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科學家日記 作者:單身狸子(連載中)

 
Babcorn 2016-11-27 12:33:23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94 117991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7 12:50
第一百七十一章 OK?

    雖說一時手抽筋(或腦子抽筋)導致自己按錯開關的概率理論上存在,但誘發戈登這種失誤操作的原因明顯不能歸結為這種類似「你他媽在逗我」的奇葩範疇,首先,老傢伙動手之前神志清醒思路明確,甚至還一邊憤怒訴說自己跟歐洲研究所的勞資糾紛,一邊跟自己的新東家鬥智鬥勇討價還價,明顯不存在一般反派在邪惡計畫即將成功之際突然腦退化或神經功能失調之類自降智商的情況,其次,老頭打開以太洩露口,趁所有人驚疑不定反應不過來的絕佳時機,毫無徵兆的突然暴起,用異常兇猛的動作狠狠撲住僅剩一半身體的陳小山,利用自己魁梧的體型將其壓倒在地。

    「混賬!!!」被人按在地上的陳小山雙目灌血,又一次露出了見到他爸爸時那種氣急敗壞的表情,這小子又不傻,到這時候沒理由還想不明白自己這是被戈登擺了一道。

    「咔!」雖然只剩幾節斷肢,看上去跟人棍差不多,但這小子逾鋼似鐵的身體力氣還是很大的,稍一動彈就讓同樣力量驚人的戈登肩膀發出一聲不詳的脆響,不知是脫臼還是骨折。

    但不知是不是因為自己的身體瀕臨崩潰經不住折騰,陳小山沒敢把身體虛化脫困,戈登急忙用另一隻手死死拽住自己的胳膊,用盡全力把陳小山箍在原地,同時下意識的抬頭看了一眼,頭頂那碩大的噴口已經把熔爐裡小半部分以太洩露了出去……

    「我來幫你!」不知是被老頭拚命的精神所感動還是這撥能量反噬過去了,總之我發現自己能動之後立刻跳起來朝兩人扭打的地方衝去。

    可我剛往前邁了一步,一股強光突然從戈登身下冒起,緊接著就是轟然悶響和強勁氣浪,我眼睜睜的看見戈登像破口袋一樣被一隻無形大手從地上掀開,隨手一甩,狠狠的撞在熔爐厚實的爐壁上……

    製造爆炸的,自然又是陳小山,不過我想這並不是他的本意,他也許是打算像彈開我們那樣用衝擊波將戈登彈開,只是他那已經極不穩定的身體自行爆炸而已,這一炸,這孫子自己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脖子以下四分五裂,只剩下腦袋打著旋兒的飛了出去。

    雖然只剩腦袋,但陳小山又不會死,在半空中強行穩住,一掉頭再次朝熔爐衝去,這小子已經顧不得從「反派專用詞彙表」裡摘幾句狠話充場面了,看著以太以秒為單位呼呼流逝,丫那炸沒影兒的心一定也在淌血……

    這時戈登身上焦糊一片,用自己那模糊血肉提供的粘性在爐壁上不上不下詭異的貼著,見陳小山氣急敗壞的朝熔爐衝來,老頭一寸一寸吃力的抬起支離破碎的臂膀,做出一個可笑又徒勞的前撲動作,就像一個蹩腳守門員,在明知徒勞無功的情況下,伸手去抓那注定破網的絕殺抽射……

    奇蹟並沒有出現,陳小山只是稍稍偏偏腦袋,就讓戈登的指尖擦著自己的耳腮滑落,並帶動身體重重摔在地上,發出沉重的悶響……

    但就像一場精彩的球賽,結局總是會在貌似塵埃落地時驚天反轉,雖然守門員已經無力,但禁區裡還有後衛呢!

    這一刻,我如同里奧?費迪南德靈魂附體,以絕佳的防守意識從左側切入球門區域,微一屈膝隨即高高跳起,身體橫擺胯骨左旋,照準陳小山的鼻尖一記倒掛金鉤狠狠抽了過去!

    不知是我切入太快還是陳小山的注意力被戈登吸引,又或是僅剩一個腦袋的狀況下無法做出急停變向之類高難度的規避動作,總之,這孫子的腦袋正撞我的前腳背,隨即化作流星以尖銳的角度直插天花板。

    咚!腦袋撞在天花板上,撞塌了陳小山半邊額頭,不過這小子沒有血肉可流,因此並沒有糊在房頂掉不下來,而是像皮球一樣彈了一把,便直接朝地面撞去。

    半空中,陳小山終於晃晃悠悠穩住自己的腦袋,不過頭上臉上已經佈滿宣告身體已到極限隨時都會崩潰的細密裂痕,不過這個只剩半張臉的傢伙,卻無視我這個救球成功的用功之臣,用七分憤恨三分疑惑的猙獰惡狠狠的瞪視著倒在地上,情況看上去比他還糟……比他稍微好一點兒的戈登。

    「為什麼……」陳小山憤憤開口,大概是想質問戈登為啥臨陣反水把自己好不容易拿出的誠意喂了狗,可惜剛一開口,這貨的腦袋就隨著一聲脆響四分五裂化光流散,把這個可能永遠沒機會再從當事人嘴裡得到答案的問題硬生生堵在了嘴裡……

    「那個……現在怎麼辦?」陳小山一散,我也不復剛才峙岳臨淵的沉穩氣質,對著身後已經不成人形的戈登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只好趕緊向剛剛顫巍巍站起來的麥考特求救。

    正像我說的那樣,現在戈登……狀況也僅比只剩腦袋的陳小山好一點點,這還只是橫向比較,縱向比較的話,陳小山挨我一腳腦袋塌了半邊,照樣可以中氣十足破口罵街,老頭現在攤在地上我卻連動都不敢動,生怕碰錯什麼地方直接取走老人的性命……

    麥考特看了戈登一眼,也同樣陷入了沉默,這基本代表,無論是醫療上的搶救還是在我看來不明覺厲的煉金術,對這種狀況都已經是束手無策……

    「不就是炸一下,燒一燒,又在地上牆上撞了幾把嗎?這樣你都救不活?」一種莫名的煩躁突然湧出,推著我朝麥考特咆哮:「就算身上零件全不能要了,你們難道就沒有把腦子保存出來,再給他攢個新身體的辦法?」

    「呵,我現在這個狀況,挖腦子我是肯定會死的,」想不到,戈登此時還能說話,而且,這個自我見他第一面就表情呆滯不苟言笑的老人,竟然在這個時候還有心情開玩笑:「別看我這個樣子……我到底還是個人啊,身體跟你們一樣脆弱……」

    老人眼裡閃著溫和的光,用帶著皈依的表情詢問麥考特:「就讓我……死在這裡,ok?」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18 11:27
第一百七十二章 以太的真相(上)

    熔爐中沸騰不休的以太,除了作為催化劑供給歐洲研究所全體成員進行煉金實驗外,同時也是維持整個歐洲研究所全部煉金陣正常運轉的媒介和動力,由此便可以想像,以太的洩露對這座違背物理定律立於懸崖峭壁上的城堡意味著什麼,隨著熔爐中氣體逐漸稀薄,地下空間開始發生令人不安的晃動傾斜,預示著整座城堡都已經搖搖欲墜,隨時可能一個跟頭栽進冰海之中。

    這才是所謂的自毀裝置,一經啟動便讓所有的一切葬身大海,但好在城堡設計者頭腦還算清醒,知道不能拖著自己人陪葬,因此特地留下應急設計以便減少人員傷亡:以太在洩露超過百分之九十五之後剩餘的部分立刻被抽取進一條應急管道,全力維持城堡的空中平衡,為撤離者提供十到十五分鐘的反應時間……

    總之,我們時間緊迫……因此,我們沒有足夠的時間勸服已經下定決心要死在這裡的戈登重新燃起生命的希望,也沒時間想出一個把老頭搶救一下強行帶走的辦法,甚至沒有時間問一下老頭為什麼放棄與陳小山的交易反要一心求死……

    最後,我能做的,只有按照老人最後的要求,不情不願的拎起一直昏迷不醒的斯坦森,向眼神越來越暗淡,呼吸越來越微弱的老人保證盡力把他不知道多少輩的灰孫子帶出去以免老戈家血脈斷根,然後又背起麥考特,扛著蔣莎莎,攙著李黑狗,牽著謝爾東,一步一步邁著沉重的步伐,急匆匆的朝出口走去……

    什麼?你問我為啥不用跑的?這不是廢話嘛!老子現在馱的比個駱駝都多,你還想讓我用跑的?

