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仙武道紀 作者:饕餮居士(連載中)

 
david48954895 2016-11-7 03:47:13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48 379273
artill226 發表於 2018-3-23 09:56
第七十三章 回家

   數日後,朝歌衛城。

    “非得現在走嗎,你的傷……”趙婉有些不舍地說道。

    白崖沒有馬上回話,仔細打量著衛城的環境。

    城中街巷顯得寂寥而冷清,數日前獸潮帶來的驚嚇還未完全退去,城牆內外殘留著斑斑血漬。雖然已經清理了尸體殘骸,但依然令人觸目驚心。

    白崖抬起手,卻看到趙婉條件反射般捂住腦門,頓時一笑,瀟灑地揮了揮手,頭也不回地邁入了傳送陣。

    “保重!”

    法陣光芒閃爍中,遙遙傳來了一句誠摯的話語。

    “野蠻人……”趙婉心情復雜地抬頭望天,口中喃喃自語,“連哄女人的話都不會說嗎?”

    ……

    白崖再度睜眼時,已經離朝歌幾萬里之遙,出現在了司州境內的一個小城。

    “白少俠!”

    他這邊剛出城門,就見五斗商聯和曲家商會的張成、管青迎上前來。他們是接到朝歌城傳來的密信,特地在此等候的。

    兩人身邊還有一個盛裝打扮的宮裝美婦,正是白崖在奢比尸秘境見過的那位中行影。

    當時,白崖為了趙婉與中行顧鬧翻,就是這位中行氏的美婦出來繼續接待他。

    最後一個熟悉的身影是銀尸白彤,白彤已有靈智,它是在中行影的勸說下,被她帶回來的。

    “影見過白少俠!”

    或許是在奢比尸秘境待了太久的緣故,中行影面色有些蒼白,撐著一把陽傘,有些不太適應秘境外界的陽光。

    白彤則悶聲不響地又站到了白崖身後,重新變成了他的影子。

    “此處非說話之地,白少俠請隨我來。”

    管青領著他進了郊外一處莊園,等下人送上茶點,終于開始交流這些天的情況。

    “商隊的情形如何了,還有中行氏的族人,沒有踫上此次獸潮吧?”

    白崖回青城之前,特意來見他們幾個,就是想問問商隊和中行氏在這次獸潮中的情況。

    兩家商會和中行氏此番遷族都與他有關,如果他們在獸潮中遭遇重大人員傷亡,白崖肯定會有負疚感。

    “白少俠放心,此次獸潮僅局限于朝歌地界,因為少俠之前在離開營寨後,囑咐我等拿著秘境鑰匙另尋傳送之地,所以兩家商會和中行氏族人都沒有損失。”管青笑著說道。

    “不,應該說全賴少俠之言,因為此次運送任務佔用了兩家商會絕大多數人手,最後又離開了朝歌地界,所以反而變相避過了此次獸潮。”張成笑盈盈地說道。

    “中行氏亦然。”宮裝美婦輕點螓首,話語不多。

    “這就好。”白崖松了一口氣,又問起陰火地髓的運送情況。

    “因為獸潮的緣故,貨物運送情況比我們預想得更好。”管青苦笑著解釋了一番。

    白崖這才知道由于獸潮的肆虐,所以衛國周邊大國都放寬了通商管制,放任商隊進入朝歌販賣糧食物資,既是為本國創造財富,又相當于變相援助衛國。

    至于仙武宗門方面,因為被獸潮吸引了注意力,所以奢比尸秘境和中行氏帶來的影響反而被降到了極限,附帶的陰火地髓也沒有引起太多關注。

    “原本我們預估除了運送費和打磨費,只能將陰火地髓中的三成運回青城,但現在看來比例會上升到六成左右,整整多了一倍。”管青興奮地說道。

    作為曲家商會的管事,他深知清都觀與曲家的關系,能為青城爭取更多利益,曲家同樣也受惠不淺。

    白崖的心情有些復雜,世間之事就是這麼奇妙。誰能想到作孽深重,還差點就要了自己小命的獸潮,居然還有讓另一部分人受益的影響。

    “那秘境中的那些武者呢?”白崖問起了另一件關心的事情。

    “秘境里的武者都已經出去了,盡管少俠離去之後,族長按要求盡量遲延了他們的行動,但奢比尸秘境畢竟不大,半個多月時間足夠大部分人探索到寶瑯閣了。”

    中行影惋惜地說道,“雖然我們布陣將前幾批來的武者都困住了,但人手還是不足,被後來者找到了陣法破綻,我們也由此暴露。”

    “你們沒事吧?”白崖關切地問道。

    “無事,多謝少俠關心。”中行影頓了頓,繼續說道,“後來族長將那些武者召集到一處,公布了中行氏的存在,並言明讓他們的師長來奢比尸秘境一敘,希望借此再拖延一段時間。

    此事之後,他們就拜托族長通知了在秘境外頭等候的世家人士,紛紛離開了秘境。”

    “如此了結也好。”白崖點了點頭。

    他身上還有不輕傷勢,原本在此與商隊一起回去是最好的,但白崖這段時間遇事太多,腦子里有些紛亂,便拒絕了與眾人同行,選擇一個人冷清的上路。

    在輾轉半月之後,他終于回到了青城山下。

    望著巍峨依舊的萬里青城,白崖有一種游子歸鄉的陌生感,但想想他不過離開數月,頓時啞然失笑。他這麼皮實的人居然也有了近鄉情怯的小兒女姿態。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白崖發現自己在睡夢中,已經越來越少地夢見前世的人和事。即便是將自己養大成人的伯父母,還有那些個死黨都快想不起清晰的面容了。

    人總歸是一種健忘的社會動物,雖然脫離了一個群體,但終究還是不由自主地融入了另一個群體。

    前世那個總被朋友贊有俠氣的營銷小宅男,總歸還是消失了,留下的只是神州世界的青城弟子白崖白子烈。

    “回家了!”白崖自嘲一笑,拋開了那些無用的愁思。

    ……

    “師兄,你回來啦?”

    他剛上峰頭,就踫見了一身道袍的玉清。

    玉清幼年是道童,習慣了道士打扮,他本人就長得眉清目秀,穿上道袍之後,更是多了一層脫塵之態。

    “這小子今年也滿十八歲了吧?”白崖看著他一陣噓嘆,“時間過得還真快啊!”

    “師兄,快跟我說說中行九十九連塢,還有並州那邊的獸潮……”玉清神情雀躍地拉著白崖。

    “別搖別搖,都快被你搖暈了。某先去見師傅,要听故事的話,等某回來再說。”白崖甩開他,朝劉鈺的德鈺廬跑去,留下一臉怨念的玉清。

    “嘿,不錯不錯,全 轆的回來了,算是沒把零件丟掉一些。”劉鈺看著他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師傅!”

    白崖畢恭畢敬地將得自宗申的那本手札放到桌上後,就老實地垂首側立一旁,不敢多加爭辯。

    他知道這回是惹毛劉鈺了,他這便宜師傅為了讓他多學點拳理,這才特意讓他參與抓捕白雲觀叛徒宗申。

    結果他完事之後,連回山稟報都省了,直接去了並州,把劉鈺給晾在了山上,換誰都該生氣了。

    “哼!”劉鈺抬起手,想把手里的茶碗給摔了。

    不過,剛扔出去,右手就是一抓,又把茶碗給抓了回來。他這茶碗可不是普通貨色,摔了太可惜。

    “啪啦~”劉鈺神情僵了僵,眼疾手快地將桌上的硯台摔在地上,碎成了幾塊。

    這東西便宜,他不太心疼。

    白崖忍著笑,裝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

    他這位師傅身上毛病不少,持才傲物,愛面子又愛擺架子。只是優點也有的,就是護短,也不太記仇。不管被誰惹惱了,隔上一段時間,他就能給忘個干淨。

    說白了就是這人情商低,很多時候甚至不知道已經惹惱別人了。自己也是沒心沒肺,事情過了就算的那一種。

    他現在這樣子,明顯就是想生氣又氣不起來,數月前的氣惱早已散去,只是還不願意就這麼放過白崖。

    白崖初遇劉鈺之時,他其實並不喜歡這位師傅,兩人的性格真是南轅北撤。當初只是礙于交易,這才加入了劍指峰。

    不過,這麼多年相處下來,他慢慢覺得這位師傅也很不錯。他這些年捅了多少簍子,劉鈺除了不痛不癢地責備他幾句,基本沒給過他小鞋穿。

    換個師傅,真不一定能寬容到這個地步。

    “嗯,說吧,這回本座該給你個什麼懲罰?”

    靜室里沉默了一會,劉鈺忽然心中一動,將皮球踢給了白崖。

    “那個……禁閉一年?”白崖小心翼翼地問道。

    “一年?你身上的傷就得養一年吧?”

    劉鈺不由地提高了嗓門,但忽然想到了一個事情,臉上不由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撫了撫長髯笑道,“既然是你自己做的決定,那就不要後悔哦。”

    “是,師傅!”白崖心里有些不安,只是木已成舟,總不能再出爾反爾。

    “當然,功過不相抵,除去不尊師命,你此次為青城收獲海量陰火地髓,卻也不能不賞。”劉鈺瞄了一眼笑開花的白崖,臉上帶上了一絲莫名意味。

    “師傅,某這次能有多少功德?”白崖搓了搓手,他正覺得武功太過低微,結果青城就給了他作弊的機會。

    “嘿嘿,沒有功德……你這次的獎賞,本座已經幫你領過了。反正你拿主意的時候,從來就沒有想過通知為師,為師這次也勉為其難地學一學你好了。”劉鈺板著臉忍笑道。

    “啊?!”白崖一愣,心里頓時有了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artill226 發表於 2018-3-23 10:17
第七十四章 夜論(上)

    “這個……師傅,弟子能問問是什麼賞賜嗎?”白崖愁眉苦臉地問道。

    “哼,賞賜賞賜,知道問賞賜,先給本座說一遍你這趟在並州的經歷,必須要詳盡務實,不能再有隱瞞。”劉鈺冷著臉說道。

    “哦!”白崖無奈,只能將自己這幾個月來的冒險經歷說了一遍。

    先是從抓捕宗申說起,他本以為這個任務不會引起劉鈺關注。沒想到對方听完,居然對他頗為贊賞,一張冷臉也有了解凍的跡象。

    “不錯不錯,你小小年紀有如此豁達的心胸,不愧是我劉鈺教出來的徒弟。”劉鈺露出一絲笑意,摸著長髯道,“先天劍經雖好,但能讓你了卻姻緣而致合道,也沒什麼可惜的。”

    听到劉鈺將功勞歸于自身,白崖也只能無奈地翻個白眼。反正以劉鈺的性格,跟豁達兩個字是毫無關系的。

    “師傅,送一本劍經而已,跟合道也差得太離譜了吧?”

    白崖現在可不是對道家宗旨毫無了解的菜鳥了,頓時有些疑惑。

    “呵呵,合道是合乎自身的武道,大至合天道,小至順應自身。”劉鈺淡然道,“我等修道之人,最忌心有旁騖。然而,有些人雖知因果難了,但卻總是放不下身外之物,故而心牽累和雜念太多,武道遲滯不前。”

    “而你能夠不為外物所動,寧願舍棄利益也要了斷因果,這便是修道者最大的緣分。天資所限,勤能補拙,根骨不好,寶物可填!但一顆不染塵埃的道心,卻只有你才能給予自己。”

    劉鈺說著,似乎勾起了往日一些心事,微不可聞地嘆息道,“世道不靖,英杰輩出,長江後浪推前浪……”

    “師傅,你說什麼?”白崖最後一句沒听清,皺眉問道。

    “沒什麼,你繼續說,抓捕宗申之後呢?”

    白崖無奈,只得講述起了他被白雲觀老道借著一張藏寶圖誑去並州,又在朝歌遇趙王女趙婉,隨之進入地下連塢尋寶冒險的事情。

    再接下來是進入奢尸秘境,跟絕情道弟子,還有魔女連瀟大戰一場,雙雙誤入行氏最後的藏匿之地寶瑯閣。再在寶瑯閣與行顧達成約定,然後借力兩家商會運送陰火地髓,最後踫獸潮的一件件事情。

    雖然他已經盡量簡略,但伴隨著劉鈺時不時的詢問,全部講完已是明月掛樹梢,夜半風涼時。

    “哼,大劫將起,總有小鬼作亂。”劉鈺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喃喃說道,“想要少些麻煩事,得關起來。”

    白崖心膩歪,听劉鈺的口氣,怎麼這小鬼好像說的是他啊!

