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仙武道紀 作者:饕餮居士(連載中)

 
david48954895 2016-11-7 03:47:13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48 379260
14006s.jpg

【小說書名】:仙武道紀

【作者概要】:饕餮居士,縱橫中文網作家。

【小說類型】:古典仙俠

【內容簡介】:

  執古之道,以御今之有,能知古始,是謂道紀。 春秋、戰國、百家說;正邪、佛道、妖魔傳; 江湖、廟堂、風滿天;仙宗、武門、狠人行。

【其他作品】:《死亡名單》《超弦空間》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6-11-12 01:12 編輯

已有(449)人回文

切換到指定樓層
david48954895 發表於 2016-11-7 03:47
仙武道紀 楔子

白崖緩緩醒來,只覺得眼前的一切都有些朦朧。

光線柔和而不刺眼,他慢慢發現自己是一團幽藍色的火炎,像是某些西幻小說中的靈魂之火。而他周圍的環境根本就是一片混沌,被無邊無際的迷霧所籠罩著。

白崖隱約能感受到這種迷霧并非是由氣體組成,而是另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神秘物質。迷霧中閃爍著無窮無盡微小但璀璨的星光,但又不像是宇宙星空。

“我這是怎么了?”白崖的思緒斷斷續續,有些不太清晰。

突然間,白崖的靈魂之火猛然一沉,迷霧當中的某一點星光發出無可抗拒的吸力,拉扯著他的靈魂之火飛速前進。靈魂之火在與迷霧摩擦時,他甚至能夠看見其中剝落消散的部分。

這些剝落消散的部分像彗尾一樣拖在后面,慢慢凝結成一團小光點。

白崖的意識莫名其妙地產生了一陣陣疲憊感,仿佛已經數天數夜沒有過睡眠。不知過去了多久,他終于來到那點吸引靈魂之火的星光前方。

星光從原本渺小的點滴,變成了一團被橘黃色光暈籠罩著的星云。

當白崖的靈魂之火接觸到星云表面的橘黃色光暈之后,意識深處的疲憊感立刻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爽快淋漓的舒暢。而那團靈魂之火剝落的小光點則像是得到了大補之物,迅速凝結成實體。

白崖能體會到靈魂之火在急速下沉,很快就穿過了那層橘黃色的光暈。

穿透星云的光暈層之后,白崖發現光暈當中全是層層疊疊的氣泡,就像簇擁在一起的透明魚卵,又像是無數在陽光下映照出絢麗色彩的肥皂泡。

這些泡泡有大有小,大的無邊無際,小的宛如縹緲如煙的塵埃。

隨著白崖的靠近,他感受到這些氣泡有的十分排斥他,而有些則帶著一點吸引之力。

這其中最大的一股吸力來自于星云中央的一個巨大氣泡,它的旁邊依附著許許多多的小氣泡,像一個帶著眾多小弟的大佬在星云當中浮浮沉沉。

吸引白崖的力量越來越大,讓他覺得自己仿佛在萬米高空跳傘,直直地朝著氣泡墜落。氣泡在白崖的意識中越來越大,迅速占滿了整個視野。

靈魂之火悄無聲息地滲透進了氣泡表面的薄膜,他定神看去,發現氣泡內部似乎裝著漫無邊際的大陸和海洋。就好像有人將一個世界裝進水晶球,做成了濃縮型的世界盆景。

隨著靈魂之火的墜落,眼前的所有一切都急劇擴大。

山脈、河流、城郭,無邊無垠宛如格子狀的綠色原野,整個大地都像是翻轉了過來,帶著無與倫比的氣勢撲向白崖。

白崖只覺天旋地轉一陣眩暈,很快就徹底失去了意識……
david48954895 發表於 2016-11-7 03:50
仙武道紀 第一章 顧臨客棧

秦,涼州,武威郡。

歷經數千年,秦國與西域各國的貿易往來已經十分發達,形成了著名的商路——“絲綢之路”。

為了躲避武威郡以西的郡城關稅,很多小商隊會選擇直接在涼州城以北三十里的一個關隘出關。

因為這些小商隊的存在,此關隘西北百里處的戈壁灘,形成了一個小小的集鎮,叫做石羊集。這只是一個商旅歇腳補給的小地方,完全依靠來往商隊的支撐,沒有商旅就沒有石羊集。

因此,戈壁灘上的盜匪馬賊形成了一個潛規則,任何商隊只要從涼州城北關隘順利西行百里,進入石羊集,他們便不會在接下來的旅途中繼續騷擾和洗劫。

石羊集所在的戈壁灘是騰格里沙漠的邊緣,自然環境太過艱苦,中原的大商戶都不愿在這里開店,所以這里只有一家客棧,叫做顧臨客棧。

此時,客棧剛開門,店面的門檻上坐著一個面容木訥的小廝。

小廝大約十三四歲,髻角散亂,亂蓬蓬的如同鳥窩,上面滿是塵土,似乎很長時間沒有梳理過。

他身上還算干凈,只是無袖的棉布短褂下擺留有少量污漬,而且顯得有些短,下面露出了一截肚皮和窮绔的麻繩結,窮褲的褲筒塞進了腳上粗布縫制,還露出一根大拇指的軟底布靴,用綁腿扎緊了靴口。

小廝的眼神原本空洞麻木,現在卻慢慢聚焦,混濁的瞳孔居然開始清澈起來,木訥的臉孔微微抽搐,露出似笑非笑的怪異表情。

盡管只是初秋,但石羊集的清晨依舊寒冷,北風夾雜著沙塵在街道上打著旋,天地間灰蒙蒙的一片陰沉。

白崖蘇醒了過來,他低頭看著自己的形象,舉起手捏了捏曬成古銅色肌膚的手臂,又摸索了一下身上的衣物,眼中露出震驚之色。

“這不是我!”

或許是重新得到了身體的關系,白崖的記憶開始復蘇,點點滴滴涌入腦海,但其中有一部分卻顯得十分陌生,好像并不屬于自己。

“我是白崖……還是楞棒?”

白崖面帶茫然,記憶里兩段截然不同的人生畫面,讓他有些無所適應。

“我是白崖,楞棒應該是這具身體的名字吧!”不過,白崖很快就理清了思路,將兩份記憶區分了開來。

他心中泛起一絲苦澀,現在回想起那團靈魂之火穿過的星云和世界氣泡,他終于意識到自己的靈魂穿越到了一個新世界。

“原來的我怎么了?我還能回去嗎?”白崖發現原本的記憶缺失了一部分,頓時聯想起穿越過程中靈魂之火剝落的碎片,頓時腦中一片混亂,愣愣地呆坐著。

“小愣棒,又犯傻呢,還不去后廚幫忙!三爺等會找不到人,又該拿燒火棍抽你了。”正在白崖呆坐著思考人生的時候,背后冷不丁傳來的河東獅吼嚇了他一跳。

白崖從門檻上站起來,轉身看去,只見一個穿著青色襦裙,梳著束發垂胸女真髻的俏麗少婦,正雙手叉腰,張大了美目瞪著他。

臨七姑,年齡不詳,顧臨客棧的老板娘……

看見俏麗少婦的同時,白崖腦海中立刻出現了相關記憶。顧臨客棧沒有男主人,所以這位主就是客棧的oss。

老板娘的塞北口音有些獨特,白崖本來是聽不懂的,但這具身體的記憶讓他自動明白了語義。

白崖怕被人發現真實身份,垂頭朝客棧的后堂走去。

他走到半途感覺自己這樣似乎也會惹人懷疑,便抬頭想答應一聲,結果發現臨七姑已經轉身拿一塊抹布擦柜臺了,根本沒再留意他。

白崖眼珠一轉明白過來,他奪舍的這具身體因為有點弱智,平時在客棧就沉默寡言,跟啞巴沒區別。

“這……倒是挺方便的,否則被發現真實身份,客棧里的人不知道會有什么反應。”白崖一邊想著,一邊走向客棧后院。

隨著他冷靜下來,這具身體的更多記憶出現在腦海中。

白崖附身的這個少年也姓白,無名,身世不詳,這里的人都只叫他愣棒或者傻兒。因為白姓少年是個弱智,另外還有嚴重的面癱,所以總帶著一副木訥的表情。

白崖甩了甩頭,仿佛要將腦中繁雜的記憶都給甩掉。他檢查了一下身上,從懷里找到了一塊紅繩系著的玉佩和一顆龍眼大小的紫檀色丹藥。

這塊玉佩好像是少年自小帶在身上的東西,正面雕刻著一匹小馬,馬身刻著一個“白”字。反面是一行小字,好像是少年的生辰和八字:“神州歷4686年十一月廿二,甲午癸酉丙申庚午”。

這種文字有點像小篆,但筆畫似乎簡單許多,跟真正的小篆相比,就像是簡繁體字的差別。跟白崖認識的簡體漢字區別很大,但他卻感到了熟悉,似乎以前有人教過這個白姓少年識字,只是他不太記得了。

除了玉佩,白姓少年沒有那顆紫檀色丹藥的記憶,反倒是白崖隱隱記得這顆丹藥是哪里來的。

這顆丹藥就是他在穿越時,靈魂之火剝落的碎片光點。它在穿過星云時,產生了某種神秘變化,結果就變成了丹藥的模樣。

“這東西能吃嗎?”白崖的臉皮忍不住抽了抽,因為面癱的關系,又露出了剛清醒時似笑非笑的怪異表情。

顧臨客棧是那種老式的前后弄宅院,前面是客棧大堂,后面是廚房和眾人的住所,中間隔著一個小庭院。

回想著這具身體留下的記憶,白崖走進廚房。

此時,廚房彌漫著燒煮的蒸汽,里面只有兩個人。

那個站在灶臺前,走路有點瘸的老人叫瘸腿三,是客棧的主廚。另一個滿臉爐灰的燒火丫頭叫小馨,年紀大概只有十來歲,平時只做一些燒水涮洗的工作。

瘸腿三年紀很大了,真實姓名沒人知道,客棧眾人包括臨七姑在內,都叫他三爺。

三爺其實并不瘸腿,只是他每次右腳落地都不踩實,只用腳尖杵著。這樣走路自然是一個肩膀低一個肩膀高,看上去跟瘸了一樣。

“去后院拿點臘肉出來,材料不夠了。”瘸腿三只是看了他一眼,一揮手又將他趕了出去。

顧臨客棧只有六個人,除了白崖奪舍的白姓傻兒、老板娘臨七姑,主廚瘸腿三,燒火丫頭小馨,還有兩個跑堂的親兄弟——蘇大和蘇二。

蘇大性格沉穩,蘇二個性跳脫,兩人都只比白姓少年大五六歲,算是剛剛成年。

石羊集太小,客棧又只有一家,所以往來石羊集的小商隊一般都會駐扎在集鎮外面的石羊崖下。石羊崖顧名思義是一座很像四蹄伏地山羊的石崖,它就坐落在集鎮東面不遠,石羊集也是由此得名。

即便如此,顧臨客棧每到午間和傍晚,依舊食客滿堂,六個人都忙得腳不點地。

白崖這一天下來,基本就是在眾人的使喚中,渾渾噩噩地混了過去

“這日子沒法過了,想辦法早點離開這里!”白崖等到客棧打烊,滿腦子就只剩下了這個念頭。

趁著晚上打烊,他偷偷地溜出客棧,在石羊集邊緣逛了逛。頓時發現周圍荒無人煙,到處都是黃沙和戈壁,讓他感到有些絕望。

如果以后真的無法回歸自己的世界,他也不想在石羊集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待一輩子。只是以他的宅男屬性,現在要是一個人離開客棧,絕對會餓死在外面。

在白姓少年的記憶里,石羊集百里之外就是涼州城。作為雙料的郡治和州城,涼州城再怎么樣也比石羊集更適合生活。

“必須想辦法搞點錢,然后讓人帶我去涼州城。”

白崖靜下心想了想賺錢的法子,居然只想到了偷……而且還是偷自家客棧!

