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錦衣春秋 作者:沙漠 (連載中)

 
V123210 2016-8-6 10:51: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63 1566280
V123210 發表於 2016-9-12 21:04
第兩零一章 失而復得

    齊寧出了宮,段滄海也是在宮外等了一下午,心急如焚,見到齊寧安然無恙出來,急忙迎上來詢問。

    齊寧只是說隆泰留他在宮中用膳,段滄海驚訝道:“侯爺,那皇上可有說為何要留下用膳?”

    “皇上留本侯用膳,難道還要有什麼特別的原因?”齊寧笑道:“幸許是和我一見如故,大家感覺很好而已。”

    段滄海知道皇帝召見大臣,特別是初次召見,往往很快就會結束,一下午不見齊寧,還以為是出了什麼變故,心下焦急萬分,這時候聽說齊寧是吃了晚膳才出來,也是十分驚訝,畢竟頭一次召見,就留在宮裡用膳,這事兒極其罕見。

    不過皇帝能夠賜膳,這當然不是什麼壞事,段滄海想了一想,這才心下稍安。

    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下來,好在段滄海在黃昏時分,就覺得齊寧只怕很晚才能出宮,早就讓人準備了燈籠,將車燈籠掛在馬車上,這才往侯府返回。

    車行轔轔,齊寧在車中心有所思,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忽聽得外面傳來淒厲叫聲,微吃了一驚,掀起車窗簾,向外瞧去,只見到此時正走在一條街上,邊上恰好有一條小巷子,一個人影從小巷內衝出來。

    段滄海早已經厲聲道:“保護侯爺!”

    幾名隨從大刀出鞘,已經護在了馬車周圍,全神戒備,齊寧只見到從小巷子裡衝出來的那人狀若瘋癲,手舞足蹈,口裡發出淒厲嚎叫,似乎異常痛苦。

    隨即卻見到從那條巷子裡又衝出數人,手中俱都拿著一根木棍,破衣爛衫,頭髮也都十分蓬亂。

    段滄海已經沉聲道:“你們是何人?”

    對方有一人見到馬車,上前來,拱手道:“遊兒走四海,八方守陰陽!”

    段滄海聲音微微緩和,道:“原來是丐幫的兄弟。”

    “各走善道,請!”那人語氣倒還客氣,一擡手,做了個請勢。

    此時剩下那幾人卻都是圍住了那嚎叫的瘋子,有人伸手過去抓,那瘋子被圍住,左突右闖,卻一時走不脫,那幾人對瘋子似乎也有忌憚,只是圍住,似乎是要找尋時機將他拿住。

    段滄海衝著說話那人拱了拱手,也不多言,這才催馬到了窗邊,低聲道:“侯爺,不妨事,是丐幫的人。”

    “丐幫?”齊寧聽到這二字竟然感覺有些親切,問道:“這些人都是丐幫的人?那瘋子是誰,為何要抓他?”

    段滄海道:“侯爺,丐幫的事情,咱們不必插手,丐幫與我們錦衣侯府素來沒有恩怨,不必找麻煩。”

    此時卻見到一人猛地找到機會,從背後將那瘋子撲倒在地,那瘋子一身咆哮,一個甩身,竟然將那人甩開,可見力氣不小,好在這時候其他幾人也趁機衝上去,將那瘋子死死按住,有人沉聲道:“先綁起來再說。”

    那幾名丐幫弟子手腳利索,將那瘋子綁起,那瘋子喉嚨裡發出怪叫,但被幾人死死揪住,卻已經掙脫不得。

    丐幫弟子也不要看段滄海這邊,幾人七手八腳將那瘋子擡起,然後迅速進了小巷子,轉眼間就沒了蹤跡。

    “段滄海,這也沒人管嗎?”齊寧皺起眉頭,雖說已經很晚,但街上倒還依稀有些行人,剛才發生這一幕並沒有延續多長時間,街上的行人都是遠遠避開,並不靠近。

    段滄海解釋道:“侯爺,這是丐幫的內務,外人不會插手,就算是神侯府,只要丐幫沒有鬧出太大的事情,也不會去管。這是丐幫鬼金羊分舵的人,這些年也並無在京城惹事,而且丐幫弟子和官府也算是比較配合。”

    “鬼金羊分舵?”齊寧在會澤城的時候就知道丐幫總共有二十八處分舵,乃是按照二十八宿命名,二十八處分舵遍佈天下,可說是當今天下人數最眾的幫會。

    段滄海卻以為齊寧並不瞭解丐幫,馬車繼續往前行,他則是騎馬跟在窗邊解釋道:“丐幫總共有二十八處分舵,按照二十八宿命名,他們的弟子遍佈天下,這鬼金羊只是他們在南方的南七宿之一。”

    “南七宿?”

    “東方青龍,北方玄武,南方朱雀,西方白虎。”段滄海對江湖勢力倒也是如數家珍,“南方朱雀堂下轄南七宿分舵,這鬼金羊便是其一,據我所瞭解,南七宿分舵,都有一名舵主,而南七宿又統歸朱雀堂的長老統轄,這南七宿的朱雀長老,就在京城之中。”

    “哦?”齊寧好奇問道:“那丐幫幫主是誰?你可見過?”

    段滄海搖頭道:“丐幫幫主神龍見首不見尾,就是丐幫弟子,也沒有幾個人見過,我聽說那位丐幫幫主武功奇高,是百年來丐幫武功最強的奇才,究竟是真是假,那倒不知。”又道:“剛才那瘋子,如果不是丐幫的仇家,便有可能是丐幫自己的人。”

    “自己人?”

    “是,我聽說丐幫的幫規頗嚴,立下了十二大幫規,但有觸碰,輕者逐出丐幫,重者甚至會被丐幫自行處死。”段滄海道:“反正那幫叫花子,咱們還是不要招惹的好,雖說也用不著怕他們,但也犯不著招惹他們。”

    齊寧笑道:“幫規森嚴?”卻想到會澤城那幫乞丐,坑蒙拐騙,甚至拐賣幼女,卻不知道按照丐幫的幫規,那幫傢伙該如何發落?

    不過想想也就釋然,會澤城只是楚國邊境的小縣城,魚龍混雜,而且會澤城內的丐幫弟子還只是翼火蛇分舵下面的一個小小分支,難免會被忽視,而建鄴京城乃是楚國的心臟,身在京城的丐幫分舵若是幫規鬆懈,遊手好閒,在京城為非作歹,恐怕不用丐幫幫主來管束,神侯府就早已經出手整治。

    再加上朱雀堂長老就在京城,鬼金羊分舵在丐幫長老的眼皮子底下,自然是老實的多。

    一路上再無意外,順利回到侯府。

    侯府上下卻早已經是焦急等待,不但是顧清菡,就連府裡的每一個小廝丫鬟,也是緊張無比。

    誰都知道今日被傳召入宮,接受皇上的召見,在侯府眾人的眼中,這一次實際上就是剛承襲爵位的錦衣侯的一場大考,錦衣侯的榮辱興衰,直接關係著侯府裡的每一個人,等了整整一下午,侯爺都不曾回府,甚至天都已經黑下來多時,依舊不見齊寧回來,自顧清菡以下,所有人的心情都是異常的緊張。

    身在侯府,不比尋常百姓家,多少對朝廷的局勢隱隱約約瞭解一些。

    大夥兒也都知道,在波瀾不驚之下,京城最近其實經歷了一場極大的變故,先帝駕崩,新帝登基,如今的朝局,遠不能說已經完全穩定下來。

    朝堂風雲,轉瞬即變,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雖然前面兩代錦衣侯在大楚都是享有崇高的地位和聲譽,但是誰也不敢保證剛剛繼承爵位的齊寧會得到同樣的待遇,畢竟大家心裡也都清楚,府裡的這位小主子雖然卻是承襲了錦衣侯爵位,可是憑心而論,並沒有為朝廷立下什麼大功,其功勳與聲威,遠不能與前兩代錦衣侯相提並論。

    老侯爺是年青的時候就開始跟隨太宗皇帝打天下,而二代錦衣侯齊景還只是錦衣世子的時候,就已經跟隨老侯爺征戰沙場,立下了赫赫功勳,相比他們而言,如今的錦衣侯在做世子的時候,被人記得最深的就是他的呆傻。

    如今天已經黑下來,侯爺卻始終不見歸來,甚至已經有人感覺事情不妙。

    顧清菡心煩意燥,可卻也知道這時候她是侯府裡的主心骨,無論傳來什麼樣的訊息,自己是絕不能亂,若是連自己都慌亂起來,整個侯府也就完全崩潰。

    每過一刻,對顧清菡來說都增加一分煎熬。

    侯府一片死寂,院內密密麻麻站著一兩百號人,顧清菡則是坐在正堂內,雖然已經疲憊,卻還是靜靜等待。

    忽聽得腳步聲響,打破沉寂,所有人都瞧向來人,只見是在大門外盯著的,顧清菡已經起身,問道:“侯爺回來了?”

    那人只跑了區區一小段路,卻似乎已經上氣不接下氣,指著門外道:“三夫人,侯爺......侯爺他......!”

    所有人盯著他,急得要死,顧清菡已經快不出來,急道:“侯爺怎麼了?”

    就聽到一個聲音笑道:“大家怎麼都在這裡?要開會嗎?”

    卻見到齊寧腳步輕盈,正快步走過來,段滄海則是跟在齊寧身邊。

    齊峰和趙無傷等人也在人群中,看到齊寧出現,對視一眼,這才鬆了口氣,心裡的石頭終於落了下去。

    “寧兒......!”顧清菡看到齊寧安然無恙返回,欣喜道:“你沒事吧?”

    齊寧上前來,見顧清菡滿是擔憂之色,心下一暖,笑道:“三娘,我沒事,皇上召我進宮,和我說說話聊聊天,天黑的時候,怕我趕不上飯點,所以留我在宮裡和他一起用膳。”

    此言一出,四周眾人先是一怔,但很快俱都顯出喜悅之色。

    皇上能留下侯爺一起用膳,那當然是天大的好事,眾人本來緊繃的心絃,這一刻終於完全鬆懈下來。

    顧清菡這才長出一口氣,終於露出笑容,揮手道:“大夥兒先都下去吧,侯爺回來了,不用擔心了。”

    眾人這才歡喜散去,侯爺得到皇上賞識,侯府以後自然是一帆風順,全府上下,當然可以高枕無憂。

    回到堂內,顧清菡問了一番,齊寧自然是該說的便說,不該說的就刪去不說,顧清菡從齊寧口中得到的資訊,便是皇上對前面兩代錦衣侯府的忠誠與功勳很是敬重,也希望齊寧能夠繼承前兩代錦衣侯的志向,與朝廷休慼與共。

    直到顧清菡完全放心,齊寧看到顧清菡疲憊得很,這才勸說她去歇息。

    夜深人靜,齊寧躺在床上,想著今日與隆泰所言,知道這位小皇帝其實是個心裡很有計劃的人,今日自己獻策,小皇帝顯然是聽了進去,只是有些事情說起來容易,真要做起來卻並不簡單。

    更何況無論是淮南王還是忠義侯,那都不是簡單的人物,要以權術制衡此二人,還要在此二人的對峙之中發展壯大自己的實力,這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難,一定要掌握分寸火候,他實在不知道,以隆泰的弱冠之齡,能不能把握好火候。

    不過他知道隆泰是個耐心很足的人。

    向天悲在出殯之日發現自己之後,隆泰並沒有性子,而是暗中派向天悲確定,這中間相隔了頗有一段時間,齊寧相信向天悲應該不止是在花市那次監看自己,甚至有些時候自己都不曾發現。

    隆泰很耐心,知道確定無疑,這才宣自己入宮。

    一個人有耐心,總是做大事的基本素質。

    他閉目躺在床上尋思著,忽聽到“噠”一聲響,窗戶那邊發出一聲極輕的動靜,但經過上次被小妖女阿瑙下毒之後,齊寧已經謹慎許多,而且侯府的守衛也更加森嚴,他立刻翻身而起,低聲道:“是誰?”

    並無聲音回答,齊寧摸過寒刃,起身緩步往窗邊走過去,卻發現本來關得嚴實的窗戶,竟然已經開啟一條小縫隙。

    他皺起眉頭,握緊寒刃,忽地瞥見,在靠窗的一張桌子上,上面本來空無一物,此刻卻多出一沓子東西來。

    他靠近過去,卻見是一疊圖紙,伸手拿過,只看了一眼,臉色驟變。

    桌子上放的,竟然是遍尋不見的劍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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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6-9-12 21:05
第兩零二章 有序無招,有招無意!