    “獸潮居然出現了人狼妖獸,這應該是近百年來的第一次吧?”劉鈺有些失神地看著天花板,半晌目光才重新有了焦距。

    “嗯,你繼續說。”

    “沒了……”白崖有些無語,想了想便問道,“師傅,某身的傷……”

    “沒什麼關系,明天請位藥堂的醫師看看好。”劉鈺瞄了他一眼,撒手不管了。

    青城雖然不如藥王谷那般以醫術立足,但藥堂的醫師也有不少強者,加青城天材地寶眾多,白崖身的傷勢實在沒什麼大不了的。

    至于潛能透支的隱患也可以慢慢滋養填補,無非需要時間罷了。

    “對了,還有一件事要通知你一下。”劉鈺忽然一皺眉,“王室三方爭嫡已經出結果了。”

    “哦?!”白崖目光一閃,神情凝重起來,“是哪邊贏了?”

    他在抓捕宗申之前,其實正在參與蜀國爭嫡,幫助的一方是蜀王六子孟岷。後來是劉鈺將他途召回,他又去了並州,這才沒了孟岷那邊的消息。

    想起這位六王子曾經送了自己一尊降龍伏虎雕像,雖然是作為那一次出戰的報酬,但白崖還是本能地希望孟岷可以獲勝。

    “蜀王六子孟岷贏了!”劉鈺臉露出了一絲笑意,搖頭嘆道,“這位六王子還真是讓人頗感意外,事實,宗門當其實是有不少長老看好二王子孟啟的。

    畢竟孟啟當過太子,雖有瑕疵,後面也彌補過了,佔有大義名分,而且武力也有峨眉作為後援,沒想到這艘大船居然會翻進了陰溝。”

    “說起來,你在其也起了不少作用!”劉鈺笑著說道,“听說孟岷已對數位在他那里效力的青城弟子講起,等他繼位時,必要請你過去觀禮。”

    “哦,看來當初我幫他拿到的那兩份東西起了一些作用。”白崖暗自忖道。

    他當初為孟岷出手,本來是要拿到了三王子孟沖的罪證,但期間三方武者賭斗,他還意外地拿到了大公主孟婕的把柄。

    孟岷等人開了個好頭,想必是以此滾雪球,最終將其他兩方都給拉下了馬。

    不過,孟岷年紀雖輕,但給他一種極為沉穩的感覺,似乎還布置了很多後手。與那位六王子接觸過一段時間,白崖隱隱感覺他不是那麼簡單。

    算沒有他拿到的那兩份東西,白崖猜測笑到最後的人很可能還是這一位。

    “蜀王前幾日已經數度昏迷,孟岷現在是監國,一旦蜀王駕崩,他會繼位登基。”劉鈺笑道,“這也是我們青城的意外之喜,峨眉在孟啟身付出的心血只怕都要付之東流了。”

    “那爭嫡的另外幾人呢?”白崖好地問道。

    “二王子孟啟已在峨眉華藏寺落發;三王子孟沖于爭嫡爆出數樁惡行,在府負罪自縊;另一位十三王爺孟徹則在最後時刻背盟,投向了孟岷。不過,也已經交出兵權,再無可能復起爭位了。”劉鈺淡淡地介紹道。

    “師傅,還有一位大公主孟婕呢?”白崖腦閃過一位風華絕代的英雌。

    “孟婕嗎……”劉鈺面露色,有些惋惜地說道,“本座見過此女一面,確是一位巾幗公主。可惜她借助的力量不是來自內廷,是來自秦國的兵法兩家,如今爭嫡失敗,卻連保命的退路也沒有了。

    前些日子,爭嫡大局底定之時,她的府邸起了一場大火。這位大公主至今下落不明,以本座看,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雖然與獸潮相,蜀國朝堂的這場爭嫡還不夠慘烈二字,但也是一樁人倫悲劇。兄弟手足相殘,只為了那一張高高在的王座。

    白崖暗自搖頭,如果不是仙武宗門鎮壓當世,類似蜀國爭嫡這種事情更難收場了,說不定還會由朝堂擴展至民間,甚至引起兵爭大禍。

    “好了,該你知道的這麼多了,若是無事……”劉鈺說著端起了茶碗。

    “弟子告……”白崖正想告退,忽然想起了一事,不過,此時已是深夜,他猶豫著要不要繼續談話。

    “有什麼說!”劉鈺沒好氣地放下茶碗。

    他了解這個徒弟的性格,知道對方不羈慣了,特別在熟人面前不喜歡藏著兜著。

    “是有關弟子的武道。”白崖遲疑了一下,還是請教道。

    “有什麼問題嗎?”劉鈺目精光一閃,神情一肅,緩緩問道。

    師者,授業解惑,事關弟子前途,卻不可不慎。

    “某記得師傅曾經說過遠古武者在武意煉神之後,武道陷入了瓶頸。後來是通過壓縮精神、提純武意,這才具現化了武意,形成了法天象地,走出了一條新路……”白崖回憶著說道。

    “不錯,你有什麼想法嗎?”劉鈺心一動。

    他隱約知道白崖要問什麼了,因為他年輕時候,曾經也問過淨羅真人同樣的問題。只是沒想到,白崖會這麼快在這個方面產生疑惑了,一般這個問題都是武者在進入勢境,或者說掌握了法天象地之後,才會產生的。

    “某想知道武者不用武意法相,還有沒有其他的戰斗方式呢?”白崖目光灼灼地問道。

    “果然……”劉鈺心一嘆,皺眉陷入了沉默。

    白崖的問題與他當年有所差別,但意思是一樣的。

    這個問題不好回答,因為回答不好,弟子的武道會走岔路。至少也會有很長一段時間停滯不前,陷入迷茫狀態。

    淨羅真人當年沒有立刻回答劉鈺,而是花了整整三天時間來調查劉鈺那時候的情況,又請教了幾位太長老,這才給了劉鈺一個回答。

    不過,白崖與劉鈺不同,白崖的性格劉鈺當年不知道要堅韌多少倍,而且三觀非常成熟。

    換而言之,劉鈺當年是個傲嬌的熊孩子,心理狀態不穩定,所以淨羅真人才慎之又慎。而白崖兩世為人,一直都表現得非常成熟,不需要長時間研究調查,給出合理的建議行。

    “你為何要這麼問?”劉鈺不敢輕率回答,謹慎地問道。

    “因為某在與人對戰之時,發現武意法相雖然威力很強,但效果卻不一定好。如果能切實地擊對手,一拳到肉已經足夠,沒必要弄出那麼大聲勢。”

    白崖皺眉說道,“只要有快速近身的舞空術,再配合高度凝練的拳法真氣,某覺得這種戰斗方式使用武意法相更加簡練,消耗更少,也更容易致敵于死命。”
artill226 發表於 2018-3-23 10:25
第七十五章 夜論(中)

    “你說的不錯,單以武者間的戰斗而論,氣勁凝聚的斗技配合神出鬼沒的身法,這才是最直接的戰法。”劉鈺斟酌著說道,“不過,武意法相在某個層面卻更具存在意義……”

    “師傅所言,武意法相可是為了對付那些妖魔鬼怪?”白崖思索著問道。

    “哦,你已想到了嗎?”劉鈺長眉一挑,露出一絲笑意。

    “我們人族相對妖獸和精怪,畢竟體型矮小。如果踫上的妖獸大如山岳,那麼氣勁再怎麼凝聚,也不一定能透過那種巨大的體型來擊中妖獸要害,所以只能依靠武意法相,乃至更進一步的法天象地。”

    “當今神州百族林立,我等仙武宗門首要的敵人並非彼此,甚至不是邪宗魔門,而是妖魔異族。”劉鈺沉吟著說道,“為了能與妖魔鬼怪對抗,人族的武道亦不得不偏向這個方面。”

    “像是你以前對戰過的逍遙宗‘五瘟血靈神功’,這種神功在遠古時期稱為‘血煞屠靈功’。此功到了先天階段,修煉者體內融合萬千瘟毒,與其對敵者不消片刻就融為一團膿血,厲害非常。”

    劉鈺淡笑道,“但逍遙宗也因此歹毒武道而為天下正派所不容,所以在仙凡誓約簽訂之後,他們不得不將‘血煞屠靈功’演化為‘五瘟血靈神功’。”

    “雖然‘五瘟血靈神功’依舊歹毒,但主要的對付目標變成了荒野蠻域的異族部落,威力堪比獸潮,所以才被容忍了下來。”

    白崖默默點頭,人獸不兩立,為了爭奪生存空間,早就仇深似海。妖獸能引發獸潮,屠殺人族城鎮,那麼也無須怨恨人族發展出“五瘟血靈神功”這種歹毒武道。

    “每一位武者在意境踏入勢境的關卡,都會遇上與你類似的問題。”劉鈺忽然話鋒一轉,遲疑著說道,“不過,武者對于武道畢竟各有偏好,除了武意法相,也還有其他戰法。”

    “與我類似?”白崖稍作思考就明白過來。

    在意境這個階段,宗門武者算是剛剛踏入了武道的門檻,需要大量的實戰來配合修煉。

    因此,采用何種最有效的對敵方式,自然就會成為他們的主要思考方向。

    因為意境武者還無法深入荒野蠻域游歷修行,所以他們實戰的目標大多都是同一代的意境武者,于是就會對法相的應用產生疑問。

    “師傅,您剛才說還有其他除武意法相之外的戰法?”

    “不錯!”劉鈺揉了揉鼻梁,斟酌著說道,“武意法相是每個武者都必須修煉的,但武者秉性各自不同,正如有人像你一般喜歡近身搏殺,不喜動用法相,所以也就發展出了其他戰法。”

    白崖注意到劉鈺說的是戰法,而不是武道,便知武意法相這個根基不能被推翻。

    想來這也正常,宗門武者高高在上,衣食無憂,為世俗所供養。類似獸潮這種危難之時,就需要他們奮力搏殺了,而武意法相正在對付妖魔鬼怪的最佳手段,自然不能因個人喜好而荒廢。

    就像白崖前世,有些人喜歡學習,有些人不喜歡學習,但不管你喜不喜歡,至少也要能寫會讀,否則就是廢人一個了。

    不過,白崖經過朝歌獸潮的洗禮,也不認為這有什麼不對。何況,他立下志向要游遍整個神州,怎能缺少對付妖魔鬼怪的手段。

    “武意法相之外的戰法極多,甚至于很多還不是純粹的武道,其中夾雜了玄道符、神通陣法、御獸控器等各種手段。”劉鈺思考著說道。

    “你想要修煉極度凝練的近身搏殺之術,可能還需要一些這方面的輔助。”

    “功法輔助?”這個答案還真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師傅,能舉例說明一下嗎?”白崖皺眉問道。

    他還真的無法想象肉身搏斗,如何牽連上了玄道法門。

    “可以,就挑一個你比較熟悉,而且今後可能修煉的武道吧!”劉鈺笑著說道,“本座曾跟你說過,佛道兩家的武道曾經取長補短,我們青城就曾模仿佛門的肉身硬功,創造出了一門名為‘八卦披甲功’的硬功……”

    劉鈺這一提,白崖頓時陷入了一段回憶。

    八卦披甲功也稱八卦封甲,當年他的小師弟林牧還未叛門時,曾經就有一個修煉八卦封甲的師兄弟刁難過他。也是在那一次,林牧暴露出了自己身上的金烏大法,從而變成了叛門的契機。

    “可是師傅不是說過‘八卦封甲’這門武道並不成熟,無法與佛門的肉身硬功相提並論嗎?”白崖回神後,收拾了一下心情問道。

    “沒錯,八卦封甲作為硬功確實是不合格的,因為高層次硬功的體、氣、神、魂四大階段,它最多只能用于體修階段,連氣修都未涉及。”

