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 昨日之門 作者:土土的包子(連載中)

 
Babcorn 2016-11-30 04:08:51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06 31024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 10:41
第277章 京城之約

    余杉追上去,一把拉住犯了牛脾氣的楊睿。「停下,你想幹嘛?」

    楊睿沉著臉說:「煩得慌,出去溜躂溜躂。」

    「你溜躂什麼啊?這事兒怪不著人家譚淼,換了你,對方綁架了你母親,你能怎麼辦?」

    「我……」

    「將心比心。譚淼做這事兒是逼不得已,不是為了撈取什麼好處。說開了就過去了,以後咱們防著點兒不就得了?」

    楊睿依舊喘氣如牛。

    「嘖……不想跟人家處了?人嘛,誰還不犯點兒小錯誤,改了不就完了?你小子別跟這兒犯渾,有什麼心結跟人家姑娘好好聊聊,以後該怎麼樣還怎麼樣。走!」余杉拉著楊睿往回走,邊走邊說:「我可告訴你啊,進去之後跟人家譚淼好好說,別耍你那驢脾氣。你要是控制不住,你就琢磨琢磨,今兒你倆鬧掰了,過幾年譚淼躺別的男人床上去了……你要是覺著無所謂,那就繼續吵;要是難受,那就好好說話。」

    到了地方,余杉推了一把:「進去吧。」

    裡頭的丁大侃一直看著譚淼,生怕這姑娘想不開。丁大侃出來的時候拍了拍楊睿肩膀,還壓低聲音囑咐了幾句什麼。

    出來後,丁大侃隨手帶上了門。倆人不想聽牆根,就往走廊裡頭走了幾步。

    站定在窗戶前,丁大侃掏出香菸遞給余杉一根,給余杉點上後,自己也點了一根。深吸了一口,丁大侃說:「余哥……今兒上午你讓我去白鶴賓館……是試探我呢吧?」

    丁大侃是個聰明,余杉知道說瞎話混不過去。於是很光棍的點頭:「對。我一直懷疑有人通風報信,就是找不到源頭,所以只能撒網撈魚。」

    丁大侃心裡倒是沒別的心思。這事兒要是換成丁大侃,自個兒行蹤隨時被死對頭掌握,估計丁大侃不會忍到現在,早就得清查身邊人了。

    既然找到了源頭,余杉就毫不懷疑的選擇信任丁大侃,他說:「不瞞你說,幾個月前我雇了一名職業間諜。」

    「咳咳咳……」丁大侃嚇了一跳:「間諜?」

    「嗯,從一家美國公司雇的。身份很神秘,說一口內蒙口音的普通話,長得也有點兒像蒙古族。我到現在也搞不清楚那傢伙的身份。這個間諜很厲害,被僱傭的頭一天就告訴我身後有尾巴。所以之前幾次意外,包括被綁架那次獲救,全都不是意外。換句話說,我的死對頭對我的監視,幾乎是無時無刻不在!」

    「這孫子能耐挺大啊。」

    余杉繼續說:「今天甩掉尾巴,是間諜出的手。故意調動你跟楊睿,也是他的主意。我……」

    丁大侃擺擺手:「余哥你別說了,我理解。」

    「你理解就好。不瞞你說,我已經被逼得快走投無路了。」

    余杉猛吸一口,隨手將菸頭掐滅在窗檯的罐頭盒子裡,說:「最近我查到了一點死對頭的線索,回頭你上我那兒把資料拿走,然後你去找這個人。至於伍國平,你交給底下人去盯吧。告訴他們一聲,寧可跟丟了,也不能打草驚蛇。」

    「行,我一會兒就去交代這事兒。」

    丁大侃猶疑的瞥了余杉一眼,思索了下說:「余哥……你那死對頭到底是什麼來頭?怎麼這麼難纏?」

    難纏?何止是難纏,余杉曾經天真的以為他所認識的喬思就是喬思,可到了現在他發現他根本就不瞭解喬思這個人。因著親身經歷,余杉知道了時空門的部分規則。所以他不知道眼下的這個喬思,到底是不是他認識的那個喬思。

