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歷史] 極品駙馬 作者:蕭玄武 (連載中)

 
V123210 2016-7-24 11:35:2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04 231402
V123210 發表於 2017-4-7 00:40
第296章 桃花氾濫

    要不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正當薛紹心裡琢磨小母狼的特殊價值的時候,裴行儉也在笑眯眯的,活像一隻正在籌劃奸計的老狐狸。

    薛紹一看他這古怪神情頓時心略感不妙,小心翼翼的問道:“裴公,是想在那個小公主的身上做點什麼章?”

    裴行儉嗬嗬一笑,說道:“阿史德溫傅一直想讓公主嫁給他的兒,他兒也對公主愛得死去活來,但是公主很不喜歡阿史德溫傅的兒。此原因,公主雖然和她父親一起迴歸草原有數年之久了,但是她小時候卻是在長安長大的。她血管裡流的是突厥人的血,但是行為、生活習慣和各個方面都非常的接近我們唐人,而且頗有幾分貴族風範,眼界自然也就高了。所以,她根本接受不了土生土長的突厥人。當阿史德溫傅來求情時,公主就毫不留情的斥責他的兒——愚蠢、粗陋、骯髒、一身羊馬臊臭之氣!”

    薛紹哈哈的大笑,“難道裴公的意思是,她喜歡原的男?”

    裴行儉也跟著一起呵呵直笑,“就讓你去使個美男計,怎麼樣?”

    薛紹頓時就不笑了,老狐狸果然是在打我的主意,於是連忙擺手!

    “不行、不行!我可是聽她當面大罵過藍田公的,簡直都要罵得我無地自容了!裴公,你還真是什麼招兒都敢使啊!軍國大事,你也敢用美男計?”

    裴行儉笑眯眯的說道,“你想,如果我們把伏念和公主一同放回去,阿史德溫傅的兒肯定喜出望外,然後跑去大獻殷勤。但是當他發現公主卻另外有了男人,豈不惱羞成怒?公主又是伏唸的義女,這間不就大有章可作,能夠加劇他們的分化、挑撥他們的矛盾了嗎?”

    薛紹直撓頭,他知道裴行儉說的是一條好計。

    戰爭的本質,就是殘酷。孫兵法裡開章就明說了“兵者詭道”——別講什麼正大光明,那是迂腐!能把敵人幹掉的就是好兵法。

    因此軍事和戰爭,其實真的沒有什麼光彩可言,說白了就是你死我活的殺人——都到了殺人的份上了,哪能有什麼光明正大和正義良善可言?

    所謂正義與邪惡,都是在戰爭出現了勝負之後,由帶著立場的人使用春秋筆法,對其進行的一番粉飾。

    身為一代名帥的裴行儉會私下對薛紹說出這種略顯“下作”的計策,其實在軍事上講,根本沒有什麼大不了的。老爺職責所在謀的是軍國大事,犧牲一點男人色相和一個小女兒的情感算什麼?

    到了必要的時候為了一場最終的勝利,成千上萬的人都是可以犧牲的!

    “當然,此事不必勉強。”裴行儉說道,“如果不行此計,老夫也仍有別的辦法達到離間。老夫只是從長遠來考慮,不能讓阿史那家族的唯一嫡系公主嫁在草原。如果是嫁給阿史德溫傅的兒,就更不行了。否則,必然極大的助長叛軍的聲威。一但他們生了兒,那他們就更能大作章、藉此來鼓動與拉攏草原各個部族了。”

    薛紹的心裡算是想透了,於是對老狐狸說道:“裴公的意思是,在與突厥幾場大戰得勝之後,由我來負責將伏念與公主送回突厥草原?”

    “你倒是聰明。”老狐狸笑眯眯的直點頭,“奇襲黑沙的藍田公,敢行此舉嗎?”

    薛紹聽到裴行儉這話是既鬱悶又好笑,這這個激將法真是用得高明,言下之意你百來個人都把黑沙牙帳捅了穿,現在讓你這個自命風流藍田公一邊泡妞一邊去做勝利的使者去行使反間之計,敢也不敢?

    正當薛紹哭笑不得不知如何做答的時候,門外響起月奴的聲音,“裴公,月奴無禮叨擾了。只因有客拜訪公,月奴斗膽特來報上一聲。”

    裴行儉連忙道:“此事不急容後再議,你先去應客。”

    “也好。那學生先行告辭了。裴公早生安歇,多多保重身體。”薛紹求之不得正想開溜,於是拜了一禮先行告退。

    出了門來,月奴說柳司馬連夜來訪。

    薛紹會心一笑,柳司馬這時候私下前來拜訪,也算是人之常情為官之道吧,去應付一下就好了。

    由於將要在大都督府鎮守一段時間,薛紹就暫時在大都督的官署後宅選了一所以往李崇義用來待客的偏院來住,重新灑掃與清理了一番,環境還算幽靜。

    柳司馬見了薛紹回來迎頭就拜,感激涕零的叫著恩公,恨不能五體投地方才表達感激之情。

    那一日,柳司馬被一馬槊打在臉上受傷不輕,現在還有些淤青血腫,頗有一些狼狽之相。不過這個小老頭兒待人接物一團和氣,是一個典型的溫厚長者,任誰與之相處也會感覺不錯。

    寒暄了數句之後,柳司馬將目前大都督府內部亟待解決的、尤其是一些跟軍隊後勤有關的重要政務,對薛紹講了一講。他言辭肯切又謙虛,像極了屬下對上級請示彙報工作時的態度。

    薛紹對這個柳司馬的印象倒是不錯,與之相商解決了這些政務之後,柳司馬不敢多作打擾,馬上就請告辭。

    臨行之時,按照官場的一些“潛規則”柳司馬自然是要留下一件禮物來的,不過很明顯他今天是兩手空空而來。薛紹倒也沒在意,畢竟不是土生土長的大唐官僚,對這些東西並不看重。

    不過柳司馬顯然不是和薛紹一樣的想法,正當告辭之時,他看了兩眼侍立於旁的月奴,欲言又止表情有些尷尬。

    薛紹會意,笑了一笑示意月奴出去。

    柳司馬這才說道:“久聞薛公大名,天簧貴胄龍鳳儀表,少年風流馳靡萬千。如今公來了幷州下官本當孝敬,但下官向來便是家無積粟沒有什麼拿得出手名畫珍器。只有家寄養一女,是我早喪的親妹妹的女兒,年方十未曾出閣,生得小有幾分姿色,而且自幼修識得琴棋書畫,性情溫婉賢良。公若不嫌棄,求讓此女為公執帚。”

    柳司馬是個典型的儒家讀書人,話說得風雅婉轉,執帚的原意是女嫁到夫家之後執笤帚掃地,後來引申為代指妻。

    薛紹便笑了,我說你怎麼兩手空空而來,原來是準備獻上一個外甥女給我暖床。這在21世紀的人看來,像是非常下作的“性賄賂”,但在大唐時代真的是不足為奇。早前藍田公不就經常與李仙緣這樣的狐朋狗友交換小妾來玩嘛,現在柳司馬獻上的還是自己未曾出閣的外甥女,這就已經非常尊重的薛紹這個京城來的名門公了。

    “柳司馬的一番好意,在下非常感激。”薛紹笑了一笑,說道,“不過柳司馬可知,我早與太平公主殿下定了婚約,不日即將完婚?”

    “下官當然知道、當然知道!”柳司馬連忙拱手道,“下官並非是敢高攀公,公若能將下官那個自幼父母雙亡、身世可憐的外甥女納為妾室,給他一個容身之處早晚予以粗茶淡飯用以裹腹,下官就萬分感激了!”

    薛紹的心裡就嘀咕上了,眼下接受了這個小妾吧,身邊這麼多軍隊裡的兄弟和大都督府的官員還有裴公這些人,被他們知道了影響不太好;不接受吧,大男人送到嘴邊的肉不吃真是說不去,柳司馬的一番好意麵上也掛不住啊!……

    月奴被轟出去後心裡有點懷疑,因此沒有走遠離得門近再加上聽力出眾,聽到了房內柳司馬對薛紹說的那番話。

    安大將軍恨得牙癢癢,心裡一陣大罵:好你個貌似忠厚老實的柳盛,原來也是個壞老頭兒,獻上一個不親不疏的外甥女就想在公這裡做下一筆便宜人情,攀上這枝高枝。這倒也罷了,小小的幷州地方官想要巴結京城來的天簧貴胄倒也情有可原。可惡的是,這樣不就多出個人來我搶枕頭了嗎?!

    正當惱怒之時,前方拐角處現出一名女,大半夜的她獨自一人掌著一個燈籠就來了,還穿著一身花紅柳綠的百褶花鳥裙,**半露步履風騷。

    韋氏,來了。

    月奴見到她更是恨到了牙痛,大半夜的擺出這副風騷模樣來找公,想幹什麼?!

    “站住!”

    一身戎裝的安大將軍上前幾步喝斥一聲,將韋氏叫住。

    大半夜的看不太清,韋氏初時以為月奴是站在薛紹門外的一名值戍衛士,因此不以為然。這時聽聲音方才知道是一名女,她當場一驚,隨即馬上又笑吟吟的道:“原來是位巾幗英雄,真是颯爽英姿!”

    “你來此作甚?”月奴對她全無好感,冷冰冰的充滿敵意。

    “都是自己人,姑娘又何必如此敵視奴家呢?”韋氏仍是笑吟吟的,說道:“我與薛公有約,這不,當然是赴約來了。”

    “公,與你有約?”月奴眉頭直擰,打死我也不信公會約你!

    “那是當然。”韋氏一本正經的道,“否則,我怎會冒昧前來?”

    “……”月奴直撇嘴,但既然是“公有約”她便不好阻攔,於是扔下了一句“那便候著”,也就沒搭理她了。

    韋氏倒是安之若素,就站在院裡等。

    少時過後韋司馬拱著手退出來了,滿面春風的樣。月奴一見他這神情心頓覺不妙,莫非公收下他的外甥女啦?

    薛紹送了柳司馬到門口,看到院站著一個人影,於是問月奴:“那是誰?”

    話音未落,韋氏就一搖三晃的上了前來,滿面桃花聲音甜到發膩的嗲道:“薛公,奴家特來拜會!”

    薛紹的頭皮都麻了一麻,韋氏這個騷狐狸精怎麼沒有被唐懷壁一同帶走?今天是什麼日,前有裴公讓我去使美男計,後有韋司馬送外甥女來暖床,現在又主動傍來一隻騷狐狸精!……這男人長得帥又做了官倒也是個麻煩事兒,就算我不去拈花惹草,身邊也自有桃花氾濫。

    月奴看到薛紹的神情就知道了韋氏肯定是騙了她,公肯定不會與之相約。於是她很惱火,上前一步擋在了薛紹與韋氏之間,“哧啷”一聲寶劍出鞘三寸有餘。

    “站住!”

    韋氏被月奴斗然暴發出來的這股女漢殺氣給震住了,斗然停步臉色都變了一變,慌道:“別、別殺我!我並無惡意!”

    “收起兵器。”薛紹用在軍隊裡發號施令的聲音,頗為威嚴的道:“韋夫人夤夜來訪,不知有何貴幹?”

    月奴悶哼了一聲站到一旁,仍是虎視眈眈的盯著韋氏。

    看到月奴這副母老虎的架式,再又聽到薛紹這種公事公辦的口吻,韋氏也收斂了一些風騷的姿態,施了一禮,說道:“奴家回去之後思之再三,發現還有重要的事情沒有對薛公說。於是,這便來了。”

    “那你說吧!”薛紹就站在門口,說道。

    “這!……”韋氏圍著眼珠猶豫了一下,“如此大庭廣眾的,如何說來?”

    “好吧,請進。”薛紹道,“月奴,奉茶。”

    “是。”月奴心大暢,賤婦,還想與公孤男寡女的獨處一室然後找機會主動投懷送抱嗎?省省吧,公對你這樣的風騷賤婦沒興趣!

    韋氏有些騎虎難下的進了房間,薛紹完全是一副公事公辦的姿態,請她入座月奴奉茶,然後道:“韋夫人,有什麼話現在請講。”

    韋氏左看看正襟危坐的薛紹,右看看冷若冰霜的月奴,此前的一點風騷心思都快蕩然無存了,訕訕的道:“李仙童,已經和我解除了婚姻。”

    月奴就在冷笑,這是你的私事,關誰屁事?

    “嗯。”薛紹不以為然的道,“然後呢?”

    “然後,那個盧氏又和李仙童混在一起了。”韋氏有些憤憤然,“那個婦人太有心計了,我終究是鬥不過她。”

    薛紹耐著性,“夫人能說點有用的嗎?”

    “我覺得……”韋氏有點遲疑,小心翼翼的道:“李崇義可能……”

    “可能什麼?”薛紹當真是拿出了耐心。

    月奴很惱火,這個賤婦哪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可說,分明就是沒話找話,還瞎賣關!

    於是她怒道,“你有話便說,無話便請。天色已晚,公要歇息了!”

    “我覺得,李崇義很有可能無法活著抵達京城!”

    韋氏,語出驚人!
V123210 發表於 2017-4-10 00:43
第297章 蛇蠍婦人

    薛紹的確是被韋氏的這一句話勾起了一點興趣,眉頭一擰,問道:“你是說有人要殺了李崇義?”

    “沒錯!”

    “何以見得?”

    韋氏非但不答,反倒是嫣然一笑小聲的道:“我屢次相助公,公就沒有半點報答我的,只讓奴家無償的替你辦事嗎?”

    “住口!你有什麼資格和我家公討價還價?”月奴越發惱火了,怒道,“你一個罪人之女、罪人之婦,如今尚能行動自如便是公給你的最大恩賜,你需得知足!眼下,你最好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再敢賣弄風騷、討價還價,我便一刀送你兩個透明窟窿!”

    “呃……我說便是,姑娘不必如此動怒!”韋氏唯唯諾諾顯然是被嚇到了。她向來是對付男人有一手,但是面對月奴這樣的女漢那顯然是——沒輒!

    “月奴不得無禮。韋夫人有什麼話,不妨一次說清。”薛紹暗自好笑,月奴這飆發的正是時候,我倒想發飆呢,但是對韋氏這樣的人發飆,對我來說真是有點失了身份!