    齊寧看到失而復得的劍圖,心下大是震撼,將那劍圖隨手揣進懷中,便即穿窗而出,跳到了屋後。

    剛落地,便聽到有聲音喝道:“是誰?”隨即便見到兩道黑影已經從隱蔽處衝過來,齊寧知道是府裡的護衛,沉聲道:“是我!”

    那兩人衝過來,其中一人正是齊峰,見到齊寧,奇道:“侯爺,您.....?”

    “你們沒有發現其他人?”齊寧皺眉問道。

    齊峰和另一人對視一眼,都是搖頭,齊峰皺眉道:“侯爺,是不是發現什麼?我們就守衛在這後面,院子四周都有人守衛......!”

    齊寧心知段滄海早已經加強了這邊的守衛,他也知道齊峰未必武功有多高強,但是在侯府擔任護衛多年,警覺性絕對不弱,如果真的有人過來,絕不至於絲毫沒有察覺。

    可是失蹤的劍圖卻詭異地出現在桌子上,而且是靠窗的地方,本來關上的窗戶,也被開啟,明顯是有人出現過。

    齊寧心知,齊峰二人毫無察覺,自己甚至也沒有察覺到有人開啟窗戶,最後發出的那絲動靜,絕非自己的耳力有多敏銳,明顯是有人故意讓自己聽見,對方來去無蹤,武功之高,駭人聽聞。

    “侯爺,侯爺?”見得齊寧一臉沉思,呆呆出神,齊峰不由輕喚幾聲。

    齊寧回過神來,笑道:“沒事,可能是我聽差了。”也不多言,徑自回到屋裡,關上了窗戶,點上了油燈。

    天氣寒冷,齊寧披上一件衣裳,這才坐到桌邊,拿出劍圖,湊在燈下細看。

    劍圖確實是失蹤的劍圖無疑,紙張依然發舊,齊寧翻看了一遍,神情變的驚訝起來。

    從老宅鬼屋得到的劍圖,雖然大部分儲存的完好,但卻有幾頁十分破舊,可能是時日太久,有些甚至墨跡模糊,根本看不清楚。

    但是齊寧從頭翻到尾,發現那幾張破舊的劍圖已經沒有蹤跡,裡面竟然出現了新的劍圖,明顯是將那些殘破無法得窺全貌的劍圖重新描畫出來補充進劍圖之內,此外有幾張模糊不清的劍圖,明顯是有人在上面重新勾勒了一下,變的清晰無比。

    更讓齊寧吃驚的是,這些劍圖之中,除了將殘破的劍圖用新圖彌補上來,甚至還增加八九頁新的劍招。

    這些劍圖齊寧得到之後,自然是仔細看過每一張劍圖上的招式,他記憶力本就極好,雖然劍圖上的招式詭異奇特,但還是勉強能夠記下。

    可是這新添的幾頁劍圖,齊寧自問之前根本不曾見過。

    來人似乎是知道齊寧對這劍圖很感興趣,所以特意將缺失的全都補上來,齊寧仔細數了一數,前前後後這一沓子劍圖總共有六十四張,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是一個完整的劍術體系。

    齊寧看著手裡厚厚一疊子劍圖發呆,片刻之後,口中喃喃吐出四個字:“北宮連城!”

    齊寧一直奇怪齊家老宅的鬼屋為何會有這些詭異的劍圖存在,在得知有北宮連城這個人之前,這也一直是他心中疑惑不解的謎團。

    特別是在大光明寺一招擊敗白羽鶴,他更是知道,從老宅所得到的劍圖,實在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絕世劍譜。

    白羽鶴乃是進入大宗師境界的白雲島主莫瀾滄的弟子,此人醉心於劍術,其劍術亦可見一斑,可是齊寧在情急之下,竟是條件反射般使出自己記的最清晰的一招,便能夠擊敗白羽鶴,甚至傷了白羽鶴的手腕,這一劍的威力,卻又是何等強大。

    齊寧甚至想過,如果自己真的將劍圖上的劍招悉數練得滾瓜爛熟,然後再與白羽鶴對戰,那白羽鶴豈不是隻有死翹翹的份?

    白羽鶴苦練劍術幾十年,卻敗在自己僅僅隨意練過幾次的劍招之下,如此懸殊的劍術,齊寧只覺得匪夷所思。

    可是從段滄海口中知道北宮連城乃是齊家的二老太爺,而北宮連城竟然就是進入大宗師境界的劍神之後,他便知道老宅劍圖與北宮連城絕對是大有關係。

    只有北宮連城才能夠擁有如此神乎其技的劍術,而北宮連城與齊家的關係乃是血脈至親,進入老宅也是理所當然之事。

    難道今夜送來劍圖的就是北宮連城?

    能夠來無影去無蹤在守衛森嚴的錦衣侯府來去自如,這絕非一般的高手所能做到。

    最要緊的是,如果這套劍術確實是出自北宮連城之手,那麼殘破遺失的劍圖,也只有北宮連城本人才能夠修復,否則普天之下,恐怕再無一人能夠補缺這套劍圖。

    可是如果北宮連城活著,為何又避而不見?

    按照段滄海的說法,北宮連城雖然複姓北宮,可確確實實是齊家的人,據說老侯爺對北宮連城也確實不錯,但老侯爺去世的時候,北宮連城竟然沒有返回祭奠,所謂長兄如父,北宮連城沒有回來祭拜老侯爺,當然是大不孝。

    北宮連城是生是死,對很多人來說都是一個天大的謎題,這道謎題就是與北宮連城有著血脈親緣的錦衣侯府也無法解答。

    但今夜看到這套增修的劍圖,齊寧心裡便已經確信,北宮連城一定還活著,而今晚前來的,十有八九就是北宮連城本人。

    藉著燈火,齊寧從頭到尾將劍圖細細翻看了一遍,時間流逝,齊寧卻是沉浸其中。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看完最後一頁,齊寧才長舒了一口氣。

    這套劍圖雖然似乎很完整,但讓齊寧感到鬱悶的是,六十四張劍圖,似乎有些雜亂無章,本來齊寧得到見圖紙後,曾經整理一番,似乎勉強能夠看出套路,但是今次失而復得的劍圖,固然修補了缺失和殘破的劍招,但順序卻是雜亂無章,理不出頭緒來。

    他心下有些鬱悶,心想劍神二爺既然連劍圖都修補好,何不乾脆好人做到底,將順序也整理好,免得自己不知道從何學起。

    正自無奈,忽地看到最後一張劍圖背後印出黑色的印記,似乎有什麼東西,翻轉到背面,果然寫著兩行字跡。

    只見到這兩行字跡並不規範,頗有些潦草,筆走龍蛇,顯出灑脫寫意之氣,心想字如其人,看來北宮連城也應該是個蔑視規範之人。

    兩行自己加起來只有八個字。

    有序無招,有招無意!

    齊寧皺起眉頭,沉思片刻,隱隱明白這八個字的意思,這兩行字跡,似乎是在說如果太過在意順序,也就沒有了招式,太過在意招式,就沒有了劍意。

    也難怪劍神二爺送來的劍圖雜亂無序,看來那位高人根本就沒有想過讓齊寧按照順序練劍。

    齊寧是個聰明的人,其實在劍術上,顯然也是個頗有悟性之人,否則也不至於在大光明寺能夠恰到好處地使出那一劍。

    北宮連城雖然只是留下短短八個字,但齊寧卻已經隱隱體會到了北宮連城的心思。

    對齊寧來說,有招無意顯然還太過遙遠,自己此前根本沒有練過這類劍術,可說根本沒有任何劍術的基礎,此種情況下,就讓自己脫離招式而領悟劍意,那實在有些強人所難,齊寧自問也沒有那等本事。

    當務之急,還是踏踏實實照著劍圖練習上面的劍術,既然北宮連城不讓自己按照順序來練,自己便逮著哪招練哪招便是。

    不過他細細看過這些劍招,心裡也清楚,這些招式詭異玄妙,有許多動作根本不是普通人所能練出來,就算劍圖在你眼前,也未必能夠做出那些動作,其中不少招式對於人的身體柔韌性有著極高的要求,甚至有些還對人體骨骼有些要求,這六十四招劍術,真正適合自己當前所練的,不過十三四招而已。

    雖說如此,但是有了與白羽鶴交手的經歷,齊寧對這套劍圖存有極大的信心,想著先將能夠習練的那十幾招練得爐火純青,然後再一一去練習那些對身體要求高一些的劍術,不過若是能將那十幾招練得純熟,即使成不了頂尖劍客,但是危難之時自保,應該還是綽綽有餘。

    他得了劍圖,心下其實頗為興奮,這時候也根本睡不著,取出了收藏的毗盧劍,先挑出那十幾招能學的劍圖,便在屋內開始練習起來。

    只練了小片刻,就聽到門外傳來聲音:“侯爺,是不是有什麼吩咐?”

    齊寧心知屋裡點著燈,自己練劍之時,守衛在外的護衛只怕是看到了自己的投影,回道:“我在活動身體,有益身心健康,你們不用多管。”

    外面答應了一聲,便再無聲息。

    雖說這十幾招稍微容易一些,卻也只是相較其他的招式而言,這些招式都是稀奇古怪,莫說隨手練來,就是要做到劍圖上一模一樣的動作,也不是輕易事情。

    只是齊寧知道江湖險惡,自己成了錦衣侯,以後少不得有人要對自己意圖不軌,自己總不能一天十二個時辰都要段滄海等人貼身保護,說句實在話,真要碰上頂尖刺客,段滄海這幫傢伙也未必真的能夠保住自己萬無一失,靠人不如靠己,自己還是先練這套劍術防身要緊。

    若是連性命都沒了,所有的一切也就只是浮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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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ke926 發表於 2016-9-13 09:09
劇情其實沒多大新意,但是沙漠的書看起來比較不水,而且讀起來還算順暢不會卡卡的
(抱歉,這是回覆錯的,應該是要評分,但是自己又不能刪除,請版主幫忙直接刪掉吧) 本帖最後由 take926 於 2016-9-14 09:15 編輯

V123210 發表於 2016-9-13 19:39
第兩零三章 閒樂居

    次日齊寧睡了個大大的懶覺,倒也沒有人過來打擾,快到晌午時分,才被敲門聲驚醒,這才起身來,問道:“又是誰在打擾本侯睡覺?”

    外面卻是傳來侯府新任總管韓壽的聲音:“侯爺,神侯府派人過來請侯爺過去吃飯,已經等了好一陣子,侯爺要不要見一見?”

    齊寧一愣,心想神侯府的人過來請自己吃飯,這又是怎麼一回事?難道是因為那天晚上的誤會要賠禮道歉?

    他起身來,開啟門,早有人送來熱水,伺候洗涮,等收拾妥當,齊寧才出門,韓壽正在門外等候,看到齊寧,忙恭敬道:“侯爺,來了一個曲校尉,說是西門神侯差他過來請侯爺過去吃頓飯。”

    “西門神侯派人來請?”齊寧倒是大感意外,心想西門無痕的名字自己倒是聽過多次,卻只聞其名未見其人,前兩天發生的事兒,齊寧其實已經忘記,也根本沒有記在心上,卻不想西門神侯還會派人過來。

    見到神侯府貪狼校尉曲小蒼的時候,曲小蒼依然是眯著一條縫隙的眼睛笑道:“侯爺,卑職奉神侯之命,特請侯爺前去吃頓飯。”

    “神侯太客氣了。”那天晚上雖然發生誤會,但齊寧該出的氣倒也已經出了,他心裡倒也還真是不願意和神侯府結下什麼仇怨。

    今日西門神侯派出曲小蒼親自前來相請,也算是給了很大的面子。

    雖說曲小蒼只是一個校尉,但這個校尉卻不是普通的校尉能夠相提並論。

    他是神侯府北斗七星之一,位居第二,按照齊寧的瞭解,除西門神侯之外,曲小蒼在神侯府便是第二號人物了。

    對這樣的人物,齊寧倒也儘量客氣一些。

    “神侯已經備好酒菜在等待。”曲小蒼笑眯眯道:“神侯說了,如果請不到侯爺,卑職就在錦衣侯府門前等候,直到侯爺前去才能跟著回去覆命,否則就一直待在門前。”

    齊寧笑道:“若是本侯三天不去,曲校尉難道還要在錦衣侯府門前等上三天三夜?”

