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錦衣春秋 作者:沙漠 (連載中)

 
V123210 2016-8-6 10:51: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63 1566309
V123210 發表於 2016-11-13 19:17
錦衣春秋 第三百章 鐵血文



    曲小蒼道︰“白舵主,你可知道此番在京中下毒之人究竟是誰?”

    “哦?”白聖浩道︰“曲校尉難道已經查到真凶?”

    齊寧心下也是一凜,心想難不成神侯府真的找到了真凶?只听曲小蒼緩緩道︰“真凶確實已經找到,而且神侯府判斷,此番對方下毒的目標,並不是針對朝廷而來,確實是針對你們丐幫。”

    白聖浩沉聲道︰“是誰?”

    曲小蒼道︰“疫毒爆發之後,神侯府經過排查,將真凶鎖在了九溪毒王秋千易身上,而且我們還抓到了潛伏在京城中的黑蓮聖教門人。”

    “當真是九溪毒王下的毒?”白聖浩冷聲道。

    曲小蒼道︰“神侯府雖然懷疑是黑蓮聖教的九溪毒王,但是在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也不會武斷地確定最後的真凶,即使我們抓到了黑蓮聖教門人,也是要仔細審訊,需得對方招供才能確認。”

    “那是否得到口供?”

    曲小蒼道︰“我們正在審訊之時,卻突然發生了一樁連我們神侯府都沒有想到的事情.....,有人進了神侯府劫獄。”

    齊寧瞧見朱雀長老臉色微變,心知秋千易闖入神侯府劫獄之事,便是丐幫也並不清楚。

    他卻有些奇怪,心想調查下毒的真凶,確實是神侯府的職責,可是曲小蒼卻為何要將此事告之于丐幫?畢竟神侯府被劫,事關神侯府的江湖聲望,知道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白聖浩沉聲道︰“進入神侯府劫獄?是黑蓮聖教中人?嘿嘿,闖入神侯府劫獄,那豈不是自尋死路。”

    “白舵主,本來此事不好對外張揚,可我不瞞你,我們神侯府從來不曾有人敢擅自闖入,所以難免大意。”曲小蒼嘆了口氣,“這是我神侯府的奇恥大辱,實在難以啟口,對方不但救走了犯人,而且......嘿嘿,不提也罷。”

    白聖浩顯然是大吃一驚,雖說他對神侯府並無什麼好感,但是有人闖進神侯府救人成功,這著實讓白聖浩心下震驚,立刻問道︰“曲校尉,劫獄之人,你確定是黑蓮聖教的人?”

    “我們已經確定,正是九溪毒王秋千易。”曲小蒼道︰“本來京中疫毒蔓延,我們不敢一口咬定就是秋千易所為,可是秋千易在神侯府顯身,不消多言,下毒的真凶究竟是誰,似乎也就不難斷定了。”

    白聖浩聲音發冷︰“就算不是秋千易親自下毒,也與他脫不了干系。秋千易是黑蓮聖教中人,這黑蓮聖教自然是幕後真凶。”

    “不錯。”曲小蒼道︰“神侯府設立以來,一直都是替朝廷維護江湖秩序,多少年下來,因為神侯府的居中調解,江湖上少了無數的腥風血雨,這一點,白舵主應該不會否認吧?”

    白聖浩道︰“江湖上多年未起浩劫,與神侯府確實有莫大干系,白某對此並不否認。”

    曲小蒼道︰“白舵主,曲某也知道你為何會對神侯府有意見,你是覺著這次神侯府沒有全力救助你們丐幫,是也不是?可是白舵主可想過,疫毒最開始從丐幫引起,你們丐幫沒有第一時間告之神侯府,耽擱了時間,等我們得知的時候,疫毒已經開始爆發,神侯府並不是神仙,還沒有到有毒必解的份上。”

    白聖浩只是冷哼一聲,也無多說。

    “你們自以為那是丐幫與黑蓮聖教的江湖恩怨,將神侯府撇在一旁,釀成巨禍。”曲小蒼聲音也有些不客氣︰“說句不好听的,這次事件,你們丐幫也要承擔極大的責任。”

    “曲校尉是前來問罪的嗎?”白聖浩道︰“若果真如此,我現在就可以跟隨曲校尉前往神侯府,接受你們審訊。”

    曲小蒼沉聲道︰“現在並非問責的時候,無論是神侯府,還是丐幫,都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麼?”

    “黑蓮聖教在京中下毒,已經破壞了江湖規矩。”曲小蒼冷笑道︰“當年神侯府就已經頒下了鐵血文,各幫各派,只能在規定的範圍之內活動,若是將觸手伸的太遠,就是謀反。白舵主,鐵血文頒下不過十六年,你應該對此事很清楚。”

    齊寧心中好奇,暗想這江湖鐵血文又是什麼玩意?

    白聖浩道︰“不錯,江湖鐵血文是當年神侯府的西門神侯親自主持,江湖八幫十六派共同簽下的文書。鐵血文規定了八幫十六派的勢力範圍,即使有些幫會同處一個勢力區域,鐵血文上也有詳細的約束,當年八幫十六派都在鐵血文上按了血手印,誰若違反鐵血文,就是與整個江湖為敵。”

    “好!”曲小蒼拍手笑道︰“白舵主果然是好記性。鐵血文簽下之後,十六年來,除了虎鯊門破壞了規矩,侵入了九龍會的地盤,被神侯府率眾出手剿滅,便再無一個幫派破壞規矩,也讓這十六年江湖太平,各做各的買賣。”

    齊寧這才恍然大悟,心想原來神侯府統御江湖,卻是在十六年前就與江湖上的八幫十六派簽訂了鐵血文,就如同朝廷的法律,對于江湖來說,鐵血文就是約束他們的律法,細細想來,這西門無痕也確實是非同小可。

    齊寧心里很清楚,江湖幫派如同過江之鯉,多不勝數,如果沒有律文約束,那就是血雨腥風,可是要想立下律文約束江湖上那些桀驁不馴的豪客勇夫,可說是困難至極,如果沒有足以震懾江湖各方勢力的威望以及隨時可以出手懲戒的實力,想要讓江湖各大幫派守著一紙文書循規蹈矩,無疑是痴人說夢。

    可是听曲小蒼所言,至少在這十六年,很少有人敢挑戰神侯府的權威。

    神侯府有朝廷在背後撐腰,江湖上任何一個幫會,哪怕是弟子遍天下的丐幫,當然不會有任何一個幫會能在實力之上挑戰神侯府,除此之外,西門神侯在江湖上的地位,自然也是非同小可。

    僅僅靠武力而沒有讓江湖豪客們敬畏的威望,也不足以讓江湖幫會循規蹈矩。

    白聖浩道︰“不錯,神侯府這些年來,確實做了不少事情。”

    “鐵血文上說的很清楚,任何江湖勢力破壞了既定的規矩,必定要給予嚴懲。”曲小蒼道︰“八幫十六派之中,你們丐幫亦在其中,你們丐幫前任蕭幫主和我們神侯算是莫逆之交,對鐵血文素來是大力支持。”

    “曲校尉,白某是個粗人。”白聖浩道︰“你繞來繞去,到底想說什麼,不如痛快把話說出來。你先前也說過,此事本是要找朱雀長老商議,白某的身份顯然還不夠格,所以你無論說什麼,白某都是要向朱雀長老一一稟報,你說的太多,白某記性不好,若有遺漏,到時候不能全部轉達,那可就是我的罪責了。”

    曲小蒼哈哈一笑,道︰“好,白舵主果然是痛快。不過白舵主不用心急,曲某總要將事情說明白,白舵主才好向朱雀長老甚至是貴幫幫主稟報。你放心,白某說完,你也不用一字不改稟報,只要將曲某的意思說到就行。”

    白聖浩“嗯”了一聲,並不多言。

    “江湖太平了十六年,可是現如今有人不想讓江湖太平下去。”曲小蒼緩緩道︰“當年簽下鐵血文的雖然並非江湖上所有的幫會,但是八幫十六派就已經代表了整個江湖,哪怕有些幫會並無簽字,卻也要遵循鐵血文的規矩。黑蓮聖教地處西陲,鬼鬼祟祟,雖然據神侯府所知,黑蓮聖教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經存在,可是他們窩在群山之中,並無跑出來為非作歹,所以神侯府對他們也素來少有關注。”頓了頓,聲音開始變的寒冷起來︰“黑蓮聖教當年雖然沒有簽下鐵血文,可是和江湖上大多數幫會一樣,只要是在我大楚的土地上,就要按照鐵血文的規矩辦事。”

    “曲校尉是想說,黑蓮聖教從西川跑到京城為非作歹,已經破壞了鐵血文的規矩,所以要讓八幫十六派和江湖各大勢力遵照當年的約定辦事?”白聖浩沉聲道。

    曲小蒼笑道︰“我就說了,白舵主是聰明人,明白曲某的意思。不錯,神侯有令,黑蓮聖教為非作歹,要在江湖上掀起風浪,神侯府和江湖同道絕不能允許有這股勢力存在,所以......按照鐵血文最後一條所定,八幫十六派,必須全力配合神侯府,剿滅黑蓮聖教!”

    齊寧雖然對鐵血文具體內容知道的不多,但他卻已經猜到曲小蒼的意思,等到曲小蒼最後一句話說完,齊寧心下一凜。

    神侯府竟是要聯絡江湖勢力,共同對黑蓮聖教動手。

    一時之間,齊寧腦中飛轉如電,想起之前的點點滴滴,記得九溪毒王秋千易曾經說過,神侯府被劫事件,其實就是西門無痕設下的圈套,西門無痕的目的並非是為了真的要抓到秋千易,其目的,不過是要找到黑蓮聖教涉及京中疫毒大案的證據。

    九溪毒王闖入神侯府,劫走囚犯,這已經是鐵板釘釘的證據,僅此一項證據,就足以抵過其他一切。

    齊寧此前還對秋千易所言將信將疑,今日听到曲小蒼所言,心下凜然,只覺得九溪毒王所言只怕是真的,西門無痕設下圈套拿到證據,最終的目的,竟然也是與淮南王等人一般,竟然也是要對黑蓮聖教下手。

    只是西門無痕做的更是沉穩,並沒有口頭上叫嚷,而是步步為營。

    齊寧心下百思不得其解,為何朝中那幾名大臣,會不約而同對地處西陲的一個黑蓮聖教如此青睞,都想要置黑蓮聖教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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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6-11-13 19:19
錦衣春秋 第三零一章 八幫十六派

朱雀長老神色已經變得十分凝重,只是這時候,他自然不好出去。

堂內一片寂靜,氣氛顯得頗有些凝重,片刻之后,才聽白圣浩聲音道:“神侯府要召集八幫十六派前往西川對付黑蓮圣教?”

“不是對付,是剿滅。”曲小蒼笑道:“黑蓮圣教雖然雄霸西陲,可是集合八幫十六派以及江湖各路豪杰,要鏟平黑蓮圣教易如反掌。”

白圣浩冷笑道:“曲校尉,八幫十六派天南地北,要集中這么多人,可要耗費不少時間。而且據白某所知,黑蓮圣教不比當年的虎鯊門,虎鯊門加起來上上下下也不過兩三百號人,可是黑蓮圣教卻遠不止如此。”

“白舵主的意思是什么?”曲小蒼緩緩問道。

白圣浩道:“不敢,白某區區一舵舵主,就算真的有什么想法,也無關緊要。”頓了一下,才問道:“曲校尉是否已經派人聯系其他各路人馬?”

“你們丐幫是江湖第一大幫,此事自然先要讓你們知曉。”曲小蒼道:“接下來神侯府會派人通知八幫十六派。本來朝廷出兵,可以很輕易剿滅黑蓮圣教,但黑蓮圣教畢竟也是身處江湖之中,江湖事江湖了,神侯也是希望有江湖人士自己解決此事,盡量不要讓朝廷卷入進來。”

齊寧心下暗笑,神侯府雖然是打著江湖旗號,但實際上卻是徹徹底底的朝廷衙門,神侯府的吏員都是領著朝廷的俸祿,由神侯府牽頭江湖勢力對付黑蓮圣教,也虧曲小蒼大言不慚說朝廷沒有卷入。

白圣浩并無說話,曲小蒼接著道:“今日前來,是希望你將這些事情轉告朱雀長老,貴幫的幫主神龍見首不見尾,所以神侯的意思,也還是希望你們能通知貴幫向幫主,神侯隨時在神侯府等候大駕光臨。”

“白某會將曲校尉的話轉告朱雀長老。”白圣浩道:“至若幫主,我不敢保證。”

曲小蒼笑道:“那倒無妨,八幫十六派很快就會得到消息,向幫主遲早也會知道的。”隨即聽到曲小蒼道:“酒菜都涼了,實在是抱歉的很,曲某就不打擾了,改日再來拜會。”

“曲校尉慢走,恕白某不送!”