    韋氏只好如實開說了——

    “薛公,或許你瞭解李仙童,但你不瞭解那個盧氏。他們兩個做了十年的夫妻,彼此就是一路貨色。李仙童固然是心術不正手段毒辣,但那個盧氏貌似良善,實際上她比李仙童更狠、更辣,而且她還極其善於偽裝。李仙童曾經對我說過,這些年來,如果不是他那個心機深沉、陰狠毒辣的夫人一直從旁慫恿,他肯定不會變成今天這樣。李仙童還說,有時候他都有點害怕,怕自己一覺睡下就被盧氏殺掉了。”

    薛紹聽完心自行思考,說盧氏有心機這一點不必韋氏來追加認證,那一日她只在李仙童耳邊一記耳語,就徹底的改變了李仙童的前後立場。但盧氏是否毒辣,就很有可能是韋氏出於嫉妒的栽贓了。

    月奴冷笑,而且轉過了頭去,都懶得反駁與斥責這個韋氏了,心裡罵了一句:搬弄是非,無聊婦人!

    “此案已經瞭解,相關人等都已經交給了唐懷壁帶走,我就是想管也管不著了。”薛紹淡淡的道,“不過,還是感謝韋夫人給我說了這些。如果無事,韋夫人現在可以請回了。”

    “了結?”韋氏冷笑一聲,“我看未必!”

    “何意?”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韋氏說道,“你們不要太小看李崇義了。”

    “你這顛三倒四的,究竟是什麼意思?”薛紹有點慍惱的喝斥道:“一會兒說盧氏心狠手辣會要殺了李崇義,一會兒又說此事尚未了解,李崇義仍有後招?究竟是什麼意思?”

    “這二者,有衝突嗎?”韋氏針鋒相對的爭執了起來,“李崇義有後招,但是盧氏不會讓他把這個後招使出來,就是這個意思!”

    薛紹眉頭一擰,“李崇義,他還能有什麼後招?”

    “薛公,枉你自詡英明,你就沒有想過,萬一唐懷壁和李崇義有勾結,事情將會如何?”韋氏說道。

    薛紹心頭,一震!

    月奴也是一愣,“這怎麼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韋氏反駁道,“李崇義為官數十年,他私下結識了哪些黨羽,你們盡能知曉嗎?他在朝鋪排了哪些心腹眼線,你們盡能知曉嗎?李崇義利用我父親替他對付程務挺和李謹行這樣的勁敵,失敗之後又殺我父親滅口。並且,他一直都在讓他的親孫兒李仙童拋頭露面,就是利用了李仙童與薛公的仇恨,不停的趨使李仙童代替他出現去幹那些壞事。如若失敗,李崇義還有李仙童這最後一個頂罪之人。歸根到底,無論是我父親還是李仙童,都只是李崇義手下的傀儡與刀槍。李崇義如此的心如蛇蠍精明世故,他怎麼可能不為自己準備一個外在的、穩妥的幫手,在他有可能陷入危局之時前來解救於他?——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唐懷壁!”

    薛紹不由得眉頭一擰,“你居然知道這麼多事情?”

    韋氏一笑,伸手探入了自己的抹胸之,幾乎將整個胸部都露了出來。

    月奴非常厭惡的直咬牙,騷賤!

    薛紹不以為然的笑了一笑,回頭看向安大將軍用眼神示意說——不用吃醋,她那點身材比你差多了!

    月奴自然會意,臉上悄然一紅,心暗暗暢慰。

    韋氏從抹胸裡拿出一封書信,說道:“奴家一介女流從未作官,當然想不透這些事情——這是我父親生前留下的一封密信,藏在我家祖廟之的靈位牌下。如此說來,我父親是早就料想到自己有可能會有被人謀害的一天,因為在他死後,我肯定會去那裡給他立牌位、送血食。”

    說罷,韋氏把帶著體溫的書信往薛紹面前一遞,薛紹沒有伸手去接。月奴上前一步接過書信拆了開來,將書信鋪到了薛紹身前的茶几上,然後非常厭惡的對著韋氏翻了個白眼。

    薛紹細緻的看了看書信,很長,其羅列了許多李崇義貪贓枉法、結黨營私並暗籌謀奪取軍權、反叛朝廷的事情。而且,信還分析了李崇義做這些事情的動機,是因為他查覺到了二聖正在暗調查並意欲將他拔除,他不想死,因此鋌而走險!

    看完信,薛紹心升起一個疑問:既然早就知道這些事情,那韋巨源為何不早報朝廷?……那麼很有可能是,韋巨源自己也非常的不乾淨,他與李崇義根本就是早就勾結好了的一路人,因此他才不敢上報。韋巨源是害怕有朝一日被李崇義利用完了殺掉滅口,因此準備了這樣一個後招,在自己死後也能拉了李崇義下馬墊背!

    都是狠人,都不是好東西!

    “如果此信屬實,倒是很能解釋你父親的確是被李崇義殺了滅口。”薛紹道,“但你說盧氏要殺李崇義,從何說起?”

    “很簡單,盧氏最恨的就是李崇義,因為李崇義不顧親情利用自己的親孫兒李仙童替他幹了那麼多的壞事,事後追查起來,李仙童當然是必死無疑!”韋氏說道,“於是,盧氏很早就勸過李仙童讓他不要太過信任自己的祖父,甚至勸他和李崇義分道揚鑣,但是李仙童不聽還怒斥盧氏離間骨肉親情。”

    薛紹心一亮,“如此說來,盧氏一直都在代替李仙童,在與武家兄弟保持聯絡?”

    “薛公睿智,說得一點沒錯!”韋氏笑吟吟的讚許一聲,一見旁邊月奴冷麵寒霜的瞪著她,馬上又收斂起了這副狐媚之態,正兒八經的說道,“李仙童曾經與我說過,他最不滿意盧氏的一點,就是盧氏老是喜歡自以為是、自作主張。實際上,盧氏一直都在積極慫恿李仙童投靠天后。因為盧氏覺得李仙童的父親李尚旦與天后交惡,他祖父李崇義也有被剷除的危險,但是他們又不可能鬥得過天后,老李家的大船眼看就要傾覆了。盧氏便認為,他們夫妻要想保命唯有投靠天后這一條路可以走,因此盧氏屢次勸說李仙童讓他暗投靠天后,但是李仙童怎麼可能出賣與背叛自己的父親與祖父?因此不聽她的。”

    “於是,盧氏自己暗動手了?”薛紹道。

    “沒錯!這個婦人當真是心狠手辣不知廉恥,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韋氏憤憤的罵道,“李仙童嚴辭拒絕之後,盧氏就不再當面提及投靠天后之事。但是她暗結交了武承嗣與武三思的夫人,並且私下裡揹著李仙童給武攸歸、武懿宗送過不少的錢財賄賂,甚至她還親自陪白臉小武攸歸睡過覺!”

    薛紹有點愕然,盧氏陪武攸歸睡覺?還真是人不相貌相!

    盧氏繼續道:“終究是紙包不住火,有一日東窗事發,李仙童勃然大怒痛打了盧氏一頓,然後就把她休了!”

    “原本李仙童體妻,其還有這樣的隱情。”薛紹皺了皺眉,“韋夫人,請你說下去。”

    “看來,奴家的確是有一點用處的。是嗎,薛公?”韋氏笑吟吟的道,小有一點得意。

    月奴悶哼了一聲,冷冷的道:“公讓你說下去!”

    “呃,好吧……”韋氏收斂了神色,說道:“原本李仙童休妻之後是要將盧氏趕回長安的,但是盧氏悄悄的藏在幷州沒有走,並仍與武攸歸通姦。不過實話實說,盧氏做這一切的確是為了李仙童。那一日事發之後,武懿宗與武攸歸不就出現了嘛,還不就是盧氏請來的?現在看來,她是早就給李仙童準備了這樣一條後路,就是在事敗之後推說自己是天后派來調查幷州大都督府的密使,狠狠的反咬李崇義一口將他徹底整死。非如此,李仙童不能夠與李崇義劃清界限並洗清自己的罪名。另一方面,那兩個姓武的如果幫助李仙童反水整死了李崇義,自己也能落下一些功勞。因此武攸歸這個姦夫倒也樂意出面來幫李仙童一把!——你說這事兒,是不是很荒唐?”

    聽韋氏這麼一說,薛紹心裡的疑雲頓時掃清了不少,前後的一切就都串聯起來了。

    如果韋氏所言不虛,那麼現在基本可以明確的是——

    李仙童並非是什麼天后的密探,他是真的一直都在被自己的祖父利用。當然,李仙童的一個重要動機就要對我薛紹進行打擊和報負,李崇義也恰是利用了他的這個動機,順手推舟的就讓李仙童變成了他麾下的一隻鷹犬!

    盧氏被休,心必然惱羞成怒。但是她最恨的不會是李仙童本人,而是那個心如蛇蠍利用和操縱了李仙童的人。因為當時出於一般人的自覺心態,盧氏會順理成章認定,正是李崇義慫恿與鼓動了李仙童的休妻另娶!

    對一個女人來說,沒有比這更大的仇恨了。說盧氏想殺李崇義,那還真是有些動機。

    再者,無論盧氏是否心狠手辣,有一點薛紹可以肯定,那就是她對李仙童的專一和深情絕對毋庸置疑、無法偽裝。

    現在到了這種時候,如果唐懷壁真的是李崇義的黨羽,那麼李崇義仍有反水的機會,那就是和唐懷壁合夥一起消滅證據,並借唐懷壁之口來翻案,把一切罪責都推到已經死無對證的韋巨源和一直都在拋頭露面的李仙童身上。

    沒有原始證據再加上唐懷壁的說辭,就算二聖想要幹掉李崇義,也是名不正言順。最多就是斥責一番貶官了事。如此一來,李崇義與唐懷壁都能保命。而李仙童,則必然死定!

    那麼眼前此景,李崇義與李仙童這對祖孫必然只有一個能夠活下去——那麼對盧氏而言,她的選擇就顯然易見了!

    思及此處,薛紹心已是一片透亮,盧氏要殺李崇義?李崇義要弄死李仙童保命?……很好,狗咬狗,等你們咬完了我再來收拾殘局!

    此時,薛紹又想起了一件陳年舊事,於是問道:“韋夫人,有件事情我得向你打聽一下,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

    “公請講,奴家知無不言!”難得薛紹主動發問,韋氏興致勃勃。

    薛紹道:“當初李仙童還在長安為官的時候,是誰向武三思獻計,說要借一場詩會來拉攏與構陷上官婉兒的?”

    “哦,此我盡知曉,因為李仙童對此一直耿耿如懷,不止一次的與奴家說過。”韋氏連忙道,“當時,盧氏知道薛公來了左奉宸衛對李仙童的地位構成了極大的威脅,於是她自作主張對武三思獻出這條餿主意,表面上看當然是想巴結一下武三思。因為她知道武三思的確是垂涎上官婉兒已久。當然盧氏最深層的用意,是想讓武三思與薛公因為上官婉兒這個紅顏女來結下私仇,她是想要利用武三思來對付薛公。結果卻是害得上官婉兒被打入冷宮,武三思偷腥不成反被天后痛罵,因此武三思也就厭惡與疏遠了盧氏,盧氏無奈之下才將拉攏的物件轉到了武攸歸與武懿宗的身上。最終,這件事情使得李仙童與薛公、太平公主、上官婉兒和武三思這些人都結下了樑,最終導致他被趕出左奉宸衛,都無以在長安立足了。因為此事,李仙童生平第一次與盧氏翻臉大吵了一架,夫妻二人從此感情不和。”

    薛紹深吸了一口氣,長長的吐出。

    盧氏,我還真是小看了你這個貌似溫良的蛇蠍婦人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4-10 00:44
第298章 其人之道還治其身

    對於韋氏的話,薛紹是一邊聽一邊思考,首先鑑定她話語的真偽,然後辨別她話裡所含的水份。畢竟盧氏是她的大情敵,兩人勢同水火。以韋氏這種人的性格,如果不添油加醋無生有的諷評盧氏,那才是不合理。

    最後薛紹斷定,誠然在某些細節上韋氏的確是有誇大其辭的地方,但是在一些重要事情的邏輯上,還是順理成章的。

    也就是說,眼下韋氏提供的線索非常之有用。李崇義與李仙童這對骨肉至親的祖孫倆,馬上就要開始自相殘殺了!

    薛紹心想,狗咬狗一嘴毛,如果只是私人恩仇我大可以坐山觀虎鬥。但是,如果是李崇義勝了,再如果唐懷壁真的是他的同黨,兩人在被逼到死角之後,不排除狗急跳牆、誓死反擊的可能性。

    現在李崇義已經被唐懷壁帶出了幷州,暫時由軍隊負責看押,不日即將祕密押往長安。如果就趁現在這功夫,李崇義與唐懷壁伺機使詐奪了老將軍李謹行的兵權……那可就要壞大事了!

    看來,還是不能坐視不理!

    “韋夫人,你就暫時留在這裡,哪裡也不要去。”薛紹說罷就站起了身來,我去去就來。”

    “謹遵如命。”韋氏乖乖的應了一聲,眼冒金光心花怒放——這是要留我過夜嗎?

    月奴冷冷的瞟她一眼,現在公的另一半床是我的,你想都別想!

    “月奴,好生陪客。”薛紹眼神示意她,看好這個婦人別讓她溜了。

    “是,公。”月奴會意的應諾。

    薛紹拿著韋巨源留下的那份遺信,馬上找到了裴行儉。

    裴行儉仍在熬著夜,斟字酌句的寫著他的奏疏。見到薛紹在這樣的深夜去而復返,裴行儉知他有要事,於是主動停了筆。

    “承譽,何事?”

    薛紹先把韋巨源留下的遺信給裴行儉看了,然後將韋氏方才說的話,用自己的語言加工了一番,用相對比較客觀真實的口吻對裴行儉詳細的講敘。

    裴行儉聽完,臉色肅重,“你有何看法?”

    至從薛紹正式接受裴行儉的兵書之後,裴行儉但凡遇事就習慣先問薛紹的看法,就像是老師在帶學生實習一樣。

    薛紹如實說道:“我以為,寧信其有不信其無。如果要做最壞的打算,那就是唐懷壁是李崇義的同夥。唐懷壁押李崇義離開幷州大都督府,實際上就是救他逃出生天。現在他二人同在軍隊之,如果他們合謀使詐要奪李謹行老將軍的兵權,李謹行沒有防備,很有可能會計。到時,可就要壞大事了!”