    “如果侯爺希望如此,卑職也只能等下去。”曲小蒼笑容滿面,白白胖胖的肥肉擠在一起,卻不失尊敬,他雖然身體肥胖,但給人的感覺非但不會討厭,笑容滿面之時反倒會給人一種親和力。

    齊寧知道神侯府以西門無痕為尊,他們的處事方法帶著江湖作風,曲小蒼既然這樣說,那麼還真的可能就那樣子做。

    齊寧知道這曲小蒼是個十分精明的人,倒也不想和他為難,笑道:“既然是曲校尉親自過來,本侯也不能讓曲校尉真的等著。”問道:“這已經到了飯口,咱們這時候過去,是不是有些晚?”

    他到過神侯府,神侯府離錦衣侯府還真是很有一些路途,趁車過去,那也要大半個時辰。

    曲小蒼笑道:“多謝侯爺賞臉。侯爺放心,神侯說了,無論多晚,都會等著,而且神侯並非住在神侯府,其實離這裡並不遠。”

    “哦?”

    “神侯府是辦差之所,神侯早些年倒是一直住在神侯府,不過自從.....哎,自從師孃過世之後,神侯就搬出了神侯府,就在這附近買了一處小院子。”曲小蒼解釋道:“神侯是個極重情義之人,他老人家和師孃在神侯府生活了許多年,師孃離世之後,神侯睹物思人,也就乾脆離開了。”

    齊寧微微頷首。

    西門神侯所住的地方,確實不算遠,和錦衣侯府其實只隔了三條街,順著一條衚衕走到盡頭,就是西門神侯居住的院子,門頭上還掛著一塊簡陋的匾額,寫著“閒樂居”三字。

    院子並不算大,不過院內卻是種著一些花花草草,深冬時節,大部分的花草已經凋謝,倒是院子角落的一片竹子卻是生的鬱鬱蔥蔥,為蕭瑟的冬日增添了一絲生氣。

    段滄海跟隨著護送過來,不過到了院門外,曲小蒼只請齊寧進來,便是他自己,也只是和段滄海留在院外。

    齊寧知道,西門無痕不但是神侯府的首領,在江湖上有著非比尋常的地位,而且還是四藝絶士之一,乃是頂尖的畫家。

    院內十分清淨,三間十分簡單的屋子,若不是曲小蒼帶路,齊寧真的懷疑走錯了地方。

    忽聽得一陣“刺啦”聲音從邊上的一間小屋響起來,瞧過去,竟瞧見屋頂炊煙裊裊,那裡竟似乎是一處廚房。

    他心下好奇,走了過去,往裡面瞅了瞅,果然是一處廚房,砌著土灶,只見到一名半老的老頭正手拿鍋鏟,在鍋臺邊炒菜,一股菜香撲鼻而來,那老頭動作嫻熟,一看就是老廚子。

    “打擾一下,神侯可在?”齊寧衝著那人問了一聲。

    那人擡起頭來,看到齊寧,立刻笑道:“稍等!”將炒好的菜盛了起來,裝進盤中,這才拿過布巾擦了擦手,端著那盤菜走過來,笑道:“侯爺,到堂內歇息。”

    齊寧見這盤菜是蘆筍炒肉,樣式還真不怎麼好看,但瀰漫出來的味道讓人食慾大振,跟著那人到了中間堂中,只見正中擺了一張小方桌,上面已經擺了三四個菜,都是常見的家常菜。

    齊寧四下裡看了看,屋內擺設也頗為簡單,卻不見西門神侯,正有些奇怪,那廚子竟然解下圍裙丟在一旁,笑道:“侯爺請坐,來的恰到好處,再早一些,這盤菜還沒炒好,再晚一些,又怕菜都涼了,來來,對了,你喝什麼酒?”竟然在桌邊坐了下去,拿了兩壇酒上來,道:“這一罈入口甘香一些,酒勁也不算很大,是南方人喜歡的,這一罈是我珍藏了好些年的烈酒,是北方來的一個朋友相送,說是入喉如同火燒,他們叫它北風烈,哈哈,這名字倒也有趣。”

    齊寧一怔,迅疾明白什麼,問道:“你......你就是西門神侯?”

    那廚子笑道:“侯爺是否覺得神侯就該等著別人來伺候?哈哈,老夫倒是覺得這才是活著。”擡手道:“趕緊坐下吃菜,再不吃可就涼了。在老夫這裡,你也別拘謹,令尊在世的時候,這地方他可時常來,每次都是老夫親自下廚,也就這幾個下酒菜,可每一次都能一掃而空。”

    齊寧這才確定,眼前這人,竟豁然真的是西門神侯。

    他早聞大名,可是卻想不到第一次見到西門無痕卻是這樣一副景象。

    西門無痕看上去就像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尋常百姓,看上去五十多歲年紀,身形修長,穿著隨意,相貌卻是頗為儒雅,想來年輕的時候也是一個十分俊朗的男子。

    他知道這個時代,就是普通人家,也很少有男人下廚房,堂堂神侯府的首領,竟然繫著圍裙親自下廚,這實在是齊寧沒有料到的。

    落座之後,西門無痕先給齊寧斟上酒,笑道:“還是先飲淡一些的,你年紀輕,也沒有去過北方,未必習慣北方人的烈酒。”給自己斟了一杯,才道:“那件事情,我也聽說了,我已經讓神侯府從重懲處,侯爺也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齊寧回過神,道:“神侯不必如此,其實誤會當場就已經解開。”

    “不是什麼誤會。”西門無痕搖頭道:“最近這幾年,神侯府的許多事情,老夫已經不必親自去過問,神侯府也是交給老夫的大弟子軒轅破去打理,本來一切都還好,但這次出了這件事兒,就表明神侯府還是出現了極大的疏忽。”

    齊寧笑道:“事情繁多,難免總會有些差錯的,神侯其實也不必太在意。”

    “神侯府是處理案子的地方,而且每一樁案子,都涉及到江湖勢力。”西門無痕正色道:“即使最簡單的案子,只要處理稍有疏忽,很可能就會釀成巨禍,所以根本是容不得有絲毫的差池。”

    齊寧神情頓時肅然,道:“神侯所言極是,是我失言了。”

    “先吃菜。”西門無痕笑道:“今天請你過來,一來是為那件事情向你道個歉,二來也是希望侯爺對我們神侯府有什麼建議,大可以提出來,最後也是讓侯爺認個門,以後若是山珍海味吃的油膩了,想換換口味,大可以到老夫這來。”

    西門神侯看上去和藹可親,和他高高在上的地位很不相符,齊寧大感意外,拿起筷子夾了道菜,品嚐一下,竟覺得果然是極其可口,讚道:“神侯,你說話不是開玩笑吧?如果我真的想吃家常菜,能到這裡來混飯吃?”

    “哈哈哈......!”西門無痕大笑道:“隨時歡迎,先說好了,在我這裡吃飯,有個規矩,動了第一筷子,如果不將桌上的菜全都解決乾淨,那可不許離席。令尊在的時候,可從來沒有壞過這規矩。”

    齊寧掃了一眼桌上的菜,雖然有五道菜,但菜量不算太大,兩人真要全力以赴,五道菜倒完全可以解決。

    便在此時,卻聽得外面響起腳步聲,聽到一個清脆聲音道:“爹,你是不是又在偷偷飲酒?”話聲之中,一道倩影已經飄然而入,齊寧擡頭瞧過去,正是西門戰纓。

    西門戰纓瞟了一眼,瞧見齊寧,立刻蹙起眉頭來,西門無痕看了西門戰纓一眼,道:“纓兒,你來的正好,侯爺在這裡,你過來斟酒!”

    西門戰纓顯然對齊寧沒什麼好印象,冷哼一聲,轉身就要走,西門無痕皺起眉頭,沉聲道:“站住!”

    西門戰纓停下腳步,西門無痕冷聲道:“我的話你沒聽見?侯爺在此,你怎地如此不知禮數?前天的事兒,侯爺不和你計較,若是換作別的侯爺,你以為能夠就這般輕易了了?還不過來。”

    神侯不愧是神侯,冷聲而言,自有一股不容抗拒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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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6-9-13 19:45
第兩零四章 推理

    西門戰纓顯然對神侯還是十分敬畏,雖然很有些不情願,卻還是走了回來,到得桌邊,齊寧笑眯眯道:“纓姑娘,這可有勞你了。”

    西門戰纓忍不住道:“不許這樣叫我。”

    西門神侯咳嗽一聲,西門戰纓只能垂手站在一旁,只是那張俏臉上卻宛若佈滿了寒霜一樣。

    “纓姑娘,如果你實在不願意,其實......其實也不用勉強自己。”齊寧嘆了口氣,“我和神侯飲酒,你要是冷冰冰樣子,這......!”苦笑搖頭。

    西門戰纓心知齊寧這是故意火上澆油,恨不得拿刀砍死他,但被西門神侯盯住,只能道:“侯爺儘管飲酒,我只在旁伺候,不會打擾你們的心情。”瞥了西門神侯一眼,顯然連西門神侯也被她一同怪上。

    齊寧端起酒杯,道:“神侯,今日承蒙邀請,我先敬你一杯!”當下舉杯一飲而盡。

    西門神侯笑道:“看來小侯爺和令尊一樣,飲酒也是這般痛快。”舉杯飲盡,瞧了西門戰纓一眼,示意西門戰纓倒酒。

    西門戰纓抱起酒罈,面無表情給兩人斟上酒,齊寧笑道:“纓姑娘倒酒的功夫真不賴,剛剛好。”

    西門戰纓狠狠瞪了齊寧一眼,但在西門神侯面前,也不敢說什麼。

    “據說侯爺那天晚上瞧見了凶手。”西門神侯夾菜道:“侯爺還記得他的身形樣貌?”

    齊寧知道神侯所說的是吸血凶手,搖頭道:“神侯誤會了,那凶手我確實看到,不過他的樣貌,我卻看不清。他身上披了一件黑色的大氅,遮掩了身形,而且臉上戴了一張面具,看上去十分恐怖,那是有意要將真面容掩飾起來。”

    “犯下此等大案,當然不會以真面目示人。”神侯微微頷首,“那侯爺可曾聽到他說話?記得他的聲音否?”

    齊寧搖頭道:“他從頭到尾並無說話,只是.....唔,我記得他好像叫了兩聲,聲音十分古怪,就像野獸的嘶吼一樣。”

    “那麼小侯爺看到的就是一個身披大氅臉戴面具的凶手。”神侯道:“小侯爺,你能否判斷出他是男是女?”

    “啊?”齊寧一怔,奇道:“神侯難道以為會是一個女人?”

    神侯神情嚴肅,道:“在證據還沒有明朗之前,所有的假設判斷都要考慮進去,如果凶手出人意料的是個女人,而我們從一開始就斷定那是個男人,那麼追尋線索的時候,就南轅北轍,越走越遠了。”

    齊寧心想薑還是老的辣,點頭道:“神侯所言極是,不過從當夜他發出的聲音來判斷,應該不會是個女人。”

    西門戰纓在旁冷哼一聲,齊寧笑道:“纓姑娘是否有什麼見解?”

    西門戰纓道:“錦衣侯爺,恕我直言,你沒有追查過案子,或許也是見得太少,有時候說話的聲音像男人,卻不能斷定就是男人。宮裡的那些太監,說話的聲音都很尖細,像女人一樣,難道你敢說宮裡的太監都是女人?”

    齊寧笑眯眯道:“纓姑娘,照你意思,我想請教,那宮裡的太監,是男人還是女人呢?”

    西門戰纓一怔,隨即臉頰微紅,扭過頭去,並不理會。

    “小侯爺不要和她一般見識。”神侯笑道:“這丫頭的母親去得早,所以我也縱容了一些,平日裡慣壞了,不知天高地厚,你不要在意。”

    齊寧擺擺手,大言不慚道:“纓姑娘還小,我不和她一般見識的,身後不必擔心。”

    “你......!”西門戰纓眉頭豎起,顯出慍怒之色。

    “神侯,你說那人為什麼要殺人吸血?”齊寧不等西門戰纓發作,已經看向西門無痕,“我瞧見那屍首,身體裡的血液大半都被吸走,一個人的胃部,如何能夠承受得了那麼多的血液?”

    神侯道:“其實這種事情,並不算奇怪。”

    “不算奇怪?”齊寧駭然道:“難道神侯見過有人吸血?”