聽到腳步聲響,隨即又聽到開門之聲,朱雀長老稍等片刻,這才從后面轉出,神情凝重,齊寧跟在朱雀長老身邊到了桌邊,很快就看到上官凌風和幾名幫眾進來,關上了大門,朱雀長老沉聲問道:“他走了?”

上官凌風道:“已經出門了。”

白圣浩神情也是嚴峻,輕聲道:“長老,你都聽見了?”

朱雀長老微微頷首,上官凌風等人還不知情況,白圣浩簡單解釋一番,上官凌風微微變色道:“神侯府要啟用鐵血文?”

“侯爺,神侯府聲稱疫毒是黑蓮圣教所為,你覺得如何?”朱雀長老看向齊寧:“秋千易當真在神侯府劫過獄?”

齊寧卻知道此事事關重大,神侯府將罪責安在黑蓮圣教頭上,甚至要召集江湖各路勢力共同圍剿黑蓮圣教,這背后究竟所為何故,齊寧難以想通,而丐幫是江湖第一大幫,神侯府與丐幫的交涉雖然詭異,可是自己卻還是不好從中多摻和,也不多說,只是微微頷首。

朱雀長老見齊寧點頭,神情愈加冷峻。

上官凌風道:“長老,黑蓮圣教與我丐幫為敵,此番神侯府正好要聯絡八幫十六派對付黑蓮圣教,咱們自不能錯過。”

“錯過?”白圣浩淡淡道:“曲小蒼親自前來打前哨,那定是要讓咱們丐幫出手,咱們想要錯過也不成。”

朱雀長老微一沉吟,才道:“十六年來,江湖風平浪靜,沒有出太大的亂子,八幫十六派也有十幾年不曾聚集在一起,想當年還有個黃山會,江湖各派云集黃山商議江湖大事......!”說到這里,若有所思。

“黃山會是江湖大會嗎?”齊寧問道。

白圣浩對齊寧心存敬意,立刻解釋道:“侯爺有所不知,神侯府設立之前,朝廷與江湖是兩個世界,那時候各幫會也不像現在這樣各據一方,互相之間為了爭奪地盤,火并仇殺,無日不爭,所以一些有識之士定下了規矩,每三年一次黃山大會,江湖各幫會的恩怨,盡量都在黃山會上解決。”

“哦?”齊寧道:“如此說來,神侯府定下鐵血文,對江湖來說,也算是功德無量。”

白圣浩淡淡笑道:“侯爺,神侯府當年定下鐵血文,確實讓江湖風貌為之一變,各幫會都守著自己的地盤,循規蹈矩,十六年來,江湖格局幾乎沒有什么大的變化。”頓了頓,才笑道:“可是這樣的江湖,已經不是江湖。江湖人講究快意恩仇,哪怕是出身貧賤,若是能有一身本領,也能夠在江湖上成就一番事業,開幫立派,不過有了鐵血文,這一切也都不可能存在。”

齊寧微微頷首,上官凌風在旁也道:“如今的江湖,就看說夠聽話,只要遵從神侯府定下的規矩,就能夠在江湖上長盛不衰,否則......嘿嘿......!”

朱雀長老忽然道:“此事事關重大,必須召集南方七宿眾舵主前來商議,此外也要盡快告之幫主。白舵主,你安排人手迅速前去通知南方七宿分舵的眾舵主,讓他們盡快進京。”

齊寧知曉這都是丐幫內部事務,自己不好多摻和,拱手道:“朱雀長老,諸位兄弟,我還有事在身,先且告辭,等回頭我再回請眾兄弟。”

朱雀長老知道齊寧也是為避嫌,不過齊寧雖然對丐幫有恩,但畢竟也是朝廷中人,齊寧不愿意摻和這其中事情,也是丐幫樂意見到,倒也不強留,拱手道:“侯爺,你是丐幫的大恩人,咱們叫花子別的不懂,但是恩怨分明,他日若有差遣,盡管開口。”

齊寧笑著點頭。

白圣浩親自送齊寧出了鑼鼓巷,此時天色尚早,齊寧一路尋思其中的蹊蹺,不知不覺中走到一處岔路口,正要往侯府回去,忽地瞥向另一條道路,順著那條路便可以走到秦淮河邊,猛地想到卓仙兒,頓時有些慚愧。

前番在卓仙兒船上發現了疫毒之后,齊寧略作安排,答應會盡快回去瞧卓仙兒,好些日子過去,京中疫毒之危都已經解除,自己卻差點忘記秦淮河上還有個卓仙兒。

他猶豫了一下,終是調轉馬頭,往秦淮河那邊去。

卓仙兒奪取花妃之后,有三天時間歸屬于齊寧,現在三天時間早已經過去,卻不知卓仙兒目下如何。

他倒是叮囑過段滄海,讓段滄海派人對卓仙兒這邊做些照顧,不要讓別的男人登上卓仙兒的畫舫,不過這陣子京城亂成一團,卻也不知道段滄海是否安派人照應。

到了秦淮河岸,天色尚早,見不到夜里的鶯歌燕舞倚紅偎翠,秦淮河兩邊靠岸處,畫舫都是停泊在兩邊,只有到了入夜之后,迎了恩客上船,才會泛舟河上。

不過疫毒之禍剛剛平息下來,許多人都知道秦淮河上是疫毒泛濫之處,所以一時之間,這里比從前倒是清冷不少。

騎馬順著河岸往前緩行,雖然秦淮河上畫舫眾多,但是每一艘畫舫都有自己的特色,盡可能顯得與眾不同,而且每艘花舫都飄著旗子,也好讓人辨識出屬于誰的畫舫,其實這個時候流連風月也并非是見不得人的事情,恰恰相反,文人墨客都喜歡在風月之所自詡風流,所以在不少人眼中,出沒于煙花之所,反倒是一種風雅。

走了一段路,便瞧見卓仙兒那艘畫舫就靠在前面不遠處的岸邊,催馬過去,一眼就瞧見畫舫那位管事王祥正站在船頭,領著兩個人正在清洗畫舫的甲板,齊寧騎在馬上,沖著船上叫了一聲,王祥聽見有人叫,回頭瞧過來,見到齊寧,先是一怔,立刻跑到船舷邊,向齊寧拱手道:“侯爺!”

齊寧騎馬在岸邊,距離王祥不遠,雖然最想知道卓仙兒情況,卻也不好第一句話就詢問,含笑問道:“你們這邊情況如何?是不是都服了解藥?”

王祥恭敬道:“侯爺,只有徐干沒有撐住......其他人都及時服了解藥,也都安然無恙。侯爺,大伙兒都知道,是您代天施藥,大家的性命都是侯爺所救,感激不盡。”

“代天施藥,自然是皇上的福佑。”齊寧心想那徐干感染太早,沒能及時救回來,也是無可奈何,問道:“仙兒姑娘在船上嗎?我過來瞧瞧情況如何。”翻身下馬來,將馬韁繩系在岸邊的柳樹上。

王祥道:“侯爺,仙兒姑娘幾天前就已經不在了。”

齊寧正準備上船,聽王祥這般說,怔了一下,皺眉道:“不在了?她去了哪里?”

“小的也不知道。”王祥道:“仙兒姑娘說是有事要離開一陣子,讓我們照看畫舫,姑娘的去處,我們也不敢多問的。”

齊寧萬想不到卓仙兒竟然不在,皺眉問道:“那她什么時候回來?她身體沒什么事吧?”

“侯爺放心,姑娘身體很好。”王祥道:“姑娘只說離開幾天,到底什么時候回來,小人也是不知,不過姑娘讓我們照看畫舫,應該這兩天就能返回。侯爺要不要上來喝杯茶?”

“那......那仙兒姑娘有沒有提起我?”齊寧腦海中已經浮現出那個清水出芙蓉般的秀美女子面容,不知為何,得知卓仙兒竟然不在船上,齊寧竟是覺得有些失落。
V123210 發表於 2016-11-13 19:20
錦衣春秋 第三零二章 覆水難收

王祥一拍腦袋,立刻道:“侯爺恕罪,姑娘臨走的時候,確實提到侯爺,而且留下了一份信函。姑娘說侯爺未必會來,如果侯爺不能過來,信函就留在船上,不用送過去,不過侯爺如果來了,一定要將信函親手交到侯爺手中。侯爺,您稍等,小人去將信函取來。”

其實齊寧對卓仙兒究竟還會不會念著自己也是沒有什么把握。

齊寧從來不覺得自己虎軀一震就能讓女人死心塌地的對自己至死不渝,他也同樣明白,女人的心思本就難以捉摸,而身處風月之所的女人,想要從她們身上獲得所謂的真情更是難上加難。

那夜卓仙兒柔情似水,溫順如貓,可是齊寧絕不會因此便會覺得卓仙兒對自己會死心塌地。

王祥很快就從船艙內出來,跳到岸邊,雙手奉上了一封信函,齊寧接過,甚至聞到從信箋上散發出來的芳香。

他取了信箋掃了一眼,上面只有兩行詩句。

可愛蝶來風有致,知心人去月無聊!

齊寧微皺眉頭,這兩句詩詞那夜他也聽卓仙兒念起過,微一沉吟,將信箋收入懷中,這才笑道:“仙兒姑娘回來之后,你去告訴我一聲。”

“侯爺放心,姑娘一回來,小人立馬去報。”王祥恭敬道:“侯爺要不要上船喝杯茶?”

“不用了。”齊寧搖搖頭,既然卓仙兒不在船上,齊寧也不多耽擱,騎馬徑自回到侯府。

剛一進門,齊寧不久前新委任的侯府總管韓壽已經迎上來,低聲道:“侯爺,六爺過來了,帶了不少禮物。”

“六爺?”齊寧奇道:“哪個六爺?”

韓壽忙道:“齊松齊六爺。”

齊寧一愣,瞬間就明白過來,齊家三老太爺的兩個兒子,一個叫做齊松,一個叫做齊柏,齊寧對齊松倒也有些印象,冷笑道:“他來做什么?三夫人呢?”

“三夫人沒有出來見。”韓壽道:“老奴說侯爺也不在府中,可是六爺就是不走,還說要等侯爺回來。”

“是來鬧事的?”齊寧一聽是齊家三房的人,心里就窩火,如果不是自己橫空出世,顧清菡也不知道被三老太爺父子欺負成什么樣子,“他現在哪里?”

“就在大堂等候,都等了一個多時辰。”韓壽道:“侯爺,六爺今天看來倒不像是過來鬧事的,帶著人大包小包拎了不少東西過來。”

齊寧冷冷一笑,也不多言,徑自到了堂內,堂內靜悄悄一片,只見到身形胖碩的齊家六爺齊松正靠在椅子上,頭仰躺著,正打著呼嚕,卻是在這里等著睡著。

齊寧掃了一眼,果見到桌上擺了不少禮品,他緩步走過去,在齊松對面坐下,架起二郎腿,盯著齊松,咳嗽了兩聲。

誰知道齊松睡得很沉,咳嗽幾聲,卻是沒有反應,齊寧沒有空和此人多耽擱,猛地一掌拍在邊上的案幾上,這一拍力道十足,“啪”的一聲脆響,齊松睡夢中被驚了一下,差點滑倒在地,手忙腳亂站起來,瞧見齊寧坐在對面,忙整理了一下衣衫,端起邊上的茶杯猛灌了一口,這才放下,笑瞇瞇道:“寧兒回來了!”

“寧兒?”齊寧扯了扯自己身上衣衫,淡淡道:“這是你能叫的?”

齊松卻是陪笑道:“是六叔的錯,六叔該叫你侯爺才是,哈哈侯爺最近可好?”

齊寧不假辭色道:“有話就說,不用拐彎抹角。”

“沒什么大事。”齊松笑道:“侯爺承襲了爵位,而且還成了黑鱗營的統領,這是我們齊家的榮耀,所以六叔代表齊家的老少爺們過來向你道喜。是了,今天晚上,我們那邊設下了酒宴,為侯爺慶賀,侯爺!”

“且慢!”齊寧抬手,“等一等,你說的我沒有聽明白。你說我成為黑鱗營統領,是齊家的榮耀,這話又怎么說?”

