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神禪 作者:梅菲斯托大人(連載中)

 
arty2008 2016-9-22 20:00:06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34 487974
arty2008 發表於 2016-10-17 23:00
第230章 星照四方,姬玄宗!

  清晨,天色還沒有完全亮起來,空氣中瀰漫著潮濕和寒冷的味道。

  龐大的城市似乎還在沉睡中,濃重大霧籠罩四方,幾十米外的視線就已經極差,稍遠點的物事都難以看清。

  寧靜忽然被打破,震耳欲聾的呼嘯聲響起,一架鋼鐵打造的龐然大物驀地破開晨霧,從無邊黑暗中現身,宛若一具遠古巨獸猙獰畢露,俯衝而下,重重降落在機場跑道,開始了急速滑行。

  客機前方,已經可以看見隱約霧氣掩蓋下,機場航站樓的燈火輝煌。

  ……

  「你好先生,請問這次來北美是做什麼的?」

  出入境櫃檯的官員嚴肅審視手中的護照和證件,頭也不抬地問道。

  「旅遊。」一個年輕的聲音用英文回答,紐約口音字正腔圓。

  出入境官員有些意外地抬頭,用狐疑的目光打量著手邊空無一物的年輕人,只是在碰到對方明亮眼神的時候,忽然覺得腦子裡精神微微地恍惚了一下,勉力晃了晃腦袋,順手將通關大印蓋上,然後鬼使神差般把口中疑惑吞了回去,所有的問題都化成了一句話:

  「旅途愉快,先生。」

  這個剛剛踏足紐約土地的年輕人,自然就是風雪兼程趕到的蘇子語。

  從武怡家離開之後,他就一步不停趕至機場,橫跨大洋直飛紐約,到達這裡的時候,剛好是清晨時分。

  其實他完全可以不用理會武怡父母和薛崇文等人的質問,不過出於對武司的尊重,還是最後幫了武怡一把,高調離開,也為她減輕了壓力。剩下的事情,就只能完全靠這個女孩子自己了,如果下次見面的時候,她的修為達不到預期,蘇子語就不會再出現了。

  簇擁在人流之間,蘇子語還沒有完全走出去,就已經有兩個穿著黑色西服的精幹男子從左右迎了上來,儘管並不認識,蘇子語還是一眼就從那種幹練氣質和孔武有力身材裡感到了幾分熟悉的味道。

  「首長,車子已經等在外面了。」左邊的年輕人不動聲色側了側身子,一步走到前方,壓低了聲音說道。

  「這次行動,雲處長特別交代了不想引起官方注意,所以沒有走軍方和大使館的渠道,只能訂普通客機航班。」另外一側的男子分開人流,熟稔之極地拱衛在後方。

  這還是蘇子語第一次被人用「首長」來稱呼,難免有一些不太適應,不過很快他也反應過來,按理自己在特防局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職務,只是現在身份大大不同,自然不能按普通的探員待遇,也不知道雲純陽是怎麼和這些人介紹的。

  不能走官方渠道也是早有心理準備的,以特防局的行事作風和破壞力,幾乎注定了走到哪裡就是風波和動盪,搞不好就要大打出手,畢竟紐約是別人的地頭,不可能打完了拍拍屁股就走。就算雙方沒有厲害衝突,到時候也要面對無止境的扯皮、詰問和追責,遠遠不如暗中行事來的方便。

  看來這國與國之間打交道,也是深詣瞞天過海、暗度陳倉這些關竅,明面上官腔打得震天響,暗地裡該怎麼來怎麼來,你懷疑歸懷疑,只要沒有確鑿證據,一概不認。

  蘇子語腦子裡轉動著這些個念頭,一路跟著安排上車,駛離機場。

  隨著時間的推移,天色漸漸亮了起來,霧氣也散了不少,可以清楚看見周圍慢慢繁華熱鬧起來,密集如蟻的高樓大廈,厚實精良的建築,寬闊的街道和琳瑯滿目的商品櫥窗,共同融合成一種發展到極致的繁華。

  車子最後停在了一間白色條石構築而成的高大建築門外,風格簡潔、明快、大氣,蘇子語從車內下來,抬頭就看到了褐色門頂布上描繪著的聖瑞吉酒店字樣。

  儘管對紐約並不熟悉,都可以立即感受到這家酒店的古老與奢華。

  剛剛踏入酒店餐廳,蘇子語就看到了正在吃早餐的雲純陽,不過他卻直接把視線越過對方,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了坐在圓桌另外一邊的那個人身上。

  餐廳裡非常熱鬧,幾乎看不到什麼空桌,穿著得體、談吐優雅的人們慢條斯理享用著早餐,間或低聲交談,訓練有素的侍應生快步來去,卻似乎都沒有對這個人造成任何影響。

  這是一個相貌毫不起眼的中年人,穿著熨燙貼身的西服,從頭髮到衣袖全都一絲不苟,正端著杯中的咖啡小口品嚐,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和在場的其他人毫無差別,就像是純粹的生意人,紐約上流社會的富豪。

  然而蘇子語卻分明感應到,他和周圍所有的人、甚至和整間餐廳都完全割裂開來。

  眼前的世界分成了兩半,一半是餐廳、陳設和所有人,一半是他。

  無比怪異的對立,甚至讓蘇子語產生了一種強烈的感覺:連同自己和雲純陽在內的所有人,都是生長在大地上的普通生靈,而這個人就是高高懸於天頂的耀眼星辰,光照四方,不可直視,難以觸碰。

  這種玄奧、奇異的感覺,不是命魂強大,意念堅如金剛,卻又知覺敏銳細微到了極點的人,也根本不會發現。

  幾乎在這一瞬間,不需要雲純陽介紹,蘇子語就知道了對方的身份:

  特防局局長,雲純陽的授業恩師,一派之主,號稱神通第一的姬玄宗!

  「來了,長途奔波辛苦,坐下來吃點東西吧。」

  中年男人恰好在這個時候望了過來,對蘇子語的出現沒半點驚訝,用一種自然到了極點的語氣說道,就像在招呼多年老友一樣熟稔。

  「事情都辦好了?我來介紹,這位是姬玄宗局長。」雲純陽朝他揮手。

  「早就聽純陽說過,好!果然是絶頂的天才人物。」

  姬玄宗認真打量著蘇子語,他說話的時候,語速不緊不慢,聲音也很輕,卻每一個字都讓人聽得清清楚楚,所有的注意力都牢牢抓住。

  只是蘇子語心意清晰感應到,在幾人的周圍,籠罩著一團柔和的念頭,把所有聲音和空氣的波動都收斂在其中,半點洩露不出去。也就是說,在無聲無息間,對方就創造了一個獨立空間,在這裡面說的話,根本不會被外人聽見。

  「姬局長,雲處長,我就不吃了,接下來有什麼安排?」

  儘管姬玄宗的態度很客氣,但是蘇子語從內心最深處,卻隱隱約約地感覺到,對方看過來的眼神,有一種隱藏極深的意味,就好像在看著一件沒有生命力的物體,不悲不喜、不褒不貶、不遠不近,徹底地中立,不帶有半分感情,讓他下意識地想要遠離對方。

  這是一種極其微妙的危機感,不知道是不是源於實力的差距。

  「也好,那你就先回房間休息。」姬玄宗點頭道。「我們已經派出最得力的人在搜索情報,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到時候純陽會通知你。」

  雲純陽揮手招來屬下,交待了幾句,讓人帶著蘇子語離開。

  望著蘇子語離去的背影,姬玄宗似有意似無意說了一句:「年輕人不錯,只是怕年少得志、性子跳脫,一時衝動影響了大局。」

  「從我接觸這麼久來看,此子道心堅定,天賦絶佳。更難得的是處事進退有度,並不桀驁難馴。現在風波四起,魑魅魍魎蠢蠢欲動,正是用人之際,不如試著培養一番。」

  似乎察覺到這話裡有些深意,雲純陽微微一愣,咀嚼片刻後還是斟酌著回答。

  「你心中有數就好。潮起潮落、興衰罔替,天地自有規律。像聖靈會、魏神陽之流的精怪異類、狂徒巨寇,就如遍地野草,春風吹過又生,是殺之不淨的。我們的一舉一動,關乎萬千生靈,行事總要穩妥一些,切忌走了極端。至於什麼仙界長生……」

  說到這裡,姬玄宗停頓一下,微微一哂。

  「隔不了幾年,總有些人心懷叵測,傳出些模棱兩可的消息,攪動風雲,挑起紛爭。這大好河山、太平盛世,決不能被任何人毀掉!」

  字字句句,如刀如槍,斬釘截鐵。

  「謹記師尊教誨。」

  雲純陽眼皮一跳,俯首應道。
arty2008 發表於 2016-10-21 00:00
第231章 和光同塵,郎中令趙!

  武當山是舉世皆知的道教聖地,自古以來就有「太岳」、「玄岳」之稱。

  連日大雪之後,終於是一個難得的晴天。

  因大雪封山多天的武當山,終於又重新開放,七十二峰、三十六岩、金頂金殿都是暖陽映照下熠熠生輝,雄奇俊秀,吸引了無數的遊人香客。任是天氣寒冷,都阻擋不住憋悶了多時的遊人熱情,從山腳到山頂,人流一路綿延,摩肩擦踵、攢動不休。最高處,天柱峰太和宮更是擠得密不透風,道人信士八方朝拜,潑水難進一般地熱鬧。

  山腳玉虛宮的僻靜處,卻有幾座毫不起眼、古舊低矮,看起來和周圍富麗堂皇宮闕格格不入的偏殿,掛上了遊人止步的木牌,並不對外開放。

  其中一間房屋裡,擺設極其簡單,幾張桌椅,屋角放置著一尊小巧香爐,青煙裊裊,牆壁上掛著一幅連落款都沒有的字畫,枯黃紙捲上書四個斗墨大字:

  和光同塵。

  字畫下方正,坐著一位慈祥和藹的老道人,鬚髮皆白如霜,皺紋滿佈、老態盡顯,唯獨飽經風霜的面孔上,兩隻深陷的眼睛深邃明亮。

  在老道座前,一個身軀雄厚奇偉壯漢恭敬雙膝跪地。哪怕是跪在地上,他的高度都幾乎和坐在座椅上的老道平齊,可見身形雄壯如山,健碩到難以想像的肌肉把一件單衣撐到快要爆炸,就連脖頸筋肉都有常人大拇指粗細,虯結環繞好似鋼筋,堪稱威猛到了極點。

  如果蘇子語在這裡,一定可以認出,他就是當年在都岷山滄浪莊和自己奪魁大戰的武當弟子石龍。

  「玄誠,下了山之後,一切就全靠你自己。凡事多看多想,多經歷些磨煉,沒有壞處。你神陽師叔已經走得太遠,回不了頭。真武昊天劍一事,不可以強求。要從容,不必著急,好自為之。」老道平靜說著。

  「是,掌教師祖。」

  曾經的石龍,現在的玄誠道人,甕聲甕氣回答。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任誰也想像不到,這個老態龍鍾、淳樸和藹的老頭,竟然會是武當掌教清虛子。

  「清虛師兄!魏神陽這個欺師滅祖的逆徒,毀我玉虛宮、傷你命魂,奪走真武昊天劍,人人得而誅之。玄誠子他背負武當中興之責,這次下山修行,應該儘早突破,手刃此獠,奪回我鎮派之寶才對。」矗立在一旁的其他道人聞言不由得忿忿出聲,對魏神陽的痛恨溢於言表。

  在武當上下,叛門弟子魏神陽儼然已經成為一個禁忌話題,一個難以癒合的瘡疤。他在外逍遙一天,武當就永遠難以重振聲威。清虛子居然囑託石龍不必著急、從容行事,自然讓他大為不滿。

  「制怒。清微師弟,修道要修心,平和協調、清靜無為,這才是我們修道之人的根基,武當真正的鎮宗之寶。劍丟了不是最可怕的,心丟了才是萬劫不復!」

  清虛子手臂一抬,只一個眼神就止住了激動的其餘道人,內心微微嘆了口氣。自從出了個魏神陽,劍走偏鋒、行事極端之後,人人都有些心思漂浮、急功近利。卻不知道天底下這樣的異數終是罕有,適合他的道路,旁人多半學不來,被勾動了心思,反而容易首鼠兩端、丟掉了自己的道心。

  安撫住一眾道人之後,清虛子又望向石龍緩緩說道:

  「怪我沒有教好……你神陽師叔就是太過於聰明,才走了極端。玄誠你天賦極佳,更難得的是心思至純,成道大有希望。讓你下山,更多地是為了磨礪,只要心思定住,必定一往無前。」

  「記住這個四個字:和光同塵。你去吧!」

  石龍恭恭敬敬重重磕下三個響頭,甚至在地面青磚上敲擊出一道淺坑,然後背起簡單的行囊,龍行虎步般走出屋門。他的腳步極快,幾個呼吸就已經順著曲折蜿蜒迴廊走了出來,繞過「遊人止步」的木牌,穿入富麗堂皇的新殿。

  迎面走進一雙背著背包的小情侶,左邊男青年正在手舞足蹈誇耀:

  「他們就知道去山頂看什麼太和宮、天柱峰、紫金城,卻不知道這裡的玄天玉虛宮才是精華,玉皇大帝住過的地方。不過可惜,聽說八十多年前山洪暴,把玉虛宮沖毀了,現在都是前幾年新修建的……」

  說著說著,青年忽然看見從舊殿裡走出的石龍,頓時話語一窒,被那恐怖人熊般的身形氣勢壓得有點畏懼,直到擦肩而過才長出一口氣,接著眼前一亮:

  「咦,沒想到這裡還有這麼破舊的宮殿,難道是殘存的遺址,我們進去看看。」

  身後女友有些遲疑道:「不好吧,這裡寫著遊人止步,也許是還沒有修好的危房……」

  「沒事,怕什麼!」

  男青年興致勃勃拉著她往裡走,結果還沒跨過門檻,眼前一花,一位梳著髮髻的中年道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攔在門後,面帶笑容伸手一阻。

  「不好意思,遊客不得入內。」

  男青年面帶悻悻,又有些不忿朝後面一指:「剛才那個人不是也從裡面出來……咦!」

  再轉頭時,哪裡還有雄偉大漢的身影?