    “可是唐懷壁是行軍副大總管,又在軍隊裡代表二聖監軍,現在我們沒有任何確鑿的證據來證明他是李崇義的同夥,該要如何應對?”裴行儉繼續考著薛紹。

    薛紹答道:“學生先要想問,裴公來了幷州之後,可曾收了唐懷壁與李謹行二人各自手執的一半兵符?”

    裴行儉呵呵一笑!

    薛紹就鬆了一口氣。

    老狐狸,果然不是等閒之輩,看來他是早有防備!

    “雖然老夫沒有想到唐懷壁有可能是李崇義的同謀,但是‘兵者凶器’這四個大字,是時刻印在老夫的腦海裡的。”裴行儉慢條斯禮的取出一個古桐木盒,從拿出一面玉製的魚符,說道,“老夫身為行軍大總管,兵權,豈能長時間的假手於人?再加上幷州大都督府最近如此的不太平,老夫到了幷州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拿回了兵符,並且當面知會了城外的大小將官,讓他們都知道老夫已然回了幷州。現在城外的大軍全聽老夫一人調譴。任何人,都無法調動一兵一卒!”

    “這就好。如果他們無法在兵權上動手腳,就免除了最大的威脅。”薛紹笑了笑,說道,“果然是,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出獵人的手心哪!”

    “無禮!”裴行儉又好氣又好笑,你們不是經常叫我老狐狸嗎?

    薛紹哈哈的大笑,連忙拱手賠罪,“學生一時語失,裴公恕罪!”

    裴行儉不以為然的捻著鬍鬚,又露出了那種老狐狸似的微笑,說道:“雖然他們動不了兵權了,但是,如果唐懷壁真是李崇義的同謀,難保他們還會再鬧出什麼動靜來,還是得要防著一手。就算他們不害到別人,如果用上一些陰謀詭計為自己開脫了罪名,我們也不能坐視不理!——否則,如何向那些無辜冤死在朔代二州的將士和百姓們,交待!”

    “裴公所言即是!”薛紹這次非常贊同裴行儉的意見。之前,如果不是因為唐懷壁亮出了二聖、搬出了朝廷政治這樣的大旗,薛紹也是非得親手弄死李崇義和李仙童不可。

    現在好了,就連一向謹小慎為又好脾氣的裴行儉都想弄死他們,為那些陣亡的將士與流離死難的百姓報仇——何樂而不為!

    “你有什麼打算?”裴行儉的眼睛略微眯了一眯,不動聲色,但是眼眸之閃出一抹殺氣。

    薛紹不由得心略微一怔,這是他頭一次看到裴行儉顯露出這樣的“殺氣”。這位老人家在絕大多數的時候,都像是一個溫和幽默的鄰家小老頭兒。可是方才他顯露出這一抹殺機的時候,薛紹心斗然有一種感覺——就像是天龍八部當那個深藏不露的掃地僧,偶露崢嶸!

    薛紹想了一想,說道:“韋巨源的這封信,是新的證據。只要這證據送到朝廷,李崇義是必死無疑。但現在我們沒有證據證明唐懷壁是其同夥,因此不大好直接去發難。所以我打算,派幾個精細的心腹小卒去跟著他們。並且,將此內情知會魏元忠。李崇義與李仙童夫婦、尤其是那個盧氏,半道之上必然會有一場你死我活的內鬥。我叫魏元忠佯裝不知任其狗咬狗,等到了長安。如果是李崇義勝,等到了長安他翻案的時候,魏元忠將證據交出,李崇義翻案無望死路一條;如果是盧氏勝,那麼治她一個殺人之罪——唐律有云,弒親族尊長為十惡不赦之罪,可涉誅連!到時,盧氏與李仙童都難逃律法之制裁!”

    “這……”裴行儉捻著鬍鬚低低的沉吟,“太陰險了一點吧?”

    薛紹乾咳了一聲,“那要不,還是讓魏元忠及時出面阻止他們的相互殘殺,最終一併交由法律制裁?”

    裴行儉臉一揚,“老夫覺得,要對付那種狡詐又殘忍的敵人,偶爾陰險一點,也不為過。魏元忠雖然少年老成智勇雙全,但是太過迂闊的話,老夫擔心到時他獨自一人會鎮降不住。”

    “嘿嘿嘿!以其人之道,還治其身!”

    薛紹一陣好笑,裴行儉也是暗笑不語,揮揮手,示意你趕緊去辦吧!

    臨出門時薛紹突然有一種感覺:這分明就是狼狽為奸呀!……不對,應該是老狐狸和小狐狸志同道合!

    稍後,薛紹馬上叫來了郭安對他一番耳提面命的說了一些機要。郭安這小很機靈又特別能理會薛紹的心意,薛紹一說他便心領神會了。薛紹叫他帶上那四個此前護衛過魏元忠的衛士,讓他們一同去軍營裡找到魏元忠,就說是薛紹不放心魏御史的一路安全,特意派去幾名衛士做為護衛。

    如果唐懷壁心有鬼,必然會拒絕。那麼郭安也不要堅持,只需將韋巨源的書信暗交給魏元忠,並對他傳達一番薛紹的祕語即可。如果唐懷壁是乾淨的就不會介意魏元忠身邊多幾個護衛,那就讓他們五人負責一路將魏元忠送到長安去,確保他的絕對安全。

    郭安領命而去。

    薛紹對郭安的能力很是放心,心裡也是相當的安慰和滿足。

    終於,自己的身邊有了一群得力又忠心的兄弟。遙相當初自己離開藍田初到長安之時,身邊除了月奴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一個了。一個好漢三個邦,實力的增進必然是以人脈的增長為基礎。薛紹覺得,此次北伐之行最大的收穫之一,就是從上有了三刀旅的這一群肝膽相照又能幹默契的好兄弟!

    事情交待下去之後,薛紹的心裡輕鬆了不少。此前還打算“難得糊塗”的不再去管幷州大都督府的事情。但是,直到現在派出了郭安、送出了韋巨源的那封遺信給魏元忠,此案才算是真的了結。

    至於李仙童和李崇義會鬥到一個什麼樣的你死我活,薛紹冷眼旁觀,總之最後李崇義是必死無疑。至於李仙童,他死了也算活該。如果他運氣好,能夠憑著夫人出賣色相換回一條狗命,只要他從此還能擡著頭走出來見人,就算是他的本事!

    自己不出手讓敵人狗咬狗,兩敗俱傷是最有可能出現的結局,就算最後還有一條狗勉強能夠活下來,也將無顏苟活於世……薛紹想著這些,臉上露出了裴行儉那隻老狐狸才會有的笑容。

    謀戰派的兵法精髓,恐怕也無外乎於此了!

    再次回到自己的居所,薛紹的神是閒而輕鬆。韋氏耐著性的等了良久,見到薛紹滿面春風的回了家來,身上滿是藍田公的奕奕神彩,她禁不住滿心歡喜、春心大動。

    “公總算回來了,奴家都要等到心焦了呢!”韋氏粘乎乎的湊上前來,聲音模仿著二八女的嬌滴滴,還有意無意的將半露的**往薛紹身上摩蹭,然後小聲道:“奴家,還有一些事情想和公談上一談呢!”
V123210 發表於 2017-4-10 00:44
第299章 藍顏一睹

    韋氏固然風騷襲人,長相和身段兒也不差,屬於那種“妖精”級別的勾魂女。

    但是這樣的妖精也就只配勾引一下沒怎麼見過女人的小初哥兒。對於薛紹這樣的“大魔頭”來說道行還差了一點,也未免有些膩味。

    再者更重要的是,一想到韋氏曾是李仙童的女人。

    呵呵!

    薛紹對她,不可能再提起半分的興趣。

    眼看著韋氏對薛紹發動了“肉彈”攻勢,月奴在一旁都快要雙眼噴火了。若非礙著公情面,月奴當場就想衝上前去一劍就把她給刺了才算甘心!

    “夫人,想要和我談什麼呢?”

    薛紹的心情還算不錯因此沒有表示出多大的厭惡,對於韋氏的親妮舉動也是既不配合也未迴避,任由她那對鼓脹脹白花花的胸在自己的身上蹭來蹭去。

    “此事辛祕,公可不帶奴家到靜室私敘?”韋氏在薛紹的耳邊輕語,聲音幾乎像是叫春一樣,還吐氣如蘭的輕輕吹著薛紹的耳朵。

    薛紹突然哈哈的大笑,嚇了韋氏一大跳,連退兩步!

    “公、公為何大笑?”

    薛紹也不多言,走到月奴身前突然一把將抱住,狠狠的吻在了她的櫻脣之上。

    韋氏斗然瞪大了眼睛,月奴也是猝不及防。

    但是月奴的反應很快,馬上就伸出雙臂緊緊抱住了薛紹,激烈的與之回吻。

    薛紹一手就捂住月奴胸前那對極是豐挺傲人的美物,月奴心裡憋了一股示威的氣勢,故意發出非常**的大聲**之聲。

    二人,就這樣旁若無人的激烈親熱起來。

    韋氏的臉都要綠了。

    恨恨的跺了跺腳,她一頭就衝出了門去。

    “哈哈哈!”薛紹和月奴對著她的背影,一同大笑。

    然後關上大門,水深火熱的正式激戰起來。

    ……

    次日,薛紹破例沒有早起。連月來的征戰,數日來的緊張,薛紹無論身心都有些疲憊了。今日不用出操也不用帶兵訓話,因此他偷得浮生半日閒,睡個久違的懶覺。

    一向欲求強烈的月奴今天也很乖,沒像往常一樣的起床之前先要先吃一頓奢侈美味的“早餐”,而是像只乖巧的小狸貓一樣靜靜的蜷在薛紹的身邊,既無聊又自得其樂的數著薛紹下巴上,短短的青色胡茬兒。

    看著近在眼前的薛紹,可以看清他臉上的第一個細微的毛孔,能夠清楚的聽到他的呼吸之聲,還與之肌膚相親無間無隙,月奴感覺眼前這一幕就像是做夢一樣。

    此刻,月奴的心還有一份獨屬於“女人的勝利”那種快感,心暗自嘀咕道:韋氏,什麼東西,公一輩不可能對你這種騷賤婦人有興趣!堂堂的藍田公,名門閨秀都是趨之若鶩,以往掃地出門的那些婦人,隨便撿一個出來都比你韋氏強上百倍——更遑論我堂堂的安大將軍了,哼,哼!嘿嘿!

    “憨姑娘,大清早的你一個人傻笑什麼?”薛紹沒有睜眼,如同夢囈一般的說出這句。

    月奴暗暗吐了一下舌頭,身貼了上來臉對著薛紹的臉,在他的鼻尖輕吻了一口,柔聲道:“公,你醒啦?”

    “沒醒,我在做夢。”

    “噢……”月奴暗暗一笑,“月奴去給公燉煮早膳,公想吃點什麼?”

    “照舊。”薛紹仍像夢囈一般。

    “是。”

    月奴一絲不掛的爬下床來,拿起衣服剛要穿上,冷不丁的薛紹一手將她拉住。

    “公何事?”

    “都說了照舊。”

    月奴先是一愣,隨即臉上一紅嫣然一笑,照舊,原來是指那個早膳啦!……我好喜歡好喜歡!

    哧溜一下,月奴又鑽進了被裡和薛紹激烈的擁吻在了一起。

    ……

    郭元振站在薛紹所住的院裡,背剪著手無語望花天的撇著眉毛一臉苦意,心忖大清早的也叫得這麼瘮人,還叫得這麼久,有完沒完了?

    良久。

    郭元振都要等得想睡覺了,安大將軍方才穿著一身戎裝英姿颯爽的走出來,見了郭元振,安大將軍正兒八經的抱拳一拜,凜凜然的道:“見過郭將軍!本將去給公準備早膳,請問郭將軍要來一份嗎?”

    “呃……好吧,好吧!”郭元振直撓頭,這真是夠怪誕的,實在無法將眼前這個威風凜凜的巾幗英雄,和方才那個叫春連連聲動天的小浪娃兒聯絡在一起啊!

    安大將軍大步流雲的走了,郭元振哭笑不得的進了薛紹的房間。

    薛紹仍是躺在床上,手裡搬著一本書,斜眼瞟了一下郭元振,呵呵一笑。

    “你就不怕難為情?”郭元振直搖頭,“明明約了讓我早上來,你還鼓搗出那麼大的動靜。”

    “兄弟嘛,這有什麼!”薛紹不以為然的笑道,“以往我還和我的狐朋狗友們一起集體行歡呢!”

    “嘿嘿,你這麼一說我就想起以往我做縣官時的風光香豔了,那也是不輸藍田公之風流啊!可憐我最後被天后抓去守庫房了,逮到個老鼠都是公的!嘖嘖,往事真是不堪回首。”郭元振絮絮叨叨的嘮叨開了。

    “停。”薛紹喝斥了一聲,自己也放下了書本,“你怎麼不問,我叫你來作甚?”

    “不是,聽叫春麼?”郭元振嘿嘿怪笑。

    “正經一點!”薛紹臉一板,說道,“今天我要帶你去辦一件大事,你收拾得體面一點。”

    “啊?”郭元振先是一愣,隨即道,“是去拜訪名剎古廟,還是哪位達官顯貴?”

    “少廢話,趕緊去收拾。”薛紹非得賣了這個關,說道,“一炷香的時間之後,來我這裡碰頭,一起吃過了早膳,跟我走。”

    “行。”郭元振也無二話,出生入死的兄弟,還能怕薛紹把自己賣了不成!