齊松湊上前來,肥胖的臉上滿是殷勤笑容,“侯爺又何必明知故問,黑鱗營是咱們齊家一造出來,如今侯爺又當上了黑鱗營統領,這當然是咱們齊家的榮耀,家父哦,三老太爺心中歡喜不已,一直都夸贊侯爺有出息呢。”

他口沫橫飛,竟似乎忘記不久前齊寧已經與齊家一族一刀兩斷。

“哈哈哈!”齊寧一陣大笑,“這是錦衣侯府的榮耀,不過與齊家沒有任何關系。我說齊松,你年紀也不算太老,怎地這么快就得了健忘癥?錦衣侯府與齊家已經沒有任何關系,我就算是沿街乞討,那也不是齊家的恥辱,我飛黃騰達,也不是齊家的榮耀,你可聽明白?”

齊松卻毫無尷尬之色,依然笑道:“侯爺,你這是說哪里話。上次也就是鬧個玩笑,齊家那里真的會和錦衣侯府一刀兩斷,都是血脈相連,打著骨頭連著筋,無論如何也分不開的。”指了指桌上那一堆禮物,“你看看,那都是三老太爺吩咐我們置辦的,都是好東西,這是三老太爺和我們的一番心意,你一定要收下。”

“能值多少銀子?”齊寧瞟了一眼。

齊松一愣,隨即咧嘴笑道:“不多不多,不過千八百兩銀子還是要的,都是自己家人,侯爺也不要嫌少。”

“少是少了一點。”齊寧道:“上次你們將江陵的賦稅都窩藏在你們那里,我派人去拉回來,你們還是扣留了五百戶的賦稅,比起這么點銀子,你們還是落下不少。”

齊松一怔,頓時有些尷尬。

“我這人別的優點沒有,就一個說話算話。”齊寧緩緩道:“看在老侯爺和大將軍的份上,那五百戶賦稅,就算是給你們那位三老太爺養老之用,不過也就到此為止,本侯已經說過,錦衣侯府與齊家一刀兩斷,那么從今以后,自然也就用不著貼補你們。”淡淡一笑,道:“我也聽說了,這些年,你們三房在京城做了不少買賣,家財殷實,比我們錦衣侯府都要混得好,區區五百戶賦稅,你們也是瞧不上的。”

齊松忙道:“侯爺,這哎,都是一家人,還是不要傷了和氣。今天過來,其實我也是替他們過來賠罪,之前大伙兒言語有些沖撞,可是,說到底,還不都是為了齊家這個大族的前程。”

“覆水難收的道理,你多讀兩本書就應該明白吧?”齊寧此時反倒不驕不躁,笑呵呵道:“六爺,東西嘛,你留下就行,人嘛,可以走了。”

齊松張了張嘴,眼中顯出一絲怒色,卻還是竭力壓制住,勉強笑道:“侯爺,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不過不過你多少也給咱們一些面子。你飛黃騰達,到最后,不還是要家里的人幫忙不是,外面的人,又怎能比家里人穩當?”

齊寧感覺齊松話里有話,微笑道:“六爺這話是什么意思?你今天過來,是不是還有別的事情?”

“這個!”齊松見齊寧語氣不似先前那般冰冷,不禁湊近一些,腆著臉道:“侯爺,其實其實是有點小事想麻煩你,不是什么大事,也就你一抬手一句話的事情。”

齊寧“哦”了一聲,笑問道:“何事?”

齊松忙道:“你還知道福兒吧?就說我家那小子,兩個月前剛滿十六,已經是長大成人了,聰明好學,從小就喜歡打個拳踢個腿,哈哈,還喜歡讀兵書,你可不知道,他有時候讀兵書能讀到半夜,比起我這個做老子的,那是勝出百倍。”

齊寧瞬間明白過來,瞥了他一眼,道:“你的意思,總不是想讓你的兒子進黑鱗營當兵吧?”

齊松立刻眉開眼笑道:“是是是,還是你明白六爺的心思,不錯,福兒一看就是可造之材,見到他的人,沒有一個不夸的,他也是你兄弟,六叔聽說黑鱗營要招募人手,正好讓福兒跟你到軍中去歷練歷練,有他幫著你,兄弟齊心,其利斷金,哈哈哈,也不用一開始給他們大官,給他個能管百來個人的小官就成,以后立了功勞,再慢慢提升。”

“你想讓你的兒子進黑鱗營參軍?”齊寧笑瞇瞇道:“其實這也沒什么不好,不過你可想好了,進入兵營之后,可不是兒戲,一切都要按照軍法來,由不得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那是那是。”齊松只以為齊寧答應,歡喜不已:“六叔就知道你通情達理,我這就回去告訴福兒,讓他準備準備,以后你就多照應著。”

“等一下,我還沒說完。”齊寧悠然道:“黑鱗營軍規之中可說了,上陣殺敵,將領必須沖在最前面,誰要是畏敵不前,格殺勿論。還有,黑鱗營建立之后,我覺著留在兵營練兵進展緩慢,所以會拉到前線去,要么用北漢人練手,要么找些匪患剿滅,淮河那邊大戰剛息,匪患眾多,正好可以去練一練,既然是真刀真槍,到時候難免會死一些人,你可做好準備?”

齊松臉上笑容頓時僵住,“還還要上陣殺敵?”

齊寧冷笑一聲:“怎么,你以為讓你兒子當兵,是升官發財?”站起身來,“雖然錦衣侯府和你們齊家再無瓜葛,但是你若想送兒子來當兵,我一視同仁,也不會排擠他,不過真要上了前線,是死是傷,你也做好準備,若有真本事,或許真的可以平步青云,嘿嘿,如果只是一個廢物,你非要送去當兵,就是讓他去送死,我說六爺,你可要三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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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春秋 第三零三章 棋語

六爺齊松臉上肌肉抽動,看上去異常的僵硬,勉強笑道:“他是你兄弟,你你總不能看他去送死。”

“黑鱗營每一個人都是我的兄弟。”齊寧淡淡道:“要讓你家福兒真的歷練出來,每次廝殺,都要沖在最前面,你要是放心,隨時將他送過來,否則以后就不要再提此事。”頓了一下,才道:“還有一句話我要說清楚,他要真是進了黑鱗營,我可以將他當兄弟看,否則錦衣侯府與你們齊家沒有什么干系,以后不要說什么家人兄弟那一套。”

齊松神情尷尬,只能道:“那那我再好好想一想。”瞅了桌上那一堆禮物,終是垂頭喪氣離開。

他前腳剛走,顧清菡便已經從側門進來,到門前瞅見齊松離開,沒好氣道:“這時候有認起親來了。”

齊寧笑道:“趨炎附勢,也沒有什么好計較的。”

顧清菡扭著腰肢到邊上,輕聲道:“當初大將軍在世的時候,他們就一直想要進到軍營里升官發財,都被大將軍一口回絕。這幫人不學無術,吃喝嫖嫖賭樣樣精通,在軍營里都撐不上一天。”

“三娘放心,他們真要有想進軍營,我保證一天就能讓乖乖離開。”齊寧哈哈一笑,問道:“段滄海他們去了哪里?”

“哦,他們說是去招募人手了。”顧清菡豐滿的臀兒擱在椅邊坐下,“黑鱗營還有好幾十個舊部,段滄海的意思,將那些老兄弟全都拉回來,只要能將這些人全都找回來,黑鱗營的魂魄就在。”

齊寧道:“我聽說那些人都被安置到各處,許多都已經升官,愿意回到黑鱗營?”

“我也不知道。”顧清菡輕聲道:“段滄海倒是信心滿滿,他說那些人雖然各奔東西,但無論到了哪里,心里還惦著黑鱗營,只要黑鱗營重建起來,他們就算丟下高官厚祿,也一定會返回來。”輕嘆一聲,道:“我琢磨著也沒那么容易,黑鱗營都已經已經多少年不存在了,未必誰都會記在心里。”

“那倒也是。”齊寧微微點頭,隨即輕輕一笑,道:“不過許多事情也是因人而異,有些人記不住,有些人卻是會牢記心里,就像我,有些事兒一旦烙在腦海中,那是時時刻刻想著念著,說什么也忘記不了。”說話間,卻是瞧著顧清菡那張都能擠出水的白皙嫩臉。

顧清菡卻覺得齊寧似乎話里有話,瞟了齊寧一眼,見到齊寧正似笑非笑瞧著自己,心下一跳,臉上微燙,但她還是盡力表現沒聽明白什么,淡淡道:“當年大將軍為了設立黑鱗營,耗費了許多心血,你你將心思全用在上面,不要雜七雜八亂想,總能做出一番成就的。”

齊寧何其聰明,當然也聽得出顧清菡話里有話,呵呵一笑,問道:“三娘,今天沒什么事嗎?好像很清閑?”

“喲,非要我一刻不停地忙碌你才開心?”顧清菡白了齊寧一眼,風情萬種。

“不是不是。”齊寧忙笑道:“剛好我也沒什么事情,不如咱們下棋吧?”

這個時代的娛樂自然不可能和后世相提

(本章未完,請翻頁)并論,十分貧瘠,齊寧忽然提出要下棋,顧清菡有些意外,感到十分詫異。

顧清菡出身地方豪紳,自幼也是錦衣玉食,琴棋書畫倒也是樣樣精通,棋藝也是不弱,只是婚嫁之后,要管理一大家子,還真沒有時間閑情逸致,偶爾空閑一些,無非畫幾幅畫而已,已經多少年不曾下棋。

本來她最近對齊寧一直心存戒備,那天晚上發生那樣的事情之后,她知道兩人的關系已經十分危險,齊寧那晚既然敢那般做,誰也不敢保證再有一絲火星,真要發生無法挽回的事情,所以時刻都是提心吊膽,白天倒還敢和齊寧見見面,要是天色一黑,那是無論如何也不敢和齊寧單獨待在一起。

這種事兒,偏偏不能向任何人提及一個字,只能自己小心提防著。

其實齊寧對她的追逐,多少還是讓顧清菡心里有些發慌,可是內心深處,雖然明知道不能和齊寧有任何的進展,卻偏偏又覺得異樣刺激,如有如無地時不時撩動著她的心弦,這讓她既感覺有一絲絲興奮,但更多的卻是擔心。

只是她更清楚,自己既然進了齊家的門,齊家三爺既去,自己又沒有生下一兒半女,那么后半生也就完全指望在齊寧身上,兩人同住一個院子,低頭不見抬頭見,若是一直閃閃綽綽,關系只怕會越來越僵。

齊寧自然也是看出顧清菡對自己躲躲閃閃,這樣子下去也是不成,有心想要緩和一下關系。

兩人各有心思,顧清菡猶豫了一下,卻是嫣然一笑,問道:“你會下棋嗎?”

“自然。”齊寧聽到顧清菡語氣松動,心下微寬,笑道:“不過我可不敢和三娘下圍棋,我知道三娘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和三娘下圍棋,那是自取其辱。”

顧清菡迷人的眼眸一轉,眼波流動:“不下圍棋?那你會什么?”

齊寧哈哈一笑,道:“待會兒和你說。”

偏廳就有專門的棋室,并不算很寬敞,但布置的十分雅致,古意盎然,顧清菡留了心眼,不敢和齊寧單獨待在棋室之內,叫了一名丫鬟在旁邊服侍,有這樣一名丫鬟陪在旁邊端茶倒水,顧清菡心下便安穩許多,尋思齊寧便是膽子再大,也不敢當著丫鬟的面對自己胡來。

“咱們不下圍棋,下五子棋。”齊寧端起黑子盒,將白子盒推到了顧清菡面前。

顧清菡今天穿著一襲白色煙籠梅花百水裙,外罩品月緞繡玉蘭飛碟氅衣,內襯淡粉色錦緞裹胸,袖口繡著精致的金紋蝴蝶,胸前衣襟勾勒出幾絲蕾絲花邊,裙擺一層淡薄如清霧籠瀉絹紗,腰系一條淺綠色的腰帶,貴氣而顯得身材窈窕,氣若幽蘭。

耳旁墜著一對銀蝴蝶首飾,用一支銀簪挽著烏黑的秀發,盤成精致的柳葉簪,顯得清新美麗典雅極致,黛眉輕點,櫻桃唇瓣不染而赤,渾身散發著股蘭草幽甜的香氣,清美而不失絲絲嫵媚。

齊寧眼眸從顧清菡脖子上劃過,見顧清菡并沒有佩戴自己送給她的心墜項鏈,有些失望,不過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顧清菡這樣聰慧成熟的美少婦,當然知道一旦佩戴那條項鏈的

(本章未完,請翻頁)含義,若是真的當著齊寧的面戴上那條項鏈,那心意便不問自明,這種時候顧清菡對齊寧是躲之不及,哪里還可能當面將那條項鏈戴出來。

也不知道是因為天氣越來越冷還是因為其他的緣故,齊寧明顯感覺最近這幾天顧清菡的衣著比從前嚴實不少,不過饒是如此,那凹凸有致豐腴起伏的身材無論穿上什么衣裳都無法掩飾,雖然領口也是緊緊的,但那豐滿挺拔的酥胸還是將胸前衣襟撐起。

“五子棋?”顧清菡嫣然一笑,明艷動人,“我還以為你有什么奇妙的想法呢,圍棋你不是三娘對手,五子棋照樣不成。”

五子棋發源很早,據說早在堯造圍棋的時候就已經出現。

“我先來。”顧清菡如白玉般的青蔥玉指捻起一顆白子,率先就要放在棋盤上,卻被齊寧伸手攔住,只見齊寧笑瞇瞇道:“三娘,你既然棋術比我高,就該讓著我,讓我先下,男人總應該主動一些,你說是不是?”

