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錦衣春秋 作者:沙漠 (連載中)

 
V123210 2016-8-6 10:51: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63 1566272
V123210 發表於 2016-9-11 21:27
第一九一章 雷霆之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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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寧回過頭,便見到清秀的小瑤竟然就站在自己身後,喜道:“小瑤,你在這裡?我正找你呢。”

    小瑤臉頰微紅,問道:“世子找小瑤有事嗎?”她顯然並不知道楊寧已經承襲錦衣侯,可是她這般稱呼,反倒讓楊寧感覺頗有些親切。

    “這個......!”楊寧微頓了一下,說也奇怪,他沒見到小瑤在池邊,有些失望,可是看到小瑤,卻莫名地歡喜起來,反而又不知道說什麼,好在他反應機敏,只頓一下,便即笑道:“我是想問你什麼時候有時間,咱們再去花市瞧一瞧,你懂花,到時候幫我挑幾樣。”

    小瑤卻是落落大方,嫣然一笑,秀美靚麗,點頭道:“好啊。”頓了一下,才問道:“世子,你......你先前所說的那些,都是......都是從書上瞧來的嗎?”

    楊寧笑道:“你怎麼會說我是從書上瞧來的?”

    “世子別誤會。”小瑤有些急,“小瑤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只是世子說的那三個星體,遙遠無邊,我們這般渺小,又如何能夠看到?所以.....!”

    “所以你才覺得我是從書上看到的?”

    小瑤點了點頭。

    楊寧道:“其實你也不算猜錯了,我倒也不是從書上看到,而是有一位高人告訴我的。他懂得東西很多,告訴了我不少。”

    “原來還有那樣的高人。”小瑤水靈靈的眼眸之中閃動光彩,“世子,你.....你相信他說的嗎?宇......宇宙之中,真的還有像螞蟻一樣多的星體嗎?”

    “我相信,而且深信不疑。”楊寧擡頭看了一眼,才道:“小瑤,你有沒有看過星星?”

    小瑤甜甜笑道:“從小的時候,娘就帶我數星星,娘說天上的每一顆星都代表一個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保護星,娘還給我找到了自己的保護星,世子,你.....你娘有沒有幫你找到保護星?”

    楊寧愣了一下,他本來還想解釋一下天上星辰的真相,可是聽小瑤這樣說,若是解釋那些星辰都是遍佈在宇宙的恆星,便等若是擊碎了小瑤的夢幻,溫和一笑,道:“那你娘對你真好,天上那麼多星星,她幫你找保護星,一定是花了很大的力氣。”

    小瑤點頭道:“我娘是天底下最好的人,為了我,她什麼苦都可以吃。”說到這裡,似乎覺得自己說的有些不妥,微低下頭,輕聲道:“世子,我不該說這些的。”

    “我很喜歡聽到這些。”楊寧笑道:“小瑤,你很喜歡讀書嗎?”

    小瑤眨了眨眼睛,道:“是啊,書裡面有很多我平時看不到的東西,它教會我很多事情,讓我知道很多東西是那麼的美好。”

    楊寧哈哈笑道:“那你一定不是讀史書。”

    小瑤問道:“世子,你說的亞里士多德,蘇格拉底,柏拉圖,埃斯庫羅斯,這些人都寫了什麼書?他們是海外的人,我們能不能見到他們的書?世子說到他們的時候,十分尊敬,他們一定都是學識非常淵博的人。”

    “是,他們都是非常偉大的人。”楊寧倒還真是驚訝於小瑤的記憶力,這些拗口的名字,她卻記得一字不差,點頭道:“小瑤,我們讀書,不僅僅只是為了看書上的東西,而是要看文字後面蘊藏的含義,就比如......!”還沒說完,就見小瑤一雙秀氣的柳眉忽然緊蹙起來,正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卻聽到了身後腳步聲響。

    他忍不住回頭看過去,只看了一眼,臉色就沉下來。

    陰魂不散!

    蘇紫萱竟然又帶著幾個人正往這邊走來,那張本來頗為漂亮的臉上,此時卻如寒霜一般。

    楊寧心中有些惱怒,暗想這個女子真是不知好歹,看她直奔自己走過來,顯然是又要找自己麻煩。

    楊寧之前雖然對她幾次譏嘲,但還算客氣,心想這一次如果她還不知好歹,說什麼也不能客氣了。

    蘇紫萱靠近過來,楊寧冷笑道:“你又要發什麼瘋?”

    蘇紫萱瞥了楊寧一眼,也不理會,竟是走到小瑤面前,擡手指著小瑤的鼻子,冷聲問道:“你和他說什麼?”

    小瑤臉上也沒了笑容,只是淡淡道:“沒說什麼。”

    “沒說什麼?”蘇紫萱冷笑道:“你和他在這裡有說有笑,當我眼睛瞎了嗎?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你娘是婊子,你也和她一樣,招蜂引蝶......!”

    “你不許說我娘!”小瑤眼圈一紅,嬌弱的身子發顫。

    “怎麼,還不讓人說了?”蘇紫萱笑得更大聲,“我難道說錯了?事實就是那樣。你既然喜歡勾搭男人,為什麼留在書院,秦淮河上男人多的是,你就學你娘當年的樣子,什麼男人沒有?”

    “你.....你住口!”小瑤臉色慘白,氣得渾身直髮抖。

    楊寧心下駭然,聽話聽音,一瞬間,他陡然明白,為何上次在花市,自己說了一句秦淮河上沒有乾淨的人,小瑤便態度大變,轉身就走,這一刻他才知道,原來自己隨口一句話,正擊中了小瑤最傷處。

    蘇紫萱言語之中,明顯透漏出小瑤的母親出身於秦淮河。

    “你敢讓我住口?”蘇紫萱冷厲道:“你這個賤人真是長了膽子,是不是有野男人給你撐腰?”猛地擡起手來,對著小瑤的臉,就是一巴掌打了下去。

    “啪!”

    蘇紫萱下手極重,楊寧根本沒有意識到蘇紫萱在書院之中竟敢出手打人,想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

    “我不但要罵你,還要打你,你這個沒有羞恥的賤貨。”蘇紫萱出言粗俗,竟絲毫沒有貴小姐的矜持與自重。

    楊寧二話不說,扯住蘇紫萱一隻胳膊,不等蘇紫萱反應過來,擡手對著蘇紫萱就是一巴掌打了過去。

    蘇紫萱打小瑤的一巴掌不輕,楊寧這一巴掌卻是更重,一巴掌下去,聲音清脆無比,本來還在蘇紫萱身後對著小瑤指指點點笑呵呵的幾個姑娘,一瞬間都是怔住,一個個表情都僵住。

    蘇紫萱摸著自己被打得臉,只覺得火辣辣的就如同火燒一般。

    肉體上的疼痛讓她已經難以忍受,可是眾目睽睽之下被楊寧一巴掌扇下來,更讓她顏面全無,一時間甚至忘記臉上的疼痛,驚駭地看著楊寧。

    等到臉上火燒般的疼痛蔓延開來,蘇紫萱才聲嘶力竭道:“你......你敢打我?”

    楊寧冷笑一聲,不等她說第二句,擡起手,對著蘇紫萱的另半邊臉又打了下去,這一下子不比第一下輕。

    那幾名姑娘都是駭然變色,禁不住往後退了幾步。

    “本來我是從來不打女人的,可是你這樣已經算不得女人。”楊寧冷笑道:“堂堂武鄉侯大小姐,像條野狗一樣在這裡撒潑耍賴,你想嚇唬誰?你可知道,你在這裡像潑婦一般,丟的不是你的臉,而是你那身為侯爵的父親的臉。蘇紫萱,我不妨告訴你,以後我看到你在我面前放肆,我見一次打一次,打到你不敢再見我為止。”

    蘇紫萱眼淚已經控制不住留下來,厲聲道:“你.....你好,你......!”

    “我好不好,不用你評價,你也不用流眼淚裝柔弱顯委屈,這招在我面前沒有用。”楊寧看了小瑤一眼,只見小瑤呆呆看著被打的蘇紫萱,似乎也是呆住,繼續冷聲道:“不但是不能在我面前放肆,若是被我看見你欺負別人,我也照樣饒不了你。”

    “你憑什麼打我。”蘇紫萱吼道:“我教訓那個賤人,與你何干?”

    “你再說一句賤人!”楊寧目光冷峻。

    蘇紫萱禁不住後退兩步,擡手指著小瑤道:“你......你好,你竟敢勾結外人,讓他打我,我.....我告訴爹,你.....你們母子倆從今以後別再想有好日子過。”

    小瑤身體晃了晃,似乎站立不住,楊寧見她搖搖欲倒,也顧不得男女之防,伸手扶住,急問道:“小瑤,你.....你怎麼了?”

    小瑤勉強站住身子,悽然一笑,道:“世子,你......!”卻是說不下去,眼淚卻已經流下來。

    楊寧見蘇紫萱轉身要跑,厲聲道:“站住!”

    他這一聲喝中氣十足,冷厲無比,蘇紫萱竟然被嚇住,站住身形,卻沒有回頭,楊寧冷聲道:“你,現在,趕緊,立刻給我滾過來,向小瑤道歉。”

    蘇紫萱猛地轉身過來,她本來雪白的臉上,此時已經紅腫,眼淚直流,又怒又怕,叫道:“齊寧,你給我等著,這事情沒完,你敢打我,我不會放過你。”

    “我讓你滾過來道歉,你耳朵聾了?”楊寧兩世為人,從沒有對女人動過手,一直以來覺得打女人的男人實在是沒有出息,也沒有肚量,今時今日才知道,那隻因為沒有遇上這樣的人。

    有些女人不打,都對不起男人的稱號。

    小瑤苦笑搖頭道:“世子,你.....你不要為難她了,我.......我不怪她。”

    “小瑤,你不用擔心她報復,也不必怕她。”楊寧冷笑道:“我就不相信,一個侯爺的女兒,囂張到如此地步,他的父親竟然不管不問。武鄉侯又怎麼了,他要是蠻不講理,我連他一起揍。”

    “不能!”小瑤顯得十分虛弱,急忙道:“世子,你.....你不能打我爹!”

    “你別怕,我打他.......!”楊寧只說了幾個字,聲音嘎然而止,全身一震,失聲道:“什麼?小瑤,你說......你說武鄉侯蘇禎,他......他是你爹?”只覺得匪夷所思,一瞬間卻已經是呆住。
V123210 發表於 2016-9-11 21:29
第一九二章 身世

    天氣寒冷,冬日的淡淡陽光卻並不能讓人感覺有絲毫溫暖。

    楊寧小半天才回過神來,再去看蘇紫萱時,那群人已經走的乾乾淨淨,只有小瑤已經坐在地上的一塊石頭上,雙臂環抱膝蓋,低著頭,黯然不語。

    一陣風吹過,楊寧雖然穿著厚厚的錦襖,竟然卻感覺身上有一股子寒意。

    楊寧實在難以相信,這樣兩個反差如此懸殊的女子,竟然會是姐妹,他更不可能想到,小瑤衣著樸素,身形嬌弱,怎麼看都只是普通人家的閨女,又怎可能是武鄉侯蘇禎的女兒?

    武鄉侯是什麼人?

    帝國四大侯爵之一,雖然位居末位,但是武鄉侯府楊寧是親眼見識過,奢華豪闊,從大場面到小細節,都是極其講究,那是正宗的貴族生活。

    如此奢貴的侯府,怎可能會存在小瑤這樣一個簡約樸素的小姐?

    如果不是小瑤親口說出,打死楊寧也不會相信如此荒謬的事實。

    “小瑤,你......!”楊寧沉默一陣,終是在小瑤邊上蹲下,柔聲道:“原來你是武鄉侯的女兒。”

    小瑤終於擡頭,眼圈泛紅,勉強一笑,道:“世子,謝謝你剛才為我.....為我挺身而出。你是個好人,只是......只是小瑤不值得你那樣做。”她眼角分明有淚痕,卻故作灑脫一笑,道:“沒事了,世子,你先回去吧,我......我去看書了。”不等楊寧多言,已經拿起剛才落在地上的書卷,向楊寧勉強一笑,轉身而去。

    楊寧擡手想要叫住,卻不知在這個時候該說什麼好。

    直到小瑤身影消失,楊寧才苦笑搖頭,順著進來的道路出了瓊林書院。

    小瑤既然在這書院唸書,自己又答應卓青陽會在每個月都會前來書院,那就不怕以後見不著。

    出了書院,瞧見兩名隨行護衛正在守著馬匹,段滄海則是在小木屋裡和仁伯正在有說有笑吹著牛逼,見到楊寧從小木屋前走過,段滄海急忙跑出來,道:“侯爺,你出來了?”楊寧這一進去就是大半天,都快要到正午時分,倒也讓人等得有些著急。

    楊寧徑自過去上了馬,段滄海急忙示意兩名護衛跟上,見得楊寧似乎有心事,段滄海催馬上前道:“侯爺,是不是姓江的那狗雜碎惹你生氣了?”