記憶里客棧眾人好像對他都很不錯的樣子,可他現在不是白姓少年,對于監守自盜,那是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

懷著這種心思,白崖晚上準備第二天的熟食時,顯得漫不經心,就等著天黑。可就在這種注意力不太集中的情況下,發生了一件讓他目瞪口呆的事情。

那是廚房里多得煩人的綠頭蒼蠅,白崖在心情煩躁之下,無意識地拿起了灶頭的剁肉刀……

等白崖回過神的時候,一道凌厲的刀光一閃而過,然后他就看著湯鍋里那只被一分為二的蒼蠅張大了嘴巴。

“不是吧!!!我什么時候有了這種本事???”白崖差點把眼珠子給瞪出來。

不過,他顯然吃驚得太早了。

等他想要再次用出劈蒼蠅刀法的時候,他又變回了原本的宅男。幾次沒劈中蒼蠅,差點把旁邊的燒火丫頭小馨給劈了。

對著小丫頭噴火的眼神,白崖只好悻悻然地放棄了實驗,但是偷錢離開的想法也被他暫時放棄。畢竟換一個環境以后,他也需要防身和工作的技藝。

經過每天晚上的一次次實驗,他終于發現了刀法的秘密,同時也從記憶里找到了這門刀法的名稱——剔骨刀法。

剔骨刀法發動時,右手臂的麻筋會突然一跳,然后握刀的右手就會自動揚起揮下,將某個位置的物體一分為二。

這個刀法根本沒有想象中那么復雜,倒更像是這具身體的本能。當他注意力不集中的時候,更容易發動。要是刻意去做,反而阻礙了本能的發揮。

這個發現讓白崖稍稍減弱了穿越后的郁悶,感覺穿越到這個古代世界也不是毫無福利。
david48954895 發表於 2016-11-7 03:51
仙武道紀 第二章 神州世界

今天,來到石羊集的商隊有些多,大堂里除了原本的堂倌蘇氏兄弟,老板娘臨七姑還親自上陣,甚至把后廚負責切菜的白崖也給拎了出來。

“給那桌送去。”七姑埋著頭算賬,看也不看剛從后廚端著豬頭出來的白崖,翹著蘭花指朝墻角指了指。

白崖的嘴角抽了抽,用臉上唯一能動的肌肉表達完反對,就無奈地端著這籮豬頭朝墻角過去。

算上今天,白崖在這個世界已經待了整整一周。

按照他的個人看法,顧臨客棧的待客之道絕對是惡劣之極。哪有用笸籮裝著整顆豬頭,就這么端上餐桌的!

可惜這里是塞北戈壁灘,白崖的觀念不合時宜。這里的酒客大部分都自帶刀具,一頓酒肉下來,有時候連筷子都用不上。

不過,今天有些特殊,墻角這桌的兩位客人應該是首次出塞,還不太適應塞外客棧的待客之道。

這兩人一個是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另一個是四十多的中年人,看兩人有些相似的面容,應該是親戚。

他們的打扮跟客棧里的其他人不同,即便在這個風沙漫天的戈壁灘,依然穿著青邊白底的漢服長衫,頭戴冠帽,腳蹬厚底布帛靴。

這那像是塞北行商,倒更像是出外踏青!

白崖剛放下盛著豬頭的笸籮,身邊就傳來了一個充滿怨氣的聲音。

“小二,你們店里的蒼蠅可真多,這樣讓人怎么吃東西啊!”坐在桌子左側,面容白皙的年輕人一邊用絲帕捂著口鼻,一邊用筷子點了點豬頭上面飛舞的幾只綠頭蒼蠅。

白崖木然地轉頭看了看他,右手從桌上的筷筒里抽出一根筷子。

“唰唰唰!”筷子在豬頭上空揮舞了一陣后,七只蒼蠅像是腦袋被敲暈了的小朋友,圍著豬頭趴了一圈。

看著肚破腸流,還在微微抽搐的幾只小東西,臉皮白凈的年輕人就是臉色一白,差點嘔出來,估計這下子徹底沒食欲了。

他那個長輩模樣的同伴,也盯著桌上的蒼蠅有些愣神。

白崖停在桌邊,沒有說話,等著他們回神。

“小二,這豬頭……能不能麻煩你端回去切一切?”四十多的中年人先回過神來,苦著臉客氣地問道。

白崖點點頭,左手抓起豬頭,發力扔在空中,右手閃電般從腰間抽出自己切菜用的剁骨刀。一片亮眼的白光之后,大豬頭悄無聲息地分成不規則的十幾塊,重新掉回笸籮。

兩個客人微一皺眉,卻沒有再表現出剛才的驚訝。

白崖心中一動,想到白姓少年的記憶里,這種裝扮的中原人很少會出現在石羊集,或許會是一個了解本世界的很好機會。

他頓時對這兩人留上了心,趁著在大堂幫忙,時不時便靠近這桌,偷聽兩人的談話。

“……二叔,以本家的商隊實力,何須走這條沙漠商道,一路從武威、張掖、酒泉、敦煌過去不好嗎?這條商路馬賊眾多,要是萬一出個好歹……”年輕人有些疑惑地問道。

“你小小年紀懂個什么,家主曾請一位大相師算過……騰格里沙漠的空間界膜是涼州區域最為薄弱之處……”中年人撫了撫長髯,輕聲說道。

“二叔是說仙魔位鏡……”年輕人頓時瞪大了眼睛。

“慎言!”中年人舉手一攔,看了看四周只有一個背對著他們的白崖,這才輕聲答道,“那種地方……豈是家族可以窺視的!”

中年人豎起一根食指指了指上面,“我等只是為人耳目,替上面那些……收集信息!”

“仙門嗎……”年輕人眼中泛起一絲興奮。

“孺子可教也!”中年人笑著點了點頭,閉上眼睛,輕晃著腦袋說道,“自從天地裂變以來,神州開天辟地、化一為萬……”

白崖在大堂里看似跑來跑去,忙碌異常,實際上注意力都在這對叔侄身上。兩人的對話,語句清晰的不多,但就這點寥寥無幾的內容卻讓他越聽越是心驚。

原來,這個世界與他以前的世界有很大關聯,但又有所不同。

于今數千年前,這個世界曾經也有春秋戰國,但就在戰國末期,秦國滅周的那一年,歷史產生了巨大轉折。

秦國沒有統一列國,漢朝也沒有出現,這個世界出現了被稱為天地裂變的巨大災難,嚴重程度相當于神話中才有的開天辟地。

神州大地裂變不斷,各大列國疆域竟在悄無聲息地迅速拓張。原本的地貌在數年間,就會變得面目全非。天地間充滿了生命靈氣,所有生命都開始逐步演化。

現今的華夏神州幾乎無邊無際,普通人窮其一生也無法橫渡神州大地。生命物種數不勝數,除人類外,居然還誕生了其他智慧種族,甚至是蠻荒神獸和妖魔鬼怪。

整個神州被分為冀、并、兗、豫、青、揚、荊、幽、徐、司、益、涼,交等十三州。

每一州疆域都比原本的州域要大無數倍,形成了以原本戰國七雄為主,上百個諸侯國為次,甚至囊括了東、南、西、北,除華夏以外的各大蠻夷部族。

即便如此,人類的居住地和城池也只占據了神州很小的一部分地域,城與城之間以空中航線、眾多驛道和傳送符陣相連接,星羅棋布如漫天星辰般鑲嵌在神州大地各處。

而在人類居住地和城池之外,則是荒野蠻域,那些地方是各種強大的蠻荒兇獸和妖魔鬼怪的地盤。

白崖的腦子里一片混亂,連那兩叔侄結賬離去都沒有注意到。

“浮空樓船、傳送符陣、空間界膜、仙魔位鏡、仙武宗門”等等諸多謎團,在腦海里揮之不去,讓他首次對這個世界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白崖此時已經明白這里絕對不是想象中的古代世界,按照那兩叔侄話語里的意思,現今距離天地大裂變時期,已經過去了五六千年,算上春秋戰國以前的年月,歷史比他以前的世界還要悠久數千年。

“小楞棒,又在發什么呆呢?七姑又在瞄著你了,趕緊去端菜!”就在白崖胡思亂想之際,蘇大悄悄捅了捅他,眼神朝柜臺那邊示意了一下。

白崖回過神,表情木然地朝后院走去。

臨七姑沒找到兇他的機會,很不爽地瞪了一眼蘇大,讓旁邊的蘇二偷笑不已,調戲小楞棒也算是客棧眾人平時不多的娛樂了。

回到廚房,他發現灶臺上已經堆積了不少下酒菜,趕緊裝出一副傻樣,在瘸腿三的怒視下端菜去大堂。

這一周待下來,白崖已經發現原本被他忽略的客棧諸人,似乎一個個都不是表面看起來那么簡單。

因為剔骨刀法的關系,顧臨客棧第一個讓白崖注意到的人,就是記憶里將剔骨刀法教給傻兒的主廚瘸腿三。

在白姓少年有限的記憶里,似乎是以前把他撿回來的莫老頭跟瘸腿三關系很好,在辭世前請瘸腿三照顧傻兒一二,所以瘸腿三就把剔骨刀法教給了他。

剔骨刀法初練時,瘸腿三就是讓傻兒拿剁骨刀砍蒼蠅。每天不砍下一只蒼蠅,就會用燒火棍狠狠抽他,后來蒼蠅就換成了各種肉排。剔骨刀法在燒火棍的督促下,也徹底變成了傻兒的身體本能。

客棧第二個讓白崖記憶深刻的人,是老板娘臨七姑。

臨七姑和顧臨客棧在石羊集很久了,她的年齡和來歷一直是個謎。

白崖注意到臨七姑的時候,是他穿越的第五個夜晚。

他發現老板娘深夜不睡覺,滿臉憂郁地坐在客棧的屋頂,一個人抱著壇子喝酒。

白崖那時候突然腦抽了,無端端產生了文藝青年的浪漫情懷,很想學盜圣一樣飛到俏麗的老板娘身邊,陪她聊聊人生,侃侃大山。

結果他在客棧內外繞了一圈,都沒發現能爬上屋頂的竹梯。就在他一不留神的當口,老板娘就跟幽靈一樣從他的身后冒了出來,陰著臉狠狠地給了他一個爆栗。

經過這次爆頭教訓之后,白崖終于明白顧臨客棧的水很深,很深……

疑似刀客的三爺,疑似會飛檐走壁的輕功娘……這個世界似乎真的存在很高深的武功!

