺怎麼大發神威，戰勝少章參事！」

    ……

    聲音一落，一群人紛紛乘上馬車，向著演武場而去。作為王沖深度合作的盟友，四大鑄劍世家無疑是站在王沖這一邊的。

    而且這件事情確實該有個了結了。

    在程黃魯張四大鑄劍世家浩浩蕩蕩，朝著演武場而去的時候，其他地方，無數的世家大族同樣如同百川入海般朝著那裡而去。

    儒道一脈傳承千年，在中土根深蒂固，支撐王沖的人多，支撐李君羨的卻也同樣不少。

    「準備好了嗎？」

    「少章參事身體力行的『天下大同』，乃是千古未有之大事，無論如何，我們都一定要支持他！」

    「不錯！少章參事不是魯莽之人，相信這次決鬥，他一定有辦法對付異域王！」

    「我們走！」

    ……

    城南的一座府第前，一群世家家主同樣聚集在一起。

    龍生九子各不有同，有支持王沖的，自然也就有支持李君羨的，一群人登上馬車，迅速朝著演武場的方向而去。

    而在他們出發的同時，京師的其他方向，宛如濤濤洪流般，成群的儒生、大儒，還有支持儒門理念的世家也紛紛乘坐馬車朝著演武場而去。

    聞風而動的人群越來越多，在京師各處的酒樓、茶肆，溜鳥的，鬥蟋蟀的，喝茶聊天的，下場比拳腳的……，無數京師中出身顯赫的少男少女紛紛出動。

    「走，給異域王助威去！」

    「王爺可是我們大唐的大英雄，他一定會贏的！」

    與其他人不同，這些出身顯赫的少男少女幾乎清一色的都是衝著王衝去的。在京師的貴族子弟中，王沖始終擁有難以匹敵的聲望，畢竟，王沖本是和他們一樣出身的紈褲子弟，是大人眼中「不成器」的東西。

    但他卻成就了一條道，他的成長軌跡是所有京師子弟都夢寐以求的。

    從不成器的紈褲子弟到頂天立地的大英雄，顯貴的大王爺，還有比這更勵志的嗎？

    ……

    風聲呼嘯，隨著決鬥時刻的臨近，整個京師越來越沸騰，每個人都在翹首期待著，同時又微微有些緊張。沒有人知道這場決鬥最後會是什麼樣子，更沒有知道帝國未來會走向何方。

    只是所有人都知道，這一場決鬥恐怕會和歷史上的任何一場都截然不同。

    不管其他人如何去想，作為這場決鬥正主，沒有人知道此刻作何感想。

    皇宮東南，異域王府。

    樹葉飄落，王府內，所有人都聚集一堂，老鷹、張雀、李嗣業、青陽公子、郭子儀，所有人都望著同一個方向。

    「準備出發吧！」

    大殿上首，王沖沒有穿著平常的袞袍，而是換了一身銀白的衣袍，他的目光堅毅，氣質超塵脫俗，不像李君羨那般充滿了書卷氣，卻又有一股自身獨一無二的風采。

    衣袍輕擺，王沖走出大殿，很快步了出去。

    而大門口，一道如詩如畫，仿如仙子般的白色身影站著，看著劍眉星目，丰神俊朗的王沖，那一霎那，許綺琴雙頰微紅，眼中閃過一絲目眩的神色。

    另一側，少章參事府。

    青煙裊裊，瀰漫虛空，散發出一股淡雅的香氣。

    「公子，馬上就到決鬥的時間了！」

    大殿外，松老、竹鏡、劍鬼、白衣少女全部躬著身子，等候在殿外，所有人神色肅穆，默默等待著。

    「嗡！」

    光芒一閃，李君羨一身白色儒衣，長發如瀑，披散下來，只在頭頂用一根簪子簪著，緩緩的從大殿內走了出來。他的神色冷靜，目光堅定，透出一股莫大的決心。

    「出發！」

    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李君羨邁開腳步，從眾人中穿行而過，迅速的登上少章參事府外，一輛白色的馬車，就在無數儒門中人的護送下，馬車軲轆，浩浩蕩蕩，迅速向著演武場而去。

    ……

    「看來，所有人都到位了，兵儒之爭這麼大的事情，現在也就只差我們顏家了！」

    另一側，城西的顏府，聽到家丁不斷傳來的消息，已經年愈古稀的顏文彰一身布衣，微微點了點頭：

    「扶我起來吧！」

    「是，老祖宗！」

    兩旁，家族裡的小輩連忙遞過來枴杖，幾個顏氏一族的青年同時上前，連忙攙扶。

    「你們幾個也隨我一起去吧，仔仔細細的記錄這次決鬥。我年事已高，已經記載不了多久了，未來就要靠你們了。你們給我記著，我們顏家掌管史藉記錄，必須嚴格遵循史實，字字句句，如鋼如鐵。雖然武者之間的決鬥從來都不夠資格錄入青史，但是這一次異域王和少章參事之間的決鬥，非同小可，兵家和儒家……，未來帝國會怎麼樣，恐怕就決定在他二人身上了。」

    顏文彰沉聲道。

人皇紀 第一千八百一十二章 比賽開始！


    「是，老祖宗！」

    眾人彎下腰身，恭恭敬敬道。仔細看去，院子裡密密麻麻，居然擠滿了四五十名顏氏子孫。顏家是太史世家，卻也是大族，一路開枝散葉，卻也人丁興旺。

    「走吧，比賽也該開始了！」

    顏文彰說完這句話，很快在顏氏眾子孫的擁簇，朝著演武場而去。

    ……

    時間緩緩過去，城南的演武場，人山人海，所有的朝廷重臣，王公貴族，有頭有臉的世家大族的家族幾乎盡集於此。而演武場的外圍，周圍數千米的街頭上，人頭攢動，圍得水洩不通，所有的街巷全部被堵塞了。

    酒樓，酒肆，所有能夠眺望到演武場的地方，全部都擠滿了人，甚至連周圍所有的屋頂上，也密密麻麻扎滿了人。

    兩年多前，王沖曾經在這裡擊敗了烏斯藏帝國的大王子，而如今，這裡又成了兵儒之爭關鍵的決賽場地。

    人群嗡嗡，此時此刻，所有人都翹首眺望著同一個方向，期待著這場即將開始的比賽。

    自大唐建立以來，這絕對是最受關鍵的比賽之一。

    「鐺！」

    隨著一聲洪亮的鐘聲傳出，傳遍整個京師，下一刻，轟，演武場外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歡呼。

    「異域王！」

    「異域王！」

    「少章參事！」

    「少章參事！」

    ……

    王沖和李君羨的歡呼聲響徹天地，每個人高聲吶喊，瘋狂支持著自己喜歡的英雄。

    而演武場的正北方向，是一場長長的紫檀案桌，後方，五皇子李亨高坐中央，然後左邊是太師和太傅，右邊是宰相李林甫和兵部尚書章仇兼瓊。李亨和太師、太傅以及李林甫等人交換了一個眼色，隨即點了點頭。

    「開始吧！」

    隨著一聲令下，這一場決定整個帝國命運的比賽，終於開始了。

    「嗡！」

    演武場的左側，在無數人的目光中，一道年輕的白色身影在無數人的擁簇下，緩緩走了出來。

    「轟！」

    看到那道儒雅俊逸的身影，演武場周圍原本熱烈的氣氛，頓時再次攀升了一個高度。

    「少章參事！」

    「少章參事！」

    ……

    且不提兵儒之間的衝突以及各自家族之間的衝突，李君羨儒雅的氣質和外表，讓他在京師擁有眾多的擁躉，特別是人群之中有相當數量的少女，看著李君羨大聲的嘶喊。

    「師兄，這次比賽千萬小心。另外，這一次關係重大，師兄千萬不能再對他留情了！」

    演武場的邊緣，白衣少女站在李君羨的身旁，神色凝重道。

    「放心，我心中自有定數。」

    李君羨點了點頭，一邊說著，很快步入了演武場。

    他的目光沒有在周圍眾人身上停留，而是徑直望向了對面。

    也就是片刻的時間，就在眾人的目光中，人群分開，就在李嗣業，許科儀等人的擁簇下，王沖長身而立，很快出現在了眾人的視野中。

    「轟！」

    當王衝出現的那一剎，天地間陡然爆發出一陣山崩地裂般的歡呼，甚至還遠遠壓過了李君羨之前出場時的聲勢。

    「異域王！」

    「異域王！」

    「異域王！」

    ……

    演武場周圍，以及更遠的地方，所有京中的王公子弟，世家子弟，京師少年，一個個歇斯底里，瘋狂的大喊起來，神情狂熱無比。

    三王之亂後，王沖在京中的威望如日中天，這一點就連李君羨都望塵莫及，冥冥中，就連王沖都沒有注意到，他已經成為了整個京師少年崇拜的偶像和英雄。

    終於到這天了！

    王沖周圍，眾人的呼吸都不自覺急促了幾分，透出幾分緊張的味道。這場戰鬥，他們輸不起，兵家也輸不起，一旦失敗，後果不堪設想。

    「放心吧。」

    王沖微微一笑，這個時候，反倒是他來安撫眾人：

    「等我好消息就是了！」

    嘩，王沖衣袖輕甩，很快步入到了演武場中，緩緩的朝著對面走去。

    「噠！」

    王沖衣袍輕擺，一步又一步的朝著對面走去，那清脆的腳步聲在整個演武場迴響，不知不覺，萬籟無聲，天地間一片寂靜，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王沖和李君羨身上，就連正北方向，桌案後的李亨，太師，太傅，李林甫等人都屏住了呼吸，同時望了過來。

    嗡！

    當兩人相距還只有二十多丈的時候，兩人目光相對，突然齊齊停了下來，而四周圍，劍拔弩張，氣氛頓時變得緊張了不少。

    「你終於來了！」

    出乎預料，第一個開口的是李君羨，他的目光雪亮，神情中隱隱透出某種決心。

    「我們之間也該有個了結了，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你破壞我的計畫，將這天下萬民，因為你們的一己之私而拖入無盡的戰火之中。」