    “你見到了他?”楊寧問道。

    段滄海冷笑道:“我在書院外等候,侯爺剛進去沒多久,那小子就趁著大馬車過來,嘿嘿,還真是氣派,那馬車可比一些王公貴族的還要奢華。”

    楊寧此時對江隨雲沒有絲毫興趣,問道:“段二叔,你對武鄉侯的家庭情況瞭解多少?”

    “武鄉侯?蘇禎?”段滄海一聽到這個名字就沒有好臉色,冷哼道:“當年老侯爺和武鄉老侯爺是金蘭兄弟,兩家關係十分的親密,就算是老侯爺過世,大將軍在世的時候,蘇禎也是經常來我們錦衣侯府走動,要不兩家怎能結成親家?”摸了一下鬍子,才道:“對他們家,我倒是很熟悉,侯爺想知道什麼?”

    楊寧騎在馬背上,只是任由駿馬隨意緩行,看著段滄海問道:“蘇禎到底有幾個老婆?”

    “先後娶了三個。”段滄海毫不猶豫道:“蘇禎的正室夫人,是當年工部尚書的女兒,出身不低。不過蘇禎娶親之後,兩年都不曾生育,嘿嘿,那時候武鄉老侯爺還在世,這武鄉老侯爺什麼都好,就是特別在意傳宗接代,正室夫人遲遲不生,他老人家親自做主,又續了一房小妾。”

    楊寧其實倒沒有興趣瞭解蘇禎的完整家史,直接問道:“他有沒有娶過秦淮河的姑娘?”

    段滄海笑道:“蘇禎年輕時候也是京城有名的紈絝少爺,那時候武鄉老侯爺經常不在京裡,所以蘇禎也樂得沒人管。武鄉老侯爺在世的時候,沒有老侯爺做主,別說秦淮河的姑娘,就是再娶一房小妾也是不敢。”頓了頓,才道:“我倒聽人說起過,蘇禎有一年參加花後之選,捧了一位姑娘,最後得了個花妃,那姑娘才藝出眾,蘇禎對她倒也是十分痴迷。不過武鄉老侯爺在,他也不敢娶回府裡,可是我聽人說,其實那時候蘇禎已經弄到一筆銀子,為那姑娘贖了身,只是養在外面而已。”

    “後來是否娶進門?”

    段滄海道:“認識那姑娘不到半年,蘇夫人生下了一個女兒,武鄉老侯爺很失望,沒過三四個月,武鄉老侯爺竟然撒手歸西,老侯爺前腳離世,沒過兩個月,蘇禎就將外面養的那個姑娘帶回了府。”

    “哦?”楊寧皺眉道:“武鄉老侯爺剛剛過世,他怎敢那樣做?”

    “其實他也不是娶回家。”段滄海道:“只是帶回府裡,並沒有給名分,後來許多人才知道,那時候外面那個姑娘已經懷有身孕,而且馬上就要生下孩子,蘇禎一心想要個兒子可以沿襲爵位,正室夫人生不出兒子,自然指望著別人,所以將那姑娘接回府裡,好生照顧。”

    “他不是還有個兒子嗎?”

    段滄海點頭道:“侯爺說的是武鄉世子蘇紫承?其實蘇家的事情當時都湊一塊了,正室夫人生了個女兒,武鄉老侯爺那時候身體就不成了,每過三四個月就去世,可那時候蘇禎的二房小妾也突然有了身孕,等到蘇禎將外面的姑娘接進府,就有兩個女人同時懷有身孕,我聽說兩人產下孩子只相差了一天,二房小妾先生了個兒子,外面那姑娘隔天就生了個女兒......,你自己想想,這還有好了?”

    楊寧皺眉道:“你是說,因為外面那姑娘生了個女兒,所以蘇禎輕待了她?”

    “這事兒不少人都知道。”段滄海冷笑道:“蘇禎這人薄情寡恩,當年捧場那姑娘,如膠似漆,將人家當成寶貝,可是膩味之後,又生下個女兒,蘇禎就態度大變,正室夫人自不必說,那二房小妾因為生了兒子,在武鄉侯府的地位就高了起來,蘇禎也就對她十分寵愛,後來到底發生什麼事情,我還真沒有完全搞清楚,只知道那姑娘被蘇禎送出了府,重新找了個地方安置,孤兒寡母的就等於是被逐出了侯府。”搖了搖頭,嘆道:“當年許多人私下裡都說蘇禎這事兒辦的不地道,可是這畢竟是他的家事,誰也不會因為一個秦淮河的姑娘去得罪他,其實據我所知,就算到了今天,那姑娘連個小妾的名分也沒有,哎,說起來也是在有些可憐。”

    楊寧此時卻也感到一陣心寒。

    段滄海自然不知道,他所說的這些,正是楊寧想要了解的,此時楊寧對小瑤的身世已經是瞭解了大半。

    毫無疑問,小瑤的母親就是那位被蘇禎捧場過的花妃,那位花妃後來為蘇禎生下了小瑤,卻不得蘇禎喜愛,雖然蘇禎在外面重新安置,但說到底,等同於將她們母女掃地出門,對於一個曾經在秦淮河待過,雖被贖身卻又無名無份的姑娘來說,要養大一個孩子,並不是容易的事情。

    他此時也終於明白,蘇紫萱為什麼會在小瑤面前囂張跋扈而且認為是理所當然,那顯然是在蘇紫萱的眼中,小瑤只是個私生女,作為正室夫人所出的蘇紫萱,當然有著天生的驕傲感以及居高臨下之感。

    這個時代,莫說私生女,便是庶出也不能嫡出平起平坐,齊寧和齊玉便是最好的例子。

    “找到當年那個花妃的住處,一有訊息,立馬告訴我。”楊寧丟下一句話,拍馬而行,飛馳而走。

    段滄海等人急忙拍馬跟上。

    剛回到琵琶街上,迎面兩騎飛馬而來,瞧見楊寧幾人,那兩人立刻勒住馬,段滄海一眼認出是錦衣侯府的護衛,皺眉道:“心急火燎的做什麼?”

    一人立刻道:“段二哥,真是大急事。”衝著楊寧拱手道:“侯爺,趕緊回府,宮裡來人了,好像是要召你入宮。”

    楊寧一怔,頗有些意外。

    其實他承襲爵位之後,也想過遲早可能要見到皇帝,不過自那以後,一直沒有旨意下來,楊寧在顧清菡的指導下,倒也是讓人替寫了一道謝恩摺子上去,不過摺子上去之後,如同石沉大海,已經是多日沒有半點訊息。

    楊寧還以為皇位初定,新帝登基之後少不得有一大攤子事情要做,短時間內只怕還想不到自己,卻想不到這新皇帝突然就要宣召自己。

    他雖然兩世為人,見過的世面也多,如今還大模大樣的化身齊寧成為錦衣侯,住在豪闊的錦衣侯府,可是卻從未進過皇宮,想到自己竟真的有機會進入那莊嚴神聖卻又神祕之處,意外之餘,心下竟也有些激動起來。

    回到侯府,便見到了前來傳召的司禮監總管太監範公公,大家也都是熟人,沒有太多客套,按照範公公的說法,皇帝正在宮裡等候召見,讓楊寧速速入宮,好在範公公在這裡小等片刻的時候,顧清菡早已經做了安排,讓人已經準備了候服。

    錦衣侯入宮,自然不能隨意穿戴,而是有專門的服飾,在楊寧承襲爵位那天時,顧清菡就已經讓人按照楊寧的身材製作了候服,就是防止宮裡會傳召。

    楊寧用最快的速度沐浴更衣,顧清菡又仔細交代一番,楊寧這才趁著馬車,跟隨範公公往宮裡去。
V123210 發表於 2016-9-11 21:33
第一九三章 小太監

    楊寧沒有進過皇宮,但前世在媒體上看的不少。

    可是跟著範公公進了皇城之後,才發現有些東西只有自己親眼所見,親身置於其中,才能感受它的氣勢來,毫無疑問,這座城中之城果然是大楚帝國最璀璨的明珠。

    放眼望去,殿宇重重,金碧輝煌,琉璃黃瓦在日光之下灼人眼目,重重殿宇難以窺其全貌,紅牆黃瓦,畫棟雕樑,殿宇樓臺,高低錯落,層層疊疊,數不勝數。

    皇城之內的道路都是光滑無比,而且道路極寬,以楊寧目測,最寬的道路竟然達到十多米,最小的也有數米寬,皇城之內的道路也是方方正正,氣勢磅礴壯觀雄偉的皇宮建築群便俯臥在京城中央偏南。

    大楚皇城,按照建築群劃分,分為正宮、東宮、西宮三大建築群落。

    正宮又分為外朝、內廷、後殿三大建築群,這三大建築群形成一條直線,居於皇宮正中心。

    外朝居中的便是巨集偉的奉天殿,這是皇帝召集百官朝會之處,左右又各有一座大殿,是為泰和殿和厚德殿,兩座殿宇周邊另有小型宮殿,泰和殿與厚德殿如同護衛左右簇擁在承天殿邊上,三大殿都是壯觀華美,令人驚歎。

    穿過外朝宮殿,乃是內廷,清和殿居中,武德、文德二殿分居左右,清和殿通常是皇帝賜宴之所,而文德殿則是皇帝退朝後處理政務之所,也是皇帝平日裡召見重臣議事之處,被稱為皇帝的御書殿。

    後宮以鳳儀殿為主,乃是皇后的居所,後宮其他諸殿環繞在鳳儀殿四周,眾星捧月般,亦是顯示著正宮皇后的尊榮。

    東西兩宮分居左右,皇城之中大小宮殿達數百處,每一處宮殿根據規模大小,房間從數百到幾十不止,許多宮殿都有專門的小花園。

    但是在東宮附近,則建有龐大的皇家御花園,奇花異草珍禽異獸盡在其中,其中亭臺樓閣假山香榭更是數不勝數。

    皇城之中一磚一瓦一花一草一石一木的搭配設定,都是有著絕對的規範,凝聚了木匠、泥水匠、石匠、漆匠、堆灰匠、雕塑匠、疊山匠、彩繪匠等所有匠人的智慧和心血,盡顯人類的才智,其中蘊含著中原積澱下來的深厚文化,博大精深。

    所有宮殿都是以木材為主結構,黃琉璃瓦頂,青白石底座,飾以金碧輝煌的彩畫,搭配巧奪天工的雕塑,莊嚴雄偉,氣勢萬千。

    楊寧跟著範公公進了皇宮,沿途看著金碧輝煌的皇宮,每隔一些道路便會有威風凜凜不苟言笑的皇家武士,如同雕塑一樣,似乎也成為建築群的一部分。

    楊寧知道這些衛兵都是皇家羽林營的武士,職責便是衛戍皇宮。

    一開始的時候,楊寧倒還覺得新奇,走了老半天,穿過重重宮闕,似乎沒有盡頭,這卻讓楊寧的興趣大減,心想趁車到了皇城外,入宮之後,竟然走了老半天,那每一次皇帝召見,豈不是十分麻煩?

    最可惡的是,為了抓緊時間入宮,楊寧是飯口的時候出發,都來不及吃飯,雖然餓上幾頓對楊寧也不算什麼大事,但遲遲未到,還是讓楊寧本有些激動的心情漸漸消減不少。

    “侯爺,你是第一次進宮,這條路,前兩代錦衣侯可是走過無數次。”範公公看出楊寧似乎有些著急,含笑道:“雜家領著齊大將軍走過這條路也無數次,自今而後,侯爺也會在這條路上走上無數次。”

    楊寧笑了笑,又走了一陣,穿過一處月洞門,見得左首有一處硃紅色的屋子,範公公將楊寧領到門前,道:“侯爺,您在這裡先歇息,雜家去稟皇上,皇上若是空閒,會傳召你過去。”

    楊寧心想難不成那新皇帝還沒有空閒?沒有空閒,傳召老子進宮做什麼?

    但面上卻還是笑道:“有勞公公了。”

    等範公公離開,楊寧才掃了一圈,發現門外站著一名小太監,弓著身子,楊寧到得門前,小太監恭敬道:“侯爺請稍後!”