  (註:1935年,山洪暴發,武當山玉虛宮化作廢墟,僅剩零星殘存建築,後重新修復。)

  …………

  北美太陽城,盧西亞賽馬場。

  一場精采的賽馬剛剛落下帷幕,贏家歡呼雀躍,輸家垂頭喪氣、破口大罵。

  從賽馬場後方的頂級包房內,傳來一個志得意滿的聲音。

  「我親愛的黑色颶風,再一次證明了他的戰無不勝!現在是慶祝的時刻!」

  大到近乎有點奢侈的包房裡,一個滿面紅光的東方老者,得意洋洋地揮舞著手中的大雪茄。

  「好刺激!」

  「太棒了,莊尼!」

  坐在他兩旁的金碧眼美女全都識趣歡呼雀躍起來,用討好的語氣恭維著。

  雖然她們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叫莊尼趙的東方老頭子精力旺盛到完全不符合常理,在床上比20歲的壯男還要勇猛,而且古怪地只喜歡黑色賽馬,但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管他是嗑藥還是神奇的東方巫術,看著綠油油的富蘭克林面子上,一切都可以接受。

  要知道,在毗鄰紐約的盧西亞賽馬場擁有數匹冠軍馬,身家之豐厚簡直無法形容。看看這豪華的包房,還有站在門口虎背熊腰的職業保鏢,這可是一位超級大金主。

  「是時候來點餘興節目了,你們的表現直接決定了獎勵的豐厚程度。」

  頭梳到發亮的莊尼趙愜意望沙上一靠,幾位金髮美人立即識趣地爭先恐後蹲伏在他身前,紅唇在褲襠邊嬌媚遊走。

  可惜沒等幾個美人拉開褲鏈,從包房門口傳來了一陣驚呼斥罵聲。

  莊尼趙飛快地站起身來,卻現自己重金聘請的職業保鏢已經橫七豎地,兩個身穿西服、眼神如鷹隼般鋭利的白人壯漢從他們身上跨過,徑直闖了進來。

  「該死!你們知道我是誰?想要幹什麼?!」莊尼趙卻並不畏懼,反而用夾著雪茄的手指著兩人怒斥。

  下一刻,其中一個壯漢卻抬了抬手,用口音略顯彆扭卻非常標準的華語說道:「主人要見你!」

  在他掌中,握著一塊煙盒大小的黑色金屬牌,上面繪滿了崎嶇複雜的暗紅色圖案,看起來充滿肅殺氣息,正中間用小篆寫著一個字:胡。

  這個形體線條獨特的文字,在幾位金美人眼裡無異於天書,但她們雖然驚慌,卻看到莊尼趙分明認出了眼前金屬牌上的字,因為他的臉色忽然猛烈地變化了一下,身軀僵立在原地,接著壓低嗓門朝幾人吼道:「滾出去!」

  金美女們不知道為什麼平常耀武揚威的莊尼趙突然變得這樣害怕,好像看見了獅子的綿羊,近乎瑟瑟抖,但也知道這不是自己能夠摻和的事情,以逃命般的度瞬間跑了個乾淨。

  幾十分鐘之後,一架直升機載著莊尼趙,飛抵臨近紐約牡蠣灣的一個小島。這座在地圖上甚至沒有標識的小島,鑲嵌在蔚藍海水之中,儘管遍地白雪皚皚,卻隱約可以看見一座雄偉壯觀的城堡矗立在矮山前,城堡前方還有一片澄清的冰湖。

  直升機穩穩落在城堡後方清理乾淨的停機坪上,莊尼趙跟著兩個信使快步從側門走進去,一路穿過迷宮般的走廊和隨處可見的精銳私人警衛,最後單獨站在了一扇近五米高的厚重雕花木門前。

  大門無聲向內緩緩打開,後面是一間數百平米的巨大客廳,華貴絨毯鋪陳一地,屋內裝飾極盡奢華,卻又古怪地近乎全黑,佔據大半面牆壁的壁爐內火焰熊熊,感受不到一丁點的寒冷。

  一個穿著睡衣的高大男子背對著門口站在書桌前。

  「吾皇萬歲,萬萬歲!」

  看見這個男子,莊尼趙身子一矮,深深跪拜了下去。

  「外面的紙醉金迷,看來讓你忘記自己的本分了,郎中令大人?」

  男子緩緩轉身,露出一張極其年輕英武的面容,面上表情不悲不喜,睡衣內竟然是坦誠赤裸不著片縷,肌肉根根暴綻,身軀精壯剛勁,在搖曳爐火映襯下,好似金鐵鑄造般閃閃光!
arty2008 發表於 2016-10-26 20:00
第232章 命魂離體,大停電!

  「卑臣不敢!」

  儘管男子的語氣平和,但話語中透露的不滿卻讓莊尼趙身軀匍匐得更低,頭也不敢抬地急忙回答。

  「卑臣在外面雖然行事張狂放浪,但那都是為了隱藏身份,方便行事。對陛下交待的事項,早已經牢記在心,須臾不敢忘記。情報局、安全局甚至白宮,都安插了耳目,隨時可以打探消息,掌握情報!」

  莊尼趙的言辭之間小心翼翼,並沒有應對失措,只能從他微微顫抖的姿勢上看出內心強烈畏懼。

  「是嗎?近來外面風言風語,關於東海仙山的傳聞沸沸揚揚,為何不見你傳來半點消息?」男子緩緩開口。

  「陛下聖明!東海仙山一事,早已經傳揚千年。每隔一段時間,就有人散步消息、瘋狂打探,全都是心懷叵測,企圖渾水摸魚的無知蠢徒,並沒人知道真正底細。卑臣一直在遣人暗查方士徐福,卻都渺無音訊,遍尋各國各地不見行蹤。在沒有確鑿消息與把握,卑臣萬萬不敢因為這些人的胡言亂語,打擾陛下清修……」

  莊尼趙深埋頭顱,急忙辯解。

  「無知蠢徒?朕著死士潛入涇河深處打探,確信阿房宮已經消失,地窟空無一物。你猜這兩年散布的消息,是從何處傳來?」男子負手而立,露出一個古怪難明的表情。

  「涇河?!」莊尼趙渾身猛地一抖,甚至情不自禁抬起頭來,雙目圓睜,顯露出無比的惶恐。「陛下的意思,莫非是那位……」

  「慌什麼?把話遞出去,讓靠得住的人,暗中蒐集消息,每一條可能的線索,每一個字,朕都要親自過目。這些事情,你自己不要出面,安安分分藏好,調撥三十名玄甲衛任你差遣,明白了嗎?」

  男子不緊不慢述說,然後似乎沒了再說話的興致。眼睛似閉非閉,不知道在思索著什麼。

  「卑臣明白,卑臣明白……卑臣告退!」莊尼趙如蒙大赦,從地上飛快地爬起來,倒退著離開大廳。

  大廳中陷入了一片無聲沉默。

  「傳令下去,暗龍死侍日夜貼身保護趙高,如有危急不測,便宜行事。」

  男子陡然出聲,眼睛望向大廳幽深角落。

  在壁爐火光難以企及的角落,暗影湧動,卻又一閃即逝,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老東西居然真的出來了,難道是有了徐福的消息?有意思,有意思……」男子雙臂微微彈動,眸子深處隱隱躍動著詭異血流般暗紅,像是自言自語般地說道,只是面目扭曲猙獰,在搖曳火光映襯下,恍若妖魔厲鬼。

  …………

  聖瑞吉酒店。

  「十年之約、東海仙山。這本來是空師留給我的訊息,不知道到底隱藏著什麼樣的秘密,為什麼北美這邊又會有傳聞散布,實在是難以捉摸。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傳聞,局長姬玄宗親自坐鎮,連雲純陽都敬陪末座,可見他們對這件事情的重視,以特防局的資源全力發動,比我自己去打探要有效率得多。趁著這個等待的機會,正好養煉命魂、鞏固境界。」

  高層一間豪華套房內,蘇子語閉目盤膝端坐在寬大的臥床上。

  自從成就命魂一來,他不僅經歷連場奇遇、大戰,而且馬不停蹄從西非趕回國內,又從國內趕赴北美,幾乎繞了大半個地球,並沒有多少時間梳理自身的情況。

  修行之道,比逆水行舟艱難十倍、百倍,更何況天地精氣凋敝,更容不得懈怠。

  想到這裡,蘇子語閉目凝神,呼吸之間,意念已經遊走身軀,把體內心肝脾肺、骨骼血肉徹底梳理了一遍。

  最後念頭定在了自己胸腹之間,在那片區域,一團純白光芒靜靜懸浮,安靜得彷彿徹底沉睡,乖巧馴服無比,根本看不出當日從地火深處昂然出世的狂暴。只有蘇子語自己,可以感受到純白光芒與自己心意千絲萬縷的聯繫,念動之間就可以運轉變化。

  「這柄離火乾坤劍,不知道是用什麼材質神通煉化而成的,居然神奇無比可大可小,大可流走激盪數十米,小卻像嬰兒拳頭般,可以藏在我的肉身裡。」

  蘇子語心中暗暗稱奇,不過念頭並沒有在離火乾坤劍上停留太久,而是繼續遊遍周身,最後停留在穩穩沉澱下來。

  「如是我聞,般若波羅蜜多,妄念不生,照體朗然……」

  默默存想經文,一團璀璨如星雲閃耀般的金光浮現在體內,所有的心意念頭全都纏繞凝聚,交織融入其中,接著猛烈朝外衝出。

  轟!

  一尊耀目金人降臨臥室之中,熱浪席捲四溢。

  蘇子語陡然感覺身軀一輕,桎梏盡去,再定神看看眼前,周圍景物沒有分毫變化,唯獨多了一個年輕男子正閉目盤坐在床上,眉眼口鼻都熟悉無比。

  命魂離體!

  「從這樣的角度去看自己肉身,倒是感覺新鮮得很。」蘇子語心中微微一笑,念頭再動。

  呼!呼!

  金色光人瞬間出現在套房的外間,又立即消失,回到了臥床邊上,兩者之間幾乎沒有間隙,快得根本難以看清,更帶起席捲勁風,吹得一些零碎小物件到處亂飛。

  「沒有了肉身的束縛,命魂飛行起來何止快了數倍,真正稱得上是風馳電掣了!」

  從古至今,就有無數靈魂出竅、鬼魂夜遊的傳說。不過蘇子語知道自己眼下的狀況截然不同,因為就像他在下先天境界魂魄投影離體一樣,那是沒有實體的。

  命魂離體則完全不同,這是真正的神通,以魂魄心意駕馭生命核心,血肉生機完全融入其中,蘊含著強大的生命力,並不是純粹的虛影,而是虛實相間,幾乎和肉身有著完全相同的感受。

  想到這裡,蘇子語隨手伸手一本放在桌上的小冊子,真實無比的觸感從指間傳來,小冊子直接被金光凝聚而成的大手拿了起來,翻動幾下又重新放了回去。

  他又望向端坐在床上自己的肉身,只見面目安詳,筋肉線條、稜角分明,高大身軀和平常一樣,看不出任何變化,只是沒有了一點呼吸和心跳。

  只有念頭掃過的時候,可以隱約感覺到,這是一具毫無生命力的軀殼,而且隨著命魂離體,生命核心不在,肉身就好像一株植物脫離了土壤根系,生機正在緩緩退去,漸漸地枯萎、衰敗。這個枯萎衰敗的速度緩慢到了極致,如果不是蘇子語心意入微,還難以覺察。

  而懸浮半空的光人也是一樣,雖然來去如閃電穿空,念頭無比地強大,卻又有種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漂浮感,似乎命魂深處有什麼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正在緩慢地消耗著。

  「消耗的就是血肉生機了!看來肉身和命魂果然是相輔相成,二者相互滋養蘊育,缺一不可。這樣的狀態不可以長期保持,否則對命魂肉身都是一種損傷。不過倒也不急,以我肉身衰敗的速度來看,恐怕十年八載都不會有太大的變化。那些傳說中的高僧坐化,肉身不腐,恐怕就是這樣的狀態。」

  蘇子語細細品味著自己的處境,並不急著回到肉身,反而觀察起周圍的環境來。

  這一觀察,他的心意立即就注意到無數的精氣源源不斷從虛空中凝聚而來,縈繞在命魂周圍,只是這些精氣駁雜不純、帶著一股讓人不太舒服的味道,全都被他堅如金剛念頭牢牢抵擋在外。

  「天地精氣稀薄,渾濁不堪,不經過心意的提煉,難堪大用。一切禪定,亦名定,亦名三昧。火來!」

  蘇子語稍稍運轉念頭,一團透明純淨、沒有任何形體色澤的火焰從命魂中飛出,化作飄渺煙雲般籠罩周身,那些無形無質的精氣遇到這團無形火焰,立即被提煉凝縮,化成一道純粹濃郁精氣收納進命魂。

  不過與此同時,一股恐怖的高溫在空氣中散布開來,就連腳下和身邊數米外的地毯床單,都立即變得蜷縮焦黃起來。好在蘇子語第一時間注意到了,念頭轉動,透明火焰的威力瞬息斂去,煙雲霧氣般縈繞在身邊。

  「精氣神合一,三昧真火不僅威力驚人,而且就像我的心意念頭一樣,駕馭起來精妙絶倫,一丁點力量都不會浪費。用來養煉命魂,不知道是什麼效果!」

  人有精氣神,上昧神火、中昧精火、下昧氣火。

  神火就是心火,凡人也有心火,心火灼燒,可以傷身傷神,只有成就命魂之後,才可以三火合一化作真火。蘇子語在還沒有成就命魂之前,就曾經親眼見過雲純陽和畢堯三昧真火煉化九嬰肉身,自然清楚其中的關竅。

  他的念頭再一轉動,純淨如琉璃的三昧真火煙雲,立即投入命魂當中,真火力量傳遞到每一處,每一個角落。

  蘇子語清晰感應到,許許多多無形的雜質在真火灼燒之下,蕩然無存,這些都是平常連自己都沒有注意到過的雜念紛亂思緒,就像風吹落葉、塵土飄揚一樣,除之不盡、滅之不覺,春風一吹又重新生出。

  隨著真火灼燒命魂,他頓時感覺到自己的心意念頭變得越發精純,金剛剔透,由內到外不斷提升著力量。

  這樣明顯的提升,不由得讓蘇子語心神大振,只覺舒暢到了極點,滾滾意念猛烈震盪。

  嗤啦!