    「那人的來頭你就別問了,有時候我自己都弄不明白……」余杉嘆息著有些惆悵。

    楊睿張張嘴欲言又止,最終到嘴邊的話到底沒問說出口。

    估摸著丁大侃那頭已經把譚淼勸好了,余杉拍了拍楊睿肩膀:「嗨琢磨什麼呢,傻小子?趕緊上去跟人家姑娘好好說說,別耍驢脾氣啊。」

    楊睿這會兒氣已經消了,嘴上還鬧著彆扭:「說什麼麼?我沒什麼好說的。」

    余杉樂了:「真不去?嘖,你也就是攤上好時候了,這年頭男女比例沒那麼失調,要放到二十年後,就你這驢脾氣,除非你有個千兒八百萬,否則人家姑娘都不待搭理你的。」

    楊睿拉長了一張臉,顯然沒把余杉的調侃當真。余杉心中哀嘆,有時候真話比謊言看起來還要離譜。余杉來的那個年代,男女比例嚴重失調,媒體有事兒沒事兒就吵吵預計全國會有幾千萬光棍。以至於余杉兩口子要孩子的時候,頭一個念頭就是打算要個閨女,這樣起碼以後不用為閨女找不著對象結婚而操心。或許那些無良媒體報導的有些誇張,有博眼球的嫌疑,可餘杉兩口子切實體會到了男多女少的問題,倆人認識不少人,都是三十多歲還單著,始終找不著結婚對象。

    哪兒像這年頭?年輕男女有時候看對眼就是那麼文藝,就像樂小米寫得那樣:那時候愛上你不是因為你有豪車洋房,而是因為某天下午陽光很好,你恰巧穿了一件白襯衫。

    「嘖,」見楊睿這小子不為所動,余杉反其道而行之:「那行,你接著在下面溜躂吧,我讓大侃把譚淼送回去。回頭我就跟譚淼說,你倆徹底掰了,以後老死不相往來。」

    余杉作勢轉身就走,楊睿這下子繃不住了:「哎?哥……」

    「啊?怎麼個意思?」

    楊睿悶著頭說:「你別管了,我自己跟她說去。」

    余杉戲謔的笑笑,沒再拿楊睿打趣。過了會兒,楊睿扭捏著上了樓。好半天,那小兩口不見蹤影,反倒是丁大侃下來了。

    這廝嘴裡叼著煙,一步三晃踱步下樓,瞧見余杉就擠眉弄眼。得,瞧丁大侃的眼色也知道,那倆人又和好如初了。

    跟丁大侃閒聊了會兒,先是由遠及近的手機鈴聲,跟著楊睿疾步跑了下來,手裡拿著余杉的手機:「哥,有你的電話!」

    等余杉接過手機,電話已經掛了。這楊睿也是個實誠人,愣是寧可拿著手機快跑下來也不隨意接聽余杉的手機。

    余杉解鎖屏幕瞥了一眼,來電的是劉煥,他也不著急回電,反而看著楊睿說:「你們倆……沒事兒了?」

    楊睿嘿嘿傻笑,也不說話。

    余杉說:「既然沒事兒了就趕緊領自己屋去,佔著我屋子讓我在外頭吹冷風是什麼意思?」

    「啊?」楊睿漲紅了臉:「那啥,我馬上送她回去。」

    這個傻小子啊!

    彷彿聽見了余杉的心聲,丁大侃抱著膀子嘆息道:「這個傻子!」轉頭看向余杉,不屑的說:「換了我早把生米煮成熟飯了。」

    「嗯?話裡有話啊,你那小護士煮熟了?」

    丁大侃臉色一訕:「那能一樣麼?我們倆才剛開始,得循序漸進。楊睿跟譚淼都多久了?」

    手機再次響起,余杉懶得揶揄丁大侃。這年頭北方風氣比起南方來保守得多,遠的不比,比起一千多公里外的濱海,二者的風氣就有天壤之別。

    上大學的時候余杉認識不少濱海本地的姑娘,這些姑娘們剛開始不熟的時候,一個個好似把貞操看得比什麼都重,可等到一混熟了余杉才發現,那些話沒幾句是真的。反倒是更北方的齊北,余杉那會兒都跟趙曉萌領了結婚證,照了婚紗照就差擺酒了,趙曉萌也應允了,結果事到臨頭還沒等余杉做點什麼,趙曉萌自個兒先哭了個稀里嘩啦,弄得余杉哄了半晚上,直到新婚之夜倆人才實現負距離接觸。或許媳婦趙曉萌只是個例,可也足以說明齊北的風氣了。