    於是郭元振馬上就回了自己的住處,去收拾行頭了。薛紹也起了床來,自己翻箱倒櫃了一陣,除了軍服和官服沒再發現還有別的什麼行裝。

    今天那種場合,穿官服去絕對不行的,穿軍服也會顯得太土鱉了,好吧,幸好還有一套裴行儉捎來的千牛備身的花鈿繡服。雖然這也是軍官的常服,但不像一般的軍服那樣土鱉和呆板,相反,卻是出自太平公主之手的大唐“頂級潮男”的專屬時裝。

    思及太平公主,薛紹不經意的微然一笑。別說,一別多日,還真是有點想她了。雖然身邊一直有月奴相伴,但是薛紹心的某處始終都擺放著太平公主的位置,從未放下與忘卻。

    穿上久違的花鈿繡服,沒戴武弁而是繫上了一頂束髮金冠,薛紹照了照鏡,自己隨意搭配的這套服裝組合還算不錯。怎麼說,長安來的時尚“潮男”總該不會在幷州這樣的地方丟人現眼。

    少時過後郭元振與月奴差不多同時回來,二人見到薛紹穿成這樣同時吃了一驚。

    “你們為何做出這副表情?”薛紹不解。

    郭元振換上一套常見的胡服戴了一頂黑紗襆頭,和薛紹站在一起,活像一個貴公帶著出門的書僮隨從。

    於是月奴咯咯的大笑,笑個不停。

    郭元振的表情很窘,訕訕的道:“薛公,今天究竟是要去哪裡?”

    “別問,吃早膳。”薛紹非是不說,郭元振也是沒輒。

    三人吃罷了早膳,薛紹叫月奴也換下了那身戎服穿上了她平素喜愛的男裝胡服,一行三人騎上了馬出了幷州大都督府,徑往郊外行去。

    郭元振心裡直納悶,死活猜不出薛紹今天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問又問不出,於是索性不管不問,一路跟著便是了。

    正值夏初,郊外綠野茵茵鳥語花香,頗有幾分景緻。月奴雖然號稱大將軍但畢竟是女兒家,出遊踏青這樣浪漫寫意的事情她自然是心花怒放,一路上歡聲笑語,截然不像是一個女漢了。

    到了一個小山的半山腰,郭元振實在忍不住了,“薛公,你若不說清此行來意,我便不走了!”

    “還耍上賴了!”薛紹哈哈的大笑,說道:“郭兄,你先告訴我,你青春幾何了?”

    “虛歲二十有。”郭元振聽他稱呼“郭兄”更是納悶,“薛公沒來由的,問這個作甚?”

    “二十有,比我還大幾歲。”薛紹笑眯眯的道,“你說,咱們算不算是兄弟?”

    “出生入死肝膽相照,那還用說?”郭元振一本正經的道。

    “那做兄弟的,關心一下你的終生大事,不算過份吧?”薛紹道。

    “啊?”郭元振恍然一驚。

    “啊什麼啊?”薛紹臉一板,“你也老大不小了,時下大唐的男人是你這個年齡的,大多都是幾個孩的爹了。你卻仍是不思成家整日掉爾郎當尋花問柳,這不行。”

    “這……這……”郭元振猝不及防很是驚詫,“莫非你今天帶我來,是要讓我去相親?”

    “嗯!——”薛紹拖長了鼻音,煞有介事的點頭。

    “駕、駕!!”

    郭元振二話不說,拍馬就逃。

    “郭元振,你給我站住!”薛紹大喝一聲,顯然用上了軍隊裡的腔調在發號施令。

    郭元振苦笑連連只好停下了馬來,“方才還說是兄弟,現在又變成將軍和屬下了?”

    “少廢話,這是命令!”薛紹板起了一張臭臉,“不管你成不成樣,今日非得去看上一看,走了這個過場再說。萬一你能看上眼,萬一這真是一門天賜姻緣呢?”

    “呃……好吧,好吧!”郭元振哭笑不得的直搖頭,抱起了拳來,“不管怎麼樣,兄弟一番好意,我先心領了!”

    “這才象話嘛!——走了!”

    薛紹拍馬前行,郭元振與月奴二人跟著,一路上山快到了山頂,現出一座道觀來。

    道觀並不十分的龐大與輝煌,但是頗顯古樸與清幽。道觀的門口站著一個小老頭兒,大都督府的柳司馬。

    “老朽在此恭迎薛公與郭將軍多時了!”柳司馬連忙上前來參拜。

    “不敢當。”薛紹下了馬來,上下一看這道觀,“環境不錯,是個相親的好地方!”

    “柳司馬,這位就是我的好兄弟,郭元振郭將軍了。”薛紹笑道,“在見你外甥女之前,你老先相上一相吧,如何?”

    柳司馬上下的打量郭元振,就像是在市集裡買商品一樣,看完了連連點頭讚不絕口,“好啊,好,郭將軍風流瀟灑一表人才!”

    “咳……”郭元振像個偷情被抓了現行的小媳婦,很是侷促不安的抓耳撓腮,臉都紅了。

    月奴咯咯的一陣好笑,郭元振更窘了。

    薛紹也是笑了起來,說道:“郭兄,不必窘惱。柳司馬有個收養的外甥女,是個孤女,其母出身河東柳氏,也算是名門之後,門第與你正好相配。至於長相人品,你說了算。我與柳司馬只作紹介,絕不插言與勉強。”

    “對,薛公所言即是。”柳司馬笑眯眯的道,“我那外甥女自幼雙親喪失孤苦零仃,寄養在老朽家長大成人。老朽自幼對她嚴加管教,她如今二八妙齡從未出閣,溫婉賢淑精通棋琴書畫,頗有婦德。當然,老朽這是一面之辭。郭將軍不妨先見上一見,再自己做下決定如何?”

    “二們高賢如此盛意拳拳……郭某,只好如命了!”郭元振硬著頭皮,答應了下來。

    “哈哈!”薛紹大笑不已,“走吧,進道觀!”

    月奴心直口快,問道:“公,怎會選在道觀相親呢?”

    “是我特意安排的。”薛紹說道,“現在我留守大都督府輔佐柳司馬用事,為免外人閒話說我二人私下串謀,因此不方便去柳司馬家。市井尋常之所又太過嘈雜與俗膩,這山上的道觀清幽之地,多好啊!”

    郭元振哭笑不得,小聲耳語道:“你這分明是一路拐騙!”

    薛紹大笑連連,“不用點計謀,你這浪豈會就範?——少廢話了,人家姑娘都在等你了!”

    話音剛落,前方道觀之排著隊兒走出兩排道姑來,整齊在道觀之前站成了兩列,齊齊的撥動撫塵稽首行禮。

    薛紹和郭元振這兩個大男的眼睛頓時整齊的發亮了!

    這究竟是什麼地方,怎麼會全是清一色的年輕的、漂亮的小道姑?

    身側驀然傳來一串銀鈴般的竊笑之聲,薛紹等人扭頭一看,道觀旁側的道場院牆邊,藏著一群粉衣羅綃的姑娘們在朝薛紹這邊窺視,還個個都激動不已,正在嘰嘰喳喳的擁擠雀躍,好像個個都想上了前來,又都有點害怕不敢動腳。一看那些年輕漂亮的小道姑們,也無一不是杏眼含春俏臉兒發紅的盯著薛紹等人交頭結耳,那叫一個——暗香浮動。

    薛紹不禁愕然,怎麼突然有點羊入虎口的感覺?

    柳司馬連忙上前來抱拳賠禮,小聲道:“公恕罪,老朽並非有意走漏訊息。也不知是哪個嚼舌之人將公即將拜訪此地的訊息走漏,害得幷州城裡若干的姑娘們一大清早都跑到了道觀裡來上香,這山上山下好幾座道觀裡的道姑,也紛至沓來早早的迎在了這裡。”

    “她們想幹什麼?”薛紹和郭元振還有月奴,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問道。

    柳司馬一臉苦色哭笑不得,雙手一攤,無奈的道——

    “當然是要,親眼一睹藍田公的絕世風采啊!”
V123210 發表於 2017-4-10 00:45
第300章 皆大歡喜

    薛紹只說在山郊野外找個道家清靜之地來相這個親,卻不料,柳司馬找了個女道觀。

    大唐的社會風氣崇尚自由與開放,各類宗教事業都進行得風風火火。道教身為大唐的國教,自然更加興盛,其他如佛教、摩尼教等等一樣風行。同時,和尚道士這一類人物都擁有較高的社會地位,出入皇城禁內、與帝王皇結伴交友也是屢見不鮮。

    那麼大唐的女道士,就是一類比較特殊的群體了。她們既可以不受律法戶婚條例的禁制,又不用從事生產、恪守夫訓,再加上衙門政府給予的特殊的經濟與富利待遇,她們簡直就是一群“活神仙”似的人物。

    神仙固然是快活的。

    她們最快活的地方,就是可以無拘無束的和許多男俗客“自由交往”。女道觀裡面一向頗多暗香浮動,這是很多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而且女冠不同於娼婦,也不是尋常意義上的輕薄女。她們有著充分的“戀愛自由”但不代表她們會**,她們的眼界多半很高,能和女冠“有一腿”的男必有一技之長。要麼才華風流相貌出眾,要麼出身顯赫達官顯貴。

    薛紹把眼前這情景一瞟,心知今天這場風流罪過是逃不過了。怪只怪以前的藍田公名聲太響,自己現在被迫要為之買單。

    柳司馬從旁引路,薛紹與郭元振月奴等人一路相隨,在那些小道姑們的“夾觀歡送”之下進了道觀。

    一進去,裡面更是了不得。

    滿滿一堂,也是坐著大小的道姑。客席之上,也有幾個衣帶光鮮粉面桃腮的小美人兒,在半羞半怯的引頸翹盼。見到薛紹等人進來,她們發出一陣低低的咯咯笑聲。

    郭元振直輪眼珠,既是心花怒放又有些侷促不安,他小聲道:“薛公,今日這陣仗,以往你經歷過嗎?”

    不等薛紹回答,月奴嗤笑了一聲,“你這大男人還怕被她們吃掉不成?你若害怕,藏我身後!有本大將軍在,保你無虞!”

    “呃……”郭元振的臉都紅了。

    薛紹則是哈哈的大笑,看來今天帶月奴一起來真是英明之選。這樣的場合,沒人比她更能“護駕”了。

    柳司馬說,坐在聽經客席之上穿水綠色襦裙的,就是她的外甥女陳氏,小字“仙兒”。

    薛紹與郭元振朝那邊一看,隔得稍遠,有五個姑娘團團的圍坐在的一個年齡稍長的女冠身邊,聽她講經論道。其有個穿水綠色襦裙的小姑娘被其他的姑娘們圍著,紛紛在她耳邊竊竊私語,一群姑娘時不時的發出一片嘻笑之聲,哪裡是在聽經講道,分明就是典型的“相親式”作風。

    薛紹道:“郭兄,我只能陪你到這裡了。剩下的你自己辦。”

    郭元振咧了咧牙,“好吧,好吧,我就厚著臉皮過去打個招呼。”

    “不用勉強,對你的臉皮之厚度,我一向很有信心。”薛紹笑道,“快去吧!”

    “那你呢?”郭元振彷彿有點底氣不足,訕訕的道,“你不要走遠,行嗎?”

    “沒出息!千軍萬馬都不怕,還怕幾個姑娘嗎?”薛紹笑罵道:“還不快去!”

    郭元振只好硬著頭皮去了。

    既然是進了道觀,就得入境隨俗。薛紹與月奴跟著柳司馬一同在道觀裡觀光了一陣,燒了香聽了經,見得最多的還是大道姑小道姑們的各種媚態。薛紹深以為然的覺得,如果不是因為身邊有個月奴,那些女冠們肯定早就主動投懷送抱了。看她們那眼神,豈是飢渴二字能夠形容,簡直就是如狼似虎啊!

    安大將軍這個保鏢,實在是太給力了!

    薛紹心一陣暗笑不已,月奴也是擺足了一副“職業保鏢”的架式,少言寡語冷麵寒霜女漢的氣場十足,不動聲色之間就替薛紹擋去了許多芳菲冷箭。

    像模像樣的在道觀裡觀摩了一陣後,郭元振落荒而逃一般的跑了出來找到薛紹。

    “不行,不行!此事萬萬使不得!”郭元振一口氣連聲說道。

    “怎麼了?”薛紹驚訝道,“莫非那姑娘長得極其醜陋?”

    “非也、非也!非但不醜,恰好相反!”郭元振喘著大氣,哭笑不得還有些怨惱的道,“我說薛公,你這回也太不地道了!”

    “怎麼還怨到我頭上了?”薛紹好奇道。

    郭元振連忙將薛紹拉到一邊避開所有耳目,小聲道:“那陳家小姑娘固然是生得極其漂亮,人也很端莊賢淑。可是人家分明早就心儀藍田公了,你卻怎的讓郭某去頂這個包?你這不是讓我難堪嗎!”

    “呃……”薛紹輪了輪眼珠,不是跟柳司馬說好,不要再提我的事情嗎?

    “沒話說了吧?”郭元振做出一副義憤填膺的樣,說道:“這種事情可是勉強不得了。若是小妾,郭某大可以與薛公隨意分享。若是妻,大可不行。”

    “這是當然。”薛紹撓了撓頭,“柳司馬怎麼辦事的?……柳司馬,請你過來一下!”

    柳司馬慌忙趕了過來,薛紹將事情一說,柳司馬也是當場傻了眼。

    “老夫並未和她提起公啊,敢情是她自己心早有打算。”柳司馬也直跺腳,連忙給郭元振賠禮道歉,“郭將軍,此事實屬老夫辦事不利、多有得罪、多有得罪了!”

    “罷了,幸得是薛公。若是旁有別的男人,我還真饒不了你!”郭元振是個磊落爽直之人,直言說道。

    柳司馬的臉色更加難看了,又賠了一陣禮,小聲哀求道:“薛公,你看此事,如之奈何?”

    “還能怎麼辦,打道回府唄!”薛紹也只能如此了。

    “等——等一下!”郭元振又一把將薛紹拉住了。

    “怎麼,你又有別的想法了?”

    “那是。”郭元振笑嘻嘻的對薛紹暗語道,“陳姑娘心儀於你,我是萬不敢親近了。不過她身邊另有一個穿著粉色羅紗的年輕女,雖然姿容不及陳姑娘漂亮,但是和我很有眼緣。我是一眼就看了。就是不知那是哪家的姑娘,是否婚配了?”

    薛紹一聽,樂了,“這還不簡單,問!”

    於是薛紹就向柳司馬打聽。柳司馬一聽,當場一愣,隨即就樂開了懷。

    “不瞞薛公與郭將軍,那正是老夫的么女,小字英娥,年方十七略長於陳氏。她二人自幼一同長大,情同姐妹。今日相親,她便一同來了。”柳司馬滿面春風暗自歡喜,小聲道,“小女英娥自幼養在深閨,卻一向眼高於頂,非當巨英雄不嫁,還特別喜歡烈馬長槍馳騁疆場的好男兒。因此年過十仍未出嫁,老夫與內還一直著急呢!”

