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錦衣春秋 作者:沙漠 (連載中)

 
V123210 2016-8-6 10:51: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63 1566242


【作者概要】:沙漠,男,出生於1984年11月27日,縱橫中文網作家。

【小說類型】:架空歷史

【內容簡介】:

  安忍不動如大地,靜慮深密如祕藏!

  地藏卷軸突現世間,黃金鳳凰再臨天地,南北爭雄,密雲重重。

  深宮詭虞,疆場喋血。

  以天地為棋盤,眾生為弈子,英雄豪傑,風月美人,演一出曠世棋局!

  錦衣王侯,譜我春秋!

  本書官方群:563369419

【其他作品】:《國色生梟》《權臣》、《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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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6-8-6 10:54
第一章 土地廟

    滂沱大雨之中,一道火鏈般的閃電在夜幕蒼穹之下一閃而息,緊接著如同天崩地裂般的驚雷之聲轟然響起,聲傳四野,震動天地。

    楊寧睜開眼睛,看清楚眼前的狀況之後,就做了一個無可更改的決定,他準備出手了。

    能用拳頭解決的問題,儘量不要去麻煩自己的智力。

    眼前的一幕讓他確實很氣憤,三四個年輕力壯的傢伙,正圍著一個衣衫陋爛蓬頭亂髮的傢伙拳腳相加,被毆者抱著頭蜷縮在地上,毫無還手之態。

    他並不反對打架鬥毆,換句話說,他其實很享受拳頭打在對手身上的感覺,可是以眾欺寡是讓他最不開心的事情,誰讓他不開心,他總會想方設法讓對方更不開心。

    “住手!”楊寧敞著嗓子叫喚一聲,他需要先聲奪人以取得震懾的效果。

    聲音發出,卻沒有自己所想象的威風霸氣,反而是虛弱無力。

    這一聲雖然沒有達到石破天驚的效果,但還是讓那幾人停下手,都轉過身來瞧著他。

    楊寧這才看清楚,這打人的幾個傢伙並不比地上躺著的乾淨多少,也都是蓬頭垢面,身上的衣衫也都是破舊不堪,一個個瞧著就像叫花子。

    “小......小貂兒......!”一名頭髮如同披頭士一樣的年輕人瞧見楊寧晃晃悠悠站起身來,臉上明顯帶著驚訝之色。

    楊寧感覺自己的身體竟然有些乏力,此時也顧不得,只是冷冷道:“是男人就該單打獨鬥,這樣以眾欺寡有什麼意思?”

    披頭士上下打量楊寧一番,緩步走過來,忽然笑道:“你小子竟然沒死?”走到楊寧身前,一隻手伸過來,便要往楊寧的肩頭搭上去。

    楊寧見對方一隻手伸過來,條件反射般探出一隻手,抓住對方手腕子,不等對方回過神來,腳下一閃,已經將披頭士的手臂反扣到後面,隨即在那人上臂用力一按,就聽到“咔嚓”一聲脆響,披頭士慘叫聲也瞬間響起。

    這種空手格鬥是他拿手好戲,要卸掉對方一隻胳膊,實在用不了什麼氣力。

    披頭士慘叫一聲,那條手臂軟軟垂了下去,另一隻手按住自己的肩頭,額頭上冷汗冒出,而臉色也瞬間變得慘白。

    其他幾名傢伙互相瞧了瞧,兩名乞丐竟然各拿著一根棍子,一左一右向楊寧靠近過來。

    楊寧淡淡一笑,往地上掃了一眼,在腳邊還真有一根木棍,足下一挑,將木棍挑起握在了手中。

    一聲大叫,兩名男子分左右揮動木棍向楊寧迎頭打下來。

    楊寧一聲冷笑,手中的木棍閃電揮出,在他數年的軍伍特訓之中,其中一項就是利用任何一切東西當作武器來使用,兩名男子雖然來勢凶猛,但在楊寧眼中根本不算什麼,若不是身體還有些乏力,赤手空拳也足可以將他們輕易打倒。

    現在手中還有一根木棍,自然沒有處於下風的道理。

    “嗒嗒”兩聲,木棍盪開,楊寧一個側步拉過去,右拳重轟在一人的面門上,一條腿一個蠍子反撩,踢在了另一人襠間,兩名男子都是慘叫一聲,一人夾腿倒地,另一人手中木棍脫落,擡手捂住鮮血直流的鼻子。

    楊寧搖了搖頭,對手實在毫無挑戰性,這讓他的成就感幾乎為零。

    楊寧擡頭看向前面,還有一名男子手握木棍,正呆呆瞧著這裡。

    楊寧擡起手臂,木棍前指,對著最後一名男子道:“來吧,該你了!”

    本有些僵硬乏力的身體,這活動兩下,竟舒適了不少。

    那男子瞧了瞧幾名同伴,握著木棍的手抖了抖,忽地將木棍丟在地上,勉強笑道:“小貂兒,我.....我不和你打......!”

    “小貂兒?”楊寧一愣,這是他第二次聽到這個稱呼,“什麼小貂兒?”不禁拿著木棍向前走了兩步。

    那男子一愣,見楊寧木棍依然指著自己,立刻可憐兮兮道:“小貂兒,這......這都不是我的主意,我.....我也是被逼......!”擡手指向被楊寧卸了胳膊的披頭士,“是......是猴子,都是猴子的主意......!”

    楊寧扭頭瞥了披頭士一眼,皺起眉頭,意識到什麼,低下頭打量自己,臉色陡變。

    他見到這幾人衣衫陋爛,本還奇怪,此時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衣衫比他們還要不如,破衣爛衫,露出了大片滿是汙漬的肌膚來。

    他四下裡瞧了瞧,這是一處極為昏暗的處所,四周是斑駁的牆面,邊上生了一堆篝火,頭頂上傳來噼裡啪啦的響聲,楊寧擡頭看過去,只見到屋頂是以茅草鋪就,而且縫隙眾多,不少地方正往下面漏雨。

    賣糕的!

    楊寧確定自己正在做夢,只是這個夢似乎太過真切而已。

    “小貂兒,你......你活過來了?”一個驚喜交加的聲音響起,被幾人圍毆的傢伙此時擡起頭來,鼻青臉腫的模樣也無法掩飾他驚喜之色。

    看到那張臉,楊寧陡然間感覺自己腦袋一陣暈眩,也就是在這一刻,腦中劃過眾多的場景,那些畫面交錯在一起,眼前這張臉在腦中竟然是清晰無比。

    究竟發生了何事?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眼前這人看上去有四五十歲年紀,身形瘦弱,衣襟敞開著,露出乾癟瘦弱的胸膛,瘦骨嶙峋,肋骨清晰可見。

    身邊的環境陌生無比,楊寧看了看自己的手,手中的木棍瞬間脫落。

    這手......明顯不是自己的手,雖然手上也和自己一般有些老繭,但是這隻手比起自己的那雙手,明顯小了許多。

    楊寧震驚之下,雙手摸自己的臉,他對自己的臉型輪廓十分熟悉,但這明顯不是自己的那張臉,這張臉比自己要瘦削許多,而且稜角似乎沒有完全長開,與自己原本那張稜角極其分明甚至有少許立體感的臉型完全不同。

    楊寧不由雙腿一軟,一屁股坐了下去,腦中一片發懵。

    被毆打的長者見楊寧如此,擔心道:“小貂兒,你.....你怎麼了?”

    楊寧忽地擡頭,衝著沒被自己打過的那名男子招招手,男子猶豫了一下,終是忐忑不安靠近過去。

    “我叫小貂兒?”楊寧盯著男子問道。

    男子立刻點頭。

    “這裡是什麼地方?”楊寧問出第二個問題。

    男子忙道:“這是城西的土地廟。”

    “土地廟?”楊寧禁不住再次掃了一遍四周,暗想這土地爺可真夠憋屈的,“我怎麼會在這裡?你說的城西......這是哪座城?”

    “會澤城!”男子立刻道:“往北一百多裡地就是淮水了,小.....小貂兒,你.....你都不記得了?你半年前到城裡來,後來被方老大收入了丐幫,如今也是丐幫弟子了。”

    “等一等!”楊寧駭然道:“丐幫?你什麼意思?”瞧了瞧幾人的衣衫,心下一沉,“你是說,你們都是乞丐?”

    “你也是。”男子好心提醒,“咱們都是丐幫的弟子。”他眼中帶著一絲同情,壯著膽子問道:“小貂兒,你是不是.....是不是病的什麼都忘記了?”

    “丐幫?小貂兒?會澤城?”楊寧擡手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痛疼感十足,臉色更是凝重,明白了什麼,“奶奶的,這.....這是穿越的節奏啊?”

    “穿越?”男子虛心請教,“穿越是什麼意思?”

    楊寧沒好氣地道:“別管什麼意思,我問你,那個......!”指了指兀自捂著肩頭哼哼的傢伙道:“叫猴子是吧?他出了什麼主意?”

    “這個......!”男子瞧了那猴子一眼,在心裡衡量了一下雙方實力強弱,才道:“猴子以為你要死了,逼著老樹皮滾出土地廟。小貂兒......這,這我可是不同意的,可是我若不答應,他連我也要趕出去的。”

    “老樹皮?”楊寧瞅著那老乞丐,腦中再一次浮現出諸多畫面,其中便有這老乞丐餵食自己東西的畫面,起身來,上前去扶起了傷痕累累的老樹皮,聲音柔和許多,“你......你是老樹皮?一直是你照顧我?”

    老樹皮眼眸中卻滿是歡喜之色,伸手在楊寧身上摸了摸,楊寧很不適應一個老乞丐撫摸自己的身體,可是知道對方這是關心之意,也無法拒絕,只感覺老樹皮雙手有些發抖,語氣滿是關切:“小貂兒,醒過來就好,老天有眼.......!”

    楊寧現在不關心老天有眼無眼,只關心自己現在到底是怎樣一個生存環境。

    “你們覺著我要死了,所以要在這個電閃雷鳴颳風下雨的時候將這個可憐的老人趕出這避雨之所?”楊寧覺著自己的出手實在是正確無比,看著鼻青臉腫的老樹皮,聲音發冷,“都過來,向老樹皮道歉,他要是原諒你們,這事就算了了,否則......!”

    “不用不用,都......都算了......!”老樹皮急忙道。

    楊寧也不理會,指著被自己卸了胳膊的猴子道:“你,過來......!”

    猴子胳膊被卸,痛苦不堪,此時見楊寧冷冷瞧著自己,不敢違抗,挪到老樹皮面前,低著頭:“老樹皮,我......我錯了,你......!”

    “什麼?”楊寧淡淡道:“你在說什麼,我沒有聽清楚。”

    “老樹皮,是我狼心狗肺,是.....是我錯了,你大人......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這一回.....!”幾句話說完,猴子額頭上已經是冷汗直冒。

    猴子開了口,其他人再不猶豫,紛紛過來,“老樹皮,我們......我們是一時糊塗,你就不要記在心上,日後.....日後我們再也不敢這樣待你......!”

    老樹皮被人欺辱慣了,此時見到幾人竟然下跪向他道歉,一時不知所措,只能道:“你們起來,都.....都過去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6-8-6 10:54
第二章 丐幫

    楊寧看出來老樹皮是個比較忠厚之人,被人打成這個鳥樣子,一句道歉他便罷了,只是既然連當事人都不計較,他也就沒必要再多糾纏。百度搜索

    幾步走到猴子面前,猴子見楊寧逼近過來,臉色大變,忍著疼痛叫道:“我......我已經道歉了,你說話......說話要算話......!”