    「呵呵！」

    聽到李君羨的話，王沖笑了起來。

    「見識了那麼多的戰爭，明明知道這個事情的本質，但還是依舊堅持又說出這種幼稚的話嗎？」

    「我從不反對你們儒門天下大同的理想，但是一個人的理想，一群人的理想，需要用天下人，以及整個帝國的命運來陪葬嗎？」

    風聲呼嘯，一片片落葉從兩人之間飄散而過，王沖的目光卻是冰冷無比。

    對於儒門，包括李君羨，他絕不會再有任何的留情。

    「真正愚昧的人是你，正是因為天下的戰火不斷，人人弱肉強食，才需要我們砥礪前行，奮盡全力去改變這一切。」

    「我們儒門一代又一代，之所以遲遲沒有成功，恰恰正是因為你們這些兵家的莽夫，和獨夫。」

    「每一次我們都會面臨這樣的情況，每一個時代，都有一個像你這樣的殺戮之徒站在我們面前，不斷的阻止。到了最後我們終究還是不得不使用我們最厭惡的武力，來解決所有的爭端。」

    李君羨望著前方的王沖，目光凌厲無比。

    「王沖，你不會贏的，這一次我要徹底的把你，以及你所有的力量，從大唐徹底的拔除！」

    「儒門等待了千年，這一次必須要勝！」

    最後一句話，李君羨鏗鏘有力，擲地有聲，甚至隱隱流露出一絲絲淡淡的殺氣。很顯然對於王沖，李君羨已經生出了殺機。

    放眼大唐朝野內外，再沒有人像王沖一樣能夠給予儒門這麼大的壓力和阻力，眼前這位已經成了整個儒門的絆腳石。

    「呵呵，枉你們講究仁義二字，提倡天下大同，到了最後，卻還是要和我們兵家一樣，採取武力手段，開闢荊棘，砥礪前行，到了最後這又和我們有什麼區別？」

    王沖聞言，不由笑了起來，眼中，滿是譏諷：

    「只可惜天下不是你們儒門的試煉場，我也不是你們可以輕易能夠戰勝的對手。弱肉強食，適者生存。」

    「在這個世界上，唯有強大才是保護江山社稷，天下萬民唯一的辦法。對於夷狄以及中華之外的異族，講究天下大同因此偏袒外族，是自取滅亡之道，和平是通過武力和自身的強大取得的，而不是通過對方的憐憫和乞求。」

    「這一次我不會對你們有任何的留情，如果勝利，我會將儒門這種思想從大唐徹底的根除，這個時代，這個世界不需要這種誤國誤民的思想，李君羨你不會有任何的勝算。」

    王沖沉聲道。

    唰！

    一句話，對面的李君羨以及儒門眾人，頓時紛紛變了臉色。就連正北方向主持決鬥的太師和太傅也不禁變了臉色。

    從王沖的話中，兩人都感覺到了一股莫大的決心，如果王沖獲勝，這場爭鬥恐怕還遠沒有結束，聽他的語氣，似乎還會動用自己的力量全力打壓儒門。

    以王沖現在異域王的身份，再加上救駕之功，恐怕還真有可能做到。

    「王沖，這句話我也要一樣奉勸給你！」

    就在這個時候，李君羨的目光一冷，突然也開口說話了。

    「一旦我成功勝出，王家以及你們所有這些窮兵黷武，嗜血好戰的武夫，都會從大唐清掃出去。」

    「一將終成萬古枯，你們所有功名，都是用無數將士的鮮血和骸骨鋪成的，一旦天下大同，整個天下將再不會有你們絲毫的容身之地。」

    李君羨冷聲道。

    那一剎那兩人目光相對，虛空中隱隱有無數的電光閃過，氣氛緊張無比。

    就連李亨，太師、太傅，李林甫和章仇兼瓊等人，都能感覺到兩人之間那種恐怖的氣氛。

    這場決鬥在外人眼中或許只是一場武道的較量，但是在王沖和李君羨之間，已經隱隱帶上了一種性命相搏的味道。

    「鐺！」

    就在氣氛越發劍拔弩張的時候，洪亮的鐘聲再次響起，緊接著一道威嚴的聲音響徹整個演武場！

    「兩位大人，聖皇的旨意你們應該已經知道。」

    就在這個時候，五皇子李亨的左側，太傅裴光庭緩緩地站起身來，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這一場決鬥是你們兩個在聖皇面前親口答應的，無論最終的結果如何，你們都必須嚴格遵守，不得反悔，明白嗎？」

    演武場上，王沖和李君羨沒有開口，只是同時點了點頭。

    「很好，比賽開始！」

    太傅點了點頭，很快重新坐下，不再言語。

    太傅聲音一落，頓時演武場上一片寂靜，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王沖和李君羨，而場上，一時間風生鶴起，兩人身上的氣勢頓時變得截然不同。

人皇紀 第一千八百一十三章 孔聖之冠的力量！

    「終於到了這一刻！」

    電光石火間，王沖深吸了一口氣，腦海中閃過這道念頭，同一時間，王沖丹田之中罡氣震動，一股龐大的氣息迅速從他體內爆發而出，有如風暴般直衝天地。

    轟！

    就在眾人的目光中，天搖地動，原本一片平靜的演武場，頓時化為一股狂暴的海洋般，四面八方氣浪洶湧，發出陣陣刺耳的銳嘯聲。

    轟！

    而幾乎是同一時間，王沖對面，一道精氣有如狼煙般衝天而起，沒有絲毫的猶豫，李君羨幾乎是同時放開了禁制，一身驚人的氣息轉瞬間就拔升到了頂尖，和王沖爭鋒相對。

    「李君羨，一切都該結束了，雷霆之怒！」

    狂風浩浩，王沖的聲音有如雷霆一般，在整個演武場上空迴響，唰，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王沖右手一伸，瞬間握住了腰身上的大羅仙劍，同時迅速消失在了原地。

    咔嚓！

    一聲驚天的雷鳴響徹雲霄，沒有人可以形容這一霎那的變化，只知道在王沖消失的剎那，成千上萬股雷電，比之太陽還要熾亮，陡然之間從王沖消失的地方衝天而起，迅速佈滿整個天空。

    「霹靂！」

    就在演武場的最上空，雷電最熾亮的地方，無數的雷電化為一柄驚天的巨劍，裹挾著毀滅性的洪流，一劍劈開了天空，以雷霆萬鈞之速，向著下方的李君羨疾斬而去。

    沒有人可以形容這一劍的威力，當雷光迸發的剎那，所有人的思維都彷彿停滯了，連時間和空間都彷彿停滯了下來，只餘下那漫天熾烈狂雷。

    這一戰，王沖根本沒有想過要和李君羨長久僵持。

    這已經不是王沖和李君羨第一次交手了，兩人之間已經根本不需要任何的試探，

    對於王衝來說，從一開始他就只有一個目的，以最強的力量速戰速決，以最快的速度結束這場鬧劇。

    「轟隆！」

    電光石火間，只聽一聲驚天巨響，王沖那恐怖的一劍落下，整個大地彷彿都要裂開了，但是下一刻，當漫天的雷光消失，只見一道人影矗立，李君羨白衣如雪，居然在雷霆下毫髮無傷。

    「李君羨！」

    「他居然擋下來了。」

    ……

    在短暫的寂靜之後，是周圍一片驚呼，場邊的許科儀，青陽公子，李嗣業等人也瞬間變了臉色。

    王沖的大羅仙劍是奪自西北地底的大羅仙山，其威力龐大無比，連羊鹿虎三仙如此強大的人物都擋不住那恐怖的威力。

    特別是王沖現在突破了入微境，大羅仙劍在他的手中比之之前更加的可怕，以王沖的能力全力施展，那種威力就連青陽公子都不敢想像，但是李君羨居然抵擋了下來。

    「這怎麼可能！」

    人群中最震驚的莫過於許科儀，張雀等人了，當初邊陲事件，兩人親眼見過王沖和李君羨交手，那個時候的李君羨即便手中有那柄聖劍，也不是王沖的對手。

    但是現在李君羨居然能夠抵擋王沖的全力一擊：

    「快看那裡！」

    突然，演武場周圍傳來一聲驚叫，迅速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了李君羨的頭頂，只見李君羨頭頂不知何時戴上了一頂樣式古樸，隱隱有春秋時代風格的古代儒冠。

    那頂儒冠，神聖、威嚴，散發著一股如山如岳般極其強大的氣息，不止如此，在那頂儒冠周圍，還有一圈圈漣漪般的白色光暈，擴散而出，那白色的光暈隱隱和李君羨體內的浩然之氣以及他腰身上的浩然聖劍互相呼應。

    在那頂儒冠的加持下，現在的李君羨和剛剛相比實力明顯拔升了一個級別，和之前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這是！孔聖之冠！」

    演武場的邊緣，顏文彰在幾名顏氏子弟的擁簇下，本來正在奮筆疾書，一絲不苟的記錄王沖和李君羨之間的這場決鬥，包括兩人之前的對話，但是這一霎那，看到李君羨頭頂的儒冠，頓時身軀一顫，連手中的毛筆都差點掉落下來。

    身為儒道中人，又是太史世家，顏氏一族對於史料遠比任何人都要熟稔得多。

    而且，孔聖之冠的形象以及特點，在史籍上有過明確的描述，別人或許不知道，但是身為太史令的顏文彰卻對此瞭如指掌。

    「怎麼可能！」

    顏文彰睜大了眼睛，看著李君羨頭頂的儒冠，神情激動無比。

    「什麼！孔聖之冠！」

    顏文彰身旁本來就有許多圍觀的儒生，聽到孔聖之冠四個字，紛紛驚呼起來，人群一片騷動。

    孔聖之冠，那可是聖人之物，不只是儒門，對於天下的儒生來說，也擁有至高無上的地位。

    ——畢竟那可是孔聖人帶過的儒冠啊！

    而另一側，王沖也落在了地上。

    「孔聖之冠？」

    王沖望著李君羨頭頂的那頂春秋時代的古代儒冠，神情也凝重了許多。

    兵儒之爭關係重大，李君羨必定會傾盡全力，但是就連他都沒有想到，李君羨除了浩然聖劍之外，居然還真的請到了這頂孔聖之冠來對付他。

    「真的讓盧大學士他們猜中了。」

    王衝心中暗暗道，突然想起了張雀不久之前和他匯報的東西。

    聖人之物非同小可，這顯然就是李君羨參加這次決鬥的最大依仗，沒有摸清孔聖之冠的能力，就連王沖都不敢大意。

    「王沖，我說過，這一次決鬥你不會有任何的希望！」

    就在這個時候，李君羨的聲音在眾人耳邊響起，他頭戴孔聖之冠，神色湛湛，渾身散發出一股莫大的威壓。

    「儒門並不好戰，但絕非並不善戰，這頂孔聖之冠就是用來對付你們這些弒殺狂人和好戰之徒的最佳法寶！」

    李君羨一邊說著，一邊往前走去。

    呼，他的衣袍無風自動，一股龐大的氣流以李君羨為中心，向著四面八方吹拂而去.