哪怕是蘇氏兄弟,他同樣發現了武功的痕跡。那種偶爾腳尖踮一下的熟悉感,讓白崖想起了并不瘸腿的瘸腿三。

難道三爺除了刀法,還會高深的腿法?

偶爾冒出來的靈感,讓白崖經常不由自主地用詭異的眼神,偷看三爺的右腳,然后就結結實實地挨了好幾次燒火棍。在廚房里被打得抱頭鼠竄,最后只能縮在燒火丫頭小馨的背后。

每當這種時候,小馨都會很勇敢地仰著小臉,張開雙臂成為白崖的擋箭牌,讓三爺只能無奈地放下燒火棍。

這丫頭在客棧里最討喜了,誰都不舍得罵她打她。

小馨是客棧六人中唯一一個沒有武功的人,她的年紀最小,在客棧只做燒水涮洗的事情。

因為每天對著灶臺,所以一張小臉從早到晚都是烏漆墨黑,只有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透著一股子靈性。

在傻兒的記憶里,過年過節他還是見過小丫頭真面目的。白崖曾經見過不少明星嫩模,但也不得不承認露出真容的小丫頭是個美人胚子,私下感覺這小丫頭長大了,肯定是一鍋禍國殃民的湯水。

此外,小馨居然還真跟白姓少年有點關系,她是傻兒三年前從戈壁灘撿回來的。

那時候小丫頭昏倒在戈壁灘上,身上還滿是別人的鮮血。

傻兒把她背回來以后,臨七姑和瘸腿三都再三警告過他,不許他在外人面前提起小丫頭的事情。

白崖現在想來,那兩人可能知道點小馨的身世。或許小丫頭身上帶著大麻煩,所以才會被常年安排在廚房,而且還給她弄得滿臉爐灰,估計就是不想別人看清她的相貌。

ps:看完了,別忘記收藏
david48954895 發表於 2016-11-7 03:51
仙武道紀 第三章 屠狗

“難道真要在這個世界生活一輩子嗎?”干完一天的活,白崖終于有時間躺在床上想心事了。

這些天來,他想得最多的就是自己穿越到這個世界的過程。

“既然我知道是怎么穿越過來的,那就能穿越回去!”

白崖習慣了現代生活,他實在不愿意在一個沒有電視,沒有網絡、沒有各種娛樂消遣的世界生活。

“不過,為什么會沒有穿越前的記憶呢?是碰到了時空傳送門,還是其他什么東西?”想到這里,白崖苦惱地抓了抓頭發。

“那對中原來的叔侄提到過空間界膜和仙魔位鏡,莫非那就是一種異界傳送門?既然連商人都知道這種信息,我應該也能找到!只是看他們小心謹慎的模樣,那東西可能只有權貴能使用……”

白崖覺得有必要在這個世界得到一定的權勢地位,那樣才能耗費巨大的人力物力,去找到反向穿越的時空門。

可他以前讀的是二流大學,而且是營銷專業。既不會吟詩作對,也不會造槍造炮。這個世界的歷史又跟地球世界不同,他成不了先知。

細想下來,好像除了一門剔骨刀法,小說里穿越者的優勢,他一樣都沒有。

這樣的情況下再想當官……可真難倒他了!

“如果不能當官做皇帝……那我就修煉一身好武功,方便天南地北的闖蕩,哪怕找不到時空門,也能逍遙自在。”白崖自嘲地苦笑道,“那兩叔侄不是還提到過什么仙武宗門嗎?學好武功,說不定還能當神仙呢!”

做出決定后,白崖心里少了些許煩躁,這幾天來頭一次睡了個安穩覺。

只是第二天剛一睜開眼睛,他就嚇了一跳,一張瞪大了美目的俏臉正在眼前俯視著他。

“砰哎喲!”下意識蹦起來的白崖,跟床前的臨七姑撞了個正著,兩人都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腦門。

白崖前幾天就已經發現一點,可能是靈魂附體的關系,他的身體幾無痛覺,率先反應過來后,頓時撒開腳丫子就跑。

“你個小楞棒,找死啊!一覺睡到大中午不說,還敢撞老娘!你給我站住,看我不打死你!”

這母老虎急了,真會吃人!

在客棧被臨七姑和瘸腿三教育了好多次,白崖發現犯錯的時候,最好就是跑到廚房,躲燒火丫頭小馨的背后。那樣隔著討喜的小丫頭,那兩人最后都不得不放棄教他做人。

不過,今天有些不一樣。

白崖一溜煙跑進廚房,居然沒發現小丫頭的身影,反而看到瘸腿三陰著一張老臉,正斜眼瞄著他,這是三爺表示自己現在很不爽的典型神情。

顧臨客棧本來就只有六個人,現在大中午時間正忙活。既然白崖早上沒起來幫忙,他的活就只能由瘸腿三和小馨分擔了,老東西的心情能爽快就奇怪了。

“不好,這回是前有老狼后有雌虎!”看到三爺的手摸向熟悉的燒火棍,白崖唯一能動的嘴角抽了抽,扭頭就朝客棧大堂跑去。

“哈哈哈,看啊,小楞棒又要跑路了!”

大堂的蘇氏兄弟,包括一大半熟客在內,看到白崖火燒屁股似的跑出客棧大門,熟練地在后面吹口哨拍大腿,笑得前仰后翻。

這種場景他們已經司空見慣,都快成為客棧不用付費的日常表演節目了。

“你個死楞棒,你帶種就別回來,敢回來,老娘就給你收尸!”臨七姑提著一根都快掉光毛的雞毛撣子沖到門口,抬手就朝遠處的白崖丟出一個香囊一樣的東西。

遠處飛奔著的白崖耳朵一抖,本能地回身一抓,便將香囊抓到了手里。

扯開囊口,他發現里面果然有一大把的銅錢。

別看顧臨客棧的眾人總叫他楞棒,時不時又打又罵。其實白崖通過白姓少年的記憶,知道包括臨七姑和瘸腿三在內,大家都對傻兒很好。

客棧缺人手幫忙,卻依然任由他睡到大中午,臨七姑剛才肯定是放不下心來探望他了。

何況,這具身體能長成現在這么壯實,也可見平時沒有虧待他。客棧每天剩下來的肉食,就差不多都進了他的肚子。

臨七姑嘴上罵得兇,剛剛卻又給他丟來錢囊,這是讓他回來時,帶一點店里缺少的油鹽醬醋,找借口放過他。

這些事情都是白崖在七天里搞明白的,自從知道客棧眾人都有些小秘密以后,他就徹底檢查過傻兒的記憶。

因為這個,他總是處于發呆狀態,很符合傻兒平時的形象,讓他直到現在都沒有露餡。

白崖胡思亂想地在集里閑逛,忽然間聽到遠處傳來了一陣喧嘩。

秉著熱鬧不看王八蛋的優良作風,白崖籠起手,縮著脖子加快了腳步。在南面的街口,一幫頭皮刮得發青的混混正圍成半圈嬉笑唾罵。

這幫穿著破襖,腰間大多插著剔骨尖刀和手斧的混混,白崖多多少少都在客棧的大堂里見過。

他聽酒客們說過,這些混混跟普通混混不同,其實都是馬賊放在石羊集的探子,屬于地位很低的外圍份子。

石羊集經常有馬賊出沒,他們也是除商隊外,在石羊集消費最大的群體。

在傻兒的記憶里,塞北馬匪成分復雜,他們有些是積年老匪,世代以馬賊為職業。還有部分游牧民,以及犯了事的罪犯,他們沒辦法再回秦地,只好落草為寇。

此外,有些實力比較強的馬賊,還合股在石羊集開了些鋪子。

比如:石羊集所有的騾馬鋪、當鋪、賭檔、磚窯就是他們開的。一些遭劫的商隊走進石羊集,有時候甚至能在騾馬鋪、當鋪看見自己剛剛被搶走的大牲口和財物。

這些混混不如真正的馬賊厲害,但也比常規意義上的混混兇殘多了,誰要惹惱了他們就必定見血。

不過,石羊集的人大多不會去招惹他們,而他們也不會對熟面孔動手,省得遭到眾人排斥。像這樣圍著圈子,肯定是在玩弄某個孤身進入石羊集的生面孔。

這些人當中有一個領頭的真馬賊,混混們平時受頭領指使,對外來者進行試探勒索。除非外來者有瘸腿三、臨七姑這樣的本事或者人數眾多,否則,就是不反抗也會被胖揍一頓,取走身上的財物。

白崖靠近一些就看到了混混圍成的圈子中央,露出了一顆嶄亮的大光頭。跟混混們刮得發青的頭皮不一樣,這顆光頭簡直亮得跟大燈泡似的,上面還帶著六個小白點。

“戒疤……是和尚!那些混混現在連和尚都不肯放過了嗎?”

石羊集這種地方基本看不見和尚,這讓白崖好奇心大起,繞開混混們堵著的路口,朝圈子里面看去。

他幾乎只看了一眼,瞳孔就是一縮,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朝那邊走去。

混混圍成弧形的圈子里,一個身材高大結實的中年和尚,正垂首順目,單手豎掌擋在混混和另一個小身影之間。

大和尚面色紫檀,方頭大耳,穿著一襲糞掃衣,背著一個小包袱,右手提著一根長棍,腳上打著綁腿,是一位游方僧人。

只是白崖此時的視線全然不在混混,還有游方僧身上,反而死死地盯住了那個摔倒在地的小身影。那是今天一直都沒看見的燒火丫頭小馨,在她身前還有一個傾倒了一地的食盒。

剎那間,白崖突然醒悟到小丫頭為何會出現在此地。

作為石羊集唯一的客棧,再加上人手不足,顧臨客棧一般不會送菜上門。但有一個地方例外,那就是一個叫花樓的妓院。

花樓的姑娘很少走出妓院,飯菜都是樓里自己做。但也有些時候,姑娘們會因為各種原因錯過用餐,于是就只好叫小廝去外面買,或者讓顧臨客棧直接送去。

平時這種事情,一般都是傻兒來做。但白崖今天起床晚了,小丫頭可能是為了讓他多睡一會,所以就以身相代。

然而,小馨從進店開始,一直就被客棧眾人藏在廚房,毫無存在感。整個石羊集都沒幾個人見過她,這幫經常換人的馬賊探子同樣也不認識她,半途撞上了,自然就會拿她找樂子。

不知為何,平日里小丫頭張開雙臂,倔強地仰著臉,用小身板替白崖擋下臨七姑和瘸腿三的情景,再次一幕幕浮現在白崖眼前。

“死丫頭,你的運氣總是這么差!憑什么我一犯錯,你就要來背鍋!你的命是那個傻兒救的,跟我沒關系啊!”