  突然之間,道道火花從臥房裡的電視機後面冒了出來。

  以蘇子語命魂所在的位置為原點,一股無形波動傳遞向四面八方,所有的電器、電燈,都瘋狂地閃爍明滅,只要是帶電的物件,儀表儀盤,全都劇烈地轉動、閃動。

  一層接著一層,所有的電源全部斷絶。

  整座大樓……停電了!
arty2008 發表於 2016-10-29 19:01
第233章 脆弱機械,酒吧醉漢

  宏偉大廈的底層,酒店櫃檯接待人員全都驚呼出聲,所有的電腦幾乎同時陷入黑屏停止運轉,直接關機,值班經理和保安紛紛拿起對講機詢問情況。

  寬敞餐廳裡,燈光一陣明暗不定,最後在一片驚詫目光與竊竊私語中熄滅。

  整間餐廳內的光線陡然變得黯淡了許多。

  嚴格來說,現在還是下午,儘管由於冬季天黑得早,但餐廳落地窗外依然提供了相當的光照,所以即便吊燈和壁燈全數暗下,倒也勉強能夠看得清楚,只是轉眼間從燈火通明、視線良好的狀態陷入昏暗裡,難免讓人極其的不適應。

  這個時候的餐廳裡,已經大半坐滿,叮鈴噹啷放下餐具酒杯的聲音,和七嘴八舌的議論幾乎同時響起。聖瑞吉酒店的侍應生展現出了良好的素養,儘管同樣對於突如其來的停電不明所以,還是及時上前安撫客人情緒。

  在一片混亂之中,只有兩個人和周圍所有人反應截然不同,並沒有驚詫不解,而是同時抬頭望向上方。

  「這是……那個年輕人的念頭波動?你不是說他剛剛突破境界不久,怎麼會有如此強大的心意?」姬玄宗的聲音中,首次流露出幾分疑惑。

  「師尊,我先前就說過。蘇子語資質超群,算得上是這天下少有的奇才俊秀,更難得道心堅定,經歷過一番磨練之後,已經大放光彩,難以衡量!」雲純陽語氣中帶著讚歎,他是對蘇子語由衷的欣賞。

  雖然四周光線昏暗,但對兩人視線造不成任何影響。在他們心意感應中,周圍那些普通人的念頭就像是螞蟻般細微弱小,可以徹底忽略不計,唯獨有一道明朗激昂的念頭,如同傲然崛起、連天接地的巍峨高山,又好似平靜湖面投下核彈,捲起萬千巨浪,蓋過所有人,淹沒周圍一切,正在散發出超乎想像的澎湃激盪波動,。

  一石激起千層浪!

  「沒有經過任何的沉澱,就有這樣的境界,不是一句簡單的天賦可以解釋的。」

  姬玄宗保持著轉頭直視的姿勢,目光似乎能夠穿透重重樓層,看清一切,甚至看見百米之外的蘇子語。

  ……

  「糟糕!沒想到一時興起,造成了這樣劇烈的連鎖反應。」

  臥室裡的蘇子語,第一時間就察覺到自己心意念頭全力震盪帶來的後果,急忙收斂心意。

  不加任何掩飾的念頭波動,如同合上了開關的音盒,迅速平息下來,只留下餘波裊裊,殘存留戀了幾秒鐘,才徹底消失無影無蹤。

  茲啦茲啦!

  頭頂燈光跳動幾次,重新亮了起來。蘇子語按捺住心意,念頭往下方微微一探,只見一層接著一層,燈光又重新亮了起來。

  「好在現在還沒有完全天黑,光線還可以,大部分的燈都沒有點亮,造成的影響不算太大。」蘇子語長出一口氣,持續了短短十秒不到的電力波動,並沒有帶來不可收拾的後果。

  要是在燈火通明的夜晚,酒店大停電帶來一片漆黑,那動靜就遠不是現在這麼簡單了。

  不過緊接著,蘇子語耳根一動,立即分辨出身後不遠處的電視機裡,傳來輕微難聞的嗶啵嗶啵作響。在念頭的探測中,電視機內部細密線絡與電路盤根錯節,很快就找到了聲響的源頭,一條白色的電線中斷表皮破開小口,內裡的金屬細線束幾近斷裂,不時閃動著微弱火花。

  看來是在剛才心意波動的衝擊下,承受不住負荷短路燒壞了,蘇子語心意念頭往裂口一捲,立即爆發出高溫與力量,強行將金屬線束融化黏合在一起,起碼是從表面恢復了原樣。

  到了這個時候,蘇子語終於意識到一個自己忽略的問題。成就命魂之後,心意念頭不僅更加純粹,而且力量百倍以計的提升,激發出來的波動,不僅可以影響到現實,精氣顯化千般神通,而且對於人類社會裡這些精巧複雜卻又脆弱的電器元件、電力線路,足以造成摧毀性的破壞!

  他先前幾次全力出手,都是在伏都教神廟地底這樣人跡罕至的地域,所以並沒有機會注意到心意波動的附帶效果。直到今天三昧真火煉命魂,去蕪存菁,純粹念頭,才一時興起,心意波動毫不抑制地散發,並沒有針對周圍的電器和電路,卻幾乎造成破壞性的連鎖反應,大大出乎意料之外。

  「是了,維持這些電路和電器運轉的電力,本身就是模仿閃電雷霆創造出來的,也是一種能量的波動和天地之間精氣作用運轉,並沒有本質的區別。以我現在的心意力量,就算只是無意之間催發,產生的波動也足以影響干擾到百米之內的電路,造成短路甚至失控。如果是這樣說的話,豈不是念頭控制的巧妙一些,都可以遠程遙控電力機械?」

  經過這一次短暫的停電,蘇子語腦子裡已經冒出了無數的奇思妙想。對於雷霆的力量,他絶不陌生,從最早得到伏雷雲圭開始,再到成就命魂之後大戰洛阿,已經真不知道多少次的煉化運用,早就駕輕就熟。

  唯一要擔心的,也是念頭引動的雷霆力量過於強橫,炸燬這些脆弱的電器。想到這裡,蘇子語念頭一轉,已經探入頭頂吊燈的電線內部,果然感應到微弱的電流,稍微截斷,燈光立即熄滅。

  就在他還準備繼續研究的時候,臥室裡的電話卻響了起來!

  念動之間,蘇子語命魂倏然投入肉身,拿起聽筒就聽到雲純陽的聲音:「已經有了消息,我們現在出發!」

  夜幕下的紐約,摩天大廈鱗次櫛比,無盡的燈火輝煌密佈綿延,好似恆河砂礫一樣密密麻麻、數之不盡。從天空俯瞰下去,只覺得伸手之間就可以撈起萬千光亮,堪稱將人類社會現代化超級都市的繁華體現到極致。

  濃密的雲層之間,蘇子語正和雲純陽、姬玄宗併排飛騰穿行。

  凜冽寒風吹過,在蘇子語略微放開的心意感應之中,姬玄宗並沒有像他們一樣駕馭雲霧,而是身側環繞著一條條幽黑深沉霧帶,長逾數十米,糾纏反覆、扭曲飄忽,這些霧帶旋轉之間,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一團無窮無盡、沒有邊際的漩渦,所有的魂魄念頭都要被吸附進去,再也無法擺脫。

  這些黑色的霧帶肉眼根本難以察覺,在夜色之中更是無形無質。蘇子語之所以能夠發現,完全是憑藉微妙的心意念頭感應。在旋轉霧帶籠罩下的姬玄宗,給他的感覺就像是頭頂無窮無盡的天幕,浩瀚宇宙般深沉、神秘、詭異,還有無法捉摸的強大,恍若一個無聲無息的黑洞,能夠吞噬一切。

  儘管蘇子語對姬玄宗的神通很感興趣,但他有種預感,只要自己的念頭真正與之接觸,立即就會引起對方的注意,所以只能按捺住這個念頭。

  不過在飛掠穿行的時候,姬玄宗卻突然發問:「年紀輕輕就有這樣的成就,殊為不易。你的神通法術,似乎很不一般,從什麼地方學來的?」

  「我天生對精氣敏感,但是又不懂得修行法門,所以飽受苦痛折磨。當年一位異人恰好遇到我,解決了困擾,又傳我神通。只是我對他的來歷並不清楚,而且從那之後也沒有再見過。」

  蘇子語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會問這個問題,自己的資料特防局不會不清楚,不過他本能地避免提到空師存在,所以小心翼翼回答。

  特防局要吸納這些潛藏民間的高手異人,雖然必然調查背景,卻對於獨門神通法術、師承來歷比較寬容,蘇子語的回答,也是當初應對的說辭。

  好在他說完之後,姬玄宗並沒有繼續追問。就在這時,三人的目的地也已經到了,讓蘇子語暗暗鬆了一口氣。

  在雲純陽的指引下,蘇子語跟著落到了一條熱鬧的街道上。

  以幾人的神通,普通人根本沒辦法察覺到他們的突然出現,只覺得忽然之間狂風大作,吹得人眼睛疼痛,等到揉搓半天再恢復視線,蘇子語三人已經自然無比融入到人群當中。

  走動一會之後,他們就進入了一間掛著偌大招牌的酒吧。

  酒精香煙混雜著廉價的香水,化作難以形容的味道撲面而來,讓蘇子語暗地裡皺了皺眉頭,從這渾不堪的空氣和人聲鼎沸的模樣,就能看出是一間龍蛇混雜的酒吧。

  這樣的酒吧遍及大街小巷,消費不高,卻又廣受中低收入者的歡迎,經過一天忙碌後的紐約人,總愛到酒吧消遣買醉、或者放鬆心情,相應的治安和秩序也絶對好不到哪裡去。

  剛剛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下,蘇子語就看到了雲純陽所說的目標。

  那是一個五大三粗的邋遢白人,穿著一件根本分辨不清顏色的厚夾克,滿臉絡腮鬍,頭髮蓬鬆亂成團,讓人不僅聯想到在水裡浸泡太久的髮菜,此時正在滿口酒氣和旁邊的人吹牛聊天,不時噴出幾句髒話俚語。

  「這就是那個掌握消息的朗納德?根本就是一個沒有任何修行的普通人,怎麼可能知道東海仙山的消息?看起來,這個邋遢醉漢,大概是被人推到台上的傀儡?」

  蘇子語念頭微微一掃,就把對方情況摸得一清二楚,心裡正在疑惑,又立即反應過來。姬玄宗、雲純陽親自出動,肯定是已經經過手下人反覆調查的消息,不會毫無根據。
arty2008 發表於 2016-10-31 00:15
第234章 神石與自由女神像

  酒吧蘇子語並不陌生,從懂事開始,他就獨自在外打拚,什麼樣的環境都待過。不過自從遇到空師,踏上修行道路之後,這些普通人的生活卻越來越遙遠。真正能坐下來喝酒放鬆,這樣的機會寥寥無幾。更何況現在還是在異國他鄉,更是一種熟悉又陌生的體驗。

  掃去這些凌亂思緒,蘇子語端起面前泛著泡沫花的扎啤淺淺喝了一口,任憑略帶苦澀的酒精刺激著味蕾,雲純陽已經用念頭將這些信息簡單介紹了一番。

  「這個叫朗納德的男子,背景普普通通,沒有任何出奇的地方。東海仙山的線索,卻又的的確確從他口裡傳出,不知道背後到底是什麼人在操縱。根據情報員的消息,他手裡還有一件奇怪的東西,短短幾天之內,已經和不少人有過接觸。為了靜觀其變,我們還沒有對他進行控制……」

  「這裡面可混進了不少的高手,看樣子都是衝這傢伙來的。」蘇子語暗暗點頭。

  這處叫做「狂熱」的酒吧位置是在一棟老舊的建築底層,佔地面積極廣,至少有近千平米,放眼望去,酒客加上侍應生和酒保,大約也有兩三百號人。然而僅僅用念頭粗略一掃,至少也感應到三四道強橫的氣息。如此高的修行者密度,不問可知應該都懷著同樣的目的。

  想到這裡,蘇子語注意力已經完全放到了目標身上。

  他們所坐的位置距離吧檯有幾十米的距離,中間還隔著數桌酒客。轟鳴的音樂夾雜著嘈雜人聲,刺入耳膜,酒精和汗水的味道充斥週遭,環境混亂不堪,只是對蘇子語造成不了多大的影響。心意集中,念頭傳遞過去,已經將大鬍子朗納德牢牢鎖定,甚至連他說話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這個邋里邋遢的醉漢,正灌下一大口啤酒,唾沫橫飛吹噓著什麼。

  「這麼說,你最近發財了朗納德?親愛的,有什麼好路子,還對我保密嗎?」說話的是一個金髮女人,儘管濃妝艷抹,深重的眼影和唇膏卻掩蓋不住姣好的面容,更加奪人眼球的是,她穿著一件白色的露臍裝,下身則是超短幾乎難以遮住關鍵部位的牛仔褲,隱約可以看見腿根處紋著一朵黑色的玫瑰。這樣的裝扮在剛剛停雪的室外恐怕要直接凍成冰棍,哪怕在酒吧裡面也堪稱清涼到了極點。

  此時這個妖嬈的女人正斜坐在吧檯前的高腳椅上,修長大腿穿著皮高跟,舌頭微微舔著火辣紅唇,身體前傾靠近朗納德,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胸前雪白溝壑讓他看了個乾淨。

  朗納德貪婪盯住對方上身壯觀湧動的波浪,偷偷嚥了一口唾沫,接著咧開大嘴露出黃黑片片的大牙:「沒問題!聽著,碧姬!我手裡有一個關於海上神山的消息,傳說那座神山上面堆滿了金銀財寶,而且還有可以讓人永遠年輕、不老不死的神藥。現在大把有錢的闊佬到我這裡買消息,只要你把消息傳出去,帶人來買消息,我保證分給你一大份!」

  他一邊說話,一邊把大手伸到了對方雪白大腿上,肆無忌憚地撫摸著。

  「什麼?你不想說就算了,這算什麼狗屁消息。」碧姬臉上的媚笑頓時僵住了,沒好氣地回道。

  「相信我,這次是真的,我就要發財了!」朗納德見她不信,壓低嗓子強調了一句。

  「Fuck~off(滾開)!你是不是從哪裡偷偷拿貨來賣?鐵鎚幫的人知道一定不會放過你。」對他說的這些話,碧姬顯然半個字也不信,終於失去了耐性,一把拍開佔了自己半天便宜的大手,惡狠狠豎了個中指,直接離開座位朝裡面走去。

  「臭婊子,不相信就算了,等老子有了錢,一定讓你跪著舔腳趾!」

  見對方一言不合翻臉,朗納德有些氣急敗壞地嚷了一嗓子,端起面前啤酒狠狠喝光,又轉頭望著碧姬搖晃擠出人群的火辣身材,眼睛裡幾乎要冒出火光,嘴裡嘟囔亂罵了幾句,還是忍不住心癢追了上去。

  暗地裡關注著這一切的蘇子語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這種貨色居然拿著所謂神山的消息到處兜售,對著妓女都大放厥詞,怎麼看都是連炮灰都搆不上的角色。不過就在這個時候,他隱約感覺到已經有人追了上去,倒也不著急,念頭繼續遙遙感應著。