    「師兄！」

    演武場東側，白衣少女望著李君羨，眼中閃過一道激動的光芒。

    而在她後方，儒門眾人也是興奮不已。

    能夠穿過聖人之路，經受住七戒之刑，獲得孔聖之冠的認可，僅僅是這一點，李君羨恐怕就足矣位列儒門歷史上最傑出的領袖之一。

    而如果這一次能夠擊敗王沖，李君羨就是整個儒門真正的第一人。

    「公子，擊敗他！」

    「公子必勝！」

    ……

    一名名儒門眾人激動地大喊起來，就連松老等人也是鬚髮抖動，難以保持最初的冷靜。

    從第一招的情況來看，獲得孔聖之冠的加持，李君羨完全能夠擋下王沖的攻擊，從這點來看，公子基本已經立於不敗之地。

    兵儒之爭儒門已經穩操勝券。

    「原來如此，這就是你最大的依仗了吧。」

    王沖右手按在了大羅神劍上，神色平靜了許多，不管李君羨有怎樣的底牌，這一戰他都必須要贏。

    「你錯了，你根本不明白孔聖之冠四個字的意義！」

    李君羨沉聲道，那一剎那他的眼中掠過一絲凌厲的寒芒。

    轟！

    就在這一剎那，沒有絲毫的徵兆，李君羨突然伸手一指，剎那間整個偌大的演武場，包括周圍更大的範圍內，天地元氣急劇波動，轉瞬間如同臣子受到君王的召喚般，彷彿受到某種命令和召喚，以百川如海之勢，迅速彙集起來。隨著李君羨的手指，轟隆一聲，猛烈的轟向對面的王沖。

    「唰！」

    電光石火間，王沖的身軀一晃，以毫釐之差險之又險的避過了李君羨這一擊。

    而就在他身後，伴隨著一陣驚天的爆炸聲，演武場上大片的地面轟裂開來，碎片灑滿四周。看到這一幕，就連王沖都忍不住眼皮跳動，瞬間變了臉色。

    知道孔聖之冠必定不凡，但就連王沖都沒有想到，帶上這頂聖冠的李君羨居然可以直接命令天地間的無窮元氣。

    控制天地元氣，王沖通過罡氣同樣可以做得到，但是絕不像李君羨這樣，根本沒有半點罡氣波動，就直接命令天地元氣。

    「聖人之冠果然厲害，不過任何東西，只要施展的是人，就一定有破綻！」

    王衝心中暗暗道。

    面對這頂孔聖先師的聖物，在弄清楚它的能力之前，王沖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沒有用的，如果是想弄清楚孔聖之冠的力量，不用那麼麻煩，我現在就告訴你！」

    李君羨目光雪亮，滿頭漆黑如墨的長發無風自動，紛紛飛舞，那一雙眼眸洞察入微，似乎早已看穿了王沖的目的。

    轟隆！

    下一刻，李君羨衣袍鼓動，一股強大的勁氣從他的頭頂沖霄而起。

    同一時間，一股強大的精神波動，浩如煙海，足以令天地都為之色變，瞬息間從李君羨頭頂的孔聖之冠中如同風暴般爆發而出，輻射全場。

    「不好！」

    感受到李君羨頭頂迸發出的那股力量，王沖瞬間臉色大變。

    兩世為人，王沖的精神力，本來就比其他同等級的強者強大得多，特別是吸收了魘獸的精神力量之後，王沖現在的精神力量足足是其他入微境強者的五倍以上。

    但是李君羨現在爆發出的這股力量，卻比王沖都還要恐怖，足足達到了十個，二十個，甚至三十個入微境強者的地步。

    哪怕是黃龍真君在這股力量面前也要黯然失色。

人皇紀 第一千八百一十四章 孔聖的遺志！


    這並不是來自李君羨自身的力量，而是來自於孔聖先師，以及儒門百聖，包括後世眾多儒道領袖代代加持所爆發的力量。

    「嗡！」

    只不過眨眼間，這股力量合而為一，覆壓到了王沖身上。那一剎王沖渾身一顫，如遭重擊。

    「王沖，接招吧！」

    李君羨冷峻的聲音有如雷霆在整個演武場上空震盪，轟隆，電光石火間，李君羨頭頂上方，天地轟鳴，一個巨大的高等級空間瞬間打開。

    這個高等級的能量空間，和入微境的能量空間截然不同，空間打開的剎那，天地間頓時迴響起諸聖吟唱誦讀的聲音，無窮的文字和古卷在李君羨身邊的虛空中不斷浮現，又不斷消失，生生滅滅。

    同一時間，那處高等級的能量空間深處，一股股乳白色的能量，堂皇、浩大，充斥著至陽至剛的力量，從裡面倒灌而下，有如江海一般湧入李君羨的身體。

    「鏘！」

    電光石火間，只聽一聲驚天龍吟，李君羨心念一動，瞬間拔出了左邊腰身上的浩然聖劍。

    寒光一閃，一道恢弘浩大的劍氣迸發而出，連同著李君羨頭頂高等級空間中的磅礴能量，一同向著王沖疾斬而去。

    那一劍超過了電光，也超越了思維，劍氣乍一迸發，幾乎是瞬間就穿越了重重虛空，落到了王沖頭頂。

    劍氣過處，在虛空中留下一道數十丈長的白色劍痕！

    這是聖裁之劍，也是儒門的最強之劍，集合了孔聖之冠和浩然聖劍兩大聖器，這一刻的李君羨已經躋身到了整個儒門一脈最強大的領袖之列。

    轟！

    王沖瞳孔一縮，那一剎那海量的入微境罡氣從他的體內洶湧而出，灌入大羅仙劍之中。

    面對李君羨這至強的一劍，王沖沒有選擇後退，而是集合了全部的力量，強行對抗。

    轟隆，兩道劍氣相交，一股恐怖的勁氣從兩人中間爆發出來，席捲四方。面對李君羨借助了孔聖之冠的一劍，浩然聖劍劈落的剎那，王沖被那股沛莫能當的力量震退了十餘丈。

    「王爺！」

    「公子！」

    ……

    演武場西側，李嗣業、宮雨綾香等人頓時不由驚呼出聲，一個個紛紛變了臉色。

    李君羨那一劍威力龐大得不敢置信，他手持兩件聖器，而且每一件都是擁有上千年歷史的古老法器，眾人跟隨王沖身邊這麼久，還是第一次看到同齡人中有人可以正面擊退王沖。

    「情況不妙，儒門的孔聖之冠太過強大，這樣下去，王爺抵擋不住，不止如此，你們可能沒有發現，李君羨的精神力現在比王爺還要強大，借助著這頂孔聖之冠，他現在不只是力量壓過了王爺，而且精神力也對王爺產生了很大的影響。

    「不好，李君羨又出手了！」

    ……

    伴隨著眾人的聲音，演武場上李君羨沒有絲毫的猶豫，身軀一晃有如幽靈般瞬間消失，再次一劍向著王沖斬了過去。

    轟隆，那一劍斬落，在演武場上劈出一道數百丈的裂痕，可是這一次王沖並沒有和他硬拚，而是憑藉大虛空遁，險之又險的避過了這一擊。

    「沒有用的，王沖，這頂孔聖之冠乃是我們儒門第一聖物，是孔聖先師的冠帽，諸聖有言，人不可以不正衣冠，你們兵家中人殺人盈野。王沖，你殺心之重，殺戮之多遠遠超過了任何時代的任何大將。」

    「先秦時代，白起號稱大將軍王，秦趙長平一戰，坑殺了四十萬，後世稱他為殺神，你西南就殺戮了四十萬，在烏斯藏高原散播瘟疫，波及的無辜難以計數，呼羅珊之戰更是追亡逐北，斬殺百萬。白起和你相比都要黯然失色！」

    「你是真正的殺人大魔王！這頂聖人之冠，就是用來克制你們這些兵家嗜血好戰之徒的。」

    李君羨的聲音不疾不徐，在整個演武場上迴蕩。

    儘管攻擊被王沖閃過，但是李君羨從容不迫，看起來毫不著急。

    「現在我就來結束我們之間的這場戰鬥！」

    李君羨的聲音淡漠而宏大，有如洪鐘大呂般響徹八方。

    轟！

    李君羨聲音剛落，半空之中，光影變幻，一股磅礴的浩然正氣從李君羨頭頂的孔聖之冠中沖霄而起。

    同一時間，李君羨周圍的虛空中，一尊尊諸子的虛影突然浮現，一尊尊儒門先聖，手握經卷，氣息浩大威嚴，正直堂皇。

    在諸子虛影的加持下，李君羨的氣息頓時暴漲一截。

    轟！

    看到這一幕，四周圍所有的儒生，大儒全部驚得站起身來，一個個神情激動無比，如今是武道的盛世，卻是儒法的末世，自春秋之後，諸子就此消失，中土神州再也沒有出現過諸子這樣的儒道聖賢了。

    「朱子」雖然也號稱「子」，但這個字卻是民間的尊稱，和「諸子」的「子」還是有不少的差距。

    僅憑李君羨能夠召喚出諸子的虛影，他就足以名列儒門最頂尖的領袖之列了。

    「太不可思議了，這個李君羨借助著門派的加持，修為已經拔升到不可置信的地步，他現在就是真正的諸子加持，這場決鬥異域王想要戰勝他恐怕懸了。」

    孔聖之冠顯現出來的神蹟對於在場的所有武者來說，也是一個極大的衝擊和震撼。

    然而場中的變化還遠不止如此，隨著孔聖之冠的威力不斷被李君羨施展出來，並且激發到巔峰，天地間，儒家先賢的吟唱和誦讀聲不絕於耳，但是這些儒門的「聖蹟」卻又和典籍記載中有些不太一樣。

    就在眾人的目光中，李君羨周圍的諸聖手中，那一本本儒道經籍突然泛出點點血光，上面顯現出一柄柄刀劍的圖案，還有無數戰場殺伐的圖像。

    看到這一幕，四面八方，人群頓時一片嗡然。

    「孔聖的遺志，諸子的遺志，便是消弭天下所有的刀兵，永遠的平息世間所有的戰爭，換取天下間萬世的太平，王沖，你的雙手沾滿鮮血，注定被諸聖所厭憎，接受大成至聖和諸代先賢的聖裁吧！」