他微笑瞧著顧清菡,顧清菡卻不示弱,道:“我是你三娘,你是我晚輩,晚輩自然要聽長輩的話,長輩說不行,那就不行。”

邊上那丫鬟有些發暈,心想不就是下個棋嗎,有必要爭這先手后手。

顧清菡不由分說,已經將白起按在了棋盤上,齊寧無奈,只能收回手,嘆道:“三娘,有些游戲,不分長輩和晚輩的,你看看,我手里的黑子和你手里的白子,只是顏色不同,并無大小,既然對弈,也就不能再論大小了。”

“誰說的?”顧清菡瞪了齊寧一眼,“長輩就是長輩,晚輩就是晚輩,棋子雖然一樣,可是執子之人的身份都要想明白,而且玩游戲,就要守規矩,要是破壞了規矩,游戲就玩不下去。”

齊寧哈哈一笑,道:“這是咱們兩個人玩的游戲,不用去守別人定下的規矩,我們說怎樣的規矩,就是怎樣的規矩,誰也管不著。”將手中黑子按了下去,“就像咱們落子,我讓著你,你就可以先下。”

顧清菡低頭看棋盤,也不看齊寧,淡淡道:“開局誰占先手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來該怎么走。你的棋藝還嫩得很,火候還差得遠,我下棋除了你三叔,可沒有輸給別人過。”

“我知道三娘棋藝很厲害。”齊寧微笑道:“正面進攻,未必能成,不過要贏棋的法子很多,正面進攻不成,還會有其他法子。”

顧清菡搖搖頭,微抬頭,迷人眼眸微微一挑,瞧了齊寧一眼,道:“我下棋可不是進攻,以守為攻,我這邊是銅墻鐵壁,固然金湯,除了你三叔當年贏過我一次,沒有人能贏我半步。你要是認輸,現在還來得及,否則你無論花多大力氣,也只是白費力氣。”
V123210 發表於 2016-11-15 22:43
錦衣春秋 第三零四章 白影如魅

丫鬟在旁邊睜大眼睛,只覺得侯爺和三夫人說話就是有水平,兩人都只各自落下了一顆子,就說什么進攻防守,三夫人更說防守固若金湯,可是怎么看也瞧不出如何固若金湯了。

顧清菡隨手又放下了一顆白子,齊寧緊貼在旁邊也跟了一顆,依然含笑道:“固若金湯?三娘,你可聽說普天之下有攻不破的城池?”一手托著下巴,卻是盯著棋盤:“這天下就沒有攻不破的城池,就看攻城的人決心如何,只要下定決心,排除萬難,哪怕是銅墻鐵壁,也終會有破綻。”

“不可能。”顧清菡有些氣惱道:“攻城的人決心再強,可是守城的人只要下定必死之心,城在人在,城破人亡。”咬著紅唇,瞟了齊寧一眼:“反正我......我一定是死守城池,決不讓你靠近過來。”

齊寧卻是淡定自若,悠然道:“三娘,你已經出現破綻了,洞門大開,我不想進去也不成了。”說完,一顆黑子便要按下去。

顧清菡瞅了一眼棋盤,這才發現自己和齊寧說話之間,齊寧竟然已經四子斜線,自己落下的棋子卻因為心神不寧而亂成一團,此時齊寧無論在哪一端放下棋子,都是輕松取勝,眼見得齊寧黑子要放下來,心下一急,竟是雙手捂住棋盤,急道:“不行不行,這.....這不算......!”

齊寧眨了眨眼睛,笑瞇瞇道:“怎么不算?我可沒耍賴,步步為營,你要輸了,便要耍賴不成?”

顧清菡臉頰發燙,扒拉兩下,將棋子打亂,這才道:“我顧著和你說話,所以......反正不算,再來一局。”

“三娘,你說你防守固若金湯,可是我幾句話一說,你就方寸大亂。”齊寧盯著那張白里透紅的俏媚臉蛋:“這幸虧只是下棋,萬一是別的事情,你豈不是束手就擒?”

顧清菡狠狠瞪了齊寧一眼,道:“我什么時候束手就擒,我.......!”斜睨了邊上丫鬟一眼,微微緩和一下情緒,才道:“我就是一不小心,才被你趁了一次空子,可是我反應及時,并沒有被你取勝。有了一次教訓,就知道你的心思,加倍小心,多加提防,自然就不會有問題。”

“三娘如此自信?”

“不信可以試一試。”顧清菡冷哼一聲,已經清理好棋盤,重新放下了一顆白子,抬頭挑釁般看著齊寧。

齊寧嘿嘿一笑,活動了一下雙臂,道:“三娘,咱們可說明白,你失誤一次,我沒有一攻到底,可是也僅能反悔這一次,有第二次機會,我是絕對不會放棄,你到時候可別又像現在一樣耍賴反悔。”

顧清菡潔白的貝齒咬著豐潤紅唇,抬手撩了腮邊一綹秀發,全神貫注地盯著棋盤,專心致志下起棋來。

顧清菡本來就善于下棋,對五子棋也是十分熟悉,認真起來,還真是不好對付,兩人你來我往,互相之間都沒有給對方機會,無論是齊寧還是顧清菡,都是聰明機敏之輩,一旦全神貫注,互相之間都還真難找到對方的破綻。

片刻之后,棋盤上密密麻麻布滿了棋子,黑白相間,交織如網。

“三娘的棋藝果然了得。”齊寧忍不住贊嘆道。

顧清菡這才露出一絲得意之色,唇邊帶著笑意:“怎么樣?我就說我的防守是銅墻鐵壁,你絕沒有機會的。”

“那倒不見得。”齊寧托著下巴,盯著棋盤道:“三娘,你看這黑白兩子互相交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雖然暫時還沒有分出勝負,可是已經連在一起,分也分不開了。”瞅了顧清菡那迷人的面龐一眼:“只要連在一起,機會遲早都能出現,就看耐心足不足了。”

顧清菡蹙起秀眉,俏臉上滿是煩惱之色,忽地站起身,有些惱怒道:“不下了。”

丫鬟有些奇怪,暗想三夫人今天的情緒真是古怪,不是和小侯爺說得好好的,怎地突然就發惱了?而且三夫人平日里是個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很少發脾氣,更不曾見她對小侯爺發過脾氣,今天的情形似乎有些不對勁。

齊寧不急不躁,笑道:“三娘是認輸了嗎?”

“我什么時候輸了?”顧清菡沒好氣道:“沒輸沒贏,最多也就是個平手,反正也不會讓你占到什么便宜。”

“三娘如果現在離開,就等若是將棋局交到了我的手中。”齊寧握著一枚黑子,悠閑自得:“這整盤棋局為我所控制,我想怎么下就怎么下,必勝無疑。”

“你......!”顧清菡氣道:“你愛怎么弄就怎么,反正......我不管了......!”一跺腳,氣呼呼地扭著腰肢離開,丫鬟見狀,急忙跟了過去。

齊寧看著顧清菡搖曳生姿的豐腴身影,嘴角含笑,自言自語道:“你的耐心終究是及不上我。”掃了一眼棋盤,按下黑子,笑道:“我贏了!”

一天下來,齊寧倒也有些疲乏,晚上用過飯之后,回到自己的屋內,將劍圖拿出來又看了一遍,這些劍圖的招式他都記在心中,每過一遍,便牢記一分。

迷迷糊糊之中,不知不覺便進入了夢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忽地感覺身上有些寒冷,睜開眼睛來,屋內的油燈還亮著,只是窗戶竟不知什么時候打開。

齊寧一怔,皺起眉頭,立馬覺得有些不對勁。

他每次進屋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關好門窗,如果沒記錯的話,窗戶已經關死,絕不可能自己打開,可是此刻那窗戶明顯是敞開著,冬夜寒冷,一陣陣冷風從窗外往屋內灌入,也難怪自己深更半夜被凍醒。

猛然之間,齊寧身體一震,霍然扭頭,卻瞧見不遠處的椅子上竟然坐著一個人,大吃一驚,不禁往后退了兩步。

一團白影十分顯眼,齊寧方才迷迷糊糊也沒看清楚,此時瞥見,只覺得那團白影如同鬼魅一般,可齊寧知道那絕對不會是鬼。

他心中暗罵,這錦衣侯府到底成了什么地方,難道是菜市場,怎么是個人就能悄無聲息跑到自己屋子里來。

這要是對方心存惡意,自己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他心下懊惱,但卻還是保持冷靜,仔細看了看,那人卻已經抬起頭來,對著齊寧微微一笑,看到那張臉,齊寧更是驚駭萬分,他萬萬沒有想到,眼前這人,竟然是上次不告而別的白衣人。

他好心讓白衣人共乘車馬,甚至還請白衣人一同吃了一頓,可是半道之上,這家伙連個招呼都沒打,便即消失不見,留下了一條心墜項鏈。

齊寧本以為再也不會見到這人,卻想不到他會突然之間出現在自己的房內。

“是......是你?”齊寧不禁往前湊了兩步,看向白衣人的手,那雙晶瑩如玉的手上,竟然拿著自己之前看過的劍圖。

他臉色微變,這劍圖乃是自己的秘密,從不當著別人的面看,記得昨晚看完之后,自己還收在了床頭枕頭下面。

“還給我!”齊寧心下著惱,暗想這家伙竟然如此不懂規矩,如幽魂一樣進入自己的房間不說,竟然還偷拿自己的劍圖。

齊寧感覺自己的膽子確實已經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半夜三更一個詭異的影子出現在你房間,只要是個人一定是魂飛魄散,齊寧覺著自己沒有叫出聲來,而且還能保持冷靜,已經是很了不起了。

窗外冷風吹進來,桌上油燈的燈火閃動,映在白衣人那白皙如雪的精美臉龐之上,更顯得溫潤如玉。

白衣人淺淺一笑,他笑起來的時候,明艷照人,將劍圖放好,推了過來。

齊寧小心翼翼靠近過去,伸手將劍圖一把抓過來,這才問道:“你......你是怎么進來的?”話一出口,便覺得自己純粹是在問廢話,那邊窗戶敞開著,白衣人當然是從窗戶進來。

果然,白衣人抿嘴一笑,抬手指了指窗戶。

齊寧見對方神情溫和,不似有什么歹意,而且對方如果真要對自己動手,自己根本無法醒過來。

他猶豫一下,才問道:“你怎么知道我住在這里?你......你半夜三更跑到我房里,又想做什么?”燈火之下,見到白衣人肌膚水嫩,眼波迷人,終是忍不住道:“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你難道不害怕?”

白衣人聞言,眉頭一緊,眼中顯出一絲厲色,不過很快就平靜下來,緩緩站起身來。

此人能夠悄無聲息跑到自己房中,連自己都不曾有絲毫察覺,齊寧便知道此人的武功必定極高,自己上次恐怕是看走眼了。

見他忽然站起身,下意識地往后退了兩步,正要說話,卻只見到那白衣人身影驟然一晃,齊寧只覺得眼前一花,還沒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發現那白衣人已經與自己近在咫尺,那精美的五官和白皙的面龐,就在自己眼前。

“你干......!”他還沒說完,便感覺腦后一緊,眼前隨即一陣發黑,心中暗罵一句,便什么知覺也沒有。
V123210 發表於 2016-11-15 22:44
錦衣春秋 第三零五章 氤氳隱龍

齊寧迷迷糊糊之中聞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又感覺自己宛若身在云端。

渾身一個激靈,猛地睜開眼睛,卻感覺耳邊風聲呼呼,自己的身體竟真的在動,眼角余光瞥見身邊一個白色的影子,自己卻是全身都無法動彈。

齊寧心下大驚,此時倒也已經發現,自己全身裹著一條毛毯,毛毯提在白衣人手中,白衣人宛若一片白云在飄蕩。

他不知道此時身處何處,亦不曾想到這白衣人武功竟然如此了得。

“喂!”齊寧不知自己是否能說話,開口叫了一聲,“你到底要做什么?我們無冤無仇,你為何害我?”