  朗納德穿過洗手間區域,終於在後門找到了碧姬。這個女人此時已經穿上了一件厚厚的毛皮大衣,站在後巷吞雲吐霧,見到追出來的朗納德,一臉不屑朝他吐了一口煙圈。

  滿口酒氣的絡腮鬍早已經精蟲上腦、熱血沸騰,就算外面寒冷的天氣都感受不到了,哪裡顧得上這點挑釁,急沖沖就要摟住對方。

  「你想幹什麼?滾開!」碧姬也不什麼好惹的角色,雖然被扯住胳膊,卻已經抬起了右腳,細長釘子般的高跟已經對準他腳背,不過朗納德的下一個動作卻讓她停住了。

  「聽著,今天便宜你了,老子有的是錢,讓我好好爽爽!」

  朗納德惡狠狠湊近碧姬耳邊,一把扯開夾克拉鏈,內襯的口袋裏鼓鼓囊囊塞著一大疊綠票子,看得她一陣眼熱。

  「這個走狗屎運的傢伙,真的發財了!就當是被狗拱了,看在綠油油的富蘭克林面子上,五分鐘就讓你變軟蛋!」

  忍受著朗納德口中惡臭的碧姬心裡惡狠狠地咒罵著,推向對方的雙臂已經變成了半推半就,任憑醉漢在她胸前一陣亂啃。

  不過就在一對男女準備苟合的時候,一個響亮的口哨聲在不遠處響起,緊接著亂七八糟的調笑聲讓兩人動作完全僵住。

  「看看這條老狗!」

  「這麼冷的天氣,我懷疑他能不能硬的起來。」

  「這妞不錯!」

  只見在昏黃的路燈下,站著四五個面色不善的壯漢,為首的光頭穿著一件皮衣,胸口掛著粗大的鏈子,蒼白面孔上一雙細長眼睛閃爍凶光,然而最引人注目的,還是光禿禿的頭頂紋著一柄猙獰鐵鎚,鐵鎚上沾滿了血跡。

  「哈囉蘭老大……不關我的事……」認出來人的碧姬一把推開朗納德,露出討好的表情,退往牆邊。

  在龍蛇混雜的鹽城區,一個地下工作者想要跑單幫是不可能的,只會讓人吃得渣都不剩,碧姬背後自然也有地頭蛇作為靠山。這些靠山從她皮肉生意中抽成,相應也會保護自己的生財機器。所以她面對朗納德這樣的老混混可以不假顏色,張口就罵。但碧姬深深知道,這裡還有很多自己惹不起的人物。

  惡名昭著的「鐵鎚幫」就是其中之一,這些殘暴的惡徒在附近幾條街區可以橫著走,更是壟斷了毒品交易,可見勢力之龐大。所以她一眼就認出,這個光頭是鐵鎚幫的頭目之一,綽號「白鬼」的哈囉蘭。

  不過「白鬼」哈囉蘭顯然對她的皮肉生意不感興趣,只是用陰冷的目光盯住同樣有些慌亂的絡腮鬍:

  「朗納德,聽說你最近闊綽起來了。知道上一個沒有經過我的允許,敢在鹽城區賣貨的人是什麼下場嗎?」

  朗納德腦子裡立即浮現出一個手腳被鐵鎚錘的稀巴爛的可憐蟲,舉起雙手乾笑幾聲:「哈囉蘭老大,您誤會了,我絶對沒有這個膽量在鐵鎚幫的地盤賣貨,我只是做點小買賣。」

  「哦?有什麼發財的小買賣,我也很感興趣。」白鬼哈囉蘭冷笑一聲。

  在他身後,幾條大漢已經不懷好意圍了上來。

  「不不不……你誤會了,哈囉蘭老大……」這個時候朗納德的酒意早就散得一乾二淨,儘管天氣寒冷,額頭上卻開始冒汗,連連擺手後退。

  不過緊接著,他似乎又想起什麼,膽氣一壯:「哈囉蘭老大,你不能動我,我……我可是在幫大人物做事!」

  白鬼哈囉蘭一抬手,示意手下停住,露出狐疑的神色:「是嗎?哪個大人物,說來聽聽。如果你敢撒謊,我保證你會後悔讓你媽生到這個世界上。」

  然而沒等朗納德有機會回答,略顯僵硬的聲音從他身後響起。

  「你有神山的消息?」

  一個穿著風衣的怪人由陰影中走了出來,他的身形極高,至少接近兩米,給人的感覺卻有點弱不禁風,活像是一個衣架支起衣服,讓寬大風衣顯得空空蕩蕩。怪人的頭頂還戴著一頂大大的老式圓帽,帽檐垂下將大半個臉頰完全遮住,看不清楚長相。

  此時後巷裡包括白鬼哈囉蘭在內七八號人,居然沒人看清楚風衣怪人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滾開!鐵鎚幫辦事,眼睛放亮點!」哈囉蘭的幾個手下露出兇狠表情。

  對於這群黑幫惡棍的威脅,風衣人卻好像完全沒有聽見,只是又用那古怪的語音朝著朗納德問了一句:「你有神山的消息?」

  這古怪的氣氛顯然讓朗納德腦子有點轉不過來,表情愣愣地下意識回了一句:「有。」

  感覺自己權威被蔑視了白鬼哈囉蘭習慣性眯起了眼睛,陰測測說道:「夥計,我不知道你是什麼來頭,不過在鐵鎚幫的地盤上,一切都由我說了算。」

  幾個打手冷笑著上前,用不懷好意的目光打量著風衣人,其中一個還示威般地撩起外套,露出半截插在衣服裡的手槍。

  被夾在兩邊中間的朗納德和碧姬更加緊張,卻忽然聽到風衣怪人吐出幾個單詞:

  「愚蠢的人類。」

  咻咻!

  毫無徵兆地,後巷裡響起連串低沉的尖嘯聲,讓人煩悶欲吐,又在一秒鐘不到的時間裡消失。

  朗納德只覺得幾道長長的黑影在眼前飛快閃過,旋即消失不見,他正以為自己眼花了,想要揉揉眼睛,卻又聽見噗通噗通幾聲,好像有什麼東西落到地上。

  其中一個圓形物體,還慢慢滾到了他的身前不遠處,藉著昏暗的路燈,朗納德低頭一看!

  一顆圓滾滾的人頭,皮球般停在垃圾桶旁,脖頸斷裂處好像被什麼極其鋒利的東西砍過,平滑無比。人頭的主人眼睛和嘴巴張得大大的,將臨死前一刻的表情完全定格,殷紅的血液從斷口潺潺流出,小溪般蜿蜒著,最後融入被掃到路邊的雪堆,在燈光下反射出妖異的光澤。

  「啊——」

  站在他旁邊的碧姬剛剛發出淒厲尖叫,卻又立即戛然而止。

  因為在這一瞬間,她目光已經對上風衣怪人陡然抬起的眼睛,只見對方眼眶內幾乎完全被眼白佔據,僅僅有兩粒比珍珠還要小的黑色瞳仁,冰冷殘酷到了極致,讓人從心底泛起無邊的寒意。

  就像是一個被掐住了脖子的雞仔,碧姬拚命用雙手堵住嘴巴,更是將尖叫聲完全嚥了回去,只知道僵立在原地瑟瑟發抖。

  「你有神山的消息?」

  風衣怪人轉頭望向朗納德,第三次問道。

  「格格格……」朗納德幾乎能夠清楚聽到自己牙齒打架的聲音,卻又在極度的恐懼中清醒過來,手忙腳亂從兜裡掏出一塊稜角分明、雞蛋大小的漆黑石頭,伸到了對方面前。

  這塊小小的石頭,稜角鋒利無比,哪怕在路燈的照射下,也沒有任何反光,漆黑一片。

  「神山裡的神石……,可以看到神山的消息。可是我也控制不了,有時候會出現,有時候不會出現,我發誓,這是真的、真的!」在求生慾望的刺激下,朗納德說話變得流利無比,生怕下一刻就落到鐵鎚幫那些人的下場,拚命賭咒發誓。

  風衣怪人卻根本沒有理會他的說話,盯著石頭看了看,忽然微微吐了一口氣。

  這道氣息無形無色,卻散發著灼熱的溫度,筆直投射到朗納德掌中。緊接著漆黑尖石表面,泛起道道繁複細密的線條,粗看雜亂沒有規則,卻又好像某種神秘的符號。

  淡淡白霧從尖石中升起,在半空中凝聚成一團,變幻數次,最後定格,化成一具小小的雕像。雕像身披著古希臘長袍,頭戴尖刺組成的冠冕,左手捧著一本書籍,右手高舉火炬。

  這雕像的形象,朗納德再熟悉不過。

  那是自由女神像!

  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一刻般虔誠,語無倫次激動地叫了起來:「看!我沒有騙你,就是這個,神山的消息!上帝保佑,哈利路亞!」
arty2008 發表於 2016-11-9 19:40
第235章 提著頭顱的女人

  寒冬下的紐約,冰冷而又潮濕。

  逼仄昏暗的小巷裡,似幻似真的霧氣,凝聚成為一具惟妙惟肖的形體。自由女神像表面的風霜痕跡、長袍的褶皺,雕像底部的小島,甚至周圍水波蕩漾,都纖毫畢現、完完全全地呈現了出來,簡直就好像穿越時空的實物,帶著厚重、滄桑氣息。

  就連站在一旁的女郎碧姬,都暫時地忘記了恐懼,用近乎呆滯的目光望著眼前的神奇景象。

  霧氣持續了數十秒的時間才緩緩散去,托在朗納德掌中的石頭又重新恢復到漆黑、深沉,看不出任何異樣。

  穿著風衣的怪人卻仍舊沒有說話,只是死死盯著這塊神石,似乎要看穿其中蘊藏的秘密。

  一牆之隔的酒吧裡,仍然音樂勁爆、火熱酣暢,瘋狂地飲酒作樂。沒有人注意到後巷裡發生的這一切。但是蘇子語他們所坐的位置,距離後巷直線距離也不過五六十米,根本不需要移動位置,心意念頭已經悄悄潛伏在旁邊,把前因後果一點不漏看了個乾淨,比親身在場、親眼所見還要清楚明白。

  「這個突然出現的怪人,手段冷酷直接,毫不吝惜人命,不知道風衣底下,隱藏的究竟是什麼怪物軀體?」

  絡腮鬍朗納德醉眼惺忪,不明白那些鐵鎚幫的人是怎麼身異處、橫死當場的,卻瞞不過蘇子語窺探的念頭。儘管由於不想驚動對方,他的心意念頭只能潛伏在旁,不能靠近,但還是清晰看到在那一瞬間,從怪人的風衣底下,鑽出一條足有十幾米的長尾,長尾由無數骨節組成,就好像放大版的人體脊椎骨,卻通體暗紅如血,邊緣狹長鋒銳似刀。

  在驚人巨力的加持下,這血色骨鐮長尾切斷人的脖頸就好像剖開豆腐般輕鬆,以至於從悄無聲息伸出,到斬數人,再到收回,呼吸之間就全部完成,速度快如凜冽寒風一掠而過,肉眼完全看不清軌跡。

  不過這怪物雖然露出了端倪,而且手段殘酷,當場屠戮,蘇子語還是沉住氣沒有現身。因為坐在一旁的雲純陽、姬玄宗都是面不改色,一副安之若素、波瀾不驚的樣子,顯然還沒有到動手的時候。而且死的那幾個,顯然也不是什麼好人。

  但是當醉漢朗納德掏出那塊所謂的神石,怪人一道念頭勾動精氣,注入神石當中,激出霧氣景象的時候,蘇子語是真正大吃了一驚:

  「這塊石頭……居然能夠吞噬心意念頭?!到底是什麼來歷?」

  人的心意念頭,是一種奇妙到了極點的存在。不僅看不見、抓不著,而且比空氣還要微妙。空氣雖然無處不在,肉眼也同樣看不見,但是只要流動起來,哪怕是清風拂面,都還是可以感覺得到。

  而心意念頭卻是真正的無形無質、不可捉摸,所以普通人根本就不知道怎麼去控制和運用,甚至都現不了它的存在。只有修行中人,通過種種神通秘法不斷壯大之後,才能夠駕馭強大意念,影響和作用於現實物質。但這並不會改變心意念頭沒有形體的本質,任憑你神通蓋世,呼風喚雨、雷霆震動、移山填海,都是意念勾動天地精氣產生的變化,而不是意念本身的形態。

  所以心意念頭可以隨心所欲,上天入地、穿金沒石,沒有任何東西能夠阻擋。哪怕是依存於魂魄肉體之內,也只是承載的容器。就好像用瓷碗盛滿清水,雖然外面都被碗壁包裹,但裡面還是有清水存在。

  然而在蘇子語的感應裡,風衣怪人那道意念直接投入到神石內部,居然好像泥牛入海般,徹底消失了!

  這樣的情景,就好像一汪清水注入瓷碗,卻滴水不見,只剩下一個空瓷碗那樣匪夷所思,是蘇子語從來沒有遇到過的情況。以致於他差一點就按捺不住震驚,要釋放顯露念頭,親自查探這塊神石內部的情況了。

  不過這也只是一瞬間的念頭,蘇子語清楚看見面前的雲純陽和姬玄宗,眼神微微地變化了一些,但是卻遠遠不像自己這樣的驚訝,顯然是早就知道這神石的存在。

  「難怪他們萬里迢迢親自趕到北美,果然不單單是因為一個虛無縹緲的消息和傳聞。這塊神石顯然是被人以特殊秘法符文留下了記號,普通人不懂得控制意念,只有修行人才能夠激霧氣景象。倒是一個甄別對象的辦法,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會落到這個醉漢手裡?」蘇子語心裡轉動著這些想法,並沒有付諸於行動。

  站在朗納德面前的風衣人,顯然也發現了神石的古怪,足足盯著觀察了幾分鐘,甚至又接連釋放了幾道心意念頭,卻全都是和第一次一樣,除了激發霧氣景象,讓自由女神像再度現身外,沒有任何其他效果。那些注入到神石內部的心意念頭,直接被吞噬得乾乾淨淨,再也感應不到存在,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

  「這塊神石,是誰給你的?」嘗試再三之後,風衣怪人終於放棄了努力,重新抬頭望著朗納德問道。

  「尊敬的先生,我也不知道那位的身份。那是一位神秘的先生,每次出現的時候,我都看不清楚他的樣子。但是那位先生告訴我,只要把神山的消息傳遞出去,就會有像您一樣強大的先生來找我,我只需要把神石拿出來,然後就可以得到豐厚的報酬……」

  朗納德這番話,說出來簡直流利極了,顯然是不知道排練重複了多少次。不過當他對上風衣怪人那完全不似人類的雙眼,所有的勇氣頓時消失得乾乾淨淨,立即渾身打了個激靈不敢再看,吶吶收回了後面的話。

  「如果你說的話裡面,有哪怕一個字母是假的,我會讓你知道什麼是地獄,那將會比死亡還要痛苦一千倍、一萬倍。」這是風衣怪人出現之後,說的最長的一句話。

  僵硬的語調,聽不出半點感情,就好像電腦合成的語音那樣彆扭,卻像拿著一把小刀在反覆切割著朗納德的神經,讓這個絡腮鬍醉漢從頭到腳一片冰冷,正準備賭咒誓。

  然而他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忽然一道黑影從眼前閃過,接著只覺手裡一輕,托在掌中的神石居然不翼而飛!