    薛紹與郭元振一聽,心頓時瞭然。

    按常理來說,如果柳司馬真是要巴結薛紹,他大可以將自己的親女兒獻上來,不必便宜了家裡養的便宜外甥女。但柳司馬是比較傳統的人仕大夫,愛面、好清高,他好像有點扯不下這張老臉把自己的女兒獻給別人做妾,達到攀龍附鳳的目的。

    如此說來,柳司馬還算是個清高厚道之人。

    薛紹心裡一合計,或許柳司馬還是有點不忍讓自己的寶貝女兒去給別人做妾,那麼嫁給郭元振做正妻,不是正當合適了嗎?

    一拍手,薛紹就這麼決定了,“柳司馬,郭兄,此事正是歪打正著、天作之合。不如就讓我來做媒,讓柳英娥嫁給郭元振做正妻,達成這棕婚事,如何?”

    郭元振一聽,嘴上雖然不言,但頓時心花怒放!

    柳司馬也是歡喜,能讓自己的寶貝女兒嫁給京城來的郭元振,對他柳家來說當然是好事。再者,郭元振雖然不及薛紹這樣風靡萬千,但也是一表人才武雙全。最讓柳司馬這個儒家仕大夫看的是——郭元振是進士出身。

    時下有一說,三十老明經五十少進士,大唐的進士科是非常之難的,五十歲了進士還會被人誇是“少年得志”。

    郭元振年僅十八歲就高進士,這絕對是“少年天才”級的人物。現在又從戎立武當了將軍,還是薛紹這種天簧貴胄的好兄弟,這不是武雙全、前途無量嗎?

    對柳司馬來說,郭元振絕對就是一條挖空心思也釣不來的金龜婿啊!

    “老夫倒是很願意將小女嫁與郭將軍。郭將軍這樣的青年才俊,也必是小女的如意郎群。就怕郭將軍……嫌棄?”柳司馬心大喜,但嘴上很是謙虛。

    薛紹就笑了,分明是王八綠豆看對了眼,還有什麼好矜持的?

    “郭元振,你怎麼說?”薛紹還是象徵性的問了。

    郭元振二話不說,當場一跪,“小婿拜見岳父大人!”

    柳司馬這下可是歡喜壞了,連忙上前扶起郭元振,再也忍奈不住哈哈的大笑起來。拉起郭元振的走就去和他的寶貝女兒柳英娥,見面去了。

    薛紹心裡樂啊,成人之美,而且是兩全齊美,好極好極!

    “公,那個陳氏怎麼辦?”月奴傻兮兮的問道。

    薛紹一扭頭看向她,眨著眼睛笑道:“怎麼,你倒是很想有個人,來跟你枕頭?”

    月奴一愣,這才知道自己問了一句最不該問的話,臉上通紅連忙轉過了臉去,到處瞎瞟了。

    薛紹呵呵直笑,本來我就沒心情在這種時候拈花惹草。此次北伐,說白了我就為了“證名聲、求功德”而來。任何可能有損名聲的事情,我都不會去做。

    樹大招風,行軍在外私下納妾,這要是被軍隊裡的人或者朝堂之上別有用心的人知道了,會指責我薛紹道德不昌、身行不儉。尤其是我現在與太平公主有婚約在身,“男女作風”問題最是容易被擴大化,最容易被人拿來攻訐。

    所以,絕對不可為圖一時之淫樂,而壞了大事。

    柳司馬一番好意獻女作妾,我薛紹若是拒絕會顯得不近人情矯揉造作。將其獻予兄弟為妻,則是既收下了人情也杜絕了攻訐,算是無奈之下想出的“兩全齊美”之法。

    只不過人算不如天算,養在深閨的陳氏早就心儀大名鼎鼎的“藍田公”,這恐怕是他舅舅柳司馬都不知道的。郭元振跑去相親碰了一鼻灰,結果卻又相了柳司馬的親女兒。然後嘛,這門婚事成功的可能性,幾乎是板上釘釘了。

    防患於未燃且能成人之美,多麼愉快的結局。

    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人生就是這麼有意思!
V123210 發表於 2017-4-15 00:55
第301章 人怕出名

    薛紹越想越覺得有趣。這時,幾名小道姑圍上來了。

    當先有一個十八歲的豔麗小道姑,膽也挺大,在其他幾位女冠一致推頂之下,她上前搭訕了——

    “閣下就是……京城來的大名鼎鼎的藍田公嗎?”

    薛紹笑著回了一禮,“正是在下。”

    “哇——”

    近旁的女道姑和稍遠處佯裝聽經的小姑娘們,一同發出了驚豔的低呼之聲。

    “公、公既然來了,不知可否留下一點筆墨章,或是韻律曲段,做為留戀呢?”小女冠的聲音都有些發抖了,很激動,臉上一片通紅。

    其他的女冠和小姑娘們也紛紛壯著膽圍了上來。這架式,絲毫不亞於21世紀的大明星要開演唱會了,面對一群狂熱粉絲時的情景。

    薛紹一看這架式,真是騎虎難下了。好吧,剽竊嘛,又不是第一次了……

    “盛情難卻,薛某,自如如命。”薛紹說道。

    女冠們大喜,“快、趕緊筆墨伺候!”

    一群女冠和姑娘們紛紛圍到了薛紹的身邊,看他寫詩。

    靈機一動,薛紹寫了一首“詞”,詞牌名《採桑》。

    《採桑》又叫《醜奴兒》,是和樂而唱的歌詞。大唐教坊裡有《楊下采桑》樂,屬於太簇角雙調小令,是皇族喜愛的宮庭樂韻。

    薛紹是京城來的皇家貴族公哥兒,寫出皇族慣愛的詞牌,最是符合身份。再者這一首《採桑》也頗為應景,主要是符合了眼前這些花紅柳綠春心蕩漾的小姑娘們的情懷。

    一首清朝詞人納蘭性德的《採桑??明月多情應笑我》——

    “明月多情應笑我,笑我如今。辜負春心,獨自閒行獨自吟。近來怕說當時事,結遍蘭襟。月淺燈深,夢裡雲歸何處尋。”

    女冠和小姑娘們得了薛紹的墨寶,好一陣歡呼雀躍。

    “果然是京城來的大才,這首採桑當真絕美!”

    “公,你辜負了誰的春心呢?嘻嘻!”

    “胡說,公這是在愐懷友人!”

    “哪裡,分明是說的男女之情!春心嘛!”

    “君不見蘭襟二字?”

    “我要讀、我要讀!”

    ……

    女冠姑娘們吵成了一團,現場氣氛那叫一個熱烈非凡。那名女冠如獲至寶的將薛紹寫下的詞交給了道觀的觀主,不多時,雙手捧來一個鵝黃的絲繡荷包奉到薛紹面前。

    “區區黃物,聊為公潤筆!還請公莫要見笑,收下為盼!”

    潤筆費,是時下的人賺取生計來源一個重要途徑。君不見李太白那樣的狂疏才,整天遊山玩水吃香喝辣,生計從何而來?——給人寫一篇墓誌銘,就夠他吃喝大半年的了。

    入鄉隨俗,薛紹擺了擺手示意月奴收下。不然對方還覺得你嫌少,兩相尷尬。

    這時,郭元振和柳司馬相完親來了。看他二人一同春風滿面,薛紹知道,今天這棕美事兒算是成了!

    “薛公,在下今日要特別拜謝你一回了!”郭元振很是興師動眾,當眾對著薛紹大禮一拜,“感謝薛公,成全了我這棕人生美事!”

    這是拜媒人了。

    “兄弟不必多禮,快請起。”薛紹笑呵呵的將郭元振扶起,笑道,“浪回頭金不換,我的兄弟能娶到柳姑娘這樣的如花美眷,我也高興!”

    柳司馬當然更加高興,邊遠州縣的州官能和京城來的大官結親,還是郭元振這種武雙全的年少英雄,夫復何求啊!

    柳司馬笑得合不攏嘴,眼淚都要笑出來了,連連對薛紹拜謝,私下又說,小女若是嫁與郭將軍,便要隨他一同去往京城安家。老夫以後怕是很難與之相見了。若能讓陳氏與小女一同去了長安,彼此有個照應、經常能夠聽到鄉音,老夫這心裡也能踏實一點。

    言下之意很明顯,郭將軍已經答應納娶柳英娥,你就把我的外甥女陳仙兒也一併帶上吧!

    算是,買一送一!

    “薛兄,我知道你心有所顧忌。但不如……等打完了仗,我與柳姑娘成親之後,順便幫你把陳姑娘捎回長安。等你得空,再作安置。如何?”郭元振獻上了一條很是兩全齊美的餿主意。

    薛紹見他二人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再作推脫也未免太過不近人情,於是道:“好吧,那便多謝二位了!”

    “成了!!”郭元振一拍手哈哈的大笑——這不就是做了連襟嘛,兄弟感情又進一步了!

    柳司馬更是激動不已,“公,何不現在去看看小仙兒?”

    卻之不恭,薛紹只好應道:“好吧,我就去看上一看。”

    薛紹往聽經的坐蒲邊一走,馬上引起一片騷動。那些圍坐在一起的小姑娘們幾乎炸了鍋,哪裡像是在聽經,分明就像是一群狂熱粉絲見到了心目仰望已久的偶像劇大明星。

    就差撲上前來要簽名、要合影了。

    陳仙兒更是眉目含春一臉通紅,在眾女的慫恿掇綴之下,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立起身來,款款對薛紹施了一禮,“小女仙兒,拜見薛公。”

    “不必多禮。”薛紹微然一笑,說出這四個字來,讓旁邊的花痴小姑娘們又是一陣驚叫。

    “真的是好英俊哦!”

    “風度翩翩、絕世風采!”

    “聲音也好聽!彩更風流!”

    薛紹一陣頭皮發麻,他開始有些同情那些整日暴光在鎂光燈下的大明星小明星了,那種日,是如何活出來的?

    當著這麼多人,場面如此火爆,薛紹不可能與陳仙兒姑娘有多少交談。臨行也沒什麼準備,他就解下了一塊時常用在花鈿繡服腰帶之上的飾玉,給了陳仙兒,說道:“如今我從戎帶伍無法顧全禮節,只有這一塊隨身玉佩,送與姑娘聊作見面之禮。”

    “哇——”

    又是一片誇張的驚叫。

    “仙兒,你好福氣哦!”

    “如此名貴的玉器,趕緊收下吧!”

    “定情之物也!”

    “好羨慕……”

    想必這些小姑娘都是陳仙兒的“閨密”們。看那架式,她們都恨不得和陳仙兒一同投靠了薛紹,一同做了妾室罷了!

    陳仙兒既緊張又尷尬當然也很激動,小手兒發抖的接過了薛紹的這塊玉佩,小聲道:“多、多謝公賞賜……”

    薛紹打量最她一眼,眉清目秀溫婉嫻靜,面板特別白。典型的小家碧玉、良人閨秀。

    “俗務纏身,我不便久留,先請告辭了。還請姑娘恕罪。”薛紹拱了一下手,這便告辭。

    這等地方,自然不可久留。

    “公慢走……公稍等,請留步!”陳仙兒咬著嘴脣,也算是壯起了膽鼓起了勇氣,“公若得閒暇,不、不妨……不妨常來看看小女。小女願為公撫曲獻舞,做些羹湯。”

    “嘻嘻!”

    “哈哈!”

    “嗬嗬嗬!”

    一群姑娘笑得東倒西歪,陳仙兒簡直無地自容,臉上紅得像桃兒一樣了。

    “好。”薛紹微笑的點了一點頭。

    聽到薛紹這麼一說,那些閨密小姑娘們鬧得更歡了,簡直就像是在驚叫。

    薛紹暗自頭皮發麻,趕緊走了。

    在月奴的“護駕開道”之下,薛紹好不容易走出道觀離開了狂熱女粉絲的包圍圈,一陣抹汗。既有擠出的熱汗,也有嚇出的冷汗。

    這些小姑娘們如果單著幫,估計個個都不會如此放肆;一但讓她們結了群、成了夥,簡直比成群結隊的敵人還要可怕……

    “這些偏遠州地的女,真是惡俗無德!”安大將軍撇著嘴,訕訕的道。

    薛紹笑道,“怎麼,安大將軍還吃醋了?”

    “才不會呢!”月奴臉上稍稍一紅,連忙辯解道,“公天簧貴胄人龍鳳,得女青睞與追捧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只是這些偏遠之地的女,無論仕庶還是道俗,皆是一般的缺乏修養沒個矜持。”

    薛紹呵呵直笑,“自古燕趙多勇烈,民風奔放彪野。兩京之地天腳下,儒家教化深入人心而且頗多王公貴族仕大夫,自然會雅一點。入境隨俗吧!”

    正說著,郭元振和柳盛一同走了過來。見他二人相談甚歡,想必這對翁婿對彼此還都特別滿意。

    “柳司馬,郭兄,今日大喜,本當慶祝。但是眼下我等皆是重務在身,還是儘快回大都督府,料理各自政務為妙。”薛紹說道,“我們都已經出來半日了,不如現在一同回返。”

    “正合我意。”郭元振以眼神示意薛紹,是該早點回去。昨天不是還派了郭安和幾個小出去辦事麼,現在也該有訊息回來了。

    再如何風流瀟灑,也不能誤了本職大事。

    柳司馬自然也是沒有意見,於是一行人結伴,打道回府。

    那些女冠和姑娘們聽說薛紹要走,匆忙趕來一同挽留,怎麼也要薛紹留下吃頓飯、切磋一下曲樂風雅之後再走。薛紹費了好大一番力氣,終於脫身。

    又是一陣抹汗。

    真是人怕出名,豬怕壯……

    薛紹這一行人,總算是突出重圍回到了大都督府。

    從出門到回家,前後不到半天的時間。大都督府這時,正要開午飯。就像是奇襲黑沙一樣,薛紹辦事講求提一個高階效率,郭元振的人生大事只花了不到半天的工夫就算大功告成,順便自己還收了個如花似玉的小外宅,隨時等著自己去寵幸。

    男人嘛,真如何清高也不可能真的脫離了本色……薛紹嘴上不說,心卻是一陣暗美。
V123210 發表於 2017-4-15 00:56
第302章 不虛此行

    薛紹等人回到大都督府剛剛端起飯碗來,郭安等人回來了。

    五個人,一個不少全回來了。

    薛紹心略微一緊,莫非是唐懷壁把他們轟回來了?莫非唐懷壁,真是李崇義的同謀?