確定自己依然可以說話,齊寧這才微微寬心。

那白衣人并不理會,四下里一片寂靜,過了好一會兒,齊寧感覺白衣人停下腳步,隨即手腕一翻,已經將齊寧直立起來,隨即扯開那毛毯,右手食指連點數下,并無碰到齊寧身體,可是齊寧卻清晰地感覺到數道勁氣打進自己的幾處穴道之中,正自吃驚,卻忽地感覺本來有些僵硬的身體一陣輕松,肌肉頓時都松弛下來,卻已經能夠動彈。

白衣人背負雙手,帶著淡淡笑容凝視著齊寧,齊寧心里本來窩火,可是看到此人面若春風般的笑,竟是發不出火來,只能道…“你到底搞什么鬼?”

白衣人并不說話,目光移開,齊寧順他目光瞧過去,臉色驟變,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竟是站在一處屋頂之上,腳下是琉璃瓦,居高臨下望過去,只見到燈火輝煌,宛若繁星燦燦,燈火之中,屋瓦金光燦燦,雕梁畫棟,金碧輝煌,四周的宮殿樓閣竟然是看得異常清楚,甚至能夠俯瞰一隊隊身著甲胄的兵士正在巡邏。

齊寧臉色駭然,猛然間明白過來,失聲道:“這這里是皇宮?你你帶我進了皇宮?”

這一驚可說是非同小可。

如果說此人能夠悄無聲息進入自己的房間已經算很了不得,那么帶著自己竟然跑到皇宮內苑來,那簡直是聳人聽聞了。

子時已過,深更半夜,皇宮之內倒也寂靜,宮中的守衛雖然巡邏嚴緊,可是誰又會抬頭向宮殿屋頂去看,白衣人居高臨下俯瞰,卻是沒有任何人發現。

高處不勝寒,齊寧衣裳單薄,站在高處,寒風一吹,他身體雖好,卻也是感覺渾身發冷,雖然知曉這白衣人似乎是個啞巴,并不會說話,卻還是忍不住問道:“你帶我到皇宮來做什么?”

白衣人扭頭看了齊寧一眼,淺淺一笑,忽地伸手抓住齊寧手臂,齊寧本想掙脫,可是見得白衣人臉上并無惡意,而且那雙眼眸如同水波般清澈,微一猶豫,已經感到身體輕飄飄而起,竟是被白衣人帶了起來。

齊寧對這個世界已經頗為了解,心知那些本來存在于傳說中的高深武學在這個時代確實存在。

他當然也知道,這個世界,有一身卓絕輕功的高手也是大有人在。

可是這白衣人亮出輕功來,卻還是讓他吃驚不小,他相信有些頂尖的輕功高手或許真的可以在樓閣殿宇之中飄蕩自如,可是白衣人一手拉著自己,依然能夠如同白色的云朵一般飄蕩起來,其輕功當真已經到了匪夷所思的境地。

白衣人足下在琉璃瓦上輕點,卻沒有一絲聲響,每次點出,都能夠飛出數丈之遠,宛若神仙一般。

風聲呼呼,白衣人在皇宮的殿宇之間輕盈如云,穿過數道宮殿,齊寧實在不知道這白衣人葫蘆里到底在賣什么藥,這白衣人速度極快,齊寧甚至來不及觀察四周的夜景,忽地心下一驚,暗想此人深更半夜潛入皇宮深苑,該不是想要對隆泰小皇帝不利吧?

他心里正自尋思,猛地卻覺得身體一沉,低頭一看,白衣人竟然已經從一道高墻飄然落下,那高墻有數丈之高,換作普通人,若是陡然跳下,不死也要殘廢,可是這白衣人手拉一人,竟是輕飄飄地落下,白衣人固然安然無恙,齊寧亦是沒有絲毫受傷。

忽覺得涼風拂體,隱隱聽到水聲響起,冬夜之中,竟是聞到了一股子淡香味道。

齊寧心下疑惑,白衣人已經松開手,步伐輕盈往前行,齊寧猶豫了一下,終是跟在后面,白衣人的速度看上去并不快,可是齊寧跟在他身后,無論怎么加快步子,始終和那白衣人差著一段距離。

他左右看了看,發現此刻正穿行在一片竹林之中,方才聞到的淡香味道,似乎就是從竹林散發出去,這深宮內苑之中,竟是給人一種山林野外之感。

越往前行,只見得喬松修竹,蒼翠蔽天,層巒奇柚,靜窈縈深。

齊寧暗暗稱奇,隱隱知道這里應該不是正宮殿,很可能是御花園一類的地方,建鄴京城本就龐大無比,座落其中的皇城亦是宮宇重重,只怕連久居皇宮之內的人也無法洞悉皇宮之內的每一個角落。

他心下奇怪,這白衣人似乎對皇宮十分熟悉,實在不知此人到底是何來歷。

跟在那白衣人身后,只覺得那白衣人宛若一片白云,飄逸如仙,尚未穿過竹林,先前聽到的水聲便越加清晰起來,等走出竹林,前面頓時開闊起來,迎面不遠處出現一座十幾丈高的假山,一道片練也似的銀瀑從上面傾瀉而下,注入下面的一處池塘里,池塘的底部應該是另有泄水通道,所以瀑布雖然注水其中,池塘卻并不溢滿。

這處池塘呈橢圓形,面積不小,池塘上面,飄蕩著一層氤氳霧氣,如夢似幻,站在池塘邊上,甚至讓人忘記如今正是凜冬時節,從那池塘之中,似乎向外彌漫著溫暖氣息。

白衣人背負雙手站在池邊,與那氤氳霧氣似乎融為一體,此時再看去,霧氣如夢,白衣如幻。

白衣人扭過頭來,瞧了齊寧一眼,唇邊依然帶著淺笑。

“兄兄臺,你到底想干什么?”齊寧不僅靠近一些,滿腹疑云,“你大半夜帶我跑到皇宮來,該不會只是為了看看這池塘吧?”

白衣人笑意更濃,竟是微微點頭。

齊寧額頭冒冷汗,苦笑道:“你要看池塘,天下間比這里更漂亮的池塘多得是,你冒這么大的險,只為看這池塘,實在是不值。”左右瞧了瞧,好在這里并沒有護衛巡邏,嘆道:“我知道你武功很高,可這里是大楚的皇宮,高手如云,一旦被人發現你擅闖皇宮,你可知道后果?雙拳難敵四手,你武功再高,還真的以為能夠逃出去?”

白衣人忽地仰起脖子,笑的更是歡愉,可是并不發出聲音。

“藝高人膽大,我服你。”齊寧豎起大拇指,平心而論,他對這白衣人的武功固然是欽佩異常,但此人的膽識更是讓齊寧欽佩,試問這天下間,有幾人敢擅闖皇宮內苑?齊寧搖搖頭,苦笑道:“可是你要進來看池塘,也沒必要帶我進來吧?你不知道我的喜好,其實我對這些根本沒有什么興趣,而且哎,白兄,我這么跟你說吧,我上次對你不錯,你真的沒必要連累我,你武功這么高,真要被人發現,搞不好還真能跑掉,我呢?”

白衣人不驕不躁,背負雙手,含笑饒有興趣地看著齊寧。

“算了算了。”齊寧發現自己說了老半天,白衣人哼也沒哼一聲,就像看自己演獨角戲一般,干脆一屁股在池塘邊坐下,“你老兄盡管看,看夠了送我回去。”

白衣人這才扭過頭,看向池塘。

池塘上面被氤氳霧氣所籠罩,齊寧目力再好,也只看到池塘邊緣的潭水,池塘中間到底是怎樣一番景象,齊寧一時間根本看不出來。

卻忽然見到白衣人身影一晃,還沒等齊寧看明白,白衣人飄逸如仙的身形竟然已經飛進到氤氳霧氣之中,瞬間就被霧氣所吞沒。

齊寧一愣,瀑布砸在池塘的水響聲,也讓齊寧無法聽出白衣人的動靜,他皺起眉頭,愈發覺得這白衣人的行徑著實古怪。

好在此人的目標似乎真的只是皇宮之中的這處池塘,并非是要對小皇帝不利,這讓齊寧多少寬心。

他固然不希望小皇帝受到傷害,但卻也是為自身著想,如果白衣人真是帶著自己過來行刺小皇帝,自己一旦被人發現,只怕要被誤認是刺客的同黨,錦衣侯府必將面臨滅頂之災。

忽然之間,卻見迎面一片水花從霧氣之中飛濺過來,齊寧皺起眉頭,正要躲開,便在一瞬間,卻見從那霧氣之中有一活物往自己這邊逼近過來,雖然色澤潔白,但明顯不是白衣人,齊寧吃了一驚,二話不說,向后一個后翻,從池塘邊翻開,再抬頭時,只見一條白色巨蟒從霧氣之中探出了半截身子,蟒頭竟然有成人兩個拳頭大小,口吐蛇信,露出了鋒利的牙齒,恐怖至極。

齊寧半跪在地上,一時間呆住,他萬沒有想到,這池塘之內,竟然藏著一條白色巨蟒。
V123210 發表於 2016-11-15 22:49
錦衣春秋 第三零六章 乾元真經

巨蟒口吐蛇信,齊寧驚駭之間,只見到白衣人也已經從氤氳之中顯出身形,身在半空之中,足尖在蟒頭一點,身若輕燕,飄落到岸邊。

那巨蟒卻已經尾隨而至,眨眼間便已經到了白衣人身后,白衣人并不回頭,只是一只手掌向后面輕輕一拍,并無其他動作,齊寧便見到那條巨蟒猛然間重重地砸落在地上,只是扭動幾下,半截身子在岸上,半截身子在水中,竟是不再動彈。

齊寧目瞪口呆。

白衣人這一手功夫當真是驚世駭俗。

白衣人瞧見齊寧臉上顯出驚駭之色,淺淺一笑,竟是向齊寧招了招手,齊寧站起身來,心有余悸,此時更想知道這白衣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往前走出一步,問道:“你.....你殺了這條白蟒?”

白衣人一怔,隨即含笑搖頭,在白蟒邊蹲下身子,白皙的手掌輕輕撫在白蟒身上,他樣容絕美,氣質如仙,此時手撫白色巨蟒,卻給人一種不寒而栗之感。

齊寧不由小心翼翼往前靠近了幾步,見到那白蟒一動不動,忍不住在邊上也蹲下身子,瞅著白衣人問道:“你用的是什么武功?怎么這白蟒被你一招就制服了?”隨即笑道:“原來你到皇宮,是為了這條巨蟒。”

白衣人微微頷首,含笑瞧著齊寧。

“那你怎么知道這里有條巨蟒?”齊寧疑惑道:“深宮內苑,宮殿如云,便是久居宮里的人也會迷路,你怎么知道這個地方?”

白衣人笑了一笑,竟是開口道:“我到過這里!”

他這一開口,齊寧大吃一驚,自他認識這白衣人之后,白衣人從頭至尾都沒有說過一句話,這讓齊寧一直以為他是個啞巴,這一開口,才知道白衣人竟然能夠說話,呆了一下,不禁道:“你......你會說話?”

白衣人笑顏如花:“我告訴過你,我不能說話嗎?”

他聲音輕柔,頗有些清脆,齊寧聽他聲音,之前還只是狐疑,此刻卻完全可以確定,這白衣人果真是個女子。

“沒有,是我誤會了。”這樣一個絕色麗人,哪怕武功再恐怖,卻也不會讓齊寧有害怕之感,笑道:“你一直不說話,我還以為你不會說話呢。”

“廢話無益,何必浪費氣力?”白衣人輕笑道,她笑起來兩邊唇角微微上翹,形成巧妙而美麗的弧度,與她那絕色容顏配在一起。

齊寧抬手摸了摸下巴,才問道:“你說你來過這里?你到底是什么人?對了,這白蟒是被你打昏了?”