    神侯道:“不瞞你說,在此之前,我並未親眼見過,不過......江湖上倒也有這樣的傳聞。”

    “爹,是什麼傳聞?你怎麼從未和我說起過?”西門戰纓立刻問道。

    “這不是什麼好事,何必對你說?”神侯看了西門戰纓一眼,才道:“許多年前,我聽人說過,有一些江湖敗類,修煉一些極為詭異的功夫,那都是些旁門左道的邪術,等不得大雅之堂,而且也都是為江湖人士所不齒。不過憑心而論,那些妖邪之術,真要修煉成功,卻是威力十足,十分厲害。”

    “神侯是說,凶手吸血,是為了練功?”齊寧皺眉道。

    神侯解釋道:“修煉邪功,能夠投機取巧,以一些駭人聽聞的手段讓自身的武功突飛猛進,譬如一些江湖敗類利用採陰補陽的手段修煉邪功,又有些利用劇毒之物提升功力,吸人血液練功,雖然並不多見,卻並非沒有。”頓了頓,才道:“據我所知,七十多年前,有一位血手魔君,在江湖上興風作浪,殺人無算,他練功的方法,就是取人鮮血。”

    西門戰纓臉色微白,駭然道:“爹,這一次的凶手,會不會和血手魔君有關係?”

    “纓姑娘,血手魔君是七十年前的人物,哪裡能活到現在?”齊寧笑呵呵道:“除非他已經變成了長生不死的魔鬼。”

    “那又有何不可能?”西門戰纓冷笑道。

    “就算他真的能長命百歲,那也活不到現在。”齊寧道:“這樣一個邪魔,你覺得江湖上能放過他?神侯,如果我沒有猜錯,那血手魔君肯定早就死翹翹了。否則那傢伙要是不死,都過了七十多年,那武功一定是天下無敵,還能有人殺的了他?”

    神侯笑道:“小侯爺說的不錯,血手魔君在江湖上猖狂了不過幾年,就被人圍剿殺死,早已經不復存在。”

    “難道他就沒有徒弟?”西門戰纓依舊不甘心,“爹,說不定如今在京裡為非作歹的,就是那魔頭的徒子徒孫。”

    神侯搖頭道:“那倒不會,那魔頭狂傲自大,也沒聽說有徒弟,如果真的有,也不可能在江湖潛藏七十多年才突然露面。”微皺眉頭,道:“如果這次的凶手真的是吸血練功,那定然要儘早將此人抓獲,否則給他留出時間,只怕還會鬧出更大的亂子來。”

    齊寧猶豫了一下,終於道:“神侯,我覺得那凶手的身份可能非同一般。”

    “哦?”神侯道:“小侯爺為何這樣說?”

    “我看到那人的身影,不像一般人,很有些威風。”齊寧皺眉道:“當時他站在屋頂上,大氅飄動,居高臨下瞧著我,那氣勢.....,這麼說吧,我當時瞧著他,就像看到一個大將軍在檢閱自己兵士,我也不知道為何會有那種感覺,可是.....當時那種感覺很是強烈,所以我覺得那凶手絕非一般人。”

    神侯微微頷首道:“小蒼也和我說過,說小侯爺那天晚上就提供過那人的線索。”微一沉吟,才道:“一個人的氣質,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擁有,而是長年累月積累下來,而擁有那樣的氣質之後,舉手投足之間,也很難掩飾。”

    “還有一個很奇怪的問題。”齊寧道:“神侯,你說那凶手如果只是有人想要修煉邪門妖術,為何會選擇在京城作案?誰都知道,京城乃是我大楚的心臟之地,高手如雲,而且衛戍森嚴,更是神侯府所在之處,此人殺人吸血,不可能不被注意,他這樣做,豈不是自討麻煩?這天下這麼大,真要吸血練些邪門功夫,隨便到一些偏僻之處,要殺人取血,也並不困難,偏偏在京城,一定是有古怪。”

    西門戰纓本來對齊寧頗有些反感,可是聽到這裡,卻是蹙起眉頭,道:“爹,他......他說的不無道理,那凶手不可能不知道一旦犯下這樣的案子,一定會被朝廷盯住,可他為何還要這樣做?”

    神侯看著齊寧,問道:“小侯爺有什麼見解?”

    齊寧道:“我也想了想,最大的可能是,那人......根本離不開京城,又或者說,他的身份註定他不能長時間離開京城。”

    “哦?”神侯饒有興趣道:“小侯爺,你這個推測倒是大有道理。”

    “他為何不能長時間離開京城?”西門戰纓看著齊寧問道。

    齊寧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隨即看了看酒罈,西門戰纓本來滿是好奇之心,被齊寧這樣一弄,又有幾分火氣,卻也只能抱起酒罈斟上。

    齊寧這才道:“纓姑娘,你自己想一想,什麼樣的人不能離開京城?而且一旦離開的時間長了,就會引人懷疑?”

    西門戰纓只是皺眉,並無回答。

    “依我之見,那人應該是被人矚目之人,至少大部分人對他都很熟悉。”齊寧緩緩道:“他不能像商人或者遊子那樣,走到哪裡都不會引起別人的注目,這樣的人,他不能離開京城的原因是因為在京城還有職責在身,一旦離開,即使不是被大多數人知道,至少也會被他身邊的人察覺,甚至因此而生疑。”

    神侯凝視齊寧,神情肅然,目光變得炯炯有神。

    “所以我想來想去,加上目前所知的一些線索,吸血凶手,很有可能是朝廷的官員。”齊寧正色道:“而且此人甚至可能是一員武將。”頓了頓,才道:“還有一個極其關鍵的線索。”

    “什麼線索?”西門戰纓忍不住問道。

    “我剛才說過,那人不能長時間離開京城,但並非說不能離開幾天。”齊寧道:“很多在京官員離京幾天,其實也不會太引人注意,只是時間長了,就會讓人生疑。如果那凶手只是為了吸血練功,那麼大可以偶爾抽出時間離京兩三天,也一定不會特別引人注意,可他為何冒著被朝廷追拿的風險還要在京裡作案?”

    西門戰纓顯然被齊寧的分析所吸引,問道:“為什麼?”

    “因為凶手很可能連自己也控制不了時間。”齊寧一字一句道:“他殺人吸血,不能按照自己的時間來設計,而是隨時需求,他自己無法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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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6-9-13 19:47
第兩零五章 報酬

    西門神侯身體一震,西門戰纓也是微微變色。

    一陣沉寂之後,忽見神侯拍手讚歎道:“後生可畏,小侯爺,老夫其實以前道聽途說,說錦衣侯府有個腦筋遲鈍的世子,今日才知道,道聽途說之事當真是不可信,小侯爺心思縝密,心細如髮,便是老練的辦案高手,也未必思慮至此。”

    “神侯過獎了。”被這位老偵探誇讚,齊寧還真是有些不好意思,“班門弄斧,讓神侯見笑了。”

    神侯搖頭道:“小侯爺不必自謙。”看向西門戰纓,道:“你現在可知道,什麼叫做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小侯爺分析的入情入理,你可能想到這一點?”

    西門戰纓雖然覺得齊寧所言大有道理,卻還是不甘道:“爹,你怎麼知道這都是他想出來的?如果是他回去和手下人說,手下人幫他想出來,那也沒什麼稀奇。”

    “不知悔改。”神侯冷哼一聲,“我對你說過多少次,三人行必有我師,不可自以為是。”也不看西門戰纓,向齊寧道:“小侯爺,你若不是錦衣侯,老夫定然會不惜一切代價將你拉到神侯府辦差。”

    齊寧哈哈大笑,這西門神侯為人與齊寧之前所料完全不同,沒有絲毫的架子,雖然偶爾流露出不怒自威的氣勢,但整體感覺給人卻很是平易近人。

    兩人說的投機,就著家常菜連飲數杯,齊寧昨晚練劍到很晚,睡到中午才起來赴宴,在路上就已經肚中飢餓,再加上神侯所做的家常菜確實味道很是可口,兩人也不謙讓,一邊飲酒一邊吃菜,沒過多長時間,倒有三盤菜已經見底。

    神侯見到齊寧並不拘束,頗為灑脫,卻也頗為歡喜。

    只有西門戰纓冷著臉,兩人喝一杯,她便在旁端起酒罈幫著斟酒,看到齊寧狼吞虎噎模樣,時不時地扭過臉去,一臉不屑。

    “如此看來,凶手真的很有可能是朝廷的官員。”神侯一杯酒飲盡,若有所思:“小侯爺這番話,倒讓神侯府找到了目標。”

    西門戰纓蹙眉道:“爹,難道你真的準備派人去調查京中的武官?京中的武官沒有五百也有三百,難道將人全都派出去一個個盯住?而且......而且如果涉及到朝廷官員,咱們神侯府是否能插手?”

    “纓姑娘,武官雖多,但是擅長輕功的能有多少?”齊寧心想這小娘皮還是太嫩,也虧她還想在神侯府當差,按照現在這個悟性,再歷練十年也未必能夠出師,“而且屍首已經顯示,凶手練的是手上的硬功夫,這兩點加起來,就可以查詢輕功極高而且手上功夫極厲害的官員。”

    神侯頷首道:“正是如此。”

    西門戰纓頓時便有些尷尬,只能不說話。

    “神侯,我也是酒後醉話,事實到底是不是這樣,我也不能肯定。”齊寧笑道:“可莫因為我這番話,反倒讓神侯府走入歧途。”

    “那倒不會。”西門戰纓好不容易抓到話頭,立刻道:“你的話只是作為線索的一部分,神侯府當然不會因為你幾句話,就亂了自己的方寸,錦衣侯爺將自己看的太重要了。”

    齊寧心中暗想你這小娘皮是不是真的要和我為敵,總是挑事,真要找到機會,可要好好教訓你一番。

    西門戰纓身材很正,長腿翹臀,胸脯也挺,樣貌更是不錯,亦有一股英姿颯爽的氣質,只可惜太過冰冷,搞得總像有人欠她錢不還一樣。

    “纓姑娘這樣說我就放心了。”有西門神侯在邊上,齊寧倒是波瀾不驚,看起來很有修養,“其實不能離京的就未必只有官員,幸許還有別的什麼人,而且......神侯,纓姑娘說的不錯,如果涉及到朝廷官員,神侯府是否能夠插手?”

    西門神侯淡淡一笑,端起酒杯道:“如果是朝廷的官員,就該盡忠職守,只做自己的本分事。可是身為官員,卻暗地裡利用殘忍手段修煉邪功,那就要歸於江湖之事了。”笑道:“小侯爺,今天你幫了神侯府的大忙,老夫算是欠你一個人情,你說吧,想要什麼報酬,只要老夫能拿出來,儘管開口。”

    齊寧一怔,隨即哈哈笑道:“神侯客氣了,我只是信口開河,哪裡還能要神侯的報酬。”

    “小侯爺錯了,這是破案,屬於朝廷公事,侯爺既然幫著分析線索,那就是幫著神侯府,神侯府不能沒有表示。”神侯笑道。

    齊寧看向西門戰纓,西門戰纓嚇了一跳,竟是忍不住後退一步,冷聲道:“你.....你看什麼?”

    齊寧心下暗笑,心想難道你還以為我會找神侯要你?天天冷著個臉,一點也沒有女人的柔情似水,像塊冰疙瘩,帶在身邊不但暖不了人,還讓人不舒服,莫說神侯不可能將女兒送出來,就算真的有這可能,自己也萬不會要。

    他微一思索,笑道:“神侯,既然您都開口了,我要是推辭,還真有些卻之不恭,不如這樣,神侯要是願意,送我一副畫如何?”

    “畫?”神侯一怔。

    “是啊是啊。”齊寧笑眯眯道:“我知道神侯乃是當今四藝絶士之一,畫作無人可及,其實我一直對神侯的畫作心嚮往之,甚至希望床頭上都能有神侯的一幅畫,如果神侯能夠賜給墨寶,那將感激不盡。”

    西門戰纓急忙道:“爹,你自己說過,不送人畫。”

    齊寧一愣,嘆道:“若是這樣,那就不讓神侯為難了。”

    神侯猶豫了一下,才道:“小侯爺,老夫也不瞞你,說到畫作,老夫其實也只是初窺門徑,徒有虛名而已。不過被人看得起,列入四藝絶士之中。老夫以前也喜歡和人交朋友,管江湖事,少不得結交江湖上的朋友,所以以前倒也送過幾幅畫出去,只是......!”嘆道:“只是沒有想到,那些畫作送出去之後,卻被人兜賣,而且.....而且價碼極高,鬧得沸沸揚揚,不少人還背地裡議論,說老夫貪財,嘿嘿,其實別人說什麼我也不在意,只是讓我的畫作與金銀纏在一起,總是讓人不快的。”

    齊寧心下頓時一緊。

    他其實知道神侯的“畫絕”之名,出自他筆下的畫作應該價值不菲,若是真的得了一幅畫,到時候找袁榮賣出去,袁榮結交的有不少風雅之士,真要出手,應該能賣一個好價錢。

    現在神侯直接說出來,就讓人有些尷尬了,即使得到畫作,那也不好意思再賣,只能硬著頭皮一本正經道:“真是可氣,琴棋書畫都是藝術品,怎能買賣?神侯,這種褻瀆藝術之人,真是不能交。”

    神侯哈哈笑道:“小侯爺有這句話,老夫又怎能不捨?”起身道:“小侯爺,隨老夫去畫室,挑選一副便可。”

    齊寧此時也已經酒足飯飽,心想就算真的不能賣,到時候在府裡掛上一副“畫絕”的真跡,應該也是個很有面子的事情。

    西門戰纓在旁伺候半天,早已經不耐煩,見狀忙道:“爹,那我收拾一下,先回神侯府了。”

    “不急。”神侯搖搖頭,似乎看出了西門戰纓心思,道:“先沏茶來。”也不多言,帶著齊寧往畫室去。

    齊寧走了幾步,回頭看西門戰纓正冷冷盯著自己,衝著西門戰纓眨了眨眼睛,裝模作樣跟在西門神侯背後去了。

    西門戰纓握起粉拳,恨得牙癢癢。

    沒走幾步,忽見到曲小蒼匆匆而來,看到神侯,神情變的恭敬起來,加快步子,上前拱手道:“神侯!”