    楊寧故作穩重地“嗯”了一聲,進到屋內,發現屋裡也是奢華貴氣,掃了一圈,發現這裡似乎是一處書房,擺放有兩個大書架,上面擺滿了各類書籍,書架是紅木所制,十分的奢貴,另有一張金黃色的書桌,上面鋪著黃絹,書桌上擺放有筆墨紙硯以及整齊放著一些書卷。

    書桌前,左右各擺著一張金絲楠木椅子,屋內靜悄悄一片,楊寧繞著走了一圈,本想抽幾本書看看打發時間,可顧清菡事先有過交代,這皇宮之內,不比別的地方,便是咳嗽一聲也要小心謹慎,猶豫了一下,終究是不好隨意動東西,徑自在一張金絲楠木椅上坐下。

    很快,先前那名小太監便進來,奉了茶上來,楊寧接過茶,問道:“皇上還要多久才能召見我?”

    小太監矮著身子,恭敬道:“回侯爺話,奴才不知!”

    楊寧皺眉道:“那皇上現在是在忙嗎?”

    “奴才不知!”

    楊寧無奈,揮揮手,那小太監這才退下去。

    楊寧一杯茶喝完,還不見人過來,有些煩躁,起身走到書桌邊,忽地瞥見,桌上竟然放著兩隻精巧的小碟子,碟子之中還放著幾樣小點心,他在侯府也見過不少點心,可這小碟中的幾樣點心卻是從未見過。

    楊寧中午沒有吃飯,本就有些飢餓,此時看到式樣精美的點心,再加上點心的香味飄過來,恨不得伸手就抓一把,但想了想,還是忍住。

    時間流逝,這一等竟然等了一個多時辰。

    楊寧本來是個耐心極佳之人,可是今日皇帝是專門派了司禮監總管太監去宣召自己進宮,按理說進宮之後,就算稍等片刻,也不可能耽誤到一個多時辰。

    他有些不耐煩,如果是別的地方,他早已經掉頭便走。

    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又是大半個時辰過去,楊寧再也忍不住,叫道:“來人!”

    很快就聽到後面傳來腳步聲,楊寧也不回頭,問道:“我說皇上到底在做什麼?能不能幫我去看看?”

    身後似乎站著一個人,卻並無聲音,楊寧扭頭看了一眼,只見那小太監低著頭,皺眉道:“我說話你沒有聽見?算了,估計你在宮裡地位很低,也見不著皇上,這樣吧,有沒有什麼吃的,尼去弄些吃的過來,我餓了!”

    “等候皇上,不能吃東西。”那小太監聲音很低。

    楊寧頓時有些惱,忍不住道:“難道餓死人了你們不管?”

    “三天不吃飯,也未必能餓死人。”小太監輕聲道:“侯爺還是再忍忍吧。”

    楊寧霍然站起身,看著小太監,“你說什麼?難道你們還想餓我三天?”

    “這也說不準。”小太監依然低著頭,“皇上沒有旨意,侯爺就只能在這裡等著,直到皇上召見為止。皇上不見,我們不能去問,也不能讓侯爺離開,要是皇上三天沒想起來,侯爺就等三天。”

    楊寧怒火中燒,“那就是說,皇上一年想不起我,我就爛在這裡?”

    “那倒不會。”小太監道:“侯爺撐不過一年,也許三五天就餓死了,要是真的死了,會有人擡出宮去,不會爛在這裡。”

    楊寧先是大怒,但瞬間就冷靜下來。

    他腦中瞬間就想到,如果只是一個小太監,怎麼有膽子像調侃一般跟自己說話,自己好歹也是個侯爺,比不了皇帝,可比小太監地位要高多了。

    他忽然發現,這小太監似乎和剛才那小太監的身形不同,稍微強壯一些,而且先前那小太監一問三不知,這小太監倒好,什麼都敢說,皺起眉頭,冷聲道:“你擡起頭來!”

    小太監道:“不敢!”

    “我讓你擡頭就擡頭,少廢話。”楊寧冷聲道:“你信不信我把範公公找來,將你趕出宮去?我和範公公關係不錯,你是範公公的手下吧?”

    小太監似乎是想了一下,忽然問道:“你真要我擡頭?”

    “廢話。”

    “可是你未必敢看我。”小太監嘆了口氣,終於擡起頭來,楊寧瞧了一眼,竟發現十分熟悉,這小太監眉清目秀,雙目有光,炯炯有神,想了一下,猛然身體一震,失聲道:“是.....是你?”

    眼前這小太監,竟然是蕭光。

    楊寧當初在破廟那裡與蕭光分別之後,便在也不曾見過,甚至沒有一點訊息,只是偶爾缺銀子用,就想到蕭光欠自己五百兩黃金。

    不過連人家的下落都不知道,那五百兩黃金只能是水中花鏡中月,做夢想想。

    可是他萬沒有想到,今天入宮,竟然會見到蕭光,而且蕭光竟然是宮裡的一名小太監。

    可是他話一出口,就知道事情不妙。

    自己現在可是錦衣侯,如果自己認識蕭光,豈不證明自己就是當初與蕭光共患難的小乞丐?

    這蕭光是宮裡的小太監,一旦將自己的真實身份揭發,自己這顆腦袋只怕真的保不住了。

    蕭光目光有神,露出一絲笑容,問道:“侯爺認識我?”

    楊寧心念電轉,咳嗽一聲,搖頭道:“不認識。”

    “那侯爺說的‘你’,不知是何人?”蕭光笑眯眯問道。

    楊寧儘量讓自己冷靜鎮定下來,轉身坐下椅子,也不看蕭光,故作鎮定道:“以前見過一個人,和你長得有些像,我認錯了。”

    蕭光卻是不依不饒,轉到楊寧面前,笑眯眯道:“侯爺再仔細看看,別看花了眼,我可能就是你認識的那人。”

    楊寧沉下臉,道:“說不認識就不認識,喂,你先出去,我要等皇上召見。”

    蕭光嘆道:“侯爺等皇上召見,可是皇上如果知道你是假貨,不知道還會不會召見你?”嘿嘿一笑,道:“恐怕也會召見,先問問你這假貨是怎麼冒充錦衣世子然後繼承了錦衣侯爵,然後再一刀......!”擡手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咔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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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6-9-11 21:34
第一九四章 身份懸殊

    楊寧臉色大變,已經起身,左右看了看,又急匆匆跑到門前,衝著外面瞧了瞧,四下裡一片寂靜,並無其他人蹤跡,就連剛才奉茶的小太監也沒有了蹤跡,當下關上門,這才回轉身,沒好氣道:“你真是好大膽子,竟敢汙衊本.....本侯,你知道你是在誹謗嗎?你在誹謗我呀。”

    蕭光-氣定神閒,此時已經站直了身子。

    楊寧上次見到蕭光的時候,這小太監正是在落難之時,當時氣色很差,此時卻是玉面泛紅,清秀俊朗,只見他眼珠子一轉,笑道:“你當真不認識我?你莫忘記,我還欠你五百兩黃金,你不想要了?”

    楊寧心想別說五百兩黃金,就是五十兩老子也要,可是真要了你的黃金,豈不是承認自己假冒錦衣侯?更何況這小太監怎麼看也不像有五百兩黃金的樣子,沉著臉走上前,低聲道:“什麼黃金不黃金的,別胡說八道,我不清楚。對了,我可警告你,我可是錦衣侯,你要是汙衊誹謗我,吃不了兜著走。”狠狠瞪了蕭光一眼。

    蕭光嘆道:“原來你是個見利忘義之人,算我看錯了人。你欺騙皇上,我一定要向皇上揭發你。”說完便要離開,楊寧一把抓住他手臂,笑道:“急個什麼勁,來來來,先坐下說話。”

    蕭光看著楊寧,問道:“你承認了?”

    “承認什麼?”

    “你是假冒的錦衣侯?”蕭光道。

    楊寧一跺腳,壓低聲音道:“你能不能小點聲,真要被人聽見,你想看到我被殺頭啊?我說蕭光,原來你是個太監。”

    蕭光見楊寧承認,這才笑道:“我一眼就認出你來,你還在我面前裝模作樣。”

    楊寧心裡其實很清楚,如果蕭光真的抖摟出自己的假冒的錦衣侯,不管別人會不會立刻相信,事關重大,只怕真要調查,關鍵是被人沒有懷疑的時候,許多事情都可以矇混過關,可是真要懷疑自己的是假冒的,那麼許多事情就會越想越不對勁,自己遲早要露出把柄來。

    現如今知道他假冒身份的,也只有蕭光這小太監,只要擺平這小太監,事情也就好辦許多。

    最不濟,至少先哄著蕭光,讓他不至於立刻揭發,也好給自己逃跑留出時間。

    楊寧一伸手,道:“五百兩黃金,趕緊拿來,咱們說好的,我到了京城,你立刻給我,男子漢大丈夫,說話可不能算話。”

    “我說話自然算話。”蕭光笑呵呵道:“不過你先告訴我,你是怎麼成了錦衣侯?不對,應該是如何先成了錦衣世子?”

    楊寧知道瞞不過他,想了一下,終是將當日蕭光走後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蕭光聽完後,大是驚訝,駭然道:“你是說,那個.....那個真的齊寧,和你長得一模一樣?世上還有這等怪事?”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楊寧苦笑道:“我也是陰差陽錯,當時被錦衣府的人撞見,你說如果我告訴他們我不是齊寧,卻又穿著他的衣裳,又怎能解釋的清?說不準他們還以為錦衣世子是我所殺,那還不把大卸八塊啊?”

    蕭光微微點頭,道:“這樣說來,你還真是被趕鴨子上架,一步步被逼上了錦衣世子的位置。”隨即哈哈笑道:“你這傢伙,運氣倒也不差,從一個衣食無著的遊民,一轉眼就變成了錦衣世子,實在不簡單。”竟是在椅子上坐下,問道:“是了,我問你,你假冒錦衣世子,錦衣侯府的人難道沒有發現?就算長得再像,平日的言行舉止,總有些不同吧?錦衣侯府的人又不傻,你能騙過他們?”

    楊寧笑道:“你在宮裡,有所不知,原來那位錦衣世子,腦子......!”指了指自己太陽穴,“這裡不大靈光,做事呆呆傻傻,侯府裡的人一直還在為此事煩惱。”

    蕭光拍手笑道:“我明白了,你回府之後,突然聰明起來,他們只以為錦衣世子是受刺激,所以變得正常起來,既然變得聰明瞭,言談舉止和從前不一樣也是理所當然。”只覺得這實在有些匪夷所思,忍不住又哈哈笑起來。

    楊寧皺起眉頭,低聲道:“別笑了,可別被別人聽見。”眼珠子轉了轉,嘿嘿笑道:“蕭光,我問你個事?”

    蕭光道:“什麼?”

    “那個......!”楊寧瞅了瞅蕭光的褲襠,正要動問,想到什麼,終是道:“也沒什麼,對了,你是什麼時候入宮的?咦,對了,上次我見到的那個拿劍的老頭,他是你師父?”

    “不錯,怎麼,你見到我師父了?”蕭光問道。

    楊寧點頭道:“上次出殯,宮裡派了那個範公公過去,當時你師父也跟著去了,我還以為看錯了人。”明白過來,心想小太監的師傅自然是老太監,蕭光既然是宮裡的太監,那麼他的師傅自然也就是宮裡的老太監。

    不過當日看到過那老太監出手,著實了得,暗想皇宮內苑,皇帝身邊自然有不少高手,那老太監武功高強,也不是什麼稀罕事情,只是不知道那老太監在宮裡又是個什麼地位。

    他知道範公公是司禮監總管太監,雖然只是個閹人,但是在太監宮女之中,那卻是地位超然。

    如果不是錦衣侯府,只怕也用不著範公公親自出馬去傳旨。

    蕭光笑道:“我師傅被那群刺客圍攻,好在師傅武功高強,我不在他身邊,他反而沒了顧忌,生生殺了一條血路出來,逃過了一劫。”

    楊寧忙問道:“對了,那幫刺客為何要刺殺你們?難道你們身上有什麼他們非要不可的東西?”

    蕭光只是笑笑,道:“他們終究一個也跑不了。”

    “蕭光,這要說起來,你是宮裡的一個小太監,為什麼要出宮,還跑到那麼遠的地方?”楊寧有些疑惑,“黑刀營還親自出馬去救你,你有那麼大的面子?”

    “你就當我身上有重要祕密就好。”蕭光嘿嘿一笑,走到書桌邊,端起一碟子點心拿在手中,捻了一塊點心放入口中,“你接下來準備怎麼辦?還一直假冒下去?或是找個機會溜走?”