白衣人微微點頭,忽然之間,右臂抬起,齊寧還沒反應過來,便感覺自己身上幾處穴道似乎有東西打入,想要做出反應,可是便在這眨眼之間,自己全身又是不能動彈,他心下有些惱怒,冷聲道:“你......你這是什么意思?”

白衣人卻并不理會,伸出一只手掐住齊寧腮幫,將齊寧的嘴巴打開,齊寧還要說話,卻發現自己的嘴巴竟然已經合不上,更別提還能說話了。

他眼珠子轉了轉,滿是怒色,白衣人理也不理,左手抬起,中指向內彎曲,大拇指壓在中指指甲上,隨即輕輕一彈,“噗”的一聲,竟是在那白蟒身上彈出一個窟窿來。

齊寧不知道這白衣人究竟意欲何為,苦于自己根本無法動彈,無可奈何,只能眼睜睜瞧著。

面對九溪毒王秋千易,齊寧雖然不是對手,卻也不可能毫無還手之力,可是這白衣人出手的動作匪夷所思,而且手法詭異,齊寧莫說還手,就是連反應的時間也沒有,心里此時已經明白,自己是遇上了絕頂高手。

只見到白衣人抬起右手,五指微彎曲,陡然之間,只見到從那白蟒身上的血窟窿內,一道血柱竟是爆射而出,直往那白衣人掌心過去,齊寧瞪大眼睛,卻見到白衣人手腕忽然一翻,那道血柱尚未碰到白衣人掌心,就像長了眼睛一樣,拐了個方向,猛地往射向了齊寧張開的口中。

齊寧大驚,苦于半點不能動彈,連合攏嘴巴也是不能,心中只想著:“這女人究竟要搞什么鬼?”

那血柱射入齊寧口中,順著喉嚨嗆下去,齊寧根本無法阻止,滿口血腥之味,想吐出去也是不能。

白衣人手上不停,再次從那血窟窿之中吸出血柱,連續三次,往齊寧口中灌入了滿口蟒血,齊寧嗆得幾乎要窒息,那白蟒的血液腥味極濃,無可奈何之下,硬是被白衣人灌入了三大口蟒血。

齊寧心中怒罵不止,這時候又見到白衣人再次從白蟒那血窟窿吸出蟒血,這一次卻并沒有繼續往齊寧口中灌入,而是自己食飲白蟒之血,她動作優雅,哪怕是吸血這等駭人之事,做起來卻也是唯美至極。

“原來她到皇宮里來,是為了吸食白蟒的血液。”齊寧這時候恍然大悟,見她動作熟練,而且對這里的地形如此熟悉,心知她確實不是頭一次來,想來以前也是在這里吸食過白蟒之血。

陡然之間,齊寧心下一凜,便記起前不久吸人鮮血的青銅將軍。

京城之前連續有人被吸食全身的血液,變成了人干,難不成竟與眼前這絕美女子有干系?

只是這個念頭很快就被自己否定。

那青銅將軍雖然輕功也是極其了得,但是外形輪廓與眼前這白衣人完全不同,一眼就能從身形上判斷出絕不是同一個人。

白衣人吸入三大口蟒血之后,身形陡然一閃,宛若幽靈一般,卻已經到了齊寧身后,齊寧正自驚詫,卻感覺身后勁風忽起,隨即便感覺白衣人一掌拍在自己的背心,一股渾厚的內力震動齊寧身體,齊寧心下慘然,心想老子這娘們竟然要下毒手了。

只是那股內力雖然渾厚,齊寧卻并沒有感覺身體有什么不適,正自詫異,白衣人竟是雙掌連續拍出,從肩頭一直到脊椎尾骨處,前后竟是拍了十余掌。

最后一掌拍下來,齊寧便感覺胸腔陡然間發燙起來,那白衣人卻已經飄然到了自己身前,盤膝坐在自己對面,兩只白皙的手掌齊齊拍出,正按在自己胸口丹田處,齊寧不知道這女人究竟意欲何為,卻已經感覺到從白衣人的掌心之中有兩股真氣直接沖入到了自己的丹田之內。

他丹田之內儲存的內力頗為渾厚,那兩股真氣闖入到丹田之后,登時和自己體內的真氣發生劇烈的沖突,炙熱無比,就似乎有一團熊熊烈火在自己胸口灼燒一般,說不出的難受,只想張口呼喊,卻發不出半點聲音,真如身受千般折磨、萬種煎熬的酷刑。

齊寧喊不出聲,腦中只想著胸口那團火焰趕緊離開,無處發泄,只能圓睜雙眼,只見白衣人神情從容淡定,但臉色比之先前要蒼白許多,如同一張白紙,雙眸卻是冷峻異常。

便在胸口幾乎要炸裂開來的時候,忽然感覺白衣人那兩股在自己胸腔沖撞激蕩的內力陡然間收回去,非但如此,便是自己丹田儲存的內力也迅速向外傾斜而出,如同洪水般噴薄出去。

這樣一來,他胸口那股火燒之感頓時便大大減弱。

他身體雖然舒適許多,可是心下卻是駭然,暗想這白衣人難道也懂得神功,竟是要將自己體內的真氣盡數吸走?

真氣源源不斷順著白衣人手掌過去,齊寧雖然口不能言,但是眼睛卻還能看的清楚,只見到白衣人那張蒼白的臉一瞬間竟是變得通紅起來,宛若在臉頰上涂滿了胭脂,疑惑之間,卻忽然感覺到本來已經被抽走的內力竟是再次從那白衣人手掌之中灌入進來。

他不知道白衣人究竟要搞什么鬼,只能忍受。

內力一回來,那種火熱灼燒之感便即升起來,身體又變得難受異常,而白衣人本來通紅的臉頰再次變得蒼白。

“大哉乾元,萬物資始,乃統天。”忽聽到那白衣人緩緩念道:“云行雨施,品物流形,大明始終,六位時成,時乘六龍以御天。乾道變化,各正性命,保合太和,乃利貞,此為乾元真經!”

齊寧一開始沒聽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等聽到最后“乾元真經”四字,心下一凜。

那股炙熱感不但讓他胸腔難受至極,便是腦袋也變得昏昏沉沉,眼前甚至有些泛花,幾乎要昏闕過去。

便在難以支撐至極,卻又感覺到白衣人再次將自己體內真氣抽過去。

如同方才一樣,白衣人臉色又由白變紅,在她那光潔的額頭上,竟是溢出汗珠子來。

正當齊寧好受一些,白衣人卻又將內力再次灌入齊寧體內,口中再次念道:“大哉乾元,萬物資始.......六位時成......乃利貞,此為乾元真經!”

只是片刻之間,往來反復竟然有七次之多,而每一次內力灌注回來,齊寧便感覺那種烈火灼燒感越來越強烈,頭昏腦漲,幾欲昏迷,可是每一次快要昏厥之時,白衣人就似乎有感覺一樣,將內力抽走,讓齊寧緩過來。

到得白衣人第八次將內里灌注過來之時,齊寧已經瞧見白衣人的臉色不再蒼白,反倒是變得紅潤粉嫩,肌膚似乎更加的細膩白皙,吹彈欲破,晶瑩剔透,而白衣人來回重復的那段話,齊寧竟也已經記了下來。

這一次內力似乎比之前數次涌入的更為迅速,齊寧只感覺胸腔充斥著一種撕裂感,頭暈目眩,眼前陡然間一黑,便此昏厥過去,人事不知。
V123210 發表於 2016-11-15 22:50
錦衣春秋 第三零七章 大鐵錘

齊寧悠悠醒轉之時,立馬坐起身來,左右看了看,卻發現自己竟是躺在錦衣侯府自己的床榻上,身上竟然還蓋著棉被,桌上的油燈早已經熄滅,而那面本來打開的窗戶,此時也已經被帶上。

齊寧皺起眉頭,想到什么,扭身掀開枕頭,發現劍圖完好無損就在枕頭下面,緩緩放下枕頭,抬手摸了摸腦門子,昨夜與白衣人的遭遇清晰無比,甚至自己最后是因何昏厥都是一清二楚,難道那一切只是在做夢?

他雙手捧在嘴邊,哈了兩口氣,一股血腥味道沖入鼻孔,正是那白蟒之血,這時候確定,昨夜所發生的一切并非做夢,是確有其事。

他掀開被子瞧了瞧自己身上衣衫,還是昨晚那身,微一沉吟,明白過來,想是自己昨夜昏迷之后,被白衣人送了回來。

胸口那種灼燒感倒是蕩然無存,齊寧運了一下內力,和平日也并無差別,體內真氣的增長和削弱,齊寧如今到已經能夠感受出來,感覺內力并無削弱,也并無增強,他有些疑惑,昨晚白衣人來回反復調動內力,也不知道她究竟想搞什么鬼。

好在內力并無削弱,齊寧倒是微寬了心。

他雙臂枕在腦下,卻是滿腹疑問,心想那白衣人對大楚皇宮如此熟悉,這當然不是普通人,而且白衣人肌膚水嫩,容顏絕美,氣質飄逸脫俗,一看就不是凡夫俗子,此人難不成與大楚皇族有什么牽連?

莫說是普通人,便是朝廷里的王公貴族達官顯貴,也不可能對皇宮那般熟悉。

那人飲下白蟒之血,卻又是何故?

想到白衣人莫名其妙說出的那段話,齊寧到現在也還是清晰記得,卻不知其中究竟是何意思。

尋思之間,竟是迷迷糊糊睡著,等再醒來之時,早已經是日上三竿,起身招人過來洗嗽一番,韓壽已經過來稟道:“侯爺,卓先生派人過來問侯爺什么時候有空,抽時間去瓊林書院一趟。”

齊寧心想這陣子忙昏了頭,差點忘記書院那頭,自己如今是瓊林書院禮聘的先生,也答應卓青陽有時間就過去說教一番,上次過后,已經很有些日子沒有過去照面。

當下腦中便想起小瑤清秀面孔,心里竟有些擔心。

蘇紫萱在瓊林書院一張自己的出身,氣焰囂張,自己上次當眾狠狠教訓了一番那個刁蠻大小姐,也不知道蘇紫萱是否懷恨在心,趁自己不在,將怒火都發泄在小瑤身上。

他心里牽掛起來,也就不耽擱,吃了早飯,徑自往瓊林書院去,進了書院,先到那竹屋之中見到了卓青陽。

這一次前來,卓青陽的態度熱情許多,齊寧還擔心自己在演武場當眾折辱了卓青陽的弟子江隨云,卓青陽會不會心生不滿,自始至終卻沒聽到卓青陽談起江隨云一個字,而且態度溫和,這才寬心。

隨后到了瓊林居那處精舍,書院的姑娘們都已經在等候,對于齊寧的到來,大部分姑娘還是顯得十分的歡喜,齊寧進到書堂之內掃了一眼,瞧向角落處,想看看小瑤,卻只見到那里空空如也,小瑤竟是不在書堂之內。

他皺起眉頭,立時去看蘇紫萱,卻發現連蘇紫萱也已經不在。

“怎么有人沒有過來?”齊寧咳嗽兩聲,背負雙手問道:“蘇紫萱去了哪里?還有,小瑤怎么也不在?”

一名長相清秀的姑娘立刻道:“齊先生,小瑤已經好久沒有到書院來,好像家里有事情,紫萱......紫萱她方才還在書院,不知道去了哪里。”

齊寧被瓊林書院禮聘,書院上下自然早已經知曉,所以稱呼齊寧為先生。

齊寧聽這姑娘一說,有些詫異,心里卻也明白,蘇紫萱避而不見,顯然是不想見到自己,或許是因為害怕,更或許是因為反感,反正齊寧也不想看到蘇大小姐那副嘴臉。

可是小瑤竟然不在,這讓齊寧大感意外,心想小瑤和她母親相依為命,家中有事,難不成是她母親有什么狀況?想了一下,才問道:“哪位同學知道小瑤家里出了何事?”

姑娘們面面相覷,大部分人沒有說話,唯有少數幾個人低著頭。

齊寧一瞧就明白狀況,指著其中一人道:“你跟我出來一下。”

那姑娘旁邊同伴扯了扯她衣襟,又指了指正向書堂外面走去的齊寧,那姑娘一怔,但還是起身來,出了書堂。

到了院內,齊寧回頭見那姑娘有些緊張,溫言道:“你不用緊張,我就是問問你小瑤的狀況。”

姑娘低著頭,輕“嗯”了一聲。

“小瑤有多久沒來?”