    “出了何事?”神侯皺起眉頭。

    這是他私人之所,沒有特別事情,除了自己的親生女兒,沒有人敢隨意進出。

    曲小蒼看了齊寧一眼,神侯道:“你但說無妨。”

    “神侯,丐幫好像出了亂子。”曲小蒼道:“偵事處的人這幾天發現丐幫有些不對勁,連續盯了幾天,剛才來報,丐幫這兩天似乎死了不少人。”

    神侯倒是氣定神閒:“丐幫死了人?怎麼回事?”

    齊寧聽說是丐幫的事情,頓時稍微留心,不過卻故意轉過身去,似乎對神侯府的事務並不關心。

    “具體情況還在調查。”曲小蒼道:“今天咱們的人盯著,丐幫弟子出了城,發現他們是從城裡帶著屍首出去,將屍首埋在了城郊。”

    “是和別的勢力起了衝突,還是丐幫發生內亂?”神侯淡淡問:“此前為何沒有察覺?”

    曲小蒼額頭冒汗,道:“神侯,丐幫那頭,我們一直都盯著,這次事情發生的十分突然,事先並無任何跡象,也沒有發現丐幫和其他勢力有衝突的跡象。根據下面報上來的數字,這兩天已經送出去十三具屍首,因為涉及到丐幫,虎神營放了他們出去,也派人到神侯府通稟。”

    神侯微一沉吟,才道:“讓文曲韓天嘯親自去調查此事,若真是丐幫出了亂子,直接讓軒轅破和韓天嘯兩人親自去見朱雀長老,讓他們給出一個交代,告訴朱雀長老,京中由不得任何人引起騷亂,如果丐幫自己處理不好,就只能由我神侯府幫忙出面處理了。”

    曲小蒼恭敬道:“弟子遵命!”躬著身子,退了下去。

    齊寧知道,所謂北斗七星,乃是巨門、貪狼、文曲、祿存、廉貞、武曲、破軍七星,那個韓天嘯,應該就是北斗七星中的文曲校尉。

    曲小蒼退下後,神侯才轉身笑道:“小侯爺,咱們去畫室。”

    畫室就是邊上的那間屋,進到畫室,風格就為之一變,齊寧看到屋內並無一桌一椅,倒是在地上鋪了一塊四四方方的木板,四周牆面古色古香,那大木板邊上放著文房四寶,另有諸多畫紙,整個畫室看起來簡單卻不失灑脫。

    靠左邊牆上,拉了一條鋼絲,懸掛著夾子,夾子夾著幾幅畫作,懸掛在鋼絲之下。

    “這是老夫比較滿意的幾幅拙作。”神侯揹負雙手,走到那排畫作前,笑道:“小侯爺看看喜歡哪副,可以隨意挑選。”

    齊寧雖然對畫畫也稍有涉獵,但知道的實在不深,對這種高水準的畫作,其實也看不出到底是好是壞。

    懸掛著四幅畫,頭兩幅是山水畫,後面兩幅,一副是駿馬奔騰之作,另一幅則是雄鷹展翅於蒼穹之上,雖然不知畫作深淺,但齊寧卻也清晰地感覺到這幾張畫作上的氣勢磅礴,那種豪放灑脫的意蘊似乎要破紙而出。

    他知道,高明的畫作,重意而不重形,這幾幅畫的畫風流暢灑脫,其畫畫的筆法自不必說,主要是那種磅礴的意境卻是能夠完全展現出來,只憑此一點,這四幅畫絕對都是一等一的佳作。

    四副佳作都在眼前,倒是很難挑選。

    齊寧低下頭,正準備想想應該挑哪副,忽然發現腳下不遠處還有幾張畫紙凌亂放在那裡,其中一幅畫作似乎是未成形,寥寥幾筆,似乎是幾朵浮雲,卻又不能確定,過去拿起來,張開看時,問道:“神侯,這幅畫為何不掛起來?”

    “哦?”神侯走過來,看了一眼,道:“這是隨心所作,信手塗鴉,小侯爺應該看不上的。”

    “不是不是。”齊寧盯著那畫作道:“神侯,我怎麼瞧著這幅畫有點兒抽象派的意思。”

    神侯一怔,疑惑道:“抽象派?小侯爺,那又是什麼意思?”
V123210 發表於 2016-9-14 11:18
第兩零六章 抽象畫派

    齊寧立時回過神來,這個時代,也還根本不存在什麼抽象畫派。

    他只是看到神侯這幅畫含糊不清,卻線條流暢,似乎頗有意蘊,不自禁便想到了抽象畫,實際上他對抽象畫也僅僅是略知皮毛。

    “哦?”齊寧見神侯看著自己,只能硬著頭皮道:“那是一支畫派,神侯沒聽說過嗎?”他明知道神侯絕對不可能聽過抽象派,但此時卻也只能這般說。

    神侯顯然很有興趣,道:“各家畫派,老夫也是略知一二。據老夫所知,如今主要分為北派和南派,北派以山水為主,南派則是擅長畫作活物,例如鳥獸人物。其中有分為不下十幾個畫派,就比如北派之中的營丘派和關派,都是赫赫有名的兩大畫派。”談到畫派,神侯卻是侃侃而談:“夫氣象蕭疏,煙林清曠,毫鋒穎脫,墨法精微者,營丘之制也。石體堅凝,雜木豐茂,臺閣古雅,人物悠閒者,乃關氏之風也。”

    齊寧心想自己還是儘快脫離這個話題,神侯號為“畫絕”,自己在他面前談畫,那完全是班門弄斧了。

    便在此時,卻見西門戰纓進來,屋內沒有茶案,只能先放在地上,神侯也不在意,卻是向齊寧請教道:“小侯爺,你所說的抽象派,老夫確實不曾聽說過,卻不知道是屬於北派還是南派?”

    “抽象派?”西門戰纓忍不住道:“爹,連你都沒有聽說過的畫派,要是籍籍無名,難登大雅之堂,要麼就是某些人信口開河,根本不存在。”

    齊寧本來不想就這個話題談下去,可是聽得西門戰纓宛若挑釁一般,頓時有些不愉快,卻還是笑道:“纓姑娘說的是,可能是籍籍無名,所以纓姑娘才沒有聽說過。”問道:“纓姑娘,請教一下,你是否也懂得畫畫?”

    西門戰纓一愣,扭過臉,並不說話。

    齊寧心下明白幾分,笑道:“纓姑娘,你年紀小,如果對畫派瞭解的不深,也不能輕易斷定別人信口開河不是?其實這抽象畫派,還真是存在。”

    神侯問道:“小侯爺,這抽象派又是怎麼一個講法?”

    齊寧心知真要解釋起來其實很複雜,再加上他自己對抽象畫派也只是一知半解,猶豫一下,才指著神侯那幾幅畫作道:“神侯請看,你這幾幅畫,自然都是一等一的佳作,一眼便能辨識出其形,亦能從形貌之中感受到其中的意境。”

    神侯微微頷首。

    “這些畫作,取自自然,說句直白話,神侯的畫作屬於水墨畫,得水墨畫之大成,但是說到底,乃是將自然之物臨摹於紙上。”齊寧一本正經道:“山川河流,人物鳥獸,俱都是存在與自然之間,所以我才說這些畫作取自於自然,只是神侯

    西門戰纓忍不住道:“你可懂得什麼叫做畫畫?不取自自然,還能畫什麼?”

    “休要插嘴。”神侯皺起眉頭,看了西門戰纓一眼,才問道:“小侯爺,你說的抽象派,這抽象二字,如何解釋?”

    “侯爺看到四周的東西,無論人還是物,這一張紙,一支筆,都是具象,擁有具體的形象。”齊寧說到這裡,看到神侯一副極其感興趣的表情,只能硬著頭皮解釋道:“所謂抽象,便是相對於具像而言,沒有具體的影響,存在於思維虛幻之中。”

    神侯一怔,顯然對這個特別的概念很是詫異,微一沉吟,才道:“小侯爺,你說的抽象派,是否就是指並不以具體自然為本?”

    齊寧心想薑還是老的辣,這神侯似乎已經明白了什麼,點頭道:“可以這麼說。抽象派,就是要打破具像去作畫,它是要用直覺和想象力為創作的出發點,排斥任何具有象徵性、文字性、說明性的表現手法,僅僅是用造型甚至添上一些色彩,組織起一種新的畫面,比之印象派對色彩的偏重,抽象派更注重造型和色彩的結合。”

    “印象派?”神侯愕然道:“這又是什麼意思?”

    齊寧一怔,他侃侃而言,不注意間又將印象畫派蹦出來,忙道:“那.....那是另一門畫派。”不想扯得太遠,指著手裡那幅畫道:“神侯,剛才我說,這幅畫有點抽象派的意思,是說這幅畫的造型有些天馬行空,並沒有具體的形象,可是卻還是能從中表現出一些讓人觸動的意蘊來。”

    神侯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話來,而是微仰著頭,若有所思。

    齊寧其實只是對抽象派畫法粗淺地解釋了一下,其實他也知道抽象畫派並非單一的畫派,而是一類畫法型別的總稱,這其中還包含有幾何抽象和抒情抽象,他略知一二,真要解釋起來,卻是做不到。

    但是神侯在此之前,卻從未接受過這樣的思維方式。

    這就等若在一個慣性的思維方式下,他已經做到了巔峰,可是卻並沒有跳出這個圈子。

    其實抽象畫派未必就比水墨畫派高明,但是齊寧一番話卻等若給神侯的思維打開了一條前所未有的道路,帶給神侯的震撼卻是齊寧自己也沒有想到。

    西門戰纓卻似乎是聽天書一般,不知齊寧所云。

    片刻之後,神侯伸手從齊寧手中拿過那幅畫,緩緩道:“這幅畫是老夫隨手畫出來,當時並無他想,只是想要排解心下情緒,當時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是要畫什麼,此後隨手丟在了一旁。”

    “這就是意境。”齊寧忙道:“神侯沒有在乎自然之形,而是將自己當時的心緒表現在紙上,我不敢說這就是抽象畫,但卻已經有了些那個意思。”

    神侯微微頷首,似乎明白了些什麼,道:“原來如此。”嘆道:“這就像練武一樣,沒有達到巔峰之境,依舊拘泥於招式,可是超脫招式之後,進入到武境,那就是另一番境界了。”蹲下身子,將那幅畫小心翼翼在畫板上鋪好,細細看了一會兒,才擡頭道:“小侯爺,卻不知你從何處知道這門畫派?我九歲開始信手塗畫,到如今已經快四十年,接觸的畫派不在少數,卻並無一人想到過小侯爺所說的作畫方式。”

    齊寧早就想好了答覆,道:“這也是多年前看過一本書,上面提到過一些,只是我資質淺薄,也沒有畫畫的天賦,所以沒有在意。”

    “侯爺可記得是哪本書?”神侯睜大眼睛,急問道:“是否是古卷孤本?祖宗許多好東西都遺落,後人卻不自知。”

    齊寧裝模作樣想了想,道:“好像是一本舊書,當時隨手翻看了一下,然後就丟在一旁,後來也找不著,書名我也忘記了。”

    神侯一副沮喪表情,嘆道:“可惜可惜,那隻怕是價值千金的好東西。”