    楊寧見他拿點心吃,有些錯愕,心想這小子膽子真不小,隨即又想,這傢伙本就是在這裡當值,點心估計也是他送過來,回頭補上也不是什麼難事,他本來就有些飢餓,剛才有所顧忌,不好亂拿東西,現在蕭光這小太監都敢拿,他也就不客氣,走過去將另一碟點心拿在手中,蕭光瞧了一眼,愣了一下,隨即笑了笑。

    楊寧拿著點心,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有滋有味地品嚐起來,這宮裡的東西還是講究,味道確實不錯,楊寧狼吞虎嚥,片刻間已經解決一半,這才擡頭道:“你有所不知,我要溜走,早就可以走了,可是錦衣侯府出了好多事情,哎,這麼跟你說吧,我現在真要一走了之,錦衣侯府只怕就要垮了。”

    蕭光和楊寧面對面坐著,奇道:“這麼嚴重?還是你在吹牛?”

    “我也不和你解釋了。”楊寧一邊吃一邊道:“我說蕭光,咱們可是同生共死過,我還救過你的命,你不會真的把這事捅出去吧?”

    “那就看你待我如何了。”蕭光見楊寧似乎對點心很感興趣,起身將手中那碟放在楊寧邊上,這才回去坐下道:“你要是待我好,這事兒我就幫你隱瞞下去,你要是對我不好,我立刻揭發。”

    楊寧沒好氣地道:“你知道我的脾氣,威脅我,我可不吃這套。”解決完自己碟子裡的點心,將蕭光送過來的碟子拿起來,這才道:“不過我現在是錦衣侯,苟富貴,不相忘,我當然不會虧待你的。”

    “哦?”蕭光笑道:“你這人倒很講義氣,你準備怎麼幫我?”

    “我看你現在在宮裡的地位還很低。”楊寧道:“我現在好歹是錦衣侯,估計皇上也會給我一些面子,到時候我幫你說說情,就說你這小太監聰明伶俐很懂事,給你提拔提拔,對了,那個範公公和我關係不錯,我看他樣子,也不是很難說話,我要是在他面前幫你說幾句好話,你這日子不就好過得多?”

    蕭光道:“你幫我,是因為害怕我揭發你?”

    楊寧靠在椅子上,道:“倒也不全是這樣。說實話,你這小子也不討人厭,怎麼說咱們倆也是患難過,我這人念舊情,既然有緣分讓咱們再遇在一起,我也不能不聞不問。”兩隻碟子雖然精緻,但其實都不大,放的點心也不算很多,楊寧片刻間就解決完畢,這才放下碟子繼續道:“你放心,只要我一天不走,總會罩著你,未必會讓你飛黃騰達,可是總比現在要好一些,誰讓咱們是朋友。”

    蕭光盯著楊寧,問道:“你現在是錦衣侯,我是一個小太監,地位懸殊,你還認我這個朋友?”

    “幹嘛不認?”楊寧一愣,反問道:“朋友就是朋友,只要說得來,還管什麼身份地位?”嘿嘿一笑,道:“蕭光,你是不是覺得高攀不上我啊?別多心,我這不也是假的嗎?”隨即皺眉道:“不過這皇上做事情也夠拖拉的,我都等了一下午,你看外面天都快要黑了,皇上怎麼還不召見?他該不會是在耍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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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6-9-11 21:36
第一九五章 隆泰【求收藏訂閱】

    蕭光道:“你很想見到皇上嗎?”

    “不是我想見他,是他想見我。”楊寧道:“中午連飯都沒吃,就急匆匆趕過來,本來還以為賞點東西,這下子倒好,連晚飯只怕也要被耽擱了。”

    “你希望皇上賞你東西?”蕭光笑道:“皇上可不會胡亂賞東西,除非立下大功,如果獎罰不分明,是要出亂子的。”

    楊寧擺手道:“你不懂。”

    蕭光道:“皇上剛剛登基,日理萬機,很多事情要他處理,辛累得很。你既然到了宮裡,稍安勿躁,等等就是,難道連皇上你也等不得?”

    “那倒不是。”楊寧道:“不過過猶不及,皇上剛剛登基,許多事情只能慢慢來,若是想急著將所有事情一下子都處理得圓滿,只怕適得其反。”

    蕭光微一皺眉,正要說什麼,忽聽到外面傳來聲音:“太后駕到!”

    蕭光和楊寧同時變色,楊寧心想怎麼突然還蹦出一個太后來?太后當然就是新皇帝的母親,怎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卻見蕭光一個箭步上前來,抓住楊寧手臂,有些著急道:“不好,太.....太后來了。”

    楊寧心想太后來了雖然有些奇怪,卻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可是見蕭光眉頭鎖著,問道:“怎麼,你怕太后?總不會是因為吃了點心吧?”

    蕭光四下瞧了瞧,目光看先角落處的書架,指著那邊道:“你先躲在書架後面,太后來了,不好讓她看見。”

    楊寧道:“你是不是怕糊塗了?我是錦衣侯,太后來了,我去見她就是,幹嘛要躲著?”

    “讓你躲著就躲著。”蕭光卻是扯著楊寧到了書架邊上,道:“這裡是......是皇上讀書的地方,平時不許外臣進來,你今天在這裡,太后瞧見,一定會生氣。”

    “不許外臣進來?”楊寧此時倒被搞糊塗了,心想這要不讓外臣進來,怎地範公公領著自己往這裡來?自己都坐在這裡大半天,也沒有人趕自己離開。

    可是見蕭光神情凝重,也不知他說的是真是假,只能先在書架後面藏著,心想這次進宮真他孃的晦氣,先是等了大半日,如今還要躲躲藏藏,搞不好後面還要出什麼怪事,看來還是儘早離開皇宮為妙。

    書架上後面是厚厚的紅木板,完全遮掩了視線,也瞧不見屋裡的狀況。

    聽得一陣腳步聲響,隨即聽到屋門被推開的聲音,楊寧聽到有人進屋之時,正想著是不是太后已經進屋,便聽到一個聲音道:“兒臣叩見母后!”

    楊寧聽到聲音,身體一震。

    他分明聽得清楚,說話的正是蕭光,可蕭光卻稱呼太后為“母后”,楊寧頓時驚駭無比。

    “皇上,你這是做什麼?”楊寧又聽到一個頗有些嚴厲的聲音道:“為何會穿這身衣裳?”

    他是皇帝?

    蕭光是皇帝?

    他就是剛登基的隆泰皇帝?

    楊寧駭然之際,腦中飛轉,瞬間就明白過來,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他本以為蕭光說話大膽,只因為認出了自己這個假冒的錦衣侯,現在才知道,這地方本來就是人家的,自然說話毫無顧忌。

    如果不是皇帝,又怎敢拿起點心享用?

    楊寧只怪自己太過糊塗,竟然沒有反應過來,可是蕭光竟然就是大楚新登基的皇帝,著實讓楊寧大吃一驚。

    他腦中已經是影像翻滾,前後銜接,很快就理出了頭緒來。

    之前就已經有人說過,東齊國舉行冊立太子大殿,大楚的皇太子親自率隊前往參加大典,京中陰雲密佈之時,甚至許多人都以為楚國皇太子還在東齊。

    現在看來,皇太子在東齊之時,就已經得到了先皇帝病危的訊息,所以早已經祕密從東齊出發,日夜兼程趕回建鄴。

    但是皇太子的行蹤,顯然已經被人追查的,普通人對於楚國皇權更迭並無多少感受,可是暗地裡,卻已經是風雲暗湧,不想讓皇太子及時趕回京城的人自然是不在少數,這些人自然是派了刺客在沿途截殺。

    自己當日見到蕭光,肯定是已經經歷過諸多的艱難險阻,其目的就是為了趕在先皇帝駕崩之前,及時返回京城。

    先皇帝這邊顯然也有準備,算準皇太子在半道上可能會受到阻礙,所以派出了黑刀營前往接應。

    否則如果只是個小太監,怎可能勞動黑刀營的人出馬接應?

    楊寧還清晰記得,段滄海等人在破廟那邊發現黑刀營的蹤跡只之時,反應都是大感意外,在他們看來,黑刀營甚至都不會因為侯爵世子出馬,一旦出動,必定是天大事情,此時想起,那當然是因為蕭光就是皇太子,皇太子處在危難之中,黑刀營自然會出動接應。

    楊寧腦海中的碎片被他勉強拼湊起來,心想即使自己沒有全部猜對,應該也是八九不離十。

    卻聽到蕭光聲音道:“兒臣是想親自試一試這些宮人的服飾穿著是否舒坦,看看有沒有改進的地方。”

    楊寧心想你小子說謊也不帶猶豫,聲音平靜,搞得就像真的一樣。

    “改進服飾?”太后聲音傳過來,道:“這些事情,何勞皇上親自過問?而且宮人的服飾又不是一年兩年,多少年來都是這樣,又何須改進?”

    楊寧聽太后聲音,並不顯老,而且聽上去似乎是三十多歲的人,心想蕭光也不過十六七歲,這個時代女人生孩子不會太晚,按道理來說,這位太后應該不會超過四十歲。

    隆泰小皇帝恭敬道:“是兒臣逾越了,請母后責罰。”

    太后語氣微微和緩,道:“皇上剛剛登基,想要破陳出新,勵精圖治,這當然是好的,不過也不是什麼都要推倒重來,我大楚立國,已經是三代皇帝在苦心經營,這才傳到你的手中,他們俱都英明神武,許多規程,他們都有定製,不可輕易改動。”

    隆泰小皇帝道:“兒臣知道了。一切都遵循祖制,兒臣並不敢更改。”

    楊寧聽隆泰的語氣雖然十分恭敬,可總覺得有些古怪,心想這是母子對話,而且這屋內並無其他人,隆泰的語氣也似乎太過恭敬了一些,母子單獨相處,即使是皇室中人,也不該如此恭敬。

    恭敬太過,就顯得太過見外,沒有母子之間的溫情。

    “皇上能夠體恤先祖創業的艱難的,讓本宮很是欣慰。”太后道:“皇上,本來是想讓人請你去本宮那邊,可是想著這些日子皇上忙碌,所以本宮親自過來,是想和皇上商量一件事情。”

    隆泰道:“母后有什麼吩咐?”

    “皇上,你已經年滿十六,按照道理,早就該大婚了。”太后輕嘆道:“只是這幾年前方一直在打仗,先帝日理萬機,寢食不安,自然沒有精力為你張羅婚事,本宮也要照顧先帝,所以也耽擱下來。”頓了頓,才道:“如今皇上已經登基,也該儘快操辦婚事,乾坤陰陽,後宮沒有皇后,總是不成的。”

    隆泰依舊是恭敬道:“母后,兒臣剛剛登基,最緊要的是學會處理國事,兒臣以為,等能夠獨自處理政事,再成熟一些,再大婚不遲。”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太后道:“古有明訓,要齊家,先修身,要治國,則先齊家。皇上尚未成家,如何齊家?不可齊家,又如何治國?皇上,一個男人要成熟,最好的法子是先成家,如此才能夠迅速成熟起來。”

    楊寧躲在書架後面,此時卻已經聽明白了幾分。

    看來太后今日過來,是為了隆泰小皇帝的婚事,太后是想著儘早為皇帝大婚,但隆泰的語氣,似乎並不願意剛登基便立刻大婚。

    一陣沉默之後,才聽隆泰道:“母后是讓兒臣迎娶司馬菀瓊?”

    太后語氣頗有不快,道:“菀瓊是皇上的表姐,自幼聰明伶俐,如今已是一個知書達理聰慧賢淑的大姑娘,皇上應該知道,秦淮之戰之前,先帝已經有意讓婉瓊入宮成為太子妃,只是被戰事耽擱而已。”

    “但是父皇並無對兒臣提及過此事。”隆泰道。

    太后語氣更是不悅,“皇上的意思,難道是說本宮在撒謊?”

    “兒臣不敢。”隆泰立刻道:“兒臣知道,立後乃是國之大事,也並非兒臣喜歡誰,就讓誰入宮為後,不喜歡誰,就不得入宮。”

    “皇上能以國家為重,這是大楚的福分。”太后道:“可是皇上的意思,難道是說不喜歡菀瓊?無論相貌還是人品以及門第出身,菀瓊都已經是無可挑剔,普天之下,本宮實在想不出還有第二個人有資格成為皇后。”

    “母后不要著急。”隆泰語氣平和:“兒臣只是覺得,如此大事,是否要傳召朝中的一些忠臣一起商議?”