突然之間,白崖只覺得嗓子仿佛被一塊大石頭給噎住了,渾身充斥著一股麻癢到難以忍受的熱流。

或許是燒火丫頭對傻兒的腳步聲太熟悉了,她若有所感地抬起頭,朝旁邊正在走來的白崖看去。見到熟悉的身影,小丫頭一直冷漠而平靜的表情終于變了變,大眼睛里露出了一絲焦急,撥浪鼓似的朝他晃著小腦袋。

“搖個屁頭,我是楞棒,看不懂好不好!”

白崖忽然做出了一個連他自己都感覺詫異的動作,他學著記憶里的傻兒那樣歪著頭,唯一能動的嘴角大大地咧起,朝小馨露出了一個外人看似全然癡呆的傻笑。

小丑一樣的笑容,搭配上兩顆烈日下閃閃發亮的門牙,讓他看起來傻氣極了,完全讓人忽略了瞳孔中慢慢燃起的兩點熾烈火星。

白崖需要極大努力才能露出的傻笑,不僅沒有像平時那樣逗笑小丫頭,她反而扁扁了嘴,明亮的眼眸蒙上了一層水霧。不知何時滾下臉頰的淚水,將滿是爐灰的小臉沖刷出了兩道雪白痕跡。

“嘿,這不是顧臨客棧的小楞棒嗎?”小丫頭的奇怪反應引起了混混們的注意,離白崖最近的一個混混皮笑肉不笑地朝他晃來。

“兄弟們,你們瞧啊!今天可真有意思,一個吃齋念佛的大和尚,一個腦子燒壞了的楞棒,居然都對一個瘦不拉幾的黑丫頭動了春心!”

“哈哈哈!”放浪不羈的話語引得周圍的混混們發出各種怪叫,互相擠眉弄眼。

“得,小楞棒,今天爺心情好,要不待會帶你一起去花樓聽個小曲,玩……”

“嚓”站在白崖面前的混混話未說完,就看見眼前閃過一道刺目的白光,然后感覺自己輕飄飄地升上了半空,周圍的景物像是走馬換燈一般在眼前旋轉。

“噗”沖天而起的鮮血如同暴雨般澆了白崖滿頭滿臉,無頭的尸身手舞足蹈地轉了一圈,仆倒在他腳下。

混混們放肆的笑聲戛然而止,好像一群聒噪的鴨子被人突然捏住了脖頸,愣愣地看著血泊中的無頭尸首。

剁骨刀垂在白崖身側,緊貼著褲腿,血珠沿著刀鋒緩緩滴下,滲進了土路上的黃沙。

他依然偏頭看著小丫頭,濃稠而滾燙的污血將臉上的傻笑,襯托得格外詭異,只有瞳孔中那兩點火星卻燃燒得越發熾烈。

ps:看完了,別忘記收藏
david48954895 發表於 2016-11-7 03:53
仙武道紀 第四章 哥不是楞棒

白崖在原本的世界是一個大宅男,中等個子,人長得也很普通,但偏偏人緣很好。公司領導欣賞他,死黨們樂意找他玩,連單位一些女孩也經常給他拋媚眼。

這也是他穿越之后,沒有半點在這個世界找穿越者的優越感,反而一直都想回去的原因。

他的人緣能這么好,主要是因為白崖責任心強,且平時樂于助人、古道熱腸、好抱不平。用他那些死黨的話來說,就是他這個人很有點古人的任俠之氣。

盡管是生平第一次殺人,但白崖卻奇怪地沒有一絲不適,心里也沒有任何罪惡感。他的心臟或者說傻兒的心臟,一陣陣猛烈地跳動著,身體里反而涌出一股股無法抑制的熱流和興奮。

“難道說我天生就該是個殺人犯?”白崖低頭盯著手里的剁骨刀,盡管身體燥熱異常,他卻感覺此時此刻比以前任何時候都要清醒和冷靜。

“阿彌陀佛!”

一聲佛號驚醒了場中的眾人,原本立于小丫頭面前的大和尚上前了兩步,放下長棍,雙手捧起地上那顆依然雙眼圓睜、滿臉茫然的頭顱,放到無頭尸身上面。又從糞掃衣下擺撕下一塊碎布蓋住頭顱,盤腿在地輕誦起經文。

終于回過神來的混混們,眼睛齊刷刷地從尸身轉移到了白崖身上。他們慢慢散開,默契地從各自腰間抽出尖刀和手斧,帶著冰冷而兇厲的眼神圍了上來。

石羊集的混混欺凌弱小的時候,跟其他地方的混混都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他們認真起來的時候,不會撒潑耍賴,不會誣告栽贓,跳著腳罵“等著瞧,爺要把你怎么樣,怎么樣,把你全家怎么樣,怎么樣……”。

他們只相信自己手里的尖刀,喜歡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講究睚眥必報,以血還血!

“死了或許就能回到自己的世界了吧,這樣也不錯!”白崖手里的剁骨刀微微一抖,心中首次涌上了一絲對這個世界的留戀。

“反正身體也沒有痛覺,殺個爽快好了!”白崖笑得有點猙獰,提著剁骨刀的手,攥得骨節發白。

瘸腿三教給傻兒的剔骨刀法,還算不上殺人刀法,因為它沒有步法的配合。剁骨刀所及之處只有身前一米,而這個距離并不能擋住四面八方的尖刀和手斧,他只能以命換命!

“楞棒哥,你快跑!”白崖忽然感到有雙小手在用力扯著自己的褲腳,低頭一看,原來是哭得小臉跟花貓似的小丫頭。

這時候,他終于看清小丫頭的右腳踝腫起了一個大包,難怪一直癱在地上不起來。

望著臉上一道黑一道白,漸漸露出真容的小丫頭,白崖心中忽然冒出一個頑皮的念頭。

“不管死后能不能回去,反正也要離開這個世界了!”

他收起傻笑,蹲下身將剁骨刀放進懷里,面無表情地雙手捧住小馨的臉用力揉動,穿越后第一次開口。

“記住,哥不是楞棒,哥叫白崖,黑白的白,懸崖的崖。從今天起,你就是哥的人了!”

小丫頭仿佛瞬間被雷劈中,身體僵在了那里,大眼睛直愣愣地瞪著白崖,小嘴張得能塞進去一整個雞蛋。

白崖笑得嘴角直抽抽,要不是面癱的關系,估計這會兒臉都要扭曲了。在客棧被大家叫楞棒叫了這么久,這是第一次感覺到這個稱呼帶給他的快樂。

“可惜臨七姑和瘸腿三不在這里,不然表情一定也很精彩!”白崖在心里嘆了口氣,大感遺憾。

他重新站起身,臉上再度浮起傻笑,提刀看著逼上來的混混們。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這幫混混此時似乎想起了什么,所有人都遲疑著頓住了腳步,回頭朝后方看去。順著他們的視線,白崖馬上就看到了一個坐在街口,手里拿著一根豬筒骨在啃的家伙。

這個混混跟其他人不太一樣,即便此時死了一個同伴,他也好像完全沒看到,自顧自地啃著骨頭。

他看上去三十來歲模樣,長得五短身材,滿臉橫肉,沾滿油腥的手掌骨節粗大,身上沒有帶著其他混混的尖刀或者手斧。

白崖在看到他的同時,馬上就知道這個人一定是真正的馬賊,也是這幫混混的頭領。傻兒以前應該見過這個人,但是記憶很模糊,似乎這個馬賊不常來石羊集。

不過,隨著此人手上“咔吧”一聲脆響,白崖的瞳孔就不由一縮,連心跳都感覺漏了一拍。

原來,這人此時快要吃干凈了,想要吸骨髓。于是就五指一掐,硬實的筒骨居然就這樣被他的指尖給戳出了五個小孔,關鍵是骨頭整體還沒碎!

這下子白崖知道他為什么不帶刀了,這個矮矬子的爪子比金剛鉆還厲害。

他仰頭吸掉骨髓,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然后隨手扔掉骨頭,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拍拍屁股就轉身走了。

整個過程看都沒看白崖和那幫混混一眼,仿佛當自己就是個路人。

見到那個矮矬子走了,那幫混混似乎也長出了口氣。他們互相看了幾眼,終于有兩個家伙一邊警惕地盯著白崖,磨磨蹭蹭地上前兩步,抓住尸體的腳拖遠了一點,然后抬起來就走了。

望著連句狠話都沒有的混混們,白崖心里卻是一沉。石羊集確實有逆來順受,處于底層的可憐人,但絕不是這些拿命出來混的馬賊。

不過,白崖很快就高興起來,沒心沒肺地將這個問題丟到一旁。不用死也是一件好事,至于可能會卷土重來的馬賊,天塌下來有臨七姑和瘸腿三頂著。

“兩位施主,貧僧就送你們到此,有緣再會!”

遠遠望見顧臨客棧門前的掛幡,一路跟隨白崖和小馨的大和尚微笑著合什,不再前行。

背著小丫頭的白崖回頭看了一眼,朝和尚微微點頭。他忽然有一種感覺,之前那個馬賊頭領沒讓混混們動手,可能是在顧忌這個大和尚,而不是自己手里的剁骨刀。

“大師,不進客棧喝碗茶水嗎?”趴在白崖背上的小丫頭抬起頭,明亮的大眼睛撲閃撲閃地眨著。

小馨蕙質蘭心,這時候邀請和尚進顧臨客棧,自然是怕那幫混混不敢來客棧,卻去找和尚麻煩。

“小施主有心,只是貧僧正在苦行途中,回寺之前不可進片瓦之屋!”大和尚溫和地一笑,揮揮手轉身離去。

“楞棒?小馨?”白崖背著小丫頭剛到店門口,客棧里面就傳出了蘇大驚疑不定的輕呼。

“他們倆怎么了?”下一刻,白崖便看見臨七姑拿著抹布,急匆匆地從柜臺后面跑了出來,心中不由微微一暖。

與此同時,白崖剛才殺人后的不適終于涌了上來。現在再回想起那具無頭尸首,他的胃里就翻騰不止,這也讓他松了口氣,起碼證明他不是天生的冷血殺手。

今天傍晚,顧臨客棧比平時早了一個時辰打烊,大堂里只剩下了臨七姑,以及磕著花生喝酒的瘸腿三。兩人湊著腦袋,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白天的時候,小馨已經將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客棧兩個boss。而讓原本以為要挨一頓燒火棍的白崖驚訝地是,臨七姑和瘸腿三不僅沒有揍他,而且還沒罵他。

連旁邊偷聽的蘇氏兄弟都用驚訝的表情看著他,甚至鼓勵般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讓白崖暗中直翻白眼,心說這幫人有毛病。再怎么樣,他也殺人了好不好!