    劉鈺搓手嘆道,“此皆因道家煉氣用的是氣脈,而佛門硬功產生的氣感卻是走筋脈,兩套武道不太合拍。數千年的武道史當中,也只有寥寥無幾的武道宗師能夠兼修佛道兩家武學。”

    “那師傅為何還說某今後可能會修煉此功?”白崖好奇地問道。

    “呵呵,眼見為實,讓你見識一下吧!”劉鈺一笑,起身便出了房門,帶著白崖來到德鈺廬的院子了。

    德鈺廬佔地很廣,前院除了種植著一些花草,還附帶了一個劉鈺平時修煉的演武場。

    “看好了!”劉鈺在演武場中央站定,肅然說道。

    此時已是深夜,盡管明月高懸,但夜間光線依然黯淡。可在白崖眼中,劉鈺身上卻有一層星光將他籠罩了起來。

    仔細看去,他發現這層晶瑩的星光竟是由無數八卦圖案的氣勁組成,猶如一件八卦甲衣披在劉鈺身上。

    “這才是八卦封甲,難怪會被稱為八卦披甲功……”白崖全身一震,雙目泛彩。

    當年與林牧打斗的那名武者也曾用過這門功夫,但他竟是將氣勁附著于皮肉,體外不顯異狀,跟劉鈺現在表現的境界相比,那真是天壤之別。

    “來,自己體會一下。”劉鈺朝白崖招了招手,示意他攻過來。

    “好!”白崖也不客氣,腳下發力一踏,閃電般竄至劉鈺身前,舉拳就朝他打去。

    因為只是測試一下八卦封甲,他這一拳有所保留。

    只是拳頭才一踫那一層晶瑩閃亮的八卦氣勁,白崖就覺得像打上了一層漁網。

    不錯,八卦封甲給他的感覺就是如此,像是一張又密又韌的絲網,虛不受力,而且還有一層反彈之力,跟他的混元鐵布衫完全是兩種手感。

    白崖眉頭一挑,他看得出劉鈺此時運用的氣勁總量並不高,頓時有些不服氣地又一拳砸了上去。

    然而,他眼前一花,突然失去了劉鈺的蹤跡,這一拳自然就落了空。

    白崖一驚,迅速轉身四顧,卻在身後左側看見劉鈺正笑呵呵地站在那里。

    “嘿!”白崖迅速撲上,只是尚未等他出拳,剛才的那一幕又發生了,劉鈺突然間消失在眼前。

    他轉身回望,發現對方果然又在身後不遠處。

    “師傅,這是什麼身法,為何某剛才沒有感受到元氣波動?”白崖吃驚地問道。

    他還是第一次踫上這種狀態,要知道武者無論動用什麼武功,一般都會產生元氣波動,就算是專用于刺殺的武技,在動手的時候也不會毫無氣息。

    “呵呵,我道家創立的武學,雖然在提升肉身素質方面,無法與佛門硬功相比,但同樣也有自身獨特的優點。”劉鈺笑著回道,“八卦封甲,為何會稱為八卦封甲呢?難道僅是氣勁形成了八卦圖案嗎?”

    “師傅,您的意思是這門功夫還跟九宮八卦有關?”白崖領悟地很快,脫口問道。

    “不錯,當年創立八卦封甲的道門宗師,本意是想用氣勁來組成微型的八卦陣法,使之覆蓋全身,以陣法作為盾牌來抵消敵人的攻擊……”

    “以氣勁來組成陣法?”白崖听得瞠目結舌。

    那位宗師還真是敢想,九宮八卦陣法有多麼復雜,他居然想用氣勁來組合。

    “師傅,那位前輩成功了嗎?”

    “他失敗了!”劉鈺嘆了口氣,有些神往地說道,“九宮八卦陣法太過玄奧,氣勁就算能組合而成,那也是中看不中用的表象,無法真正運行,但是那位宗師也並非毫無所得……”

    “八卦封甲確實徒具其表,氣勁光有八卦圖案,卻沒有陣法的防護能力。不過,假如武者能夠將八卦封甲的氣勁呈游離態散布開來,那麼就能形成一個偽陣法領域……”

    “師傅,什麼是偽陣法領域?”白崖疑惑地問道。

    “偽陣法領域就是一個死陣法,只有固定方位而不能運行的陣法。”劉鈺笑著回道。

    “師傅,您的意思是修煉八卦封甲的武者可以借助這個陣法方位移動,把它變成與八卦封甲相配合的身法腳步?就像您剛才做的那樣?”

    白崖有些醒悟了,但還沒有徹底明白其原理。

    “可就算如此,方位固定的陣法也很容易被對手看透吧?萬一以此為陷阱,提前截擊……”

    “呵呵,真的那麼容易看透嗎?”劉鈺笑道,“陣法方位確實是固定的,但這個陣法卻是以人為中心的,當人移動的時候……”

    “陣法方位也會隨之變動嗎?”白崖一驚,這下他終于明白八卦封甲的厲害之處了。
artill226 發表於 2018-3-23 10:33
第七十六章 夜論(下)

    八卦封甲的核心是武者,如果核心移動了,那麼陣法方位自然也會隨之改變。

    這就等于武者在身上綁了個九宮八卦,雖然這個九宮八卦只有死方位,不能變陣,但武者卻是會動的,所以陣法也等于是活的。

    因此,這套八卦封甲雖然沒有弄出那位創始宗師意想中的陣法防御能力,但作為一門攻防一體的近戰武功依然是合格的。

    “師傅,這就是您所說的其他戰法嗎?”白崖定了定神問道。

    “嗯,九宮八卦本屬于玄道陣法的範疇,融合了這個法門之後,八卦封甲其實已經不能算作是純武道了。”劉鈺目光深幽地說道,“實際上,武道越是發展,融入其中的內容就越多,不管玄道、鬼道、丹道……只要能提升武道的深度和廣度,諸多仙武宗門都會去嘗試。”

    “就像你學會的‘拔�楆E宮開禁術’,醫仙董奉開發出此術,本意是治病救人,結果現在同樣用于武道!”

    “師傅,您剛才說我今後可能要修煉這門八卦封甲嗎?”白崖好奇地問道。

    “哼,你不是常常埋怨自己的身法不好嗎?”劉鈺沒好氣地說道,“既是如此,八卦封甲不正好合乎你用?”

    “這個……某是怕學不會啊!”白崖神情無奈地說道。

    九宮八卦或者說這世上的絕大多數陣法,都要運用到算籌。什麼是算籌,嗯,那就是最為古老原始的數據計算器。

    換而言之,學習九宮八卦最為基本的工具就是數學。

    白崖前世能上大學,當然不是完全的數學白痴,但理工方面的天賦真的很有限。

    他很清楚自己的悟性和天資,就像是一道普通的高等數學題,有的人隨手可解,有的人就需要花上老半天,還經常算錯。

    白崖就屬于後一種人,這一點他在前世上學時期就已經非常明白了。而九宮八卦這種東西,還不是簡單的高等數學題,那簡直就是奧林匹克數學競賽題。

    他倒不是怕苦怕累,而是這種純粹吃悟性吃天賦的武道,實在是讓他非常無奈,這已經不是努力就能達到的程度了!

    “嘿嘿,本座還能不了解自己的弟子嗎?”劉鈺臉上露出一絲戲謔,平淡地說道,“你放心,換個師傅或許沒辦法,不過,我們這一脈不一樣。

    你師祖淨羅真人就是個教徒弟的大師,本座年輕時就很頑劣,全是你師祖硬拗過來的。本座不才沒他老人家那麼厲害,但照葫蘆畫瓢學上一手還是可以的。”

    “好吧!”白崖認命地說道。

    如果真能提升自己的武道,白崖倒不介意吃點苦頭。

    “對了,師傅,你還沒說剛才施展身法時,為何沒有元氣波動呢?”

    先前劉鈺借助八卦封甲移動時,白崖一點都沒察覺到元氣波動,這可不是什麼附帶陣法就能解釋的。

    “那是因為本座剛才並非僅僅借助了八卦封甲的陣法方位……”劉鈺一笑,解釋道,“本座說過了,八卦封甲乃是宗師所創,它原本是為先天和宗師級別的人物準備的,可不是為你們這些小家伙弄出來的基礎武道。”

    “八卦封甲在低層次時,武者確實只能借助固定的陣法方位來移動,但等到了本座這個層次,卻可以在散布的八卦氣勁中摻入法天象地,所以本座才說它附帶的是一個偽陣法領域……”

    “法天象地大多數由武意法相提升而來,但有些法天象地不同,乃是玄道發展而成,比如陣法……發動時會鏈接住周圍一大片的天地。

    在這片天地之中,武者就能隨心所欲地操控天地元氣,甚至還能在精神層面欺騙敵人的感官。故而,剛才不是本座沒有觸及元氣波動,而是你感覺不到。”

    “這麼厲害!”白崖舔了舔嘴唇,但想起這門武道修煉的艱難,又不由興趣缺缺。

    八卦封甲在硬功方面只能修煉到體修,而他的混元鐵布衫已經體修圓滿。附帶的偽陣法領域雖然不錯,但它畢竟不是專門的舞空術,白崖就不信青城其他舞空術就會比它差。

    再加上八卦封甲修煉不易,他自然會興趣缺缺,有這時間還不如去學一門厲害的舞空術。

    “哼,混小子,本座會幫你挑出八卦封甲,當然不只是因為它附帶的身法緣故。”

    劉鈺冷眼旁觀,很明白白崖在想些什麼,他的情商再低,畢竟也跟這個徒弟相處好多年了。

    “你且看著!”

    劉鈺揚起手,只見他身上的卦甲氣勁猶如水銀般流向手臂,細小的八卦甲片迅速組成了一柄晶瑩剔透的甲劍。

    “斬!”劉鈺提劍一揮,演武場上的石鎖就悄無聲息地被斬為兩片。

    “還能這麼玩?”白崖看得心頭一跳。

    “嘿嘿,佛門硬功只能強化自身,就算部分硬功有反震之力,但攻擊能力接近于無也是事實。”劉鈺淡笑道,“但道家的八卦封甲不同,它本就是氣勁組成,可在武者的操控下變化萬千。

    因為這門武道原為硬功設置,所以封甲組成氣勁堅韌無匹,比起一些低等法器也毫不遜色。而且還能隨時修補,乃是戰斗時的一大利器。”

    說話間,劉鈺手上的封甲氣勁時而化劍,時而化槍,時而又變成鉤索長鞭,讓白崖看得目不暇接。

    “你再來看!”

    劉鈺一笑,身上氣勁涌動,忽而化為一只由氣勁組成的吊楮猛虎,狂嘯一聲猛撲過來,虎爪一探就頂住了白崖的面門。

    虎爪上流光四溢,八卦圖案的細小封甲如同晶瑩的玉片,像溪水般緩緩流轉不息。

    “此功還能配合白虎法相?!”白崖心中震驚。

    劉鈺此時的猛虎法相只是他以高深修為模擬出來的,跟白崖的拳意法相不同,但表現出來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

    白崖不喜歡用白虎法相的其中一個理由,就是法相氣勁太松散,凝聚度不高,但如果有了封甲氣勁組成虎爪,那威力就大不一樣了。

    “動心了?”劉鈺看他臉上的神情,就知道白崖意動了,頓時得意一笑,“卦甲可變化組合是八卦封甲這門武道的第二個特點……”

    “難道還有第三個?”白崖臉皮一抽,便宜師傅的語氣他太熟悉了,一听就品出了其他味道。

    “不錯,八卦封甲融合了玄道陣法,雖然只是一個死陣,但還有另一個附帶作用。”劉鈺笑道,“你仔細看!”