    真是沒出息。

    打人的時候威風八面,這才被卸了一條胳膊,什麼氣焰都去了九霄雲外,楊寧也不囉嗦,伸手扯過猴子斷折的手臂,還沒怎麼動作,猴子就發出殺豬般的慘叫聲。

    “小貂兒......!”老樹皮驚撥出聲,其他幾名乞丐當機立斷,轉身便要跑。

    “別鬼嚎了。”楊寧沒好氣道:“我給你接上胳膊,再鬼叫,就讓這條胳膊廢了。”

    他現在心情不是很好,聽到猴子鬼叫聲很是不爽,當年特訓初期的時候,自己被卸掉胳膊也是常有的事情,也沒感覺天塌下來。

    猴子畢竟是猴子,還算乖巧,楊寧這樣一說,鬼叫聲立馬止住,楊寧上下扯動兩下,猴子額頭冒汗,臉上表情**,喉嚨裡發出痛苦聲音,而楊寧已經收回手。

    “自己試試能不能動。”楊寧已經轉過身,一屁股坐在屋角的一堆乾草上面。

    猴子半信半疑,卻還是微微轉動了幾下手臂,雖說還有些輕微的餘疼,但手臂已經能夠活動自如。

    本準備落荒而逃的其他幾名乞丐見此情狀,都退了回來,卻見到猴子猛地跪倒在楊寧腳下,聲音變得很激動:“小貂兒,以後......以後你就是我們的頭兒,我們以後都聽你的,你讓我們往東,我們絕不會往西......!”

    楊寧有些錯愕,這猴子的風向轉的太快,讓他有些不適應。

    讓他驚訝的是,其他幾名乞丐見猴子如此,竟然都跑上前來,齊齊跪在楊寧身前,紛紛道:“小貂兒,以後你就是土地廟的老大,咱們都聽你的。百度搜索”

    楊寧擡手道:“先不要急,讓我整理整理。”深吸一口氣,才問道:“這裡是會澤城,你們都是丐幫弟子......!”

    “你也是!”猴子堅定地要求楊寧與他們同一階層。

    楊寧瞪了猴子一眼,他不喜歡別人輕易打斷他的話頭,“現在到底是什麼朝代?還有,皇帝是誰?”

    幾人互相瞅了瞅,顯然沒有想到楊寧一開口就問出如此高階的問題。

    “朝代?這個......會澤城是楚國的縣城,咱們應該是......應該是楚朝。”猴子小心翼翼道:“皇帝是誰咱們......咱們不知道。”

    楊寧額頭冒出一滴冷汗,不過想想也釋然,如果這果真是古代,那麼通訊落後至極,皇帝也始終保持著神祕,不可能時常來個什麼電視講話,平凡百姓還真未必知道九五至尊是誰。

    他又盤問了幾句,從這幾個半吊子的敘說之中,多多少少知道了一些輪廓。

    他叫小貂兒----至少在這個時代就是這麼一個古怪的名字,如今身在楚國淮南郡北部的一個實在算不上太平的小縣城。

    這個小縣城之所以不算太平,只因為往北一百多裡地便是淮水,而淮水之所以不太平,是因為在淮水兩岸已經進行了數年的戰事。

    楚國佔據著淮水以南大片土地,但是在淮水以北,卻是漢國的天下,兩國南北對立,針鋒相對。

    按照這幾個不靠譜的傢伙提供的情報,楚國雖然地處淮水以南,但是在淮水以北一直以來控制著兩郡之地,如同尖刀一樣頂在北漢的腹間,這樣的威脅自然讓北漢寢食難安,所以三年前,北漢二十萬大軍揮師南下。

    你來我往打了兩年多,淮水兩岸狼煙遍地,到處都是支離破碎,兩岸的百姓也都是妻離子散,紛紛逃離故鄉,四處避難。

    距離淮水不過百里之地的會澤城自然也就成了流民避難的所在之一,好在北漢人雖然也曾打到淮水南岸來,可兵鋒在抵達會澤城之前就被打了回去,會澤城倒也沒有經受刀兵之禍。

    不過就在幾個月之前,兩國罷兵休戰,延續近三年的淮水之戰終於告一段落。

    戰事雖息,但流落在會澤城的難民一時間卻並沒有離去,小小一座縣城,如今是人滿為患,擁擠不堪。

    楊寧從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穿越,更沒有想過自己會變成一名光榮的丐幫弟子。

    出生於普通人家的他,在不懈努力下,成為了一名武警,經受過了嚴格地訓練,退伍之後,他選擇了經商之路,從無到有,一點點打拼,倒也算是頗有小成。

    正當他苦盡甘來之際,一場宿醉醒來,就從一個身價千萬的商人成了一名叫花子。

    麻煩的是,他對這個叫做小貂兒的過往竟然沒有多少印象,雖然腦中有些零碎的畫面,但一時間卻還理不出頭緒來。

    “小貂兒,你這身手,以後在丐幫一定能有一番大成就。”猴子見識過小貂兒的身手後,此時滿臉堆笑,“以你的身手,已經可以算是一等一的頂尖高手了!”

    楊寧只想問猴子你還要不要臉了,雖然楊寧並不否認自己手底下還有些功夫,但是三兩下擊倒幾個廢柴就算是頂尖高手,他實在不知道猴子又是如何定位自身了,我楊寧是頂尖高手,你們這幾個廢柴難道還是一流高手不成?

    “在丐幫能有一番大成就?”目下對一切還是極其陌生的楊寧放低姿態請教:“那會是什麼?”

    “還是乞丐!”猴子的回答差點讓楊寧再一次出手,“不過說不定可以成為會澤城的老大!”

    楊寧儘量剋制自己的脾氣,問道:“既然是丐幫,咱們是不是也有什麼分舵?對了,丐幫的幫主總不會是姓喬吧?”

    猴子還沒張口,邊上一人已經搶著道:“咱們是二十八分舵之一的翼火蛇分舵......下面的一個分支......!”此人也不理會猴子投來的惱怒目光,只希望能給楊寧一個好印象:“幫主不姓喬,好像.....好像姓向!”

    “那你們可知道打狗棒?”楊寧來了一絲興趣,“降龍十八掌應該聽說過吧?”

    幾名乞丐面面相覷,都是搖了搖頭,顯然對楊寧所說的茫然不解。

    “打狗棒難道不是丐幫的鎮幫之寶?”楊寧道:“你們沒瞧見向幫主手裡的打狗棒?”

    “向幫主?”猴子忙道:“咱們只是小縣城的分支,隸屬於翼火蛇分舵下面,連舵主都不曾見過,哪裡見過向幫主?而且我聽人說,向幫主神龍見首不見尾,咱們這些人可沒有機會見著。”

    楊寧更加不開心,成為丐幫弟子倒也罷了,可是照現在看來,自己還是丐幫中最低下的草根階層。

    乞丐本就是社會底層,這下子倒好,自己成了底層中的底層。

    一直在邊上沒吭聲的老樹皮此時終於靠近過來,手中多了一隻小袋子,遞給楊寧:“小貂兒,這是那隻玉佩換來的.....換來的銀錢,看病抓藥用得差不多了,還剩下這些,你先收好。”

    其他幾人此時對老樹皮不敢怠慢,都閃開了空隙。

    楊寧奇道:“玉佩?”

    老樹皮顯然知道楊寧腦子此時有些模糊,解釋道:“你昏睡的時候,小蝶姑娘來看過你,見你身患重病,留下了一隻玉佩。我瞧那玉佩對她似乎很重要,不過為了救你,她還是拿了出來,我沒有其他好法子,也只能先收下來。”

    “小蝶?”不知為何,聽到這個名字,楊寧腦中竟有一種似曾相熟的感覺,後腦勺隱隱作疼,在腦中竟然出現一個模糊的印象來,那模糊印象是個十多歲的清秀姑娘,腦子此時發漲,擡手捧住兩邊的太陽穴。

    他不是笨人,這種奇怪的反應,楊寧很快就意識到了一種可能,自己雖然佔據了這具叫做小貂兒的身軀,但是小貂兒的意識記憶卻並沒有被自己的意識完全吞噬,一旦提及一些刺激性的人和事,小貂兒的潛意識就會在腦中浮現出來。

    老樹皮察覺到楊寧的異樣,不禁皺起眉頭,嘆道:“小貂兒,你大病剛好,要不.....要不再歇一歇?別人你都可以忘了,可是小蝶姑娘,你無論如何也不能忘記。如果不是她,你現在只怕也活不過來。”

    楊寧更是疑惑,照老樹皮這樣說,那個叫做小蝶的姑娘,似乎還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外面風大雨大,楊寧此時倒覺著身上有些發涼,向猴子道:“這裡有沒有水?弄些水來洗把臉。”

    他需要冷水洗把臉,讓自己清醒一下。

    猴子一愣,見楊寧眉頭一皺,慌忙道:“有有,我這就去弄......!”衝著其他幾人道:“一起幫忙!”

    等幾人出了門,楊寧才問老樹皮:“我得了一場大病?”

    “都病了十來天了。”老樹皮嘆道:“咱們沒有銀錢醫治,只能眼睜睜看著,眼看著你已經撐不下去,幾天前小蝶姑娘半夜來到這裡,哭了半夜,後來拿了玉佩出來,讓我換成銀錢給你瞧病。小貂兒,要不是那隻玉佩,你現在只怕已經死了。”

    “小蝶......小蝶哭了半夜?”楊寧苦笑道:“她是捨不得我死?可是.....可是她到底是誰,為何.....為何我記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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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6-8-6 10:55
第三章 死人巷

    老樹皮忍不住擡起手掌在楊寧眼前揮了揮。

    楊寧只能委婉提醒道:“老樹皮,我是忘記了一些事情,不是瞎了,眼睛還能看得見.....,你能不能幫我回憶回憶?”

    老樹皮苦笑道:“半年前是你帶著小蝶姑娘流落到了這城裡,你和我說過,你們是在避難之時遇到一起,她被人欺辱,你救了她一次,自此你們就如同兄妹一樣相依為命。”

    “半年前流落到會澤城?”楊寧微眯著眼睛,說也奇怪,老樹皮這樣一提及,他腦中還真的劃過一些零碎的畫面,有些模糊不清,可是卻依稀浮現出一個小姑娘的輪廓,便是樣容也頗有些清晰。

    “那你可還記得自己來到會澤城後發生的事情?”老樹皮見楊寧迷糊不清模樣,不由擔心起來。

    楊寧想要思索,卻也不知道是否是大病初癒,只要一動腦子,後腦勺就發漲,有一種昏沉的感覺。

    “小蝶如今在哪裡?”楊寧從老樹皮口中已經得知,自己能夠活轉過來固然是因為小蝶的緣故,而且這具軀體的主人顯然與小蝶關係匪淺。

    老樹皮嘆了口氣,無奈道:“你真的記不起來了,她一直在花媽媽的那裡,這半年來,你也常去看她,有關她的事情,也都是你告訴我的。”

    “花媽媽?”楊寧奇道:“這花媽媽又是何方神聖?”

    老樹皮還沒回答,身後就傳來猴子的聲音:“花媽媽是花縣丞的遺孀,嘿嘿,在這城裡,可沒有幾個人敢惹她。”

    此時猴子已經進來,身後一名乞丐端著一隻殘破的木桶,裡面盛著水,放到了楊寧的邊上。

    楊寧擼起袖子,身上癢的有些難受,湊到木桶邊上,正要伸手洗臉,但雙手還沒伸進去,就已經呆住。

    他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是看到水面那張面孔,還是有些吃驚。

    那是一張沾有汙漬的臉龐,並不比其他幾人乾淨,但卻還能看出來,這張面孔樣容倒也清秀,卻不過十五六歲年紀,臉龐有些瘦削,不過一雙劍眉左右挑起,俊秀之中自有一股英氣。

    他之前本覺得猴子等人的披頭士髮型很有個性,此時亦發現自己也是披頭散髮,蓬亂不堪,至少從外形看起來,還真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叫花子。

    楊寧怔了一下,苦笑搖頭,隨即洗了把臉,冷水打在臉上,多少清醒了一些,這才問道:“花縣丞的遺孀?小蝶難道是在花縣丞的家裡做丫鬟?”