有心想聽聽臨七姑和瘸腿三說些什么,白崖裝著跟平時一樣,從廚房端了一碗刀削面,坐到大堂后門的門檻上,豎著耳朵留心兩個boss的談話。

那兩個家伙見到有人進來,馬上停下了談話。不過,看到是白崖這個楞棒,頓時又說開了,只是聲音小的根本聽不見,讓白崖心里難受得想吐血。

就在他抓耳撓腮的檔口,身后沒聲音了。白崖回頭一看,差點把手里端著的面碗給扔掉。

臨七姑不知道什么時候無聲無息地站在他背后,一臉古怪地看著他。

“咳咳,小馨下午說,你好像開竅了,不再是楞棒了?!”母老虎轉了轉眼珠子,裝模作樣地捂著嘴,咳嗽了一下。

“咕嚕”白崖一臉茫然地砸吧砸吧嘴,咽下滿腮幫的面團,歪了歪頭,將偌大的面碗遞到臨七姑嘴邊。

“我不吃!”臨七姑一臉晦氣地推開面碗,轉過身抽了抽臉皮,低聲嘀咕了一句,“哈慫,還不是楞棒嗎?那丫頭一定是看錯了!”

等母老虎走遠,白崖趕緊端著面碗撤退,走到院子的昏暗處,才心有余悸地抹了抹滿頭冷汗。

深夜,或許是被今天的事情給刺激到了,白崖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怎么也睡不著。

“不行,不能拖到明天,我得找個理由接觸一下那個大和尚。既然是游方僧,他一定游歷過很多地方,說不定能從他嘴里多了解一些這個世界的信息,至少給他送點吃的!”

他從床上爬起來,摸進廚房拿了兩張面餅,用油紙包好揣進懷里,偷偷摸摸地從客棧后門溜了出去。

ps:看完了,別忘記收藏
david48954895 發表於 2016-11-7 03:54
仙武道紀 第五章 神仙倒

白崖想去找那個游方僧,不僅僅是為了了解這個世界的信息,他感覺白天一定忽略了什么。

結合這幾天來的所見所聞,白天的時候,那些作風兇悍的混混應該不是顧忌他手里的剁骨刀。

這幫人平時就靠搏命吃飯,面子比命更重要。要是石羊集的人知道他們在傻兒的剁骨刀面前變成了軟蛋,那他們就不用再在石羊集混了。

這件事情肯定沒完,不然臨七姑和瘸腿三就不會商談那么多。

白崖回想事件的經過,越來越肯定自己和小馨是被那個游方僧人給救了。這個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大和尚,能孤身一人游歷到石羊集,肯定是個有本事的人。

“要真是個武林高手,說不定能求他教我兩招!”白崖想起以前看過的小說,頓時眼睛一亮,“雖然機會不大,但要是錯過,可就沒有后悔藥可吃了。”

學不到武功也不要緊,起碼能從游方僧嘴里多了解一些石羊集外面的情況,至少要能弄明白現在處于什么年代。因為傻兒的身份關系,他平時可不敢拿這些問題問石羊集的其他人。

溜出客棧之后,白崖朝著游方僧白天離開的方向走去。

盡管游方僧說過自己在苦行途中,不會進片瓦之屋,但窯洞無磚無瓦不在此列。而和尚離開的那方向,窯洞群就那么幾片,花點時間肯定能找到。

石羊集今夜明月清冷,凌厲的寒風在街道上呼嘯而過,四周連一聲雞鳴狗吠都沒有,一切都顯得那么幽靜寂涼。

白崖縮了縮脖子,將短襖裹緊了一些,貓著腰沿著背風處前行。

突然,一道黑影在街道的盡頭橫空閃過,沒進黑暗之中。

“豺狗,還是狼?”白崖謹慎地停下腳步,將身影藏在街道的陰暗處。

石羊集所在的戈壁灘時而會有豺狗和狼出沒,或許因為這個世界生命靈氣活躍,這些動物比地球上的豺狼體型更大,也更加兇殘。

它們經常在夜里潛入石羊集偷食物,有時候還會襲擊窯洞里的老弱婦孺。這些動物盡管不是傳說中的蠻荒兇獸,但人數少點肯定對付不了。

只是剛才見到的那道黑影形狀有些奇怪,又非常突然,幾乎一閃而逝,他也只看到了一點大概輪廓。等了一會,見那道黑影沒再出現,白崖便繞開那邊繼續前行。

“大師,大師!”白崖在一處空窯洞口輕聲叫喚了幾句,聽不到任何回應,只好轉身離去。

他微感詫異,這已經是他找過的第三片窯洞群了。最后一個窯洞群在集鎮北邊,離得有些遠,那里是石羊集的邊緣地帶,住得人更少,和尚看來是不想跟石羊集的人產生過多交集。

“真是的,那個大和尚難道不知道人多的地方,更容易化緣嗎?”白崖咕噥了一句,無奈地繼續前行,“這都走了半夜了還沒找到,難不成那和尚真的連夜走了?”

再次走了十來分鐘,白崖接近了最后一片窯洞群所在的區域,但他很快就看著遠處搖曳的火光停住了腳步。

盡管石羊集的夜里很冷,但依然很少會有人燒火取暖。原因很簡單,這里周圍是戈壁灘,燒火用的柴薪和木炭很少,價格也很貴,都要從其他地方運過來。

白崖朝發出火光的地方跑了過去,只是剛接近那地方,他就吃了一驚,立馬將身體藏到了最近的一個小土坡后面,他又看見了白天的那些個混混。

混混只有三四人,人數沒有白天那么多,他們手上拿著火把,似乎在周圍搜尋什么。

“他們在找那個和尚!”

白崖眼中露出一絲凝重,他知道這些混混白天落了那么大面子,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可沒想到他們沒來顧臨客棧找麻煩,居然真的先對付起了那個游方僧人。

“咦,不對,這些混混是地頭蛇,怎么可能到這個時辰,還沒找到那個和尚。”

隱在暗處看了一會,白崖就感覺到了不和諧的地方,細細地思考著,“莫非混混們跟那個和尚已經沖突過了,但是卻被和尚給逃掉了?”

想到自己得出的結論,白崖感覺有些詫異。那些混混白天要是能打贏那個和尚,干嗎還非要等到晚上動手,難道真是顧忌他背后的顧臨客棧?

“應該不是!”白崖想著搖了搖頭,混混的靠山是馬賊,馬賊人多勢眾,而且悍不畏死。可不會因為顧臨客棧有兩個高手,就忍氣吞聲。

白崖放輕了腳步,繞開那幾個打著火把的混混,朝他們來時的方向走去。

隨著他深入這片窯洞區,頓時看到了沿途很多的打斗痕跡,混混們果然已經跟那個大和尚做過一場了。

順著打斗痕跡,白崖找到了一個破敗的窯洞。

這個窯洞口的地面留下了很多腳印和血跡,其中有幾個大腳印在地上留下了深達半寸的印跡,讓白崖看得觸目驚心,眼前仿佛出現了大和尚跺腳怒吼的身影。

白崖蹲下身,摸著這幾個猶如刀削斧鑿般的腳印,心中大為驚嘆。

盡管這里的地面都是土路,但能留下這樣的腳印,可見他對游方僧的猜測是對的,那個和尚絕對是個武林高手。

想到這里,白崖有點興奮起來,探頭探腦地摸進了眼前的窯洞。

窯洞里面空無一人,地面扔著一個破碗,以及一個摔成了幾瓣的瓦罐。

“這是……羊奶?”白崖撿起破碗看了一眼,發現里面居然殘留著一點點白色的液體,聞上去確實有點羊奶的腥臊味。

白崖心里奇怪,他以前在網上看過一個辯論,說得是和尚能不能喝牲畜的奶!

中原顯教佛法,出家人戒葷與腥。葷是草屬,指五辛,蔥、蒜、韭、洋蔥、小蒜;腥為肉屬,指一切動物肉和卵。出家人并不是只吃植物和菌類,但凡無油無肉,無骨無血基本都可以吃。

羊奶不屬腥,因其不害性命。佛門戒律沒有具體規定羊奶不能喝,釋迦牟尼就曾被牧羊女喂過羊奶。但喝羊奶等若與羊羔奪食,留下怨果。

因此,持大戒比丘一般不飲羊奶,就是普通出家人如若不是沒有其他食物,也不會喝。

“和尚是從誰那里化緣得到的羊奶?”白崖心中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石羊集雖然地處塞北,但這個地方的人基本都是華夏族,沒有喝羊奶的習慣。

何況,戈壁灘無草無樹,根本沒辦法放牧。就連顧臨客棧的羊肉基本都是窮苦的游牧民送貨上門,或者定時從涼州來的商隊那里收購,可不像游牧民那樣經常能弄到羊奶。

那個初來乍到的游方僧或許不知道這一點,但白崖可是清清楚楚的,所以才感覺份外奇怪。

“難道……”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用手指一蘸碗里殘余的白色液體,放到嘴里嘗了嘗。

“不是羊奶,這是……仙人奶?!”感受著舌尖上淡淡的酸澀和麻感,白崖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既然有仙人奶,那么……”意識到了碗里的液體是什么東西,白崖有點緊張地看了看窯洞地面,注意力最后集中到了那個摔成了幾瓣的瓦罐上面。