    說著,劉鈺揚手一揮,身上的八卦氣勁竟然脫體而出,在空中猶如一張大落下,將白崖罩了個結實。

    白崖回身四顧,發現細小的甲片氣勁居然組成了一個蜂窩狀的牢籠,將他封在里面。看那些八卦圖案的氣勁甲片一片連一片,緊湊有致,他感覺應該有一定的防御力。

    “你可以試試。”劉鈺見白崖目光閃動,便笑著抬了抬下巴。

    白崖頓時不再遲疑,舉拳砸向面前的氣勁牢籠。

    “砰!”拳頭砸在嚴密的甲牆上,發出巨大的聲響,但牢籠竟然未曾破碎,只是甲片氣勁顯得黯淡了一些。

    白崖連續數記重拳砸下,這才砸碎了牢籠,氣勁甲片化為點點熒光,消失在夜風中。

    “八卦封甲因為附帶陣法,所以甲片之間的勾連非常緊密,一旦組成牢籠似的封印,那便需要對手消耗數倍真氣,才能擊破封印。”劉鈺笑道,“這種臨時禁錮封印的手段,在戰斗中可謂妙用無窮,具體就要武者自己體會了。”

    “還請師傅傳我八卦封甲!”白崖終于心服口服,如此武道秘術果然不愧是宗師所創。

    “呵呵,不怕修煉艱難了嗎?這可是要你必須去了解九宮八卦陣法的哦!”劉鈺撫髯而笑。

    “說到九宮八卦,弟子還有一門武道想要請教師傅。”

    白崖忽然想起自己身上的《三易歸藏步法》,他與趙婉分別時,本想將其歸還,但小丫頭死活不肯,所以現在還帶在身邊。

    劉鈺疑惑地接過白崖手中的獸皮,只看了幾眼,神情就是一變。

    “此物你從何處得來?”

    “師傅,怎麼了?”白崖看著劉鈺的臉色就是一驚,連忙將趙婉所說的,恆山靜雲庵與趙國宮廷的事情說了一遍。

    “趙家那個過,靜雲庵已與其他宗門合並,趙王又未遵守與靜雲庵的承諾,所以這本秘籍……”

    “糊涂!”劉鈺面沉似水地呵斥了一聲,“看你平日奸猾如油,這回怎麼蠢笨入豬。趙家那丫頭如此明顯的誆騙之語,你也能深信不疑!”

    “騙我的?”白崖一驚,劉鈺這一點明,他馬上醒悟過來,細想趙婉當日的神情,果然疑點頗多。

    “死丫頭,這又是為什麼,這不是坑我嗎?”他也只能搖頭苦笑。

    “這小子長了一副死人臉,為何還這麼有女人緣?”

    劉鈺摸了摸長髯,他這回比白崖領悟得更快,知道趙婉不願收回這份武道秘籍,根本是要在他這里留下一份念想,讓自己以後有一個能過來找白崖的借口。

    “不過,三易歸藏啊,這臭小子的機緣還真是接連不斷……”
artill226 發表於 2018-3-23 10:45
第七十七章 夜論(續)

    “師傅,那這門武道……”

    不能修煉三易歸藏步,白崖倒不是很在意,他在朝歌時就已經研究過這門武道,發現自己連里面的內容都不太看得懂,更不用提修煉了。

    如果說八卦封甲涉及到的九宮八卦陣法屬于奧林匹克競賽題,那麼三易歸藏步涉及的歸藏八卦就等于是龐加萊猜想了。

    他連九宮八卦陣法都不一定能學,三易歸藏就更不用妄想了。

    他現在向劉鈺請教一下,也只是抱著萬分之一的希望,畢竟三易歸藏步法才是正兒八經的舞空術,而且練到極致居然有空間折疊的瞬移效果,簡直就是一門作弊一樣的舞空術。

    “以你剛才所說,你自己修煉這《三易歸藏步》應該沒有問題。”劉鈺沉思著說道,“此等秘術既然被趙家女輕易得手,說明它背後的宗門必定出了大問題,而且就算將來有人追究,趙家王女的身份也足夠給你當擋箭牌了。”

    “不過,你必須注意這門武道不能再私下傳授他人,只能限你一人修煉。”劉鈺搖頭嘆道。

    “這個等級的秘術除了原主,無論哪個宗門得到了都不是好事。因為只要那個靜雲庵還有傳承之人在世,今後就會流禍無窮。你我都不希望將來青城與另一個宗門不死不休吧?”

    “嗯!”白崖鄭重點頭,旋而疑問道,“師傅,您也不學這門武道嗎,若是沒有您的指點,某可學不會這個!”

    “呵呵,本座是你師傅,目標太大,你學了本座當然就不能再學。”劉鈺欣慰地說道,“何況,本座就算悟性不錯,要吃透這門武道也不是一兩年能成。”

    劉鈺說著一頓,“這門武道不能在青城放太久,算上益並兩州的路途關系,留一年時間就是極限了。這麼短的時間,想要吃透這門武道,只有觀中那些專修‘先天六十四卦’的太上長老才行。”

    白崖一驚,這門武道比他想象得還要博大精深,居然只有門中那些宗師級別的老怪物才能研究。

    “況且,觀中幾位太上長老的武道早已成型,就算研究一下這門武道,別人也看不出痕跡。等他們吃透了這門武道,或許還能演變出我清都觀自有的‘三易歸藏步’。”

    劉鈺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估計你這臭小子到時候又有好處了!”

    “師傅,這門武道只有太上長老能研究,那我不是照樣學不了嗎?”白崖有些失望地說道。

    “哈哈,你豈能與宗師相提並論,他們是將這門武道吃透,你不過是照葫蘆畫瓢。想達到他們的層次,再給你一百年都不一定夠……”劉鈺仿佛听到了很好笑的事情,忍不住莞爾。

    “一百年……不用那麼久吧!”白崖低聲嘀咕了一句。

    只是想起以劉鈺的天資都要到六七十歲才踏入先天,一百年進軍宗師境界,似乎還算高看他了。沒見淨羅真人兩百多歲依然還是先天嗎?

    “還有事情嗎?”劉鈺這會心情好了不少,笑著問道。

    “哦,對了!”白崖想了想,取出存放在神隱戒里的兩件武器。

    這是一件狼牙棒和一把長刀,兩件武器都比正常尺寸要大很多,寒光閃閃,表面銘刻著一些神秘的符文。

    “妖器?”劉鈺眉頭一挑,“這就是你殺掉那幾個狼人後,得到的東西嗎?”

    “妖器?師傅,什麼是妖器,跟我們人族的法器是一樣的嗎?”白崖好奇地問道。

    “用途差不多,各類品質也相似,但制造方式卻截然不同。”劉鈺看著兩把妖器,語氣沉重地說道,“在第二戰國末期,佛道和諸子百家曾經聯合剿殺過邪宗魔門……你可知為何?”

    “不是說那時候的邪宗魔門修煉方式太過歹毒,很多魔門都以殘害人命,以普通人的氣血和陰魂來修煉……”白崖說到這里一驚,忽然明白了劉鈺為何這麼問。

    “師傅,你的意思……妖器就是以血肉和陰魂來鑄造出來的?”

    “荒野蠻域的混亂是你無法想象的,你要知道神州有百族,而除人族之外,其他智慧種族全部居于荒野蠻域。”劉鈺苦笑道,“雖然荒野蠻域的面積比人族居住地大上千百倍,但物種族群更多,它們彼此之間可不是和睦相處的。”

    “妖魔鬼怪大多是從天地大裂變中後期,才開始誕生靈智,然後零零碎碎從人族吸收知識,再到產生部落族群……”劉鈺冷笑道。

    “它們沒有人族的底蘊,群敵環繞之下,只能遵循優勝劣汰、強者生存的規則。既然時時刻刻都朝不保夕,它們再想誕生百家之學,產生類似人族的天道和仙武宗門,所需時間就要以千年為單位,演化極慢!”

    “故而,它們的修煉大多以天賦神通為主,在煉氣、丹道、鑄造和符方面的造詣極低。所造妖器、魔器、鬼器等等,基本都要就地取材……”

    “師傅,就地取材的意思是……”白崖隱約有了猜測。

    “你看這兩把妖器上的符紋……”劉鈺向他展示了一下,冷笑著說道,“這些符紋只有極少部分是文字,其他都是各種妖魔鬼怪體內才有的神通烙印!”

    “那些人狼抓捕異族之後,不僅把它們當成食物,某些強大的異族還會在活著時被仔細剖開,摹刻下體內的神通烙印,然後用它們的血肉和靈魂鐫刻在武器上……”

    “每一把成形的妖器,上面都纏繞著無數生靈的陰魂和血肉,這就是妖器鑄造方式。而人族自第二戰國時期之後,早就摒棄了這種慘無人道的鑄造方式。”

    “師傅,那……某還能用這兩把妖器嗎?”白崖惋惜地說道。

    狼牙棒就算了,可那把巨型狹刀他用得卻很順手。斬殺那幾只人狼的時候,他就覺得帶上這麼一把刀似乎也不錯,正想著回青城時找一門刀法練練。

    “你想用當然可以用,但最好是將上面的怨魂淨化之後再用。否則,可要小心被其他宗門武者誤會……”劉鈺淡笑道。

    “這麼麻煩!”

    白崖听得皺眉,他最怕麻煩了,眼珠轉了轉,忽然有了個主意,當下就收起了兩樣東西,他知道該去找誰幫忙了。

    淨化怨魂的話,上清宮(麻姑觀)的寧清師伯就是一把好手,道嬰桃偶就是她幫忙淨化的。

    不過,這把出自人狼的巨型狹刀雖然好用,但畢竟不是量身打造。

    既然要動動手腳,白崖覺得還不如融了重鑄。而論起煉器,他也認識一位強手,那就是老君閣的韓良師伯。

    這位韓師伯當年就幫他煉制了偽玄器——朱厭子母珠,還對他挺欣賞。想必找他重鑄一把巨型狹刀也不是問題,只是要付出點代價。

    “除了這兩把妖器,還有什麼東西要本座鑒別嗎?一並拿出來,省得擠牙膏似的一點一點。”劉鈺撇了他一眼,不耐煩地說道。

    以他的身份,除了玄器,已經看不上這些東西了。

    “哦,還有這些……”白崖從神隱戒里取出兩個小袋子。

    一個袋子里全是陰火地髓的彈珠,另一個袋子里則是四顆墨綠色的寶石,這是休眠中即將突破的鬼將魂石,兩樣東西都是中行顧送他的。

    本來還有一件從宗申身上扒下來的貼身絲甲,不過那東西有些殘破,就沒必要拿給劉鈺看了,到時候直接找韓良修補鑒定。

    “這些陰陽火晶的品質很高啊!”劉鈺看著手里深紅色的彈珠,不由贊嘆道,“你小子真是好運氣,這些珠子拿來重煉你身上的幾件法器,都有可能提升品質。”

    “另外這四顆……鬼將魂石,品質似乎也還行。”劉鈺眉頭一挑,想起了什麼,“這也是中行氏送給你的吧?這東西可不好養,環境要求太苛刻。”

    “你又不修鬼道,想要驅使這種凶物,那就只能血煉……上繳宗門吧,換一些能夠喂養銀尸和道嬰桃偶的東西。還有你的那件偽玄器——朱厭子母珠,想要提升器靈成為真玄器,也是要溫養的。”

    “說起喂養……師傅,某的混天鵬呢?”

    白崖跟劉鈺聊了差不多一夜,終于想起臨行前,寄養在劉鈺這里的那只混鳥了。

    “交給靈獸閣的人養了,怎麼,你真當本座是養鳥的啊!”劉鈺沒好氣地說道,“去領鳥的時候,記得把寄養費也給付了!”

    白崖一陣苦笑,他當年拿到天鵬蛋的時候,就問過靈獸閣里的師兄弟,寄養在他們那里是要功德的。

    他的功德早就花完了,幸好這次給宗門立了大功,又有一袋子的陰火地髓,應該不至于賒賬。

    “八卦封甲、三易歸藏步……這樣的話,那門舞空術就不用學了,還能再幫他爭取一門秘術。”劉鈺看著白崖目光閃爍,心里暗自思量。

    “咳咳,你如今已入神意境,一番生死歷練之後,想必心意境也不遠了,下面想要修煉何種武道?”

    “師傅不是說八卦封甲和三易歸藏步嗎?”白崖不由奇道。

    “三易歸藏步一兩年內肯定不行,至于八卦封甲,你的硬功基礎早就打好了,只差陣法知識。”劉鈺正色道,“所以平時修煉還可以多加點功課。”

    “多加點功課?”