    老樹皮一臉擔憂之色,道:“那天夜裡小蝶姑娘走的時候,還說只要有機會,便過來瞧你。可是這已經過去了好幾天,小蝶姑娘沒有一絲訊息,那天夜裡她還是從花宅偷偷溜出來,回去之後也不知道有沒有被發現,真是叫人擔心。”

    “小蝶對我有救命之恩,我自然要好好謝她。”楊寧恩怨分明,雖然他對小蝶的印象並不是很深,但人家姑娘救了自己,心中還是十分感激,“對了,那個花縣丞的宅子究竟在哪裡,等雨停了,我可得去見見小蝶。”

    猴子有些詫異道:“你不記得花宅在哪裡?你可是經常往那裡去。”

    楊寧搖搖頭,問道:“你可知道?”

    猴子忙道:“花媽媽住在死人巷裡,離這裡有些路,等雨停了,我領你過去,不過......不過咱們可不能白天去,要去也只能晚上偷偷摸摸溜過去。”

    “死人巷?”楊寧暗想這個名字透著一股陰森,總不至於是經營死人生意買賣棺材紙錢的巷子吧?

    “其實那條巷子本來沒什麼名字,但是花宅在那條巷子裡,誰也不敢過去。”猴子一副百事通的模樣,“東城那邊的泥鰍去年和人打賭,大白天闖進到巷子裡,硬是被人丟了出來,而且遍體鱗傷,被打斷了幾根肋骨,到現在還沒能好利索。”眼中現出一絲惱恨之色:“從那以後,我們都叫那條巷子做死人巷。”

    楊寧冷笑道:“是花宅的人做的?”

    “花縣丞以前可是會澤縣城的風雲人物。”猴子道:“那死人巷裡,就他一戶人家,不是他家做的,還能有誰?”猴子沒好氣地道:“不過花媽媽那種零碎嫁,做事情就得偷偷摸摸,自然不讓人輕易靠近他家宅子。”

    “零碎嫁?”楊寧覺得這個詞很陌生,請教道:“這零碎嫁又是什麼東東?”

    “不是東東,是見不得人的勾當。”猴子露出古怪笑容,“達官貴人家的小妾有膽的私下接些活兒,又或者那些寡母帶著孤女丫鬟的官眷,生計難以維持的,出來零星接點活兒......,這個就是零碎嫁了。”

    楊寧怔了一下,“你說的接活兒,是說.......?”心裡卻已經明白過來。

    “俗話說的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那些浪蕩都覺著,能玩弄那些富貴官宦人家的家眷才是最好的滋味。”猴子說到這個話題口沫橫飛,眉飛色舞,笑嘻嘻道:“而且那些女人都是經過豪貴調教,無論是容貌還是氣質,都要勝過普通青樓女子三分,知情識趣,真是無一處不好,而且這些零碎嫁都不是真正的青樓女子,扭捏羞澀處正撓的男人心裡癢癢的。”說到這裡,猴子眼中也是灼灼生光。

    楊寧嘆了口氣,倒想不到這中間竟然還有如此勾當。

    猴子又道:“花縣丞年紀輕輕卻得了一場重病,兩年前就死了。花縣丞活的時候,家中丫鬟小廝就有十多個,等他死了,沒了進項,這家裡就撐不下去,花夫人就帶著丫鬟暗中做起了零碎嫁......!”猥瑣一笑,“這縣城又不大,那花夫人做得隱祕,可是風聲總要傳出來,大家知道了究竟,暗地裡都叫她花媽媽,那娘們都過了三十,一把年紀,我聽說是靠宅子裡的丫鬟接活兒......!”

    楊寧聽到這裡,心下頓時一沉,心想小蝶如果是在這樣的人家,豈不是凶多吉少?

    深更半夜,外面的風雨還沒有停歇的跡象,楊寧倒已經感覺有些疲倦,心知這樣的天氣,便是再擔心小蝶,那也是無法出門。

    一切也只能等到雨停之後再做計較。

    折騰了這半夜,其他幾人也都頗有些疲倦,楊寧示意他們先去歇息,這土地廟有正堂側房兩間,楊寧如今便是在側房內,楊寧和老樹皮留在側房,其他幾人則都去了外屋歇息。

    楊寧躺下之後,心裡卻是想著以後的出路。

    丐幫弟子這份光榮的職業,楊寧自我感覺並不合適,既然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成了既定事實,也就無法再去改變,能做的就只有適應這個世界的生活。

    讓他無奈的是,這個時代並不是自己記憶中任何一個歷史時代,否則自己倒可以料事在先,以先知的優勢大有一番作為。

    他穿越前經營生意,心裡倒覺得以自己積攢的生意經,在這個時代未必不能有一番大作為,可是他現在身無分文,就算想做生意,卻也沒有半點啟動資金,而且對目下的市場狀況毫無瞭解,一時半會自然不可能踏上經商之道。

    翻來覆去好半天才迷迷糊糊睡去,興許真的是身體大病初癒太過疲累,這後半夜倒也算是睡的安穩。

    次日在睡夢中被老樹皮叫醒起來,才發現這一覺睡到了大中午,而風雨早已經停息,楊寧起身出了門,雨後的空氣帶著泥土和青草混合的氣味,鑽入鼻中,卻是沁人心脾,楊寧貪婪地深吸幾口空氣,渾身上下一陣舒坦。

    他四下裡瞧了瞧,才發現這座土地廟地處偏僻,四周竟然沒有多少房舍,倒是前面不遠有一處池塘。

    池塘邊斜生著幾棵老柳樹,柳枝探向水面,將萬千柳條輕垂於水面,微風輕拂,柳枝婆娑,搖曳生姿如同纖腰美人在姍姍起舞。

    “那幾個傢伙去了哪?”土地廟內外不見猴子等人的蹤跡,楊寧不禁詢問身邊的老樹皮。

    老樹皮道:“先前出去了,說是你大病初癒,要去討些東西回來慶祝一下。”

    楊寧笑道:“他們還有這樣的好心?”

    老樹皮卻以為楊寧看透那幾人心思,道:“小貂兒,你知道他們有什麼用心就好。他們讓你做這土地廟的頭兒,可就沒安什麼好心。”

    楊寧本是隨意一說,卻不想老樹皮會這般說,只覺得其中有蹊蹺,問道:“老樹皮,難道他們真的存了壞心思?”

    “壞心思?”老樹皮搖搖頭,“倒也稱不上是壞心思,只是絕沒有什麼好心而已。這城裡有好幾百丐幫弟子,雖然都隸屬丐幫,可是在這城裡拉幫結派,四下裡你爭我鬥是常有的事情。”

    “好幾百人?”楊寧倒沒有想到會澤城的丐幫實力如此雄厚。

    老樹皮嘆道:“猴子本就不是安分的人,以前你深藏不漏,他就喜歡在外惹事生非,如今知道你這般厲害,認你做頭兒,便是想要用你做旗子,以後好和丐幫別的弟兄爭鬥。貂兒,聽我一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就算有本事,也不要被猴子他們拖下水,還是老老實實的好。”

    他語重心長,顯然是關心楊寧才會善意提醒。
V123210 發表於 2016-8-6 10:55
第四章 良莠不齊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對這話楊寧還是很贊同。

    他雖然恩怨分明,卻並不是一個惹是生非的人,此前還以為猴子等人真是被自己一頓打馴服,現在看來,那幾個傢伙卻是別有用心。

    楊寧覺得有時候還是不要太自我感覺良好。

    “你先休養幾天,我已經和他們打招呼了,不讓他們告訴別人你已經好轉。”老樹皮總是一副憂愁善感的表情。

    楊寧奇道:“這又是為何?”

    “為何?”老樹皮苦笑道:“方老大要是知道你好轉過來,還能讓你清閒了?”

    “方老大?”楊寧覺著此前似乎也聽他們說起這個名字,很快就記起來,“之前好像說,是方老大將我收進丐幫?”

    老樹皮點頭道:“方老大是會澤城幾百丐幫弟子的頭兒,當初就是看你手腳利索,所以才收你進丐幫。”

    “怎麼,他要知道我好轉,會找我麻煩?”楊寧好奇城中的丐幫老大會與自己有什麼恩怨,“為何不能被他知曉我已經好了?”

    老樹皮確定楊寧一場大病之後,這腦子確實是病糊塗了,只能解釋道:“不是找你麻煩,而是要讓你繼續做事。你當咱們為何能待在這避風擋雨的土地廟裡?不都是你的緣故。”

    楊寧更是好奇,心想住在土地廟還有我的功勞?

    “方老大知道你手腳利索,收你進丐幫,就是讓你去做那些事,這半年來,你沒有一次失手,為方老大可是立了不少功。”老樹皮坐在門檻上,“城裡幾百名丐幫弟子,可不是所有人都能找到遮風擋雨之地,是你立下那麼多功勞,我們才能棲身在這裡。”臉上顯出一絲憤怒來,“可是方老大也真不是個東西,翻臉無情,瞧見你病倒了,捨不得掏銀錢為你瞧病,不聞不問,恐怕他都以為你已經死了。百度搜索”

    楊寧雖然也暗罵方老大不是個東西,但是聽老樹皮的意思,自己這具軀體的主人小貂兒倒似乎是個不簡單的角色,為方老大立下了不少功勞,也在門檻坐下,問道:“對了,方老大都讓我做些什麼事情?我立下了什麼大功勞?”見老樹皮瞅著自己,楊寧立刻擡手指了指自己腦子,示意自己忘記了許多事。

    老樹皮苦笑道:“咱們這群叫花子,還能做什麼大事不成?”伸出一隻乾癟的手,中指和食指伸出,其他三指收起,剪刀手一樣的兩根指頭往前探了探,然後看著楊寧,也不說話,但眼中的意思明顯是在說,這下子你該懂了吧。

    楊寧先是一怔,隨即學著老樹皮模樣,也是兩根手指往前探了探,感覺這個動作是如此的無恥,立刻縮手,皺眉道:“怎麼這個動作像偷皮夾子?”一陣錯愕,看向老樹皮,驚訝道:“老樹皮,你該不會是說,我......我先前是幫方老大偷東西吧?”

    老樹皮鄭重點頭,“你是方老大手下動作最快的!”

    楊寧一陣惡寒,也不知道老樹皮這話是誇讚還是諷刺,心下卻是苦笑,想不到小貂兒竟然是靠這個立功。

    “丐幫弟子靠這個生活?”楊寧心裡頓時對久負盛名的丐幫印象瞬間崩塌。

    老樹皮一副唏噓之態,感慨道:“若是魯老大還活著,恐怕也不是這個樣子了。”

    “魯老大又是哪路神仙?”

    “魯老大本來是會澤城丐幫之首,他在的時候,幫規森嚴,沒有人敢做那些坑蒙盜騙之事。”老樹皮眼中微顯光芒,“那時候長幼有序,我加入丐幫已經二十多年了,算是有資歷了,魯老大在的時候,對我們這些老叫花子可是關照的很,有大事都會召集我們這些老傢伙一起商議。”臉上竟是難得出現幾分得意之色。

    楊寧心中忍不住想你都加入丐幫二十多年,還只是混成這個樣子,那也實在是太窩囊,也難怪那幾個傢伙不買你的賬。百度搜索

    不過他卻也明白,老樹皮為人忠厚善良,不喜與人爭鬥,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爭鬥,丐幫是最大的江湖,幫內爭鬥自然不少,以老樹皮的性情,還真不適宜與人相爭。

    “你是說魯老大已經死了?”楊寧皺眉道:“他又是怎麼死的?”

    “魯老大在的時候,衙差根本不敢碰我們丐幫弟子。”老樹皮臉上微顯傲然,“丐幫如今有數百弟子,都是因為魯老大之故,他活著的時候,蕭易水都要給他面子。”隨即嘆了口氣,道:“可惜三年前害了一場急病死了。”

    “蕭易水?急病?”