    裴行儉正坐在薛紹旁邊,看到他臉色有變,裴行儉也是精神一凜。師生二人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草草吃罷了飯將郭安叫到了裴行儉的書房之。

    “情況如何?”薛紹開口便問。

    “果不出將軍所料,昨夜那邊當真是出事了!”郭安說道,“唐懷壁一行人走得甚急,出了幷州就一路向南,很快就走出了幾十裡。不過此後,他們突然又停住不走了。”

    薛紹問,為什麼?

    “原因是李崇義年老體衰,經不起旅途勞頓。押人的唐懷壁怕老頭兒半路上死掉,不敢冒險,於是在官驛住下。”郭安答道。

    薛紹與裴行儉互遞一眼神,心同時想道——分明就是拖延時間,尋求機會想要製造變故!

    “說下去。”

    “我們兄弟幾人快馬加鞭用上諸般手段,好不容易追上他們。”郭安說道,“不過當我們趕到時……李崇義已經死了!”

    “什麼?!”薛紹與裴行儉同時吃了一驚,“怎麼回事?”

    郭安答道:“李崇義臥床休養,那個盧氏身為孫媳婦前去伺候。她熬了一碗湯藥進獻,剛要給李崇義服下,李仙童突然趕到一碗打翻了那碗湯藥,發現藥有毒!”

    果然!

    薛紹心一凜,看來韋氏那個風騷娘們提供的情報,還算準確。

    “那怎麼又是李崇義死了呢?”裴行儉問道。

    “屬下不知。”郭安搖頭,“現在,盧氏已經被拘押了起來,當作弒殺朝廷命官的凶手押往長安。李崇義的屍體也一併押走,交由朝廷調查處置。”

    “這就有意思了。”裴行儉捻著鬍鬚,若有所思的道,“盧氏要殺李崇義,李仙童卻出面阻止,然後李崇義仍然是死掉了,最後盧氏落得變成了殺人的欽犯……承譽,說說你的想法。”

    “學生只能說,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薛紹搖了搖頭,說道,“誠然那個盧氏很有心機,也很是毒辣。但是,她終究是有一個致命的罩門,握在李仙童的手上。”

    “你是說,她對李仙童的感情?”裴行儉道。

    薛紹點了點頭,說道:“對我們男人來說,有人生報負、有兄弟情誼還有男女情愛,但是對一個女人來說,在她們心目當佔有最重之份量的仍是感情。從十年前開始,盧氏就一路追隨因為殺人而被流放的李仙童,從未離棄。雖然在他們十年的婚姻當,盧氏因為自作聰明幫了許多倒忙間接的坑害了李仙童,但她做那些事情的出發點,仍是為了李仙童好。而且大多數的時候,她都是李仙童的賢內助、女諸葛,在很多的事情上李仙童對他單純聰明過人的夫人,言聽計從。”

    郭安的腦一向轉得快,聽薛紹說到這裡,他的眼睛直直髮亮,但礙於身份沒有插言。

    裴行儉笑了一笑,“承譽,聽你這個屬下說一說他的看法。”

    薛紹也點點頭,“郭安,說。”

    “屬下遵命。”郭安抱了一拳,說道,“屬下聽了薛將軍的話,心便有了一些猜測。當時在驛站裡的情況會不會是——這一次盧氏仍舊自作聰明,想要半途毒殺李崇義。李仙童明明知道卻佯裝不知,並且在她將要毒殺李崇義之時出面阻止,這樣他就絕對不會再惹上殺人的嫌疑了。緊隨其後,李仙童又再親自下手殺掉他的祖父,由此來嫁禍盧氏。”

    “有點意思。”裴行儉呵呵直笑,“承譽,你調教出來的小還算聰明!”

    郭安臉一紅,“裴公謬讚了,屬下愚笨得緊,經常做錯了事情捱罵。現在也是信口胡說,當不得真。”

    薛紹笑了一笑,說道:“其實你說的,和我心裡的想法差不太多。但是你忽略了一個人。”

    “……”郭安想了一想,“將軍是說,唐懷壁?”

    薛紹點點頭,說道:“李仙童如果想要嫁禍盧氏,他不出面阻止她下毒就是了,何必多此一舉回頭又去親自下手呢?……雖然李仙童夠狠夠毒,但是我覺得,他還是沒有親手殺死自己祖父的必要。而且當時他的身份是在押的欽犯,他想要做任何事情,都不是那麼自由。”

    “薛將軍是說,下手的人很有可能是唐懷壁?!”郭安驚訝道。

    裴行儉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還是承譽那句話說得對,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此事唐懷壁必然有所參與,他有可能是盧氏的同夥,在盧氏失手之後再去親自下手;也有可能他是李仙童的同夥,他二人料定盧氏很想殺了李崇義,於是故意放給她機會。然後又讓李仙童出面阻止,先行製造一個自己沒有殺人動機的證據。然後唐懷壁暗下手,盧氏這個被抓了現行的刺客,自然就是最大涉案物件了。當然,也不排除唐懷壁和李仙童夫婦二人都有合謀的可能,只不過是分頭進行,沒有讓他夫婦二人知曉。那樣唐懷壁更加方便見機行事,彷彿一切都盡在他掌握了。”

    “好複雜……”郭安撓了撓頭,“屬下只從裴公的話聽出一層意思,無論如何,唐懷壁都要致李崇義於死地對嗎?”

    “小聰明。”裴行儉笑呵呵的讚道。

    “可是為什麼呢?”

    薛紹笑了一笑,說道:“這還不簡單,因為唐懷壁本來就是李崇義的同謀。如果他讓李崇義活著回到長安,萬一把自己供出來了怎麼辦?”

    “原來如此!”郭安恍然大悟。

    “果然是狗咬狗,一嘴毛。事情比我們想像的還要殘忍和卑劣。”裴行儉一邊說著,一邊搖了搖頭,“魏元忠作何說法?”

    郭安連忙答道:“魏御史說,多謝薛將軍好意但是不用我等一路護衛了,他一定能夠安全抵達長安,然後一切公事公辦。”

    說到這裡,郭安又特意補充了一句,“魏御史暗收下了韋巨源的那封遺信,在對屬下說那些話的時候言辭鏗鏘,想必是胸有成竹!”

    裴行儉呵呵的笑了兩聲,“魏元忠是個極其聰明又少年老成的年輕人,他是怕你們幾個一路跟著打草驚蛇。想必他的心,對驛站發生的一切早就心有數,只是佯裝不知被矇在鼓裡,想要麻痺唐懷壁等人。魏元忠很沉得住氣,他是想要到了長安在關鍵的時刻再突然發難,這樣才能給予致命一擊!”

    薛紹笑了,“記得很早裴公就曾說過,在講武院的那麼多學當,你最看得上眼的就是郭元振與魏元忠。此次北伐,他二人各顯神通大放異彩,令人刮目相看!——裴公果然慧眼如炬,學生很是佩服!”

    裴行儉呵呵直笑,“承譽,你是在自吹自擂嗎?”

    薛紹一怔,“我沒有吧?”

    裴行儉笑道:“此二人的確是各有才華,堪成大器。此次北伐,他們也都各自顯示出了自己的才能,建立了功勳。但他二人建功立業之時,還不都是在與你搭夥嗎?”

    薛紹一聽這才恍然,哈哈的笑道,“好吧,學生真不是故意的!”

    裴行儉笑呵呵的擺了擺手,說道:“既然他們都已經在自相殘殺了,那就證明,他們現在只想著脫罪保命已經翻不起什麼大浪。剩下的事情我們不必再管,老夫相信魏元忠,他足以對付那幾個人!從今天起,我們所有人的所有精力,都要全部投入到北伐之。承譽,老夫讓你坐鎮大都督府,就是想讓你來肩負起全軍的後勤保障。三軍未動糧草先行的道理,想必你已是深為了解。留守大都督府的這份差事,絲毫不比打仗輕鬆。你休要輕視!”

    “學生明白!”薛紹抱拳。

    裴行儉點了點頭,轉頭又看向郭安,“小不錯。到老夫身邊來做個行軍管記,如何?”

    “啊?”郭安一聽,面露難色,訕訕的道,“裴公,屬下愚笨,怕是做不來職……”

    薛紹知道他是不想離開三刀旅和這些兄弟分開,於是恨鐵不成鋼的罵道:“愚蠢!你是在小看行軍管記嗎?”

    “屬下……不敢!”

    薛紹悶哼了一聲,說道:“要做好一名行軍管記,遠比做一個隊正、旅帥要難多了。最起碼的要求,軍旅內務事無鉅細都要了如指掌。裴公但凡問你任何事情,你都要答得出來。召開軍事會議,行軍管記也要出席。你見過都尉以下級別的將官,走進元帥的大帳嗎?你想一想,行軍管記跟在裴公身邊耳濡目染該要學會多少東西?這麼好的機會,你居然拒絕!——我想去都還沒機會!”

    “呃!……”郭安聽了這一席話頓時變得啞口無言,沒想到軍絲毫不起眼的行軍管記還是主帥的機要祕書、更像是主帥帶在手邊的學生!——能夠成為裴元帥的心腹和學生,這是大唐天下的衛士們做夢都夢不來的好事啊!

    裴行儉呵呵直笑,“承譽,人各有志,你不用逼他。”

    “不不、薛將軍沒有逼我!屬下願意追隨裴公,朝夕伺奉!”郭安連忙改口,激動不已的都給裴行儉下跪了,“屬下一定全心全意,做好一名行軍管記!”

    “好,起來吧!”裴行儉笑呵呵的,顯然沒有因為郭安此前的拒絕而心存芥蒂,他說道,“年輕人熱血好戰,這是好事。但是如果一味的沉迷於匹夫之勇,那就難有大的建樹了。這一點,想必你在三刀旅的時候早就有人對你灌輸過了。”

    “是!”郭安站起身來,面露一絲愧色的對薛紹抱了一拳,說道:“薛將軍不止一次的告誡過我們,不想當將軍的兵不是好兵!他希望我們第三旅的兄弟當,將來能有很多的將軍湧現!”

    “那就對了。每個帶兵的人,都希望自己的屬下能有大出息。”裴行儉呵呵直笑,“這一次承譽率領你們第三旅的人奇襲黑沙立下大功,功勞薄上墨汁尚新,老夫的陣前提拔令都還來得及下發,你們就又在幷州立下了這一次的大功。眼下只能是等到你們回朝之後,再由朝廷封賞了——因為老夫能賞的,都已經賞給你們了!”

    薛紹聞言心暗喜。真正的大戰役還沒有開打,三刀旅立下的功勞就已經超越了裴行儉這個行軍大總管的賞賜範疇,連草根新兵郭安小都得到了裴行儉的賞識,親自帶到了身邊做“祕書”。

    假以時日,三刀旅還不真得出幾個將軍?

    建功奪勳、揚名立萬、在軍隊裡紮下結實的根基——此次北伐,我薛紹的目的也算是提前達到了。

    之前吃的苦,算是值了。

    此行,不虛!
V123210 發表於 2017-4-18 00:34
第303章 假想情敵

    大都督府的內亂,算是平息了。雖然此次動亂在大都督府內部掀起了一場風暴,但是幷州城外的軍隊並未受到多少實質的影響,百姓們的正常生活也基本保持著正常。

    來如疾風驟雨,去後風平浪靜。

    裴行儉嘴上不說但心卻是頗懷餘悸,而且對李崇義祖孫倆失望透頂,巴不得親手殺了他們。因為對他這位主帥來說,如果戰役還沒有正式開始大軍的後方與內部先亂了起來,這遠比面對數倍於己的敵人還要更加可怕,甚至有可能會給大唐的半壁江山帶來滅頂之災。

    這個後果,是任何人也承擔不起的!

    所以裴行儉認為,薛紹暗籌劃平定了大都督府的這一場動亂,其功績或許不如奇襲黑沙那樣的明顯,但它的實際功勞卻絲毫不比那一次的小。如果說奇襲黑沙展現的是薛紹的軍事才能,那麼這一次的幷州之變,則是全面的展現了薛紹和他身邊這一群人的各項才能。

    裴行儉雖然沒有當面這樣誇過薛紹他們,但是心早就對他們有了一個這樣的評價:扶大廈之將傾,挽狂瀾於既倒,這群智勇雙全的年輕人,將來必然前途無量!

    這便是裴行儉把郭安帶到身邊當行軍管記的,一個重要原因。

    次一日,裴行儉即將帶兵北上遠行。幷州城外的二十餘外大軍一同開拔,聲勢滔滔,震動千野。

    薛紹與幷州大都督府的官員們一同出郭相送。

    裴行儉騎在馬上與諸位道別,說道:“柳司馬,承譽,老夫就將三十萬大軍的腸胃與後背,全都交給你們了。老夫留給你們的只有幷州府的府兵、一些衙役和承譽麾下的數十人。人少事多責任重大,你們需得時時惕勵不得鬆懈,更不能再演出之前的動亂!”

    “裴公儘管放心!”二人一同抱拳。

    裴行儉點了點頭也不再多說,策馬揚鞭而走。

    二十多萬大軍,旌旗遍野連綿數十里,豈是一個恢巨集壯觀能夠形容。薛紹雖然兩世從軍,但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的人聚集在同一片土地上,生死全在一個人的掌握,聽從一個人的號令行事。

    何其壯哉!

    “總有一天,我也要做到這樣!”

    薛紹在心,給自己定下了第二個奮鬥目標——成為大唐的最高軍事統帥!

    那麼光立功、光在軍隊裡有威信有根基,就遠遠不夠了。歸根到底,軍事是為政治服務。要想成為一個國家的最高軍事統帥,必然是在朝堂之上根深蒂固,從而要對軍國大事有著直接的參政議政之權。

    簡而言之,出將入相。

    想到這些,薛紹自己都暗吁了一口氣……真是路漫漫,其修遠兮!