    “本宮看沒有這個必要。”太后語氣頗冷,“這是皇家之事,也用不著那些外臣說三道四。”

    楊寧聽在耳中,心想看來這對母子是因為這樁婚事才會顯得頗有些冷淡,太后明顯是堅持要讓那個司馬婉瓊成為皇后,但隆泰卻似乎另有考慮,司馬婉瓊還是隆泰小皇帝的表姐,卻不知道又是哪位王公貴族的千金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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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6-9-11 21:37
第一九六章 咄咄逼人

    隆泰沉默一陣,才道:“母后,父皇駕崩不久,這時候立後,是否操之過急了?”

    他說話語氣頗為恭敬,但楊寧卻覺得這小皇帝每一句話說出來,似乎都是經過深思熟慮,而且應答的十分妥帖。

    他言語雖然不硬,但言語背後卻帶著幾分含蓄的硬氣。

    太后似乎也被隆泰問住,楊寧心想此前聽說古人謹守孝道,父母過世,守孝三年,卻也不知道這個時代是不是守這個規矩?若是真的有這樣的規矩,卻也不知道皇帝用不用去守?

    沒過多久,才聽太后道:“先帝崩逝,你穩定國家社稷才是對先帝最大的孝順。若是遲遲不立後,難免會引起朝野不安,實非孝順之道。”頓了頓,才道:“皇上,本宮坐鎮後宮,也必須要為皇家的血脈操心。這一次你也明白,如果不是忠義侯穩定局勢,你是否能夠順利登基,其實也是未知之數。”

    楊寧心下一震,心想難怪齊景過世的時候,忠義侯為何沒有出現,看來在那段最為緊要的關頭,忠義侯果然是將精力放在了新君即位之上。

    隆泰並沒有說話。

    “皇家血脈的延續,是皇上治國第一件大事。”太后道:“皇上即使不能立刻立後,也該先將菀瓊先宣進宮來。”

    隆泰終於道:“母后所言,兒臣記著,會仔細考慮此事。”

    “哎,不為父母,不知父母的苦心。”太后嘆了口氣,頓了一下,忽然問道:“皇上,此番你準備如何賞賜忠義侯?”

    “母后覺得應該如何賞賜?”隆泰問道。

    太后道:“先帝臨終託付,要忠義侯輔佐皇上,皇上是親耳聽見的。先帝崩逝,忠義侯殫精竭慮,對皇上忠心耿耿,這才安然挺過了危難時刻,依本宮之見,忠義侯和那批忠心耿耿的臣子,都是皇上日後依仗的國家棟梁。”

    隆泰笑道:“母后所言極是,忠義侯的功勞,兒臣定是記在心上的。”

    “獎罰分明,是為君之道。”太后猶豫了一下,終於道:“皇上是否應該為忠義侯加封爵位?”

    隆泰道:“忠義侯位居四大世襲候之首,乃是一等候,榮耀無比,如果再要加封,就只能封為公爵了。”頓了頓,才道:“我大楚立國至今,固然沒有異姓王,卻也沒有給異姓封過公爵。”

    “皇上不是想要破陳出新嗎?”太后語氣溫和起來,“有些東西要遵循祖制,可是也並非事事都要死守著祖宗的規矩,有些可以改變的事情,皇上也未必不能改變。皇上剛剛登基,要樹立自己的威信,破除一些舊規,未必不可。”

    楊寧聽到這裡,這才明白,這太后竟然是想讓皇上加封忠義侯,聽太后的意思,對忠義侯似乎極其信任。

    隆泰似乎在猶豫,片刻後才道:“母后,四大世襲候,乃是我大楚四位一等侯,四大侯爵都是為我大楚立下過汗馬功勞。如今母后讓兒臣加封忠義侯為公爵,兒臣本該謹遵母后之命,可是兒臣卻只擔心一件事情。”

    “何事?”

    “如果加封忠義侯為公爵,其他三大世襲候又會如何想?”隆泰道:“兒臣只擔心那三位侯爵心裡不平衡,此外如果加封忠義侯,這忠義侯的爵位是否從今以後便即消去?天下人都知道我大楚四大侯爵,如果沒了忠義侯,是否有些不妥?”

    太后立刻道:“皇上多慮了。太祖皇帝賜封四大侯爵,而且當年下過旨意,四大侯爵世襲罔替,自然是不能消爵的,如果加封了忠義侯,爵位自然傳襲下去。至若皇上擔心其他三位世襲候心中不滿,依本宮之見,皇上也不必有此顧慮,此番是忠義侯為皇上保駕護航,錦衣和武鄉兩候是寸功未建,至若金刀侯,皇上莫忘了,他和朝廷和皇上可不是一條心。”

    隆泰立刻道:“母后,恕兒臣直言,母后說錦衣和武鄉二侯寸功未建,事實卻未必是如此。錦衣和武鄉在軍中都是有著很深的人脈,軍中諸多將領當年都是跟隨這兩位侯爵征戰沙場,母后知道,這兩位侯爵對先帝都是忠心耿耿,所以他們的部下也都是效忠於兒臣,如果不是有這些人存在,震懾一些別有居心之輩,兒臣也未必能夠如此順暢登基。”

    “皇上說的沒有錯,但此番立功最大的,還是忠義侯。”太后爭辯道:“如果不是忠義侯運籌帷幄,局面恐怕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聲音微冷:“皇上難道覺得忠義侯做的還不夠?”

    隆泰道:“母后誤會了,兒臣並無這樣想。”

    “忠義侯和一幫忠臣立此大功,如果皇上毫無封賞,本宮擔心會讓不少臣子失望。”太后嘆道:“皇上,要想治國,必須要用人,要用人,就必須要得人心,皇上說是不是?”

    楊寧躲在書架後面,聽得仔細,心想這太后似乎有些過分了。

    他也知道,後宮本不該輕易干涉政事,雖說隆泰剛登基,理政能力有所欠缺,身為太后,稍作指點也並無不可,但是涉及到封賞公爵此等大事,終究還是應該讓隆泰自己拿主意,但聽太后言辭頗有些咄咄逼人,倒似乎隆泰如果不答應封賞忠義侯,太后就不會善罷甘休一般。

    隆泰沉默一陣,終於道:“母后既然這樣說,兒臣自當遵從。兒臣會召見禮部尚書,專門議定此事,此外立下功勞的其他大臣,忠義侯心裡應該有本帳,兒臣會讓忠義侯擬一道摺子上來,看看此番立功的大臣名單,到時候自當遵從母后之命,一一封賞。”

    太后語氣頓時充滿歡喜,笑道:“皇上這般說,本宮就放心了。有了皇上的封賞,這幫大臣自此以後,自然更是對皇上忠心耿耿,盡心效命。”

    隆泰道:“兒臣再過幾日便會召叢集臣上朝,到時候自然會在朝會上宣旨。”頓了一下,才問道:“母后,可還有其他事情?”

    太后道:“天快黑了,皇上也該用膳了,不要操勞太過。是了,菀瓊的事情,皇上還是想一想,本宮改日再和皇上說話。”隨即便響起一陣悉悉索索之聲,又聽隆泰道:“兒臣恭送母后。”

    片刻之後,四下裡便恢復了寧靜,楊寧心想太后應該是已經離開,從書架後面探出頭來,只瞧見隆泰小皇帝正靠坐在一張椅子上,似乎在想著什麼,忽地擡頭,道:“齊寧,你出來吧,太后已經走了。”

    楊寧舒了口氣,這才輕手輕腳走過去,到了隆泰小皇帝邊上,猶豫一下,終是跪倒下去,道:“臣......臣參見皇上。”心中卻是有些緊張,暗想蕭光既然是小皇帝,卻不知道會如何處置自己,如今恰恰只有這小皇帝知道自己是假冒的錦衣侯。

    隆泰扭頭看著楊寧,笑道:“本來還想和你多玩一些時候,不成想這麼不巧,太后今天剛好撞過來,朕的祕密可是被你知道了。”擡手道:“你起來吧,這裡只有你和朕,不用這些套路。”

    楊寧聽隆泰語氣還算隨和,起身來,想要說什麼,卻又不知道應該怎麼說。

    隆泰含笑問道:“怎麼,知道我是皇上,你連說話的膽子也沒有了?你這人不是膽子很大嗎?連錦衣世子都敢冒充,如今連說話的勇氣也沒有了?”

    他這一說,楊寧反倒心下坦然,心想事已至此,這小皇帝只怕已經想好了處置自己的辦法,乾脆放鬆下來,笑道:“我......不是,臣不知道你就是皇帝,多有得罪,所以和你之前說話有些放肆,皇上.......皇上要如何處置,悉聽尊便了。”

    “朕自然要罰你!”隆泰忽然間眉頭一緊,電光火石間,已經探手過來,往楊寧腰間抓過來,楊寧本要做出反應,忽然想到這小子可是當今大楚的皇帝,猶豫了一下,卻已經被隆泰抓住腰帶,腳下一個橫掃,直往他下盤掃過來。

    楊寧條件反射般擡起腳,迎著隆泰踢過來的腳踢過去,順手也抓住了隆泰一隻手臂。

    兩人各處一條腿,你來我往變化,猛聽得隆泰一聲輕吼,手臂用力,將楊寧一個橫甩,楊寧也幾乎同時用力,兩人瞬間調了個位置,卻見得隆泰猛地微一矮身,手肘朝著楊寧胸口撞過來。

    楊寧初見蕭光之時,兩人曾在雨中鬥過一場,楊寧的格鬥摔跤術不弱,卻也知道這小皇帝的身手也不賴,那次兩人誰也沒有佔到便宜,算是打了個平手。

    這一次兩人你來我往交手十幾回合,一時也沒能分出勝負,楊寧只感覺隆泰動作要領十分嫻熟,也是個練家子,而且這小皇帝的力氣實在不小,他現在不擔心被小皇帝摔倒,只擔心陰差陽錯六合神功再次發威,待會兒將小皇帝的內力吸出來可就不得了。

    楊寧如今已經知道從木神君手中得到的六合神功就是一門吸人能力的詭異功夫,他亦知道,一旦對手使出內力觸碰自己身體的幾處位置,自己身體就會條件反射般將對方的內力吸入進來,便是連自己也不好控制。

    他體內儲存有雄渾的內力,只是如今卻還不知道該如何隨心所欲地去操控體內的內力。

    小皇帝力氣極大,楊寧也不知道這傢伙是練就的力氣,還是使出了內力,如果只是練出的氣力,那倒無妨,可如果是從體內湧出的內力,那麼自己卻要小心在意,別把小皇帝也吸成了乾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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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6-9-11 21:39
第一九七章 落葉

    憑心而論,楊寧這具身體的氣力目前還比不上隆泰,他無法呼叫內力,這具身體的原來主人子是個落魄流浪的乞丐,沒有什麼武功底子,雖說也有些力氣,但畢竟比不上隆泰準備訓練過。

    楊寧的靈魂雖然佔據這具身體,但是卻不能將力氣也帶過來。

    好在他對格鬥技巧嫻熟無比,所以勉強可以依靠技術上的優勢和隆泰相持不下。

    實際上兩人你來我往不過二十幾個回合,楊寧就已經看出隆泰技術上的缺陷,要放倒對方並非難事,不過人家畢竟是皇上,常言說得好,伴君如伴虎,誰知道真要將這小皇帝放倒,他會不會惱羞成怒?

    他自然也不會輕易被隆泰放倒,這小子和自己上次比過一場,知道自己的能耐,若是這時候被對方摔倒,就有拍馬屁之嫌,楊寧倒不想讓小皇帝覺得自己是要拍他馬屁。

    你來我往,小半天過去,外面天色已經暗下來,兩人卻依舊未能分出勝負,倒是隆泰額頭上已經冒出汗水來。

    忽聽到外面傳來範公公聲音:“聖上,天黑了,是否掌燈?”

    隆泰這才停住,鬆開了手,指著楊寧笑道:“你本事也算不錯,能和朕糾纏這半天。”衝著外面道:“進來吧!”

    範公公推門而入,他顯然已經知道楊寧明白了隆泰的身份,行了一禮,帶著兩個小太監進來,在屋裡掌上了燈,本來昏暗的書屋,頓時便亮了起來,範公公這才走過來恭敬道:“聖上,已經酉時了,戍時宮禁,是否要送侯爺出宮?聖上也該用膳了。”

    隆泰接過旁邊小太監遞過來的毛巾,擦了擦額頭汗水,笑道:“範德海,朕還有事要和錦衣侯商議,你將朕的晚膳擺在這裡,朕要和齊寧在這裡用膳。”

    範公公道:“老奴遵旨。”領著小太監先退了下去。

    楊寧這才笑道:“皇上武功高強,臣不是對手。”心裡卻是想著,你武功比一般人或許好上一些,可是要遇上真正的高手,那就太過稀鬆平常。

    隆泰擺手笑道:“皇帝不用要武功高強,朕練功,只是為了強身健體。朕聽說武功高強的人,朝野都有很多,神侯府的西門無痕,聽說就是一等一的高手,不過練成那樣的武功,動輒十幾年甚至幾十年,朕若是將心思都花在練功上,那也就不必讀書,更不必學習治國之道了。”

    楊寧心想這倒也不盡然,武功高強的人確實不少,可是這些人也未必只練功不讀書,不過卻也相信,如果真的將心思都用在練功上,於其他地方終究還是會疏忽一些。

    不過他心裡明白,隆泰不在乎自己武功高低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畢竟這小子是皇帝,皇帝身邊還能少得了高手護衛?