    跑過來的時候感覺並不是太遠,但現在拖家帶口的往回走才發現路真tm長,牆壁地板時不時發出崩塌碎裂的嘎吱怪響,一條條裂縫時不時突兀出現四處蔓延,再加上我現在步履沉重心情極差,現場氣氛自然沉悶壓抑到極點。

    「你是不是感覺,我們很冷血?」趴在我背上的麥考特察言觀色,見我似乎是對他有意見,於是開口詢問。

    「是啊,」我冷著臉回答,原本我對老頭的觀感還算不錯,但自從聽說整個歐洲研究所都對戈登的遭遇心裡有數,但所有人都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之後,我就對他這個研究所最高負責人很有看法,再加上剛才,戈登堅持要留在原地自求解脫,我苦勸無果麥考特卻全程不發一語,簡直就是一副遇事縮緊腦殼甘當鴕鳥的官僚嘴臉,現在我對這個沒擔當的老東西意見大了去了。

    「你會這樣想很正常」麥考特嘆氣:「畢竟你不是歐洲研究所的人……」

    「你又沒說過,搞個煉金術還會把自己練成鐵石心腸。」我冷冷回應。

    「不是那樣,」麥考特似乎想跟我解釋什麼,卻突然轉移了話題:「你在亞洲研究所也呆了好幾年了吧?你覺得……科學究竟是什麼?」

    「幹嘛?要給我灌毒雞湯啊?」

    麥考特無視我的譏諷(也可能是聽不懂),自顧自的說道:「如果以最簡單的點線圖來闡述『科學』這一概念的話,它應該是一條不規則的上升曲線,有高速上升的爆發階段,有平穩過渡的儲備時期,甚至也會有衰落倒退的黑暗年代……」

    「你……這是說科學呢?還是說股票呢?」

    「……領會意思吧!」麥考特一副無可奈何的語氣:「總之,正常的科學發展,應該是從無至有,不斷向前,且理論上,沒有盡頭,沒有極限!」

    最後八個字,老頭咬音特別重:「這是科學最基本也最重要的特性,也是每一個探索科學道路的科學家最原始最基礎的動力,我們不是在探索路的盡頭在哪裡,或者走到盡頭能獲取什麼利益,而是在看自己在這條路上能走多遠。」

    說著,麥考特語氣轉向黯然:「可偏偏……歐洲研究所走錯了路,以太,以及煉金術,都大錯特錯!」

    「怎麼個意思?」我驚訝的回頭看了麥考特一眼。聽老頭那意思,竟然是把整個歐洲研究所全盤否定了,這對於那些把科研看得比命還重的科學怪而言,簡直不可想像。

    麥考特苦笑:「看你那表情就知道,你肯定覺得我瘋了,竟然說我們數代人耗費無數心血所取得的實驗研究是走錯了路,但你想過沒有,為什麼我一提起煉金術是條錯路,你首先聯想到的,就是歐洲研究所全體?」

    「呃,那是因為……?」

    「那是因為,歐洲研究所只有煉金術!所有人都在圍著煉金術打轉!」老頭表情悲哀:「就拿你們亞洲研究所舉例,你們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研究方向,都在嘗試走不同的道路,但歐洲研究所……所有人都是奔著一個方向去的,那就是怎麼用以太把煉金術玩出不同的花樣兒!」

    「那個,我說句實話你別生氣,」我如實的說:「我沒感覺出其中有什麼區別,我們那的老東西說白了,一輩子孜孜以求的也不過是把科學玩出花樣,丫們就沒有多少為科學為人類做貢獻的覺悟……」

    「那怎麼能一樣呢!?」一涉及理念上的問題,麥考特也立刻表現出科學家特有的一根筋氣質:「科學探索,是基於不同理論概念,合理推導演變過程,最終或是實現自己預期的實驗結論,或是獲取推演外的未知結果,不管向前走的這一步是對是錯,終究是距離真理又近一步,可我們呢?理論概念永遠是以太神奇無比百試百靈,過程無非是看看以太在不同煉金條件下與不同煉金原料接觸會產生什麼奇妙的變化,成功了,那是再一次奠定以太在煉金術中無可取代的重要地位,失敗了那是你的煉金水平有問題,應該趕緊去修改煉金陣,或是調整煉金元素平衡比例……」

    最後一段話,在我看來簡直是酸氣衝天難以理喻,不過以我跟科學家(怪)多年打交道,對他們一貫尿性的瞭解,內容倒是比較好理解,總結起來就一句:作為一個期待自己在科研道路上走的精彩又風騷的科學先驅,老頭,嫌自己走的路太平坦太順遂,太沒挑戰性!

    或者,也可以用倆字兒概括形容:賤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18 11:27
第一百七十三章 以太的真相(下)

    「在以太出現之前,煉金術不過是個笑話,」麥考特無視我充分表達內心思想的眼神,繼續曝光自家研究所的黑歷史:「沒有任何理論支持的荒誕空想,遠遠落後於現代體系的研究思路,雖然不可否認它是現代理化科學發展的起點和基石,但它原本應該像其他過時陳舊的理念知識一樣,在時代交替的浪潮中逐漸被更加科學的真理取代才對。」

    說著,老頭面露苦笑:「但是突然間,不知不是是那虛無縹緲的煉金之神突然對信仰自己的煉金術士顯靈,以太這種理論上不存在,也根本不應該出現的物質,竟然在煉金術沒落、現代科學崛起,這一新舊時代交替的關鍵時刻,被尼古拉?弗雷曼發現了!」

    「呃,這難道是壞事?」這下不止我,就連謝爾東和意識尚算清醒的黑狗,都用同樣的眼神看著麥考特。

    「當然是壞事!」老頭大聲道:「因為以太的出現,原本即將退出歷史舞台的煉金術立刻死而復生,本身所有的荒謬與錯誤瞬間被以太神奇又強大的光芒所掩蓋,那些已逐漸從煉金運動的狂熱中逐漸降溫,開始接納更加理性新科學的研究者,又變回成最狂熱的煉金術士!」

    「幾次對以太神奇作用的驗證之後,他們鼓吹煉金術的無所不能,對剛剛興起的尚顯淺薄的現代科學嗤之以鼻甚至大肆打壓,也幸好煉金術的交流圈子一向封閉自我,剛成立的煉金術士協會也出於避免引人覬覦寶物的考慮對外封鎖了發現以太的消息,否則當時,一旦這股煉金狂熱席捲全世界,跟本無法想像會把人類的科學發展帶偏到什麼道路。」

    我嘿然,腦中浮現的則是陳三山那老胖子身穿白大褂,手持煉金粉,圍著一口大鍋爐上躥下跳唸唸叨叨,企圖把水銀煉成黃金或者不死藥的樣子,不得不承認,這形象可比老東西身穿隔離衣,拿電鋸鋸人頭蓋骨給人的震撼力遜色太多……

    「其實你看現在的歐洲研究所,就能看出人類的科學道路被帶偏以後會是什麼後果,三百年前,所謂的理化科學還解釋不清蘋果為什麼會落在地上,煉金術卻已經能把黃銅提煉成金子,三百年後,煉金術可以把任何物質轉變成黃金,理化科學卻已經能模擬宇宙的生成!」

    至此,我總算品出點兒意思:「你是說,你們沒有突破進展?」

    「何止是沒有突破,根本是原地繞圈子。」麥考特點頭:「就像我說的點線圖那樣,現代科學不管道路是對是錯,整體趨勢不斷向上,煉金術卻是在限定的框架裡蒙頭亂撞,無論如何都走不出桎梏……而限制我們向外發展的,卻又偏偏是一切煉金術的基礎和源頭,以太!」

    「」

    「不知你們聽明白沒有,」老頭強調:「我一直說,以太是被『發現』的,不是發明,不是製造,它的出現跟煉金術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怎麼個意思?」

    「簡單來說,就是某一天咚的一聲從天而降,掉在了他的發現者尼古拉?弗雷曼眼前,」麥考特苦笑:「連發現者都不知道它是怎麼來的,就更不可能複製它,解析它,甚至經過煉金術士協會幾百年的努力,連發現更多以太都不可能,直到這時候,我們才感覺到一種恐懼,一種無法被分析,且儲量極其有限的不可逆資源,成為我們一切研究的根本,我們卻對這種物質一無所知,一旦失去它,我們數百年的努力就將什麼都不剩,這不禁讓我們懷疑,我們在科研的道路上完全走錯了路……」