他小心翼翼地用腳一踢瓦罐的碎片,然后急忙跳遠了一些。

“啪”一塊比較大的瓦罐碎片被他踢到墻上,里面居然掉出來兩只半指長的小蝎子。

這兩只蝎子個頭不大,整體呈淺褐色,只是背上有一些細小的斑點,就好像是墨水滴上去一樣漆黑如墨。

“仙人奶、黑斑蝎……果然是騰格里四兇,那些該死的馬賊!”望著兩只爬向墻角的小蝎子,白崖忍不住滿腔怒火,現在他知道那個馬賊頭領為什么要等晚上再動手了。

石羊集所在的戈壁灘處于騰格里沙漠邊緣,這片沙漠里有四樣東西合稱騰格里四兇。

第一樣稱為毒日,就是這片地域六至七月間的太陽。

這兩個月份的太陽,日照時間太長了,走這條商路的商隊就算準備完善也頂不住幾天。如果非要在這兩個月里趕路,商隊減員會非常嚴重,有時候一隊人都會死在沙漠里。

第二兇叫紅湖,離著石羊集北面大約六百里的地方,有一片很小的綠洲,里面有一個水質呈淺褐色的小湖。

紅湖的水沒有毒,但是卻比毒藥還厲害,它是一種堿性水。

不知內情的人假如飲用了湖水,初時毫無異狀,但不知不覺就會腸胃潰爛,內臟出血。接下來別說是吃東西,就是喝點水也會立刻吐出來。而在沙漠里生了這種病,基本撐不了幾天。

與前兩種自然環境的兇物相比,騰格里沙漠的后兩種兇物,一種是植物,一種是動物。

植物就是仙人奶,它本身是一種仙人掌的汁液,色澤乳白,味道和氣味都跟羊奶差不多。

只是仙人奶帶有能夠讓人產生幻覺的神經毒素,而且毒性很大。一點點劑量就能讓人致幻,如處仙境,所以叫仙人奶,再多喝一點就會不自覺地發狂發癲。

如果那個和尚真的喝光了一碗仙人奶,白崖很擔心他還能不能再清醒過來。

騰格里沙漠的最后一種兇物就是黑斑蝎,這種小蝎子的毒液不算劇毒,卻是一種很優秀的麻醉劑。

白姓少年的臉蛋以前就被這種蝎子蟄過,他懷疑傻兒的面癱癥就是因為臉上被蝎子蟄了太多下,又沒有及時治療,導致面部神經萎縮才會變成現在這樣。

仙人奶加上黑斑蝎,能提煉出馬賊們最常用的蒙汗藥——神仙倒!
david48954895 發表於 2016-11-7 04:22
仙武道紀 第六章 慧空

從“神仙倒”的名稱就能知道這種蒙汗藥有多厲害,不過,藥效依然比不上兩種東西的現采現用。

這幫混混居然花了大半天功夫,去附近找齊了這兩種東西用在那個和尚身上。

白崖現在心中滿是怒火,他隱約想明白了那個馬賊為什么會做這么麻煩的事情;同時對自己也很生氣。

仙人奶和黑斑蝎不會讓人直接死亡,那個馬賊是要活捉和羞辱那個和尚,甚至有可能故意當眾做給顧臨客棧的眾人看。

“都是我的錯!”白崖對自己生氣是因為游方僧現在的遭遇,他負有很大責任。

小馨畢竟年幼,看不透他們能獲救主要因為和尚的存在,只以為是白崖嚇住了那些混混。而白崖自己又在客棧諸人面前繼續裝瘋賣傻,所以臨七姑和瘸腿三自然就不太明白其中的關鍵。

如果早知這個結果,哪怕會惹起客棧諸人對自己的懷疑,白崖也會將白天的事情說清楚。

對比起和尚一條命,他最多是提前離開顧臨客棧,那樣這一切就可以避免,臨七姑一定會想辦法讓和尚住在客棧附近,他們就能照應到了。

白崖的心沉了下去,現在回客棧求救已經來不及了。大和尚此時就算突出了重圍,可身負毒創也逃不遠,應該還藏在石羊集里面。

石羊集是個混亂之地,人們大多自掃門前雪,不會有人收留和尚。而且混混們有那么多人,肯定會比他們先找到和尚。

“對了,那個黑影……他會不會就是大和尚!”白崖忽然靈光一現,他想起了自己出門不久,在街道盡頭見過的那道黑影。

現在回想起來,那個體型怪異的黑影明顯就是個人,搞不好就是大和尚。

畢竟這里是石羊集的邊緣,地方空曠,無處藏身。和尚要是突出重圍,又想藏起來了,他就只能朝石羊集里面跑,方向和時間都對得上。

想到這里,白崖再不耽擱,出了窯洞見四周無人,頓時狂奔向來時的土路。他必須趁混混們醒悟過來之前,先找到身負重創的大和尚。

來找和尚的時候,他花了好久,但現在奔回原來的街道,他卻只用了十來分鐘。

白崖顧不上平復一下幾乎要跳出胸口的心臟,順著記憶拐進那道黑影遁走的土路。

“果然是他……”借著今晚明亮的月光,白崖在這條土路中段,見到了一灘尚未干涸的血跡。

循著斷斷續續的血跡,白崖很快就在一處土坡后面,看見了坐靠著土堆、腦袋垂掛在胸前一動不動的大和尚。

“大師”白崖大喜,連忙跑上前去,蹲下身查看和尚的傷勢。

“誰?”一動不動的和尚突然抬起頭,厲喝一聲,張開大手朝白崖的面門拍來。

“呼”猛烈的勁風刮得白崖臉皮生疼,和尚的鐵掌在他眼中瞬間放大,猶如一座山峰迎面倒塌了下來。

“大師,是我!”白崖身體一仰,向后跌坐在地。

和尚的手掌幾乎以毫厘之差劃過他的鼻尖,驚得他滿頭冷汗。看這一掌的勁風,白崖毫不懷疑要是拍實了,腦袋會不會跟西瓜一樣炸開。

“你是……白天的那位小施主?!”和尚將臉轉向他,聲音里透著一絲虛弱。

“是我,大師!”見和尚還能認出他,白崖不由地松了口氣,和尚的意識看來還是清醒的。

只是靠近了一些,借著月光看清了和尚的臉,白崖不由地心中一顫。大和尚臉上原本是眼睛的部位,現在卻只剩下了兩個血窟窿,一絲絲血水從里面不停滲出,沿著臉頰流下。

“大師,你的眼睛……”白崖只說了半句就說不下去了,喉頭仿佛被什么東西給噎住了。

“小施主,莫要難過!出寺門之前,吾師便曾說過貧僧命中該有一劫。此行需持大戒,戒口欲,不進片瓦之屋。若平安回寺,則后半生無災無難,若是犯戒則必死無疑。”

和尚說到這里,滿是血污的臉上露出一絲自嘲,“沒想到貧僧見石羊集已近神州,心神稍松,便是連犯兩戒,遭此劫難也該是命中注定!”

“大師哪有犯……”白崖正要反駁,但忽然想起一事,頓時心中一凜,住口不言。

和尚說自己連犯兩戒,其中之一應該是仙人奶。雖然這東西并不是真的羊奶,大和尚也只是因為沒有其他食物才喝了下去,但認真來說出家人心中所想便是因果,他確實算犯了口戒。

另外,窯洞雖然不是片瓦之屋,但那些馬賊為了害和尚,往里面丟了一瓦罐的黑斑蝎。那瓦罐打碎之后,到處都是碎瓦片,可就不能說窯洞沒有片瓦了。

和尚犯得這兩戒太過牽強,你若說有便是有,說無那就無,只看和尚自己怎么想。放到平時,戒尺都不用打一下,可和尚是命中劫難,螞蟻都給放大成了鯨魚,白崖還能說些什么。

“大師福大命大,必能渡過此劫,不然上天又怎會讓我先于那些馬賊找到大師呢!”白崖勉強笑道,拉起大和尚的一條手臂,讓他靠在自己身上,想要攙扶起和尚。

“小施主且慢!”感覺到白崖想要拉起自己,大和尚卻笑著將他推開,用已成兩個血洞的眼睛看著他,“貧僧中毒已深,僅靠內氣壓制毒創,走不了多遠了。何況,也不能為了這副臭皮囊就連累了小施主。”

“大師說得什么話,白天若沒有大師在場,只怕我和小馨已經成了兩具死尸。”白崖搖頭說道,“大師暫且忍一忍,等我們到了客棧,自會有人幫你解毒。”

“小施主,聽貧僧一言……小施主,小施主!”和尚喊了幾次,見白崖依然不管不顧想要拉他走,終于發力一甩,兩人同時跌倒在地。

“小施主,你我相見便是緣!貧僧絕非貪生怕死之輩,只是有一事放不下,想要托付給小施主。”和尚急喘了兩口氣,掙扎著坐起,從背后解下自己的小包袱。

“大師請說!”白崖看了看和尚滿是血污,卻依然平靜如故的方臉,心中難過地嘆了口氣。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和尚死志已下,再勸也沒有用。

見白崖不再勸他離開,大和尚終于咧嘴一笑,從包袱里摸索了一下,取出里面一個小瓷瓶和一個黃色綢布小包遞給白崖。

“貧僧法號慧空,于益州漢中郡的金剛寺修行,此次西渡既是為了苦行避劫,身上亦有俗務在身。”慧空和尚說著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吾師讓貧僧去西域密宗取回一本般刺密諦法師手譯的《楞嚴經》,并一路護送回金剛寺。”

“大師放不下的就是一本佛經?”白崖忍不住看了一眼手里的黃布包。

慧空似乎感覺到了白崖心中所想,只是微微一笑,也不多做解釋。白崖不是佛教弟子,自然不明白這本手抄的價值。

“除了這本《楞嚴經》,包里還有一本貧僧抄寫的珈藍內經。”慧空說著又是一頓,想了想便有些謹慎地說道,“此經后半部記載了一門手印和一種無名心法,手印乃是貧僧與密宗法師切磋有感,自行研創。心法卻是原經自帶,不知何人所留,這便一同送于小施主,了卻此事的因果。”

“大師之難因我而起,我自當效勞,只是大師要我做的事情是……”白崖略感不妙,試探著問道。

“自然是請小施主替貧僧將《楞嚴經》送至金剛寺,切記要親手交于吾師,金剛寺主持圓明禪師!”慧空低首,鄭重地朝白崖做了個合十禮。

“大師不必如此!”白崖苦笑連連,讓他從塞北送一本佛經去漢中,還真是高難度。

難怪大和尚把自創的手印掌法都送給他了,而不是留給自家的金剛寺。不過,看著慧空臉上的那對血窟窿,他卻說不出拒絕的話。畢竟大和尚變成現在這副慘狀,都是為了救他和小馨。

“另外一個小瓶中裝的是本寺的療傷圣藥——小金剛丹,還剩五粒。此丹至陽至剛,對外傷和陰毒內傷皆有奇效,只是藥性太烈,切記不可多服,便給小施主此行護身所用。”

卸下了身上的責任,慧空心情一松,臉上也多了一絲祥和的笑容。

“療傷圣藥?大師現在為何不用呢?”白崖一驚,急忙問道。

“此丹至陽至剛,且會加速氣血循環,貧僧若是用了此藥,只怕身上的毒創就壓不住了!”慧空一陣苦笑,無奈地說道,“雖然不知那幫歹人下了什么毒,但貧僧自知無法用小金剛丹化解!”