    余杉也沒背著丁大侃,只是走開兩步就接聽了電話。電話甫一接通,余杉趕忙道歉:「煥哥,我正要給你回電話呢,就差按發射鍵了,沒成想你又打過來了。」

    電話那頭的劉煥極其不爽的說:「別來這一套,我要不連著打,你小子指不定什麼時候接呢。杉子,最近忙活什麼呢?」

    「沒忙活,就是前一陣參加了個企業家年會,看著一幫掛著企業家牌子的官僚台上台下互相吹捧。」

    劉煥笑了兩聲,說:「也不知道你當初是怎麼想的,齊北就那麼個投資環境,你怎麼會把那麼大產業放在齊北?」

    「回饋社會啊。」

    「得,我就不跟你犯貧了,你要是沒什麼事兒,近期來京城一趟吧,咱們那個節目落實的差不多了,再過一個禮拜等學員到位就能開拍。」

    余杉沒怎麼考慮,爽直的答應下來:「行,那我這幾天就過去。」

    電話那頭的劉煥沉默了下,疑惑的說:「咦?不對啊,你以前推三阻四的,死活不來,這次怎麼這麼爽快?」

    余杉玩笑著說:「不去不行啊,就聽煥哥你電話裡頭這酸溜溜的語氣,我要再不去估計都不敢見你了。」

    嘴上是這麼說的,但事實上他真正的目的是離開齊北這個是非之地,跳出圈外隱藏起來。已經是九九年一月,余杉似乎已經嗅到了空氣中的血腥味。喬思大限將近,余杉不知道這傢伙到底準備怎麼謝幕。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 10:41
第278章 安排

    齊北是個是非之地,身處其中形如囚徒。余杉打定了主意要離開齊北,但貿貿然的也不好立刻就走。齊北這邊一大攤子家業得處置,錯綜複雜的局面得安排。

    家業也就罷了,余杉不是一個野心十足的人。相比十年前的銳意進取,三十五歲的余杉一路風雨走過來,看慣了人間風景,事業上的心思漸漸的淡了。於他來說,小富即安,錢夠用就好。所以他從沒將樂果集團這個在大多數人看起來的龐然大物放在心上。錢雖好,命更重要。

    所以這方面的安置最為簡單。轉過天是週末,因著余杉頭兩週的安排,張銘昇將集團年會放在了這天中午。地點是金山酒店,有名的婚慶酒店。軒在這兒不圖別的,菜品不錯,檔次足夠,最為重要的是場地夠大。

    余杉踩著點到場,稍微坐了一會兒年會開始。聘請的電視台女主持充當司儀,一番串場之後,余杉拿著秘書寫好的稿子上去致辭。其實余杉挺膩歪致辭這玩意的,他從前參加公司年會的時候最煩的就是領導致辭。可能是屁股決定腦袋,等他混成了領導的時候,卻發現致辭這玩意還真不能少。否則上來就是大吃大喝,外加亂七八糟的自編自演,甭說他,就連公司的員工都覺著彆扭。

    致辭的內容沒什麼特殊的,無外乎回顧過去幾個月,再展望一下未來。接下來又輪到其他幾個負責人致辭,一番自編自演的節目之後,大吃大喝開始。穿插著各式節目的年會緩緩進行,真正的重頭戲是每隔一段時間的抽獎。

    說起來樂果集團過去的一年還真沒什麼好得瑟的成績。畢竟集團草創,作為拳頭項目的飲料廠如今還是沒影的事兒,所以與會的員工沒人指望年終獎能發什麼像樣的東西。結果年終獎一公佈,所有人都大吃一驚,領導層且不說了,平平常常一個小文員都有將近兩千塊錢的獎金。

    兩千塊錢,放在十六年後也許沒什麼,可別忘了現在是九九年,這一年齊北的平均工資才四百塊錢出頭。就算樂果集團待遇優渥,這筆錢也形同一般文員三個月的薪水。這下子也不用鼓動了,等到余杉再次登台一宣佈,一百多員工嗷嗷叫著開始拍巴掌,甚至有奔放的妹子高聲喊著『老闆你太帥了』。

    余杉琢磨著,這句話的意思要是放在一五年,估計就會變成『老闆我要給你生猴子』。

    年終獎宣佈完,余杉揮手致意下了台,他生怕接下來被那些受刺激的妹子灌酒,所以只略微坐了坐,起身就離開了會場。他走了不到半個鐘頭,以張銘昇為首的領導層紛紛起身離開。

    又過了十幾分鐘,這些人出現在對面酒店的商務套間裡。一個接一個的根余杉回報,等待指示,等這一圈走下來,天都已經黑了。其餘人等離開了,老張綴在後面低聲跟余杉說了幾句。詢問余杉那藥品的生意還做不做。余杉從十幾年後帶過來的藥品質優價廉,老毛子客戶十分滿意。唯一不滿意一點就是余杉要求用人民幣或者美元付賬。這年頭老毛子還處於休克狀態,一時半會還緩不過來,依著老毛子的意思,更樂意以貨易貨。