    天地間狂風浩浩，乳白色的浩然正氣，浩如煙海，瀰漫天地，將李君羨的身形徹底的吞沒。只餘那冰冷而宏大的聲音在天地間迴響。

    在濃烈的浩然正氣中，誰也沒有看到，李君羨白衣如雪，神色凜然，他的手指一點，瞬間指向對面的王沖，發動了孔聖之冠最強大的能力。

    轟隆！

    電光石火間，演武場上空一聲驚天雷鳴，剎那間一道比之太陽還要熾烈的浩然正氣，化為一道驚天的光柱，從天空猛烈的劈落下來，瞬間轟中了地面上的王沖，以王沖的能力居然也完全無法避過。

    不止如此，如果仔細看去就會發現，那道巨大的浩然氣柱中，赫然無數蝌蚪般的細小文字，諸聖先賢，經史子集……，所有這些先賢說過的話語,或者是經籍,全部化為成千上萬的細小文字，融入在了那璀璨的光柱之中，有如瀑布般傾瀉而下，一同轟入到了王沖體內。

    那些諸聖先賢的文字，乍一進入王沖體內，立即迸射而出，湧向王沖的四肢百骸，所有靜脈。

    嗡！

    千鈞一髮之際，王沖感覺到了危險，將所有的精神力全部收縮，護住了腦海、心臟和心肺。

    王沖磅礴的精神力凝如實質，化為了一層堅硬的護罩，抵禦著這從天而降，難以揣度的儒道之力。

    王沖的反應已經很快了，只可惜，和這股神秘的儒道力量相比，依然慢了一步，咔嚓，有如琉璃碎裂，王沖凝如實質的護體精神力，瞬間被一股強大的力量震碎，同一時間，在一股神秘力量作用下，王沖體內氣息紊亂，急劇震動。

    原本入微境的力量在這股儒道力量的作用下，迅速削弱封印。

    「不好！」

    王衝心中一沉，神色驟變，這個時候他對抗的已經不是李君羨了。而是儒門諸子的力量，王沖等於在間接對抗儒門諸子！

    沒有絲毫的猶豫，王沖迅速調集身上入微級力量，全力對抗那股力量。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一股極度危險的感覺從心中傳來。

    王衝心中一凜，電光石火間，來不及多想，王沖迅速祭起大虛空遁，一個閃爍，迅速出現在數十丈外的地方。

    轟隆，而就在王沖身後，他原本站立的地方，一道比之太陽還要熾亮的乳白色劍氣恢弘浩蕩，以一種開天闢地之勢，狠狠的斬落在王沖原本站立的地方。

    「可惜了！」

    演武場邊緣，劍鬼、白衣少女等人，見狀不由暗暗扼腕。

    「王沖實在是太狡猾了，每次公子明明快要擊中他，總是被他以毫釐之差閃過。」

    「他逃不了！孔聖之冠的力量會隨著時間，以及他的抵抗，變得越來越強大，而且是呈幾何倍數增長。孔聖之冠是儒門對付那些兵家最後的手段，而且受到封印的力量永遠無法逆轉。」

    「他身上殺孽這麼重，上百萬人的性命喪於他手中，孔聖之冠對他的克制之力，只會比大唐歷史上其他的兵家統帥更加的厲害！這一戰，公子必勝無疑！」

    演武場邊緣，松老一身布袍，突然開口了，他的長發飛舞，目光湛湛，透出一股強大的信心。

人皇紀 第一千八百一十五章 異變，諸子顯聖 ！

    這場比賽真正開始之前，他只擔心一件事，就是李君羨無法獲得孔聖之冠的認可，無法成功取得這件儒門的聖物。畢竟，正常情況，以李君羨的實力根本不是王沖的對手。

    不過現在，儒門必勝無疑！

    而演武場上，刺目的白光瀰漫全場，李君羨身上的氣息越來越強大，而王沖身上的氣息，在這麼片刻的時間，居然再次跌落一層。

    ——松老說得沒錯，孔聖之冠的力量隨著時間的過去，會成倍的增加，王沖拖得越長，只會對自己越發不利。

    轟！

    天搖地動，磚石激飛，李君羨的浩然聖劍恢弘浩蕩，一劍又一劍撕裂天空，不斷的斬落下來。

    儘管一次又一次的被王沖以大虛空遁閃躲開來，但是比起王沖，李君羨根本不著急，諸子之力對王沖的克制正在不斷加強，王沖拖得越久，只會越發虛弱，也越發失去和他抗衡的資本。

    更重要的是，按照李君羨的推算，再有片刻王沖的實力就會跌下入微境，而那時候就是徹底結束這場決鬥的時候！

    「王沖，為什麼不說話，你真的以為能夠一直這樣拖下去嗎？」

    李君羨浩大的聲音冰冷無比，在整個天地間迴蕩。

    轟隆，在說話的時候，孔聖之冠光芒璀璨，一股強大的精神力如鋼似鐵，浩如煙海，狠狠的撞擊在王沖的腦海中。

    而同一時間，一聲雷鳴天空撕裂，一道耀眼的白色光柱從天而降，再次擊中了王沖。

    哪怕以王沖的精神力強度，這一刻也如遭重擊，看到這一幕李君羨嘴角終於露出一絲笑容。

    「孔聖之冠本來就是用來對付你們這些奸邪之輩的，王沖，這一戰你輸了！」

    嗡！

    就在王沖被孔聖之冠牽制最厲害的時候，就連李君羨都沒有注意到，瀰漫的乳白色浩然正氣中，聽到「奸邪」二字，王沖身軀一震，電光石火間，腦海中陡然閃過一道念頭。

    轟！

    就在李君羨掣起浩然聖劍，一劍斬落過來的剎那，原本一直閃避的王衝突然雙手一合，在千鈞一髮之際渾身罡氣勃發，猛然擋住了李君羨這威力磅礴的一劍。

    「啊！」

    看到這一幕，演武場周圍，所有人都驚得站了起來，誰也沒想到，王沖這一次居然會強行接下李君羨的攻擊，就連李君羨這一刻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以王沖現在的情況，強行接下這一劍絕非明智之舉。

    「李君羨你錯了，這一戰你還遠沒有贏！更重要的是你不該用孔聖之冠來對付我！」

    王沖陡的抬起來頭來，那一剎那他的目光熾亮如同雷霆一般。

    這一場決鬥，自從李君羨祭出孔聖之冠，王沖就極力閃避，看似避而不戰，實際上，王沖一直在通過這種方式觀察孔聖之冠的力量以及運行方式。

    任何東西都有破綻，也一定有對付的方法，孔聖之冠也絕不例外。

    而王沖已經成功找到。

    轟隆！

    王沖原本一直在壓縮、坍塌自己的精神力，抵抗孔聖之冠磅礴的精神威壓和攻擊，就在李君羨震驚的目光中，王沖眼中光芒一閃，瞬間放開了心神，由抵抗變為接受，任由那磅礴的精神力轟入自己的腦海中。

    「這是……」

    這一剎那，別說是李君羨，就連周圍看台上的李亨、章仇兼瓊、太傅等人都驚住了。特別是李亨，他和王沖之間關係極密，也是王衝堅定的支持者。

    孔聖之冠對兵家本身就有極大的克製作用，如今王沖主動放開心神，任由孔聖之冠磅礴的精神力量轟入腦海之中，這簡直是在自取滅亡。

    「這個王家幼子到底想幹什麼，難道他想憑藉一己之力對抗孔聖之冠？簡直愚不可及，他輸定了！」

    另一側，松老等人站在演武場的邊緣，先是一片迷茫和錯愕，但是很快反應過來，眼中掠過一絲冰冷的寒芒，不管王沖想做什麼，孔聖之冠都不是人力可以抵擋的。

    王沖自作聰明，只是弄巧成拙。

    轟隆！

    這一霎那，時間都彷彿停止下來，且不提外界的動靜，此時此刻，就在王沖打開心神的剎那，孔聖之冠那浩大的意志和磅礴的精神力量洶湧而入，瞬間滲入了王沖的意識海深處和每一條經脈之中。

    在孔聖先師和春秋諸子的意志面前，王沖展開雙臂，沒有絲毫的保留，坦坦蕩蕩，任由這神秘的儒道力量，如同瀑布般洗刷心靈的每個角落。

    和之前不同，王衝將自己所有的記憶，三王之亂，呼羅珊之戰，怛羅斯之戰，西南之戰……，那些本該隱藏起來的東西，王沖統統展露了出來。

    王沖從不避諱，也從不隱藏，無盡的屍山血海，包括自己內心深處最隱蔽的秘密，那山河破碎的九州，那慘絕人寰，伏屍萬里的末世浩劫，以及王沖的至誠之心和不甘之願，全部展露在孔聖之冠的面前。

    「大成至聖，春秋諸子，王沖是否是奸邪之輩，就交由你們來裁決吧！」

    王沖仰著頭，心中暗暗道。

    而另一側，李君羨卻不知王衝心中的念頭。

    只不過短短時間，不出他的預料，在孔聖之冠的作用下，王沖渾身的氣息急劇暴跌，連一眨眼的時間都不到，就跌到了入微境，聖武境，並且瞬間降到了皇武境以下，甚至還在削弱，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間完成，極快無比。

    「你輸了！」

    李君羨神色冰冷，眼中閃過一絲冷峻的光芒。鏘，他的五指一收，剎那間，伴隨著一陣驚天的龍吟，一道浩然劍氣宛若江河一般迸發而出，向著對面的王沖迅速斬去。

    雖然現在的王沖已經失去了和他抗衡的能力，但是兵儒之爭非同小可，儒門的大業更是不容有失，在真正獲得勝利之前，他絕不容許自己犯下任何破綻和錯誤。

    「啊！」

    看到這一幕，四面八方一片驚呼，而演武場外圍遠遠近近，人山人海的京師百姓也紛紛睜大了眼睛，露出鄭重的神色。

    異域王竟然輸了，這是之前誰都沒有想到的！

    然而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所有人都認為王沖輸定了的時候，令人完全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轟隆！」

    天搖地動，這一霎那，時間彷彿恢復了流動，王沖的力量完全被孔聖之冠壓制到了極點，但是這一剎那，就好像野火附身般，一股全新的龐大力量猶如潮水般從王沖身上爆發而出。

    「不可能！」

    感受到王沖身上的變化，李君羨渾身劇震，眼中滿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王沖的實力本來已經跌落到真武境之下，但這一剎那卻急速暴漲，從皇武境，聖武境，聖武巔峰，一路迅速暴漲到了入微境。