    白崖大喜,劉鈺一直沒讓他多練其他武功,就是怕他貪多嚼不爛,現在終于肯開口子了。
artill226 發表於 2018-3-23 10:55
第七十八章 夜論(完)

    “多學一門武道的話,師傅,您的赤陽手……”白崖腆著臉問道、

    “哈哈,臭小子心還挺大,想練赤陽手……青陽掌和赤血手練到融會貫通了嗎?再說赤陽手可是我清都觀的鎮門之學,純陽真仙呂祖留下的傳承,哪有這麼容易教給你!”

    劉鈺大笑道,“等你什麼時候進了勢境,再為宗門立下不可或缺的滔天大功,觀里才有可能將它傳給你。當年本座為了此功,可是在荒野蠻域險死還生……唉,往事不提也罷!”

    白崖不由苦笑,他就知道沒這麼容易。

    當初,華山論劍之時,劉鈺僅僅是教了他一點赤陽手的運勁法門,就被梅洵師伯給呵斥了一頓。要不是白崖後來登上了論劍新秀榜,劉鈺回山之後,說不定還會被清都觀處罰。

    至于修煉赤陽手的兩門前置武功青陽掌和赤血手,白崖根本都還沒練。

    就是想練這兩門武道,他還得再練前置的前置,也就是青陽掌的前置武功“混元霹靂掌”,以及赤血手的前置武功“青城摔碑手”。

    這兩門基礎點的武功,他倒是在華山論劍之後,已經兌換出來了,但離融會貫通境界也還早,至少還需要精修數年時間。

    不過,想想還有降龍伏虎三十二式,白崖就覺得也不是那麼著急得到赤陽手。

    第一尊降龍伏虎雕像,他已經拿到手十余年了。

    這尊羅漢雕像記錄了菩提穴琉璃脈的秘傳,他現在已經將手三陰經、陰陽兩維脈修成了琉璃脈和菩提穴。

    第二尊羅漢雕像是他在幾個月前,才剛剛從孟岷那里拿到的。這一尊則記錄了另一種秘傳“九竅玲瓏心”,內部顯示的經穴星相是足三陽經、帶脈和沖脈。

    事實上,白崖從未想過能將四尊降龍伏虎羅漢雕像都收集齊了。

    數千年前的那位摩伽勒尊者在飛升時特意兵解法身,所有肉身舍利都分散了,經過了這麼多年,早就不知道何人手中有哪一尊法身舍利。

    他能得到兩尊法身舍利,而且是摩伽勒尊者四肢的法身舍利,已經覺得很滿足了。

    這兩尊法身舍利內藏的降龍伏虎三十二式,白崖自覺今生無望湊成一套了。而且就算他能湊成一套,論其武道層次和戰斗威力,也未必就能比純陽子呂洞賓留下的“赤陽手”更強。

    摩伽勒尊者留下的這兩尊法身舍利,其價值並不是降龍伏虎三十二式,而是內藏的武道秘傳——琉璃脈菩提穴和九竅玲瓏心。

    至于降龍伏虎三十二式,因為關聯到相應的琉璃脈和菩提穴,他到現在才練成三式,分別是白虎圖的白虎醒世,青龍圖的青龍盤海和善羅漢圖的笑僧拜佛。

    這三招都是各自星相圖的第一招,好像是一種樁法架勢。白崖隱隱覺得應該用于法天象地,而不是單純的武功招數。

    因為劉鈺還在等著他的回答,白崖很快就收拾起發散的思維。

    “師傅,若是不能修煉赤陽手,那某就不知道學什麼更好了,還是您指點一二吧!”白崖苦笑著說道。

    他與各大修煉峰上的青城武徒不同,那些人非常關注觀內可以換取的武道秘籍,然後要出去執行功德法事壇發下的功德任務,精心分配拿到的各級功德,讓自己的武功配套成型。

    這才是青城武徒比較正常的修煉和晉升道路,就像白崖的大師兄宣季一樣,慢慢熬成勢境,然後被青城收錄門中,成為某一位先天武者的弟子。

    從這個方面而言,白崖可以說是個特例。

    當然,這也並非是他的運氣,而是白崖以前數歷生死劫難,以俠義事跡換來的優遇。

    仙武宗門本就是人族用于鎮壓世俗,抵御外族入侵的最高武力系統。

    這個系統的天道宗旨只要不改變,那麼它就會本能地需求那些願意扶助弱小,必要時不計自身生死榮辱的豪杰和英雄。

    因為只有這樣的人,才是人族在生死關頭可以倚重的支柱。

    那些只圖修仙長生的獨行俠並不是這個系統的根基,甚至會被其視為蛀蟲。因為他們既大量奪取修煉資源,卻又顧惜自身,不願回報這個天道系統。

    仙武宗門時刻考量武徒心性,並將授武二問的意義無限抬高,都是為此而服務。

    而白崖身上雖然有不少缺點,但顯然是這個天道系統需要的人,所以他才能不斷得到青城前輩的青睞,願意在規則許可的範圍內,給予他最大的幫助和教導。

    換一個說法就是,白崖這個瓶子能裝多少水,青城和清都觀就願意給他灌多少水,幾乎沒有太大限制。

    當然,青城中像白崖這樣的弟子還有不少,都是各大派系鼎力培養的傳承弟子。特別在如今大劫前兆降臨的時刻,青城派還稍稍放開了一點口子。

    事實上,不只是青城,神州其他名門正派,甚至包括三宗六道等魔門在內,近些年對新血的培養都不懈余力。人力資源差一點的邪宗魔門,還極力派遣奸細進入名門正派挖角,大力購買戰爭型法器和資材。

    像血河道、金烏道勾引峨眉和青城武徒的事件,絕對不止武振、林牧兩例。神州其他正派肯定也有這類丑聞事件。

    而六極道傳承弟子孫百書在????水假扮水賊,打算控制渾天門的事件,實際也是六極魔道為了準備戰爭的步驟之一。

    “慢著……”白崖忽然一皺眉,腦中靈光一現,“宗門可不會白白傳授秘傳給我,師傅,您現在想讓我多點功課,難道是宗門為了那些陰火地髓發下的獎賞嗎?”

    白崖一說完,只是一看劉鈺的臉色,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他這便宜師傅和他不一樣,沒有一張死人臉,可不善于作偽。

    “你小子在這種事情上,為什麼總是那麼奸猾……”劉鈺嘆道,“不錯,本座說過了這次有關陰陽火晶的獎賞已經領了,宗門本來打算讓你挑選三門秘傳,那八卦封甲就是其中一門。”

    “那還有兩門秘傳是什麼?”白崖眼楮一亮,連忙問道。

    “還有一門是舞空術,但你現在有了頂級的《三易歸藏步》,那門舞空術就沒必要了。”劉鈺笑著說道,“另一門秘傳讓本座給換了另一種獎勵……”

    “什麼獎勵?”白崖好奇地追問道。

    “問這麼多干什麼,信不過本座嗎?”劉鈺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最後還是解釋道,“是讓你去一個試煉類型的仙魔位境,那里可以更好地修煉八卦封甲。”

    “原來如此,那門舞空術既然現在沒有必要了,所以就可以再換一門秘傳了。”白崖恍然。

    “師傅,那您選擇八卦封甲和那門舞空術之前,應該還考慮過其他武道吧?不知其中可有適合我的?”

    “嗯,本座確實思量過其他幾門的武道秘傳,不過,現在卻要重新考慮。”劉鈺沉吟著說道,“就算有試煉秘境的幫助,八卦封甲和三易歸藏步對你來說,還是非常難學……”

    “若是再加一門其他秘傳,你的進度就更慢了,得不償失!”

    “那就先放著好了,等某練成八卦封甲和三易歸藏步,再學其他的。”白崖很有自知之明地回道。

    “嗯,你能這麼想就好,不過,本座剛剛又想起了一門絕學。”劉鈺微笑著說道,“這門絕學可以讓你現在就學,而且與八卦封甲和三易歸藏步有相輔相成的作用,不至于讓你貪多嚼不爛!”

    “真的嗎?”白崖大喜,他當然不介意有這種好事。

    “沒錯沒錯,就是那個……”劉鈺神情有點詭異,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只不過,那門絕學不是武道,而是玄道之術!”

    “玄道之術?”白崖一愣。

    玄學是道家的一種哲學思想,具體指立言與行事兩個方面,並多以立言玄妙,行事雅遠為玄遠曠達。

    因此,浮虛、玄虛、玄遠之學可通稱之為玄學,由黃老之學演變發展而來。

    玄道跟玄學是兩回事情,但套用了玄學的立意,指沒有外在實體,無法以言語具體形象表述的修煉之法。

    比如說道家的言咒符之術,鬼畫符一樣的東西卻能招來五行法術,服用符水還能治病救人,這個怎麼用言語來解釋?

    實際上,這東西涉及到了世界法則這個層面,神州世界哪怕到了現時今日,師傅能教徒弟的也只有一半,剩下的都要自己領悟。

    正所謂的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

    言咒符、內外丹道、陣法銘紋、五行法術……這些其實統統都可以歸入玄道。

    不過,青城派里面也不是所有宗派都精通玄道,像清都觀就偏向武道。而比較精通玄道的青城大宗,有老君閣、天師洞等等。

    老君閣屬于上清道,天師洞則屬于天師道。

    “師傅,我們清都觀好像不太擅長玄道之術吧?”白崖疑惑地問道。

    “哈哈,我們不太擅長沒關系啊,青城是道家聯盟,有的是宗派擅長玄道。”劉鈺大笑道,“你別忘了,你這次帶來的陰火地髓可不是只給清都觀一家,而是青城所有宗派都得到了好處……”

    “所以呢?”白崖吃驚地張大了嘴巴。

    “所以從其他大宗弄一門玄道秘傳也不是什麼問題!”
artill226 發表於 2018-3-23 11:00
第七十九章 五行與八卦

    “師傅,您不是一直都在說,武道秘傳這種東西不能亂學嗎,萬一……”白崖大驚道。

    “你別張那麼大嘴,沒有萬一。”劉鈺不悅地說道,“本座說的那是其他宗門的秘傳不能亂學,青城道門已經聯合數千年,雖然各大宗派的教義和祭祀都不一樣,但畢竟不是外人。

    這麼悠久的歲月了,若是青城各派都各掃門前雪,把所有秘傳都敝帚自珍,那青城還能成為八大顯世道宗之一嗎?”

    白崖啞然,這會倒是想起了以前得到的《拔墘九宮開禁術》,以及現在的《三易歸藏步》。

    神州各大仙武宗門都將門中秘傳視為禁臠,當初在“仙凡誓約”沒有具體限制之前,有過不少次為秘傳流出的事件而大動干戈,甚至彼此征伐都不稀奇。

    特別是邪宗魔門,當年魔門被佛道聯合諸子百家征剿了一次,可謂是元氣大傷,很多邪門武道都不能再修煉,少數得以保留的武道也必須重新修訂。

    這使得邪宗魔門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一蹶不振,為了修改宗門的邪門武道,他們就有不少人去名門正派偷取秘傳武道。

    這些人有些受到正派思想的影響,從而改邪歸正,也有一些人成功盜取武道秘傳,使之融入了魔門武道。

    第二戰國時代之後,盡管仙武宗門在彼此之間很少再有大的紛爭,但底下的小摩擦依舊接連不斷,起因就是武道秘傳的不斷擴散。

    後來,仙武宗門在仙凡誓約中添加了詳細條例,加上華山論劍的開辦,使得各大仙武宗門有了互相交流的渠道,這才慢慢平息了這波盜取武道秘傳的風氣。

    事實上,盜取別家宗門秘傳的事件雖然已經在明面上被禁止,但私下里繞過規則的小動作依舊沒有徹底斷絕。

    比如︰白崖得到的《拔墘九宮開禁術》,以及現在這本《三易歸藏步》。

    《拔墘九宮開禁術》是醫仙董奉以醫道結合‘道家易’留下的秘傳,董奉因為晚年居于廬山太乙觀,所以他的著作也被視為廬山派的珍藏。

    《拔墘九宮開禁術》可以說是廬山派最為重要的秘傳之一,因為被穿山派先天武者萬青盜取,所以這本原版秘籍一直流落在外。

    後來,白崖從綠林瓢把子孟方手里得到徐仙令,又從徐仙令中拿到了萬青洞府的鑰匙,從而得到了這本秘傳。

    如果以仙凡誓約的相關成例,青城派和白崖必須將《拔墘九宮開禁術》還給廬山派。

    不過,醫仙董奉雖然晚年居于太乙觀,但認真說來,他只承認自己是道門弟子,並未承認是太乙觀弟子。

    因此,青城就利用此點,繞過仙凡誓約的規矩,迫使廬山派做出了讓步,留下了《拔墘九宮開禁術》的拓印本。

    而《三易歸藏步》同樣如此,白崖得到此書並非用得盜取手段,而是趙家王女趙婉送給他的。

    《三易歸藏步》本屬于恆山靜雲庵所有,但靜雲庵現在卻與另一家尼姑庵合並了,趙國王室又沒有按照承諾幫助靜雲庵。

    所以《三易歸藏步》在某種程度上,可以算是無主之物。

    當然,青城同樣不能將其據為己有,必須還給趙國王室,以待靜雲庵將來可能還在的傳承者。

    只是青城派卻能在保留《三易歸藏步》的這段時間內,將這本《三易歸藏步》給研究透徹,然後弄出青城版本的《三易歸藏步》。

    這樣的話,即便靜雲庵將來的傳承者還在,想要尋釁也只能先找趙國王室,青城派可沒有從靜雲庵盜取什麼東西,何況還把書還回去了。

    “我真是傻掉了……莫非穿越了十來年,腦子還在受小愣棒的影響嗎?”