    “神侯,你要真想要,我回去再翻箱倒櫃找一找,也不敢保證能找到。”齊寧看神侯一副失望表情,稍加安慰,心裡卻是想著,除非老子能夠穿回去再找到介紹關於抽象派畫法的書籍穿回來,否則絕不可能存在這樣的書籍。

    神侯一把上前來,顯得十分激動,抓住齊寧手臂,道:“小侯爺,千萬幫忙找一找,若是能夠找到,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老夫都在所不惜。”

    齊寧忍不住又看了西門戰纓一眼,西門戰纓嚇了一跳,竟然又是往後退了一步。

    “神侯彆著急,我盡力而為。”齊寧只能道,看神侯反應,此人卻也著實醉心於畫畫,也難怪能夠成為四藝絶士之中的“畫絕”。

    他本以為如此一位畫術絕倫的高手,不至於因為自己的幾句話就有所變化,現在看來,自己還是低估了抽象畫的影響,其實他卻是感受不到當一個人在某方面達到極高的高度卻又難以突破天花頂時,忽然聽到另一種思維方式,心中的那份震撼和激動實在是難以用言語來形容。

    “對了,小侯爺,你說的印象畫派,又是什麼意思?”神侯此時卻是一副虛心請教姿態,西門戰纓看在眼裡,卻是大為詫異。

    西門無痕的身份地位,無論是在江湖還是在朝堂,可說都是尊貴得很,無論是誰,看到這位大佬,那都是禮敬三分,就更別說神侯府的人。

    神侯府內,高手如雲,但是每一個人對西門神侯卻是奉若神明,便是身為身後親生女兒的西門戰纓,心下對神侯也是十分的敬畏。

    神侯平日雖然還算隨和,但是不怒自威,而且喜怒不形於色,做到神侯府首領這個位置,在朝廷和江湖之間運籌帷幄,如魚得水,這本就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得到。

    可是齊寧幾句雲山霧罩讓西門戰纓到現在都沒有明白過來的話,卻讓神侯顯得如此激動,這實在是大大出乎西門戰纓預料。

    那夜誤會雖然解開,但西門戰纓骨子裡對那類風花雪月的紈絝子弟實在沒有什麼好感,在她心裡,這幫人只知道尋花問柳,都是一群不學無術的蛀蟲。

    雖然那天晚上已經證明齊寧不可能是吸血凶手,而且是途中路過,可是西門戰纓卻也知道,那天晚上恰好是秦淮河上的花後之選,一個年紀輕輕的貴族公子,半夜三更還在街上,用腦子想也知道絕對不是幹什麼正經事。

    她先入為主,早早判定齊寧是個只知風花雪月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所以骨子裡便有些瞧不上,今日齊寧和神侯飲酒,自己還要被逼著在旁伺候這個紈絝公子,更是讓西門戰纓心裡火冒三丈,憋著不能發出來。

    而且齊寧幾次挑釁,更讓西門戰纓反感。

    但剛才在桌上一番對案情的推理,多少還是讓西門戰纓對齊寧的印象有了一絲絲改觀,不過她心裡卻還是認定齊寧那番推理,很有可能是他手下人所教,所以對齊寧也談不上有什麼太好的感覺。

    這時候見到齊寧一番話竟然讓神侯態度激動,她自然瞭解自己的父親,如果不是語出驚人,甚至觸動到神侯,神侯絕不可能有如此反應,忍不住瞥了齊寧一眼,心想難不成這個錦衣小侯爺還真的有些本事?

    齊寧此時卻是頭疼,好不容易和神侯解釋了抽象畫,這老傢伙猶嫌不足,又追問起印象畫派,這要解釋下去,越來越複雜,只能道:“神侯,其實我也沒有鬧明白,等我找到那本書,以後有機會再和你慢慢解釋,你看如何?”

    “有機會有機會。”神侯立刻笑道:“小侯爺,老夫和你一見如故,相談甚歡,你以後可要多多來這邊走動。唔,老夫知道小侯爺事情繁多,先不耽擱你,小侯爺回去有空閒找找,老夫在這裡靜候佳音。”

    齊寧愣了一下,心想這老爺子還真是心急,說什麼不耽擱自己,還不是趕著自己快走,讓自己回去幫他找書。

    他倒也擔心留下來這老神侯還要拉著自己探討畫派,越說越多,這老神侯是神侯府出身,一個不慎,只怕要說漏嘴被他瞧出破綻,笑道:“既然如此,我就先告辭,改日再來看望神侯。”

    “好好!”神侯看向西門戰纓,道:“纓兒,你送小侯爺回府,一定要將小侯爺送到,就當是彌補上次誤會小侯爺的歉意。”

    西門戰纓急道:“爹,你讓我......!”

    “不是爹,是神侯府的神侯吩咐你送過去。”西門神侯沉聲道。

    西門戰纓無可奈何,只能拱手道:“屬下遵命!”

    齊寧走過來,笑嘻嘻看著西門戰纓,道:“纓姑娘,神侯如此熱情,我卻之不恭,有勞纓姑娘護送到府了。有纓姑娘相送,一路上絕不會被莫名其妙的人再抓起來。”

    “你......!”西門戰纓銀牙緊咬,狠狠瞪了齊寧一眼,心中卻是暗暗想著:“姓齊的,你別太得意,風水輪流轉,要是哪天你真的犯到姑奶奶的手裡,姑奶奶讓你嚐嚐什麼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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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6-9-14 11:19
第兩零七章 挑逗

    出了閒樂居,曲小蒼已經不見蹤影,只有段滄海在外面等候,西門戰纓佩刀在身,看了段滄海一眼,冷冷道:“你有護衛保護,也用不著我去送了。”

    “戰纓啊,這是神侯的美意,我若是拒絕,那就是不給神侯面子,神侯只怕不高興。”齊寧嘆道:“其實我也不想你送,要不我進去和神侯說一說,就說戰纓你有公務在身,不想送我?”

    西門戰纓怒道:“不許你再這樣叫我。”

    “那我該怎麼叫你?”齊寧笑眯眯道:“要不叫你纓兒?神侯和我是朋友,你年紀小,我跟著神侯叫你纓兒,應該也可以。”

    西門戰纓惱怒無比,冷哼一聲,擡腳便走,走出幾步,回頭怒道:“還不走?”

    齊寧哈哈一笑,跟了上去,段滄海是個識趣的人,見此情狀,嘿嘿一笑,遠遠跟在後面,免得去做電燈泡。

    出了衚衕,齊寧順著長街慢悠悠走著,下午時分,街上人來人往,倒頗是熱鬧。

    西門戰纓見他走走停停,有些焦急,催促道:“你能不能走快一些?”

    “戰纓啊,不要心急嘛。”齊寧看她越焦急便越歡喜,慢悠悠道:“剛剛吃完飯,要是走得太急,恐傷身體,散散步,幫助消化,這一向是我的習慣。”

    “你......!”西門戰纓又氣又急,若不是顧忌神侯,早就甩下齊寧離開。

    齊寧跟在後面,只見這姑娘身形修長,今日沒有披大氅,所以從後面倒也能夠看出那玲瓏浮凸的身材來。

    或許是習武的緣故,這姑娘的胯骨微寬,屁股雖翹,卻顯得偏大了一些,略微過於豐滿,不過腰肢卻很細,這就顯得屁股更是豐碩結實,走路的時候,兩條大長腿很是矯健有力,大屁股一扭一扭,搖曳生姿,透著健美之感,卻不失一股英姿颯爽之氣。

    齊寧心想拋去她冷冰冰的性格,這樣的身材只怕是許多婆婆最喜歡的,好生養。

    聽到後面沒有動靜,西門戰纓驟然轉過身來,見到齊寧立刻移開目光,她眉頭一緊,不由低頭看了一眼,立刻發現其中關竅,臉頰一紅,羞惱道:“你......你在看什麼?”

    “沒看什麼啊。”齊寧一副無辜樣子,“戰纓,你覺得我是在看什麼?”

    西門戰纓握起拳頭,冷聲道:“你......你再亂瞧,我把你眼珠子挖出來。”聲音凶狠,可是臉頰紅暈未散,冰冷之中,卻也顯出一絲女人味來。

    齊寧道:“你能不能別動不動就喊打喊殺,我是錦衣侯,你能亂打我啊?被神侯知道,那可是要惹大禍的。”

    “你這種人,就該.....就該關起來。”西門戰纓恨聲道。

    齊寧靠近過去,笑道:“戰纓,你是不是對我有些誤會啊?”

    “誤會什麼?”

    “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齊寧嘆道。

    西門戰纓冷笑道:“你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其實也不怪你。”齊寧道:“通常來說,出身豪門,然後長相英俊,風姿倜儻,口才出眾,都會被人誤會是紈絝子弟。”

    西門戰纓又好又好笑,板著臉道:“你英俊倜儻嗎?我沒有看出來。”

    “那是你眼光不好。”齊寧道:“你不但看不出我的英俊,連我的內心你也看不出。我這人其實有不少優點,你要是用心發掘,一定會發現,說不定以後還會被我身上的許多優點所吸引。”

    “我對你的優點沒興趣。”西門戰纓淡淡道,聲音也不似剛才那般冰冷:“我聽說前兩代錦衣侯都是英雄豪傑,可是你......!”不屑一笑:“你身上沒有一點英雄豪傑的影子。”

    “哦哦,如此說來,老侯爺和大將軍都是你的偶像?”齊寧笑道:“我現在終於明白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大意見。”

    “你知道?”

    “當然。”齊寧悠然道:“你可能覺得我也應該是個英氣勃勃的錦衣侯,說不定你在見到我之前,一直在幻想我是個什麼樣的人,可是見到我之後,和你想的不一樣,甚至有些失望,打破了你美好的幻想,所以你就對我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戰纓,我說的沒錯吧?”

    “混蛋。”西門戰纓羞怒道:“誰說我幻想過你?我.....我為什麼要幻想你?”

    “哈哈哈,被我說中心事,所以惱怒了吧?”齊寧算準西門戰纓不敢和自己動手,笑道:“其實我也能夠了解,你年紀輕,有時候有些幻想也是人之常情,我不會怪你,只是......!”

    “姓齊的,你住口!”西門戰纓握住腰間刀柄,厲聲道:“你再胡言亂語,我一刀砍死你。”

    她聲音很大,四周不少人都瞧過來,西門戰纓感覺許多道目光看著自己,掃了一眼,厲聲道:“看什麼看?”

    人們都知道帝國早就頒下了刀狩令,普通人根本不能佩刀,這姑娘在光天化日之下佩刀在身,那就不是一般人,一鬨而散。

    齊寧皺起眉頭,嘆道:“你看看,大白天的,大夥兒看到你就像看到鬼一樣,你也不檢討檢討自己?終究是個姑娘家,總是這樣一副火爆脾氣,以後誰還敢娶你?”

    “有沒有人娶我,與你無關。”西門戰纓極力按捺想要一刀劈死齊寧的衝動,“你到底走不走?”

    段滄海距離十多步遠遠遠瞧著,看到西門戰纓握刀,往前走了兩步,但很快停住,心知西門戰纓絕不敢對齊寧下手。

    齊寧苦笑搖頭,依然保持著先前的速度往前走。

    西門戰纓實在有些忍受不了,道:“你自己走自己的,我不管了。”轉身扭著屁股就要丟下齊寧,齊寧已經回頭道:“段滄海,去告訴神侯一聲,戰纓公務在身,將我丟在半道上,我不怪她。”

    西門戰纓停下腳步,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竭力冷靜下來。

    她雖然並沒有正式被編制神侯府,但卻以能夠進入神侯府偵破案件為最大的心願。

    方才如果西門無痕是以父親的身份令她相送,只怕剛一出門就不管不顧,可是西門無痕以神侯的身份吩咐她,她卻不能不考慮。

    她自然明白,西門神侯以神侯的身份命令她,就等若已經給她暗示,已經承認可以讓她進入神侯府當差,這是她夢寐以求之事,所以心裡只想著護送齊寧回府是自己正式踏入神侯府的一次考驗。

    神侯府選人十分嚴格,沒有經過神侯西門無痕的考驗,根本沒有機會進入。

    現在有了這個機會,西門戰纓又怎能放棄?

    就當這是一次極其艱苦的考驗吧!

    看到西門戰纓停下里,齊寧這才笑眯眯走過去,看了西門戰纓一眼,見她面無表情,道:“戰纓,你雖然名字裡有個‘戰’字,但現在咱們又不打仗,也不比武,放鬆一點,我到現在都沒有看過你笑,要不你笑一個看看?”