  異變陡生,朗納德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生了什麼,就聽見一聲急促不似人類的咆哮,其中蘊含無窮憤怒,緊接著面前勁流狂飆四射,化作一團颶風呼嘯衝進酒吧,帶起的狂風甚至直接把他掀翻在地。

  「見鬼……還是逃命吧……」

  朗納德暈頭轉向爬起身來,眼前早已經沒了風衣怪人的蹤影,身後酒吧過道內,隱約傳來連串慘叫聲,讓人頭皮發麻。他連回頭多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屁滾尿流般穿過滿地屍體逃出巷外。

  被半路劫胡的風衣怪人,此刻已經徹底化成死神,在酒吧的過道裡瘋狂突進。

  在他的前方,一團球狀黑影好像出膛砲彈,以極快的速度呼嘯翻滾著,眨眼已經衝進了酒吧大廳。

  風衣人卻採取了更加簡單粗暴的方式。

  所有阻擋在前進路徑上的東西,無論是人還是物體,在他掠過的瞬間,直接分成兩截,沒有造成任何的阻礙。

  終於,在球狀黑影滾進大廳的瞬間,雙方距離拉近到十米之內。

  恐怖的血色骨鐮長尾,發出淒厲刺耳的尖嘯聲,徹底舒展開來,以極速迫近黑影。

  在即將接觸到的剎那,黑影忽然好像變大了一些,緊接著違背物理規律般改變了前進路線,像被大力凌空抽射的皮球,猛烈地轉折高高彈起,直接撞破了七八米高的天花板燈架,發出嘭地一聲悶響!然後再次折射,彈向了斜下方,完全躲過骨鐮長尾的切割。

  噗哧!噗哧!

  一連串鋒利的切割聲響起。

  以風衣怪人面前十米範圍為半徑,忽然出現了一個詭異的半圓形空間。

  在這片區域裡,原本或坐或站或走動,至少有十七八人。不過轉眼之間,已經全部倒地。

  殘破的肢體四散分離,一顆顆頭顱滾落在地。

  鮮血漫流。

  尖叫聲、驚呼聲、慘嚎聲同時響起,瞬間爆炸攀升到,甚至蓋過了勁爆的音樂。

  風衣怪人顯然陷入了徹底的瘋狂,追逐並沒有停止。

  無論是保安、酒客還是侍應生,都被這樣慘烈的死亡和赤裸裸的屠殺嚇破了膽,瘋狂地朝外間湧去。不過驟變突然發生,也沒有人想到要關閉音樂,所以在噪雜的聲浪中,仍然有一部分喝到醉眼惺忪的客人渾渾噩噩,被奔跑的人流帶翻在地,分不清東南西北。

  間或還有斷裂的殘肢以及頭顱,在一雙雙凌亂腳步之間被踢得到處滾動,又引起更大的恐慌,場面堪稱混亂到了極點。

  「想不到這些北美的修行人,行事肆無忌憚到這種地步,大庭廣眾之下,居然當著普通人的面隨意屠殺?又或者是神山的消息刺激到了他們,以致於志在必得,拋開顧忌?」

  不過蘇子語並不在混亂之中,他對於這突如其來的殺戮,也是大大地吃驚,心裡生出一股厭惡和不忍的情緒。雖然自己手底下也有過許多亡魂,但那些都是事出有因,卻從來不會像這樣不顧普通人的傷亡。

  「的確太放肆了,只能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那個醉漢的背後,一定有人在指使,我們兵分兩路,你留下來收拾這些人,把神石拿到手。北美不是我們的管束範圍,不要鬧得太大,暴露身份。我們追上去,盯住那個醉漢。」

  姬玄宗把手一擺,已經帶著雲純陽,踏入混亂的人流中,湧出了酒吧。顯然在他的心裡,朗納德這個街頭混混,只是一個拋出來散播消息的誘餌而已,站在背後的主使,比眼前這些造成混亂的人和所謂神石更加重要。

  片刻前還熱鬧喧嘩的酒吧裡,已經完全陷入了大逃亡中。在這樣的情況下,就可以清晰地看到,依然有幾個人醒目無比屹立原地,簡直就像是厚重礁石巋然不動,人群混亂衝擊在他們面前毫無作用,簡直就像被分開的潮水,只能被動地從兩邊流過。

  轟!

  大理石柱般粗細的狂亂火柱從天而降,火舌捲動,高溫接連燒炸無數烈酒,將偌大的吧檯燒成一道火牆,終於阻擋住了暴怒的風衣怪人。

  讓人意外的是,這威力驚人的火柱,居然是從一隻二三十公分高的貓頭鷹口中噴出。這隻看似嬌小的貓頭鷹,長著一張鬼怪般扭曲怪臉,正用雙爪倒掛在天花板上,居高臨下地釋放著火焰。

  「火紅女巫!你敢跟我作對,不怕我把這隻破鳥捏成肉泥?」風衣怪人用暴怒而陰冷的目光打量著前方。

  在他面前吧檯附近的位置,已經或坐或立,出現了三個人成犄角之勢與他對峙。

  在最中間的,卻是一個身高不足一米的矮胖侏儒,渾身的筋肉粗糙無比,表面還生長著醜陋的疙瘩,讓人不禁聯想到炸熟的肉丸子,顯然就是奪走神石的肉球。

  倒掛在天花板上的鬼面鷹停止了噴吐烈焰,飛了下來落到左邊的紅衣女肩上。

  「別這麼暴躁,天蝎。既然我們都是抱著同樣的目的出現,也許可以好好合作。不過在此之前,是不是應該先把陌生的面孔清除出去呢,比如那邊的東方人?」面對天蝎的威脅,火紅女巫並不畏懼,反而用一種尖細的聲音冷笑道。

  隨著她這句話說完,在場的人都把目光轉向了依然端坐在角落的蘇子語身上。顯然這些本土的勢力,相互之間都有些瞭解,唯獨對蘇子語這個摸不透底細的生面孔有些警惕,不約而同先把矛頭指向他。

  讓他們失望的是,成為眾矢之的的蘇子語並沒有露出驚慌表情。這些人雖然看起來有些實力,但是並沒有讓他感到威脅的角色。這也是自然的,普天之下,成就了命魂的高手,可謂少之又少。

  「把神石留下,你們可以離開了。」他也沒有多少心思和這些人糾纏。

  「狂妄的東方人!」

  「我要把你撕碎,吃得乾乾淨淨!」

  蘇子語這句話,立即引起了其他人的憤怒,拿著神石的侏儒露出陰森森笑容:「希望你的實力有你吹牛的本領一半大,年輕人,否則你恐怕很難有一具完整的屍體了。」

  不過這些人雖然叫得兇狠,卻沒有一個人主動出手,似乎都有些摸不清蘇子語的底細,打著坐收漁利的算盤。

  「真是有趣。我看到了什麼?一群螞蟻對著猛虎張牙舞爪。」

  一個如同銀鈴般悅耳的聲音忽然響起。

  「是誰!誰在說話!」火紅女巫悚然而驚。

  酒吧裡陷入一片詭異安靜,所有人駭然發現,聲音的來源,居然是一顆滾落在地上的頭顱。

  一具穿著得體的無頭女屍,緩緩站起身來,踏著婀娜妖嬈的步伐,不緊不慢走向十幾米外的斷頭,就像肢體健全的人那樣行動自如!

  女屍用一隻手抓住散亂長髮,就這麼將斷裂的首級拎了起來。

  頭顱緩緩轉動,露出一張千嬌百媚的絶美容顏,湛藍的雙眸讓人聯想到一望無際的大海,神情溫和而柔美,性感紅唇輕輕張開說道:

  「你好,蘇先生。說起來,這還是我們第一次見面。」
arty2008 發表於 2016-11-12 19:30
第236章 聖歌血海,剎那芳華!

  酒吧裡音樂仍然在隆隆響動,但尖叫聲和混亂的呼救聲逐漸遠去。

  酒客和工作人員已經跑了個精光,只剩下滿地殘屍,以及翻倒的桌椅,杯盤狼藉,血腥氣息撲面而來,濃郁得令人作嘔。風衣怪人天蝎的數輪追殺,成功實現了清場的效果。

  在大廳裡還站立著的,也只有火女巫、天蝎寥寥幾人。然而這些前一刻還張揚霸道,虎視眈眈威脅蘇子語,不可一世的修行人或精怪,此刻全都如臨大敵,緊張無比地把目光投向了中央。

  在令人腎上腺素飆升的音樂轟鳴中,一個身形高䠷、凹凸有致的女人慵懶站立著,她的面容絶美、五官精緻,體態線條優美,就如同上蒼最完美的造物,幾乎沒有任何瑕疵,說話的聲音語調悅耳清晰卻又不失溫柔,彷彿珍珠寶石在玉盤中滾動,又宛如傳說中能夠用美妙歌聲引誘航海者的海妖,讓人為之迷醉沉淪無法自拔,甘願奉獻出自己的一切甚至生命。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那顆完美無瑕的頭顱,並不在女人的脖頸之上,而是被一隻手提起在腰間。

  腦袋掉了還不死!

  一個女人,哪怕美到了語言難以形容的極致,如果她的絶美面容不在本來應該在的位置,恐怕很難讓人產生遐想。

  在這樣詭異的氛圍和環境下,被這樣一顆頭顱問候致意,而且直接叫破自己的名字,蘇子語不免生出一股荒謬絶倫的感受:「你認識我?」

  他雖然看起來平靜,實際上也已經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投至對方身上。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不說那些天賦異稟、生命力強橫的精怪異類,哪怕是普通人,經過修行,肉身生機都會逐漸變得強大。成就命魂之後,更是經歷了一次生命核心的洗禮和轉換,但就算是這樣,蘇子語都不敢嘗試頭顱被斬斷之後,自己還能不能恢復肉身。

  更讓他警惕的是,這個女人明明和其他人一樣被天蝎砍頭身死,卻連自己甚至姬玄宗、雲純陽都一併瞞過,對生機氣息的絶對控制隱藏,顯然到了一個難以揣測的境界!

  「世界縱橫幾萬里,卻都是碌碌無為的凡人。像蘇先生這樣突然出現的年輕高手,來歷實在讓人好奇。」女人的雙手捧起頭顱,穩穩地放回到脖頸斷裂處,那些流淌的鮮血,就好像有了生命般活過來,居然倒流回來,傷口處無數的細密肌肉纖維瘋狂攢動,發出令人心悸的撕裂和生長聲音,轉眼間恢復平滑光潔,連傷口都看不出半點。

  看見這樣神乎其神、超乎想像的生命力,蘇子語心裡忽然猛地一動,吐出一個名字:「血肉神主?」

  這個女人的實力,實在是深不可測。知道自己的名字,又有如此恐怖生命力的女人,天下只有一個。

  勢力遍佈全球的秘教之首,血肉神主,西奧拉!

  蘇子語沒有想到,自己會和這位神秘強大的女人,就這樣遭遇。

  這四個字,就好像一道催命的符咒。在蘇子語說出口的瞬間,包括火女巫、肉球侏儒、天蝎在內的一眾北美高手,幾乎同時表情大變,身形如同離弦之箭,騰騰騰飛快地朝著四面八方掠去。

  看這些人的樣子,竟然是生不起半點抵抗的念頭,一言不發就要逃跑。他們選擇的時機之巧妙,反應之快,以及移動的之快速,都彰顯出強卓的素質和心理判斷。

  顯然他們都是抱著同樣的念頭,哪怕血肉神主的聲名再響亮,威勢再重,實力再強,顧此失彼之下,也不可能一網打盡,最多是幾個速度慢點的倒楣而已。

  不過西奧拉卻並不著急,露出一個足以令群星失色的絶美笑容,嘴角微微上揚:

  「你們這些小螞蟻,急著去哪裡?」

  她的手臂抬起,青蔥玉指微微彈動,一滴殷紅剔透好似紅寶石般的血液,從指間流淌了出來,瞬間膨脹變大,化作一具純潔無暇的血色女性身軀,雙手交叉緊緊抱住胸前,雙目緊閉,眉眼柔和,驀地張口作出放聲歌唱的姿態。

  原本酒吧裡播放的勁爆轟鳴音樂,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美妙如同天籟的旋律,迴蕩在每一個人的耳畔心間,甚至靈魂深處。

  這旋律蘊含著無比聖潔美好的意味,每一個音節都像從天堂灑落,讓人心神寧靜,無窮無盡的生命從其中孕育誕生,四季萬物萌發生長,茂密叢林中百鳥歌唱鳴啼,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雄鹿矯健奔跑,陽光普照,雨露芬芳……

  這是生命的奇蹟,生命的聖歌!

  就連蘇子語,都不由自主把念頭縈繞升起,感悟其中蘊含的生命偉力。

  無窮無盡的殷紅血光,水晶琉璃般地晶瑩剔透,卻又濃郁得好像水波洶湧流淌,席捲充斥每一個角落,彷彿無垠海浪從天邊奔湧而來,瞬間將想要逃走的火女巫、天蝎等人徹底吞沒包容。

  這些強大的修行者,所有動作念頭完全停滯,難以動彈。不過並沒有分毫痛苦,只是感覺回到了母親的懷抱中那樣溫暖、安詳、愜意,甚至充盈著無窮無盡的力量感。

  火女巫眼耳口鼻、毛孔七竅之中,噴湧出道道洶湧烈火,將身上的衣裙髮絲蒸騰化作飛灰,露出豐滿誘人的身體,而且肌膚越發光滑白潔,沒有一點瑕疵,甚至漸漸轉為透明。

  嗤啦嗤啦!

  天蝎身軀暴脹,不由自主發出一聲張狂咆哮,狂暴的力量迸發而出,從他的身後猛烈地鑽出三條骨鐮長尾,堅如金石、鋒芒盡顯,團團旋轉舞動,輕易將堅硬的地面磚石和桌椅絞成碎末,暗紅色的光芒從體內升騰、流轉凝聚,化作一團巨蝎形狀虛影,盤踞張牙舞爪,散發出嗜血、瘋狂、殘暴的氣息。

  在奇異聖歌詠唱般的樂章之中,這些修行者的生命力,居然無止境地向頂峰攀升,紛紛爆發出從未有過的強大力量!