    白崖差點想甩自己一巴掌,他前世見識過那麼多商業合同中的貓膩,居然還會相信世間存在不鑽規則漏洞的人類。

    “看來無論哪個世界都一樣,神州世界比起前世來,僅是在外族的重壓下,內部才保持住了更加團結和諧的局面,一如前世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對世界大戰的威懾。”

    想通了這一點,白崖馬上明白各大仙武宗門的武道秘傳同樣也有流通,只是方式比較隱蔽。

    比如︰清都觀這樣大宗總能在某些時候,以某種條件從聯盟里的小宗派拿到自己所需的武道秘傳,即便是大宗之間應該也會有交易交換。

    既然青城聯盟會借助內部交流為名,繞開仙凡誓約的限制,那麼放大到整個神州,也會有仙武宗門以同宗道門,同為名門正派等等名義來繞開仙凡誓約,使得武道秘傳可以在私底下進行交流借鑒。

    思維一擴散開來,白崖意識到或許如今這種狀況,正是諸子百家和仙武宗門的高層想要的。

    既以規則來實現穩定,又在私下開後門,讓武道秘傳技巧可以有限度的流通,促進整個人族武道的提升。

    “師傅,您想到的那門玄道之術到底是什麼,竟然還能與八卦封甲、三易歸藏步這種武道相輔相成?”白崖好奇地問道。

    劉鈺不知自己稍稍透露了那麼一點內幕消息,就讓白崖浮想聯翩,隱隱猜到了很多只有先天以上武者才知道的秘辛。

    “那門玄道之術乃是青城八大派天師洞的神霄雷法……當然,神霄雷法博大精深,本座想為你求取的只是神霄雷法中的一個秘傳法門,名為‘陰陽五行封雷印法’。”

    “雷法?這個……法印是干什麼用的?”白崖疑惑地問道。

    “不是法印,是封雷印法!”劉鈺認真地辯駁道,“法印指的刻有特殊文字圖案的實物,而封雷印法實際上是一種封印之術。”

    “封印之術?”白崖有些摸不著頭腦了,“師傅,一門封印之術能夠與八卦封甲,還有三易歸藏步相輔相成嗎?”

    他前面倒是見過劉鈺以八卦封甲組成的封印牢籠,但神霄雷法里面的封印術跟那個肯定是兩回事情。

    “你知道陰陽五行與九宮八卦之間的關系嗎?”劉鈺笑著問道。

    “知道一些,但都是一些粗淺知識。”白崖遲疑了一下,坦白道。

    他以前在劍指峰修行,那里的道觀是有教授道門功課的,武徒都會被要求去听早晚課。

    雖然沒有考試,但武徒們也都很樂意在修煉之余換換腦子。

    何況,教授早晚課的道士基本全是博學之士,不僅有教道門知識,也教其他諸子百家的學問。還有禮、樂、射、御、書、數等六藝,以及講述神州數千年來的軼事典故。

    這其中白崖最喜歡听歷史故事,最不喜歡的就是神神叨叨的玄道學識。

    在道家的認識中,天地由陰陽兩面,萬物則都是由金、水、木、火、土等五種基本物質組成,它們的運動變化構成了豐富的物質世界。

    因此,天地萬物都能歸結到陰陽五行屬性。

    而八卦呢?

    八卦起源于遠古三皇五帝時期,伏羲氏在白龜甲殼上發現了卦爻,于是伏羲八卦就這樣產生了。

    伏羲氏的八卦之學,就是三易中的《連山》。《連山》以艮卦開始,如山之連綿,故名連山,屬于先天易學,現今已經失傳。

    接下來就是傳說由黃帝所著的三易之二——《歸藏》。《歸藏》亦為先天易,現今還有版本存于三大隱世道教之中。

    再接下來就是三易的最後一種《周易》,也就是《易經》。這門易傳說為周文王姬昌所作,是三易中最容易懂的後天易。

    在神州遠古時期,有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之說。

    其中兩儀指的就是陰和陽,四象分別代表四種季節或者四個方位,八卦分別為坤(代表地),震(代表雷),離(代表火),兌(代表沼澤),乾(代表天),巽(代表風),坎(代表水),艮(代表山)。

    因此,八卦就分別代表著陰陽五行,陰陽五行則融于八卦之學。

    以周易為例,周易就是以八卦(天、地、雷、風、水、火、山、澤)為基礎,然後把五行與甲子融入其中,形成了六十四個後天別卦。

    不過,白崖對于五行與八卦的了解,就僅僅只有這些了。再深入的東西,他根本沒弄懂。

    “你知道這些就已經足夠了。”劉鈺意味莫明地笑道,“‘陰陽五行封雷印法’原本的用途,是以陰陽五行法陣的符紋作為橋梁,然後將雷電給封印起來的法門。

    不過,在一千四百多年前,天師道一位驚才艷艷的天師開創了這門封印陣法的另一種用途……那就是將陰陽五行陣法符紋刻印在武者身上……”

    “將法陣符紋印在武者身上?”白崖听得心驚膽戰,“師傅,這可是封印雷電的法門,刻在武者身上會有什麼後果?”

    “也沒什麼壞影響,還有助于強身健體。”劉鈺淡笑道,“更大的作用就是讓那些對法術陣法一竅不通的笨蛋,能夠通過身體上的刺激來領悟五行八卦之學!”

    “電療法?!”白崖大驚,悲憤道,“師傅,這是邪門歪道啊!” 本帖最後由 artill226 於 2018-3-23 11:03 編輯

artill226 發表於 2018-3-23 11:19
第八十章 溫雯

   白崖從德鈺廬出來,便一直在消化劉鈺所說的話。

    時辰已是凌晨啟明,白雲溪的山道上有些蕭索,道旁滿是黃冠枯枝,山腰的冷風吹拂著白崖的衣襟。

    “冬天了,我這具身體也滿了二十四周歲。如果是前世,這種時候我便該在家里,開著暖氣,吃著火鍋吧!”白崖低下頭,看了看身上單薄的武衫。

    “重傷之身……卻依然寒熱不侵,男兒當自強,這便是我練武十年得到的成果。說給前世的我听,只怕也會不信吧!”

    “該清掃一下了。”

    來到坐落在白雲溪山腰的庭院,白崖看著滿院的落葉和灰塵不由苦笑。

    無論修煉峰上的武徒,還是已經正式入門的弟子,青城派除了提供食堂之外,其他都要自力更生。就算是劉鈺這樣的先天武者,身邊也只有徒弟或者道童自願侍奉,並沒有奴僕的存在。

    事實上,以他們的道行如果想要人服侍,絕對有大把大把的人願意為奴為婢,只求從他們那里學得一招半式。

    不過,在青城這種事情基本很難發生,喜歡享受的人忍受不了這種清苦的生活,早就下山去了,他們在武道上的成就也大多不高。

    時隔數月,重新回到庭院,白崖只覺這段時間積累的疲累一起涌上心頭,匆匆清理了一下鋪蓋,就睡死了過去。

    他一直睡到下午,這才被過來玉清叫醒。

    “你幫我打掃過了嗎?”白崖起床後,驚喜地發現屋內外都干淨了許多。

    “不止我一個,還有白彤也幫忙了。”玉清有些不好意思地指了指庭院里站著的銀尸。

    “白彤?!”白崖在意識中得到了白彤的回應,這才相信是真的。

    “看來白彤的智力在慢慢提升……”

    白彤是在華山論劍後才服用旱魃之血,兩年後成功晉升銀尸,這才誕生了靈智。剛開始跟孩童沒有區別,現在看起來已經大不相同了。

    “你這麼早過來……哦,對,不早了!”白崖看了看天色,發現日落西方,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嘿嘿,師兄還沒用飯吧,小弟給你送飯來了。”玉清笑嘻嘻地拎了個飯盒出來。

    “還有酒,不錯不錯,小子有前途。”白崖正餓得厲害,便招呼他坐下一起,“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說吧,你干嘛來了?”

    “哦,小弟又不是毛師兄,哪來那麼多花招。”玉清委屈地說道,“不過是想听听你在並州的歷險罷了,听說師兄踫上了百年難遇的獸潮,還殺了幾個人狼妖獸?”

    “你怎麼知道的?”白崖詫異地問道。

    他回山之後,只跟劉鈺稟報過此次經歷,但劉鈺哪有那個耐心跟玉清講這些事情。

    “對了,毛疾和甘章呢?”

    “甘師兄接了一個功德任務,下山游歷了。至于毛師兄……”玉清仿佛想起了什麼好笑的事情,神情古怪地說道,“毛師兄被人追婚,現在不知道跑哪里躲著了。”

    “哈?被人追婚?”白崖听得一愣。

    他眼楮可不瞎,毛疾絕對是男的,這被人追婚是幾個意思?

    神州世界可不比他前世的現代社會,這世界的女性還是比較傳統,比較矜持的。雖然武者自主性比較強,但很多時候也是身不由己。

    就連白崖當年都被劉鈺安排過一樁聯姻婚事,對象是曲家之女。只不過,那名女子早就有了心上人,白崖最後還自污名聲,還給了別人自由之身。

    “嗯,毛師兄是夷陵武道世家出身,他當年跑來青城拜師,家族並不了解詳情……”玉清忍著笑說道。

    他將毛疾這次遇到的事情娓娓道來,頓時讓白崖听了個新鮮。

    毛疾在毛家並非嫡脈,考入青城之前,並不是家族主要的培養對象,否則也不用跑來青城。但實際上,毛疾的武道天賦其實是很不錯的,而且還屬于高智商人才。

    在青城這幾年修煉下來,已經從劍指峰諸多的師兄弟里脫穎而出,于是就引起了毛家的注意。

    因為毛疾還未正式入門青城,所以毛家就有心思讓他改投荊州的仙武宗門。

    夷陵屬于荊州南郡,雖然地理位置比較接近益州,但畢竟不是蜀國之地。類似毛家這種根基都在荊州的武道世家,家族杰出子弟投奔荊州大宗,自然就能夠為家族爭取最大利益。

    不過,這種事能做不能說,青城又不是冤大頭,哪有這麼容易被挖牆角,毛家也不願意平白得罪青城這種大派。

    于是就有了現在這一幕,毛疾被人追婚了……

    “嗯……繼續說,那位追過來逼婚的女子是哪個宗門的人啊?”白崖好笑地擺了擺手。

    “白師兄,你知道啦?”玉清驚奇地問道。

    “某知道什麼了?”白崖笑道,“這不是明擺著嗎,那女子若不是宗門武者,豈能上得了青城山……”

    他還有句話沒說出口,毛疾雖然現在還在劍指峰修煉,沒有正式拜師,但這山上誰不知道他已經被劉鈺預定下了。

    劉鈺搶弟子下手是很快的,當初白崖就是這麼被搶的。

    不過,劉鈺對毛疾和甘章這兩個未來弟子也還很不錯,當年華山論劍就帶著他們去旁觀了。

    要知道這可是有名額限制的,毛甘兩人還未正式入門就收了這麼大一份禮,而且現在隱隱還成為了下一屆華山論劍的意境人選,豈能忘恩負義改投別的宗門。

    “還算那小子有良心,難怪師傅昨晚沒有提起這檔子事情!”