    不止如此，王沖的實力原本在李君羨的數次攻擊下消磨不少，但是這一剎那，不但恢復到了原來的境界和水平，而且所有的罡氣，絲絲縷縷，比之前更加的精純、飽滿，甚至比之戰前還要強大，就好像那些湧入王沖體內的儒道正氣變成了王沖的力量一般。

    「怎麼可能有這種事情！」

    這一剎那，李君羨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震撼，眼前的一切已經完全超過了他的認知和想像。

    孔聖之冠是大成至聖，孔子的冠帽，對於殺人盈野的兵家有極大的克製作用，而且這種傷害是永久的，不可逆轉，從來沒有聽說被孔聖之冠壓制之後，還能恢復實力，甚至更上一層樓的。

    整個儒門的歷史中，也從來沒有記錄過這種事情！

    然而更令李君羨震撼的還在後頭——

    「轟隆！」

    就在李君羨爆發的浩然劍氣，距離王沖頭頂還有數丈的時候，沒有絲毫徵兆，那恢宏的劍氣有如玻璃般瞬間破碎，而在王沖頭頂，一股乳白色的金光衝天而起。

    虛空中，伴隨著一陣吟唱，無數諸子聖人的文字古籍顯現出來，就在王沖百會穴上方，儒家精氣迸發，赫然顯現出一尊儒道聖人。

    這尊儒道聖人身著儒衣，面目模糊，看不出是諸子中的哪一位，但是他身上的氣息堂皇正大，威嚴莊重，流露出一股與道相合的氣息，確實是上古的諸子無疑！

    「啊！」

    看到這一幕，四面八方一片驚呼，所有人睜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諸子顯聖！他的頭頂怎麼會顯現先秦諸子？」

    「不可能！王家雖然是將相世家，但卻並不是正統的儒道一脈，異域王更是純粹的兵道中人，他怎麼可能獲得諸子的認可？」

    「一定是哪裡出了差錯！他是兵家中人，殺人盈野，滿手血腥，諸子怎麼可能會認可他！」

    ……

    所有的儒生、大儒、鴻儒，以及松老、劍鬼等儒門眾人都露出了極度震驚的神色。發生在王沖身上的已經完全沒有辦法用常理去解釋，就連典籍中都尋找不到。

    咔嚓！

    突然，李君羨頭頂的發冠斷裂，頭髮披散，那頂孔聖之冠陡然衝天而起，就在眾人的目光中，居然朝著王沖飛去，和王沖頭頂那尊模糊的儒道聖人互相呼應。

人皇紀 第一千八百一十六章 大赤誠心之人！

    嗡！

    只一霎那，那頂孔聖之冠便落在王沖頭頂，和王沖渾身迸發出來的氣息融而為一。

    轟！

    如同山崩海嘯般，孔聖之冠落下的剎那，一股磅礴的浩然正氣從王沖頭頂蓬勃而出，而他頭頂那尊原本模糊的儒道聖人也在這一霎那慢慢變得清晰、詳實起來。

    那尊諸子的樣貌迅速變得蒼老起來，一縷縷長鬚從頷下垂下，眉目開闔間，金光四射，充滿了一股悲天憫人的氣息。

    而在這尊儒道聖人顯現之後，四周圍立即顯現出春秋諸子跪拜的情形。

    春秋諸子，每一個都是大學問家，大宗師，大聖賢，他們超越了世俗王權，擁有無可匹敵的影響力。春秋時代，不管是諸侯還是大夫，不管是大將還是名臣，在諸子面前都要恭恭敬敬，低頭行禮，只有世俗王權跪拜諸子，諸子卻不必跪拜其他人。

    能讓春秋諸子跪拜行禮的，古往今來，只有一人！

    ——大成至聖，孔聖先師！

    「不可能！——」

    一聲怒吼，響徹整個廣場。李君羨髮絲散亂，目光血紅，身軀踉蹌著連退了數步，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這一霎那，就算王衝突破到洞天境，都不會讓他感受到如此震驚。

    王沖頭頂顯現的可是孔聖先師，是整個儒道至高無上的第一聖人啊！

    李君羨怎麼都沒有想到，王沖居然能夠獲得孔聖先師的認可，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情？

    王沖可是一個兵家將領，一個殺人盈野，伏屍百萬的真正劊子手，他甚至連儒道中人都不算！

    這樣的屠夫，難道也能獲得諸子的認可，而且還是孔聖先師！

    李君羨感覺到整個人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衝擊和震撼。

    「不可能！」

    「不可能！」

    「這絕不可能！」

    ……

    這一霎那，李君羨睜大了眼睛，心中此起彼伏，發出一陣陣的怒吼。

    為了獲得孔聖之冠，儒門歷史上不知道多少領袖為此犧牲性命，灰飛煙滅，李君羨也是經歷了重重的困難險阻，闖過了幾乎不可能通過的七戒之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獲得了春秋諸子的認可。

    但是王沖沒有經歷七戒之刑，居然獲得了最高的孔聖先師認可，這種情況即便是在儒門歷史上都從來沒有出現過，就連西漢時期的「董子」都沒有做到。

    這種事情怎麼可能！

    「轟！」

    而幾乎是同時，看到自動飛到王沖頭頂的孔聖之冠以及那尊孔聖虛影，演武場周圍，人山人海的人群，幾乎是同時，發出了一聲不可置信的驚呼，所有人都被震撼到了。

    「王，王沖居然獲得了儒門聖物的認可？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李亨霍的從看台後站了起來，神色激動，滿臉的不可置信。

    「孔聖人！居然是孔聖人！王沖獲得了孔聖人的認可！」

    四面八方，越來越多的人站起身來，眺望王沖的頭頂，神色震撼。這種情況，他們在京師這麼久，也從來沒有見過。

    而最震動的，還是松老、劍鬼、白衣少女等正統的儒門中人，他們一個個望著王沖的方向，目瞪口呆，心神震懾，連話都說不出來。

    此時此刻，皇宮深處，距離演武場極遠的地方，沒有多少人注意到，兩道身影站立在一處高高的白玉丹墀上，居高臨下，遠遠的俯視那裡。

    「不可思議！異域王應該不是儒道中人，恰恰相反，他還是和儒門衝突最激烈的兵家統帥，沒想到他居然可以獲得儒門至寶，孔聖先師的承認！此事簡直古今未聞，前所未有！」

    高公公一身錦衣，手中捧著那柄拂塵，突然開口道。

    「沒有什麼不可思議的，就算不是儒門中人，也一樣可以獲得孔聖之冠的認可！」

    高公公身前，聖皇穿著一身金黃色的龍袍，負手而立，眺望著遠處的演武場，神情似笑非笑。

    這場兵儒之間的最終決鬥，他雖然沒有親臨現場，但是整個演武場內的所有變化，一絲一毫，都猶如掌上觀紋一般，呈現在他的眼前。

    「啊！」

    高公公低呼一聲，此事簡直前所未聞，恐怕就連儒門都不一定清楚。

    「陛下，奴才愚笨，不知道陛下能否指點一二。」

    高公公說著，低著頭，在聖皇身後躬身行了一禮。

    「呵呵。」

    聖皇聞言，只是淡然一笑。放眼天下，能在聖皇面前這樣說話，卻又偏偏讓聖皇不介意的，恐怕也就只有跟隨聖皇數十年的高力士高公公，才能做到了。

    所有人都知道高公公已經不再是一名大內總管太監，而是聖皇的影子。

    「想要獲得孔聖之冠的認可，要麼是儒門中人，要麼就是胸懷坦蕩，有大赤誠心之人。」

    「前者必定是儒門領袖，能夠通過春秋諸子仁、義、禮、智、信、孝、悌的考驗。有道是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放眼天下，沒有私心，真正能夠通過諸子仁、義、禮、智、信、孝、悌七種考驗的又有幾人？」

    「而後者，難度比前者還要大得多！」

    聖皇道。

    「大赤誠之心？」

    高公公神色怔怔，下意識望向聖皇，但這一次，聖皇卻並沒有解釋。

    那一雙凌厲的目光轉過來，穿透重重空間，落在演武場上某道人影的身上，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

    ……

    而此時此刻，演武場上。

    王沖沒有絲毫猶豫，就在獲得孔聖之冠認可的剎那，王沖只是抬手一掌，轟隆，罡氣滾滾，鋪天蓋地，在眾人的眼中，只見一道精光閃過。下一刻，只聽啊的一聲慘叫，李君羨被王沖一掌狠狠拍飛。

    沒有了孔聖之冠的加持，李君羨實力大跌，哪裡是王沖的對手。

    「公子！」

    演武場邊緣，一名名儒門中人神色大變，竹鏡、劍鬼和白衣少女等人神色緊張，甚至忍不住就要躍入演武場中，幫助李君羨對付王沖。

    「住手！」

    就在這個時候，松老的聲音從旁邊傳來。他伸出手臂，神色嚴肅，阻止了眾人：

    「都給我回來！這場比賽是聖皇的旨意，公子現在還有機會，你們如果現在躍入演武場中，就等於公子輸了！」

    「松老，你也看到了，不可能的！那小子不是我們儒門中人，怎麼可能獲得孔聖之冠的認可！一定是他施展了什麼陰謀！」

    劍鬼緊握著拳頭，咬牙切齒道。

    「現在還不能確定是什麼情況，但孔聖之冠乃是朱子鎮守，代代聖賢加持，難道你認為連孔聖之冠也能作假嗎？」

    松老厲聲道。

    劍鬼一下子怔住了，半句話都說不出來。朱子的身份地位擺在那裡，他這番話已經相當於在質疑朱子了，如果連朱子都不可信，天下間還有什麼人可以信任。

    而演武場上，狂風呼嘯，在王沖一掌擊飛李君羨之後，整個演武場周圍一片死寂，就連京師都彷彿在這一刻變得靜悄悄的。

    這場決鬥的反轉來的比任何人預想的都要快的多。

    「李君羨，這一掌是為了你的自負！就算你請到了孔聖之冠，就覺得必定可以克制我一樣，就像你們自認為我雙手血腥，屠戮百萬一樣，因為你的自負，因為你們儒門的自負，整個帝國已經遭受到了巨大的創傷。」