    老樹皮解釋道:“蕭易水是會澤城的捕頭,這人......!”搖搖頭,並不多說那捕頭,“魯老大身體本來很健壯,忽然有一天就病倒,方老大親自照料,沒幾天就去了,方老大就順理成章接了魯老大的位子。”

    楊寧見老樹皮說話有些閃綽,便覺蹊蹺,卻也沒有多問。

    老樹皮繼續道:“方老大上位之後,很快就和蕭易水走到了一起。以前丐幫弟子除了乞討,便是在城裡做些力氣活,反正什麼事情都幹,就是不幹虧心事.....可方老大上位之後,丐幫的兄弟就開始.....。”嘆了口氣,並沒有說下去。

    楊寧此時當然已經明白,丐幫的改變,就是從那位方老大上位開始。

    魯老大前腳死去,方老大後腳上位,而且很快就和會澤城的捕頭蕭易水走到一起,這些資訊結合在一起,不由讓人浮想聯翩。

    不過楊寧對丐幫往事並無太大的興趣,目下身處丐幫,他只關注丐幫當下情況,問道:“會澤城的丐幫弟子良莠不齊,雜亂無序,翼火蛇分舵的舵主就不管了?方老大敗壞丐幫聲譽,丐幫那位向幫主就不問不聞?”

    老樹皮失聲笑道:“丐幫二十八個分舵,遍佈天下,光我們一個翼火蛇分舵,聽說就有一兩萬人,一個小小的縣城,幾百號弟子,舵主哪裡能管的到這邊?而且誰又敢將方老大的所作所為傳揚上去?至若向幫主,我們只聽說過有這人,卻從來不曾見過,要我說,咱們一輩子也不能見到的。”

    楊寧微微頷首,數十萬幫眾的幫會,當然是一個無比龐大的勢力,但是正因為龐大,良莠不齊,即使那位向幫主三頭六臂也不可能管得過來。

    猴子回到土地廟的時候,楊寧已經在廟前的池塘裡痛痛快快洗了個澡,身上的汙漬積累太深,無法全部洗乾淨,但是在清澈的水中這般洗上一次,整個人倒也神清氣爽,體力和精力也是恢復了不少。

    猴子半天功夫,倒是弄來了幾塊麥餅,楊寧腹中飢餓,嚼著麥餅,只覺得乾巴巴的難以下嚥,毫無半點鬆脆口感,暗想這個時代對於麥粉的使用看來還是不到家,這麥餅顯然沒有經過發酵,所以口感才如此難以下嚥。

    既來之,則安之,這個道理楊寧自然是懂得。

    雨過天晴之後的空氣呼吸起來讓人氣息清爽,而楊寧心裡卻也記掛起小蝶來。

    楊寧恩怨分明,小蝶對他有救命之恩,他自然是心存感激,聽老樹皮所言,知道小蝶目下所處的環境十分惡劣,更是讓他希望早些見到小蝶,打探小蝶是否安然無恙。

    楊寧本想早早動身便往花媽媽所在的死人巷去,只是猴子對死人巷有畏懼之心,勸說楊寧晚一些過去,楊寧對會澤城十分陌生,倒也不堅持,黃昏時分,才讓猴子帶路往死人巷那邊去。

    黃昏時分,日頭快要落山,整座會澤城都籠罩在落日最後的餘暉之中。

    會澤城雖然是個小城,但是人也分三六九等,擺攤小鋪大都分佈在前城,而真正還撐得起門面的茶肆酒樓以及極少數的青樓歌坊,則是分佈在後城區的一條長街之上。

    街道上人來人往,倒是十分的熱鬧。

    楊寧沿途觀覽這個時代的風貌人情,才發現所見之景並不是自己想象的古色古香,實際上城中大部分的建築都是凌亂的很,並無章法,顯然是沒有經過好好的規劃,也正因如此,大街小巷就如同迷宮一樣,若是不熟悉道路的人,一不小心就很容易走入死衚衕。

    他之前聽說城中難民眾多,人滿為患,但是到了後城一條大街上,雖然街道上頗為熱鬧,卻也並不像自己所想那般擁擠,從猴子口中才知道,難民都是被安置在縣城的一角,那邊的情狀與後城相比宛若兩個世界。

    “貂老大,瞧見前面那個路口沒有,往裡面拐進去,穿過後面一條街道筆直進入另一條巷子,那條巷子就是死人巷了。”街道一處牆根下,猴子擡手給楊寧指路。

    楊寧瞧見街道那邊有一處衚衕口,輕聲問道:“後面那條街是不是也這般熱鬧?”

    “那倒不是。”猴子搖頭道:“那條街冷清許多,都是住宅......不好,貂老大,快低頭......~!”他話沒說完,忽然臉色一陣慌張,已經轉過身去,甚至還低下頭,就似乎怕被人看見一般。

    楊寧見猴子如此,不由四下裡瞧了瞧,倒也沒有看出什麼不對,低聲問道:“怎麼了?”

    “你瞧斜對面的十里香......!”猴子也不回頭,低聲道:“瞧見兩個人出來沒?”

    楊寧往對面掃了一眼,果見得斜對面有家兩層的酒樓,在這條熱鬧的街上倒很是顯眼。

    木質結構,樓前前檐斜飛而出,頗有氣勢,前門頭上,掛著一塊黑木匾額,上面是龍飛鳳舞的“十里香”三個燙金大字,看得很是清晰。

    楊寧仔細看過去,發現那十里香正門前卻是站著兩個人,其中一人一身銀灰色的勁裝,身材挺拔,一隻手揹負在身後,另一隻手託著下巴,看上去舉止頗為優雅,而另一人個頭略矮一些,但是身材看上去頗為敦實,正湊在那勁裝人耳邊,一隻手擋在嘴邊低聲耳語。
V123210 發表於 2016-8-6 10:56
第五章 捕頭

    “你認識他們?”十里香酒樓下那兩人頗為顯眼,楊寧看了一眼,就知道猴子所說的便是他們。

    猴子也不回頭,輕聲道:“不但我認識他們,住在城裡不認識他們的人還不多,你也認識他們,只是你現在記不清了。”

    楊寧皺眉道:“他們是誰,你為何如此懼怕他們?”

    猴子往楊寧身邊靠了靠,鬼鬼祟祟回頭瞧了一眼,見那兩人並沒有注意這邊,才稍微放鬆一些,壓低聲音道:“那個子高些的是蕭捕頭,個子矮些的是馮捕快,就是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瘋狗,你可想起來了?”

    楊寧腦中卻對這兩人毫無印象。

    “蕭捕頭.......!”楊寧微一沉吟,“就是那個叫蕭易水的了?聽說方老大與他關係很好。”

    猴子在牆根蹲下,楊寧也只能蹲下來,猴子湊近低聲道:“方老大就是蕭易水的走......!”猶豫了一下,才道:“反正蕭易水說什麼,方老大就聽什麼。咱們丐幫弟子如今都操控在蕭易水的手裡。”

    楊寧雖然知道方老大和蕭易水走的近,卻沒有想到是這樣的關係,錯愕道:“這蕭易水如此厲害?”

    猴子輕聲道:“在這城裡待得久了,就知道蕭易水在會澤縣無所不能。我聽他們說,便是知縣大老爺,平日裡也不敢對蕭捕頭吆五喝六,這知縣老爺呆上幾年就升官走了,可是蕭捕頭卻一直待在會澤城,我在會澤城已經六七年了,如今的知縣老爺已經是我所經過的第三個了,但捕頭卻一直都是蕭易水!”

    “如此看來,這位蕭捕頭還真是個手眼通天的人物。”楊寧摸著鼻頭,淡淡笑道。

    強龍壓不住地頭蛇,這個道理楊寧自然懂得,知縣是朝廷委派的官員,而捕頭則是本地的差役,知縣升調,捕頭倒也未必會更換。

    但是連續數任知縣,蕭易水都能穩坐捕頭之位,這就不是一般的能耐了。

    猴子道:“會澤城大小捕快,全都歸他管。”頓了頓,才繼續低聲道:“許多人私底下都說,會澤城的捕快只認蕭捕頭,若是沒有蕭捕頭的命令,連知縣老爺都無法調動任何一名捕快,知縣老爺行事,都要讓著蕭捕頭三分,你說他厲害不厲害?我還聽說,會澤城大小案子,蕭捕頭不插手,那案子就永遠也破不了。”

    楊寧只是淡淡一笑,問道:“那個馮捕快又是什麼人物?為何叫他瘋狗?”

    一提到那馮捕快,猴子臉上就露出驚慌之色,低下頭去,輕聲問道:“他有沒有在瞧我們?”

    “沒有。”楊寧透過街上往來人群的縫隙往那邊瞅了幾眼,才道:“你怎地如此怕他?你只是一個叫花子,又不作奸犯科,有何好畏懼?”

    楊甯越是詢問,猴子眼眸中的驚懼便越是明顯。

    楊寧禁不住盯著那邊,瞧見那馮捕快已經說完話,蕭易水卻是反過來在馮捕快耳邊低語了兩句,隨即拍了拍馮捕快肩頭,馮捕快拱了拱手,對蕭易水顯得十分敬畏,隨即便轉身走入街道,匆匆而去。

    楊寧沒有收回目光,依舊瞧著那蕭易水,見到蕭易水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後目光在大街上掃了一圈,隨即便轉身進入到十里香酒樓之內。

    “他們都走了。”楊寧這才拍了拍猴子肩頭。

    猴子擡頭瞧了一眼,見蕭易水兩人已經不在十里香門前,這才長舒一口氣,道:“真他孃的嚇死我了。”

    楊寧心想之前你在土地廟耀武揚威,這一出來膽小怯懦,當真是沒有出息,卻還是好奇問道:“你還沒說馮捕快為何叫瘋狗,還有你怎地這般懼怕他們?你以前和他們接觸過?”

    猴子咬牙切齒道:“瘋狗不是我叫出來的,丐幫許多人都叫那雜碎瘋狗。那人是蕭捕頭手下第一號捕快,據說跟了蕭捕頭許多年,兩人還是結拜弟兄。”握起拳頭,恨恨道:“老子當年可是被他弄慘了。”

    楊寧奇道:“莫非你被他抓進過大牢?”

    “那瘋狗用我們練板子。”猴子惱恨道:“衙門的差役總會找方老大要人練板子,方老大......方老大那窩囊廢不敢和衙門對著幹,每隔上一段時日,就會送丐幫弟子到衙門裡,交給瘋狗,哪一次都不下一二十人。”

    “用活人練板子?”楊寧一怔。

    他雖然沒有見過,但也知道,古代衙差的板子非同小可,真要來狠的,幾十板子就能要了一條性命。

    “扒了我們的褲子,光著屁股讓他們打個稀巴爛。”猴子又是憤怒又是畏懼,“瘋狗和他手下那般狗雜碎,從來不將我們當人看......!”壓低聲音道:“打板子是假,將我們當作牲畜玩弄是真,瘋狗就親手活活打死了三四個人......!”

    楊寧心中明白,兵荒馬亂時節,死上幾個乞丐,根本是無足輕重的事情,更何況下手的是官差衙役,那更是無處可訴。

    不過馮捕快如此草菅人命,固然是凶惡至極,卻也可見蕭易水和馮捕快一干人在這會澤縣還真是隻手遮天。

    “方老大既然是會澤城丐幫之首,自當維護丐幫子弟,為何還要送羊入虎口?”楊寧冷笑道:“這種助紂為虐之人,怎地還能成為首領?”

    “方老大?”猴子冷哼一聲,道:“那些衙差不把我們當人,方老大可也沒好多少。瘋狗這些年讓我們受盡了苦頭,方老大連屁都沒放一個。”

    楊寧微微頷首,猴子之言倒是與老樹皮所說的方老大一樣,方老大確實是一個不顧丐幫弟子死活的王八蛋。

    天色完全暗下來,月上天邊,酒樓客棧的燈火都已經點上,若是隻瞧這條街上的燈火通明以及聽到從那些酒樓茶肆傳出來的歡聲笑語,很難讓人想到在這座城中還有無數忍飢挨餓的難民百姓。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正是這座縣城目下最好的寫照。

    隨著夜色漸深,街上的人潮也是漸漸消失,這裡畢竟只是一個小縣城,亥時時分,街上的行人就已經十分稀少,許多店鋪也都關門打烊。

    楊寧等到街上沒有多少行人之後,這才順著猴子所說的那條小巷子走到巷口。

    “那就是死人巷。”猴子在巷口指著對面,兩條巷口正面相對,中間只是隔了條冷冷清清的街道。

    楊寧瞧見那條巷子黑漆漆一片,巷口就如同怪獸的大口,深不可測。

    他正要走出巷子,猴子卻已經伸手拉住他衣袖,楊寧皺眉問道:“怎麼了?”