姑娘猶豫一下,才道:“上次先生離開之后的第二天,小瑤就沒有再到書院來,聽說先生派人.....派人去找過,也沒什么消息。”

齊寧一怔,皺眉道:“第二天就沒有來?是蘇紫萱從中作梗?”那時間十分敏感,齊寧瞬間就想到可能是蘇紫萱從中作梗。

姑娘忙道:“我......我不知道。”顯得十分緊張。

齊寧神情冷峻,問道:“那你可知道小瑤住在哪里?”

姑娘搖了搖頭,見齊寧目光銳利盯著自己,忐忑不安道:“我不知道,不過.....不過有別人知道。”

齊寧道:“你去打聽一下小瑤的住處,我在這里等你。”

姑娘不敢耽擱,急忙回去書堂詢問。

齊寧心中只覺得小瑤沒能到書院來,與蘇紫萱絕對脫不了干系,想到蘇紫萱很可能是因為自己才遷怒于小瑤,頓時對小瑤心生一絲歉意,這時候也沒有心思給學生們講課,亦沒有時間去找蘇紫萱問個明白,只想先找到小瑤了解一下情況再說。

那姑娘片刻就過來,告訴了小瑤住處,齊寧道:“待會兒你和卓先生說一下,我有急事先走,回頭再過來。”也沒時間去和卓青陽招呼,徑自離開書院,往小瑤住處去。

小瑤住在清水巷子,說是離書院不算太遠,不過齊寧對清水巷子究竟在何處并不知曉,沿途打聽,倒也是一路找到清水巷子口。

建鄴京城雖然是座古城,但已經擴建不少,總體來講,還是延續了等級傳統的格局差別,皇城居于城中偏南,近皇宮附近都是些官辦衙門,朝中重臣所在,錦衣侯府便是在皇宮東邊,距離皇宮不遠。

無論是天子還是重臣,不管他們愛不愛百姓,卻都離不開百姓愛的供養,所依一座古都,自然還是少不了數目龐大的貧賤百姓。

京城北邊主要是商家云集之地,坊中有巷,京城北門屬于京城的正門,每日里人流量最多,所以北城從某種意義來說就是帝都的臉面,一進城來,街道寬敞,商鋪林立,便給人一種繁花似錦之像。

北城居住的多是家資殷實但地位普通的商人以及有手藝的匠工之家,真正貧瘠的百姓,大都是聚集在西城。

瓊林書院地處東城,而清水巷也是在東城。

東城的情況最為復雜,既有朝中官員的府邸,亦有諸多書院,文人會館以及歌伎樂坊也大都分布在東城。

北城最為熱鬧繁華,而東城包羅萬象,各色人等都融在其中。

清水巷子是東城上百條巷子之一,巷內倒也有零散幾家店鋪,不過遠及不上北城熱鬧,而且生意看上去也都很是清淡。

齊寧在巷內找人打聽了小瑤所住的屋子,倒也是容易打聽出來,得知是巷子最深處的一家,騎馬往巷內深處過去,忽瞧見前面有十來個人正堵在巷內,探頭探腦往里面瞅,更有人小聲議論著什么,翻身下馬來,牽馬上前去,聽到馬蹄聲,有人回頭看了一眼,見齊寧錦衣玉帶,還牽著一匹高頭大馬,知道不是一般人,不由扯了扯邊上人,示意讓開道路。

齊寧往前瞧過去,只見前面不遠處,有兩三個人站在一間屋子門前,一人手中拿著一只鐵錘,論起來正往門前的一張木桌砸下去,幾錘子下去,那張桌子已經是支離破碎。

清水巷子兩邊大都是一門兩間的房舍,都不算很寬敞,開門一間是正堂,邊上一間是房間,只開著一扇窗戶。

齊寧有些奇怪,見眾人雖然在看熱鬧,卻并無人敢靠近,那邊幾人都是人高馬大,氣焰兇狠。

“前面出了什么事?”齊寧客氣詢問邊上一名年過半百老人,“怎么大白天在這里砸東西?”

那老漢擺擺手,低聲道:“這位公子,別管閑事,不能過去,是要債的,三天兩頭就過來......,哎,孤兒寡母,就是可憐。”

“孤兒寡母?”齊寧心下一凜,“那戶人家是不是小瑤家?”

“小瑤?”老人道:“不錯,那姑娘好像是叫小瑤,怎么,公子認識?”他還沒說完,卻見到齊寧已經翻身上馬,一抖馬韁繩,如同離弦之箭般沖了出去,只瞬間就已經到了那間屋前,聲音冷厲:“誰想死,盡管砸下去!”

他駿馬沖過來之時,已經引起那三人注意,都是瞧過來,手拿大鐵錘之人也是停了手,見到一名少年公子騎在馬上,厲聲呵斥,先是一怔,隨即卻都笑起來,竟似乎根本不在意齊寧錦衣玉帶樣子,一人上前來,笑道:“怎么,是要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這人一張馬臉,要演反派都不必化妝,定然是本色演出,另兩人一高一胖,高個子的手里掄著大鐵錘,滿臉橫肉,一看就不是善茬。
V123210 發表於 2016-12-1 00:22
第三零八章 賭局

  齊寧冷笑一聲,翻身下馬,也不看那幾人,逕自往屋裏去。

  邊上就有人要阻攔,那馬臉卻頗有些狡詐,雖然對齊寧並不畏懼,但齊寧明顯身份不簡單,還是伸手攔住,並沒有輕舉妄動。

  齊寧進到屋內,只見到屋裏一片狼藉,許多東西都已經是支離破碎,屋內一個角落裏還擺着花架,卻也已經被拉倒,花架上擺放的幾盤花草,都已經被砸碎在地上。

  齊寧皺起眉頭,轉身剛要進屋,迎面卻有一人攔住,手中竟然拿着一把匕首,橫在身前,齊寧頓了一下,瞬間便看清楚,攔在身前的卻正是小瑤。

  小瑤一身淺綠色的衣裙,雖然一看就是粗布料子,但是讓小瑤顯得乾淨清爽,只是這丫頭一臉的倔強之色,看清楚眼前出現的是齊寧,怔了一下,失聲道:「侯......是......!」一時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馬臉那幾人卻已經跟着走進來,馬臉橫着膀子,也不說話。

  齊寧溫和一笑,柔聲道:「不用怕,是我,你放心,沒什麼事。」抬頭望屋裏看去,只見一名婦人正坐在屋內一張椅子上,兩手搭在膝蓋上,髮髻凌亂,臉色蒼白,神色看上去卻是顯得十分呆滯。

  「先照顧好你娘。」齊寧心知屋裏坐在椅子上的必然是小瑤的母親,竟是伸手將房門帶上,這才轉過身,背負雙手,上下打量馬臉一番,竟是露出笑容,道:「聽說幾位是來要債的?」盯着馬臉,問道:「不知道如何稱呼?」

  「客氣,我叫馬老六。」馬臉見齊寧年紀輕輕,卻氣定神閑,十分淡定,倒也不可小覷,「不知這位小兄弟又該如何稱呼?」

  「我姓齊。」齊寧含笑道:「怎麼樣,先把事兒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掃了一眼地上的滿地狼藉,歎道:「青天白日,幾位跑到這裏來,欺負一對孤弱的母女,這也太有些不講究了吧?」

  此刻門外倒是有幾個膽子大一些的男人靠過來,卻不敢靠近門,只是遠遠瞧着。

  馬老六笑道:「這也是沒法子的事。這棟屋子已經是歸在了我的名下,是我馬老六的財產,我幾天前就讓人過來通知他們母女,給他們幾天時間搬出去,可是她們卻賴在這裏不走。我馬老六不是不講道理的人,給他們騰出了好幾天的時間,她們既然不走,我就只能自己來幫她們。」

  「屋子歸在你名下?」齊寧笑道:「這話又怎麼說?據我所知,這對母女住在這裏已經許多年。」

  馬老六邊上一人忍不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這裏有你什麼事,要你在這多管閒事?」

  「這附近住的都是普通老百姓。」齊寧淡淡道:「我不想驚擾他們,所以你最好是不要惹惱我。」

  「你.......!」那人掄起拳頭,正要發作,馬老六卻已經抬手止住,笑道:「這位兄弟說得對,咱們只是一些小麻煩,我們與你從未見過,也談不上仇怨,最好是不要撕破了臉面。」

  齊寧搖頭笑道:「你誤會了,我沒想給你們臉,只是給這邊上的鄰居一些面子。」不等馬老六說話,伸手道:「你說這屋子是你的,口說無憑,把證據拿給我看。」

  「證據?」馬老六哈哈一笑,竟從袖裏取出一張紙,張開來,「你看清楚,這是房契,上面寫的清清楚楚,我們也不想惹麻煩,你若認識這對母女,就勸他們趕緊離開。」

  「我看清楚了。」齊寧微微頷首,便在此時,後面的門打開,小瑤冷聲道:「要收走房子,你去讓指使你們的人親自過來,只要他能過來,我和我娘立刻就走。」

  馬老六笑道:「這麼說就是難為我了,房契是我們贏過來的,這棟房子已經與那人沒有干係,我為何叫他過來?」

  「贏過來的?」齊寧皺眉道:「從誰手裏贏過來的?」回過頭,問道:「小瑤,房契不在你們手裏?」

  小瑤咬着紅唇,並不說話,齊寧一瞬間就明白過來。

  小瑤乃是武鄉侯蘇禎的女兒,但是剛出世,就被武鄉侯府趕出了侯府,蘇禎當時自然也不好做絕,應該是將小瑤母女安置在了這處屋子。

  看來當年蘇禎雖然將小瑤母女安置在這裏,但是房契卻並沒有留下來。

  如果說房契在武鄉侯府,那麼怎可能落在這幾個地痞流氓的手中?武鄉侯蘇禎雖然沒什麼能耐,但畢竟是大楚四大世襲候之一,地位還是頗為尊貴,堂堂武鄉侯府,當然不可能和這區區幾名地痞扯上關係。

  馬老六卻是故意歎了口氣,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更何況這裏是天子腳下,自然不會有欠債不還的道理。」

  齊寧點頭道:「那是自然,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沒什麼好說的。」

  馬老六一怔,齊寧卻已經接着道:「不過房子是你們的,這屋裏的桌椅花草,卻不知是不是你們的?」

  馬老六一愣,皺眉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其實很容易明白的,這裏的桌椅與你們無關,花草更與你們無關,你們收回房子自然可以,可是砸壞桌椅花草,當然是不可以的。」齊寧笑道:「青天白日,天子腳下,你們這豈不是入室行兇?」

  「我......!」馬老六臉色一沉,卻還是壓着脾氣道:「這也是被這對母女所逼,只要她們趕緊離開,桌椅花草的損失,我可以考慮賠償。」

  齊寧哈哈一笑,道:「我看你也是個痛快的漢子,咱們也不囉嗦,既然你是從別人手裏贏下了房契,不知道你敢不敢和我賭一賭。」

  「賭?」馬老六露出笑意,「你想和我賭?」

  小瑤卻已經急道:「候......不......你不要和他賭。」

  馬老六哈哈笑道:「小兄弟,你可聽見了,她可是提醒你不要和我賭。」

  齊寧搖頭道:「我既然說和你賭,自然不會反悔,就是不知道閣下有沒有這個膽子?」

  此言一出,馬老六三人全都大笑起來,似乎覺得這是天底下最好笑的事情,馬老六已經笑問道:「你想和賭什麼?」

  「你得到房契,賭的又是什麼?」齊寧反問道。

  「骰子!」馬老六道:「怎麼,你想和我賭骰子?」

  齊寧笑道:「說來也巧,我從六歲的時候開始,就喜歡玩骰子,咱們就比骰子如何?」

  馬老六打量齊寧一番,見齊寧淡定自若,心下反倒有些猶疑,問道:「賭注是什麼?既然要賭,總要拿出賭注來?」

  邊上那高個子道:「大哥,咱們手裏有房契,拿回房子就是,幹嘛要和他賭?」

  齊寧道:「看來你手下的兄弟對你沒什麼信心。」

  馬老六瞪了那人一眼,齊寧卻已經從懷裏掏出銀票,抖了抖,亮在馬老六面前:「你看仔細了,這是五百兩銀子的銀票,這處房子,最多也就一百兩銀子,如果你贏了,五百兩銀票歸你,這裏的花花草草你也不用賠償,可是你若輸了,房契留下,跪下來向小瑤和伯母道歉,然後跪着離開清水縣,不知你覺得是否公平?」