    「而更加諷刺的是,以太這種物質,卻可以用現代科學的維度理論加以解釋,我們可以假設,以太是來自更高維度的平行宇宙的神奇物質,擁有對我們這個維度絕大部分物質進行影響和轉化的能力,就像一支鉛筆就可以對一個二維平面施加巨大影響那樣,但這並不能緩解我們所處的困局,因為處於低維度的我們既無法去證明它,也無法突破到可以研究以太的更高維度中去。」

    「好吧,你們研究所的困局我大致瞭解了,大概就是爬山爬半山腰卡石頭縫裡的感覺,」我說道:「可這又跟戈登的遭遇有什麼關係?」

    「戈登先生……其實是各方利益角逐的犧牲品,」麥考特沉痛的說:「你剛才的比喻很貼切,我們確實是卡在石縫無法前進了,這時候,明智的做法是立刻回頭,下山重新選一條正確的路,但是……團隊裡大部分人,包括你在內,都舍不得放棄一路走來積累的成就和名聲,更害怕歐洲研究所承認自己的錯誤會遭到其他研究所的恥笑,所以,按照中國的古老諺語,正路不通,我們決定試試歪門邪路,就是人體煉成……」

    「其實當時斯坦森家族已經完成對戈登的改造,且正因為碰觸禁忌的事情敗露而面臨嚴厲處罰,但是,那一屆煉金術士協會的會長卻最終與斯坦森家族達成協議,協會幫斯坦森家族掩蓋真相併默許他們繼續人體煉成,條件是他們把一切研究記錄和成果與協會分享。」

    「那一屆會長的想法,大概是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看煉金術能否在禁忌領域取得突破,幫所有人走出困境,反正就算失敗也是斯坦森家族背鍋,不必擔心自己乃至整個煉金術士協會跟著蒙羞。」麥考特的語氣既自嘲又悲哀:「可他絕對沒想到,他之後十幾任會長以及十幾任研究所所長,都跟他是同樣的想法,包括我在內,所有人都明知人體煉成像我們的其他研究一樣陷入了停滯不前,也明知道戈登先生痛苦不堪生不如死,但我們卻都抱著萬一成功的僥倖希望,打著不干涉古老家族研究秘密的旗號,對這一切視而不見……」

    「三百多年,三百多年啊!」老頭神經質起來:「我們都沒有勇氣糾正自己的錯誤!你知道我看見以太從熔爐中洩露出去的時候的時候,我感覺一陣輕鬆嗎?終於,這次不管有多少人反對多少人阻撓,我們都可以從頭開始了,因為我們以前的一切都已經不復存在!」

    「阿巴!阿巴阿巴阿巴阿巴!」麥考特瞪著眼睛把話說完,一直被我拎著的謝爾東立刻朝老頭叫起來,只是他現在這舌頭,沒人聽懂他在叫什麼。

    「你也不用太自責了,」我冷冷回頭,一邊走一邊對因為愧疚已經有點兒歇斯底里的麥考特說:「放出以太的,以及要求結束自己生命的,都是戈登他自己,如果老頭真的只是想活下去或者怨恨你們的話,那直接選擇跟陳小山合作便是,他願意默默承受人體煉成的痛苦,說到底也是自己想看看自己熱愛的煉金術究竟還有沒有未來,別忘了,他跟你一樣,也是科學家!」

    「真的?」麥考特瞪大眼睛,指指謝爾東:「他的話你能聽懂?」

    「能聽懂才怪!」我怒道:「這是老子跟你們這些科學怪鬥爭好幾年總結出來的經驗之談!還有,誰知道他叫喚什麼!老子跟他又不心有靈犀!」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18 11:27
第一百七十四章 鐵壁(上)

    在研究所跟那幫科研瘋子鬥智鬥勇那麼久,我自然很清楚麥考特他們這種人的特點,為了在研究中取得突破進展,為了探究某個誘惑無限的未知領域,乃至為了證明一個自己腦袋中突然蹦出來的瘋狂設想,他們都能毫不猶豫的調低自己的下限,然後心安理得的做出一些在我們看來悖逆道德、違背法理、甚至天理難容,天打雷劈的行為。

    說他們是什麼好東西,我肯定是不信的,但要說他們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卑劣小人,漠視生命心如鐵石的冷血動物,似乎也沒到那個程度,那他們究竟是什麼呢?

    在我看來,如果科學算是一種信仰,那麼這群瘋狂研究者,就是最純粹最虔誠的狂信徒,他們赤著腳在佈滿荊棘的道路上摸索前行,既不是為了給後人踩出一條康莊大道成為某種標竿燈塔,也不是為了攫取沿途纍纍果實以填充自己愈加膨脹的**,他們披荊斬棘迤邐向前,不是為了留下什麼或得到什麼,而是出於內心深處狂熱的呼喚,本能的希望自己離信仰更近。

    在這種純粹的本能動機的驅使下,這些老不死會如同天真可愛的熊孩子一般,在心裡不含任何惡意的前提下,把你整得雞飛狗跳痛不欲生,對他們你可以該動手動手,該上腳上腳,但在內心深處你還是得承認,雖然他們讓你恨得咬牙切齒,但跟真正的罪惡相距甚遠……

    同樣,在這種本能的驅使下,他們也是最無畏的犧牲者,一句「實驗需要」,就可以讓他們心甘情願的付出一切,如果經過他們的研究發現,自己躺上試驗台是解決當前的研究困局的唯一辦法,那麼我毫不懷疑,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都會幹乾脆脆的把自己貢獻出去,並比較變態的強烈要求拿自己做研究的同行,哪怕只保留一個腦袋,也要盡力讓自己活到實驗出結果的那一天……

    雖然我很難感同身受的去理解他們這種與正常人格格不入的殘忍與犧牲,但至少我還能明白,無論是整個歐洲研究所的裝聾作啞還是戈登的默默承受,都是他們自己心甘情願的選擇,也是為跳出桎梏,為自己摯愛的事業尋找出路的無奈之舉,無論卑劣還是高尚,我們外人都沒資格用自己的標準去評價和審判,因為作為一個局外人,我們無法理解科學這種信仰在他們心中究竟是怎樣一個可以為之拋棄一切的地位。

    同時我們還應該慶幸,延綿數百年的痛苦折磨,終究沒有扭曲戈登作為一個純粹科學家的內心,在自己的研究所受到入侵和掠奪,自己視若性命的珍寶以及造成自己痛苦的根源即將被入侵者搶走自己卻無力阻止的時候,他本可以置身事外,甚至可以活的更好,但他還是站了出來,用親手摧毀這件寶物來宣誓自己的研究所,以及那並不高尚的科學信仰不容侵犯,又用體面的迎接死亡,來宣誓作為人類的尊嚴……

    「唔~」被我用胳肢窩夾著腳脖子一路拽著走,腦袋像拖把一樣在地上擦來擦去的斯坦森,似乎是因為腦袋有規律的跟地面輕微撞擊,刺激了腦下垂體分泌多巴胺增強腦細胞活性,因此,他嘴裡開始發出含糊不明的音節,似乎出現了悠悠轉醒的趨勢。

    發現這一點的我毫不怠慢,立刻放下蔣莎莎丟開謝爾東,騰出一隻手,以便托起斯坦森因為早衰脫髮而顯得碩大光亮的腦袋。

    「砰!」下一秒,這孫子被我按著腦門狠狠慣在地上,嗝的一聲又厥過去,於是世界又清淨了。

    雖說有點兒理解歐洲研究所的無奈和苦衷,有點兒明白斯坦森家算是替整個研究所背負了進行不道德實驗的黑鍋,也有點兒敬佩老戈登為科學獻身的犧牲精神,但這也不妨礙咱繼續瞧不上老頭那人品低劣的灰孫子不是?

    研究領域內,

    老子肯帶著丫這累贅一起逃命已經是看他祖宗的面子了,路上就給我老實點兒吧!