    “貂老大,咱們真的要去?”猴子目光微有些害怕之色,“要不.....要不再等一等。”

    楊寧心知猴子是害怕,輕聲道:“我已經知道地點,你可以先回土地廟,不用隨我過去。”讓這麼個膽小如鼠的傢伙跟著,不但幫不上忙,只怕到時候還要幫倒忙,即是如此,還不如單獨行動的好。

    “啊?”猴子摸了摸後腦勺,有些尷尬,“貂老大,我.....我不是害怕,只是.....只是為你擔心。”

    楊寧心想老子要信你那就是腦袋進水,卻還是笑道:“人多反而不好,我獨自過去,瞧瞧能不能見到小蝶。小蝶救了我性命,我總是要向她道謝的。”

    猴子輕聲問道:“花媽媽的宅子都是高牆圍著,咱們這些人莫說進去,連靠近也是不能,你.....你可記得以前是如何與小蝶相見?”

    楊寧記得他們之前也說過自己經常來這裡與小蝶相見,可是如今的楊寧不是曾經的小貂兒,腦中還真沒有與小蝶在這裡相見的印象。

    關於這具身體原本主人的記憶,不但稀少,而且十分的零碎,就似乎是自己的靈魂佔據這具軀體之後,將身軀主人的記憶已經吞噬甚至是排擠出去,而原來的主人意念堅韌,卻還是頑強地保留了一些記憶片段,緊要時候便即冒出來。

    猴子還在忐忑,忽聽得街道上傳來嘎嘎響聲,兩人從巷子探頭出去,循聲看過去,藉著夜裡的月光,只瞧見從冷清長街一頭顯出一道黑影,很快便看出,那是一輛馬車。

    這條街道雖然是青石鋪就,但小小縣城,青石道上頗有些高低不平,馬車駛過來之時,車軲轆碾壓青石板發出的嘎嘎聲音卻也是頗為清晰。

    “是馬車?”猴子低聲道:“這城裡的馬車可不多,不容易見到,打仗的時候,城裡的馬匹大都被徵調走了,整個城裡也瞧不見幾匹馬。”

    車行轔轔,很快便靠近過來,兩人背貼巷內牆面,這巷內昏暗一片,兩邊牆面極高,那月光卻也不易照進來,所以兩人也被裹在昏暗之中,很難被人所發現。

    馬車到了巷口,突然停了下來,楊寧藉著月光,瞧見那輛馬車頗為簡陋,但是拉車的駿馬倒是膘肥腿長,駕車之人一身粗布衣衫,戴著一頂斗笠,一時間也看不清那人的面容。

    那馬車停在巷口,一時間並沒有繼續前進,倒是那趕車的馬伕擡手將斗笠往上面掀了掀,月光之下,左右瞧了瞧。

    楊寧凝神靜氣在昏暗的巷內打量了那馬伕一番,竟覺得那人的身形異常熟悉,微皺起眉頭來。

    馬伕四下掃了幾眼,才抖動馬繮繩,那駿馬卻是轉向對面的死人巷,馬伕低聲吆喝一聲,馬車駛入死人巷之內,很快就被漆黑的巷子所吞噬。

    “趕著馬車進死人巷?”猴子見到馬車入巷,這才站穩腳,低聲道:“那馬車裡是誰?嘿嘿,難不成.....難不成是去找花媽媽風流快活的?”臉上顯出猥瑣之色。

    楊寧瞥了他一眼,淡淡問道:“你說那人是去找花夫人?”

    猴子目中閃光道:“我聽他們說,花媽媽年紀雖然不小,但是保養的好,那皮肉白白嫩嫩,都能擠出水來,而且風騷的緊,真要是能把她剝得像白羊兒似地,和她快活一晚上......!”忽地看到楊寧神情冷淡,用極古怪的眼神看著自己,當下便住口沒有繼續說下去,乾笑兩聲,略顯尷尬。

    楊寧暗想你這傢伙只怕是多少年沒碰過女人,才這般猥瑣意淫,也不去理會這些,低聲問道:“馬車裡是誰倒是不清楚,不過你沒看出來那趕車的馬伕是誰?”

    “馬伕?”猴子奇道:“你認識?”

    “你這眼神也真該練練了。”楊寧輕聲道:“他可是你最怨恨也是最害怕的人,咱們不久前才剛剛見過。”

    猴子一怔,隨即張了張嘴,眼中顯出驚駭之色,“你......你說的是......?”

    “就是你口中說的瘋狗。”楊寧冷笑道:“也就是那位馮捕快了!”

    猴子尚沒有回過神,楊寧已經從巷內竄出,如同一頭獵豹一般,迅速穿過長街,等猴子緩過神來,楊寧已經沒入漆黑的死人巷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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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6-8-6 10:57
第六章 花夫人

    夜色幽幽,月冷清秋。

    死人巷內清冷昏暗,楊寧靠著牆壁輕手輕腳往裡面摸過去,很快便瞧見前面出現了火光,頓時更為小心。

    藉著火光,楊寧依稀瞧見那輛馬車停在巷內,摸索著往前靠近一些,才發現那輛馬車是停在一處宅門之前。

    之前他們就曾說過,這死人巷內只有花宅一戶人家,那便說明眼前這輛馬車確實是往花宅來。

    馮捕快此時已經從馬車上下來,站在馬車邊上,而臺階之上,則是站著一名黑衣大漢,手裡拎著一盞紅燈籠,巷內的火光便是那燈籠所發出。

    楊寧心想這半夜時分,馮捕快趕著馬車過來,難道真是要找零碎嫁的花夫人做夜裡夫妻?

    只是覺著若當真如此,還真有些詭異,尋花問柳,何必要趕著馬車來?這畢竟不是逛青樓,而是找零碎嫁,總要隱祕一些,趕著馬車,目標太大,多少還是顯得有些招搖。

    正自尋思,忽見到從門內又有一隻燈籠先出來,很快就看到挑著燈籠的是一個身著裙子的姑娘,距離有些遠,楊寧目力再好,那也是看不清楚長相模樣,只能大概看出一個身形輪廓而已。

    隨在姑娘後面,卻有一名婦人走出來,楊寧依稀看到那是婦人身段兒略有些豐腴,衣著頗為華麗,風姿妖嬈,雖然隔著遠,但是看她走路的姿勢,倒是自有一股風流體態。

    豐腴婦人扭著腰肢走到馬車邊上,只見馮捕快伸手拉開了馬車後門,隨即從那馬車車廂之內,先後下來三四個人,清一色都是青澀的小姑娘。

    四名小姑娘衣衫僂爛寒酸,下了馬車之後,馮捕快做了兩個手勢,姑娘們便如同小綿羊一般,在馬車後面站成一排。

    豐腴婦人卻是在那幾名小姑娘身邊一一走過,時不時地伸手摸摸姑娘們的臉龐,倒似乎是在挑選貨物一般。

    很快那豐腴婦人轉身往宅子裡去,提著燈籠的黑衣大漢招招手,那四名小姑娘也都是跟在豐腴婦人身後魚貫而入。

    楊寧心下疑惑,也不知道這花夫人和馮捕快究竟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正以為馮捕快也要跟進花宅之內,卻見馮捕快卻已經重新回到馬車車轅上。

    楊寧見他樣子是要離開,正準備轉身離開巷子,免得被馮捕快駕車過來瞧見,只是那馬車並未掉頭往這邊來,而是順著死人巷往那頭去了,很快就沒入黑暗之中。

    從頭到尾這些人都是一言不發,顯得默契嫻熟。

    拎著燈籠的那名黑衣大漢則是提著燈籠左右照了照,顯得有些謹慎,卻並未瞧見楊寧,隨即轉身走上臺階,也回到宅院內,接著就聽到大門關閉的聲響。

    楊寧等了片刻,這才靠近過去,果然是一處大宅,院牆高大,門戶緊閉,還真沒有什麼好地方可以進到院內。

    他此刻心中倒是疑惑,按照老樹皮所言,小蝶是在半夜偷偷溜出花宅前往土地廟,既然是偷溜而去,那絕不可能是從正門離開,卻不知小蝶又是從哪裡出來?

    小蝶多日沒有音訊,加之楊寧得知花夫人零碎嫁的勾當,他心下本就擔心,方才那詭異的一幕,更讓楊寧感覺這花宅之內另藏玄機。

    且不說小蝶就在花宅之內,就衝著方才那詭異的場景,楊寧也想著瞧瞧這花宅之內到底有什麼蹊蹺。

    夜色幽靜,楊寧繞了半個圈子,找尋花宅的破綻,到了宅院的後巷,這條巷子十分狹窄,莫說行走馬車,便是兩個壯漢並肩而行也不輕鬆。

    巷內泛著一股子酸臭腐氣,楊寧身形瘦弱,在這巷子內倒是十分靈活,只是那股子酸臭味道,還是讓他禁不住捂住了鼻子。

    這巷子本就狹窄,偏偏牆根下還挖了一條小水溝,那股酸臭味道,便是從水溝之內散發出來。

    在幽暗的巷子內走了片刻,楊寧終於停下腳步,在水溝邊蹲了下去,此時卻看見,那牆根下有一處窟窿,並不是很大,但卻可以勉強讓一個人爬行出入,洞口邊緣積累了厚厚的汙漬。

    “原來是這裡!”楊寧明白過來。

    他算準小蝶既然能夠溜出去,花宅必定有缺漏,只是想不到缺漏卻在這個地方。

    他雖然並不願意從這骯髒的洞口進入,但是要翻牆而入,這院牆高大平滑,少不得要去準備一些工具,大大耽誤時間。

    事急從權,楊寧想了一下,便小心翼翼地從洞口進去,這道牆雖然高卻並不厚,但是洞口另一邊卻有一塊石板擋著,楊寧用手一推,便即推開,這石板自然是用來遮掩之用。

    從洞口爬出,迎面出現的卻是一片枝葉,原來在這洞口後面,便是一處花圃,時當九月,秋意蕭瑟,自然也見不得繁花似錦的景象。

    還沒從花圃後面站起身,就聽到一陣嬌媚的笑聲傳過來,楊寧心下一驚,透過花枝縫隙瞧過去,發現這裡卻是一個小院子。

    院內看上去也很是簡單,院中間立著一座八角亭子,裡面石桌石墩齊備,亭子邊上有一個橢圓形的小水池子,顯然是人工挖掘出來,池子並不算很大,但是池子正中心還放了一座假山,乍一看去,倒也頗為優美。

    八角亭的亭柱上掛了幾盞燈籠,讓亭子內外亮如白晝,亭內石桌上擺著酒菜,一名男子此時正坐在亭內悠閒飲酒。

    不遠處,一道身影款款走過來,藉著月光,楊寧一眼便認出正是此前所見的那名豐腴婦人。

    婦人三十出頭年紀,面板白皙,身材豐腴,看上去頗為美豔,腰肢款擺走動之間,散發著成熟婦人的嫵媚妖嬈,那笑聲正是她發出。

    楊寧心知這婦人應該就是花夫人了,瞧那花夫人的姿態,倒也算得上是風情出眾。

    只是讓楊寧驚駭的並非是花夫人的突然出現,而是那亭中男子卻是識得,竟是會澤縣城的捕頭蕭易水,不久前就在十里香酒樓門前見過。

    楊寧過目不忘,被他瞧過的人,很容易就能記住對方的身形輪廓,這也一直是楊寧頗為自得的優點之一。

    他萬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見蕭易水,躲在花圃後面,凝神靜氣。

    夜色清幽,清風微撫,便聽到蕭易水向走入亭中的花夫人問道:“都安排好了?”