白崖一想,還真是這樣。

仙人奶和黑斑蝎都不算致死性劇毒,一種是致幻劑,一種是麻醉藥。慧空現在純靠內氣壓制藥性,要是用了加速氣血循環的小金剛丹,只怕馬上就會神智不清,任人宰割。

“此外,小施主若要修煉貧僧自創的這門手印沒有問題,但若修習那門無名心法,最好要慎重一點。”慧空謹慎地囑咐道,“貧僧觀這門心法應是僅僅靜氣凝神所用,或無大礙,但貧僧始終未能徹底理清其中奧妙,還是小心為上。”

“多謝大師指點……”白崖將瓷瓶和黃布包塞進懷里。

“時間不多了,附耳過來!”慧空忽然臉色一變,一把抓住白崖的領口,將他扯了過來,湊到他耳邊輕聲念誦了一段六十四字的口訣。

“這是貧僧那門手印的運勁法訣,手印必須配合法訣修習。”念了幾遍之后,他也不管白崖記住了沒有,猛然將他一推,“快走,那些歹人到附近了!”

白崖一驚,側耳傾聽,果然聽見遠處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

ps:不要忘記收藏
david48954895 發表於 2016-11-7 04:33
仙武道紀 第七章 寂滅

“大師……保重!”白崖強忍不適,扭頭朝土路的另一邊跑去。

“他在這兒,找到他了……”白崖身后遠遠地傳出驚呼,那些混混繞了石羊集小半圈,終于再次找到了慧空和尚。

白崖的腳步慢了下來,他突然間不想逃了,咬了咬牙,回身朝那條土路奔去。哪怕不能幫上慧空,他也要強迫自己看到底,見證和尚最后的時刻。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有這種念頭,這個世界的人和事本與他無關,他需要關心的只是如何回歸,但不知不覺中,卻已經無法對身邊的一切都熟視無睹。

隨著白崖靠近土路,搖曳的火光首先映入眼簾,那是混混們手里的火把。

他藏到一堵斷墻后面,探出頭小心地觀察著前方的情況。

慧空被趕來的混混們團團圍住,和尚掙扎著站起,雙手合十靠在身后的土坡上,臉上雖然帶著一對恐怖的血窟窿,但神情卻顯得異常祥和平靜。

“嘿嘿!”伴隨著一聲得意的大笑,混混們圍成的圈子閃開一條道,白天那個五短身材、滿臉橫肉的馬賊走了出來。他的手上提著慧空之前遺下的長棍,一臉譏笑看著身受重傷的大和尚。

“和尚,不是爺不敬佛,這是你的命!束手就縛,明天陪爺演場戲,說不定還能撿條命!”矮壯馬賊冷笑著說道。

“阿彌陀佛,貧僧這副臭皮囊,施主若是想要,拿去便是。只是施主如此行徑,不怕惡有惡報嗎?”慧空將臉轉了過來,神色平淡地說道。

“惡有惡報?哈哈哈!”馬賊像是聽到了好大的笑話,與混混們對視了幾眼,一群人仰天大笑,“和尚,石羊集這個地方從來不相信惡有惡報,我們只信手里的刀子!”

“如此,貧僧無話可說,動手吧!”慧空臉色一肅,右腳猛然一蹬身后的土坡,魁梧的身軀騰上半空,雙臂一展,像鷹一樣朝話語響處撲落。

“嗯?”矮壯馬賊沒有想到慧空會這么干脆,居然到了這種絕境還要反撲。

他瞳孔為之一縮,一時間措手不及。不過,這個馬賊畢竟廝殺經驗豐富,大喝一聲,伸手一拉身旁的一個混混,將他扯到身前,同時自己借力一閃,朝另一邊撲倒。

“砰”那個被他當成擋箭牌的混混,當即就被慧空的一雙鐵掌擊飛。

混混的胸膛整個凹陷了下去,鮮血不要錢似的從嘴里噴出,落地后腦袋杵在地上,整個人跟蝦米一樣弓著,就以這么一個古怪的姿勢死掉了。

“上!”馬賊躲過一劫,滿是橫肉的臉上露出一絲兇狠,大聲朝周圍的混混們喝道。

混混們臉上露出猙獰之色,紛紛抽刀涌上。

他們將慧空團團圍住后,和尚身上迅速綻開無數血花,原本就破爛的糞掃衣現在幾乎成了紅袍乞丐裝。

盡管如此,慧空卻仿佛絲毫感覺不到傷痛,每次出手都會擊飛擊倒一個敵人。要不是他雙眼已瞎,其實不用以傷換命,這幫混混也攔不住他。

“砰”趁著一個混混被慧空發力擊飛,一根長棍從后面狠狠地敲在他背上,將和尚打了個踉蹌。

慧空回身一掃,卻掃了個空。狡猾的矮壯馬賊再次退進了人群,雙眼閃爍著毒蛇一樣的冷光,游蕩在混混們身后,等待著下一次機會。

他很快就再次等來了機會,隨著慧空大量失血,魁梧的身軀終于開始搖晃,慢慢接近油盡燈枯。

馬賊瞇了瞇眼睛,丟掉手里的長棍,彎下身對著空隙朝前一滾,像皮球一樣悄無聲息地滾到慧空腳下。

骨節**的手掌曲成虎爪,閃電般搭上慧空的右腿膝蓋,左手一拍,右手一扯,竟然硬生生將慧空的小腿給卸了下來。

“啊”斷腿之疼哪怕以慧空的心性,也不由痛呼出聲。

不過,仿佛是回光返照,慧空僅剩的左腳一曲一彈,迎面骨像裝了彈簧,狠狠地拍在馬賊身上,將他踢飛而起,而自己也站立不穩,倒在了地上。

“砰砰”馬賊像打水的石子翻滾著在土路上連彈數下,他掙扎著翻身坐起,大嘴一張,忍不住飚出一道血箭。

“給我剮了他”矮壯馬賊臉色猙獰,噴著血水朝混混們咆哮道。

混混們一頓,繼而**撲上,手上的尖刀不停朝已經倒地的慧空揮落,圍得密不透風的人群中只傳出“噗噗噗”的悶響。

“咯嘣!”斷墻后面的白崖看得目眥盡裂,差點咬碎了滿口白牙。

過了一會,混混們終于停手。矮壯馬賊在一個混混的攙扶下站了起來,他的一條手臂耷拉在身側,看樣子是被踢斷了,蹣跚著來到慧空殘破的尸體前面。

“呸”矮壯馬賊朝慧空的尸體啐了一口,搶過身旁一個混混手里的尖刀,彎腰剁下慧空的腦袋,單手將其高高托起,**大笑道,“哈哈哈,宗派高手又如何,還不是讓爺給玩得死翹翹了!”

“去,到處找一找,看看這禿驢隨身都帶了些什么東西!”

白崖咬著嘴唇,渾然不覺嘴角流下的鮮血,從斷墻后面緩緩后退,消失在黑暗之中。

今夜的這一幕已經永遠銘刻在了他的心底!

白崖悄悄回了客棧,他以為自己沒有驚動其他人,卻不知房頂某個陰暗處正有一雙眼睛看著他。見到他平安歸來,那雙眼睛的主人才暗自松了口氣。

回到客棧之后,白崖忍著心煩意亂,將慧空托付給他的東西都塞到了床下。自己躺著**,直愣愣地看著房梁。

他不知道自己這個樣子保持了多久,腦海里一直在回放著矮壯馬賊托著慧空的首級,**大笑的身影。

“慧空大師,等我學好武功,一定為你報仇!”白崖喃喃自語,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慧空臨終前,念誦的那一段六十四個字的口訣。

白崖想了想,從房間的火盆里找了一截木炭,在床角不顯眼的地方默寫下那段口訣,省得時間長了忘記。

或許是慧空死亡的那一幕對他沖擊太大,原本僅僅聽過幾遍的口訣倒是讓他一字不落地默寫了出來。只是口訣的每一個字他都認識,組合起來就完全抓瞎了。

“……意守丹田,勁行三陽,本沖三陰,敏思不動……”

“這到底是什么意思?”白崖看著自己寫下的東西,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起身到院子里打了點水,冰冷的井水頓時讓頭腦清醒了許多。

他回到自己的房間,從床下拿出慧空托付給他的黃布小包。

打開黃布小包,里面有兩本薄薄的書冊和一個小小的玉石雕像。一本書冊質地特別,紙張略微發黃,似乎是由某種輕薄的皮革制成;另一本則像是一塊很長的絲布被折疊了起來,不像書籍更像是卷軸。

白崖仔細看了看,發現這塊絲布卷就是慧空提到過的《楞嚴經》,而那本皮革書冊是和尚自己抄寫的《珈藍內經》。

他將《楞嚴經》重新收好,翻開《珈藍內經》,想要從后半部分找到慧空記錄的那門“拳法”。

慧空抄寫《珈藍內經》用了兩種不同大小的字體,前面的佛經部分字體稍大,字跡工整。而最后面的七八頁卻都是蠅頭小字,密密麻麻的讓白崖恨不得拿個放大鏡出來。

小字具體分為三部分內容,第一部分是慧空苦行途中記錄的奇聞軼事。這部分內容是白話文,除了個別生字不認的,白崖基本都能看懂。

第二部分是慧空所說的那門自創手印,最后一部分就是他抄自原經的無名心法。

白崖看著這門慧空自創的武功,終于明白他當時為什么說是手印,而不是拳術或者掌法。因為這門武功沒有具體招式,只有運功法門。

這門手印是慧空與密宗弟子切磋,將其運用的密宗大手印結合自身領悟,所創的佛門手印。威力不如原版的密宗大手印,但勝在修煉方式簡單,不必配合密宗的真言法咒。

慧空將這門自創的手印稱為“金剛大手印”,前二字取自金剛寺之名。

經書上有關這門手印的內容,除了一個名字,并未有太多文字介紹,主要是五幅簡單的練功姿勢圖。兩幅站樁圖——雙腳和單腳;一幅坐樁圖;兩幅躺樁圖——側躺和軀干懸空躺。

每幅人體姿勢圖上面都有勾勒的線條和黑點,看旁邊的注解,分別是運功所經過的經脈和穴道。

看到這里,白崖突然明悟了那六十四字口訣上面的一些語句。

比如:勁行三陽,本沖三陰。三陽三陰應該是指的十二正經當中的手臂經脈:手三陽經和手三陰經。

慧空說得沒錯,這門武功必須有口訣才能練,否則光看人體姿勢圖,強行修煉必然走火入魔。

想到這里,白崖不由暗贊。

看來慧空十分謹慎,如果昨晚沒有自己,這門武功也不會落入那個馬賊之手。以大和尚表現出來的剛烈,絕不可能為了活命,就把手印口訣交給歹人。

看到了修習金剛大手印的希望,白崖不由精神一振。雖然六十四字口訣依然還有很多不理解,但他相信配合這五幅圖謹慎修煉,遲早都能全部破解出來。

看完這門武功,白崖順手翻了翻那門無名心法。

這次他就沒那么好運了,那門無名心法比慧空給他的六十四字口訣更加不可臆測,還有很多生僻字不認得。

看了一會,白崖就苦笑著放棄了,這門無名心法除非有個得道高僧給他詳細講解,否則連入門都困難。
david48954895 發表於 2016-11-9 19:20
第一卷 神州之始 第八章 花樓