    一路無話,我們很快便穿過迴廊,回到自己被俘虜的地方,正如我預料的一樣,這裡早已是人去樓空,原本聚集在這裡的歐洲研究所科研貴族,已經在感覺到城堡晃動的第一時間疏散避難,但令我意外的是,角落裡卻還五花大綁著三個人,嘴裡還塞著封口的破布,這時候會被拋下的,不用想都知道是跟我們一夥兒的米奇卡爾格里布。

    「這也太過分了!」我一邊把綁的跟螃蟹一樣的三人解開,一邊沖麥考特他們抱怨:「好歹都是一個研究所的同事,這時候不帶他們走也就算了,還把他們捆了扔這兒等死,你們研究所怎麼老出這種勾心鬥角的破事兒!」

    「這個……」老頭也是一副家醜外揚的羞憤無奈:「研究所內鬥也是沒辦法的事,本來研究所內部就自然分成貴族與平民兩個派系,相互都覺得對方在侵佔原本就越來越少的以太研究資源,再加上野心勃勃的斯坦森家族從中挑撥,雙方的裂痕自然越來越大,按照我的估計,就算我們這次毫髮無損的保住以太,也無法阻止研究所內部的分裂趨勢……」

    「完了完了!」我剛把米奇那四馬攢蹄的繩子解開,這傢伙就火急火燎的扯出嘴裡的破布衝我嚷嚷起來。

    「又怎麼了?」看看米切爾的樣子不似作假,我的心又跟著提了起來。

    「你看那邊!」米奇指著身後。

    我看了一會兒,立刻發現不對:「這裡不是應該有通往樓上大廳的樓梯才對吧?怎麼變成了一堵金屬牆?上面的門呢?」

    「門被他們封閉了!」米奇的聲音帶著哭腔:「他們說,一定是你們造成以太洩露,毀了歐洲研究所,所以在他們離開前趁煉金設備還能使用的時候,將入口封閉並轉換成了金屬!他們要讓我們在這裡陪葬!」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24 04:17
第一百七十五章 鐵壁(中)

    「咚!」我用盡全力的一拳,砸在明晃晃的金屬牆上,只能發出沉悶低啞的迴響,反而是我的手被震的生疼,2型生物鎧甲通過細胞自噬帶來的強大力量已經開始衰退,實在是拿這幾十公分厚的鐵疙瘩沒有辦法……

    「我說你們就不能想點兒辦法嗎?」我揉著手,沒好氣的問自解開繩子以後就一直在發呆的米切爾等人,我們研究所的幾個傷的傷殘的殘,現在壓根指望不上,只能寄希望於米奇卡爾等人,可這幾個貨卻偏偏一副心如死灰閉目等死的鳥樣兒,著實令我非常抓狂。

    「沒用的,」一臉灰敗的卡爾抬起頭來,聲音乾澀的答道:「煉金轉化的金屬,密度韌性都可以達到強合金級別,再加上超過三十釐米的厚度,即使被數枚穿甲彈正面命中同一點也不可能被打破,想要靠金屬的形變作用破壞它的話,至少需要在受力面積內施加每秒超過五千千焦的作用力……」

    聽到這裡我只好打消繼續嘗試的念頭,五千千焦的數值聽上去似乎不大,可一架波音747以音速撞上世貿大樓,撞擊瞬間做功都不超過一萬!你讓我到哪兒找半架民航客機去?

    「那咱們還留這裡幹什麼?找其他路出去啊!」我不死心的繼續建議道。

    這回輪到米奇苦笑:「根本沒有其他路,整個地下一層的牆壁地板天花板,全都被封閉並轉化成了金屬,這原本是城堡設計的防衛機制,目的是為了防止有人偷竊地下倉庫的東西之後逃脫,也是為了在研究所遭受不可抵擋襲擊的時候保護研究人員和重要實驗品,卻沒想到,最終會變成我們的墳墓……」

    「不對啊!」我立刻叫道:「既然當初打算當避難所用,那肯定會在裡面留門的啊!不留門豈不成了為躲強盜躲保險櫃裡,把自己生生憋死的傻缺了嗎?你可別告訴我你們這麼多聰明人連這個都想不到!」

    「當然想到了寵帝。」毛頭小子格里布有點不服氣的反駁道:「我們留下的緊急出入口就在我們面前,你剛才一直在錘的那面牆上。」

    指著金屬牆上一個隱隱浮現的複雜圖形,這小子都快哭了:「可是,開啟出口,需要激活煉金陣,我們,卻已經沒有以太了!」

    一股悲涼的氣氛原地展開,至此我才明白,米奇等人之所以如此沮喪,除了眼看自己即將隨著城堡墜入海底卻無能為力之外,失去以太而導致自己前半生努力研究所得到的成果付之東流的失落絕望也要佔很大一部分。

    「雖然因為以太流失導致煉金轉化中途停止,但正如你所看見的,入口部分已經被徹底封閉了,」米切爾慘聲說道:「現在,不僅我們沒有辦法再次啟動煉金陣,而且,就算能找到未金屬化的薄弱環節,想突破牆壁或地基逃到外面也需要很長時間的準備……可我們還剩多少時間?十分鐘還是五分鐘?我們根本沒有足夠的時間……」

    話音未落,地板突然猛的傾斜成三十度,所有人猝不及防跌倒下去,但幸好我們的位置離牆比較近,扒住牆邊才沒有摔成一團。

    一陣晃蕩之後,地面又顫巍巍的保持住平衡,但那已經明顯傾斜的地面,連我都能看出現在不僅時間不多,而且稍微一點衝擊或者破壞,都會讓我們一頭栽進海裡……

    「我……去!」只剩一條胳膊的黑狗,眼裡閃出決絕的光芒,作勢就要朝封閉的入口衝過去,大概是想舍了自己來個驚天衝撞啥的為別人開闢生路,我二話不說,伸腳把這個連站都站不穩,卻還在兀自逞強的傻貨一腿掃倒,對這個老是急著送死的缺心眼兒,我已經懶得罵了……

    「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從到了門口,就一直做凝神思考狀的麥考特,到這個生死關頭總算開口了,他一把拉住米奇說道:「我記得去年你在研究所內部研討會上發表過一篇論文,說的好像是煉金轉化後煉成物分子結構滯後性的問題。」

    米奇一愣:「是啊,那是我在一次偶然實驗中獲得的靈感,後來經過一系列定向研究發現,無論分子還是原子,經煉金轉化雖然能從根本上改變其內核結構和價鍵連接,但被轉化的物質在一定時間內還是會保留其轉化前的某些原子或分子特性,就比如純淨的水,用煉金術轉化成蒸汽的話,在一段時間內就會比相同溫度條件下的水蒸氣粘稠一些……」

    我無語,水變蒸汽還用煉金術?你找個鍋不行嗎?研究這個還發表論文,歐洲研究所這幫人也太無聊了。

    可麥考特卻不覺得無聊:「固體之間轉化呢?岩石轉變成金屬?」

    米奇:「也有類似的情況,而且因為固態物質的原子惰性,在價鍵結構轉變上的滯後情況更加明顯,持續時間也更長。」

    我感覺說到關鍵了,於是趕緊插嘴:「講重點!」

    「重點就是,金屬的韌性來自於原子金屬鍵的緊密有序排列,」麥考特說道:「但固態分子物質,比如鈣質岩石,其分子鍵的連接卻是散亂的,如果米切爾的理論確實成立,那麼,這剛剛被轉化成金屬的石牆,因為煉金轉化的滯後性存在,在微觀結構上依舊很不穩定,金屬原子大部分已經按照金屬鍵的排列方式緊密結合,但仍有一部分散亂分佈,成為結構上的隱患,這種情況在金屬材料學的研究領域經常出現……」

    然後,幾個科學家一起兩眼放光,並七嘴八舌道:「這就是金屬的疲勞狀態!在這種狀態下,只要施加足夠的外部影響,很容易造成金屬結構斷層式分離!讓它變得比玻璃還易碎!」

    米切爾狠狠一拍額頭:「我怎麼早沒想到呢!這麼簡單的原理!」

    這個我倒是知道原因,不過我看了一眼嘴角露出欣慰笑容的麥考特,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啥也不說。

    就讓丫們自己玩去吧!畢竟只有自己打破那堵牆,才有意思不是嗎?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30 23:29
第一百七十五章 鐵壁(中)

    「咚!」我用盡全力的一拳,砸在明晃晃的金屬牆上,只能發出沉悶低啞的迴響,反而是我的手被震的生疼,2型生物鎧甲通過細胞自噬帶來的強大力量已經開始衰退,實在是拿這幾十公分厚的鐵疙瘩沒有辦法……

    「我說你們就不能想點兒辦法嗎?」我揉著手,沒好氣的問自解開繩子以後就一直在發呆的米切爾等人,我們研究所的幾個傷的傷殘的殘,現在壓根指望不上,只能寄希望於米奇卡爾等人,可這幾個貨卻偏偏一副心如死灰閉目等死的鳥樣兒,著實令我非常抓狂。

    「沒用的,」一臉灰敗的卡爾抬起頭來,聲音乾澀的答道:「煉金轉化的金屬,密度韌性都可以達到強合金級別,再加上超過三十釐米的厚度,即使被數枚穿甲彈正面命中同一點也不可能被打破,想要靠金屬的形變作用破壞它的話,至少需要在受力面積內施加每秒超過五千千焦的作用力……」

    聽到這裡我只好打消繼續嘗試的念頭,五千千焦的數值聽上去似乎不大,可一架波音747以音速撞上世貿大樓,撞擊瞬間做功都不超過一萬!你讓我到哪兒找半架民航客機去?