    西門戰纓轉過頭,看著齊寧,十分認真道:“我不會笑,也不想笑,更不想在你面前笑,你放心,你永遠也不會看到我在你面前笑一次,怎樣,我說的夠清楚了吧?”

    “很清楚,很清楚。”齊寧點頭道:“不過你以後要是在我面前笑了,那又怎樣?”

    西門戰纓只覺得有一種無力感,換做別人,面對如此挑釁,她絕對不會有任何猶豫,說出手就出手,可偏偏眼前這個男人卻是自己動不得的,她心裡很奇怪,西門無痕一向眼界很高,看得上的沒有幾個人,怎地會對這個看起來十分輕浪的劣徒另眼相看?難道就是因為錦衣侯的招牌?最可氣的是還偏偏要自己親自護送,這才隔了幾條街,這劣徒自己帶了護衛,用得著自己去送?

    這一刻她心生歹念,真想有一個厲害的刺客出現,一刀砍死這個劣徒。

    “好,我要是有朝一日真的在你面前笑,你說什麼就是什麼。”西門戰纓道:“你就算一刀殺了我,我也認了。”

    “你看你這人,三句話不離打啊殺的。”齊寧一臉笑容,“你長得這麼年輕漂亮,真要殺了你,誰又捨得?”

    西門戰纓緊閉雙脣,再不多言,打定主意,就算是天塌下來,她也不再和這劣徒多說一句話。

    齊寧見她不說話,頓時有些沒趣,穿過一條街,剛拐到另一條街上,就看到幾個人匆匆跑過,正自奇怪,又見幾個人正頗為興奮地從自己面前跑過,伸手拉住了最後一個人,那人吃了一驚,扭頭看了一眼,正要破口大罵,可是看到齊寧衣著華貴,身後還跟著一個佩刀的女子,髒話吞回肚子,勉強笑道:“這位.....這位公子,我.....我是不是做錯什麼了?”

    “你沒做錯什麼,只是跑錯了地方。”齊寧道:“你從我面前跑過去,剛好我要找人問話,所以就找到了你。”說話間,又見前面有兩三人像被狗攆一樣往東頭去,皺眉問道:“那邊出了什麼事,你們都往那邊跑什麼?”
V123210 發表於 2016-9-15 17:16
第兩零八章 擂臺

    那人被齊寧一把抓住,還以為犯了什麼事情,聽齊寧這般說,鬆了口氣,笑道:“公子,那邊可是有好玩的事情,你也趕緊去瞧瞧吧,比武擂臺,連擺了三天,今天是最後一天了,待會兒就能分出勝負了。”

    齊寧錯愕道:“比武擂臺?”

    “是田家在擺擂臺。”那人解釋道:“要是能夠奪得擂臺,就有一百兩銀子的獎勵,據說還另有神祕禮物贈送。”

    “一百兩銀子?”齊寧啞然失笑,若是換作之前,或許一百兩銀子對他來說也算湊合,可是最近接觸的東西,動輒數千上萬兩,一百兩銀子實在是少得可憐,而且立下擂臺,僅僅只有百兩銀子,真正的高手,當然不可能為了這點銀子自降身價去打擂臺,“那神祕禮物又是什麼?”

    那人嘿嘿一笑,道:“聽說是個極好的東西,有人說是要被田家招了做姑爺,不過到底是什麼,咱們也只是猜測,不能確認。”

    “哦?”齊寧前世卻也經常聽到“比武招親”這個詞,但卻從不曾親眼見過,這時候有了幾分興趣,“你是說田家擺擂臺在比武招親?”

    “我也是聽人私下裡說的,田夫人也沒明說,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也不知道。”那人有些著急:“公子,我先過去瞧瞧,再遲恐怕就趕不上了。”

    齊寧鬆開手,那人一溜煙跑了。

    齊寧回頭看了身邊西門戰纓一眼,笑問道:“戰纓,要不咱們去看一看?”

    西門戰纓理也不理,心裡想著,反正就花一下午時間任由他耗著,到了天黑,他總不能還不回府,管他做什麼,跟到晚上也就好了。

    神侯府許多吏員入職,要經受的考驗嚴酷的很,有許多甚至要花上幾個月時間才能通過,比起他們,一下午時間實在算不了什麼。

    段滄海此時卻已經湊近過來,道:“侯爺,田家的比武擂臺擺了好幾天,不過上去比武的都是些三腳貓功夫,真正的高手,也沒人會去。”

    “一百兩銀子,讓那些真正的高手在大庭廣眾之下像耍猴一樣給別人看?”齊寧道:“這田家既然要設下擂臺,就該大氣一些,擺出個百兩黃金,說不定還真能引來幾個有真功夫的。”

    段滄海笑道:“所以說女人做事,就是小肚雞腸,上不了檯面。”忽地意識到什麼,扭過頭,見西門戰纓正冷冷盯著自己,那雙漂亮的眼眸子此時卻如同刀鋒一般,犀利非常,段滄海立馬知道自己失口,忙笑道:“西門姑娘,我......我不是說你。”

    西門戰纓冷笑一聲,卻也不說話。

    齊寧卻是忍不住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侯爺,田家擺擂臺,第一天我就知道,只是京城裡稀奇古怪的事兒每天都是成百上千,我覺著侯爺對這種小事也不會在意,所以沒有稟報。”段滄海解釋道:“這田家是做藥材生意的......!”

    “哦?”齊寧道:“也是開藥鋪的?”心想最近這陣子倒是和藥鋪較上勁了。

    段滄海忙道:“不是,侯爺,田家做的藥材生意,和普通藥鋪不同,咱們的永安堂,藥鋪裡都是成藥,田家和咱們不同,他們是做生藥生意。”

    “生藥?”齊寧有些疑惑:“這有什麼區別?”

    西門戰纓在旁聽見,似乎是找到了讓自己發洩之處,顯出不屑之色,齊寧瞥了西門戰纓一眼,道:“怎麼,你覺得我不懂,你心裡舒坦?難道你還知道不成?隔行如隔山,我又不是大夫,不知道自然不奇怪。”

    西門戰纓想要爭辯,可是想到一旦和他說起話來,這劣徒一定是沒完沒了,乾脆忍住不說。

    “侯爺,生藥就是未成形的原藥。”段滄海有些尷尬,“藥鋪裡的藥材,都是已經處理過,買回去就可以煎服的,生藥卻不同,還需要晾晒制幹,藥鋪是做病人的生意,田家卻是做藥鋪的生意。”

    “哦?”齊寧這時候明白過來:“永安堂也和田家做過生意?”

    “做過的。”段滄海道:“京城像田家一樣的藥商,也有十多戶,京畿周圍,做這種生意的也不少。不過田家的生藥大都是從巴蜀運過來,來源正宗,所以在京裡還是有些名氣,永安堂的許多藥材,都是從田家進貨。”

    “你剛才說女人做事小肚雞腸,那又是什麼意思?”齊寧疑惑道:“該不會是田家藥行由女人當家吧?”

    “正是如此。”段滄海笑道:“侯爺有所不知,田家藥行在京城已經經營了三代人,從我大楚立國開始,田家就是第一批進京的藥商。田家本是巴蜀人,那時候戰事剛息,傷病很多,而且還有一段時間流行瘟疫,田家很有眼光,本是巴蜀一個小小的藥人,找到機會從巴蜀販藥入京,很快就成了氣候,傳到田仲盛的時候,家業已經不小,在京裡也早就打下了根基,可惜......可惜三年前田仲盛親自從巴蜀往京裡運送藥材的時候,遭遇了劫匪,不但十幾車藥材都被搶走,連人也被殺了。”

    齊寧一怔,皺眉道:“那田家豈不是垮了?”

    “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很多人都覺著田家肯定是撐不下去。”段滄海道:“田家雖然積攢了一些產業,但是那十幾車的藥材可不是小數目,都被搶走,幾乎要將田家掏空,當時田家欠了不少債務,又被同行擠兌,誰都以為京城從此以後就不會有什麼田家藥行,但誰也沒有料到,田仲盛雖然死了,可是他的遺孀卻是了不得,硬是撐了下來,用了不到兩年時間,不但將所欠的債務償還清楚,如今田家藥行在京城依然是生龍活虎。”豎起大拇指道:“那個田夫人,確實有些本事。”

    齊寧問道:“那後來沒有找到凶手?”

    “事兒就發生在蜀地,據說當地的官員也確實調查過,但最終卻是不了了之,到今天也沒個答覆。”段滄海道:“蜀地窮山惡水,盜匪劫財殺人,往山裡一躲,誰還能找得到?不過是小小一個藥商,蜀地的官員也不可能全力以赴真的去找什麼凶手。”

    齊寧微微頷首,心想這田家也真是倒了血黴,奇道:“田家是藥材生意,怎麼突然擺起擂臺來?”

    “到底為何,我也不大清楚。”段滄海道:“不過擺下擂臺後,倒也熱鬧,雖然沒有什麼真正的高手,但一開始許多潑皮無賴為了那一百兩銀子,還真是跑上擂臺去碰運氣,胡打一氣,也不知道現在是個什麼狀況。”

    齊寧笑道:“剛才那小子說還有個什麼神祕禮物,還說要招姑爺,難不成那田夫人守寡三年,如今要找個夫君作伴?”也不管西門戰纓在旁,問道:“段滄海,你說那個田夫人長的怎麼樣?”

    “聽說長的確實不差。”段滄海嘿嘿笑道:“侯爺,你要過去看一看?”

    西門戰纓聽他二人對話,蹙起眉頭,冷哼一聲。

    齊寧只當沒聽見,道:“段滄海,你也老大不小了,別人這個年紀,孩子只怕都成親了,要不咱們過去瞧一瞧,如果真是那位田夫人招婿,你還看得上,乾脆你上去亮一手得了,將那田夫人娶了就是。”

    段滄海尷尬道:“侯爺,你.....你是在說笑話吧?”

    “不是笑話。”齊寧一本正經道:“你在侯府效力多年,你自己不考慮,我也要為你考慮一下終身大事啊。”

    西門戰纓實在忍耐不住,彆著臉,冷笑道:“無恥!”

    “戰纓,你這話什麼意思?”好不容易這小妞冒出一句話來,齊寧立刻道:“你罵誰無恥?又怎麼無恥了?”

    西門戰纓閉著嘴,也不爭辯。

    齊寧哼了一聲,揹負雙手,便往東頭去,段滄海猶豫一下,跟了上去,西門戰纓恨恨看著齊寧背影,等他走出十來步遠,終是一咬牙,一跺腳,還是跟了上去。

    其實要找到擂臺,十分容易,順著街一路往東走,快要走到街口的時候,就看到前方擁擠著一群人,人頭攢動,人群之中,果真擺了一張擂臺,擂臺並不大,掛著兩面旗子,一面寫著“承請英雄較藝”,另一面則是寫著“必有厚禮相賜”。

    此刻臺上正有兩人你來我往,激鬥正酣。

    段滄海虎背熊腰,有的是力氣,既然侯爺要看,他自然是一馬當先在前,在人群之中擠開一條道,齊寧十分輕鬆地便靠近到臺下。

    臺上兩人,一個四十出頭年紀,身形粗壯,面板黝黑,與他對手的那人三十出頭年紀,稍顯斯文一些。

    楚國禁止民間攜帶兵器,所以擂臺比試,也只是拳腳比試,並無兵器。

    齊寧掃了一眼,見到擂臺後方不遠,擺著三張桌子,三個身著青衫小帽的老頭一字排開,正襟危坐,顯得十分的認真。

    齊寧心想難道這三位竟然是高手,在此監督比賽?只是看著三個老頭的裝束,像極了府裡的僕人,心下一轉,馬上就明白過來,這三人只怕是田府的下人。

    瞧見一個老頭閉著眼睛,還以為是涵養極高,但那腦袋往前小雞啄米似地點了幾下,齊寧就知道那老頭一定是睡著了。

    臺上打的虎虎生風,這老頭還能睡著,可見這幾天下來,對這類比鬥也是見怪不怪,甚至提不起精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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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6-9-15 17:18
第兩零九章 意外

    齊寧看臺上那兩人,憑心而論,打起來也還有些套路,一拳一腳看樣子也是練過些年頭,那黑大漢的出手的力道明顯更為渾厚,不過身法卻比不得對手靈活。

    此時那黑大漢明顯是佔據上風,對手只能依靠身法靈活閃躲,低下眾人此時倒是熱鬧得緊,有的支援那黑大漢,也有支援那稍顯斯文之人。

    “戰纓啊,你說這兩人誰能勝出?”齊寧看了身邊的西門戰纓一眼,笑眯眯問道,西門戰纓扭過臉,微仰著脖子,齊寧嘟囔道:“還以為你武功很好,原來連這兩個人到底誰的本事高一點也瞧不出來,真是讓人失望。”