    “其實那女子也是不錯的,論起相貌和武功,與毛疾師兄頗為相配。”玉清笑著說道,“她是越女劍派出來的女劍客……”

    “慢著,越女劍派?”白崖驚訝地問道,“越女劍兩脈一派在吳地,另一派在越國,這可不是荊州的仙武宗門?”

    吳越屬于揚州,離毛家的夷陵比益州還要遠。

    “嗯,我本來也奇怪,但毛疾師兄還在的時候,曾經跟師傅解釋過一次,我也在旁邊听見了。”玉清得意地說道。

    “你這八卦性子也不知道學得誰?”白崖嘆了口氣。

    “師兄~”玉清不滿地苦著臉。

    “好了,好了,某不打斷你,你繼續說。”

    玉清從小就跟在劉鈺身上,但劉鈺持才傲物,可沒有這麼八卦的性子。

    “毛疾師兄說,那女子確實與他從小定親,原本同樣出身夷陵一個武道世家,但在數年前,家族被驅逐出了荊州,這才會拜入了會稽的越女劍派。”

    玉清神情怪異地看了一眼白崖,“這事跟師兄你也有關系!”

    “跟我有關系?”白崖瞪著眼,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沒錯,你忘了當年火燒靜雀峰,揪出了幾個血河道奸細的事情嗎?”玉清清了清嗓子說道,“那次峨眉丟了大臉,便在益州大肆清理魔門奸細,掃掉了好些武道世家……”

    “然後就牽連到了夷陵方面?”白崖轉了轉眼珠,很快就明白過來。

    “嗯,打草驚蛇,夷陵離益州這麼近,那里的仙武宗門自然也受到了影響。”玉清苦笑道,“然後,那女子的家族就被牽扯了進去……听說他們族中有幾位旁系子弟是魔門奸細,所以被驅逐出了荊州。”

    “不過,這個武道世家幾年下來,已經慢慢洗白了名譽,正打算遷回夷陵。”

    白崖這下听明白了,毛家讓這個武道世家出面,估計也是再三考慮的結果,畢竟明著挖人總不像話,由投入越女劍派的未婚妻出面最好不過了。

    先讓毛疾回家完婚,然後以子裔的借口留他數年,冷卻一下青城這邊,再找借口讓他改投荊州的本地宗門。

    這麼復雜的內情,若是毛疾自己不坦白,青城這邊還真聯想不到。但這也證明毛家做了無用功,毛疾為人雖然油滑了一點,但基本的恩義還是懂的。

    “那女子叫什麼?現在住哪兒呢?”白崖不置可否地摸了摸下巴。

    經過了獸潮的洗禮,他現在對于邪宗魔門已經沒有之前那麼反感了。同時也能體會到了,當年那些諸子百家和佛道宗師留下魔門三宗六道的復雜心情。

    “那位少女叫溫雯,現在就住在劍指峰的道觀,說是不見到毛疾就不走。”玉清笑道。

    “住在劍指峰?”白崖一愣,“華誠能允許她住在山上?”

    劍指峰可是修煉峰,雖說也不是沒有過女弟子,但周圍全是氣血旺盛的男武者,總歸不太方便。

    青城往常招收的女武者,一般都會集中在一個峰頭。

    “華誠師兄沒管……明著說等毛疾回來,讓他自己處理,其實是等著她放棄走人。”玉清忍笑道,“不過,她在劍指峰挺好的,既沒人理她,也沒人惹她。”

    白崖苦笑,沒人理她因為大家都知道,她是來挖青城牆角的。沒人惹她嗎,她總歸是毛疾從小定親的未婚妻,誰敢頂著閑話去惹她。

    “越女劍派……曲姑娘!”

    白崖心中一動,眼前仿佛又看見了那位戴著斗笠,留美如畫的素衣女劍客。

    “玉清,明日帶某去見見這位溫雯姑娘!”

    “啊?啊!”玉清瞬間張大了嘴巴,不可思議地瞪著白崖。
artill226 發表於 2018-3-23 11:28
第八十一章 說服

    “師……師兄,前面就是那位溫雯姑娘的靜室,小弟就不陪你過去了。”

    次日上午,玉清帶著白崖悄悄地來到了劍指峰道觀,給白崖指出了那位女劍客的所在,他就不由地想轉身回去。

    “放屁,你這會要走掉了,某一個人跟她同處一室,那成什麼樣子?”白崖雙眼一瞪,愣是將他拎了回來。

    “師兄,你到底找那位溫姑娘想干什麼啊?”玉清無奈,愁眉苦臉地問道,“毛師兄的事情不是最好讓他自己處理嗎?”

    “你都知道的事情,我能不知道嗎?”白崖沒好氣地說道,“可她一個姑娘家都在這里待了那麼長時間了,總是要解決問題的。此外,某還有點其他的事情找那位溫雯姑娘打听打听。”

    白崖苦笑著搖了搖頭,他來找溫雯並不是專門來打听曲珂的情況,也是為了解決問題而來。

    毛疾也是聰明一世糊涂一時,他這個問題其實能幫他解決的人真不太多。

    首先是華誠,作為劍指峰的現任峰主,華誠是可以出面解決的,但問題是華誠本人對這個難題有點束手。

    他雖然是勢境武者,但實際年齡比白崖的大師兄宣季還要小一些,常年沉迷于修煉。當年連徒弟林牧沒能教好,更不用提男女之情了。

    再說華誠不管從明面上,還是暗地里都不是毛疾的師傅,無法替他做主。讓他出來說點場面話可以,指望華誠幫毛疾解決問題就沒戲了。

    另一個人是劉鈺,劉鈺與毛疾除了還沒有師徒名分,已經可以算是事實上的師徒了。

    可是以劉鈺那個人的性格,他是決不可能拉下臉去解決這類事情的。

    從劉鈺幫白崖聯姻的事情就知道了,他對女子的態度就跟衣服一樣,當年就擺明車馬跟白崖說“若不喜歡曲家女子,娶回來留下子裔就可以了”。

    除了這兩個人,還能幫上毛疾的人,就只有大師兄宣季和白崖了。

    宣季沒法指望,老實人一個,自己也是單身漢,對這種事情是敬而遠之。

    于是,白崖想來想去,發現能幫毛疾解決這個問題的人,居然只剩下了自己。

    “師傅師兄都那麼不靠譜,要不是哥還有前世那點約會炮妞的經驗,現在豈不是都抓瞎了?”白崖摸了摸鼻梁,也覺得挺無奈的。

    “算了,人都到這里了,總不能再打退堂鼓。”

    不知覺間,兩人已經站在了靜室門前,彼此對望了幾眼,最終還是玉清敵不過白崖的牛眼,認命般叩響了房門。

    “門外何人?”屋內傳來一個有些甜膩的聲音。

    “溫姑娘嗎,在下是劉玉清,有事拜訪姑娘。”玉清清了清嗓子,禮貌地喊道。

    不消片刻,道觀靜室的房門從內打開,出來了一位黃衣少女。

    少女身量不高,長著一張鵝蛋小臉,有點嬰兒肥,眼楮大而明亮。白崖第一眼看過去,竟然覺得眼前仿佛是一只萌萌噠的小黃兔子。

    “兩位……請進!”

    黃衣少女一出來就左顧右盼,似乎在找人。等發現毛疾並未跟來,頓時有些失望。

    白崖進屋打量了一下,道觀的人倒是沒有為難小姑娘,這間靜室原本就是給外來客用的,里面的擺設比一般靜室更多更全。

    “溫姑娘,此次貿然前來,還望見諒。”玉清習慣性地打了個稽首,介紹道,“這位是在下的師兄白崖白子烈,道號清遠。他與毛師兄相交莫逆,听說溫姑娘到此,便過來一會。”

    白崖听得眉頭一挑,暗自打量了一下玉清,第一次發現少年面目清秀,身材挺拔,宛如玉樹臨風。

    “小家伙會說場面話了呀,他今年好像也滿十八歲了吧?沒想到幾年前還掛著鼻涕蟲的屁孩子,現在也已經是翩翩美少年了。”

    白崖感嘆了一下,便咧了咧嘴,朝黃衣少女抱拳為禮。

    他臉上有疾,對著小姑娘有點不敢笑,免得嚇到小黃兔子。

    “白師兄既與毛哥哥相交莫逆,那可知道他現在何處?”溫雯眼楮一亮,欠身問道。

    “某暫時不知道他在哪里,不過,某有把握將他喚回來見你。”白崖平淡地說道,“只是姑娘也在觀中住了一些時日了,難道還不明白毛疾的心意嗎?”

    溫雯沉默了下來,她原以為毛疾真是在外未歸,但現在她已經在劍指峰待了一周左右,如果毛疾願意見她,那麼無論在益州何處,應該都能趕回來了。

    到現在還沒見到人,唯一的理由就是毛疾本人不想見她。

    “師兄……”旁邊的玉清見小姑娘垂首不語,頓時給白崖使勁丟眼色。

    白崖卻朝他搖了搖頭,眼前這位少女看似臉嫩嬌柔,但能一個人從夷陵跑過來找毛疾,豈是軟弱之輩。

    既然如此,他覺得還是話說清楚了更好,省得小姑娘在這里虛耗時日,顯得青城無端刁難人家一樣。

    “毛哥哥以前不是這樣……”溫雯神情變幻,但很快就堅定了起來,咬了咬嘴唇說道,“無論如何,小妹都要見他一面,還請白師兄幫我。”

    “要某幫忙倒也不難。”白崖沉吟道,“只要溫姑娘坦誠相待,某一定幫你見到毛疾。”

    “白崖師兄想知道些什麼?”溫雯微微垂目,遲疑著問道。

    毛疾很聰明,雖然他與劉鈺所說的話,僅是他自己的猜測,但溫雯此來不僅是為了追婚,確實還帶著毛溫兩家的其他目的。

    “姑娘是聰明人,毛疾並非無情無義之人,但他卻不肯見你,應該總有顧忌的地方。”白崖咧嘴一笑,“如果你以宗門之名向某承諾,如果見到他,絕不談除你二人感情和婚事外的任何事情,某就幫你!”

    “以宗門之名發誓?”溫雯臉色一白。

    神州風俗便是如此,武者對于宗門和師傅是非常看重的,有些人寧願身死,也不肯說自己宗門和師傅一句壞話。

    以宗門之門承諾,那絕對是重誓。

    雖然溫雯隨溫家回了夷陵,並沒有真正入門越女劍派,但即便是武徒,也很少有人願意玷污自己的宗門。

    白崖相信溫雯也是這種人,否則以毛疾的心氣,哪會看上她。看不上她就更不會忍著師兄弟們的笑話,不去見她,否則以毛疾的能力,寥寥數語就能打發了此女。

    這時候,白崖見她神情,心中便已有數,毛疾果然沒有猜錯,這個小姑娘找他不僅僅是為了私事。

    “看來毛哥哥不想見小妹,果然是已經猜到了嗎?他從小就是這麼聰慧,才智勝我百倍。”溫雯苦笑道,“只是白崖師兄以此相挾,是否有失青城高足的風度?青城這麼大的宗門,難道還非毛哥哥不可嗎?”

    “青城這麼大的宗門,當然不是沒有毛疾就不行,但也沒有將自己的武徒往外推的道理。”白崖搖頭輕笑,“青城待毛疾可謂不薄,甚至已將他列為下屆華山論劍的人選之一,毛疾不願離開宗門,可見其心意。”

    “至于風度……毛疾不見你,是他自己的決定,某不忍你在此苦等,出來幫你便已是風度。”白崖伸指點了點說道,“倒是你……以婚事相挾,逼迫毛疾背門回家,使其不得不忘恩負義,如此之女也難怪毛師弟不肯相見!”

    “誰說小妹要逼他……”

    “莫要狡辯,你若真無他事,那便答應了某的要求又有何妨?”白崖淡笑道,“只怕不是不敢答應,而是不能答應吧?”