    「那咱們還留這裡幹什麼?找其他路出去啊!」我不死心的繼續建議道。

    這回輪到米奇苦笑:「根本沒有其他路,整個地下一層的牆壁地板天花板,全都被封閉並轉化成了金屬,這原本是城堡設計的防衛機制,目的是為了防止有人偷竊地下倉庫的東西之後逃脫,也是為了在研究所遭受不可抵擋襲擊的時候保護研究人員和重要實驗品,卻沒想到,最終會變成我們的墳墓……」

    「不對啊!」我立刻叫道:「既然當初打算當避難所用,那肯定會在裡面留門的啊!不留門豈不成了為躲強盜躲保險櫃裡,把自己生生憋死的傻缺了嗎?你可別告訴我你們這麼多聰明人連這個都想不到!」

    「當然想到了寵帝。」毛頭小子格里布有點不服氣的反駁道:「我們留下的緊急出入口就在我們面前,你剛才一直在錘的那面牆上。」

    指著金屬牆上一個隱隱浮現的複雜圖形,這小子都快哭了:「可是,開啟出口,需要激活煉金陣,我們,卻已經沒有以太了!」

    一股悲涼的氣氛原地展開,至此我才明白,米奇等人之所以如此沮喪,除了眼看自己即將隨著城堡墜入海底卻無能為力之外,失去以太而導致自己前半生努力研究所得到的成果付之東流的失落絕望也要佔很大一部分。

    「雖然因為以太流失導致煉金轉化中途停止,但正如你所看見的,入口部分已經被徹底封閉了,」米切爾慘聲說道:「現在,不僅我們沒有辦法再次啟動煉金陣,而且,就算能找到未金屬化的薄弱環節,想突破牆壁或地基逃到外面也需要很長時間的準備……可我們還剩多少時間?十分鐘還是五分鐘?我們根本沒有足夠的時間……」

    話音未落,地板突然猛的傾斜成三十度,所有人猝不及防跌倒下去,但幸好我們的位置離牆比較近,扒住牆邊才沒有摔成一團。

    一陣晃蕩之後,地面又顫巍巍的保持住平衡,但那已經明顯傾斜的地面,連我都能看出現在不僅時間不多,而且稍微一點衝擊或者破壞,都會讓我們一頭栽進海裡……

    「我……去!」只剩一條胳膊的黑狗,眼裡閃出決絕的光芒,作勢就要朝封閉的入口衝過去,大概是想舍了自己來個驚天衝撞啥的為別人開闢生路,我二話不說,伸腳把這個連站都站不穩,卻還在兀自逞強的傻貨一腿掃倒,對這個老是急著送死的缺心眼兒,我已經懶得罵了……

    「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從到了門口,就一直做凝神思考狀的麥考特,到這個生死關頭總算開口了,他一把拉住米奇說道:「我記得去年你在研究所內部研討會上發表過一篇論文,說的好像是煉金轉化後煉成物分子結構滯後性的問題。」

    米奇一愣:「是啊,那是我在一次偶然實驗中獲得的靈感,後來經過一系列定向研究發現,無論分子還是原子,經煉金轉化雖然能從根本上改變其內核結構和價鍵連接,但被轉化的物質在一定時間內還是會保留其轉化前的某些原子或分子特性,就比如純淨的水,用煉金術轉化成蒸汽的話,在一段時間內就會比相同溫度條件下的水蒸氣粘稠一些……」

    我無語,水變蒸汽還用煉金術?你找個鍋不行嗎?研究這個還發表論文,歐洲研究所這幫人也太無聊了。

    可麥考特卻不覺得無聊:「固體之間轉化呢?岩石轉變成金屬?」

    米奇:「也有類似的情況,而且因為固態物質的原子惰性,在價鍵結構轉變上的滯後情況更加明顯,持續時間也更長。」

    我感覺說到關鍵了,於是趕緊插嘴:「講重點!」

    「重點就是,金屬的韌性來自於原子金屬鍵的緊密有序排列,」麥考特說道:「但固態分子物質,比如鈣質岩石,其分子鍵的連接卻是散亂的,如果米切爾的理論確實成立,那麼,這剛剛被轉化成金屬的石牆,因為煉金轉化的滯後性存在,在微觀結構上依舊很不穩定,金屬原子大部分已經按照金屬鍵的排列方式緊密結合,但仍有一部分散亂分佈,成為結構上的隱患,這種情況在金屬材料學的研究領域經常出現……」

    然後,幾個科學家一起兩眼放光,並七嘴八舌道:「這就是金屬的疲勞狀態!在這種狀態下,只要施加足夠的外部影響,很容易造成金屬結構斷層式分離!讓它變得比玻璃還易碎!」

    米切爾狠狠一拍額頭:「我怎麼早沒想到呢!這麼簡單的原理!」

    這個我倒是知道原因,不過我看了一眼嘴角露出欣慰笑容的麥考特,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啥也不說。

    就讓丫們自己玩去吧!畢竟只有自己打破那堵牆,才有意思不是嗎?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30 23:30
第一百七十六章 鐵壁(下)

    對米奇卡爾這樣,正處於上升期的研究所中堅力量來說,失去自己研究賴以生存的土壤和基石,等於是讓他們之前十幾年甚至二十幾年的努力和成果付諸流水,這樣的打擊,無疑令人崩潰,所以在得知以太洩露,煉金術就此末路之後,他們才會是那副失魂落魄的鬼樣子,除了眼看自己性命不保的灰心喪氣之外,更多的,還是徹底失去原本握於手中,可以拯救自己的強大力量的徬徨絕望。

    但好在,無論在任何時候,人類都是擁有強烈生存本能的動物,在看到一丁點兒逃出升天的希望之後,兩人終於振作起來,先是檢查一下自己手頭能用的工具零件原料試劑,簡單交流之後,這對好基友便拿著鉗子改錐和瓶瓶罐罐忙活起來。

    麥考特這老傢伙一臉欣慰的看著把腦袋湊在一起,手如穿花般忙活的二人,活像個終於看到自己家大齡剩女找到歸宿的老丈人,見我在一旁挑眉毛,才有點兒尷尬的對我解釋道:「我都記不清有多久,沒看到研究所裡的年輕人這麼有幹勁了,要知道,因為煉金術研究難有進展,平時,我們研究所的氣氛都很壓抑……」

    「不干就死的時候,是個人都會有幹勁的吧?」我瞥老頭一眼:「我比較擔心的是他們能不能靠這點兒零碎鼓搗出救命的東西來。」

    我的擔憂絕不是無理取鬧,畢竟現在時間非常緊迫,能利用的工具卻只有兩人隨身攜帶的一點兒存貨,將逃生的希望寄託在他們身上實在是讓我覺得不怎麼靠譜,而且,還有讓我更擔心的一點,或者說還有一個更嚴峻的問題擺在我們面前,那就是煉金術,已經隨著以太的流失,徹底廢了!

    對歐洲研究所的科學家們而言,這即便算不上武功盡失,元氣大傷卻也是肯定的,原本信手拈來的知識,現在已經變成荒誕不經的謬論,原本隨意擺弄就能創造的奇蹟,現在卻更像不切實際的妄想,在這樣苛刻的限制下,米奇和卡爾,或者說整個歐洲研究所,到底還能剩下多少本領?