    風聲呼嘯，王沖一身銀白長袍，神色冷峻，緩緩的向著對面的李君羨走去。

    「不可能，絕不可能！不可能的，絕不可能的！無論如何，我都絕不會輸給你，儒門絕不可能敗！」

    李君羨從地上爬起身來，半跪於地，他的頭顱低垂，渾身不停的顫抖，彷彿受到極大的刺激：

    「王沖，我們之間的這場決鬥還沒有結束！」

    唰！

    他的手掌一伸，幾枚纖細如發的銀針突然出現在掌中。

    「師兄！」

    其他人還沒有反應過來，遠處的白衣少女卻是神色一變，驚呼出聲。她認得李君羨手中的那些三寸左右的銀針，那是師尊在世時傳給李君羨的。

    儒門在各國推行理念，本來就有極大的危險，這些銀針就是在最後關頭，在遇到強敵時，刺激自己的潛力，用來大幅提升功力的。

    不過這種方法有極大的後遺症，會極大折損壽命，白衣少女也沒有想到，師兄為了對付王沖，居然不惜施展出了這種方法。

    噗噗噗！

    隨著一根根銀針刺入全身的要穴，李君羨全身氣息滾滾，只不過短短時間內，他渾身的力量立即暴漲起來，一縷縷真氣氤氳，將他全身籠罩。

    王沖神色冰冷，只是默默地看著這一幕，沒有半點阻止的意思。

    「你只是垂死掙扎而已，這一次我就讓你輸得心服口服！」

    王沖淡淡道。

    「轟！」

    電光石火間，罡氣轟鳴，地面上，只見李君羨散亂的頭髮猛然一甩，隨即一道恢弘的劍氣，長達百餘丈，從李君羨的身上爆發而出。

    這一劍比之李君羨之前的任何一劍都要龐大，劍氣橫空，半空中甚至出現無數先賢經籍文字，一字字彷彿活動的蝌蚪一般，環繞著整柄劍氣。

人皇紀 第一千八百一十七章 我問心無愧！

    「沒有用的！」

    王沖的聲音浩大無比，在整個演武場上空迴響，下一刻，王沖五指一收，迅速握住了腰身上的大羅仙劍。

    霹靂，就在無數人的目光中，王沖有如鬼魅般迅速從原地消失不見，同一時間，漫天的雷霆比太陽還要熾亮，從他的劍鞘中迸射而出。

    「奔雷掣電！」

    王沖再次發動了大羅仙劍最強的一擊，瞬間閃過了李君羨的攻擊，同時劍氣橫空，一劍斬向了李君羨。

    「這一劍是為了你撕裂的大唐人心！」

    「轟隆！」

    這一劍王沖含憤而發，威力比之前還要龐大。只一劍就轟開了李君羨的護體罡氣，將他狠狠的震飛出去。

    轟隆隆，只見李君羨全身雷霆環繞，在王沖巨大力量的作用下，彷彿岩石般砸進地底，然後在寬大的演武場上，拖出十餘丈長的巨大裂痕。

    整個演武場上煙塵滾滾，岩石紛飛，李君羨被砸飛的地方，灑滿了斑駁血跡。

    「師兄！」

    「公子！」

    ……

    四面八方，一名名儒門中人陣陣驚呼，就連那些觀戰的儒生心中都揪的緊緊的。

    然而演武場上，王沖卻聽若未聞，光芒一閃，他身化雷霆，在空中一折，迅速落在地面上。

    這一刻的王沖神色冰冷無比，對於李君羨，王沖最在意的從來都不是他給予自己的折辱，也不是他安插在軍中的儒門監軍，削減裁撤了那麼多的兵力，而是因為李君羨和整個儒門撕裂了大唐凝聚的人心。

    在整個儒門和李君羨出現以前，不管是西南之戰還是怛羅斯之戰，雖然朝堂上偶爾有些反對聲，但是整個民間卻是萬眾一心。照著這種情況發展下去，哪怕大唐面臨著危險，但只要民心凝聚，萬眾一心，整個大唐，整個中土，就依然有希望生存下來。

    然而李君羨和儒門的出現卻瓦解了這一切，自強者天助之，在這個亂世，在那場巨大的危機來臨之前，只要民眾齊心，休整武備，擴大軍力，不斷的強化，當最終那天，當那些異域入侵者降臨的時候，大唐便擁有和他們一較長短，甚至將他們擊潰的希望。

    但是現在，戰爭、自強不再成為選項，用來保家衛國的軍隊變成厭棄的目標，百姓心中只有和平與天真，大半民眾都活在幻想之中，自廢武功！

    「呵呵，我問心無愧！」

    滾滾的煙塵中，李君羨搖搖晃晃，站起身來，他身上斑斑點點，佈滿血跡，但是那一雙眼眸執著，堅定，死死的盯著王沖，沒有絲毫的畏懼。

    「王沖，我問你，殺了那麼多人，你的內心就不會感到痛苦煎熬嗎？每天睡著的時候，你就不會想起那些屍山血海嗎？」

    那一剎那，天地寂靜，冥冥中，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就連看台上站立著的五皇子李亨都怔了怔，下意識的坐了下來。

    那一瞬間，鴉雀無聲，針落可聞。

    「我不會！」

    就在成千上萬人的目光中，王沖搖了搖頭，神色間沒有絲毫的猶豫，更不曾有絲毫的波瀾：

    「不管殺戮多少異族，我的雙手和長劍都不會有任何的顫抖，只要是為了守護大唐，守護這片土地上的天下萬民，我永遠不會後悔！」

    那一剎那，王沖的聲音洪亮無比，在整個演武場上空迴響，四面八方，所有人都看著比武場中央那道年輕的身影，怔怔的說不出話來。

    這是整個京師的百姓第一次聽到王沖以這種方式，說出自己的心聲。

    這一刻，沒有人開口，但是眾人看著場中那個少年的身影，一個個心中肅然起敬。

    李君羨也神色微愕，但很快搖了搖頭。

    「王沖，你只是用詭計獲得了孔聖之冠的承認，不管你說什麼，我是永遠都不會認同你的！」

    李君羨神色堅定道。

    「哼，我根本不在意你的想法，你認不認同對我來說也毫不重要，只要我贏了你，儒門就徹底的結束了，你們一手掀起的這場鬧劇，也該就此終結了！」

    王沖神色冰冷道。

    從他踏上演武場的那一刻起，他就不是來贏得什麼認同的，只有長劍和武力，才是解決這一切的最終方法。

    「咔嚓！」

    王沖五指一緊，那柄大羅仙劍立即劍尖揚起，對準了對面的李君羨。

    「混蛋！」

    那一刻，李君羨咬緊了牙，也緊緊握緊了手中的浩然聖劍。

    「轟！」

    電光石火間，光芒一閃，王沖和李君羨幾乎是同時消失，伴隨著一陣驚天動地的轟鳴，兩人熾亮的劍氣，在虛空中猛烈的撞擊在一起。

    那一剎那，天地間彷彿出現了兩個熾烈的太陽，並且重重的撞在了一起，無匹的罡氣席捲四方，甚至震得整個巨大的演武場都幾乎崩裂開來。只是儘管李君羨拼盡全力，但是在獲得了孔聖之冠的王沖面前，卻根本不是敵手。

    轟，連一眨眼的時間都不到，李君羨便抵擋不住，再次從空中重重的砸落下來。大地崩裂，李君羨砸落的地方，地麵龜裂，砸出一個巨大的坑洞，滾滾的煙塵衝天而起，氤氳不散。

    坑洞中，李君羨臉色蒼白，鮮血從嘴角溢了出來，他的體內氣息急劇波動，迎接王衝劍氣的代價就是他的體內受到了巨大的創傷。

    砰，然而沒有絲毫的猶豫，李君羨根本沒有在意體內的傷勢，就在被王沖砸落的剎那，李君羨狠狠咬著牙，一語不發，再次衝天而起，他體內罡氣轟鳴，浩然聖劍的力量被他發揮到了極限，他體內的經脈不斷崩裂，但是李君羨已經完全不在意了。

    「負隅頑抗！」

    面對李君羨頑強的抵抗，王沖根本沒有任何留手，李君羨才剛剛衝起一半，轉眼間，一道浩大的劍氣從天而降，數百丈長的劍氣重如山嶽，將他從空中再次砸落下來。

    這一次，李君羨傷勢更重，身軀砸落的地方，龜裂的地面一片血跡。

    「無論如何，我都絕對不會認輸！」

    李君羨緊咬著牙齒，沒有絲毫的猶豫，瞬間拔地而起，同時又是一劍朝著王沖狠狠斬了過去。

    四周圍，眾人看到這一幕都暗暗搖頭，雖然戰鬥還沒有結束，儘管李君羨還在抵抗，但是明眼人都知道，李君羨已經輸了。

    而另一側，沒有絲毫的意外，虛空中雷光一閃，李君羨被王沖一劍壓下，再次狠狠的砸落在地面上。

    「認輸吧，你已經沒有力氣再戰鬥了，這場比賽已經結束！」

    王沖踏立虛空，居高臨下，俯看著地面的李君羨，冷聲道。

    「不，還沒有輸，我絕不認輸！」

    李君羨臉色漲紅，仰頭望著半空中的王沖，沒有絲毫的退意。

    「沒有用的！」

    狂風浩浩，王沖的聲音在整個演武場響起：

    「這一次，我就讓你輸得心服口服！」

    嗡！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王沖手中的大羅仙劍高舉，長劍深深地刺入高空深處，下一刻，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轟！」

    就在所有人震撼的目光中，罡氣轟鳴，王沖頭頂的孔聖之冠突然爆發出一股強大的氣息，同一時間，一股比之太陽還要刺目的浩然劍氣從王沖手中的大羅仙劍中迸發而出，橫貫天地。

    「這不可能！」

    看到王沖身上爆發出的純粹浩然劍氣，之前還一直死死堅持的李君羨，臉色瞬間變得蒼白若紙。

    而校場周圍，人群驚呼陣陣，都被這一幕震撼到了。

    王沖不但獲得了孔聖之冠的認可，居然還可以爆發出如此純粹的浩然劍氣，這簡直不可思議。

    這一霎那，就連松老，劍鬼等儒門眾人都是神色一窒，震駭的說不出話來。

    獲得孔聖之冠的認可，僅僅是讓王沖豁免孔聖之冠的傷害，但是王沖能夠爆發出如此純粹的浩然劍氣，幾乎不下於李君羨，這就不是陰謀詭計幾個字可以解釋的了。

    「難道他真的獲得了孔聖先師的認可！」

    松老喃喃自語，心中掀起一陣驚濤駭浪。

    王沖能夠施展出如此純粹的浩然劍氣，說明王沖的理念和意志獲得了孔聖先師的承認，但是王沖屠戮百萬，雙手血腥，這怎麼可能？

    而不管眾人作何感想，演武場中央，就在掣出那一道浩然劍氣之後，沒有絲毫的猶豫，王沖猛然一揮，那一道恢弘的劍氣立即推金山倒玉柱般砸落下來，將李君羨遠遠的砸飛出去。

    「噗！」

    在內外兩重巨大的衝擊下，李君羨嘴唇顫抖，猛的噴出了一口鮮血。

    「不可能的，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情，這一定不是真的！我不會認輸的，絕不會認輸！」