    “薛公,我們回吧?”正當薛紹看著茫茫的人海思索之時,柳司馬上前來道。

    薛紹一看他神色,擺明了潛臺詞就是——去我家看看仙兒姑娘吧?

    薛紹不由得笑了一笑,說道:“好,速回大都督府,趕緊開始籌措軍需物資!第一件待辦的急務,馬上招募足夠多的醫師、湊齊足夠的藥材送往朔州。那裡有很多上次朔州血戰之後受傷的將士,正躺在病榻之上痛苦萬分!”

    柳司馬聽薛紹這麼一說,馬上打消了那一點小小的私念,正色道:“下官馬上去辦!即日起大都督府夜不閉戶日夜加趕,也要儘快將軍醫與藥物送往朔州,一解那些受傷將士的痛苦!”

    “好!”薛紹笑眯眯的點頭,轉而又小聲道:“等仗打完了郭元振與令愛正式成親的時候,我一定親臨貴府輜禮相賀!”

    柳司馬感激涕零,連忙稱謝。

    薛紹知道他能夠明白自己的畫外之音是“不會忘了你家外甥女”,那便是讓他吃了一顆定心丸,此後只管全心全意的去做事便是,不用整天惦記這等私事了。

    薛紹說是軍隊留守大都督來輔佐柳司馬的,但大小的政務還是得要柳司馬來牽頭,由他指揮和帶領那些都督府官員和州官縣令們具體執行,薛紹自己是不可能去親歷親為的。除非出了什麼岔或者是涉及到軍隊的緊急事務,薛紹才會出面調解。

    這份差事,算是出征以來最為輕鬆的了。

    回到大都督府,柳司馬等人馬上召集所有重要的官員開了一個政務會議,安排大都督府從現在開始直到戰役結束,一刻不得關上衙門,日夜都必須要有官員值守,全力為北伐後勤服務。

    薛紹這個軍隊留守自然也是出席了會議,他雖然不是大都督府的正式官員,但是今天出席了會議的一多半官員都是他從監牢裡放出來的。因此,薛紹現在隨便說句話可都是份量十足,就連柳司馬都把他尊為官長。

    薛紹覺得,這是一個煅煉“理政”才能的大好機會。這方面,自己相對空白。將來想要立足於朝堂,怎能不瞭解民生、不熟悉政務、不深黯大唐官場的各種作風與行為規則呢?

    那麼,趁這段時間消閒,有空就多參與料理一點大都督府的政務,也算是一個難得的實習機會。

    這時薛紹方才理會裴行儉這一手安排的多重用意,先是,裴行儉可能覺得我這幾個月來累壞了,該立的功也立足了,先讓我休息一段時間。等到大戰正式開始,我才有足夠的精力雲前線活躍。再者,老人家也正是想要趁此機會培養一下我在“理政”方面的才能。

    裴行儉自己就是從州官做起的,對民生政務瞭如指掌。兵者民之司命,瞭解民生才是帶好軍隊的基礎。再者為將之人不會一輩總在前線殺敵,遲早還是要回到朝堂的。不識民生、沒有政才的將軍,在沒有戰爭的時候簡直就是百無一用,還談何成為“至高軍事統帥”?

    此次北伐,裴行儉賞識郭元振與魏元忠,提拔郭安到身邊當行軍管記,但是對薛紹的全方位培養,才稱得上是“用心良苦”。

    裴行儉之所以被為大唐的“軍神”,不光是因為他戰無不勝的軍事才能,更有一層重要的原因恐怕是因為他一向熱心於提拔與培養軍事人才。如今大唐軍隊裡的頂樑柱程務挺與王方翼這些人,當年也是跟在裴行儉身邊的毛頭小夥,就像今天被他帶走的郭安一樣。

    黃昏時分,薛紹徹底的消閒了下來。在軍隊裡忙碌和緊張慣了,突然一下這麼放鬆,他還真是有點不習慣。

    正當這時,薛楚玉和郭元振一同來找薛紹了。不約而同的,他們也是覺得有些“閒得慌”。於是三人相約出行,到郊外去溜一溜馬射幾隻鳥雀,好歹也能發洩一下太過旺盛的精力。月奴有幾日未見他的義父,便去了幷州城裡找吳銘,這次倒是沒有相隨。

    吳銘因為此前在大都督府做過小吏、乾的是“無間道”的差事,因此不太方便再出現在大都督內。不然被大都督府裡的人認出了他與薛紹的關係,多有尷尬。

    三人結伴騎馬挎弓的行到郊野,黃昏時節景色殊異,倒也怡人。

    比了一通馬術與箭法之後,薛楚玉毫無懸念的遙遙領先,薛紹與郭元振都很鬱悶,合了夥的罵薛楚玉是個呆,也不知道承認一下官長,就不怕以後仕途受阻嗎?

    薛楚玉也不反駁只是一個勁的笑,馬卻更快、箭也更準了。

    氣得薛紹和郭元振一陣大罵,還威脅說回去就雞蛋裡挑骨頭的用軍法治了你這呆漢的罪!

    三人在山林裡收穫了不少的鳥雀野兔之類小獵物,玩樂正酣之時,不遠處山道拐角行來一騎,頓時將三人的眼光都吸引了過去。

    一名白衣如雪的青年,騎著一匹青色的毛驢,然的吹一管長笛,慢慢不急不忙的朝山上走來。

    笛音輕盈而揚,其似乎有著一股能讓人的心神瞬時安寧的魔力。待到走得近了一些再看那青年的裝束,白衣之上印有八卦符印,手臂上搭有雪白的撫塵,戴一頂竹冠配一口寶劍,年齡大約二十來歲,五官俊朗神情閒而瀟灑,真有幾分飄然出塵的神仙之姿。

    “薛兄,這怕是我見到的唯一一個,可以與你的風采相提並論的男人了。哦,還是個道士!”郭元振小聲的道。

    薛紹不禁笑了,“你一個大男人說這種話,惡不噁心?”

    薛楚玉也作惡寒之狀,“公,我們還是離他遠一點的好!”

    “喂喂!”郭元振大聲叫屈起來,“我馬上就要成親了!你們不要誣陷我!”

    三人各自大笑。

    那名白衣道士騎驢走近,停止吹笛也勒住了毛驢,看了三人一眼,微然一笑稽首一禮,“貧道這廂有禮了!”

    大唐的道士社會地位可不低,薛紹等三人一併都還了禮。本以為是萍水相逢匆匆一晤,不料那白衣道士卻沒有擦肩而過的意思,而是坐在毛驢之上面帶微笑的久久凝視薛紹,既不走,也不說話。

    幹什麼?

    莫非這是個基佬?

    薛紹腦裡沒來由的蹦出這些古怪的念頭,郭元振與薛楚玉這兩個損友都在一旁不懷好意的偷笑去了。

    “貧道斗膽相問,閣下莫非就是京城來的藍田公?”白衣道士說話了。

    三人同時一怔,薛紹問道:“正是在下。敢問道長名號?”

    “貧道自號白雲,師門崇山上清派。”白衣道士稽首答道。

    郭元振交友廣泛見聞也是頗為廣博,對佛道的一些人傳言也不陌生,當即驚道:“道長莫非就是崇山潘國師的高足,司馬徽先生?”

    “正是道貧。”白衣男微笑答道。

    薛紹一聽這名號,心頓時想到了一個和眼前這個白衣男一樣,有著一身“仙氣”的迷離女——終南山,玄雲!

    潘師正嘗為二聖講經說道,人稱國師。玄雲也正是崇山潘師正的高徒之一。而且,薛紹雖然不認識眼前這位“白雲”,但是對他的大名早就如雷貫耳了。

    白雲是他自取的道號,他複姓司馬、名承楨、字徽,是晉宣帝司馬懿的後裔。此人在國曆史上都是赫赫有名,尤其是在宗教界更是泰山北斗級的人物,是道教上清派茅山宗的第十二代宗師。在歷史上,與李白、賀知章等人合稱“仙宗十友”!

    之所以對他如此熟悉(或者說印象深刻),是因為前世之時安小柔這位歷史大能在說起司馬承楨之時曾經做出過“花痴”之相,說他是如何的英俊瀟灑天縱英才。為此,當年輕氣盛的薛紹還曾經小小的鬱悶過一回。

    如今親眼所見,薛紹不由得暗自笑了一笑,真是天意作弄,往事不堪回首。誰能想到我會跨越千年,親眼見到當年的……假想情敵?
V123210 發表於 2017-4-18 00:34
第304章 忘憂

    如今的司馬承禎年方二十四五歲,還遠沒有達到他在歷史上的那個知名度,但在兩京關內的仕族群體之間已是頗有名氣。

    在潘師正的幾大弟當,年紀輕輕的司馬承禎算是最為耀眼的一個。除了師承高門,司馬承禎本在俗家之時就有晉帝后裔這樣的顯赫出身。潘師正也對他這個弟非常的器重,不止一次的帶他出席重大的宗教場合,也帶他一同接受二聖的招見。很快,司馬承禎就在關內兩京之地聞名睱耳。

    司馬承禎面對這樣的名聲與榮耀表現得非常淡然,他非但沒有藉助師門的名氣與士民的敬仰為自己謀求顯赫的政治出身,反而只是醉心於四海雲遊、隱居修道。據說他最常隱居的地方就是川蜀天台山,因為他自取的封號全稱就是“天台白雲”。

    在如今大唐這樣一個以道教為國教、重視出身、血統、外貌與學才華的時代,師承高門的司馬承禎擁有晉帝后裔這樣的家世出身,本人又是年輕英俊、瀟灑不凡外形非常出眾,再加上他擁有極高的學素養(不然也不會在歷史上和李白等人相提並論),更為難得的是他清心寡慾一心修道無心仕途不附權貴……這樣的人生在大唐這樣一個時代,如果不成為全民偶像、不受到王公貴族們的青睞與追捧,那絕對是沒天理。

    甚至,司馬承禎已經和他的師尊“天師潘師正”一樣有些被神化了,關內不乏有人相信司馬承禎是如何的道法了得非凡如仙,更有各種不同版本的傳言說他是某某星君轉世,不一而足。

    而且,這樣的傳說多見於貴族女的口耳相傳。原因顯而易見——遁入空門清心寡慾的司馬承禎,對俗世的女來說絕對就是一個充滿了神祕吸引力、但又絕對不可能擁有的——萬人迷。

    誠然司馬承禎很有魅力,但是薛紹既不是貴族婦女也沒有龍陽之癖,因此不可能對他有什麼興趣。

    但是司馬承禎好像不打算就此擦肩而過了事,他風度翩翩的撥動了一下拂塵,稽首道:“有緣在此幸逢三位仙友,不知可否賞臉到貧道的草廬稍坐,置茶一敘?”

    薛楚玉和郭元振一同看向薛紹。從他二人的表情來看,好似都不大想拒絕。反正是出來踏青散心,偶遇一個同齡同輩的大名人還能到他家裡去喝杯茶,不失為一件雅事。

    薛紹微然一笑,說道:“既然仙長盛情,我等卻之不恭。只恐我等三人一身俗氣,會有損寶齋風雅。”

    “薛公說笑了。三位都是人龍鳳當世俊傑,必令蓬蓽生輝。”司馬承禎微然一笑,“三位仙友,請!”

    “仙長請!”

    山勢不高也不陡,青鬱蔥蔥百花為綴,環境清幽景色怡人。青驢在前三馬在後,一行四人閒的上了山。半山腰裡拐進一條人工開出的小徑走了不到百餘步,前方現出一片並不十分寬敞的坪地。稀疏的木籬笆圈起兩個院,兩個簡易的小木樓隔壟而立。間的有幾壟花草園圃,種著一大片鬱鬱蔥蔥的綠色植物,開著一些大朵的紅豔之花。

    紅綠相映,極是養眼。

    遠處青山濛濛,近裡鳥語花香,半山腰更有一些雲霧繚繞,的確是一處隱居修道的靜美所在。

    “三位仙友,請!”

    司馬承禎請薛紹等三人進了院,他的房門也沒上鎖一推即開,裡面卻是一塵不染散著一股幽幽的檀香。

    薛紹不禁好奇,“司馬先生,你不是隱居在川蜀雲臺山嗎,怎會來了河北?”

    司馬承禎微然一笑,說道:“貧道的確是久居川蜀,但數月前師尊有命召我回到關,因而下了雲臺山來。履行師尊之命後,貧道就想在四海之地雲遊一番,後來受仙友所邀,輾轉便來了河北,臨時在此結廬而居。”

    薛紹轉頭看向不遠處的另一間廬舍,說道:“那麼與你相約的另一仙長,就是住在那間廬舍之麼?”

    “正是。”司馬承禎道,“或許他今日有事下山去了,不然倒是有緣能與三位仙友品茗一敘。”

    “咦,這處泉眼生得極妙啊!”郭元振在屋邊發現了一口汩汩溫熱泉潭,騰騰的冒著一些氤氳的熱汽。

    司馬承禎說道:“此泉不可飲,但若用來沐浴卻是上佳之品。既可消除疲頓治療膚疾,又可強筋健骨延年益壽。在我那位同遊仙友的廬舍後方,另有一泉冷泉,其水常年寒冽如冰,取之飲來如甘如飴,若是用來沏茶更是萬無一之絕品。我二人結廬在此,就是因為看了這兩眼好泉。”

    “司馬先生真是好雅緻。”薛紹讚道,“此處清幽有如仙境更有此等好泉,便是一處世外桃源啊!”

    “薛公戎馬倥傯難得消閒,如若有心不妨常來。”司馬承禎微笑道,“貧道將會在此閒居余月,隨時恭候薛公大駕光臨。”

    “難得的世外仙境、忘憂之地,我肯定會多次前來叨擾的。”薛紹也不客氣。這種地方可比那些馳名天下的名勝古蹟要更加富有遊覽價值。更為難得的是,只要身處其,莫名的就會有一種放鬆與輕盈之感,彷彿心境瞬間超然與開朗,一切煩惱與憂鬱都能一掃而空。

    “多謝薛公賜名。”司馬承禎微然一笑合手一揖,說道,“荒野草廬正愁沒個命名,貧道斗膽就取薛公的話之意,從此將其命名為‘忘憂居’了。”

    郭元振笑道:“薛公,好人做到底,趕緊給道長賜下墨寶一副吧!”