    花夫人的聲音傳過來:“我辦事難道你還不放心?這兩年可有疏忽之處?”她聲音嬌膩,膩中帶澀,軟洋洋的,傳入耳中,卻是讓人渾身上下都有些酥軟。

    蕭易水放下酒盞,伸過手,摟住花夫人腰肢,將她抱入懷中,便聽得花夫人一陣風騷-媚浪的笑聲傳過來,蕭易水在花夫人身上大施其手,引得那婦人發出一陣蝕骨嬌-吟。

    那**之聲傳入楊寧耳中,卻也是讓楊寧心跳了幾下,暗想這婦人還真是風月高人,雖然年過三十,但是媚骨不減,也難怪蕭易水會與她勾搭在一起。

    楊寧此時終於明白,為何此前他們說花夫人在這城裡無人敢惹,死人巷更是無人敢輕易進入,當時便覺著花夫人背後肯定有後臺。

    只是卻沒有想到,花夫人的後臺,便是在會澤城一手遮天的蕭易水。

    只見蕭易水晃了晃酒杯,道:“來來來,陪我喝兩杯,美酒佳人,無酒不成歡,多喝兩杯,待會兒才會更加快活。”拿著酒杯就往花夫人口邊湊過去。

    花夫人哼了一聲,膩聲道:“什麼美酒佳人?我若是佳人,你十天半個月才來一趟?害我獨個兒在這裡孤零零、冷清清,我日思夜想,朝盼晚望,心裡總是記著你......哎,我人老珠黃,你是想到便來瞧瞧,想不到便將我一個人丟在這裡。”

    蕭易水笑道:“你莫非不懂小別勝新婚的道理?而且哪一次我不是將你弄的三五天起不來床,總要讓你緩一緩才成。”一隻手在花夫人身上游動,花夫人腦袋靠在他肩頭,全身就似乎沒了骨頭一般,軟綿綿倚在蕭易水懷中,一片漆黑的烏髮披散下來,遮住了蕭易水半邊臉。

    楊寧暗罵了一聲狗男女,竟然在院子裡如此親熱,不過想想這裡肯定沒有別人敢進來,也難怪他們肆無忌憚。

    片刻之後,花夫人只剩下一層薄紗,薄紗微暢,露出雪白的頸項,還露出了一條紅緞子的抹胸邊緣,紅紅的燈光照在她雪白的臉頰上,甚是美豔,透著一股子成熟婦人的豔美風情。

    “對了,等到這邊事情一了,我要去往京城。”蕭易水忽然道:“你是否願意隨我一同前往?”

    “京城?”花夫人奇道:“為何要去京城?你在這裡呼風喚雨,豈不是很好?”

    蕭易水笑道:“女人見識,小小縣城,又能有什麼前途?那位大爺已經答應,在京裡給我謀了份好差事,要想飛黃騰達,自然不能只留在這裡。更何況戰事已了,流民很快都要返回鄉里,咱們的生意也做不了多久了。”掐了掐花夫人的臉蛋兒,笑道:“老子在這小地方混了這麼多年,也該到了出頭之日。”

    花夫人膩聲道:“人家早就是你的人了,只要你不嫌棄我人老珠黃,你走到哪裡,我都隨著你去。”

    蕭易水哈哈笑道:“你這樣的尤物,千里挑一,我可捨不得丟下你。到了京城,你依然幫我料理生意......,你手下還有多少人?”

    花夫人道:“還有三十來個。”

    “該掙的銀子也都到手了。”蕭易水道:“從裡面挑選幾個留下,到了京城,我們自己也要用。”

    “喲,人家還只當你對那些小妮子不動心呢,原來你......!”花夫人語氣之中明顯帶著醋意。

    蕭易水哈哈笑道:“你又是想到哪裡去了,有你這樣的尤物,天下女人我也是不看在眼裡。”聲音微低,湊在花夫人耳邊說了幾句,楊寧本就聽得有些模糊,此時卻聽不到蕭易水究竟與花夫人耳語什麼。

    花夫人聞言,笑聲更是媚浪,忽問道:“你說的那位大爺,到底是哪路神仙?他那般容易就能讓你進京做官?”

    蕭易水笑了一笑,並未回答,忽地將桌上碗碟撫到一邊,抱住花夫人放到石桌上,伸手便去扯花夫人裙帶。

    楊寧瞧見,暗想難不成他們便要在這媾和,自己竟要在這裡觀賞活春宮?

    卻聽花夫人急忙道:“好人,夜裡太涼,我在屋裡已經備好,咱們......咱們去房裡,總是要讓你盡興才是......!”

    蕭易水哈哈笑起來,橫抱著花夫人快步走出了亭子,很快就出了院子。

    楊寧確定他們離開,這才從花圃後面出來,院內一片冷清,安靜異常,而楊寧的心卻並不平靜。

    花夫人背後的靠山是蕭易水,而蕭易水背後顯然還另有靠山,那更是京城裡的大人物,蕭易水雖然在會澤縣境內威風八面,黑白兩道無人敢惹,但是比起京裡的大人物,自然是微不足道,如同螻蟻。
V123210 發表於 2016-8-6 10:58
第七章 幽禁

    楊寧現在並不關心蕭易水背後的靠山究竟是誰,他只在乎小蝶現在究竟在哪裡。百度搜索

    夜色已深,宅內一片幽靜。

    楊寧走出後院子,一時間卻也不知道小蝶究竟在何方,宅內院子連著院子,規模還著實不小,此刻便是蕭易水抱著花夫人往哪裡去也是不知。

    他輕手輕腳順著一條小道往前摸索,忽聽得前面傳來聲響,身形一閃,躲到一棵樹後,探頭望過去,藉著月光,卻見到一名身形高大的黑衣大漢正哼著小曲從斜邊的一條小徑走出來。

    黑衣大漢腰間懸掛一把刀,揹負雙手,哼著小曲,從楊寧前面不遠一晃而過,拐到另一條小徑。

    楊寧貓著身子,輕手輕腳跟在後面,轉了幾個小彎,便見到前面不遠出現一道院門,院門敞開著,那黑衣大漢並無察覺身後有人跟梢,剛走近院門,楊寧便見到從那院子裡迎上一個人來,也是一身黑衣,張口就罵道:“他孃的,怎地這麼老半天才過來?”

    被楊寧跟蹤的那黑衣大漢笑道:“急個什麼勁,陪著一大群水靈靈的小丫頭,你這狗東西怎地還這麼大火氣?”

    “那又如何?”院子裡出來那人沒好氣地道:“只能看不能吃,還不如不看。我說老邢,你可要小心著點,我瞧你這王八蛋心術不正,今天又送來四個,是不是有什麼想法?你可要知道,這些小妮子若是少了一根毛,你這顆腦袋就得落地。”

    老邢哈哈笑道:“少他孃的廢話,老子就擔心你不守規矩,一個忍不住管不住那襠下玩意兒,自己把性命丟了。”揮手道:“快滾吧,這裡先交給我了,明早早些過來,可別讓老子等急了。”

    那黑衣大漢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這才道:“我走了,晚上小心著點,走丟了一個人,咱們都擔不起。”也不多言,晃悠著往這邊走過來,楊寧早有準備,躲到一邊,瞧著那黑衣大漢從自己身前走過,再去看院門,那老邢已經進了院子。

    四周頓時便安靜下來,楊寧皺起眉頭,心想那黑衣大漢說這院子裡有一群水靈靈的小丫頭,難不成小蝶就在其中?

    之前所見所聞就已經讓他感覺這花宅大有名堂,此時看到黑衣大漢竟然佩刀在身,更加確定花宅之內蹊蹺是大大的。

    楊寧確定四下再無他人,湊近到院門前,往裡面張望,只見裡面是個頗為寬敞的院子,小院左角有一排小房子,大概有三四間,而靠右角則是一處馬棚,馬棚之內,倒還有兩匹駿馬。

    在那排房屋之前,放著一張椅子,椅子前邊放著一張小案,此時老邢正靠坐在椅子上,雙腿則是搭在那案上,月光之下,楊寧竟瞧見案上還放著一把已經出鞘的雪亮大刀。

    楊寧此時心中立時就明白過來,他可以斷定,在那一排房屋之內,必定關著一群姑娘,而老邢等人則是輪流在此值守,如同看押犯人一般守著那些姑娘。

    這花宅果然是深藏蹊蹺。

    他不知小蝶是否就在其中,只是如果小蝶也在其中,卻不知那夜小蝶又是如何離開這馬棚?

    從這宅子溜出去,後院那處花圃後面的窟窿應該就是唯一的破綻。

    但是要到那窟窿處,首先要從這馬棚院內溜出去,瞧這模樣,馬棚院內始終有人看守,想要從馬棚院子溜出去也並非易事。

    楊寧心下尋思該如何靠近那排房子。

    要想接近房子找到小蝶,勢必要過老邢這一關,而老邢此刻大馬金刀坐在院子當中,自己只要進到院子,立刻就能被對方發現,對方只要叫喊一聲,宅內其他的人必然會迅速趕過來。百度搜索

    宅內究竟有多少人,楊寧暫時並不清楚,一旦真的驚動宅內的人,自己還真未必能夠出得去。

    正自尋思間,卻見老邢忽然從椅子上站起來,竟是往這邊走過來。

    楊寧立刻縮身到牆後,暗想總不至於是這傢伙發現了自己?

    等了片刻,卻不見老邢出來,探頭瞧過去,卻見老邢正哼著小曲往回走,一邊走一遍繫褲子,頓時明白,這傢伙只是往牆邊小解。

    老邢繫好褲腰帶,正往椅子那邊走過去,忽聽得身後傳來一聲叫喚,不由回頭,皺眉問道:“是誰?”

    “老邢,你過來一下......!”那聲音又重複了一遍,距離不遠,頗有些含糊不清,老邢一時也聽不出是誰,只以為是自己同伴,也不疑這三更半夜會有人潛入宅內,大搖大擺走出門來,左右瞧了瞧,不見人影,皺眉道:“是誰?”

    他話聲剛落,猛覺的後腦勺一陣沉重,一時間頭暈腦脹,眼前一片昏花,一頭便栽倒了下去。

    楊寧拿著一塊板磚在手,輕嘆道:“人高馬大的,怎地一磚頭也禁不住。”丟開磚頭,拉著老邢的腿往裡面拖,老邢身體沉重,楊寧拉起來竟頗有些吃力。

    他雖然對前世當兵時候的格鬥技巧記憶猶新,而且能夠利用這具軀體很熟練地施展出來,但是奈何這具身體尚且稚嫩,氣力並不算很大,靈魂雖然附在這具身體上,力氣卻也不能憑空生出來。

    好不容易將老邢拖到院內牆根下,擔心這傢伙會突然醒過來,對著腦門子又是幾拳,估摸著一時半刻根本無法醒轉。

    忽地瞥見老邢腰間掛著一串鑰匙,一根小鐵環串著五六把鑰匙,眼珠子一轉,伸手將鑰匙串扯了下來,拿在手中,這才迅速往院內左角的那排屋子跑過去。

    一排小屋共有四間,裡面都是漆黑一片,楊寧跑到最靠外的那間屋子,屋門上了鎖頭,從門縫衝裡面看了看,裡面十分昏暗,瞧見裡面東西很雜,隱隱發現似乎還有鑼鼓樂器,並無瞧見一人。

    楊寧閃身到了第二間屋前,也是鐵將軍把門,從門縫瞧進去,這一次倒依稀看到幾個身影擠在屋內,卻死一般寂靜,並無一人發出聲音來。

    楊寧正要出聲詢問,耳邊忽地隱隱傳來抽泣之聲,他輕步循著聲音摸過去,那抽泣之聲便是從隔壁屋內傳來,到得門前,抽泣之聲更為清晰,竟不止一人哭泣,楊寧湊著門縫往裡瞧,見到屋內有不少身影,圍擠在一起。

    “妹妹,你們都別哭了......!”隱隱聽到一個嬌嫩的聲音低聲勸道:“你們在這裡便是將眼淚流乾,也不能出去的。等會兒要是被.....要是被他們聽到,還要拿鞭子打你們的......!”