    滾滾的煙塵中，李君羨從煙塵中爬起身來，身體急劇的顫抖，儒門千百年的理想，從師尊的諄諄教誨，以及從小到大二十多年的堅持，要讓他一夕之間徹底放棄，又怎麼可能做得到。

    「王沖，我絕不會認輸的，就算我倒下，儒門也還會有下一個繼承者，總有一天，天下大同會真正到來，那是任何人都改變不了的，就算是你也一樣！」

    李君羨渾身染血，雙手撐在地面，想要再次站起來，但是身軀一晃，卻失敗了。金針刺穴的效果已經過去，在力量上，王沖已經完全壓過了他。

人皇紀 第一千八百一十八章 信念崩塌！

    這一戰，他已經失敗了，但是對於儒門來說，那世世代代傳承的理想和理念，卻永遠都不會輸！

    「迂腐！大唐就是被你們這種迂腐的思想所害！」

    聽到李君羨的話，王沖眼中閃過一絲怒色，都已經到了這種地步，李君羨還沒有放棄，還想著以後捲土重來，再來一次兵儒之爭，這個帝國到底要經受過多少次摧殘，民心要經歷過多少次撕裂，才能回到它正確的軌道上來。

    「咔嚓！」

    沒有人看清楚王沖是怎麼做到的，只覺得眼前光芒一閃，王沖就已經出現在了李君羨身前，他的五指張開，有如鐵鉗一般，牢牢卡住了李君羨的脖子，將他雙腳離地，從地上提了起來。

    「師兄！」

    「公子！」

    「王沖，放手！」

    ……

    四周圍一片驚呼，所有儒門眾人全部露出了驚慌的神色。

    而演武場中央，李君羨神色堅定，即便敗給了王沖，被他掐著脖子，握在手中，也沒有絲毫的退縮。

    而此時此刻，就在氣氛最緊張的時候——

    「鐺！」

    一聲洪亮的鐘聲突然從皇宮深處傳來，和之前任何一次鐘聲都截然不同，這突然響起的鐘聲急促無比，透出一股緊急的味道。

    「出大事了！」

    北面的看台上，太傅裴光庭神色一驚，陡的站起身來，回望北面的皇宮。

    皇宮之中有兩座大鍾不會輕易使用，一座是山河之鐘，這是王侯大將薨歿的時候才會響起。而很少有人知道，皇宮深處還有一座社稷之鐘。

    它的鐘體比山河之鐘更大，聲音更洪亮，一旦敲響，聲音傳達數百里，整座京師周圍，所有人都能聽得到，這是只有出現極為重大的事情，十萬火急的時候才會敲響，同時也是聖皇召見群臣的鐘聲。

    「本朝自聖皇登基以來，還是第一次敲響社稷之鐘！」

    幾乎是同時，老太師詹仲謐，兵部尚書章仇兼瓊紛紛站起身來。

    就連五皇子李亨也是一臉的驚疑，現在大唐四海昇平，大唐又是兵強馬壯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使得父皇敲響了社稷之鐘？

    「報！」

    就連四周圍的京師百姓都感覺到不安的時候，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突然從遠處傳來，一名大內金吾衛騎著戰馬，從人群中穿梭而過，急速靠近。

    「五皇子，老太傅，老太師，出大事了！剛剛收到消息，大食帝國哈里發穆塔西姆三世剛剛正式對大唐宣戰，並且召集了大食周圍十餘個國家的兵力，號稱三百八十萬大軍，正在朝著大唐而來。撒馬爾罕失守，怛羅斯城也被他們佔領，大食人偷偷派出先鋒軍，偽裝成大食行商，混入西域，夜襲安西都護府，安西都護府全軍覆沒，整個西域已經盡入大食人手中！」

    那名金吾衛翻身下馬，一個箭步迅速衝入了演武場中。

    「轟！」

    一石激起千層浪，聽到那名金吾衛的話，整個演武場一片驚呼，而當消息傳出，外圍人山人海的京師百姓更是一片騷動，震動不已。

    「怎麼會這樣，大食帝國不是已經敗了嗎？」

    「三百八十萬軍隊？！大食人怎麼有這麼多的大軍，這麼龐大的勢力我們拿什麼和他們對抗？」

    「安西都護軍全軍覆沒，這怎麼可能？我不相信，我絕不相信！」

    ……

    四周圍，人群一片慌亂。

    太突然了！

    「嘩啦啦！」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這個時候，一陣羽翅破空聲從演武場東側傳來，王衝下意識的抬起頭來，只見天空中一隻金色腳爪，看起來精悍小巧的信鴿朝著自己飛落下來。

    看到信鴿左腳上那隻代表緊急信號的金色圓環，王衝心中一凜，下意識的鬆開李君羨，同時將那隻信鴿接在手中。

    拆開信封，只是看了一眼，王沖一顆心頓時沉了下去。

    整個演武場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嚴肅緊張。

    「不可能！我們已經和大食帝國簽訂了和平協議，大食帝國裁軍數十萬，連穆塔西姆三世的王子和公主都是我們儒門的弟子，大食人怎麼可能對大唐宣戰，攻擊安西都護府，一定是哪裡弄錯了！」

    「絕對不可能是大食！」

    「我絕不相信！」

    此時此刻，最震動的莫過於身為儒門領袖的李君羨了。幾乎是本能的，李君羨的第一反應就是假消息，諸國之中，大食對儒門是最支持，他甚至還親自見過大食的哈里發穆塔西姆三世，對方對大唐極為友好，也認同他的「天下大同」理念。

    大食怎麼可能會攻打大唐？

    「不可能？大食人都已經打到西域了，都到了這種時候，你還在說不可能？」

    聽到李君羨的話，王沖的神情恨恨，臉色鐵青，猛的一掌將那封三角缺口傳來的那封急信甩在了李君羨身前：

    「看看你幹的好事！要不是我在三角缺口留下兵力威懾，現在連磧西都已經失守！」

    王沖的神色憤恨不已，一個好好的大好局面，被儒門一手破壞了。

    如果不是他們，大唐現在還駐紮在遙遠的呼羅珊，從呼羅珊到蔥嶺盡歸大唐所有，這將是大唐最寬廣的屏障，也為大唐提供一片更廣大的棲息地，然而現在全部都毀於一旦。

    「不可能的，大食人不可能背信棄義！如果他們真的想要對付大唐，又怎麼可能容許我們在那裡創辦學堂，教授唐語，傳播儒家經義……」

    李君羨還在極力的爭辨，在內心深處，他絕不願意相信大食會背叛大唐。

    天下大同，是儒門歷代祖師和先賢捨生忘死，致力於實踐的，為了走到現在這一步，儒門付出了許多心血，甚至就連他的師父和師兄也是為此而死。他曾經花了大量的時間，一個個去面見諸國君主，一個個艱難的說服他們，讓他們接受儒門，接受儒家教義，而諸國也確確實實接受了。

    諸國退軍，削減兵力，簽訂和平協議，眼看著儒門的終極理想就要實現了，現在卻說大食人進攻大唐，並且攻下西域，這讓他如何能夠接受？

    一定是哪裡弄錯了，他絕不相信！

    「嘩啦啦！」

    說時遲那時快，又是一隻信鴿從西方飛來，氣氛頓時變得越發的緊張，只不過下一刻，只見那隻信鴿在半空中一折，突然飛向了演武場西側的白衣少女和儒門眾人。

    唰！

    拆開信封，只是看了一眼，白衣少女立即身軀踉蹌，幾乎連站都站不穩，而其他眾人也是臉色蒼白無比。最後還是劍鬼蒼白著臉色，從白衣少女手中拿過信箋，朝演武場中央的李君羨走去。

    李君羨是儒門領袖，這封信本來就是要送給他的。

    「公子，出大事了！」

    顧不得王沖在旁，劍鬼迅速將手中的信箋遞了過去。

    「趙師叔傳來消息，我們在大食的學堂已經被穆塔西姆三世全部查封，所有的門人弟子……，全部被大食斬殺！而趙師叔恐怕也凶多吉少。」

    說到最後一句，劍鬼目光閃動，連嘴唇都在顫抖。

    大食是距離大唐最遠的國度，也是諸國之中，最支持儒門，創辦學堂最多的國度，也被儒門當做和諸國友好的典型。

    在諸國君主之中，穆塔西姆三世和李君羨的關係是最好的，甚至還為此專門撥款給儒門，利用皇室的力量積極傳播儒學，讓大食人學習唐語。

    而同樣的，作為宣傳天下大同的典型，儒門也往大食派遣了大量的弟子，單單長老就有四位，大儒，鴻儒近百位，還有數千名的儒生。

    而這些人卻被大食全部斬殺了！

    「轟！」

    劍鬼的話就像一道雷霆落下，狠狠的轟在李君羨頭頂。

    這怎麼可能？！

    幾乎是本能的，李君羨一把搶過劍鬼手中的書信，看著信紙上那一行狂亂的，明顯是在極度危險、緊急的情況下寫出來的文字，那一剎那，李君羨整個人如遭重擊，連呼吸都幾乎要停滯了。

    「這不可能！！！」

    那一剎那，李君羨腦海中似乎有千萬個聲音在迴響。

    他的雙眼大睜，蒼白臉色，身軀搖晃，幾乎跌倒。這一場決鬥，不管在多麼不利的情況下，哪怕被王沖奪取孔聖之冠，哪怕被王沖一次又一次的砸落在塵埃裡，李君羨都沒有放棄過。

    不論被王沖怎麼樣的羞辱，他都一直在堅持，但是這一霎那，當看到這封書信的剎那，李君羨的身體裡，所有的力量彷彿突然之間被什麼徹底的抽走了。他甚至連站都站不穩。

    伴隨著咔嚓一聲，李君羨的腦海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轟然崩裂了。

    「大食……趙師叔……師傅……」

    李君羨只說了三個字，突然眼淚就流下來了。

    看到書信，李君羨的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或者是別人故意仿冒的，但是書信上，儒門特有的印記不會有假，末頁上，趙文瀚趙師叔的獨門記號也不會有假。