  甚至蘇子語都已經感受到在詠歎聖歌旋律的吟唱中,血光海洋籠罩下,自己的體內強大的生命力不受控制地翻騰著,似乎要衝破命魂的束縛。

  「聖歌血海!這根本不是什麼生命的奇蹟,居然能夠刺激生命力不受約束地爆發,連我的念頭都差一點被動搖,完全地陷入其中!」

  在這奇異的力量波動下,蘇子語卻心中一凜,驚醒過來。血肉神主西奧拉的強大和凶名,他早就已經從雲純陽那裡打探到不少的信息。在西非,秘教的疫病君王烈肯就是死在蘇子語的手裡,他清楚知道,身為秘教首領,西奧拉必然不會放過自己,只有沒有料到會在這樣的情境下遭遇,而對方的神通更是奇異難以提防。

  「如是我聞,般若波羅蜜多,妄念不生!」

  強大的心意念頭,完全凝聚起來,化作一尊儀態安詳的菩薩模樣,金色的光影流動旋轉,浮現出一片又一片的玄奧經文,形成一件金色的袈裟。

  晶瑩血海剛剛靠近經文袈裟,就有無數金色經文字元升起,光芒大作,與之無聲碰撞,爆起一團又一團金光血影,燦爛如同焰火,半點不得侵蝕。

  「菩薩法相,經文袈裟!你到底是什麼來歷,西域法王,還是智印禪師門下?不對,他們和你的佛家神通完全不同!」血海與經文袈裟的碰撞,並沒有取得優勢,立即讓血肉神主驚訝地皺了皺眉頭,發出疑問。

  「天下之大,自然有無數神通。神主你雖然見聞廣博,卻也不可能無所不知,未免太大驚小怪了。」蘇子語沉凝心意,發出一聲輕笑,他當然不會回答這個問題。

  聖歌血海被經文屏障牢牢抵禦,就在這個時候,蘇子語清楚地看到,包括火女巫、天蝎在內的一眾北美高手,已經完全被形態各異的光影籠罩,蓬勃的生命力,就如同絢爛的焰火綻放到極致,流露出難以形容的美麗。

  然而就在這美麗的生命芳華,卻轉瞬即逝,生命的焰火接二連三地碎裂,化成一團團光影碎屑,緊接著被血海光芒一捲,徹底吞沒,消失得無影無蹤。

  「形神俱滅!好厲害的血海聖歌,可以將生命力催發到極限,徹底崩潰,直接納為己用。這個血肉神主的神通,實在強大到難以想像,難怪雲純陽對她忌憚無比!」蘇子語就在一旁,將這些人被血海光芒籠罩,生命力徹底綻放到消逝的過程,看得清清楚楚,心中不免升起驚嘆。

  這樣強橫霸道的神通,卻沒有半點邪穢妖異氣息,反而聖潔得如同虔誠神女吟唱,充滿了玄妙的生命意志,堂堂正正碾壓震懾所有人,就連蘇子語自己,如果不是般若金剛的念頭,都有些心意動搖,難以抵擋。

  席捲四方的血海光芒,在將火女巫等人湮滅吞噬之後,飛速地消退收縮回去,轉眼就化作一團珍珠大小的殷紅血珠,晶瑩剔透,懸浮在西奧拉的指尖。

  酒吧裡立即恢復到原來的樣子,那些散亂的桌椅酒杯,全都完好無損,而火女巫這些人,卻已經完完全全地從世上消失。

  殷紅血珠輕輕彈動,回到了西奧拉的體內。她湛藍的瞳孔,瞬息間被殷紅浸透,隱約可以看見眼眸深處,一道無邊無際的血海海洋飛速地旋轉著,每時每刻都在不斷地變化,一圈一圈、一環一環流動,根本看不到盡頭。

  「咯咯!蘇先生說的也有道理。我對你的神通很好奇,不過今天不是一個交談的好時機,我們很快還會再見的。」

  雙眸血光隱現的西奧拉,滿頭金色秀髮飄散在腦後,輕盈飛揚,體態美不勝收,神女般的聖潔,絶世容顏微微露出意味深長的一笑。

  狂風驟然掀起,血色光影一閃,就飛出了酒吧後方,消失不見。

  「就這樣走了?」蘇子語有些意外。

  火焰在酒吧裡不斷地燃燒,越來越大,刺耳的警笛聲從遠處響起,看來是警方和救援人員已經到了。
arty2008 發表於 2017-1-1 11:15
第237章 突然死亡

  平日裡熱鬧非凡的伯倫佐73街,這個時候已經徹底陷入了混亂之中。

  酒吧裡湧出嚇破膽的酒客,紛紛屁滾尿流、慘叫哭嚎著跑開,門口滿地血跡和血腳印,以及從裡面往外不斷冒出的滾滾濃煙,都傳遞出一個大事不妙的信號,引得無數路人心驚肉跳、議論紛紛,再加上淒厲劃破天際的警笛聲和救護車、救火車聲,喧嘩吵鬧、沸反盈天。

  不過這些從街邊酒吧、餐廳鑽出來的人,也只敢縮頭縮腦,遠遠觀望,胡亂猜測,沒有人敢上前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蘇子語念頭一動,已經明白血肉神主西奧拉突然離開的原因。

  紐約警方的效率倒是頗高,從殺戮開始酒客逃跑,到現在前後不過十來分鐘,已經趕到了這裡,現在酒吧裡除了蘇子語之外,已經沒有半個活物,他自然也無意逗留。心意凝聚,濃密的雲霧環繞周身,化作狂風一捲,也從後門飛了出去。

  剛剛飛出後門,就見舊樓之間,雲純陽身軀飄然下落。

  血肉神主忽然離去,當然不是因為忌憚被混亂吸引過來的警察和官方力量,而是發現去而復返的雲純陽,這才選擇暫時離開。

  雲純陽看看火光煙霧瀰漫的酒吧,又望向西奧拉消失的方向,露出凝重神色:「那個小混混溜走躲了起來,一時半刻大概不會有人接頭,我回來接應你。沒有想到,這小小的酒吧裡,還真藏著一個了不得的人物,居然瞞過了我們的感應。」

  「我也沒有發現,血肉神主居然潛伏在酒吧裡,那顆神石也被她搶走了。」蘇子語親身面對,也深深為血肉神主的神通震驚,特別是生命力實在無比地強大,居然連斬落的頭顱都能接上。他的內心甚至隱隱覺得,真正讓西奧拉忌憚的,還是可能隨之出現的姬玄宗,不願冒險而已。

  「這個女人的實力深不可測,你殺了她的左右手洛肯,以後遇到她一定要小心,我們還是先抓住朗納德這條線。」雲純陽點了點頭。

  兩人念頭一起,齊齊破空飛掠而去。

  ……

  「NYPD(紐約警察局)!」

  酒吧的前門,幾個身穿制服的警員望著到處都是的血跡、血腳印如臨大敵,以整齊的戰術隊形端著手槍緩緩推進。

  大廳裡面的火勢不小,不過因為內部構造是以磚石建築為主,所以並沒有完全蔓延開來,只是也已經零零散散燒得差不多了。

  音樂聲已經完全停了下來,只有滋滋的電流聲偶爾響起,因為電路被火焰燒斷,燈光也全部熄滅,只有噼啪燃燒的零星火焰散落各處,提供微弱光線。

  走在最前面的警員剛剛拐入大廳,忽然感覺腳下踩到了什麼東西,立即做出停止的手勢,緊張地用戰術手電往下一照,這才看清赫然是一截血肉模糊的斷手。

  「見鬼!」警員低低驚呼一聲。

  這個時候,他們同時聽見,一連串「滴答滴答」的聲音在機械而單調地響著,好像許許多多的水龍頭沒有關上,在不停滴水。

  幾個警員條件反射般同時將手電向前方照去,終於勉強看清酒吧內的情景。

  滿地殘破的肢體和斷臂浸透在暗紅色的液體之中,而在零散火光的映照下,甚至有幾個斷裂的頭顱散落在桌椅和沙發上,死者的雙目圓睜,殷紅的液體從斷面滴落下來,落到血泊當中……

  此情此景,簡直就是殺戮的地獄!

  「嘔!」

  濃郁到幾乎形成實質的血腥味拚命地鑽入鼻孔,刺激得人胃部翻滾,終於有一個警員忍不住低頭嘔吐,頓時如同燎原大火的引子,引起了劇烈的連鎖反應,所有人都在驚悚與震怖中失去了控制,由內而外迸發齣劇烈的噁心,扶牆拄地嘩嘩吐了起來……

  ——————————

  蛇有蛇道,鼠有鼠路。

  作為一個混跡於紐約街頭的小混混,毫無背景、嗜酒好賭,惡習滿滿,還能夠不缺胳膊少腿活到今天。

  靠的就是有眼色,懂得低頭,識時務、愛惜小命。

  哪怕是綠油油的美金,都不如自己小命來的重要,始終堅信這一點的朗納德,磕頭認錯抱大腿的事情也沒少幹,所以在天蝎注意力被吸引的第一時間,就腳底抹油般溜了出去,鑽進了自己的二手Silverado,一腳油門踩得飛起。

  厚實皮卡發出沉悶的轟鳴聲,從街角飆飛而出,黑不溜秋的車身糊滿混雜雪水後乾涸的泥土,在以中低收入者為主的鹽城區街頭實在毫不起眼,三兩下就匯入車流當中。一直朝東開出了十幾條街,朗納德小心翼翼地專抄小路捷徑,最後下車穿過幾條小道,再三確認沒有被跟著,才趁黑摸到一家汽車旅館的後牆,熟門熟路地撬開後窗翻了進去。

  這是一間簡陋而逼仄狹小的房間,低矮的木質天花板因為掉漆看起來斑駁不不堪,老舊的皮沙發已經破開了幾個大洞,陳舊的傢俱表面甚至浮著一層薄薄的灰塵,床上鋪著的床單甚至已經微微泛黃,如此種種混合著,散發出一股令人作嘔的異味,呼吸起來都感覺帶著酸臭。

  不過朗納德卻沒有丁點的不適應和嫌棄,反而熟門熟路地在黑暗中摸到靠近走廊的窗邊,撩起窗簾仔細觀察了一會,這才長出了一口氣,打開床邊檯燈,癱倒在昏暗的黃色光暈中。

  直到這個時候,朗納德才算發現自己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

  「該死的怪物……該死的!該死的!」朗納德在嗓子眼裡翻來覆去地咆哮著,從兜裡掏出已經被壓癟的煙盒,顫抖的手哆嗦半天才點著煙,用力地吸了一口。

  那詭異閃過的黑影,以及鐵鎚幫打手滾落在地的頭顱,還有那雙死魚般的眼睛,始終在他面前晃動著,讓他忍不住瑟瑟發抖。

  那塊所謂的神石,他翻來覆去都看不出有什麼古怪,雖然偶爾會在這些怪人的面前出現神奇景象,但是畢竟不如自己小命來的重要。

  「去他媽的神石!去他媽的怪物……」

  惡狠狠地吸了幾口煙,朗納德咬著牙亂罵著,發洩著心中的恐懼。

  「有人找你買消息了嗎?」

  一個冰冷、毫無感情的聲音陡然從背後響起。

  「操!是誰?」

  毫無防備的朗納德嚇得連煙頭掉在褲子上都來不及打開,霍地從椅子上彈起,手忙腳亂地從兜裡掏出一把彈簧刀對準了身後。

  從燈光難以觸及的角落,走出一個相貌平凡、身材瘦弱的中年白人男子,穿著一身廉價的外套,屬於丟在大街上毫不起眼的人物。

  「嗨,是的、是的,先生。我完全按照你的吩咐做的。」

  然而看到這個男子的出現,朗納德卻從心底泛起濃濃的寒意和畏懼,尷尬地把彈簧刀藏在身後,臉色變換了幾次,用討好的語氣回答道。

  他根本不可能忘記,正是這個看起來瘦弱不堪、貌不驚人的中年男人,突然找到了自己,用一小疊美金和命令般的語氣讓他拿著所謂的神石到處兜售神山的消息。而就在朗納德腦子裡嘲笑著對方的白痴,準備胡亂答應下來,然後拿錢跑路的時候,中年男人輕而易舉地把他藏在口袋裏的斯密斯維森M-10左輪捏成了一團爛鐵,用一隻手。

  然後在被抓小雞般卸去兩隻胳膊又接回去之後,疼得只能跪地求饒的朗納德只能忙不迭答應一切要求。

  雖然成功拿到了幾次錢,但朗納德無時無刻不在打著藏起來的主意。只是讓他肝膽俱裂的是,對方不知道用什麼方法,總能夠第一時間找到自己的藏身地。

  「你把神石弄丟了?」中年男子似乎完全不在意他想要躲過自己的舉動,繼續用那種不帶任何感情的語調問道。

  男子的口音是地道的布魯克林腔,標準得好像打從出生在就在這裡長大。可是朗納德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彆扭,就好像對方是一台復讀機,將事先錄好的聲音播放出來那樣生硬。

  不過這個時候朗納德顧不上腦子裡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慌忙擺手想要解釋自己遇到了什麼樣恐怖而慘烈的遭遇:「那不能怪我,先生,你不知道……」

  「閉嘴!拿著東西,繼續去散佈消息。」中年男人直接打斷他的話,伸出了右手,在他的掌中,放著一疊美金,以及一塊神石。

  朗納德很想拿起美金,然後把那塊破石頭扔到對方那張殭屍臉上,接著揚長而去。但是男子那毫無感情的雙眼就像一大桶冰水當頭澆下,讓他猛地打了個寒顫,僅有的一丁點勇氣也立即煙消雲散。

  那根本不是看著活物的眼神!

  就好像朗納德只是對方眼中的一團垃圾,他毫不懷疑如果自己敢說出不字,對方立即就會把自己捏成爛泥,就像那把斯密斯維森左輪槍一樣。也許過幾天,警察就會從路邊的垃圾箱裡找到自己腐爛的屍體。

  所以朗納德只能灰溜溜地低下了頭,還勉強地擠出了一個難看笑容,生怕對方誤會。

  只是就在他認命地準備上前拿東西的時候,腦子裡卻忽然冒出一個看似奇怪、又莫名其妙的念頭:「怎麼房間裡好像突然不冷了?」

  這處叫做Howard Johnson的汽車旅館,做的都是那些癮君子和皮肉客的生意,而現在這個時間點不早不晚,不會有太多的客人,所以朗納德這個地頭蛇熟門熟路,清楚知道哪些房間可能是空著的。不過畢竟是偷偷溜進來,他也只敢開一盞昏暗的床頭燈,連暖氣都沒來得及打開。房間裡一直都是冷冰冰的,比外面的天寒地凍暖和不了多少。

  但不知道什麼時候,朗納德居然感覺不到冷意了,彷彿不知不覺中溫度就升高了不少。

  就在他以為自己產生了錯覺的時候,面前的中年男子卻似乎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抓著,陡然騰地升到了半空。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是如此地猛烈,以至於朗納德甚至聽到了空氣被猛烈攪動的呼嘯!