    「嘿,別小瞧我們!」似乎是我臉上的面部表情太過直接,一下子就讓麥考特看出我內心的想法,於是老頭不高興了:「雖然我們上百年沒有在煉金術領域取得進展,但在一些衍生領域還是有成就的,就比如他們兩個,米奇在高能化學上的造詣絕對不差,卡爾更是可以稱之為機械微型化方面的天才!」

    我看看眼窩嵌著顯微眼鏡,用尖端細如蚊子腳的小鉗子熟練組裝手中零件的卡爾,再看看手中燒瓶突突冒著闔閭煙霧,神情專注認真又胸有成竹的米奇,不得不承認老頭說的有一定道理。

    「而且,」老頭繼續咧嘴:「沒有了煉金術的干擾和束縛,對他們而言反而是好事,他們終於可以把自己的熱情和主要精力,投入到自己真正可以取得成就的研究中去,而不是總在煉金術的框架裡打轉,我很看好他們的未來……」

    「我可是正好相反,把熱情和精力投入到研究中?未必吧?」我喃喃自語,看這倆貨親密無間的德性,明顯是要湊cp的趨勢,*一旦燃燒起愛情的小火苗,還有心思搞研究?血淋淋的例證就在眼前,那個誰自從結婚後更新越來越慢了……

    「好了!」米切爾急切興奮的叫聲打斷我亂飛的思緒,回過神來,則看到卡爾手中捧著一個鵝蛋大小,結構精密但看上去像手雷的玩意兒。

    「這是定向聲波震盪器,和高效冷凝劑結合製造的炸彈,」卡爾解釋:「一旦將它激發,它會先發出高音頻震盪波,再爆炸形成一定範圍內急劇降溫,本身鍵價結構不穩定的金屬板,會因為高音頻震盪出現大範圍金屬鍵斷裂,而急劇降溫會降低金屬化學活性,阻止金屬鍵通過電離效應自行恢復連接。」

    米奇比了個斷開的手勢:「這樣一來,微觀層面的原子紊亂,就會形成宏觀領域的細微裂縫,金屬疲勞就此形成,而共振和降溫,又恰好是加劇金屬縫隙不斷擴大的誘因,理論上,金屬牆會被聲波和低溫摧毀內部結構,造成牆壁無法受力……」

    話沒說完,我就把那玩意兒搶了過來,現在已經明顯能感覺到,地面已經傾斜的越來越厲害,管他理論不理論,試試總比等死強!

    「這炸彈怎麼用?」

    「這個……」卡爾無奈攤手:「我們以前的操作方法,是利用煉金陣來提供和控制能量輸出,控制起來比較簡便,現在……雖然我們用簡易電池和爆發劑作為替代品,但延遲引爆裝置卻沒有足夠的材料來做……」

    「什麼意思?」我一哆嗦差點兒把炸彈扔地上,這玩意兒,沒引信啊!

    「只要將電解液從頂端注入就可以了,」米奇遞給我一隻滴管,裡面有兩三滴液體:「滴下去立刻反應。」

    「啥就立刻反應啊!?」我大叫:「那不連我一塊兒炸了嗎……等等不對!我什麼時候答應你我來點這個炸彈了!」

    「可,可你是最合適的人選,」這貨理所應當的說:「經過強化之後,你的身體素質遠超常人,比我們更能承受聲波震盪和低溫的傷害。」

    卡爾在一旁幫腔:「我還特地調整過聲波頻率,對生物的傷害應該比對金屬的傷害要小的多……總之你應該是死不了的。」

    要擱平時,誰讓我玩命我絕對跟丫翻臉,但現在這種時候跟丫掰扯很可能大家一起去死,所以我也只好惡狠狠的瞪這兩個死玻璃一眼,抓過滴管朝牆走去。

    「我……」黑狗作為我們研究所吃苦受累的典範,髒活累活搶著幹的排頭兵,又一次習慣性的要替我玩命,不過這次被我二話不說給推回去了,不說他現在只剩一隻手,是個重傷號不落忍之類的廢話,這小子體內一半骨頭都是合金的!這玩意兒,對黑狗的傷害自動加成百分之二百!
Babcorn 發表於 2017-1-4 11:20
第一百七十七章 停車位!

    正像米奇和卡爾說的,他們拼湊起的炸彈確實對金屬有明顯的破壞效果,引爆之後一股聽不見的高頻聲浪隨著並不刺耳的爆炸聲猛然擴散,將整面金屬牆壁震盪的簌簌發抖,隨著刺骨的寒氣開始蔓延,顫抖的金屬開始發出如呻吟般細碎的扭曲和斷裂聲,彷彿堅硬厚實的鐵壁正在從內部被噬咬破壞

    等我抱著頭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整面金屬牆已經在短短幾秒鐘內掛滿了白霜,雖然牆面還在泛著冷冽的金屬光澤,但一種外強中乾的脆弱之感,卻清晰無比的從那比剛才更加耀眼的更加晶瑩的反射光中散發出來。

    我也不耽誤,幾步助跑,掄起拳頭朝牆壁砸去,咔擦一聲脆響,牆上被我鑿個大洞,幾道深邃的裂縫四散蔓延,我反手扣住一條最深的裂縫用力一掰,一大塊牆皮就被我扯了下來。

    「成功了!」米奇卡爾從遠處一溜小跑過來,見生路已經打開,兩人激動的擁抱在了一起,得意忘形之下,米切爾還抓住我的胳膊使勁搖晃起來:「我們的計算一點兒沒錯!震盪和低溫,把金屬硬度下降到6.5以下!同時,特意調整過的震盪頻率也成功避免了生物體受到嚴重損傷!原來,我們不使用煉金術和以太,也同樣能完成這些複雜的條件實驗!」

    我還是比較能理解他們激動的心情,畢竟現在歐洲研究所正處於失去以太,萬事從頭開始的惶恐期,就像剛換了新手腳一樣肯定心中惴惴舉步維艱,在這種時候,即使只是做出一點兒小成績邁出一小步,也難免興奮的難以自持,畢竟這代表了一個全新的開始。

    不過,我還是要在這倆貨頭上澆一盆冷水,於是,我緩慢的褪去剛才包裹住臉的生物鎧甲,讓丫們看我七竅流血形同厲鬼的樣子——麻痺的不是說好不受傷的嗎?你瞧瞧我現在的樣子!

    本以為這樣能讓他們稍有愧疚,結果人家根本不為所動:「……哦,這都是正常現象,強聲波引發生物內環境液體震盪,誘發部分毛細血管出現反滲,都是正常現象,一般不會留下後遺症,你的問題稍稍嚴重應該是因為你本身體制比較虛弱……現在時間緊迫,咱們先清理一條路出去再研究你的問題好嗎?」

    「你說什麼我聽不見!」我惡狠狠的瞪視這兩個貨,直接往地上一坐:「老子讓你們炸聾了!挖洞的活你們這些大科學家自己幹吧!」

    狠狠擠兌完這兩個跟我們研究所的瘋子一樣做起實驗來就不拿老子當人的傢伙,剩下的路走的竟然頗為順利,當我們剛剛逃出底層倉庫,正在猶豫這幫老弱病殘是不是該跳進冰冷的海水裡來個三十公里極限泅渡的時候,竟然就遇到了急匆匆趕來救自己女兒的石鐵嶺公母倆。

    更讓我們喜出望外的是,老頭老太竟然還有一艘飛行器!

    其實自蔣莎莎和黑狗來跟我們會合以後,這對兒老的就開始為我們的撤退準備後路,一般聰明人在遇到困局的時候,往往都會以自己擅長的領域為切入點尋找解決困境的辦法,既然石鐵嶺身為機械大師,那麼他想出的辦法自然是弄台機器來解決問題。

    老頭流落街頭的時候,從垃圾箱廢品站裡隨便扒拉點兒東西都敢攢飛機救女兒,在條件更完善的實驗室裡自然更不用說,基本上不到一個小時就東拼西湊搞出一台能飛的玩意兒,不過,飛行器的動力系統卻由蔣莎莎她媽友情提供,這倒不是老傢伙突然開竅明白了諸如夫妻同心,其利斷金之類的道理,而完全是受到現場條件限制:石鐵嶺不懂煉金術玩不轉歐洲研究所的動力設備,而人家這裡煉金術如此發達,自然也不會留存驅動內燃機的化石燃料……

    於是老頭只好在前妻挪瑜的眼光下,不情不願的把人家的研究成果裝在自己的機器上,卻沒想到歪打正著,隨後以太枯竭煉金體系崩潰,所有需要接駁以太管道進行煉金充能才能驅動的歐洲研究所飛行器集體趴窩,唯獨這台七拼八湊的玩意兒還可以正常運行!

    說起來,這還要感謝歐洲研究所的那幫科研貴族,因為敝帚自珍,又信不過從其他研究所跳槽來的「外人」,他們一直極力反對把老太太的蒸汽動力研究納入到煉金術的研究體系之中,於是給了蔣莎莎母女一個獨立研究室的名號,堂而皇之的把人家排擠在外面,沒有以太和煉金術體系的支持,蔣莎莎母女走了不少彎路,卻偏偏避開了這一場浩劫……

    我們一路急奔爬上樓梯,一把推開一樓正廳的大門,外面竟然是一個佔地面積頗為廣大的平台,大理石地面上,橫七豎八標註著白色網格線,網格前面大多還立著寫有名字的標牌,我看了一會兒才明白,這裡應該算是歐洲研究所門口的停車場,平日裡歐洲研究所成員進出都把飛行器停在這裡……

    幾個網格里停著的造型奇異的飛行器印證了我的設想,不過此刻這些交通工具都失去了動力,而門口亂停亂放,有著三個巨大螺旋槳並朝四面八方支棱著蒸汽散壓管的簡陋器械,應該就是我們的飛行器。

    而真正嚇了我一跳的,是飛行器旁邊,竟然還有一大群被石鐵嶺用液態金屬層層圍住動彈不得的歐洲研究所成員,仔細一看,這些不就是把我們丟在地下倉庫的那群人嗎?