    “別哭了,既然到了這裡,現在就別想著出去了。”又一個稚嫩的聲音滿是憂傷道:“我進來都三個月了,從沒有離開這宅子一步,他們帶我過來的時候,和我爹爹說好每個月可以出去看他兩次,可是.....可是現在我也不知道爹爹怎麼樣了。”

    這姑娘本是要勸說別人不要再哭,可是這話說出來之後,自己卻也哽咽抽泣起來。

    楊寧皺起眉頭,也不猶豫,拿了鑰匙,便去開啟門鎖,這種古式門鎖與自己熟知得頗有些不同,更加上五把鑰匙也不知哪把是這間的,只能一一嘗試,悉悉索索之聲傳進去,裡面的哭聲迅速停了下來。

    等楊寧開啟門鎖,推門進去之時,發現那群身影都已經縮到了牆角,顯然心中都充滿了驚恐。

    楊寧進門之後,反手將屋門關上,這才輕聲問道:“小蝶姑娘可在這裡?”

    幾個姑娘一開始還以為是外面的黑衣大漢聽到抽泣聲才進來,等依稀瞧見是個身形偏瘦的小兒郎,都有些錯愕,驚恐之心消去不少,疑惑之心卻是湧上來,一名年紀稍大的姑娘壯著膽子問道:“你.....你是誰?”

    “你們不用怕,我不是宅子裡的。”楊寧湊近一些,那些姑娘卻還是充滿戒備,在牆角擠成一團。

    “那.....那你是從外面偷偷進來的?”小姑娘道:“這宅子守衛森嚴,你.....你怎麼能進來?”

    “你先別問我,我問你,小蝶姑娘是不是在這裡?你們認不認識小蝶姑娘?”楊寧見到這些姑娘的處境,心下對小蝶更是擔憂。

    他此時已經明白,這花宅最大的蹊蹺,便是囚禁了這些小姑娘,只是一時還不清楚花宅為何要將這群小姑娘幽禁在此。

    “小蝶姐不在這裡......!”從後面傳來一個怯生生的聲音,楊寧瞧過去,見是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聽她語氣,顯然是認識小蝶,湊近過去,問道:“你認識小蝶?”

    小姑娘臉上兀自滿是驚恐,卻還是點點頭,道:“小蝶姐.....我和小蝶姐以前住在一起,她......她待我很好......!”

    楊寧見有小蝶的訊息,微鬆了口氣,問道:“小蝶現在在哪裡?”

    “我.....我不知道......!”小姑娘低著頭,“我好幾天沒有見著她了。”

    “你找小蝶做什麼?”那名年紀稍長的姑娘再一次問道,“你究竟是誰?”

    楊寧猶豫了一下,才道:“我是小蝶的朋友,唔,應該......應該算是他的兄長吧!”

    “啊?”低著頭的小姑娘猛地擡頭,臉上滿是驚喜之色,失聲道:“你.....你是小哥哥?”
V123210 發表於 2016-8-6 10:59
第八章 黑網

    那小姑娘忽然叫出“小哥哥”,而且看樣子對自己似乎頗為熟悉,楊寧好奇道:“你知道我嗎?”

    “嗯.....!”小姑娘點頭興奮道:“我知道,我知道,小蝶姐對我說起過你,她說......她說你是她唯一的親人,小.....小哥哥,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楊寧將一根手指豎到嘴邊,示意大家都不要太大聲音,姑娘們都是乖巧地點頭,楊寧這才更加靠近一些,問道:“你們為何都被關在這裡?”

    姑娘們互相瞧了瞧,還是那年長的姑娘道:“我.....我叫秀兒,我們......我們都是被騙到這裡的。

    “被騙?”楊寧一怔。

    “我和我爹孃幾個月前逃難到這城裡,有一個人找到我們,告訴我爹孃可以讓我做丫鬟,管吃管住,每個月還能拿兩錢銀子。”秀兒低聲解釋道:“我們都已經活不下去,就沒有拒絕。那人先將我帶到了另外一家院子裡,到的時候,裡面已經有好幾個和我一般的姐妹,在那裡等了兩三天,一天夜裡我們就被叫上一輛馬車,然後.....然後就到了這裡來,自那以後,便再也沒有出去過,我爹孃也不知道我在這裡。”

    “原來如此。”楊寧皺起眉頭,問道:“你可知道他們為何要將你們帶到這裡?”

    小姑娘們都是茫然搖頭,秀兒道:“我們到了這裡以後,便有人開始教習我們練習曲藝,並不讓我們做其他事情,也不許我們多問。若是練得好,會待我們好一些,若是練得差了,就不能吃飯,還要挨鞭子......!”說到這裡,眼圈已經泛紅,聲音更低:“我聽說以前有人因為沒能練好,被.....被活活打死。”

    “如此說來,小蝶也是和你們一起唱曲練舞?”楊寧眉頭皺起,低聲問道。

    秀兒點頭道:“小蝶比我們都來得早些,我們來的時候,她們那一批人已經練得很好。百度搜索”頓了頓,才壓低聲音道:“我聽說練舞練得最好的,晚上可以到廚房去做事。”

    “廚房?”

    “嗯,夫人有時候晚上要吃東西,所以有時候會在廚房留兩個人隨時伺候。”秀兒道:“小蝶跳舞跳得好,所以有時候也可以去廚房那邊。”

    楊寧心下這才釋然,暗想小蝶能夠溜出宅子,很有可能是趁著在廚房做事的機會離開,那卻也是相當冒險了。

    “那小蝶今晚也在廚房那邊?”

    秀兒搖頭道:“以前就算她們晚上在廚房那邊,白天我們也還能見到她們,可是這一次我已經好多天都沒有見過她們,興許......興許她們已經走了。”

    “走了?”楊寧皺眉道:“你是說她們不在這宅子裡?是了,你說的她們又是誰?”

    秀兒想了一下,才輕聲道:“我以前聽她們說起過,這宅子裡前前後後來了許多人,來一批走一批,學成了歌舞,都會被送離這裡,而且誰也無法再找到她們。小蝶.....小蝶她們來的早,歌舞也已經學了好久,這又好幾天沒有見到她們的蹤影,所以.....所以我猜想是不是她們已經被送走了。”

    楊寧聞言,心下一沉,目中生寒。

    他微一沉吟,才輕聲問道:“這裡還有多少人?”

    秀兒立刻道:“本來有二十幾個人,今天.......!”瞧了瞧邊上幾名姑娘,“今天又送來四個,應該有三十多個了。”

    楊寧微微點頭,心想這個數目倒與之前花夫人所說的數目合上了,壓低聲音道:“如果你們離開這裡,可能找到自己的爹孃?”

    “離開這裡?”秀兒眼中顯出歡喜之色,“你.....你是說我們可以離開這裡?”其他姑娘也都顯出歡喜興奮之色,此時對楊寧再無害怕之心,反倒覺得是老天派來的救星,都禁不住圍攏過來。百度搜索

    楊寧低聲道:“要離開這裡,先要弄清楚這宅子裡到底有多少打手,你們可清楚?”

    姑娘們互相瞧了瞧,秀兒道:“我見過四五個不一樣的,都是凶惡的緊,不過我知道宅子正門那裡日夜都有兩個人守著,他們.....他們手裡還有刀。”

    楊寧想了片刻,才將手中那串鑰匙遞給秀兒,輕聲道:“這是幾個屋子的鑰匙,你先讓讓大家夥兒準備一下,千萬不要發出太大的聲音,我沒有回來之前,不要輕舉妄動,等我回來之後,再帶你們離開。”

    “那.....那你如何帶我們走出宅子?”秀兒擔憂道:“大門那邊有人守著,他們手裡有刀,我們出不去。”

    楊寧暗想原來她們並不知道後花園牆根下有個窟窿,也不立刻說出來,等那姑娘接過鑰匙,這才迅速出門,先是往院中那案上拿了大刀在手,順手抄過案上一隻酒袋,隨即跑到牆根處老邢邊上,見他尚在昏迷之中,便將酒水向他臉上倒了下去。

    老邢被酒水一激,便即醒過來,後腦勺疼痛得緊,睜開眼睛來,眼前出現一個蒙面人,正要喊出聲來,忽地感覺咽喉處一陣冰涼,就聽到一個冰冷的聲音道:“問一句,說一句,若不老實,立刻割了你喉嚨。”

    說完,那刀刃還作勢在他喉嚨抹了抹,老邢渾身一個冷顫,口中“嗯嗯”兩聲。

    楊寧為了萬無一失,之前特地撕了塊麻布矇住了半張臉,拿刀架著老邢脖子,問道:“為何在這裡囚禁這麼多姑娘?”

    老邢正要張口,楊寧重複道:“提醒你一句,但凡說錯一個字,馬上割喉。”

    老邢道:“這都.....這都不是我乾的,是......是蕭頭兒......蕭頭兒做的,我......我也是為了混碗飯吃,我......我是蕭頭兒手下的捕快......!”

    楊寧一怔,冷聲道:“那宅子裡其他的黑衣人都是捕快?”

    老邢道:“我們都是衙門裡的捕快,聽從.....聽從蕭頭兒調派,宅子里加上我,一共有六名捕快在這裡。”

    楊寧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本以為這些黑衣人只是僱傭而來的打手,捲入其中的衙差也無非是蕭易水及其手下親信馮捕快二人,可是現在才知道,宅內的打手,真實身份卻都是縣衙門的捕快。

    捕快維持一方秩序,保境安民,誰能知道,這些人卻在幕後幹下如此勾當。

    “這些姑娘都是你們騙過來?”

    被冰冷的寒刀架在咽喉,更加上楊寧那一雙冷厲的眼神,老邢明顯老實了許多:“蕭頭兒專門安排人在難民之中找尋這類小姑娘,年紀要在......要在十五歲以下,長相俊俏,只要盯上,就會藉口僱傭丫鬟騙......騙到手,先往其他地方待上幾天,然後.....然後再神不知鬼不覺地轉到這邊來......!”

    “然後呢?”

    “然後.....然後交給.....交給花夫人教授她們曲藝。”老邢道:“等她們有了些底子,便可以.....便可以送出去了。”

    “送出去?”楊寧最想知道的便是小蝶如今究竟去往何方,“送到哪裡?”

    老邢道:“那.....那我真的不知道......啊,別......別動手,我什麼都說.......!”猶豫了一下,才苦著臉道:“我只知道.....我只知道時間一到,馮老二......唔,就是衙門裡的馮捕快,他會用馬車將人帶走,據我所知,是要.....是要送到京城!”

    “京城?”楊寧一怔,皺眉道:“你是說馮捕快親自將她們送到京城?”

    老邢苦著臉道:“馮老二.....馮老二隻要將人送出城,城外會有人接應,然後......然後就有人會送他們去京城,我只知道這麼多,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蕭......蕭易水做事周密,不該讓我們知道的絕不會讓我們知道太多,便是送到京城,也是.....也是馮老二有一次喝醉失口說出來的。”

    楊寧瞧他模樣,倒不像是撒謊,沉聲問道:“你們往京城送了多少人?什麼時候開始做這骯髒之事?”

    “已經......已經有兩年了。”老邢不敢動彈,“淮水之戰打起來之後,就有許多流民逃竄,最開始過來的都是些富賈貴人,帶著金銀珠寶逃到這裡,然後再往南去。那時候.....那時候蕭易水開始利用丐幫弟子,在城中盯住那些富商貴人,偷取他們的錢財,得了許多的金銀。後來富賈都往南去,來的富賈越來越少,越來越多的貧苦難民來到城裡,蕭易水便開始打那些難民的主意。”

    “你說的就是這些姑娘?”