  在朗納德心中極其可怕和危險的中年男子,對於那無形的力量卻根本做不出半點反抗,只能看見他在半空猛地一震,原本瘦弱的身子就好像充氣般猛地膨脹,脖頸和露在外面的手臂肌肉變得越來越強壯,粗壯如同小蛇般的青黑筋絡瘋狂地攢動著。而原本蓬鬆的衣服,也在無形力量的擠壓下,緊緊貼著身體,幾乎可以看見布料掩蓋下的肌肉線條。哪怕只是看著,就能夠感受到其中蘊含著的恐怖力量。

  然而這強壯到超出想像的力量,並沒有發揮任何作用,被無形力量抓在半空的中年男子,就像是一隻被捏住脖子的雞崽,甚至連聲音都發不出來,身體猛地顫抖著,眼珠無力地向上翻動,只剩下慘淡的眼白。

  緊接著,從男子的眼耳口鼻中,流出了一道道可怖的血流,只是那血並不是殷紅色的,反而是暗紅夾雜著黑色,古怪到了極點。

  劇烈的顫抖只持續了短短片刻就戛然而止,中年男子的身軀僵硬在半空,彷彿被抽空了所有的氣力,緊接著跌落在骯髒的地板上,發出撲通一聲悶響。

  在朗納德瞪大的眼睛注視下,男子面部的肌肉抽搐抖動著,相貌發生了劇烈的變化,轉眼間變成一副東方人的模樣,似乎所有的生機都消散無影無蹤,又以快到超乎想像的速度乾癟下去,變成了一具乾癟醜陋的屍體,甚至已經開始腐爛。

  而從男子死亡到墜地,才僅僅過了幾秒鐘的時間!

  這一切實在發生得太快,以至於朗納德伸出去的手還僵在半空,來不及收回。

  就在他腦子一片空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更加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面對著的那一堵牆壁,牆紙連帶著磚石都好像變成泥水般軟化,彷彿被什麼東西擠壓著飛快地扭曲向外凸起,然後只覺得眼前一花,三個東方人出現在了房間裡。

  最前面是一個穿著名貴西服的中年人,從一絲不苟的頭髮到精緻衣鈕,都充分體現出了他的出身不凡。然而更讓人敬畏的,是那雙深邃至無窮無盡的黑色瞳仁,給人一種全身赤裸、沒有任何秘密能夠隱藏的感覺。

  明明只站在幾步之外,甚至根本沒有望向朗納德,卻讓他生出對方正站在極高極遠的天頂之上,淡淡俯視的感覺,幾乎忍不住就要匍匐在地,頂禮膜拜。

  這個時候出現的,自然就是緊隨朗納德而來的蘇子語三人。
arty2008 發表於 2017-1-4 11:01
第238章 將星雲集,獅子亨利

  甫一進入到這間破舊的旅館房間裡,蘇子語的注意力就已經完全放到地上這具以迥異平常度腐爛、生機散盡的屍體上。

  他雖然留在酒吧當中,意外遭遇了血肉神主西奧拉。但因為雲純陽的回頭接應,並沒有耽擱多少時間。兩人重新趕來與姬玄宗匯合之後,只是稍微監視了片刻,就現了潛入房間的這個中年男人。

  朗納德是個普通人,限於眼界的狹隘,對中年男子的力量一無所知,只有本能的畏懼和害怕,但是蘇子語自然不同,第一時間就現了對方不是常人。不過姬玄宗的舉動卻更加直截了當,只是略微確認了這人的身份,從隻言片語的交談中辨認出屬於站在背後驅使朗納德的勢力,就立即以雷霆萬鈞之勢發動!

  然後就有了朗納德見到的那一幕。

  沒有運用任何的神通法術,只是單純運用強大的心意念頭,就徹底控制住中年男子,讓他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這樣熾烈陽剛的強大心意,運轉起來竟然沒有造成任何額外的破壞,可見姬玄宗是如何的遊刃有餘。像朗納德這樣的普通人,看到的是匪夷所思和不明所以,而明白其中奧妙關竅的蘇子語,則感受到姬玄宗浩瀚如海如淵的龐大心意念頭,深不見底、難以估測。

  「不過姬玄宗並沒有完全達到目的,他制住這個中年男子之後,分明是在駕馭心意強行搜魂攝魄、挖掘記憶,想要獲得對方所知道的全部消息,似乎卻失敗了?這倒有些奇怪,這個男人在氣血力量上的反抗不值得一提,魂魄心意同姬玄宗相比更是天上地下、雲泥之別,按說不可能抵擋得住搜魂攝魄的法門。」

  早在多年之前,蘇子語還沒有成就命魂的時候,就已經對飛天夜叉驅使過奪魂攝魄、心意挖掘記憶的手段。以姬玄宗的深厚底蘊和實力,再加上雙方不成正比的心意力量,完全沒有可能會失手才對。但是從姬玄宗有些奇怪的反應,以及蘇子語感受到的念頭波動,中年男子的生機魂魄幾乎一觸即潰,完全化作烏有,又何談獲取記憶、細節。

  「咦……這具屍體,生機怎麼會消褪得如此之快,直接就魂飛魄散?」站在一旁的雲純陽眉頭微皺,打量著因為乾枯萎靡顯得有些詭譎可怖的屍體,忽然有種似曾相似的感覺。

  在進入房間之前,他們分明感應到這男子的力量至少也是先天強者的水準,雖然不被放在眼裡,但是也不應該如此一觸即潰,簡直如同普通人一樣脆弱。

  姬玄宗顯然也沒有想到,自己親自出手,對付這樣一個小角色,居然沒有攝魂奪魄成功。

  以他的神通心意,制住對方之後,應該是生死完全掌控一手才對。要他生就生,要他死就死。所以哪怕對方的反抗只是加了自身的形魂俱滅,也代表著有些出乎意料的緣故,這才第一時間顯露真身,進入房間查探。

  「倒是有些意思,不是行尸走肉、有著自己的生機靈智,卻又魂魄殘缺不全,大約是屍傀分身之流的手段。」不過這點小小的意外,並不值得大驚小怪,姬玄宗只是輕輕心意掃過,就明白了前因後果。這中年男人本就殘魂敗身,似乎是背後驅使他來的人防備洩露消息的手段。

  「這個死去的男子,和當初在涇河地底,那座血肉天宮裡的甲士侍衛極為相似,莫非這背後散布消息的,居然是那潛伏多年的秦皇嬴政?」

  感應片刻之後,蘇子語忽然明白過來,分辨清楚那似曾相識的感覺。儘管已經過去數年,但是那座恢宏雄偉、亭台樓閣無數的龐大天宮,以及成千上萬黑甲衛士,都已經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很有可能。只是他怎麼知道所謂神山的消息,而且還能和自由女神像那裡聯繫起來,又為什麼要四處散布,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這些舉動背後,到底有什麼樣的謀劃?師尊,我看應當立即把命令出去,讓各處人手全力排查,才能摸清楚對方的目的。」雲純陽點頭,隨即沉聲說道。

  秦皇出世的時候,他也在涇河地底,更親自與秦皇交手,自然能夠分辨出兩者的相似。

  千古一帝,秦皇嬴政,這蟄伏千年的危險人物出世,一直都在特防局的搜索名單最重要位置,只是始終都打探不到多少消息。現在又突然出現,還和神山的消息聯繫在一起,不免讓雲純陽生出疑雲重重的感覺。

  「不必了!」

  姬玄宗信手一擺,攔住了雲純陽接下來的話語。

  「藏頭露尾,蠅營狗苟,所謂千古一帝,不外如是。這些散布消息的,都是傀儡卒子罷了,不值得浪費力氣搜尋。無論是想要得到什麼東西,還是引出什麼人。既然他們費盡心思力氣,想要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所謂的神山仙界、長生不老上面,吸引到自由女神像那裡,我們就去自由島。這世道已經平靜了許多年,早有人按捺不住。這次我倒要看看,又是哪些跳樑小丑,膽敢冒天下之大不諱,伸出爪子來。」

  哪怕是秦皇嬴政這樣的名字,似乎都引不起姬玄宗的忌憚,言辭話語之間,甚至毫不掩飾地其中的鄙夷。只怕也只有他這樣的身份地位,才敢說出這樣的話。

  說話的時候,姬玄宗的聲音非常平靜,一字一句仍然是往常那樣地不緊不慢,沒有顯露出半點的殺機、壓迫和煞氣,似乎在講述著什麼理所當然、天經地義的事情。然而隨著他話裡行間的意思表露出來,蘇子語立即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壓力逐漸瀰漫開來,就好像一隻龐大無比的蜘蛛吐出層層密密絲線,天羅地網包圍纏佈下來,甚至隱約壓迫到自己的心意念頭深處,讓他生出了一股非常不舒服的感受。

  早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的絡腮鬍朗納德,更是噗通一聲坐在地上,褲襠間滲出了幾分潮濕。

  「這個人既然甘願為錢財賣命,處理掉就是了。」由始至終,姬玄宗都沒有半眼望著朗納德,隨口說道。

  儘管對朗納德沒什麼好感,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蘇子語並不喜歡這種視人命如螻蟻的做派,忍不住插言道:「他只是個無關緊要的人物,造不成多少危害,說出去的話也不會有人相信,何必多費手腳?」

  姬玄宗聞言轉頭,淡淡望過來一眼,並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意念一起,密閉的房間裡陡然狂風乍起,猛烈一捲,隨即消失不見。

  呼呼呼!

  接連捲起的狂風吹得床鋪傢俱瘋狂晃動,更直接把坐在地上的朗納德掀翻,砰地一聲撞在牆壁上,額頭流出血來,不過反倒把這個嚇得大腦渾渾噩噩的小混混震醒。

  「耶穌基督,聖母瑪利亞,真主天神……謝天謝地……」雖然聽不明白這些奇怪的東方人說話,但是朗納德已經隱約感覺到自己大約在死亡邊緣走了一遭,顧不得狼狽疼痛,手忙腳亂爬起來從後窗翻了出去,恨不得立即遠離這個可怕的地方和這些可怕的人。

  ……

  厚重的木門出沉悶的咯吱聲,緩緩合攏,徹底將橢圓形會議室隔絶,形成獨立空間。

  安靜的會議室中,一位表情沉凝的年輕軍官正在作著簡報。

  「從11月開始,北美全境惡性案件生率大大增加,根據特殊戰略防禦部的全面篩選與排查,我們已經整理出37件符合特別要素的案件,這些案件生地的監控視頻和鏡頭無一例外徹底損壞,無法提取視頻影像,我們已經按照程序將通知當地警方封存移交所有檔案、資料。同時根據海外情報部的資料反饋,世界各地的類似案件也在同一時間增多……」

  「暫停一下。」海軍上將雷蒙德*西斯科敲了敲桌面,露出不耐煩的神情。「我知道這些案件都和那些該死的不安定分子有關係,但是我看不出有什麼召集會議的必要。這間會議室裡的每一個人都肩負著重要的責任,時間非常寶貴。還有,我希望某些人能夠注意自己的形象,這裡是參謀長聯席會議!」

  說到最後的時候,雷蒙德將軍將視線轉向長桌的斜對面,在那裡一個穿著迷彩服的男子正翹著高高的二郎腿,口中叼著一支粗壯的雪茄吞雲吐霧。

  「雷蒙德,我知道你這樣的老頭子沒剩下多少時間,但是我本來以為至少能堅持到聽完簡報。」

  聽到雷蒙德打斷簡報,男子抬起頭來,露出一張顴骨高聳、刀削斧鑿的剛毅面孔,頭頂茬極短,根根粗黑油亮聳立,彷彿鋼鐵利刺般地醒目,耀目的四星肩章之間,是一雙鷹隼般鋭利冷酷的棕色眼眸,說話的時候,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不斷地敲合碰撞出清脆響聲,充滿了鐵血意味。

  「你說什麼!?你這個該死的……」

  被嘲諷的海軍上將雷蒙德簡直氣得渾身抖,然而他還沒有來得及罵出聲,就看到對面的男子嘴巴陡然鼓起,吐出一道筆直如箭足有兩米多長的煙霧,倏然劃過兩人之間的空間,重重撞擊在自己鼻腔和嘴巴上,嗆得他閉眼流淚、連連咳嗽,接下來的話半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圍坐在橢圓形長桌周圍的,是十幾個形貌各異的高級軍官,肩膀上的肩章最少也是四顆金星,在會議室燈光的映照下簡直熠熠生輝,足以亮瞎人的雙眼。其他人似乎對眼前這一幕並不陌生,不過也紛紛露出不忍卒睹、皺眉搖頭的表情,又或者向穿著迷彩服的男子投來夾雜著厭惡、忌憚的目光,只是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出頭。

  「夠了!」坐在會議桌上的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五星上將威廉*哈策爾面無表情地重重一拍桌面,先是看了看抽著雪茄的男子。「亨利,不要忘記了你軍人的身份,請對你的同僚保持足夠的尊重。」

  緊接著,他又望向另外一邊正在連連咳嗽的海軍上將:「雷蒙德將軍,參謀長會議是我召集的,我相信作為特殊戰略防禦部的指揮官,亨利將軍對於特殊力量的判斷是專業的。如果你有什麼意見,簡報結束之後可以提出來。」

  好不容易緩過氣來的雷蒙德將軍面紅耳赤,想要作卻又強行忍耐讓他的表情有些扭曲,不過最終還是重重哼了一聲轉頭過去,只是從牙縫中擠出了幾個低不可聞的詞語:「亨利*o*萊恩……野蠻人……」

  亨利將軍只是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膀,用略帶嘲諷與鄙夷的餘光瞥了瞥雷蒙德一眼,這才用力吸了一口雪茄,示意身後的年輕軍官:「中尉,繼續。」

  「……綜合這些世界各地突然頻繁增多的暴力事件,以及情報部蒐集的資料,我們相信背後有一股勢力在推動,密謀一次近期對自由島的襲擊,強度難以估測……」

  作完簡報之後,中尉敬禮退出了會議室。將星雲集的會議室陷入短暫安靜,所有人的表情都凝重了許多。

  自由島,對於世界上絶大多數人來說,只是自由女神像的所在地,一處著名的景點和地標象徵。然而在座的北美軍方高層都清楚知道,自由島的下面有什麼。

  「自由島?情報無誤嗎?他們怎麼會知道?難道是東方人,他們想要挑起戰爭嗎?」就連雷蒙德將軍都皺起了眉頭,顯得有些難以置信。

  「他們為什麼要進攻自由島,那裡從戰略布局上來說並不是首選!」

  「自由島的基地瞞不過他們,但是裡面的東西可是絶密,不可能洩露出去!」

  「那至少已經有十幾年的時間了,如果他們真的知道,沒有理由等到現在才發現,這完全不合邏輯!」

  各位將官議論紛紛。

  「亨利,說說你的判斷。」威廉*哈策爾皺眉道。

  「如果襲擊真的發生,這就是一場戰爭。只不過不會是國家之間的戰爭,而是那些不安定分子對我們發起的戰爭。」亨利用他那厚重的嗓音說道。

  「這樣的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艦炮和導彈會讓那些自以為有著超人力量的傢伙,後悔向我們挑釁。」雷蒙德將軍鬆了一口氣,用志得意滿的語氣說道,說完還略帶挑釁般看了亨利一眼。

  「嗤!」亨利從牙縫中擠出一聲哂笑,用夾著雪茄的手點了點對方。「相信我,如果真是我設想的那樣,你所謂的艦炮和導彈恐怕揮不了什麼作用,雷蒙德將軍。這一次的消息,波及的範圍太廣了,恐怕會有很多不受控制的力量出現。」