    “不過,你要想清楚……或許你與毛疾青梅竹馬,感情極好,但你們畢竟已經數年不見,不要最後鬧到恩斷義絕。”

    “不會的,毛哥哥不會如此對我。”溫雯臉色一白,嚇得倒退數步,靠上了床欄。

    “誰說不會,毛疾能離家萬里,來到青城入門,可見其武道心志之堅。你確定他會為了一個‘搬去揚州數年不見的青梅竹馬’就放棄一切,甚至背上背門的罵名跟你回去嗎?”

    “這……”溫雯神情已是蒼白如紙,臉上終于露出了惶惶之色。

    “搞定!”白崖心里一笑。

    溫雯能在劍指峰待上一周,可見他們兩人在幼年時一定感情很好,所以她才會信心滿滿。

    何況,婚姻大事同樣也是一樁不能背棄的承諾。與之相比,讓一個還沒有真正入門的毛疾背離青城,似乎就不那麼顯眼了。

    這才是毛疾感到為難,寧願躲著溫雯的最大原因。

    不過,女人的心思是多變的,沒有男性那麼理智。毛疾這麼長時間沒見溫雯,她心里怎麼可能不會胡思亂想。

    “怎麼樣,只要你發誓見到毛疾之後,不逼他立即回家完婚……那麼等毛疾下屆華山論劍完成,不管他願不願意,某都親自送他回家一趟,這樣可好?”

    白崖見火候已足,終于圖窮匕見。

    毛疾若是完成了下屆華山論劍,那麼他只怕已經真正入門青城。

    到時候,無論回家,還是完婚都無所謂了,反正是沒有機會再加入荊州的其他仙武宗門了。

    “好,小妹答應!”溫雯方寸已亂,咬牙應下,卻是為了她的毛哥哥,將家中的囑咐給拋到一邊了。

    “叫毛疾回來見我!”白崖咧了咧嘴,對著旁邊滿臉敬佩之色的玉清說道。
artill226 發表於 2018-3-23 11:34
第八十二章 蠻夷部族

    年末的第一場雪終于落下了,白崖推開房門,站在門內望著院里的銀妝,默默地想著心事。

    前幾日,他為毛疾解決了難題,但詢問溫雯之後,卻並沒有曲家那個小娘的消息。

    越女劍派畢竟也是大派,雖然不像青城有這麼多道觀,但門內劍術流派也分了很多種,溫雯不認識曲珂也在意料之中。

    “師兄……”

    正在白崖遐想之際,院外響起了玉清的聲音。

    “哦,你回來了!”白崖朝籬笆外看去,發現外面站著三人,玉清身旁滿臉笑意的人可不就是毛疾嗎。

    “還有……馮師妹!”

    另一人讓白崖有些驚訝,看見的同時,心情頗為復雜。

    盡管眼前之人做書生打扮,面容俊逸清秀宛如英俊小生,但白崖卻知道她是個女的,正是他第一位蒙師馮揚之女馮燕。

    “嘻嘻,大老虎,本姑娘俊吧,回山途中,還有不少大家閨秀暗送秋波呢!”馮燕笑嘻嘻地說道。

    白崖一笑,當年的黃毛丫頭,現在也長大成人了。

    雖然馮燕的年紀只比他小兩歲,但在白崖眼中卻總感覺比他小了一個輩分,實在是因為這個小魔女太會調皮搗蛋了。

    白崖見過不少美女武者,不過,女扮男裝能夠貌比潘安的美少女,那真的是不多見。

    “師兄,多謝了!”毛疾上前長躬到底,鄭重地說道。

    正如白崖所料,毛疾這些天躲在外面也不好受,有點騎虎難下的味道。

    一邊是宗門,另一邊是家族和未婚妻,實在讓他情義難兩全。

    他也是年輕,沒想過此事會一直僵持著。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臉皮太薄,要是真求到劉鈺頭上,劉鈺就算看不上此事,也還是會為他解決的。

    “自己兄弟,客氣什麼,進來吧!”

    四人進屋攀談,氣氛很快就熱鬧了起來,驅散了不少冬季的寒意。

    “可惜大師兄和甘章幾人不在,我們這一脈已經很久沒有齊人了。”白崖有些感慨。

    “大師兄此次听說去了吐蕃與益州邊境……”玉清一直待在劉鈺身上,卻知道不少消息。

    “吐蕃……蜀國新舊交替,莫非那些番僧想趁此機會入侵益州嗎?”白崖皺眉說道。

    “師兄,吐蕃也是人族,難道他們會不顧仙凡誓約的約束嗎?”馮燕詫異地問道。

    “馮師妹平時應該不太關心這類事情。”毛疾笑著回道,“仙凡誓約只是我神州仙武宗門的條約,神州邊疆的蠻夷部族,卻並不包括在內。”

    “雖然部分蠻夷與神州人族約定互助,但同樣也不包括仙凡誓約的全部條款。”毛疾侃侃而答,“就比如吐蕃,那些番僧也曾與益州各大仙武宗門約定,在妖魔鬼怪大肆入侵時彼此互助,但其中有關世俗邊界的約定就扯不清楚了。”

    這些問題白崖也曾問過劉鈺,只是他本來就不太關心,所以只知道個大概。

    如今听毛疾談起,倒也听得認真。

    白崖雖然將此世私下稱為神州世界,但實際上他眼中的神州僅僅是古華夏十三州的天地演變結果,對于這個位面是否有其他大陸,他暫時還不知道。

    至少在神州的邊陲是由非華夏人族存在的,他們被神州人族稱為蠻夷部族。

    蠻夷這個稱謂在遠古時期並不含有貶義,僅僅代指華夏之外的人族。

    神州在天地大裂變之前,將除華夏族的其他各族區分為東夷、南蠻、西戎、北狄,其中戰國時代只有狄族鮮虞部落在古九州境內建立了中山國,其余各族的生存疆域皆在九州,也就是今十三州境外。

    當時的東夷主要為東胡(烏桓、扶余),北狄主要部族為匈奴,西戎主要部族為月氏、各羌、烏孫,南蠻則是楚境和巴蜀以南的百越各族,主要有東甌、閩越、南越和滇越。

    時至今日,四方各大外族有些已融入華夏神州,有些則已消亡,只存于史書之中,還有一些被原部落小族所取代,形成了新的部族。

    在白崖穿越之初,也就是神州歷4700年,神州十三州之外,由其他各族建立的東方國家,尚有契丹、室韋、、高句麗、新羅、百濟、倭國。

    北部草原歷經匈奴、鮮卑、柔然、鐵勒,再到東西突厥、回鶻。而現存國家具體有蒙古、柔然、紇骨、鐵勒,以及沙陀突厥。

    西部外族的國家有吐谷渾,這是鮮卑慕容西遷後形成的國家,一般托庇于秦國,算是漢化比較成功的異族。

    此外,在涼州以北有黨項西夏,這是拓跋鮮卑建立的國家,還有西域三十六個小國。

    益州以南,也有百越。

    百越在天地裂變之後,逐步融入了神州,唯一剩下的外族之國是大理,而且漢化程度也非常深,幾乎與神州諸國沒有太大不同。

    而巴蜀之南的一些小百越,也就是自治部族則合稱南疆九溪十八峒,雖然也有王族,但名義上歸附于蜀國。

    只有益州之西的吐蕃是不同的,這是另一個體量不亞于蜀國的大國。

    所謂大國,不僅僅指它的人口、經濟、軍事和政治等世俗力量,就連仙武這一塊,吐蕃同樣也很強。

    吐蕃在天地大裂變時期,還只是一個組織松散的部族聯合,主要統治者是本教的僧侶。

    本教是吐蕃當地最早期的宗教,形式與薩滿教相近。後來天竺佛教傳入吐蕃,逐漸取代了本教的地位,但又大量吸收了本教的教義,形成了佛教的一支。

    現如今這支佛教被稱為密宗,傳教範圍非常廣,吐蕃、西域,甚至神州也有密宗的佛寺。

    當年,白崖還在石羊集的時候,踫上的慧空和尚就是去西域密宗取《楞嚴經》回來。

    與白崖前世的吐蕃不同,因為天地大裂變的發生,吐蕃並沒有發生滅佛政變。

    佛教在吐蕃極為盛行,德行高深的僧侶往往被稱為法王、活佛。

    法王在吐蕃的語言中就是“曲吉杰布”,這個詞有四個解釋,一是吐蕃王,二是閻羅王,三是被吐蕃王冊封的密宗高僧,四是世人公認的高僧大德。

    至于活佛那就更不用提了,佛教在吐蕃的地位由這兩個詞就可見一斑。

    與吐蕃臨界的人族國度,北邊是西域三十六國和吐谷渾,東邊就是益州巴蜀。

    西域三十六國從秦國崛起之後,就一直處于從屬地位。只是因為人種風俗不同,秦國並沒有將其納入直轄,除了貿易和上貢,給予了相當程度的獨立性。

    在第二戰國時代的末期,吐蕃曾經趁秦國久戰乏力,入侵過西域三十六國,但毫無意外被內戰中憋了一肚子火的秦國給揍得滿頭包。

    可也因為這一戰,秦國終于被消耗到了極點,不得不停下了再度統一神州的野望,秦蜀和他們的東方盟友齊國在名義上承認戰敗,從而結束了第二戰國時代。

    故而,秦蜀兩國對于吐蕃的惡感自古而始。

    秦國給出的報復就是支持鮮卑慕容在涼州之南建國,成為了吐蕃頭頂上的一柄達摩克利斯劍。

    缺陷就是吐谷渾的軍隊雖然還不錯,但仙武勢力比較弱,戰爭時期,每每等吐蕃的大和尚們一參戰,吐谷渾就不得不找秦國的宗門出手救場。

    不過,也正因為吐谷渾對于吐蕃的消耗,秦蜀兩國也才這麼多年安枕無憂。

    蜀國沒有吐谷渾這麼個小弟,但蜀國的報復更加簡單粗暴。

    在第二戰國結束後,蜀國國內剛剛恢復了一點,就馬上發起了蜀吐戰爭。

    原本的益州靠西北的疆域,本來是梓潼、成都、漢嘉一線,現今的陰平和汶山兩郡還沒有。等到蜀吐戰爭結束,益州就多了這兩郡的人族城市。

    因為這個緣故,吐蕃一直都想再發動一次戰爭來恢復故土。

    因此,毛疾才會說仙凡誓約當中,有關世俗邊界的規定至今都沒有扯明白。

    “既然存在如此隱患,蜀吐兩國的仙武宗門為何不徹底解決掉呢?”馮燕疑惑地問道,“吐蕃再怎麼樣也是人族吧,總比那些妖魔鬼怪要好很多了。”

    白崖和毛疾相視一笑,馮燕再能調皮搗蛋,心思畢竟還是單純的,不明白人心的復雜。

    “師妹,某且問你,蜀吐兩國若是談判邊界,那麼蜀國現今的陰平和汶山兩郡還是不還?”白崖笑著問道。

    “當然不能還啊,現在據第二戰國都快兩千年了吧!那些城市的居民都是蜀民,城市交給吐蕃,他們怎麼辦呢?”馮燕理所當然地說道,“吐蕃那些佛門高僧難道就看不到這個嗎?”

    “你說的沒錯,若是以人族整體利益而言,維持現狀是最好的,也對蜀國最為有利。”白崖嘆道,“但世事往往都不盡如人意……”

    作為吐蕃的仙武力量,吐蕃佛教密宗跟神州的仙武宗門不同。

    神州的仙武宗門大多與世俗有一定程度的隔離,哪怕是諸子百家中的法家、兵家、墨家和儒家等,他們的弟子一旦入朝為官,同樣也等于脫離了宗門的武力體系。

    他們既然為了理想而做官,那麼就不再是宗門武者,要受到世俗法律的約束。

    然而,吐蕃不一樣。

    吐蕃的佛教與世俗緊密相連,法王、活佛等高僧大德在吐蕃的政治地位非常高,世俗權力非常大,甚至可以將吐蕃稱為“地上佛國”。

    “原來不止是世俗的吐蕃王,連那些密宗大和尚也從內心就不願意舍棄那兩個郡啊!”

    馮燕何等聰明,稍一提醒,她就明白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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