    老邢道:“是,都是他想出來的。從兩年前開始,前前後後送到這宅子裡的不下兩百人,大多數人後來都被送走。”

    “你既然是捕快,就該保一方百姓平安,為何還要與他狼狽為奸,做些此等天理不容的惡事?”楊寧聽得驚心動魄,目露寒光,聲音冰冷。

    老邢道:“我們這些人都是因為他才能當上捕快,從當上捕快那天開始,就已經上了他的船,若是違抗他的命令,且不說一家老小的飯碗保不住,只怕連性命也保不住。蕭易水心狠手辣,他......他明面上是捕頭,可是黑白兩道都有交情,會澤縣內有幾股土匪一直存著,就是因為與他關係交好,那幾個匪首還與他結拜成弟兄.......!”

    “這就是官匪一家了。”楊寧冷笑道,心下卻知道蕭易水不但在京城有靠山,在這會澤縣境內,也編織出了一張恐怖的黑網。
V123210 發表於 2016-8-6 11:01
第九章 突襲

    老邢嘆道:“蕭易水利用丐幫弟子盜取富商,利用官差誘騙女子,這幾年可是弄了不少銀子。在這會澤縣境內,他可算得上是一手遮天.......!”看著楊寧,道:“小兄弟,我聽你聲音,好像年紀不大,今日所為,想來也是一時衝動。你要知道,若是惹上了蕭易水,那可是後果不堪設想,你先收了刀,儘管離去,我就當今夜的事情沒發生。”

    楊寧心想老子要是害怕也就不來了,問道:“你既然不知那些姑娘具體的去向,那除了蕭易水和那條瘋狗,便沒有其他人知曉?”

    “花夫人應該知道。”老邢想了一下,才道:“花夫人早就和蕭易水姘上,這些勾當,那騷娘們從頭到尾都牽扯在其中,知道的絕不會少。小兄弟,該說的我都說了,你這刀子......勞煩你先收起來。”

    “蕭易水現在在哪裡?”楊寧不但沒收刀,反而緊了緊,只要老邢說蕭易水不在花宅,那必是撒謊,自己便要給這傢伙放點血。

    老邢忙道:“他現在就在這宅子裡,後院邊上有單獨的一處院子,門前有兩棵芭蕉樹,他到這裡來,都住在那裡。”

    楊寧微皺眉頭,慢慢收刀。

    那刀鋒離開老邢的脖子,老邢舒了口氣,猛然之間,他雙目一寒,右手一揚,一片塵土迎面往楊寧臉上打了過去。

    原來他悄無聲息之間,右手已經在地面抓了一把塵土,表面上對楊寧據實相告,暗中卻已經做好了出手的準備。

    楊寧雖然蒙面,可他卻從楊寧聲音判斷出此人年紀尚輕,只以為楊寧經驗淺薄,絕不會想到自己會趁機發難,若是能夠抓住這半夜三更潛入宅子的傢伙,少不得是大功一件。

    灰土打出,老邢料定楊寧猝不及備之下必然慌亂,直待楊寧慌張之際,擡腳踢向楊寧,趁機躲開呼喊同伴。

    孰知楊寧竟似乎早有準備一般,身體側閃,輕鬆躲過那一把塵土,閃躲之間手臂一揮,老邢立時便覺得咽喉一陣刺痛,雙目頓時突起,卻已經被楊寧割斷了喉嚨,喉頭一股鮮血噴湧而出,月光之下,鮮紅的血液妖豔而冷酷。

    老邢雙手捂住喉嚨,鮮血泊泊直流,從指縫間溢位,喉嚨裡發出“嘎嘎嘎”之聲,想要叫喊,卻根本喊不出聲音來,身體抽搐扭動,但是很快,扭動的身體漸漸靜下去,直到再不動彈。

    楊寧盯著老邢暴突且已經失去光彩的眼睛,緩緩站起身來,深吸一口氣,輕步走出院子,夜色之下,如同暗夜幽靈一般,提著大刀向花夫人所住的院子迅速而去。

    他記著老邢所言,蕭易水住在後院邊上的獨院之內,院前有兩棵芭蕉樹,夜色之中,搜尋片刻,很快就瞧見不遠處果真有兩棵芭蕉樹。

    芭蕉樹邊還真有一處獨院,楊寧摸了過去,院門關著,好在這內院的院牆不高,楊寧將刀掛在腰間,輕鬆爬上了院牆,瞧見裡面一處房間的窗紙上顯著燈火,小心翼翼跳到院內,心知不出意外的話,蕭易水和花夫人便在那屋內。

    他輕手輕腳摸到視窗下,便聽到從屋內傳來讓人面紅耳赤的呻吟之聲,花夫人浪聲浪-語清晰傳來,心知那對男女現在正歡樂得緊,卻也確認裡面正是蕭易水。

    掃了院內一眼,瞧見園內有一棵大樹,當下摸過去,就躲在大樹之後。

    他雖然膽子極大,卻並不魯莽。

    蕭易水身材高大,在這個時代,人們的身高普遍偏矮,蕭易水的身高算得上是鶴立雞群,而且此人既然身為會澤縣的捕頭,手底下的功夫絕對不會太弱。

    楊寧雖然對自己的身手頗為自信,但是奈何受限於這具稚嫩的軀體,力道之上大有欠缺,若是正面與蕭易水交手,還真未必是蕭易水的敵手。

    而且這宅內有好幾名捕快,一旦驚動他們,後果不堪設想。

    小蝶很顯然已經被馮捕快送走,如今下落不明,前途未卜,莫說小蝶對楊寧有救命之恩,便是尋常之人,以楊寧的性情,那也是要將箇中蹊蹺弄個水落石出。

    四下裡十分安靜,宅內其他的捕快顯然知道蕭易水和花夫人這檔子事,所以並無人敢往這邊過來。

    楊寧倒並不在意等待下去。

    當年經受訓練的時候,趴在草叢之內幾個小時動也不動,此時在樹下等待,他卻是耐心十足,並不著急。

    九月深夜,月明星稀,天氣已經有些微涼,楊寧身著單衣,覺得有些寒冷,卻依舊是一動不動。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屋內許久不曾有動靜傳過來,楊寧這才擡頭望了望夜幕蒼穹,殘月西斜,已是子夜時分。

    楊寧輕輕放下手中刀,活動了一下微有些發麻的身體,然後將蒙在臉孔上的那塊麻布緊了緊,這才重新將刀拿在手中。

    他先是貓著腰摸到窗戶之下,聽到裡面傳來呼嚕聲,想來蕭易水折騰了那熟婦小半夜,正是體乏,如今正在酣睡。

    他移步到了正門前,這種屋門晚上自然是要掛上木門閘,不過這種門閘開啟的方法十分的簡單,楊寧將手中薄薄的刀刃塞進了裂開的門縫之中,朝上緩慢移動,很快便碰到了阻礙。

    他動作很輕,稍微用力一挑,門閘被挑落,聲音並不大,楊寧確定屋內呼嚕聲依舊,這才輕輕推開門,悄無聲息進到了屋內。

    蕭易水便在左側房間,楊寧等眼睛適應屋內的昏暗,這才走過去,或許是因為正門已經拴上,並不覺得會有人能進來,所以這房門竟然是虛掩著。

    楊寧屏住呼吸,輕輕將房門一點一點推開,然後才踏著輕盈的步子進入房內。

    房內充斥著一股奇怪的味道,既有汗味,亦有濃郁的香味,另有一種頗有些濃郁的腥味。

    楊寧見到床榻邊的錦帳已經放下,輕手輕腳湊近到床邊,握緊了手中的刀,伸出一隻手,輕輕將錦帳拉開了一道縫隙。

    昏暗之中,看到蕭易水赤身**橫躺著,那花夫人白花花豐滿的身子面對蕭易水側躺著,一隻手臂搭在蕭易水胸口,一條白生生的大腿也壓在蕭易水身上,倒是一副如膠似漆模樣。

    楊寧自然沒有心思去觀賞花夫人豐滿誘人的軀體,目中生寒,握刀的手緩緩向前,刀刃向蕭易水靠近過去。

    刀刃尚未靠近蕭易水,楊寧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猛然間想到,蕭易水本來是鼾聲如雷,可是卻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沒有了鼾聲,也就在這時,蕭易水雙目猛然睜開,一條腿猛然斜踢,將床上的錦被踢了過來。

    楊寧暗叫糊塗,此時魚死網破,也沒有什麼好猶豫的,輕喝一聲,手中大刀斜劈,將那床錦被劈開,便在這短短時間,蕭易水已經翻身而起,一條腿照著楊寧踢了過來。

    楊寧知道碰上了硬釘子,如同自己所料,蕭易水果真不是泛泛之輩。

    只是他心知這種時候更要冷靜,見得蕭易水一腳踢過來,他並不後退閃躲,反倒是身子一矮,手中的大刀照著蕭易水立足的那條腿橫掃了過去。

    蕭易水一腳踢空,隨即便感覺立足腿一陣巨疼,身子一沉,卻是楊寧一刀砍在了腿上。

    楊寧手中這把刀委實鋒利,刀光閃過,蕭易水半條腿已經與身體分離,鮮血噴湧而出,蕭易水小腿被斷,下盤一空,整個人已經重重摔倒在床上。

    楊寧一刀得手,並不猶豫,等蕭易水摔倒在床上時,楊寧手中的大刀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所有一切都是在須臾之間便即發生,等到楊寧大刀架在蕭易水脖子上,花夫人才剛坐起身來,媚眼朦朧,膩聲道:“怎麼了?”隨即顯然感覺有些不對勁,仔細瞧了瞧,卻看到一個蒙面人拿著刀架在蕭易水的脖子上,驚駭之下,一時呆住,隨即尖聲叫起,楊寧厲聲道:“再叫一聲,立刻殺死他!”

    花夫人擡手捂住嘴,雙眸之中滿是驚恐之色,等瞧見枕頭旁半條血淋淋的小腿,雙眼上翻,身體便向後暈倒過去。

    蕭易水被砍掉半條腿,斷腿處鮮血直流,他臉色蒼白,額頭冷汗直冒,全身發抖,但此人倒也算是硬漢,強撐著痛苦盯住楊寧眼睛,沉聲問道:“閣下.....閣下要銀子還是.....還是要命?”

    “銀子也要,若是不老實,命也要!”

    “好.....!”蕭易水道:“銀子.....銀子在衣裳的錢袋裡,桌上有扳指和頭飾,你......你都可以拿走......!”雖是強撐,但是斷腿之痛還是讓他的身體不自禁地抽搐抖動。

    他盯著楊寧的臉,楊寧戴著面巾,自然看不清面容,但是那雙殺氣森森的眼眸,卻是讓蕭易水知道自己這一次是凶多吉少,不過在他看來,對方如果沒有蒙面,不怕自己看見,那自己是非死不可,眼下既然蒙著面,興許還有最後一絲希望。

    “銀子不急!”楊寧淡淡道:“人去了哪裡?”

    “人?”

    “被你送走的那些姑娘。”楊寧壓低聲音:“她們都被你送到哪裡去了?你若老實交代,我興許可以饒你一命。”

    “閣下......閣下是有親人在其中?”蕭易水道:“如果是這樣,我.....我向你道歉,也....也向你保證定會將她送還給你。”

    “少廢話。”楊寧冷冷道:“人在哪裡?”

    蕭易水道:“她們的下落分散各處,閣下.....閣下想要知道誰的下落?”指了指枕頭,“下面有.....有一個冊子,是她們前往的歸宿,我.....我們可以在裡面找到......!”

    “拿過來!”

    蕭易水擡手指了指脖子上的刀,楊寧微微鬆了一些,蕭易水點頭道:“多.....多謝!”微扭頭,伸手往枕頭下摸過去,等到蕭易水的手抽出來,卻聽得蕭易水一聲低喝,一道寒光照著楊寧直飛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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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