    大食進攻大唐，殺死了所有大唐境內的儒門師生……，這一切都是真的。

    這一剎那，內心深處，某個他一直堅持的信念，突然轟然倒塌。

第一千八百一十九章 愧疚，悔恨！

    「怎麼會……，怎麼會……，為什麼會是這樣」

    李君羨雙手撐地，喃喃自語，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這一刻，他真正的敗了，不是敗給了王沖，而是敗給了現實！這一霎，他深深知道，儒門數千年的理想，無數代人前仆後繼，致力於實現的「天下大同」，已經徹底失敗了。

    「李君羨，你真的錯了。看看周圍，看看那些對你信任無比的百姓，你辜負了所有人！」

    就在這個時候，王沖冰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他居高臨下，看著地上失魂落魄的李君羨，這一霎，他甚至都沒有心情去奚落李君羨。兵儒之爭，這是整個帝國的恥辱！

    「我沒有時間和你計較，李君羨，你就好好反省吧！如果這場戰爭出了什麼差池，你和整個儒門百死難辭其咎！」

    恨恨的留下這句話，王沖衣袖一甩，帶領著李嗣業等人很快離開了。

    戰爭已經爆發，做為將領，他準備隨時奔赴前線，至於李君羨，他已經無瑕理會了。

    ……

    後方，聽到王沖的話，彷彿失去了所有的力氣，李君羨身軀一軟，整個人癱軟了下來，眼中也瞬間失去了光芒。

    「公子！」

    劍鬼神色一驚，連忙上前，抱住了李君羨。但李君羨卻是視若未見。

    「我錯了嗎？我真的錯了嗎……」

    看著王沖離去的背影，這一霎那，無數的念頭在李君羨腦海中迴響，電光石火間，他想到了許多許多。

    冥冥中，李君羨想起了王沖說過的話，「國雖大，好戰必亡；國雖富，忘戰必危」；想起了在兵儒之爭中，他一次次的大聲疾呼；想起他自己出資，在九洲各地修建的那些武館；想起他衝冠一怒，命令大軍前往邊陲，消滅引起邊陲慘案的八千胡虜；想起了他一次次通紅著雙眼，和自己的爭執……，各種回憶，在李君羨眼中不斷的浮現，霎時間，一種巨大的愧疚感、後悔在李君羨心中陣陣燃燒。

    那一刻起，李君羨突然明白了，他真的錯的！

    而那個弱冠不到的少年，原來竟然早已看透了這一切！

    後方，看著王沖的背影，李君羨和儒門眾人一個個失魂落魄，久久說不出話來。

    ……

    「轟隆隆！」

    戰鼓隆隆，當大唐京師一片沸騰的時候，與此同時，目光掠過重重空間，落到極西世界，此時此刻，從大帝食國遙遠的帝國巴格達，一直到蔥嶺，西域碎葉城一帶，天搖地動，無以數計的大食軍隊密密麻麻，茫茫如海，連同著不知道多少總督，副總督，正綿延不斷的一路朝著西域的方向進發。

    「希聿聿！」

    戰馬嘶鳴，在東征的路上，一名大食軍隊的鐵騎長全身鐵甲，手中的長鞭長滿倒剌，在空中如同長蛇般捲動，啪的一聲，重重的抽打在一名撒勒的大食騎兵身上，巨大的力量透甲而入，抽得那名撒勒的大食鐵騎渾身都痛苦的顫抖。

    而當長鞭收回的時候，甚至在那名大食騎兵堅硬的鐵甲上都留下了一條深深的鞭痕。

    「快點，快點！都給我快點！耽誤了行軍的日期，所有人都得死！」

    那名鐵騎長的聲音凌厲無比，一雙森寒的眼眸如刀似劍般，落在身畔成千上萬，密集如林，不斷往前湧去的大食人身上。在這些人裡面，有帝國各個省的精銳大食鐵騎，有臨時徵召，完成初步訓練的民兵，還有一頭頭披著重甲，背著巨大箱子的金剛巨人，他們巨大的腳掌每一次落下，都會引起地面的強烈震動。

    「吼！」

    而就在金剛巨人的前方，一名名神色猙獰，體格比之普通大食人還龐大數圈的大食，騎著一頭頭八九米高，渾身披甲的巨獸往前而去，這些巨獸比之怛羅斯之城的巨獸要小了許多，但它們脖上套著頸圈，看起來和背上的大食獸兵互相默契，經久訓練，而再往前，在軍隊的護送下，成群駱駝，巨型的輜重和器械，成群的牛羊……，全部都源源不斷，夜以繼日的朝著遙遠的蔥嶺，以及整個東方世界而去。

    啪啪啪！

    鞭子的抽響不絕於耳，漫長的軍隊之中，這樣監督的鐵騎長不計其數。

    「快點，為帝國服務，這是你們無盡的榮光！」

    「真神護佑，在以後的無數個日子裡，你們以及你們的子孫後代，將為你們能夠參與帝國征服整個東方世界的偉大征服而自豪！」

    「踏平東方，征服那些異教徒，整個陸地世界將盡歸於哈里發的統治之下，而你們也能夠憑藉你們的努力，贖取你們的奴隸之身！」

    「能夠為帝國統一東方世界，完成最後的征服而戰，將是你們身為戰士的生命最崇高的使命，也最光榮的偉跡！」

    「這次的最高統帥是帝國的傳奇，大聖宗古太白，他將為你們的靈魂祈禱！在戰場懦弱和退卻的人，他的子孫將永遠被人恥笑，只有前進和戰死，才會被帝國永遠傳誦，你們是真正的戰士！」

    ……

    一陣陣厲叱聲不絕於耳，在鐵鞭和長劍的鞭策下，一名名大食人目光湛湛，勢不可擋，迅速的朝著東方世界而去。

    而目光從這綿綿不絕，有如江海一般的大軍身上移開，一路往上，嘩啦啦，伴隨著一陣陣羽翅的振動聲，一片拇指蓋大小的黑色羽毛從天空落下，而上方，一隻精悍的大食獵隼迅速的飛掠而過，空氣蕩漾，留下一道道漣漪。

    而再往上，數以百計的獵隼，漫天飛舞，不斷的從天空掠過，每時每刻，都在不停的傳遞著消息。

    「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在隊伍的中段，一道頎長的身影，跨騎著一匹高大的，漆黑如墨的大食神騎，銳利的目光正不斷的眺望著前方。

    艾布穆斯/林！

    曾經最強大的東方總督，終於再一次踏了征伐東方的路程。

    怛羅斯之戰，這是艾布穆斯/林一生之中最大的敗跡，也是最大的辱恥，因為他的失敗，最後導致這些東方的軍隊順勢揮軍西向，在佔據撒馬爾罕之後，又佔領了呼羅珊，並導致帝國前所未有的損失了百萬的大軍。

    這是艾布穆斯/林一輩子的恥辱，如果不洗涮掉這個恥辱，他將永世被釘在帝國的恥辱柱上，成為最失敗的總督，哪怕死亡都無法解脫，被後世所恥笑。對於一個野心勃勃的帝國統帥來說，這比死亡都難以接受。

    這一次東征，在帝國內部依然有許多人反對重新啟用艾布穆斯/林，只是大聖宗依舊選擇了啟用他，讓他駐守大軍中段，監督整個大軍的進軍。

    按照古太白的說法，艾布穆斯/林依然是對於整個東方世界最瞭解的總督，所以他依舊會給他一次機會，也是最後一次機會。

    「強大的東方世界，還有……王沖，這一次，我會親自領軍將你們擊敗，完成最終的征服！這一次，……我將永不後退！」

    艾布穆斯/林望著東方的天空，看著遠處滾滾的火焰和濃煙，目光堅定無比。

    「轟隆隆！」

    而目光後方，就在大軍的後段，戰鼓隆隆，有如雷霆。

    在一頭巨大的，足有六十多米高的象形巨獸背上，一頂金色的巨大圓頂營帳，用巨大的象牙裝帳，看起來神聖、尊貴，耀眼無比，如同神祇所居一般。

    「嘩啦啦！」

    一隻大食獵隼從天而降，鑽入金色的圓頂營帳之中，很快被一隻強而有力，覆著尖銳鐵甲的手掌握住。

    「大聖宗，蓋巴斯從前線發來消息，他統領的先鋒軍，已經成功的偷襲，幹掉了西域都護軍。蓋巴斯帶領著拉費斯和拉伊德，擊殺掉了對方的兩名統帥，剩下一名重傷逃跑。因為夜深，蓋巴斯沒有去追擊！」

    「另外，按照大聖宗的意思，怛羅斯也已經成功拿下，只是那名唐人的城主好像有些警覺，在我們攻破城池之後，立即消失不見。」

    「目前，我們的人已經完全控制了怛羅斯，前期大量的糧草、輜重已經全部運到城中，重兵看守。」

    「蓋巴斯那邊回信說，他們還有餘力繼續東進，只是西域兩側的烏斯藏和西突厥汗國意圖不明，蓋巴斯那邊已經收縮軍隊，積極建立防禦，一切還要等待大聖宗的進一步命令！」

    營帳裡，一名氣息濤濤，如同風暴，身上穿著黑色盔甲，帶著金色烈焰聖紋的大食武將手中捧著那封信箋，彎著腰身，畢恭畢敬道。

    金色的烈焰聖紋，這是大聖宗古太白的親兵標誌。當年古太白征伐天下，那隻金色聖紋的強大鐵騎，南征北戰，屠城滅國，幾乎沒有一合之敵，創造了整個大食的傳奇。

    直到現在，依舊有不少的總督、副總督，仿照大聖宗的這支軍隊，建立一支支勁旅，但在整個大食帝國，大聖宗古太白當年的那支大軍依舊是公認的，整個帝國最強大的勁旅。

    巨大的營帳裡，一片寂靜，就在這名大食武將的對面，大聖宗古太白一身銀白長袍和旁邊的大祭司並肩而立，兩人一黑一白，涇渭分明，形成鮮明對比。

    「足夠了，讓他駐守西域，等待我們的大軍到達，烏斯藏人和西突厥人不可信，之前的時候，帝國曾拉攏過他們很多次，但他們卻反覆反叛。先穩住他們，等到我們消滅大唐，再順勢將他們一網打盡，徹底的征服整個東方世界！」

    古太白的目光看著手中一本用大食文字寫成的經書，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