    「我讓綁的,怎麼啦?」我還沒開口問,蔣莎莎她媽就瞪著眼為我解惑:「他們敢把我女兒留在下面等死,我就讓他們在這裡陪葬!」

    我無話可說,只好欽佩的翹起雙手大拇指。

    「那個……蔣,你的女兒已經平安回來了,是不是能把我們放了?」這些人並沒有被封住嘴,見我們(尤其是蔣莎莎)平安無事,母老虎似乎心情不錯,於是一個看上去挺德高望重的老頭小心翼翼的開口詢問。

    蔣莎莎她媽滿不在乎的揮手:「都滾吧!我們走!」

    於是我們留下依舊昏迷不醒的斯坦森,紛紛爬上連座位都沒有的飛行器,各自找個看似結實的金屬架子把自己掛好,趴在駕駛位上的石鐵嶺奮力搖動操縱桿,轉了幾圈兒之後管子突突的噴出黑煙,頭頂的螺旋槳開始旋轉起來。

    「可我們怎麼辦?」一幫剛剛被釋放的歐洲研究所成員叫嚷起來,看那架勢似乎是央求我們發揮人道主義精神把他們也帶走。

    「超重啦帶不了!」老太太的回答毫無誠意,其實就是懶得搭理他們,要說超重,我們掛著這麼多人早超了。

    「等……等一下!」又是那個德高望重的老頭,顫巍巍的擠到最前面,不管不顧就要往上爬:「至少把我帶走吧!蔣,我平時待你們母女可不錯……」

    老頭一邊自說自話,一邊企圖攀附鐵架,其他人也開始蠢蠢欲動,此時他們身上已經沒有可用的武器,可人數眾多,一擁而上未必不能搶走我們的生路,只要我們稍微表現出一點兒軟弱,他們就會像狼群一樣撲上來。

    這時候決不能慫!我對這幫傢伙一點兒好感也沒有,正準備伸腿一踹表明自己的冷血,卻沒想到我還沒來得及抬腳,老頭的手還沒來得及搭上,一隻造型誇張的大號左輪,就冰冷冷指住老頭的腦門,嚇住了包括老傢伙在內的所有人。

    「對我們不錯?」拿著槍的老太太反問:「主管後勤的沃爾夫先生,請問我申請二十年的停車位,批下來了沒?」

    就在老頭受到驚嚇,又被問了個莫名其妙而一愣神的功夫,飛行器呼啦一聲拔地而起,留下的只有蔣莎莎她媽一聲冷笑:「老娘交了那麼多申請你裝看不見,今天還想搭順風車?還是游泳去吧!」
Babcorn 發表於 2017-1-5 08:06
第一百七十八章 我的日記第七章

    親愛的日記,我終於,終於回來了!

    你知道嗎,能夠再一次把你翻開,向你傾吐我的心聲,我幾乎已經是熱淚盈眶感慨萬千,實在是太不容易了,差一點兒,我就永遠失去了與你重逢的機會!

    我一點兒也不想跟你抱怨,這趟歐洲之行一路上有多危險多悲催,這除了讓你為我增添不必要的擔憂之外沒有任何意義,我也不想告訴你,我們被陳三山的龜兒子揍的跟狗一樣,最後幾乎是在運氣的加持下才勉強撿回一條命,畢竟這有損咱在你心中高大偉岸的形象(笑),我當然更不想跟你說,我們出去這一趟算是把那個陳小山徹底得罪到死,直到現在我都害怕那個既小心眼兒又強的變態的藍皮怪一旦恢復過來第一件事就是像個鬼似得突然鑽出來找我算賬……

    因為害怕被堵個正著,那天從歐洲研究所離開後,我們都沒有跟隨完成任務的壞書生他們直接回國,而是又回到了北海巨妖號上,並一頭鑽進深邃冰冷的大西洋海底,按照麥考特那老傢伙的說法,雖然失去以太讓北海巨妖號損失百分之七十的功能,但作為歐洲研究所耗時數十載搭建的獨立實驗平台,它依舊擁有強大的隱蔽能力和防禦設施,我們可以在水下一邊蟄伏一邊歸航,雖然慢一些但會安全的多……

    但我卻怎麼也沒想到,這一鑽進海裡,就花了整整一個月才在我國內海浮上來,我們竟然在水裡憋屈了整整一個月。℃八』℃八』℃讀』℃書,.■.o↑

    至於原因則讓我們非常無奈,一方面是因為失去以太,歐洲研究所剩下的研究員需要花費大量時間重新改造北海巨妖號的能源驅動乃至維生系統耗費大量時間,而另一個原因是因為,激戰過後,我也倒下了……

    親愛的日記,這次與陳小山遭遇,我們幾乎個個帶傷,李黑狗斷了手蔣莎莎傷了背,連謝爾東都斷了條肋骨還被毒麻了舌頭,只有我,除了幾處擦傷外,基本算是毫髮無損。

    親愛的日記,我本以為跟他們相比,自己運氣算是極佳,但沒想到我剛把生物鎧甲收起來,就兩眼一翻沒了知覺,等再醒來的時候,就已經是三天以後……

    麥考特告訴我,這全都是陳三山那老傢伙,給我的該死蘑菇的副作用!它在激發我全身細胞生物活性,促進能量爆發的同時,也將我的新陳代謝加劇到難以想像的速度,體內糖元脂肪之類的儲能單位跟本來不及補充消耗,於是,急需能量又得不到供應的細胞,只好轉而吞噬臨近的其他細胞,靠直接燃燒蛋白質來供應自身運動消耗。

    親愛的日記,也許你聽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那麼我換個比較直白形象的說法來跟你解釋,你就這麼想,在吃了蘑菇之後,我每揮一拳每踢一腳,都甩出去二兩肉!雖然沒有傷口也沒流血,但實實在在的血肉,就這麼被無形的刀鋒刮走了!

    經過精確測量,一場架打下來,我的體重硬生生輕了十六點一二五公斤,馬蛋黑狗被剁掉的那條肘子都沒有六斤重!

    親愛的日記,不是我特意刻薄拿別人的傷痛說事兒,只不過,黑狗雖然斷臂,但憑我們的科學技術,自然不會讓這小子淪落到必須去練獨臂刀的地步,事實上,一從飛機上下來石鐵嶺順手就把黑狗的胳膊給治了,治療過程還非常簡單:趁掉下來的那半截還沒壞死,在創口上涂一層液態金屬,然後跟黑狗胳膊上那半截懟一塊兒,液態金屬就會自動延展把斷掉的骨骼肌肉乃至神經血管統統裹紮起來,並作為支架幫助這些器官在自然修復完成前繼續行使原先的功能,現在這小子除了要在斷口完全長住之前在胳膊上帶個環兒,跟平時沒什麼兩樣。

    相比之下我就慘多了,肌肉、骨骼、內臟器官都有不同程度的損耗,雖然有基因集合體在代謝爆發過程中通過調節內環境來避免某個器官因消耗過度而徹底衰竭,但我還是在蘑菇的功效過後不可避免的出現了肌肉萎縮、骨質疏鬆、臟器受損、神經退化之類的症狀……

    總之一句話,差一點兒,就他媽的廢了!

    好了好了,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事,咱們還是說點兒高興的調節一下氣氛,親愛的日記,趕緊恭喜我吧,雖然在病床上躺了一個月,但哥還是完成了人生中一件大事,咱的愛情,終於開花結果了!

    不過,還請你先不要激動,因為雖說開花結果但暫時還沒人懷孕,事實上,連最後那層隔閡也暫時沒有破除,當然這不是因為咱身體不行,實在是容兒那姑娘封建思想太過嚴重。

    那又是怎麼開花結果的?當然是因為咱即將踏入洞房花燭的前一步,拜堂成親啦!