    “皇上,太后剛才是要你娶親?”楊寧問道。

    隆泰在椅子上坐下,擡手指了指對面,示意楊寧也坐下,楊寧猶豫了一下,隆泰已經道:“沒有外人的時候,就不必在朕的面前裝矜持,你的性子朕很瞭解,朕要是讓你站住,只怕你心裡會怪責朕翻臉不認人,是吧?”

    楊寧嘿嘿一笑,這才過去坐下,道:“蕭......,哦,不是,是皇上,臣可不敢這樣想。”

    “齊寧,朕問你,你可有心儀的女子?”隆泰凝視楊寧問道。

    楊寧怔了一下,腦中第一時間竟然是劃過顧清菡的影像,轉瞬間竟然又浮現出小瑤的面容。

    他心下有些吃驚,暗想怎地隆泰問起自己心儀女子,自己腦中竟然瞬間顯出這兩個人來。

    憑心而論,他魂穿到齊寧的肉身之上,雖然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但心裡年紀卻已經不小,甚至比顧清菡還要大,這心理年紀也就決定他的品味不只是十六七歲的青年所能相比。

    顧清菡成熟豐美,優雅溫柔,幹練理性,再加上容貌出眾,確實是楊寧喜歡的型別。

    只是以他現在的身份,顧清菡乃是嬸孃,雖然偶爾想到顧清菡時內心總有一絲漣漪,卻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輕易逾越。

    至若想到小瑤,連楊寧自己也有些吃驚。

    他不過見到小瑤兩次,憑心而論,論起相貌小瑤比起卓仙兒、赤丹媚都還有些差距,可小瑤那種靈秀的氣質,卻還是讓楊寧深記心頭。

    “看來你真的有心儀之人。”隆泰看到楊寧表情,笑道:“朕如果沒有猜錯,你心儀之人,也該是進京之後才認識。”

    楊寧只是笑笑,問道:“皇上怎麼說起這個?”

    “齊寧,其實朕有些羨慕你。”隆泰道:“你如今是錦衣侯,如果有喜歡的女子,以你的本事,自然是可以娶進家門,日夜相伴。但對朕來說,那只是奢望。”

    “奢望?”楊寧奇道:“皇上,所為率土之濱莫為王土,這天下都是你的,你如果有看上的女子,難不成還有人敢阻攔?”

    隆泰淡淡一笑,道:“今天你也聽到了,太后讓朕娶司馬婉瓊,不管朕願不願意,似乎已經無可更改。”

    “皇上,我剛才聽到說,那司馬婉瓊似乎是你表姐?”楊寧不知不覺中,卻也忘記再自稱“臣”。

    隆泰也不知道是沒有察覺,還是根本不在意,那張俊秀的臉上顯出一絲冷漠,淡淡道:“她是朕的表姐,只不過有人想讓她成為朕的皇后。朕登基不過短短時日,可是這皇后之位,似乎早就有人定了下來。”

    楊寧嘆道:“其實不但是皇上,就是普通百姓的婚事,也是父母之命。”

    “父母之命?”隆泰眸中顯出一絲厲色,道:“可惜朕的父母都已經過世了,如今朕是孤身一人。”

    楊寧一愣,隨即吃驚道:“那太后......?”

    “她不是朕的母親。”隆泰道:“朕的母后在朕十一歲的時候就已經過世,現在的太后,當時不過是一位貴妃,母后過世後,父皇過了兩年,才冊封她為皇后。”

    楊寧這才明白,為何先前這對母子說話之時,讓人感覺不到一絲親情,本以為是因為婚事,隆泰起了逆反之心,所以和太后生出嫌隙,現在才知道,原來隆泰並非當今太后所親生,聽隆泰提到太后的語氣,顯然對太后並無什麼感情。

    “原來如此。”楊寧若有所思。

    “齊寧,你今日聽到太后讓朕加封忠義侯為公爵。”隆泰凝視楊寧眼睛,雖然這小皇帝年紀尚輕,但現在看上去,卻有著與其年紀不相稱的沉穩,語氣頗緩:“你是錦衣侯,你覺得如何?”

    楊寧忙道:“這是國家大事,我真不敢多言。”

    “廢話。”隆泰微惱,“朕既然問你,你就彆扭扭捏捏,該怎麼說就怎麼說。朕沒有其他人好商量,向師傅雖然對朕忠心耿耿,但很少和朕說起國事,朕不找你,還能找誰?”

    “皇上,你說的向師傅就是.....?”

    “不錯,就是跟隨朕出使東齊,一直在朕身邊保護的那人,你是見過的。”隆泰道:“向師傅小的時候,家門遭遇橫禍,花了幾十年的功夫,苦練武藝,終有大成,這才出手將仇家趕盡殺絕。”

    “趕盡殺絕?”

    隆泰笑道:“你不知道向師傅的本事,當年殘害向師傅一門的是一個江湖門派,當年可還有些名氣,在江湖上也算是有字號,普通人根本不敢招惹。向師傅學成之後,一夜之間,將那個門派從上到下五十四人盡數殺絕。”

    楊寧心下發毛,心想那人倒真是狠辣。

    “神侯府插手此事,向師傅報仇之後,其實也沒有想過躲藏。”隆泰道:“所以神侯府的人很輕易就抓到了向師傅,向師傅也全都招供,神侯府結案之後,像這類人,都是祕密-處決,不過處決之前,西門無痕將案宗呈給了父皇,也算是向師傅命不該絕,父皇竟然祕密赦免了向師傅。”

    楊寧一怔,隆泰繼續道:“向師傅知道父皇特赦他之後,便自己淨了身,說後半生的性命是父皇所賜,他願意入宮伺候父皇,父皇看他重情義,也就召進了宮中,只是不好讓他再用從前的名字,賜名向天悲!”

    “向天悲?”楊寧詫異道:“這名字倒是古怪。”

    “自幼慘遭橫禍,半生只求復仇,大仇得報,卻又進宮成了奴才。”隆泰嘆道:“這難道不悲慘?”

    楊寧道:“所以向......向師傅就一直在先帝身邊侍奉,此後又侍奉在皇上您身邊?”

    “向師傅的武功,在宮中也是數一數二了。”隆泰道:“朕年幼時候,就跟隨向師傅學過一些拳腳功夫,雖然沒有正式拜師,但他確實也算得上是朕師父。向師傅本來是要教朕學劍,不過朕對學劍並無什麼興趣。”笑道:“你有所不知,向師傅的劍術,那可是不弱,父皇曾經對朕說過,以向師傅的劍術,足可以排進天下十大劍客之中,所以父皇將皇室珍藏的寶劍落葉賜給了他,那落葉劍據說是天下十大名劍之一。”

    “天下的十大名劍?”楊寧一怔。

    對這個稱呼,他倒頗為熟悉,在大光明寺中,他便見到白羽鶴所持的烏曜劍,而且大光明寺還賜他毗盧劍,這兩把劍都是位列天下十大名劍之中,烏曜居三,毗盧位四,隆泰說向天悲的落葉劍也位列十大名劍,卻不知排名第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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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6-9-11 21:40
第一九八章 密議

    隆泰提到劍術,楊寧心裡便有幾分得意,暗想白羽鶴的劍術亦是十分了得,比之向天悲,或許只高不低,自己與白羽鶴比劍,只是出了一劍,便即擊敗了白羽鶴,卻不知道向天悲是不是自己敵手?

    只是他也有自知之明,那次出手,固然是因為那一劍詭異玄奇,卻也是因為白羽鶴稍微輕視了自己,如果對手全力以赴,楊寧實在不知道若是依靠自己勉強記下的那幾招,卻也不知道是否能在真正的劍客手底下活命。

    現在最讓楊寧懊惱的便是劍圖下落不明。

    在大光明寺與白羽鶴比劍之前,楊寧雖然依稀感覺那些劍圖或許不同一般,但直到一招擊敗白羽鶴之後,才真正地重視起來。

    可那時候劍圖卻已經失蹤。

    他記得清楚,自己是在昏迷之後被送往大光明寺,在昏迷之前,劍圖可是藏在自己的胸口,當時那種情況,侯府上下見到自己昏迷,自然是心急如焚,應該不至於還有心思從自己懷裡找出東西去,即使真的被顧清菡收拾起來,那麼自己回來之後,顧清菡應該將之交還給自己。

    可顧清菡自始至終並無提過,應該是並未見過那劍圖。

    楊寧無法確定劍圖的下落究竟在何處,心裡尋思著最大的可能只怕是落在了大光明寺的和尚手中。

    隆泰見楊寧若有所思,問道:“齊寧,你在想什麼?”

    楊寧回過神來,道:“皇上,你說的天下十大名劍,應該都是寶貝吧?”

    隆泰笑道:“那倒也說不上。對朕來說,幾把劍算不得什麼,不過對用劍的人來說,那就是千金不換的寶貝了。”又道:“先別說其他,朕問你的話你還沒有回答。朕要是加封忠義侯為公爵,你覺得如何?”

    楊寧嘆道:“皇上,你知道我是......我是假的錦衣侯,又讓我怎麼說?”

    隆泰神情冷峻下來,盯住楊寧,冷聲道:“朕問你,你是想榮華富貴,還是想立刻被砍了腦袋。”

    “皇上,你......!”楊寧心下一緊,見到隆泰神情冷峻,語氣亦是凜然,不似開玩笑,心想真他孃的伴君如伴虎,這小皇帝翻臉就像翻書一樣,這才一句話沒說好,這小屁孩就翻臉。

    隆泰冷冷道:“朕不知道什麼假的錦衣侯,在朕的面前,你就是齊寧,錦衣侯精忠報國,如果你是錦衣侯,朕不會辜負你。但如果你自己說是假冒的錦衣侯,那麼朕現在就讓人將你拖出去砍了,欺君罔上,罪無可赦!”

    楊寧一怔,張了張嘴,他當然明白了隆泰的意思,心下微微鎮定,道:“皇上,我.....我是齊寧,是大楚國的錦衣侯。”

    “那麼朕最後跟你說一次。”隆泰緩緩道:“朕讓你忘記以前的身份,自今而後,朕不會再提,你也不用再想。”

    “這敢情好。”楊寧舒了口氣,一塊懸著的心放下,“皇上,以後只有錦衣侯齊寧,沒有......嘿嘿。”心中卻又想,看來這小皇帝還是夠意思,這等若是天子包庇了自己,既然有天子撐腰,自己也就不必再擔心了。

    既然連皇帝都讓自己成為錦衣侯,那麼自今以後就是齊寧了。

    “太后讓朕加封忠義侯,將忠義侯的爵位承襲給司馬嵐的兒子。”隆泰目光犀利,“這司馬家的榮耀可是無人可及了。”

    “皇上,司馬嵐就是忠義侯?”齊寧皺眉問道:“那.....那司馬婉瓊難道是......?”

    “司馬婉瓊是忠義侯的孫女,也是當今太后的親侄女。”隆泰道:“齊寧,你當了錦衣侯,怎麼一點功課也沒做?到如今還不知道忠義侯是什麼人?”

    齊寧這時候才恍然大悟過來:“皇上,如此說來,太后.....太后就是忠義侯的女兒,忠義侯曾經是大楚的國丈?”

    隆泰頷首道:“否則太后又怎會為忠義侯求封?”冷笑一聲,道:“如果按照太后的意思,那麼司馬嵐成了公爵,他的兒子繼承了忠義侯爵位,司馬婉瓊入宮當了皇后,再加上她自己是太后,整個朝堂和後宮,豈不都是司馬家的天下了?”

    “皇上,太后求封,你覺著是太后自己的意思,還是忠義侯的意思?”齊寧微一沉吟,才輕聲問道。

    隆泰道:“忠義侯老成穩重,就算心裡這般想,應該也不會對太后明言,不過這陣子忠義侯隔上一天都會入宮,時常能見到太后,太后只怕是看出了他心思。朕不否認,父皇病危,形勢危急,確實是忠義侯帶人在那些日子穩住了形勢,如果沒有忠義侯在旁邊幫襯著朕,朕確實不知該怎麼辦。”

    “這樣說來,忠義侯確實是立下了大功。”齊寧道。

    “所以朕對忠義侯也確實存有感激之心。”隆泰道:“朕不瞞你,這些時日,朕一直將忠義侯視作定海神針,登基之後,朕就在心裡想過,是否該大大封賞他,可是......!”頓了頓,才道:“朕還沒想好該給他怎樣的封賞,太后就三番兩次在朕過去問安的時候,提及此事,倒似乎是擔心朕忘記此事一般。”

    “太后此前已經提過要加封忠義侯?”