  研究完這兩門武學,白崖的注意力放到了那個玉石雕像上面。

  或許是因為當時情況緊急,慧空並沒有給他介紹跟兩本經書放在一起的小雕像。

  這個巴掌大小的玉石雕像色澤乳白,內含絮狀紋理,樣式怪異。主體是一個身穿黃色僧服的羅漢,他裸露著右肩,胯下騎著一頭吊睛猛虎,上身纏繞著一條三爪蒼龍。

  羅漢右手緊抓著猛虎的頭皮,左手高高揚起,扣住蒼龍的七寸。猛虎咆哮、蒼龍吐信,整個雕像栩栩如生,讓人如臨其境。

  說其怪異是因為這個羅漢有兩張面孔,一張臉是慈目順眉,另一張臉卻是怒目金剛。這個羅漢雕像猶如降龍伏虎羅漢的合體,不知道具體代表了什麼意思。

  白崖看得仔細,他發現玉石雕像的內部存在著一些青色的絮狀絲線和斑點,似乎有點像金剛大手印的經脈圖,但也可能是玉石的自帶紋理。

  「不知道慧空從哪裡得到了這個雕像,難不成這裡面也有一種佛門武學?」白崖隱約明白慧空為什麼不跟他交代這個玉石雕像了,因為這東西恐怕和尚自己也看不懂。

  隨著時間推移,白崖終於有些支撐不住,想了想便擺出金剛大手印當中的一幅躺姿,沉沉睡去。

  常人側躺,身側都是貼著床榻,這幅圖卻是以肘駐床,以掌托頭,雙腿並直疊放,另一手臂緊貼著腿側。

  這樣躺著自然是非常吃力,手臂容易麻木,頸椎和脊椎都很難一直保持筆直,一個撐不住還會受傷。

  只是白崖今天受到了很大刺激,那怕是睡夢中都緊繃著身體,連偶爾翻身換手,居然還是保持了那個姿勢,直到被窗外小院中傳來的聲響給驚醒。

  醒來之後,白崖有種不知身在何處的茫然。

  他睡得很不踏實,夢中老是看見慧空那顆帶著血窟窿的腦袋,在他眼前晃來晃去。

  半晌回神,他發現自己的雙臂大筋勃勃跳動,肌肉鼓漲,手掌赤紅如血,彷彿有一股勁力被硬塞進了雙臂。

  他甩了甩手臂,按照經文所述的那樣按摩了一下,這種感覺才消退了下去,隨之而來的便是一股筋肉麻痺後的酸脹和麻癢。

  白崖不是很在意,慧空在經文中已有解釋,應該是修煉起效的現象。

  無論如何,這一夜終於是過去了。

  ……

  清晨,白崖跟蘇二一起卸下客棧的門板,他拿著一張麵餅像往常一樣坐在店口的門檻上,一邊啃餅一邊呆望著門前的土路。

  此時,土路上並沒有多少人,清晨的冷風捲著地上一層層的細沙,像是河面上層疊的微波。

  蘇二看了看他的黑眼圈,神情有些驚訝,張口想說什麼,卻又沒有說出口。

  客棧白天的客人不多,等到日頭慢慢正中,蘇大和臨七姑都打著哈欠出來了,這兩人起得這麼晚倒也少見。

  「蘇大,花樓昨天打過招呼了,讓送去一些小食,你跟楞棒去一趟吧!」臨七姑豎著蘭花指,遞過來兩個千層盒。

  「誒!」蘇大答應一聲,招呼白崖拿上食盒一起出門。

  兩人沿著土路朝南邊走去,那裡是花樓的所在。

  等他們走過兩條街口,來到石羊集最為寬敞的中央空地時,兩人突然都身體一僵,抬著頭呆愣在了原地。

  平時空曠的空地上,現在卻蹲著幾個混混。最重要的是他們旁邊不遠處駐著一根七米多高的旗桿,旗桿尖端插著一顆雙目只剩下了血洞的首級。

  這顆首級臉上滿是血污,頭頂無髮,只有六點白色的戒疤。那幫混混居然在慧空死後還不放過他,用這種方式在石羊集彰顯威風。

  看見蘇大和白崖,蹲守在旗桿下的幾個混混嬉笑著對兩人指指點點,故意提高了音量大聲談笑。

  掃了一眼旗桿上慘不忍睹的首級,蘇大眼中露出一絲憤怒,忽然間,他聽到身旁傳來了一個沉重的喘氣聲。

  他回頭一看,頓時吃驚地瞪大了眼睛,只見傻兒依然在愣愣地盯著那顆首級,雙目滿佈血絲,染成了一對恐怖的血目,無法活動自如的臉部肌肉幾乎每一塊都在抽搐,看上去猙獰之極。

  「楞棒,別衝動!」蘇大一把抓住白崖慢慢伸向腰間剁骨刀的右手,低聲喝道,「昨晚都發生了什麼,你拿著那兩張麵餅,真的去見過和尚了嗎?」

  白崖肩膀一顫,彷彿如夢初醒,愣愣地轉頭看著蘇大,他沒想到昨晚還有人看到了他。

  「看來小馨說得沒錯,你好像真的開竅了,不過,開得還不夠大。」蘇大面無表情地低聲說道。

  「那些混混都是搏命之徒,既然招惹了他們,你以為我們晚上還能睡得跟死豬一樣嗎?我和七姑輪流在房頂守了一夜,我守的是上半夜。看到你溜出去了,只是來不及攔著你這個小楞棒。」

  白崖目光一黯,蘇大的話刺中了他的死穴,讓他再次想到慧空的死,完全是自己的責任。他昨天應該放棄裝傻充愣,將整個事情經過和盤托出,那樣慧空就不會死。

  只是現在……白崖回頭看了一眼旗桿上的首級,心情奇怪地平靜了下來。他緊了緊手裡的食盒,繼續朝花樓走去,再不看那幾個混混上躥下跳的猴戲。

  蘇大看著白崖的背影,心中感到一絲異樣。他皺了皺眉,又掃了一眼旗桿和那幾個混混,冷笑一聲,跟上了白崖。

  ……

  花樓是一座「回」字型四合院,一共有兩層。

  花樓的姑娘們有些是來自涼州和司州的逃奴,有些則是勞工帶來的家屬。因為男人死掉後沒有了生活來源,只好靠一身皮肉維持生計。

  花樓是石羊集唯一的娼寮,建立的年限並不長,大約是在五年前,神秘的花姨在這裡開了這家妓院。

  花樓出現之前,石羊集做皮肉生意的可憐女人,基本都屬於暗娼。她們在一些破舊的窯洞接生意,過得極為淒涼,因為很多嫖客喜歡用刀子來付嫖資。

  從這個角度講,花樓已經算是天堂!

  姑娘們平時基本都待在「回」字走廊的廂房裡,廂房門前掛著她們的藝名花牌。

  要是有客人要點哪位姑娘,花樓裡的小廝就會摘下房前的花牌,直到那個客人重新出來之後再掛上。

  「到地方了,看來那些混混大白天不會惹麻煩,你去把食盒送進花樓,我先回客棧一趟。」遠遠望見花樓門前的「氣死風」紅燈籠,蘇大轉身對白崖說道。

  白崖默然點頭,接過蘇大手裡的另一個千層盒,一手提著一個食盒朝花樓走去。

  「小愣棒啊,進去吧!」花樓門前兩個攬客的龜奴壯漢,看見提著食盒的白崖,臉上露出職業笑容,往兩側一分,閃開一條道。

  「嘿,小愣棒,你怎麼才送來。姑娘們都快餓死了,趕緊送到樓上去。記住,還是三號大廂房!」

  白崖剛進大門,一個臉上塗得跟妖精似的老鵓就迎了上來。

  這是一個美艷的半老徐娘,腰肢似柳,胸脯高高鼓起。她外穿一件粉色襦裙,梳著雲髻,一雙嘴唇紅艷似血,嘴角有一顆美人痣,臉上帶著挑逗性的媚笑。只是眼眉間遮掩不住的皺紋,顯示出了她的真實年紀。

  這老鵓就是花樓的主人花姨,也是花樓姑娘們視為再生父母的人。

  或許是白崖找尋記憶的時間長了點,花姨一回頭見他還在愣愣地盯著自己,頓時臉上的媚笑越發燦爛,帶著一縷香風湊到白崖身邊。

  「喲,看不出小楞棒也長大了,知道看女人了。」花姨拿手指戳了戳白崖的胸膛,捂嘴嬌笑道,「要不是你家那頭母老虎盯著,花姨今天一定讓你知道女人的滋味!」

  白崖被她弄得一陣赧然,首次慶幸這具身體是個面癱。他木然地看了花姨一眼,提著食盒,轉身朝通往二樓的樓梯走去。

  「切,這娃子真無趣!」花姨撇了撇嘴,扭著柳腰不甘離去。

  因為石羊集的男人動不動就會抽刀子,所以花樓為了防止嫖客由於爭風吃醋而見血,在樓裡安排了刀客,外人很難在這裡鬧事。

  通往花樓二樓的樓梯口站著兩個膀大腰圓,上身只穿一件無袖馬褂的漢子,他們露在外面的胳膊筋肉鼓起,宛如鋼澆鐵鑄,腰間配著樣式獨特的短刀。

  這種刀刀背厚實,刀身有巴掌寬,但長度只有尺半,名稱叫做「句刀」,是塞北刀客最喜歡用的武器。句刀適合近身搏殺,劈砍威力不亞於斧頭,一刀下去就能斷頸斬首。

  「刀留下……上去吧!」見到白崖來到跟前,兩個原本面無表情的刀客露出一絲笑顏,攤開手讓白崖交出剁骨刀,然後就閃開了一條道。

  白崖記得這兩人也是顧臨客棧的熟客,每次他犯了錯被臨七姑拿雞毛撣子追趕,起哄的客人裡面就有他們一份。

  上了二樓,一排門戶出現在白崖眼前。已經關門的廂房是有客人的,沒關門只有門簾擋著的廂房是沒客人的。白崖望著眾多門戶,開始回憶起三號大廂房的所在。

  儘管花樓的姑娘們沒有所謂的休假日,但也不能一天到晚做生意。她們接完幾個客人,總要休息一下的。三號大廂房就是空閒的姑娘們聚在一塊,聊天吃東西的地方。

  白崖略一停頓,便朝著「回字」最裡面的一間大廂房走去。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7-11-14 17:41 編輯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