    “就你餿主意多。”薛紹沒好氣的道,“我既不是大賢名仕又不是書法大家,何來四下留墨的道理?”

    “武雙全、風靡萬千的薛公如果還不是大賢大家,那天下就沒有名仕一說了。”司馬承禎順手一請,“屋內筆墨硯臺隨時有備,還請薛公不吝賜教。”

    薛紹搖了搖頭,“郭元振,你什麼時候能不這樣多事呢?”

    郭元振和薛楚玉都呵呵的笑,神情頗為閒與享受。大唐的年輕人,尤其是出身貴族、讀過書的年輕人,無論是從事什麼職業的,三朋兩友湊在一起談經論道、舞弄墨,是一種時尚與風雅,就像21世紀的年輕人都會有時尚體育和電遊戲這些共同的愛好一樣。

    哪怕郭元振這樣的人現在都已從戎做了將軍,但是對於年輕人喜愛的“時尚”玩物仍是趨之若鶩頗為喜愛。

    薛紹自然不想掃了大家的興,好在此前喜好風雅的藍田公也曾苦苦的練過書法,薛紹在長安時也曾入境隨俗的參照褚遂良的真跡加緊練習過。現在手下這筆字雖說稱不上大家名筆,但好歹還能拿出來見人。

    於是大筆一揮,寫下了“離塵居”三個字。

    “薛公何不留下寶印?”司馬承禎示意薛紹蓋個章之類的。

    薛紹笑道:“萍水相逢隨緣而至,無予無求順心而為,又何必顯名?”

    “公真妙人。”司馬承禎微笑而點頭,讚道,“此番言論,大合道家無為之論。難怪有人曾對貧道說起,公一身煙雲水汽魏晉風骨,更有一顆天成道心。”

    薛紹不由得心一動,當初在終南山上,玄雲不就是這樣說我的麼?

    “公是不是想起了什麼人?”司馬承禎笑呵呵的道。

    薛紹點點頭,“如此算來,司馬先生與玄雲應該是同門師兄妹?”

    “沒錯。她是貧道的小師妹,比我年幼八歲。我與其一同拜在崇山師門之下,從小一同修道看著她長大。”司馬承禎說道,“其實那一日在終南山玄雲觀,我曾見過公。只是公,未曾見到貧道。”

    薛紹呵呵的笑,“難道司馬先生一眼就認出了我,我卻對司馬先生有些面生了。”

    “縱然是未曾見過薛公,貧道也能一眼就將你認出來的。”司馬承禎微笑道。

    “何以見得?”薛紹問。

    司馬承禎微笑道:“在幷州這樣的邊野州縣,能有薛公這一身卓爾貴氣與超然風采的年輕仕絕計不多。近日得聞薛公黑沙大捷之後回了幷州坐鎮大都督府,此山較離大都督府治所不遠——能在此處相遇,除了薛公想必不會有其他人了。”

    “嗬!司馬先生果然是高人!”郭元振驚歎了一聲,“薛公,想必你現在已經是幷州的大名人了,連僻居荒野的司馬先生,都知道你的事蹟與行蹤。”

    “呵呵!”司馬承禎笑了,拂塵一甩,然說道,“貧道名為出家人,實則出世入世只在一念之間。不強求,不刻意,隨遇而安,圓通自然。或許是因為貧道修為尚淺還沒到那不食人間煙火的境界。因此,貧道慣愛雲遊四海,遍看民間興榮疾苦,關注天下風雲動向。薛公此番來了河北的一番壯舉,貧道可是知之甚詳的。”

    薛紹不由得笑了一笑,這人有意思,心智見地遠超尋常可見的一般大唐之人,出口成章字字珠磯,的確當起得“名仕”二字。

    “貧道只顧閒談,卻忘了置茶相待,還請恕罪。”司馬承禎稽了一首,“三位仙友但請稍坐,貧道這就去取些冰泉之水來,為三位沏茶。”

    “好,道長請便。”

    薛紹等三人坐了下來,司馬承禎方才走到門口,門外響起一個百常好聽的女聲,遠而遼遼如同天籟之音,口齒之間更像有一股仙氣瀰漫,讓人聞之有心曠神怡之感——

    “師兄雲遊歸來,可曾如約給我帶了新香的萱城紙品?”

    薛紹心一動——玄雲!
V123210 發表於 2017-4-18 00:35
第305章 傾城仙子

    有一種人生來就該被人嫉妒,因為上天實在是給予了他太多的恩賜。

    玄雲,就是這樣的一個女。

    “貧道的師妹該是採藥回來了,三位仙友,請容貧道代為引薦。”司馬承禎說罷,延請薛紹等三人到戶外。

    薛紹清楚的那一日在終南雲海記得初次見到玄雲時,恍然之間以為自己真是到了仙境,遇到了飛舞於天庭宮厥間的下凡仙。今日再次得見,這小山之上沒有濃霧蒸霞,可是一襲白衣不著半點粉面的玄雲,仍是那樣的冰清出塵宛如仙。

    郭元振最初不在意,可是一眼見到玄雲當場表情就凝滯了,還不顧形象的擦了擦眼睛,低聲驚道:“莫非我等今日,當真是駕臨了仙界?”

    薛楚玉則是深吸了一口氣,臉上突然變得一片通紅,連忙扭頭不敢直視玄雲了。大概是因為少年從軍很少接觸女、而且從不狎妓至今尚未成親的緣故,這位萬夫莫敵的沙場虎將但凡面對漂亮女就會變得面紅耳赤侷促不安。為此,薛楚玉沒少被三刀旅的人笑話。

    “薛公?”玄雲看到了薛紹,巧倩一笑信步走上前來,拂塵微揚稽首一禮,“幸會。”

    終南一晤幷州再會,薛紹幾乎都要忘了玄雲這麼一個人。今日再見,他心裡多少有點驚訝,可是玄雲卻是淡然得緊沒有半分的驚訝之感。薛紹不禁心忖,修道之人的心境與氣質果然是與常人不同,玄雲時時給我一種寵辱不驚、天塌無畏的從容和淡靜。

    “幸會仙姑。”薛紹回了一禮。

    郭元振驚訝了一聲,“你二人從前就認識?”

    “你好生健忘。”薛紹道,“方才司馬先生不是還曾說過,在終南山玄觀裡見過我麼?”

    郭元振一拍腦殼,“想起來了,原來眼前這位仙姑便是名揚京華的玄雲觀主?——失敬、失敬了!”

    “郭將軍太客氣了,貧道有禮。”玄雲回了一禮,微微一笑,郭元振的臉皮頓時很明顯的抽搐了兩下,全沒了往日那種浪跡花叢的高手風範。

    薛紹不禁好笑,說起來郭元振他也是見過世面的人了。但是面對玄雲,還真不能怨他表現得像一個“初哥”。

    玄雲隱居在雲海飄渺的終南山上,罕有接見外賓。但是她的鼎鼎大名,卻早在長安不脛而走。崇尚道教的大唐王公貴族們,都想親眼見一見這位傳說道法精深、貌如仙靈的奇女。

    大唐太李顯曾經三次親登終南,就是為了求見玄雲。那時正逢二聖在給太李顯挑選太妃,據說,李顯本人有意想立這位玄雲為妃,二聖等人自然不會允許大唐的太娶一個道姑為妃,此事因此作罷。但是玄雲本人三拒李顯而不見,讓李顯沒有半點脾氣的連續三次怏怏而歸。從此,神祕如仙的玄雲在京城一帶聲名大噪,什麼京城花魁、王公貴女,連望其項背的資格都沒有。

    長安市井之間,似有一說——“太平玄雲,天下女冠。”

    什麼意思呢?

    太平曾經是太平公主假意出家修道的道觀之名,玄雲是玄雲觀的觀主。將太平觀與玄雲觀相提並論,言下之意除她二人之外天下再無女冠,另有此二女“冠絕天下”之美意。

    太平公主何許人,二聖的唯一掌上明珠,大唐帝國最為尊貴與顯赫的公主。玄雲一介出家修道之人能與她相提並論,足顯非凡!

    “看來不用貧道居引薦了。”司馬承禎微然一笑,說道:“師妹,你回來得正好。為兄茶藝遠不如你,不如就請你來為三位仙友奉上一壺清茶如何?”

    “師兄有命,小妹自然遵從。”玄雲凝眸看了一眼薛紹,微然一笑,“三位稍坐,貧道去去就來。”

    “好。”

    玄雲轉身一走,薛紹清楚的聽到身邊的郭元振與薛楚玉同時吁了一口長氣。

    薛紹回頭各自看了他二人一眼,笑而搖頭。

    郭元振和薛楚玉感覺很沒面,臉都有些紅了。

    四個男重回司馬承禎的房分賓主而坐下,郭元振挑起話題,請司馬承禎給三人講經論道,“讓我等凡人也沾上一些仙氣”。

    司馬承禎倒也不矯情,這便侃侃而談起來,“修仙之道其實並不複雜,無非是遂我自然修我虛氣。貧道淺薄,向遁五漸之法來進行修煉神仙之道,凡五法者,齋戒、安處、存想、坐忘與神解。一言以敝之,就是要達到簡緣、無慾、靜心這三戒。”

    郭元振眨了眨眼睛,好像生起了一點惡作劇之心,故意問道:“仙長,郭某問個不該問的問題——是有玄雲這樣的一位傾城佳人陪伴於側,你真能做到清心寡慾、無動於衷嗎?”

    薛紹頓時就笑了,這傻鳥,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司馬承禎全不在意的呵呵直笑,說道:“其實郭將軍的問題並不奇怪。世間俗,沒有哪一個能夠坦然面對我的師妹,而做到心不動形不動。但是貧道,卻是僥倖做到了。”

    司馬承禎說得雲淡風清,但是在場的薛紹等三人都相信了。他的話裡,彷彿有一種讓人無法去置疑與辯駁的魔力,讓人無形之對他的信任油然而升。

    薛紹心想,傳言或許當真不假,司馬承禎的確是就是一個傾心修道、無慾無求的方士。否則,以他這樣的出身、外形和氣質,美女金錢包括官爵名利,都可以信手拈來。但他始終是一襲素衣雲遊天下,富貴名利於他而言,確是浮雲。

    薛紹自忖是個俗人,酒色財氣無一不喜,因此永遠不可能達不到司馬承禎這樣的思想境界。現在他也大概理解,為何那些王公貴族們會對司馬承禎與玄雲這樣的修道之人如此的推崇了——因為自己遠遠不如。

    少時過後,玄雲來了,帶著一副泥瓦竹木所制的簡單茶具,和幾許新鮮的雨筍茶。

    儘管玄雲的神情顯得猶為灑脫與自然,但房間裡的空氣仍是瞬間變得“緊張”了一些。薛紹看了看郭元振與薛楚玉,這兩個陪著自己敢於殺向千軍萬馬的虎膽兄弟,面對近在咫尺的玄雲居然像個未曾初戀過的小男生一樣侷促不安,薛紹不禁心好笑。

    國人的飲茶習慣,大抵算是從大唐開始。薛紹曾經見過虞紅煮茶,那叫一個嫻熟優雅。玄雲煮茶則是另外一副景觀,她的神情非常專注,哪怕是極細的一片茶沫也被她收拾得一絲不苟,更沒有半滴水滴溢灑出來,甚至火爐裡灰塵也沒有濺出。

    看她煮茶,彷彿天地萬物盡在她一雙素手之間,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從容之間一切盡在掌握。

    薛紹心突然生出一種錯覺,或許玄雲不該是個修道之人。如果在政壇之上給她一方三尺之地,她定能像武則天那樣縱橫捭闔幹出一番驚天地動的事業來。

    “三位仙友,請用茶。”

    煮好茶後,玄雲一一奉上。小巧的紅泥茶杯盛著半杯清香濃郁的茶水,薛紹不禁有點吃驚:玄雲的這個飲茶風格,可就與進下大唐一般人的飲茶風格不同了。她非但沒有加入任何敗壞的佐料與鹽份,煮出的茶味還像極了烏龍茶!

    後人喝到烏龍茶,司空見慣。可是在大唐時代,玄雲的這手茶藝已經堪稱是超越時代的一個創舉了!

    郭元振與薛楚玉兩人喝了,果然嘖嘖稱奇。

    薛紹品後,只是微笑而不語。

    “薛公以為,此茶如何?”玄雲好似一直觀察著薛紹的反應,於是問道。

    “好。”薛紹只說了一個字。

    玄雲和司馬承禎同時笑了。

    “二位仙長,為何發笑?”薛紹問道。

    “貧道笑來,是因為薛公的一字之評,恰到好處。”司馬承禎微笑道,“我等修道,崇尚一個‘簡’字。如若長篇大論的讚美此茶,反倒失了妙意。”

    郭元振下意識的摸了摸下巴,還好老剛才沒有開口,否則馬屁拍不上反倒讓他們瞧不起。

    玄雲也是微然一笑,說道:“貧道早就說過了,薛公道心天成。”

    “哦?”薛紹笑道,“我一直都覺得我是個徹頭徹尾的俗人,怎麼就算是道心天成了呢?”

    “道在其心,不在其行。道在其魂,不在其身。”玄雲說道,“薛公如今不曾感悟自己是道心天成,是因為你紅塵牽絆諸事紛擾,你沒有選擇只能做出應對。假以時日曆經諸事之後,或許薛公就會覺得你是道心天成了。”

    “或許吧!”薛紹淡然微笑道,“等到哪天我想要解甲歸田退隱政壇了,自會想起玄雲仙姑的這番良誡。”

    司馬承禎接道:“其實道,並非只是消極遁世,表面無為實而大有所為。大帝幾代天崇道,但並未妨礙了他們福澤萬民、開疆拓土。”

    薛紹呵呵直笑,“說實話,對於這些我不是太懂。因此,受教了。”

    司馬承禎與玄雲一聽這話,薛紹好像對“論道”沒多少興趣,因此也就沒有再深談下去,轉換話題,飲茶論茶。

    郭元振與薛楚玉感覺有些奇怪,難得這兩位一個世外高人一個傾城仙,一同主動與薛公搭訕論道,他怎麼還拒人於千里之外呢?

    玄雲的眼神不下三次的停留在薛紹的臉上,每次都只見到他一副八風不動淡然處之的神色。她不由得心下一笑,輕輕的搖了搖頭,心想道——薛公,對我頗懷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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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