    隆泰搖頭道:“雖然在此之前並無明說,但她的意思朕心裡清楚。今天只怕是實在等不及了,親自過來,對朕直接說了。”看著齊寧,問道:“齊寧,你說朕該怎麼辦?”

    齊寧想了想,才道:“皇上,其實最重要的不是太后有什麼心思,而是忠義侯的心思到底如何。”

    隆泰點頭道:“你說的沒錯。父皇臨終託付之時,讓忠義侯竭力輔佐朕,忠義侯當時的表現讓父皇和朕都很滿意,而且朕也知道,其實忠義侯為人素來低調,對朝廷也是忠心耿耿,這一次為朕保駕護航也確實是盡心盡力。”頓了頓,若有所思:“所以朕也才弄不清楚,太后所言,究竟是她本人的意思,還是忠義侯授意。”

    “皇上,恕我直言,這件事情真要處理起來,其實也不算難。”齊寧笑道:“而且借這次事情,皇上大可以看透許多人的心思。”

    隆泰眼睛微亮,道:“齊寧,你快說,如何處理?”

    便在此時,卻聽到外面傳來範德海聲音:“聖上,晚膳已經準備妥當,是否現在用膳?”

    隆泰道:“送進來吧!”

    很快範德海就領著幾個小太監擡著一張桌子進來,桌椅收拾妥當,隨即魚貫而入十多名小太監,滿滿擺了一桌子的菜餚,範德海道:“聖上,太后之前已經吩咐過老奴,聖上用膳雖然隨意,但最低也要配上八葷八素,不能少了一道菜,否則就沒了皇家的威儀。”

    齊寧掃了一眼,桌上還真是擺了十八道菜。

    隆泰淡淡道:“皇家的威儀,也不是多吃幾道菜就能顯示出來。”揮手道:“你們都下去吧,錦衣侯在這裡陪朕用膳,你們就不用在這裡伺候了。”

    範德海忙道:“聖上,老奴還是留下來伺候。”

    “朕說不用就不用。”隆泰不耐煩道:“朕有事要和錦衣侯商議,閒人不得打擾。”

    範德海答應一聲,讓小太監將燈架移靠過來,桌上頓時亮如白晝,等到範德海和眾太監退下,隆泰才自己先坐了下去,努了努嘴,示意齊寧坐下,齊寧笑道:“謝皇上。”也不客氣,在隆泰邊上坐了下去。

    隆泰也不急著用膳,湊近過來,低聲問道:“你說,該怎麼辦?”

    “皇上,敢問一句,忠義侯可說是託孤之臣,而且此番確實立下了大功,如果他真的想成為公爵,皇上是否攔得住?”齊寧是個極聰明的人,其實心裡隱隱已經明白一些端倪,瞧著隆泰問道:“如今的朝政,是否是忠義侯在輔佐皇上?”

    隆泰點頭道:“你說的沒有錯,他是先帝託孤之臣,朕初理國政,諸多事情還要仰賴他,否則很多事情還處理不明白。”

    齊寧心想小皇帝承認自己的理政能力欠缺,可見確實是出自真誠與自己說話,道:“那麼皇上目下是跟隨著忠義侯學習料理政事?”

    “先帝在時,忠義侯就是先帝十分仰仗的老臣,如今年紀雖然大了,但老成謀國,處理事情還是經驗十足。”隆泰道:“朕一直都在跟他學。”

    “如此看來,忠義侯如果真的有心想成為公爵,皇上也不好攔阻。”齊寧輕聲道:“既然如此,皇上何不乾脆順水推舟,朝會之上,加封忠義侯為公爵便是。”

    隆泰皺起眉頭,道:“朕還以為你有什麼好主意,原來也只是這般。”

    “皇上,我知道你心裡在擔心什麼。”齊寧輕笑道:“你是在擔心忠義侯另有心思,亦擔心忠義侯的勢力才過龐大,到時候不好對付是不是?”

    隆泰拿起筷子,隨意夾了一道菜,才道:“那又如何?”

    “那麼皇上加封忠義侯,其實可以起到一舉三得之妙。”齊寧笑道:“一個公爵之位,其實真要說起來,也不能改變什麼,但是對皇上來說,卻是一個天賜良機。”

    隆泰放下筷子,問道:“何謂一舉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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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6-9-11 21:43
第一九九章 一舉三得

    齊寧道:“皇上剛才說過,自大楚立國以來,沒有異姓公爵,如果是功勳至偉,皇上主動予以賜封,那自然是皆大歡喜,可若是臣子有心,那可就是有違開國以來的禮制。忠義侯不可能不明白這個道理。”

    “他自然是明白的。”隆泰道:“忠義侯是開國功臣,在朕之前,已經是三朝老臣了。”

    “所以皇上在朝上賜封,如果忠義侯拒絕受爵,那麼此事應該是太后一廂情願,忠義侯並無其他心思。”齊寧道:“至少說明忠義侯並不敢輕易破壞祖制,這也就證明忠義侯依然是我大楚的柱樑。”

    隆泰若有所思,微微頷首道:“如果忠義侯欣然受之,便可說明他已經不將祖制放在眼中。”

    “其二,即使忠義侯真的接受了公爵的封號,皇上也不必太過擔心。”齊寧緩緩道:“皇上,我到京城之後,所見所聞雖然不多,可是也知道淮南王勢力不弱,朝野都有他的人。”

    隆泰臉色微冷,道:“淮南王自以為他才是正統,其篡位野心,人人皆知。先帝對他極力安撫,可說已經是榮耀無邊,可他卻並不感激皇恩浩蕩,反倒是處處得寸進尺,朕此番從東齊返回,一路上遭遇諸多攔截,甚至命喪途中,究竟是誰在背後謀劃,朕可是一清二楚。”

    “皇上,敢問一句,以皇上手中現在的實力,能否輕易剷除淮南王一黨?”楊寧既知隆泰是與自己真誠交談,便也不藏著掖著,說話也是十分的直白。

    隆泰道:“齊寧,朕實話對你說,先帝在世的時候,就一直擔心淮南王有朝一日會成為朕的威脅,先帝目光長遠,一切都是被他料中。只是淮南王是太祖皇帝的兒子,太宗皇帝和先帝都念及太祖皇帝的隆恩,對淮南王一直都是盡力安撫,即使淮南王偶爾做些出格的事情,也是寬容不咎。”頓了頓,才道:“淮南王此人十分狡猾,雖然朝中有許多人為他說話,但他自己卻一直身居幕後,從不輕易露面,看上去就像一個只知尋歡作樂的快活王爺一般,先帝一直也沒有找到由頭除掉他。”

    “先帝勵精圖治,再加上戰事連連,只怕也沒有太多心思去對付他。”齊寧嘆道:“再加上這些年與北漢人兵火相接,先帝也不希望因為淮南王,而導致大楚的內部動盪。”

    隆泰有些錯愕道:“你連這些也都明白?”露出笑容:“看來你這傢伙來京之後,倒也不是隻知道花天酒地。”

    “皇上,這你可冤枉我了。”齊寧立刻道:“我可沒有花天酒地,我待在錦衣侯府,這些事情不想知道也不成的。”

    隆泰嘆道:“是啊,先帝的意思,淮南王如果能夠老老實實,朝廷也就不要太過為難他。先帝自己也沒有想到自己會突發重症,否則也不會是現今這樣一副局面。”神情變的黯然起來。

    “先帝駕崩,很多人都沒有想到。”齊寧道:“淮南王的勢力並沒有被先帝清除,所以他如今依然有著很深的根基,再加上那老傢伙始終覬覦皇位,這種人咱們可不能不妨。”

    “老傢伙?”隆泰一怔,隨即笑道:“不錯,那老傢伙是朕的皇叔,可卻一直將朕當敵人看。”

    “淮南王既然根深蒂固,皇上如果不能依靠自己的力量鎮住他,就要找尋對手來對付他。”齊寧笑道:“皇上不覺得忠義侯是個極好的人選嗎?”

    隆泰微微點頭,道:“這一點,朕當然明白,朕自然不可能讓淮南王一家獨大為所欲為,先帝也對朕說過,要重用忠義侯,用以制衡淮南王。只是朕擔心,如果放任忠義侯,他越發膨脹,到時候朕就是養虎為患了。”

    齊寧畢竟兩世為人,有著幾十年的人生閱歷,再加上前世也看過一些帝王將相的書籍影視,知道平衡之術倒也不算稀奇,不過小皇帝年紀不大,但少年老成,不但考慮到制衡朝堂,甚至已經考慮到養虎為患的問題,心思也確實是縝密。

    “所以我才說是一舉三得,這第二得不但可以讓忠義侯勢力壯大,能與淮南王抗衡,最為重要的是,忠義侯一旦受了公爵之位,必然會引起不少人的反感。”楊寧賊兮兮一笑,道:“那些對抗淮南王的臣子,這種時候必然都會以忠義侯為首效忠於皇上,如果忠義侯低調謹慎,那些人必定對忠義侯欽慕有加,欽佩他的人品,皇上,你不覺得這反倒是麻煩的事情嗎?”

    桌上的菜餚都是宮中御廚所做,色香味俱全,熱氣騰騰,對齊寧來說,實在是不小的誘惑,可是這時候小皇帝沒將心思放在用膳上,甚至連筷子也放下,齊寧也只能矜持一些,不好大快朵頤。

    隆泰眼眸卻是亮起來,顯得有些興奮,竟是伸手抓住齊寧手臂,道:“你是說.....你是說讓那些大臣既和忠義侯走在一起,卻又對他心生反感?”

    齊寧笑道:“忠義侯權勢越大,越是驕縱,自然會越得大臣們的反感,不會和他完全一條心,有朝一日皇上才好用人。”

    隆泰拍手笑道:“齊寧,你這傢伙可也是狡猾得很。”又問道:“你說一舉三得,還有一得是什麼?”

    齊寧道:“這就是皇帝的良機了。皇上,恕臣直言,你自己也說過,先帝突患重疾,陡然崩逝,自然沒能讓皇上你有太多的機會歷練,你如今剛剛登基,所用的心腹之人當然也不會太多。”

    隆泰聞言,便有些無奈道:“其實天下人都以為朕當了皇帝,便無所不能,只有朕知道,坐在這個位子上,實在不怎麼樣,非但不能像你們一樣可以隨意去往任何地方做任何事情,就連吃飯睡覺也要守規矩。”指著桌上的菜餚道:“以前朕還是太子的時候,每頓飯幾十道菜,那也覺著沒什麼,可是從東齊回來的路上,朕也看到了百姓的艱難,許多百姓莫說吃這些美味佳餚,就是連一碗飯都未必有得吃。”苦笑道:“朕出使東齊之前,沒有想到我大楚的百姓竟然過得那樣艱苦。”

    齊寧聽得隆泰真情流露,竟然體恤到百姓的艱苦,頓時生出一絲敬意,問道:“皇上看到了百姓的艱苦?”

    隆泰道:“朕為躲避攔阻,使團是兵分三路,都是暗中返回建鄴京城,就是為了分散對手的注意力。朕和向師傅帶著四名隨從一路回京,沿途幾次遇刺,那四名隨從都為保護朕殉職,朕在途中,看到了淮河沿岸的流民......!”搖頭苦笑道:“他們真的是衣食無著,朕那時候就想,大臣們每天都在說我大楚國泰民安,豐饒富庶,可為何一經戰亂,我大楚的子民連一碗粥也喝不上?許多人就餓死在路邊,任由野狗吞食......!”