    我還是第一次知道,病房臥榻原來是僅次於花前月下的談戀愛好地方,當然前提是人家姑娘願意不離不棄的守在床前才行,別人的女朋友有沒有這份情操我是不知道,反正我醒過來的時候是看見容兒腫著兩隻哭紅的眼睛死死盯著我,然後撲上來狠狠將我抱住,雖然這一抱差點兒壓斷我十幾根鈣質嚴重流失的肋骨,但不得不說還是很甜蜜的。

    接下來一個月的時間,都是我艱難的康復過程,我就像沙漠裡被狠餓了一個月才獲救的遇難者一樣,必須短時間內給身體大量補充養分才能補回來,於是容兒義無反顧的接過了照顧我的職責,每天除了不分晝夜的盯著我打針理療復健睡覺,就是想方設法用北海巨妖號補給庫裡並不豐盛的食品調料,絞盡腦汁給我調理成美味營養又容易吸收的湯湯水水,來應付我那亟需食物又虛弱不堪的腸胃。

    於是在這一個月裡,我喝了海魚湯,蛤蜊湯,王八(海龜)湯,龍蝦湯……基本上海裡游的我現在都知道它們拿來煲湯是個什麼味兒,這種經歷除了讓我這輩子不想再吃海鮮之外,整整一個月同吃同住,也給了我摩擦愛情火花的絕佳機會,靠咱那張比黑狗那小子靈便不知多少倍的嘴,還不能把一小姑娘輕鬆拿下?

    於是在我能一蹦下地的那一天,我深情款款的向容兒求婚道:「咱倆都同居一個月了,要不嫁我唄!」

    容兒答:「滾!想娶姑奶奶,問過你爹媽了嗎!?」

    親愛的日記,這是急著要見家長啊!上岸我就帶她回家去!然後什麼納采問名合八字請婚期,用不了十個月咱就能把這三百多年前的老姑娘按規矩娶進門!!!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7 15:27
第一百七十九章 年假


    雖然歐洲研究所最後的結局,是在一陣地動山搖之後墜入深邃的海底,但這次的風波,顯然不會像海平面那樣這麼容易就恢復風平浪靜,事實上,經過將近一個月的暗流湧動和持續發酵,洶湧的餘波,才終於在我們回家以後開始爆發。

    首先是被我們丟下的斯坦森及一幫科研貴族,不知用什麼方法躲過了隨城堡一起沉入深海的滅頂之災,然後不知在誰的慫恿授意下驟然化身瘋狗,對著我們所代表的亞洲研究所就是一通亂咬,泣血控訴說自己所遭遇的一切,都是亞洲研究所處心積慮策劃的陰謀,至於我們的陰謀則包括以下幾點:

    1.釋放小怪獸攻擊歐洲研究所大本營,惡意製造人員傷亡和氣氛恐慌。

    2.勾結深深潛伏在歐洲研究所內部的敗類內奸,圖謀以太,奪取其他研究所珍貴資產。

    3.在罪行暴露之後,不但不思悔改,還企圖殺人滅口毀屍滅跡,將整個歐洲研究所沉入大海!

    總體來說,這套說辭基本上沒玩出什麼新意,無非就是不管合不合理,兜頭把屎盆子往別人腦袋上扣,比較有趣的是那「不知是誰」的幕後黑手隨後的反應,斯坦森的血淚控訴剛發表幾小時,一直作為其支持者的北美研究所就以帶頭大哥為小弟出頭的姿態義正言辭的跳了出來,措辭嚴厲的要求亞洲研究所對自己的上述惡行做出解釋。

    這,等於是擺出了要撕逼的挑釁姿態,以陳三山那種佔得便宜吃不得虧的雞賊性格,自然要立馬撕回去,於是,原本還打算遭災之後向盟友尋求幫助找個落腳點的麥考特他們,人還沒安頓下來,就被陳三山拉去加入到愈演愈烈的輿論戰爭之中,從擺事實講道理到相互揭短隔空對罵,轟轟烈烈的鬧騰起來。

    因為這種劍拔弩張的緊張關係,一時之間,我們的科研圈子裡開始人心惶惶,不但原本跟這些破事兒沒啥關係的南美、澳洲和非洲研究所在形勢逼迫下開始站隊列分立場,就連我們研究所裡那些一心撲在科研事業上的老東西們,這次也不能再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私下裡,他們開始討論北美研究所無緣無故驟然向我們發難,挑起矛盾的原因,開始分析這場衝突會對各大研究所之間原本相安無事的和諧關係產生何種不利影響,甚至他們開始擔心,這場罵戰發展到最後會以兩個研究所全面開戰,死光鐳射滿天飛的不堪場面收場,而身涉其中的自己,究竟是應該未雨綢繆立刻開挖深層防空洞,還是趕緊開發一兩件打一下死一片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自我保護的同時順便把自己平時就看不順眼的幾個老傢伙送上真理的天堂……

    濃重的戰爭陰霾,讓整個研究所沉浸在一片烏煙瘴氣之中,壓抑的氣氛,讓我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麼,於是,我毫不猶豫的,找陳三山請了個長假,然後帶容兒回家見家長——你們要不要打出腦漿子,能有老子解決自己的終身大事重要!?再說這年頭,你見過哪個打工仔會在自家公司大難臨頭的時候,還傻乎乎留下當炮灰的?

    沒錯,我確實起了從這一堆麻煩裡抽身而退的心思,尤其是在病床上躺了一個月之後,更讓我深刻意識到,繼續留在研究所裡,我所要遭遇的生命危險,可不僅僅是某天被人敲暈了捆上手術台那麼簡單,是真的要玩命的!

    說我膽小怕事兒也好,自私懦弱也罷,反正我長這麼大,從來就沒有過一點兒咱普通人不該擁有的英雄主義情節,遇到打架躲著走,沒事兒別幫人出頭,是大人們從小對我的諄諄告誡,咱既不是救世主又不是啥超級英雄,何苦為了別人的信念理想把自己的一腔熱血四處噴濺?咱的人生新階段才剛剛開始好不好!?

    所以,當我理直氣壯的向陳三山提出請長假回家要求的時候,我都想好了,老東西要是推三阻四顧左右言他,我就立馬扔辭職信走人,了不起把身上的蘑菇寄生體啥的都還給他,要是陳三山乾脆答應的話……要不我就回家先看看風向再說?畢竟現在找一份薪水高幹活少,還能指著老闆鼻子罵丫老王八的工作確實挺不容易的。

    結果,陳三山還真的答應了,還要求我把李黑狗蔣莎莎也帶回家去,老東西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派黑狗看著我?必要時一個電話就能把我逮回來?

    「沒什麼意思啊?」陳三山特無辜的回答我:「反正看那幫美國佬現在的架勢,一時半會兒也不打算跟咱們兵戎相見,你們留這裡也沒用,就當給你們放年假算了,讓你帶上黑狗是因為那小子除了給所裡出過兩趟差,就壓根沒出過遠門,你就當帶他出去旅旅遊,給殘障兒童送溫暖唄!」

    我翻白眼:「那蔣莎莎呢?人家吃過見過的主兒,也用我帶著旅遊?」

    陳三山笑:「黑狗那傻子好不容易才泡到個妞,現在正是鞏固戰果的時候你好意思把他倆分開?再說你還得替蔣莎莎她爸著想一下,石鐵嶺正打算跟蔣婕復婚呢,女兒天天跟媽住一屋她爸晚上哪好意思去敲房門……」

    這回答讓我徹底無語,說起來,上個月雖然幾乎都憋在海裡,又濕又悶不好受,但卻也算一舉改變了不少人的戀愛運程,除了容兒答應見我家長以外,我們身邊還真有不少人都開始擺脫單身狗的詛咒,米奇卡爾基情四射,蔣莎莎爹媽舊情復燃也就算了,連拙嘴笨腮的李黑狗都靠自己斷了爪子的慘樣兒成功打動蔣莎莎,倆人在潛艇裡就已經開始姦情火熱卿卿我我,考慮到歐洲長大的女孩思想肯定比較開放,那小子的兒子說不定得生在我兒子前面……

    「……好,那我明天就回去了。」經過一番思索沒發現什麼陷阱,於是我便答應了陳三山的要求,同時,我拿出了自陳三山給我之後就一直沒離過身的變身蘑菇:「這個要不先放你這兒?我大概用不著……」

    「拿著吧,」陳三山冷笑:「別以為爺不知道你今天跑來是什麼意思,爺只能對你說,你的命運早就與研究所交織在一起,想擺脫也擺脫不掉,所以你想走沒人攔著,因為,你一定會自己回來……」

    「呵,什麼時候你也搞封建迷信那一套了,還命運!?」我滿臉鄙夷。

    「命運,說白了就是因果運轉之下,生命中所出現的某種不可逃避,亦無法退出的必然軌跡,」陳三山淡定回答:「它不是逼你做出選擇,而是你遲早有一天必須面對它,順便再提醒你一下,連你的老婆都是老子研究室造出來的,咱怎麼也算你半個半個岳父吧?爺要真出點什麼事兒,你以為你想不來就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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