  「以前也有一些這樣的傢伙,但是戰爭機器的強大已經讓他們後悔生出不該有的念頭!」雷蒙德爭鋒相對。

  「我說了,這一次不同!先生們,我希望你們做好準備,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亨利表情冷了下來。

  「你的意思是,難道會有像你一樣強大的力量出現?」威廉將軍面色變得極其陰沉。

  「沒有人和我一樣強大!」亨利五指一收,將剩下的半截雪茄徹底捏在手心,對於滾燙的煙頭似乎毫無知覺。「不過是的,恐怕這一次會很有意思。」

  威廉將軍沉吟了許久,最後下定決心:「亨利,我代表參謀長聯席會議,授權特殊戰略防禦部和鐵禿鷹部隊負責這一次行動,海陸空三軍都會配合你的指揮。不過那裡是自由島,我希望你能儘量控制局面,這些不可知的力量,不能讓平民知道太多!」

  「放心,我會讓他們知道,不是什麼人都能夠惹得起的!」

  亨利的語調就像是鋼鐵一樣堅硬,陰冷。
arty2008 發表於 2017-1-9 00:30
第239章 風暴之前

  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常任何一年都要來的寒冷,紐約以及附近的馬薩諸塞、賓夕法尼亞等十幾個州都已經發布寒潮預警,氣溫之低屢屢跌破記錄,甚至已經有氣象台將之稱作近20年來最冷的時期,讓已經習慣了近幾年暖冬的紐約人大感吃不消。

  即便出行的人們都開始用厚厚大衣、圍領將自己全副武裝,都難以抵抗侵蝕入骨的寒意,只要在室外稍微待上片刻,就會讓人感覺可能會被活活凍死。

  當然,這也讓時尚人士、城中名流和職場精英們更加離不開室內的暖氣。

  曼哈頓中城,作為曼哈頓島最擁擠、最繁華的地區,整個紐約城的大多數商業辦公大樓、高級飯店和豪宅都擁簇在幾十平方公里的土地上,這裡幾乎可以說是全球摩天大樓最密集的地區,重要的金融中心。

  哪怕是極度嚴寒的天氣,都絲毫阻礙不了這個金融中心忙碌而緊張地運轉。

  「OK!葛文,我只能告訴你,如果舒女士有時間,我會把這份方案放到她的桌上。至於接下來的事情,誰也不能保證,相信你能夠理解,對嗎?」

  行政助理帕翠西*舒爾茨坐在威士迪環球集團紐約總部12層樓的辦公室內,手捧熱氣騰騰的咖啡,微笑望著面前英俊而靦腆的年輕人,略帶一絲矜持地,以幾乎難以察覺的幅度點了點下巴。

  站在辦公桌前的年輕人葛文立即用雙手鄭重地將文件夾放在她的面前,同時用討好的表情連連說了一大堆好話,明示暗示承諾了若干好處,這才轉身走出了辦公室,儘管他拚命壓抑,但是飄飄然彷彿醉酒般的腳步,任誰都能看出心中的激動和澎湃。

  「又一個可憐的傢伙,為什麼他們總覺得自己會是最後的幸運兒?。」

  在對方走出辦公室後的第一秒鐘,帕翠西只是略略掃了一眼文件夾上的封皮,就信手拿起,塞進了桌角堆積如山的文件裡。作為北美區高級行政副總裁黛安娜*舒的專職助理,每週她總要收到各式各樣想盡方法討好自己老闆傢伙遞上來的文件,或者是信封,或者是鮮花之類的其他東西。

  當然,後者往往都被直接被扔進垃圾桶,至於像葛文這種希望憑著幾分還算靠譜或者有點意思的主意,展現自己才華的傢伙,只能算是稍微聰明一丁點,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儘管帕翠西非常享受這種被討好的感覺,但是她非常非常地明白,自己想要保住這個有前途的位置甚至更進一步,只需要做好一件事:讓老闆滿意。

  想到這裡,帕翠西下意識轉頭望向隔壁,透過玻璃幕牆,可以清楚地看到最裡間的辦公室裡,兩個坐在辦公桌前的男子正在手舞足蹈,能夠讓眼高於頂的銷售副總裁和市場副總裁激動到忘記保持形象,可以想見辦公室的主人給了她們多大的壓力,她甚至感覺那叫嚷的聲音穿透隔音效果極好的幕牆,隱約地傳到耳邊。

  「你在開玩笑嗎?!黛安娜,你知道現在的市場有多麼不景氣嗎?而我們已經連續第三年拿到了6%以上的銷售增長。還有什麼比這個更能夠證明,我們已經完完全全經受住了蕭條的考驗?」銷售副總裁面紅耳赤地扭動著身子,接著用力扯動著已經有些歪歪扭扭的領帶,似乎想要用高亢的語調來增強自己的說服力。

  坐在他身旁的市場副總裁表現要稍微鎮定一些,但是也在用鐵青的臉色表明態度。

  「數據不會說謊,但是我們都知道,數據永遠都在變化。而威士迪要做的永遠只有一件事情,讓顧客更加滿意。」舒寧將手中文件丟到對方的面前,表情依舊平靜,似乎根本沒有聽見慷慨激昂的辯詞。「要讓顧客相信,我們賣的不是商品和服務,而是文化。只有這樣,才能對得起你們的薪水。」

  銷售副總裁還想要反駁,然而在看到對方平靜幽深的目光之後,卻莫名地一窒。眼前女子的面容間,彷彿有一種難以辨明的光澤,充滿了聖潔、聖德、安寧的意味,恍惚間宛若矗立在教堂中的聖母瑪利亞,令人只想虔誠告禱,生不出半點怨憤,接下來的話語直接煙消雲散。

  「見鬼,我一定是腦子發昏產生幻覺了……」

  更何況,他內心深處明白對方已經一語中的,說到了自己的軟肋。

  儘管他曾經無數次絞盡腦汁想要扳倒眼前高傲女人,取而代之,卻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在內心深處,始終隱隱約約覺得黛安娜*舒有種懾人的威勢,比任何曾經見過的對手和上司都要可怕。

  「我希望在下周前,看到一份新的方案。」掃視兩人之後,舒寧頷首示意他們離開,重新翻開手邊的文件。

  「該死的,總有一天我要讓這女人知道厲害……」

  銷售副總裁和市場副總裁路過辦公室門口的時候,帕翠西甚至隱約聽到了他們的咬牙切齒,輕蔑一笑,類似的場景她早就習慣了,結局卻每一次都是相同的。哪怕沒有聽見雙方的對話,她都能感覺到兩位副總裁的嘴硬心虛。

  作為威士迪環球集團最年輕的高層,黛安娜舒簡直就是一個傳奇,僅僅用了兩年的時間,就從遙遠的大洋彼岸以耀眼成績回到北美,然後以無與倫比的氣勢和能力火箭般躥升。

  永遠精力充沛、氣勢逼人,私底下已經有人用鐵娘子來稱呼她,僅僅從這一點,也能夠看出她的能力和表現已經強到足以讓所有人忽視美貌和年齡的地步。

  帕翠西整理好手中的文件,下意識捋了捋自己的套裝,邁著矯健步伐走進老闆的辦公室,露出恰好到處的微笑:「黛安娜,這裡是最新的文件,還有別忘了,中午你約了聯合技術的鮑德溫先生吃午飯……」

  就在她有條不紊地彙報工作時,卻聽見桌上的電話鈴響起,而舒寧在看清來電號碼的時候,露出一個難得的冷冽表情,好看的眉頭緊緊蹙起,舉手示意打斷了自己的彙報。

  帕翠西心中一突,這樣的表情在老闆臉上可是很少看到。這位權勢能力更勝於美貌的女上司,最讓她佩服的一點就是,幾乎沒有任何事情能夠難倒她。所以這位女助理立即識趣放下文件,靜靜退到了辦公室門外,以免聽到電話的內容。

  正在暗暗揣測是哪位大人物打來的電話,只見舒寧低頭對著電話交談了幾句,掛斷之後立即拿起外套走了出來。

  「我有事要離開,幫我推掉今天所有的安排和預約。另外,聯繫鮑德溫先生致歉,我會另外安排時間請他吃飯……」

  舒寧的腳下一步不停朝外走,跟在身後的帕翠西甚至要一路小跑才勉強跟上,拚命點頭記下交待的事情,一直送到電梯門口,目送電梯門合上。

  「不知道是什麼事情讓黛安娜這麼生氣……實在是太可怕了……」剛才跟在舒寧身旁的時候,帕翠西幾乎覺得周圍溫度都降低了,彷彿暖氣都失去了作用,直到這個時候才長出一口氣。

  如果她看到這個時候乘坐電梯直達底層的舒寧,恐怕只會覺得更加可怕,就連平素那一絲淡淡的溫和都徹底消失不見,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般凜冽氣息,筆直走向底層大廳的正中。

  兩個同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男子有些隨意地靠坐在沙發上,其中一個穿著破舊的皮衣,邋遢的捲髮好像剛剛洗完沒來得及吹乾,濕漉漉垂在額前,嘴邊叼著一支油光鋥亮的木質煙斗。另外一個身材粗壯的男子則戴著黑色的墨鏡,穿著薄薄的長款風衣,脖頸上紋著一團繁複的紋身一角,看不出紋的到底是什麼。

  這樣兩個人,和大樓裡進出的那些西裝革履男女氣質截然不同,從一旁持著警棍的警衛不斷投來的緊張視線就能夠看出,已經把他們劃入了最危險分子當中。如果不是兩人沒有強行上樓,只怕早已經圍了上來。

  在穿過大廳的時候,舒寧目不斜視、不發一言直接從兩人面前走過,臉色冷得如同冰塊。

  叼著煙斗的男子嘴角咧開獰笑,示意紋身男一同站起身來,跟著走出了大樓。

  下了幾天的大雪總算暫時停住,不過外面的風依舊很大,吹得髮絲飛揚輕輕拂過臉頰。舒寧腳步沉穩快速地走向大樓的拐角,看了看頭頂的天空,厚重雲層讓白天看起來如同黃昏般黯淡,只有天邊依稀透出一絲微亮。她的心神變得有些恍惚,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想起了多年前的那個清晨,在經歷過瘋狂而刺激的一夜之後,人生也徹底被改變。

  一部神奇玄妙的《眾妙鬼神經》,讓她接觸到全新的領域,日復一日強大的心意魂魄,逆轉時光般的強健肉身,甚至連美麗容顏都不再受到時間的摧殘。

  然而與之相應的,她也進入到一個前所未見的世界,就像是揣著珍寶的懵懂幼童,小心翼翼地行走在漆黑森林當中,卻還是不免被林中的猛獸所發現。當擁了全新的力量之後,想要再過普通人的生活已經不可能了。

  「煙斗、幽鬼,我警告過你們,不要出現在這裡。」

  舒寧輕輕吸了一口氣,讓這些凌亂的思緒從腦中清空,恢復了鎮定,轉身用清冷目光逼視過來。

  這些人都是和自己一樣,擁有超越常人力量的異類,平常只會用代號相互稱呼,以同在世俗社會中的身份區分開來。對於這些人,她始終抱有深深的警惕,卻又難以擺脫糾纏,因為在他們的背後,都有一股糾纏複雜的黑暗勢力。

  「幾天不見,你還是那麼漂亮,黛安娜。我還以為要把裡面那些廢物的脖子擰斷,你才肯現身。」穿著破舊皮衣的捲髮男子叼著煙斗含糊說著,噗哧噗哧噴出一道濃密煙霧,繚繞瀰漫開來,連呼嘯的寒風都吹不散,幾乎將整個面目都籠罩在其中,在昏沉的天色下,顯得詭異而陰森。

  舒寧的臉色驟然一變,怒火升騰而起,對方不用代號反而用姓名稱呼自己,其中蘊含的威脅意味不問可知。她的眼眸深處,若有若無金色光澤浮現出來,腳步重重往前一踏!

  咔嚓!

  足下地面崩裂出一個淺坑,堅硬的混凝土石塊急速飛出,如離弦之箭迸射向籠罩在煙霧中的煙斗,蘊含著的力量足以擊碎顱骨。

  身材高大的幽鬼無聲無息擋在前方,激射而來的混凝土石塊重重撞擊在他的體表,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反而像是陷入了泥濘沼澤般難以寸進,被凹陷的肌肉交錯咬合,生生卡在其中。

  「你知道我們會找到你的,鳳凰。」幽鬼略微低頭,居高臨下用毒蛇般冷酷的目光俯視舒寧。「如果你不玩消失的話,就不需要浪費我們的時間。」

  在說話的時候,他粗壯身軀表面的肌肉鬆弛下來,深陷在其間的石塊噼裡啪啦落了一地,眨眼就恢復願意,若無其事地眨了眨眼睛。

  「我說過了,我對神山的消息沒有興趣,更不想和軍方作對!」舒寧面無表情說道。

  「嘖嘖,女人,多麼的無情!」煙斗繞過幽鬼高大身軀,發出尖鋭刺耳的笑聲。「鳳凰,別忘了,情報部的調查還是我們幫你解決的。如果你不參加的話,風暴大人會很樂意讓你成為他的食物。」

  聽到這個名字,舒寧的眼中閃過一絲忌憚,沉默了幾秒鐘之後才說道:「你們準備什麼時候動手?」

  「明智的選擇!現在出發,風暴大人已經在哈德遜河口等我們了。」煙斗輕輕鼓了鼓掌,裝模作樣般側身做出一個邀請的動作。

  舒寧冷冷看了他一眼,跟在了幽鬼的身後。

  「蘇子語……那一天之後,我們好像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了。」

  邁開腳步的時候,她眼前隱約閃過一個年輕男子的面容。

  ……

  「自由島?為什麼是這個地方?這裡有什麼特別?」

  蘇子語用手中的銀質湯匙輕輕攪拌著咖啡,卻並沒有要喝的意思,只是轉頭望向右側。透過落地玻璃幕牆,可以清楚看見,幾千米外的遠處,河水和海水的交匯處,樹木環抱中,一座巨大的雕像沉默矗立。

  他此時正位於曼哈頓島哈德遜河畔的173拉法瑞大廈,這座高達270米的摩天大樓,就緊靠在哈德遜河與東河匯聚點,眾多辦公大廳和豪華公寓的頂層,則是一間名為風景的旋轉餐廳,坐在靠窗的位置,可以俯瞰整個曼哈頓島、哈德遜河、東河,以及靠近出海口的愛麗絲島、自由島。

  聽到他的問題,雲純陽看了坐在對面的姬玄宗一眼,微笑道:「對於普通人來說,這裡只是一個著名景點,自由女神像的所在地而已。但是其實一百多年前,這裡還不叫自由島,而是貝德羅島,也就是曾經的貝德羅軍事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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