    齊寧神情也變得嚴肅起來,他雖然並未到過戰事的最前線,可是在會澤城,就已經能夠感受到流民的悽苦。

    “朕那時候就發誓,如果朕當上皇帝,朕這一生要做的事情,就是讓天下子民真的不用受戰亂之苦,而且都能吃飽飯穿暖衣服。”隆泰語氣變的堅定起來:“朕以前以為要做到這一點很容易,吃飽穿暖似乎並不是什麼難事,但現在明白,這最簡單的願望,真要達到,或許窮盡朕這一生也未必可能做到,但朕一定會竭盡全力去做,朕做不到,就讓朕的兒子去做,他做不到,就讓朕的孫子去做,直到有一天做到天下子民衣食無憂。”

    齊寧心下一顫。

    這樣的話,似乎有不少皇帝說過,但卻是頭一次從一個皇帝的口中親耳聽到,而且絲毫不是為了粉飾自己的雄心壯志,語氣真誠,是一個小皇帝初為人君時最樸實的願望。

    齊寧不知道以後面臨的會是怎樣的道路,更不知道隆泰以後會成為怎樣一個皇帝,但能夠關心民生疾苦,能夠立下如此樸實卻又閃爍著光輝的巨集願,卻真正的觸動了齊寧的心絃。

    他知道,至少這一刻,隆泰是一個好皇帝。

    “皇上,我相信你一定能夠做到。”齊寧盯著小皇帝的眼睛,“所以皇上要養精蓄銳,慢慢讓自己強大起來,只有一個強大的皇帝,才能夠完成自己的心願。”壓低聲音道:“所以皇上一定要有可用之人,這些人必須對皇上忠心耿耿,幫助皇上完成心願。”

    隆泰苦笑道:“可是朕現在最缺的就是心腹之人。”看著齊寧,道:“除了向師傅,朕現在只能和你說說真心話,齊寧,你可知道,朕有的時候,真的感到......特別的孤單,宮闕重重,金碧輝煌,可是朕有時候總覺得諾大的皇宮,似乎只有朕一個人,那些宮女太監有許多是朕很小的時候就認識,可是......有時候他們在朕身邊,朕就覺得他們像那些桌椅擺設一樣,朕和他們說話,一個個都是唯唯諾諾,生怕說錯了話,所以朕後來也不愛和他們說話了。”

    齊寧笑道:“皇上想要說話那還不簡單,我現在是你的臣子,你要是無聊,隨時找我說話,不過皇上要答應我,我這人有時候一說高興了,就沒有分寸,搞不好說出一些大逆不道的話來,到時候你可不能動不動要砍我腦袋。”

    “你怕我砍你腦袋?”隆泰一怔,隨即哈哈笑道:“沒事,朕答應你,只要你和朕一條心,就算真的有朝一日說錯了話辦錯了事,朕也不和你計較。”

    齊寧嘿嘿笑道:“皇上,我現在就說一句大逆不道的話,你可別怪我。”

    隆泰似乎很有興趣,道:“你說。”

    “伴君如伴虎。”齊寧嘆道:“皇上現在心情還好,什麼承諾都可以許,萬一有一天心情不好,我又剛好撞上犯了錯,到時候皇上出爾反爾要我腦袋怎麼辦?”

    “胡說八道。”隆泰有些惱怒:“朕說話從來算數,為何要出爾反爾?”霍然起身,楊寧還以為這小皇帝要翻臉,卻見到他快步走到書桌邊上,取了筆墨,揮灑自如,隨即取了一塊金印,在紙上按印,這才拿著那張紙走回來,遞到齊寧面前,道:“你給朕拿好了,朕說話算話。”

    齊寧接過,掃了一眼,上面竟然寫著免罪承諾,只要效忠皇帝,為朝廷辦事,即使犯有大過,亦可得到寬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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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6-9-11 21:44
第兩百章 糊塗賬

    齊寧有些吃驚,心下卻又大是歡喜,他看到那顆金印蓋下的印章,依稀辨識出是“授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字,那就是皇帝的玉璽了。

    玉璽所印,這張紙就是貨真價實的免罪符了,這可不是價值千金那般簡單了,起身謝道:“皇上皇恩浩蕩,臣......!”

    隆泰已經打斷道:“不必了。”

    楊寧這才笑眯眯地收起免罪符,隆泰這才道:“你說這是朕的好機會,又怎麼說?”

    “皇上,如果忠義侯受公爵,淮南王一定會嫉恨,而忠義侯也就更有了與淮南王唱對臺戲的底氣。”齊寧收好免罪符,笑道:“等他們鬥得不悅乎,皇上大可以趁機提拔自己的親信。”

    “哦?”

    “皇上,就好比這一次,我聽太后說,這次封賞的不但是忠義侯,還有不少大臣?”齊寧問道:“皇上可知道還要封賞哪些大臣?”

    隆泰冷笑一聲,道:“朕自然是心裡有數,終究是那些跟隨司馬嵐的部下,這些人裡面,有不少就是拜在司馬嵐門下。”

    “要讓司馬嵐和淮南王那老傢伙鬥,封賞他手下一些馬仔,那也不是不可以。”齊寧輕聲道。

    “馬仔?”隆泰好奇道:“馬仔是什麼意思?”

    齊寧一怔,忙解釋道:“就是跟班的意思。”

    “馬仔?跟班?”隆泰笑道:“這稱呼倒是有趣。”

    “皇上,如果司馬嵐真的要封賞,還要給他手下的人加官進爵,皇上不必反對,卻也不能全都答應。”齊寧眨了眨眼,問道:“皇上可明白我的意思?”

    隆泰是個極聰明的人,一點就透,明白過來,笑道:“你是說,朕.....朕可以和司馬嵐做交易?”

    “司馬嵐如今輔佐皇上理政,如果我沒猜錯,皇上若是提拔官員,司馬嵐一定會找各種理由反對。”齊寧輕聲道。

    隆泰皺眉道:“朕在宮裡有幾個小伴,他們在朕的小時候就開始伺候在朕身邊,朕登基之後,準備提拔他們在宮裡做個總管太監,可是......!”冷哼一聲,“太后卻以各種理由反對,甚至還將那幾人調離朕的身邊,說什麼朕不可重用宦官,否則必生事端。”

    齊寧頷首道:“所以這一次如果司馬嵐要皇上封賞他看中的官員,皇上大可以也自己提出幾個人選來,司馬嵐就絕不會反對。”

    齊寧有一點看得很清楚,有時候政治上的鬥爭,其實就是一門妥協的藝術,雙方在妥協之中,各自獲得所需求的利益,達到皆大歡喜的目的。

    隆泰想了一下,卻是皺眉道:“朕也覺得,他若給別人要封賞,朕自己也提拔幾人,他應該不會反對。只是......朕認識的人並不多,即使想要提拔人,一時半會又能用些什麼人?”

    齊寧笑道:“皇上其實也不用著急,你就說有人舉薦了幾個有用之士,皇上正在考察,倒也不必急著決定用誰。”

    隆泰微微頷首,道:“你說的不錯。不過朝中的大臣官員們,要麼都是淮南王的人,要麼就是和忠義侯走得很近,他們的人,朕自然不能輕易相信。”

    “皇上,這其中一定有置身事外的官員。”齊寧道:“皇上睿智英明,只要稍加觀察,定能看出一些端倪來。皇上用人,第一自然是要爭取那些置身事外的官員,其二最好是提拔一些此前備受排擠打壓之人,這些人若得皇上的提拔,一定會對皇上感激涕零。”

    隆泰哈哈笑道:“齊寧,朕今天和你一番話,真是豁然開朗了。”打量齊寧幾眼,才問道:“朕現在倒懷疑,你是哪裡來的這些花花腸子?”

    “皇上,我可是對皇上推心置腹。”齊寧道:“皇上若覺得我說的不對,我以後就不說。”

    “廢話。”隆泰道:“朕說過你不對?”感慨道:“朕今日召你入宮,其實也沒有想過會和你說這些,現在看來,朕今天召你入宮,還真是沒錯。”這才指著桌上的菜餚道:“先吃東西吧。”

    兩人用過晚膳,自有範德海帶人進來收拾乾淨,看看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龍泰才道:“你是外臣,不能在宮裡過夜,朕讓人先送你回去,改日再和你說話。”想了想,才道:“你也幫朕找找看,看看有些什麼人可以為朕所用。”

    “遵旨。”齊寧笑道:“皇上要是覺得無聊,可以隨時召我入宮說話。”頓了頓,才好心提醒道:“皇上還有沒有事情?”

    “沒了,朕下次再和你說話。”

    齊寧尷尬道:“那......那皇上還記不記得......哎,皇上只怕是不記得了。”

    隆泰一怔,隨即眸中現出一絲笑意,輕聲道:“你說朕不記得什麼?”

    “沒什麼。”齊寧搖搖頭,無奈道:“皇上日理萬機,有些小事不記得也無關緊要。”

    隆泰擡起腳,踢在齊寧屁股上,道:“你當朕不知道你的意思?你是不是還惦記著朕欠你的五百兩黃金?”

    齊寧尷尬一笑,道:“那......那是蕭光答應的,不是皇上,所以......!”

    “朕叫蕭紹昀,蕭光是朕的化名,那也是朕。”隆泰道:“朕答應的事情,不會反悔,說過欠你五百兩黃金,自然不會耍賴。”

    齊寧本以為蕭光變成了皇帝,那五百兩黃金的欠債就等若是打了水漂,聽得隆泰竟然信守承諾,心下大是歡喜。

    此時他才知道,小皇帝的真名叫做蕭紹昀,想到淮南王世子喚作蕭紹宗,暗想這兩人都是紹字輩,那也是堂兄弟了。

    齊寧本以為隆泰會讓人取了五百兩黃金的票子再送自己出宮,可是隆泰卻沒有立刻兌現的意思,只是問道:“前番朕賜給你的東西,你可收著?”

    齊寧一愣,但很快就想到,當日範德海前往侯府宣旨,讓自己承襲了錦衣侯爵位,另外還賜下了兩件東西,一件是玉劍,另一件則是一張白紙,那把玉劍倒也能夠揣摩明白皇上的意思,可是那張白紙,齊寧卻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出其中的意思。

    今日知道原來小皇帝就是蕭光,他隱隱明白了意思。

    “朕給了你一把白玉製作的寶劍,你應該已經明白意思。”隆泰道:“玉乃純白無暇之意,寶劍乃是鎮妖除魔之用,錦衣侯對朝廷忠心耿耿,而且自太宗皇帝開始,就殫精竭慮,為大楚平定寇亂,威震四方。朕希望你也和前兩代錦衣侯一樣,不但心無旁騖,一心效忠朝廷,而且還能歷練成為朝廷的一把寶劍。”

    齊寧心想這意思自己倒是早已經猜到。

    “朕給你的那張白紙,你自然也看過。”隆泰嘿嘿一笑,道:“朕是要告訴你,朕說話算話,既然承諾你五百兩黃金,那就說到做到,那張白紙,就算是蕭光給你立下的欠據,不過朕是天子,天子富有四方,天下的東西都是朕的,朕當然不會欠任何人東西,也用不著給任何人立下欠據。”眨了眨眼睛,笑道:“你可明白朕的意思?”

    齊寧本來很明白,蕭光就是皇帝,皇帝就是蕭光,蕭光欠自己五百兩黃金,就等若是皇帝欠了自己的債,剛才皇帝也承認這一點,可是小皇帝現在這樣一解釋,他腦子便有些懵,一時理不順,只能小心翼翼請教道:“皇上,臣愚鈍,請教皇上,那五百兩黃金,我到底該找誰討要?是找.....是找皇上,還是找蕭光?”

    “自然是蕭光。”隆泰道:“蕭光就是朕,朕一言九鼎,說話算話,所以蕭光也不可能出爾反爾,你找蕭光索要欠債,天經地義,理所當然。不過你要記著,朕是皇帝,皇帝不會欠任何人的債務。”

    齊寧心中暗罵,你他孃的翻來覆去說這半天,究竟這賬老子找誰要?蕭光欠了老子五百兩黃金,你就是蕭光,可他孃的你又說皇帝不會欠債,這道理老子又怎麼和你爭辯?

    他只感覺這筆債很可能就這樣黃了。

    隆泰派了範德海親自送齊寧出宮,範德海途中語氣更是親熱得很:“侯爺,看來皇上對你是一見如故,皇上對侯爺也十分賞識,以後還有賴侯爺多多關照了。”

    齊寧笑道:“範公公客氣了,我是後進晚輩,以後要範公公照顧的地方還很多,範公公要是有空,多去我府裡走動,大家一起喝茶。”

    範德海更是眉開眼笑,只覺得這錦衣侯年紀雖然不大,但做人卻沒話說,沒有一點架子,很是平易近人。

    齊寧心裡卻還在想著,小皇帝當日賜爵送出那兩件禮物,自然在那時候就知道自己是假冒的錦衣侯,否則也不會送去一張沒有寫任何字的白紙作為欠據。

    皇上沒有出宮,自然不可能是親自看到,如果不出意外,應該就是那天在花市,被向天悲發現了自己,而向天悲在齊景出殯之日跟隨範德海一同前往,不是為了祭奠齊景,不過是想借那次機會再確認他這個錦衣世子的真實身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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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