    西門戰纓緊咬銀牙,握起粉拳。

    段滄海嘿嘿一笑,道:“黑大個底子紮實許多,另一個人不是對手,最多十招之內,黑大個必贏。”

    齊寧心知段滄海當年是黑鱗營的勇士,實戰經驗豐富,那是一刀一槍從戰場上淬鍊出來,臺上兩人雖然有些架子,但段滄海既說黑大個會贏,應該是八九不離十。

    果然,黑大個連續打出數拳,都被對手閃開,對手此時已經是大汗淋漓,誰都看得出來,這黑大個出拳凶狠,似乎也是被惹急了,那對手只要被打中一拳,十有八九非要重傷不可。

    “這黑大個武功實在不錯。”旁邊有人聽到段滄海的猜測,立刻道:“連續打了三天,頭一天都沒什麼好瞧得,昨天上午開始有些看頭,打得凶狠一些,有一個人連續打敗了四個人,本以為勝券在握,可是這黑大個昨天下午忽然出現,從昨天到今天,連上這個,已經是第八個了。”

    “是啊,這黑大個真是厲害,前面七個都被他打的心服口服,有兩個還被打的起不來身,是被擡走。”又一人插嘴,似乎是在顯示自己對這場賽事知根知底:“這一個要是再被打趴下,估計沒人再敢上去了。”

    便在此時,忽聽得一聲厲吼,齊寧瞧過去,卻只見到那黑大個竟然已經趁機抓住了對手的腰間,猛一用力,已經擡起手臂,將那人高高舉過頭頂,四下裡發出一陣驚呼,卻見那黑大個又是一聲咆哮,用力向下狠狠一砸,對手被狠狠砸在地上,齊寧站在前面,甚至已經聽到骨頭斷裂之聲。

    那人被砸在地上,果然是掙扎兩下,口中噴出鮮血,濺在擂臺之上,痛苦哀嚎,隨即看到監督的三名老頭,其中一人起身來,招了招手,從邊上跑出幾個青衣小帽的家丁,到臺上將那人擡了下去。

    黑大個為了方便打鬥,本就只穿了一件很薄的單衣,此時擊倒對手,興奮之下,竟是大吼一聲,將身上的單衣也扯了下來,露出一身黝黑結實的肌肉,拍了拍自己胸口,大聲道:“還有誰?”

    人群頓時一陣沉寂。

    雖說一百兩銀子以及那神祕禮物確實吸引了不少人,可是這上臺的代價可不輕,按照擂臺的規矩,上臺打擂,只要不出人命,就算是打成了重傷,所有的診費也是要自己來承擔。

    頭一天只是一些潑皮無賴打鬥,及時打傷,也不過是皮肉之傷,並無大礙,可是從昨天下午開始,已經有四五個登臺打擂之人被打成了重傷,有的是骨頭斷裂,更有的是被打成了內傷,一旦受了這樣的重傷,且不說診金昂貴,就算是恢復起來,最少也是三五個月的事情。

    這黑大個身材如同黑塔,全身肌肉虯龍盤繞般,再加上滿臉橫肉,面色凶惡,氣勢上已經讓許多人心裡發寒。

    “還有誰?”黑大個又大叫一聲,握起雙拳,“有種的給老子上來!”

    小半天,都沒有人應答,齊寧雖然覺得這黑大個太過囂張,但他當然不可能登上這個擂臺。

    卻見到居中而坐的那青衣小帽的老頭站起身來,咳嗽兩聲,走上擂臺,拱了拱手,道:“諸位,這位壯士已經是連勝八場,真是勇猛絕倫,卻不知道在場還有哪位英雄願意上來一試身手?”

    便聽到下面有人叫道:“田管家,都這個時候了,也沒有人再比了,這位黑壯士冠絕群雄,是這場擂臺賽的勝者。”

    一時間便有不少人起鬨。

    齊寧心想這還真是臉皮厚,什麼時候就成了冠絕群雄?京城藏龍臥虎,高手如雲,真正的英雄豪傑可不會為了一百兩銀子登上這個擂臺。

    不說別人,就是自己身邊的段滄海,真要上臺了,不出十招,定能將這黑大個打得滿地找牙。

    那田管家掃了一眼擂臺下的眾人,咳嗽兩聲,才道:“還有一會兒,就是申時了,按照這次擂臺賽的規矩,申時一過,還能留在擂臺上的,就是最後的勝者。一百兩銀子如數份上,此外還可以去見夫人,得到我家夫人準備的神祕禮物!”

    “田管家,你也別囉嗦了,到底是什麼神祕禮物,這可都已經憋了三天了。”臺下有人大叫道:“聽人說神祕禮物是要招姑爺,這是真是假?”

    “田管家,是誰在招姑爺?”又有人叫道:“是不是田夫人?要真是田夫人,我現在就上擂臺碰碰運氣,輸了自認活該,贏了說不定還能娶到田夫人。”

    臺下一陣鬨笑。

    田管家沉下臉來,道:“不可胡說。”四下又掃了一遍,然後轉身看了看那黑大個,微皺眉頭。

    那黑大個卻是哈哈笑道:“俺贏了,你現在就帶俺去見你家夫人,要是你家夫人真的要招俺為男人,那一百兩銀子俺也不要了。”

    “壯士稍安勿躁。”田管家勉強笑道:“神祕禮物是什麼,要見了夫人才知道,莫要聽信那些胡言亂語。”往臺下看了一眼,道:“當真沒有英雄敢再上來?”

    齊寧心知大局已定,想上臺的都已經在臺下,不想上去的也不在這邊,接下來也沒什麼好戲看,正準備轉身離開,忽地感覺到腰間一緊,扭過頭,只見到西門戰纓正用一種古怪的目光瞧著自己,他隱隱覺得不妙,道:“你要做什......?”

    話沒說完,卻感覺自己腰間又是一緊,隨即整個人已經飛身被提了起來,心想看來這臭娘們憋了半天,終究是忍不住要對自己動手,此時身在空中,他反應極快,一個轉身,十分瀟灑地落了下去。

    也就在這時,聽到四周一陣騷動,不少人已經大聲叫道:“好,又來一個英雄好漢!”

    齊寧一怔,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竟然落在了擂臺上。

    他向下看過去,只見到西門戰纓面帶冷笑,正盯著自己。

    一瞬間,他便即明白這小娘們的心思,正要上前發作,便聽得身旁那黑大個如雷般的聲音道:“好,俺正嫌打的不痛快,又來一個不怕死的,喲呵,還是個小嫩雞兒,來來來,讓俺瞧瞧你膽子有多大。”

    所有人只是看到齊寧從臺下飛起,然後瀟灑落地,除了段滄海發現有異,並無人察覺是西門戰纓將齊寧提上了擂臺。

    眾人看到齊寧衣著華美,長相還算俊朗,年紀輕輕,身高與那黑大個比起來,只到黑大個胸口那麼高,頓時便有一些人覺得齊寧是自尋死路,亦有人看到齊寧上臺的動作很是瀟灑,心想說不定這年輕人還有些機會。

    西門戰纓憋了半天的火,這一次終於找到機會,趁齊寧不注意將他送到臺上,憋在心裡的火頓時消去不少,暗想看你囂張跋扈,現在送你上臺,看你還威不威風?

    錦衣侯府之前與神侯府的關係還算十分融洽,而齊景和西門無痕的交情也算不錯,所以西門戰纓對錦衣侯府的情況也是略有些瞭解。

    雖然在那夜發生誤會之前,她從不曾見過錦衣世子,不過卻也聽人提及過,說錦衣世子腦筋遲鈍,頗為痴傻,所以便覺得這樣的痴傻之人即使出身在武勳世家,卻也不可能學到什麼高明的武功。

    雖說見到齊寧之後,和傳言中的那位錦衣傻子並不一樣,不過西門戰纓也沒見過齊寧身手,所見到的只是齊寧吊兒郎當的模樣,和自己所見的大部分紈絝子弟沒什麼不同,只覺得將他送上擂臺,今日定能讓這劣徒大大出醜。

    她倒不擔心齊寧朕的會被黑大個所傷,段滄海的身手她也能夠瞧出來,武功遠在黑大個之上,齊寧真要有危險,段滄海當然不會束手旁觀。

    不過堂堂錦衣侯,在眾目睽睽之下登上擂臺,卻又不敢與人比試,反倒要自己的護衛相救,這終究是很丟臉的事情,西門戰纓一想到齊寧馬上就會出現尷尬的景象,心頭大是舒暢,神色也不似之前那般冰冷。

    齊寧瞪著西門戰纓,這大屁股姑娘的心思他自然是瞬間就明白,聽到黑大個在旁聒噪,扭頭看了一眼,皺眉道:“我不是要和你打。”

    “哈哈哈哈......!”黑大個大笑道:“你不和我打,又跑上來做什麼?要逞英雄嗎?”

    在黑大個眼中,這年輕人還真是不知死活,自己只怕用不了一招就能將這年輕人踩在腳下。

    段滄海卻已經是做好了準備,只待齊寧真有危險,立刻出手。

    齊寧也不管他,便要下擂臺,找個沒人的地方,狠狠地教訓這大屁股姑娘一頓,只走出兩步,還沒到擂臺邊沿,四下裡便一陣噓聲,黑大個卻已經搶上前來,伸手搭在齊寧肩頭,冷笑道:“想走?既然登臺,就要比試,難道你不知道規矩?你要下去也可以,要麼將俺打倒,要麼讓俺打你一頓,讓人給你擡下去。”

    齊寧瞅了一眼黑大個搭在自己肩頭的手,皺眉道:“手拿開!”

    卻見到那田管家已經帶著笑臉過來,語氣和藹:“這位小公子,你是要打擂臺?申時還沒過,這時候剛剛好!”

    齊寧道:“我沒想打擂臺。”

    田總管臉上笑容立刻消失,皺眉道:“可是.....可是規矩就是規矩,你上了臺,要是就這樣下去,可不大妥。”

    “原來是個怕死的。”臺下已經有人嘲笑道。

    又有人道:“要知道上臺可以不打,我早就該上去顯擺一下,反正不用打,也可以裝一下威風。”四周頓時又是一陣鬨笑。

    段滄海皺起眉頭,上前一步,正要說話,齊寧瞧見,卻是微微搖頭,這才嘆了口氣,側著頭,看著那黑大個道:“我不和你打,就沒有人和你打,你就是最後的勝者,那一百兩銀子歸你,還有神祕禮物也唾手可得,這豈不是更好?”

    黑大個嘿嘿笑道:“俺本想湊足十個數,打敗十個人再拿獎勵,可是從昨天到現在,在你之前,只有八個人敢和俺打,俺心裡不痛快,加上你,雖然還不到十個,但九個總比八個好。”

    “如此說來,你是覺得必勝無疑?”齊寧嘆道:“不作死就不會死,你知不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黑大個手上力道加重,沉聲道:“小娃兒,今天就讓俺瞧瞧,到底是誰作死。”他話聲剛落,眾人卻見到齊寧的身子猛然一矮,許多人還沒回過神來,便見到齊寧兩隻手已經搭在黑大個那條手臂上,隨即聽到“喀扯”一聲響,齊寧已經瞬間後退。

    所有的一切都是在瞬間發生,許多人都沒看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

    黑大個一臉懵逼,隨即低頭看了一眼,只見自己的左臂軟軟地垂著,還在晃盪著,很快,一陣劇痛從左肩瞬間蔓延開去,黑大個這才“啊”地叫了一聲,痛苦不堪,卻原來是在電光火石之間,齊寧已經卸了他的胳膊。

    齊寧雖然目下還不能調動自己體內的內力,可是他的格鬥術卻沒有拉下,格鬥術的技巧依然是嫻熟無比。

    格鬥技巧之中,對於敵人關節的攻擊,那是重中之重,黑大個在身後用手搭在齊寧肩頭,這樣的姿勢對格鬥高手來說,那是最致命的招數,齊寧根本不用費事沒心思,只是用自己最熟練也最基礎的手段,便輕易地卸掉了黑大個的胳膊。

    他速度奇快,卸掉黑大個胳膊之後,黑大個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手臂軟耷耷垂下去,黑大個瞬間也沒有感受到疼痛。

    四下裡頓時一陣寂靜,在黑大個的慘嚎聲中,本來有些哄亂的臺下瞬間就靜下來,眼前的一幕,沒有一個人能想到。

    西門戰纓睜大了眼睛,漆黑水靈的大眼睛滿是不可置信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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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