  馬老六盯住那五百兩銀票,喉嚨微微起伏,竟是毫不猶豫道:「好,說話算話,可不許耍賴。」

  齊寧搖頭笑道:「你們三個人,還掄着大鐵錘,我若是反悔,你們豈會放過我?」

  馬老六道:「痛快。」竟然從袖裏取出三顆骰子,笑道:「骰子我已經準備好,你是要比大,還是要比小?」

  齊寧歎道:「你連身上都帶着骰子,看來還真是此道中的高手。」

  「我們也不必一局定輸贏。」馬老六笑道:「三局兩勝,是賭大還是賭小,由你說了算。」

  齊寧豎起拇指道:「是個講究人,不過......既然要賭,而且我下了五倍的賭注,自然要力求公平才是。」

  「公平?」馬老六皺眉道:「難道你覺得這樣不公平?」

  齊寧走上前,伸出手,馬老六將骰子放在齊寧手中,齊寧在掌心晃了晃,笑道:「你是用這副骰子贏了房契?」

  「不錯!」

  「那也難怪。」齊寧歎道:「我估摸着和你賭的那人只怕是個生手。」盯着掌心骰子,喃喃道:「你們說,骰子裏如果有水銀,是否就必勝無疑?」

  馬老六三人臉色都是一變。

  十賭九騙,混跡在賭道上的人,自然有自己的一套手藝,這三顆骰子裏面確實是灌入了水銀,但是除非極高明的老手,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察覺出來,只要在骰子裏面做上手腳,多加練習,想要掌控骰子的點數並非難事。

  齊寧一語道破天機,馬老六等人卻是心下一凜,他本來對齊寧頗有輕視之心,可是聽得齊寧這般說暗想此人只怕真的有些能耐,看來還要小心為是,別在陰溝裏翻了船。

  「你若是這樣說,咱們就沒必要賭了。」馬老六冷笑道。

  齊寧笑道:「賭還是要賭,不過咱們可以換個法子,來個最簡單的。」瞧了馬老六身邊那胖子一眼,道:「去找兩個碗來。」

  胖子還在猶豫,馬老六使了個眼色,那胖子立刻去尋,小瑤這邊的鍋碗瓢盆都被砸爛,胖子只能到隔壁去借,很快就拿了兩隻大瓷碗回來。 本帖最後由 Nickice 於 2017-12-12 19:50 編輯

V123210 發表於 2016-12-1 00:24
第三零九章 自討苦吃

    齊寧接過兩只碗,又將兩顆骰子丟還給馬老六,這才找了一塊還能用的木板,將手中留下的那顆骰子放在木板上,不等馬老六等人鬧明白是怎麼回事,便用一只大碗扣住,隨即將另一只大碗也反扣住,兩手將大碗交叉晃了幾下就停住。

    馬老六皺眉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賭局已經開始了。”齊寧道︰“你們只要猜對骰子在哪只碗下面,就算你們贏。”

    馬老六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驚訝道︰“就......就這麼簡單?”

    “本來就不復雜。”齊寧道︰“怎麼,幾位還不準備開始?”

    馬老六三人都是面面相覷,有些不敢置信。

    雖然齊寧方才裝模作樣晃了幾下兩只大碗,可是速度並不快,三人看得一清二楚,確定那顆骰子就在齊寧左手扣住的大碗下面。

    “你不後悔?”馬老六皺眉道。

    齊寧笑道︰“願賭服輸,賭局已經設下,似乎也沒有後悔的可能了。”

    小瑤怔怔瞧著齊寧,一時間也不知道齊寧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

    那胖子嘿嘿一笑,二話不說,伸手便要去去掀齊寧左手扣住的大碗,卻被馬老六伸手拽住,胖子一愣,急道︰“大哥,就在他左手下面,還用得著想?”

    馬老六卻是微微搖頭,不去看碗,卻是盯著齊寧。

    齊寧顯得淡定從容,嘴角還泛起一絲笑容,馬老六心里卻是飛轉,暗想這小子看起來非但不傻,倒有點莫測高深的樣子,怎可能開出如此愚蠢的賭局?

    只要有眼楮,就能看到他方才是將骰子放在左碗下面,這根本不必多作猶豫。

    可越是如此,馬老六便覺得其中越有蹊蹺,那胖子心急火燎地去掀左碗的時候,馬老六分明從齊寧眼中瞧見一絲狡黠之色,冷笑一聲,蹲下身子,輕笑道︰“兄弟果然是聰明人,看來也真是個老手,只可惜我馬老六和這副骰子日夜相伴,它們在哪里,我聞都能夠聞出來。”目光落到了齊寧的右手。

    齊寧顯得十分鎮定,但眼眸中卻劃過一絲緊張之色,右手似乎加了些力氣,將右碗死死壓住,但神情卻還是淡定自若。

    馬老六伸出手,按在齊寧右手上,笑道︰“不過你還年輕,賭博不是只靠手法,還要靠察言觀色,你手法確實了得,可是瞞不過我。”盯著右碗,“骰子就在這只碗里。”

    胖子和高個子齊聲叫道︰“老大,錯了錯了,我看得清楚,骰子一定在左碗里面。”

    馬老六哈哈大笑,神情一冷,道︰“手拿開!”竟是將齊寧右手甩開,拿著右碗,十拿九穩掀開,道︰“骰子就在這.......!”聲音嘎然而止,臉色巨變,只見到右碗之下,竟然空空如也,根本沒有骰子的蹤跡。

    齊寧微微一笑,掀開左碗,只見那顆骰子穩穩地待在左碗之下。

    “怎麼.......怎麼會......會在那里?”馬老六臉如死灰,“這......這不可能!”

    那胖子忍不住道︰“老大,明明看到骰子就在這邊,你.....你怎麼選了那邊,真是......!”心里直罵馬老六蠢笨如豬,但這話卻又如何敢出口。

    齊寧站起身來,伸出手︰“願賭服輸,房契拿來,跪下道歉!”

    馬老六呆了一下,隨即冷笑道︰“不對,你出老千!”

    “出老千?”齊寧淡淡道︰“你手下都看得清楚,我將骰子放入左碗,只有你自己看走眼,這怪我出老千?”

    胖子道︰“老大,他真沒出老千,是你看錯了,我們都看的清楚,你......!”話聲未落,馬老六已經回手就是一巴掌打在胖子臉上,罵道︰“閉上你他娘的狗嘴。”

    “要打架,出去打,房契留下,人跪下,賠禮道歉之後,爬出清水巷,這筆賬咱們就算清了。”齊寧後退兩步,做了個手勢,淡淡道︰“來,先給小瑤道歉。”

    馬老六冷笑道︰“你出老千,這個不算。”

    齊寧臉色一冷,道︰“怎麼,是要和我耍賴?”

    “臭小子,是你他娘的出老千,敢在太歲頭上玩貓膩。”馬老六陰笑道︰“誰證明老子輸了?”

    齊寧嘆了口氣,道︰“城狐社鼠,我本不想和你們這種人動手,免得髒了我自己的手,可是你馬老六算一條漢子,自尋死路,這可怪不得我。”目中寒意如刀︰“房契拿過來。”往前踏出兩步,右手已經伸在馬老六面前。

    馬老六嘿嘿笑了一聲,陡然之間探出手,竟是一把抓住了齊寧手腕,便要反扭過去,可是齊寧的手臂竟如同石頭一樣,根本無法撼動,馬老六吃了一驚,大吼一聲,卯足了氣力,齊寧手臂依然是紋絲不動。

    馬老六瞬間便知道是真的遇到了厲害的對手,瞧見齊寧臉色一沉,心知不妙,便要松手,卻感覺自己手腕一緊,卻是被齊寧反手扣住。

    他臉色驟變,來不及反應,齊寧一手抓住他手腕,一腳抬起,已經重重踢在了馬老六膝蓋之上,只听得“ 嚓”一聲響,馬老六感覺膝蓋骨一陣劇痛,卻是瞬間就被齊寧一腳踹斷。

    齊寧本就對人體的穴道和關節了如指掌,再加上如今早已經不可與從前同日而語,一腳下去,已將馬老六膝蓋骨踢斷。

    馬老六一身慘叫,腿上一彎,已經跪倒在地。

    小瑤听得馬老六慘叫聲響,俏容失色,卻瞥見那高個子竟然已經掄起手中的大鐵錘,臨頭照著齊寧砸了下來,急忙叫道︰“小心!”

    齊寧卻早有防備,高個子錘子還沒下來,左腿撩起,後發先至,重重踹在那高個子的胸口,這一下勁道不輕,高個子整個人便直直飛了出去,手中大鐵錘也是脫手落地。

    高個子身體飛出,撞在牆壁上,整個人隨即從牆面上緩緩滑落,“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口鮮血,一時間根本站不起來。

    那胖子臉色慘白,哪敢動手,竟是往後退了兩步。

    齊寧臉色冷漠,看了那胖子一眼,冷冷道︰“拿著錘子,跟我出來。”一手抓住馬老六的手腕,竟是將馬老六硬生生地從屋子里拖到了巷內。

    圍觀的人群見得此景,都是吃驚,也不敢靠近,遠遠瞧著。

    齊寧松開手,馬老六趴在地上,痛苦不堪,那胖子見到齊寧三兩下便將馬老六和高個子擊倒,出手干脆利落,而且十分凶狠,哪里敢違抗,拖著那大鐵錘跟過來,齊寧擼起袖子,回手拿過大鐵錘,向那胖子道︰“里面還有一個人,把他也拖出來。”

    胖子急忙回屋去,齊寧這才蹲在馬老六身邊,含笑道︰“我剛才不是告訴過你,這里都是街坊鄰居,我不想鬧事,你們也不要惹我。我給你們機會,可是你們不中用啊。”

    馬老六見齊寧笑的古怪,心下發顫,道︰“你.....你想干什麼?這里是天子腳下,你.....你不要亂來......。”

    “你在威脅我?”齊寧臉色一沉,

    馬老六顫聲道︰“不敢,你......你不要亂來,我們......我們是奉命而來,你要亂來,一定會.......!”卻不敢說下去。

    “一定會怎樣?”齊寧冷笑一聲,伸手抓住馬老六頭發,拎起他腦袋︰“你奉命而來,奉誰的命令?”從馬老六袖中拿過房契,抖了抖,“你說這房契是你贏來的,房契應該在武鄉侯府,你們是從誰手里贏來的?武鄉侯會和你賭博?還是武鄉侯世子?”

    他知道馬老六不過是一派胡言,武鄉侯雖然人品不怎樣,但畢竟地位尊貴,絕不可能會和這樣一個地痞流氓賭博,便是武鄉侯世子,也不會淪落至此。

    馬老六膝蓋骨折斷,劇痛鑽心,額頭冒汗︰“是......是有人給我房契,讓我們將這對母女趕出去,事成之後,這房子歸我們,而且.....而且還會另外給我們一百兩銀子。”

    “是誰?”

    馬老六道︰“是......是武鄉侯府的大官家,他......他讓我們這樣做。”

    “武鄉侯府大官家?”齊寧冷笑道︰“他為何讓你們這樣做?”

    “不知道.......!”馬老六道︰“我們是拿錢辦事,別的......別的都不知道.......!”

    齊寧嘆道︰“那今天就算你們倒霉了,今天我心情不好,你們多擔待。入室行凶,欺凌孤弱,我只能路見不平了。”站起身來,掄起大鐵錘,走到馬老六腿邊,馬老六知道大事不妙,哀聲道︰“小兄弟,不......大爺,求求你......!”

    齊寧根本不理會,已經掄起大鐵錘,照著馬老六另一條腿的膝彎,狠狠地砸了下去,圍觀的人都是大驚失色,這一錘子下去,馬老六一條腿的膝蓋骨頓時粉碎,再無恢復可能,馬老六一聲慘嚎,兩眼一翻,就此暈死過去。

    那胖子此時正好將另一人攙扶著出門來,兩人見到此景,都是臉色煞白,魂飛魄散,竟是想不到這個臉上帶笑的年輕人出手竟然是如此凶狠。

    “我知道你們平日里欺凌弱小是習慣了。”齊寧回過頭,看著魂飛魄散的兩人,淡淡道︰“我也知道你們還有一群人,抬著馬老六回去給他們瞧瞧,誰要是再敢欺凌弱小,甚至再踏進清水巷子一步,這就是教訓,如果有人不服,可以找我,對了,我叫齊寧,住在錦衣侯府,隨時候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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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