    鋼鐵、木材、鑽石、軍火,只要余杉樂意要,窮瘋了的老毛子就沒有不敢換的。

    余杉沉吟了下,告訴張銘昇生意肯定得做,這是現今他唯一能想到的補貼九九年時空資金的方法,但這生意得暫停一段時間。至於以物易物,余杉直截了當的拒絕了。邊貿油水足,裡頭的水也深,余杉可不想牽扯太多的精力,招惹莫名其妙的麻煩。

    集團的事兒告一段落,余杉回到大院,先是把楊睿跟丁大侃哥兒倆找了過來。丁大侃還是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楊睿則臉上掛著一絲陰沉。譚淼的事兒才過去兩天,這小子雖然跟譚遼和好如初,可心裡頭恨極了威逼利誘譚淼的幕後黑手。

    這兩天余杉沒給楊睿安排什麼活兒,這小子見天開著車滿街閒逛,憋著勁要找到陳廣夏。以楊睿的性格,萬一真給這小子找著了,保不齊就得鬧出人命。

    丁大侃笑嘻嘻的坐下,掃了余杉一眼,說:「余哥,又有活兒安排給我倆?」

    余杉點點頭,先是問:「你那頭跟的怎麼樣了?」

    丁大侃收了嬉笑,嚴肅起來說:「那老小子跟泥鰍一樣,滑不溜丟,手下人好幾次差點兒跟丟。不過沒什麼異動,就是拜訪了幾次周志明,看樣子兩個人最近走的挺近。」

    這是預料之中的事兒。伍國平突然出現在齊北企業家年會上,蹭了一圈兒曝光度,依著這傢伙的手段,估計這會兒多多少少在市領導那兒留下點兒印象。如果一切沒有變化,再之後這老小子就會利用周志明開始玩兒空手套白狼,硬生生從齊北套走大筆的資金。

    他怎麼詐騙余杉不管,真正讓余杉在意的是伍國平與劫案的關聯。幾個月之前余杉對這事兒還挺上心,等到他明白過來幕後黑手是喬思的時候,有一段時間余杉對伍國平這個人的心思也就淡了。事情是不斷變化,到了現在,因著薩布麗娜的突然出現,余杉從那女妖精口中證實了喬思的首要目標是康彥超。喬思在國內暗植的勢力一直在追查這個人的下落,另一方面直到如今喬思都在逼迫余杉調查那件劫案,而沿著喬思故意留給余杉的線索,通過對劫案的調查,余杉找到了伍國平這個人。

    此前余杉就一直在琢磨,依著喬思現在的能力,不說改寫其父的命運,就算阻擊劫案也不算太難的事兒,可這小子為什麼要對劫案的幕後唸唸不忘?有沒有這麼一種可能……通過伍國平能找到康彥超?

    而康彥超這個傢伙到底是何方神聖?怎麼會惹到喬思,讓其恨之入骨,卻又掘地三尺找之不著?事情到了如今,余杉覺著自己很可能就是個可憐的倒霉蛋,對於喬思來說他只是個被利用的小螞蟻。不同的是,掌握了時空門的小螞蟻越來越強壯,已經逐漸威脅到了喬思頭龐然大物,嚴重威脅到了喬思的佈局,所以才會有此前喬思幾次三番威脅余杉。

    整件事到了現在依舊迷霧重重,余杉覺著或許找到康彥超這個神秘人,真相才會有揭露的一天。所以余杉不打算放棄伍國平這條線。他琢磨了下,點點頭說:「你多帶幾個人,務必跟住伍國平這個人,尤其要注意根這傢伙接觸的陌生人。」

    「嘖,」丁大侃皺著眉頭說:「余哥,這工作量很大啊。」

    余杉苦笑著說:「辛苦你了,伍國平這個人對我來說很重要。」

    余杉都這樣說了,丁大侃只能點頭認下來:「我儘量吧。」

    伍國平即便再深居簡出,一天下來總會接觸不少人,這其中陌生人佔了多數,丁大侃要分出人手逐個調查這些人的背景,其難度可想而知。

    交代完了丁大侃,余杉又看向楊睿,見這小子還在神遊物外,打趣說:「還沒緩過勁來呢?」

    楊睿回過神,搖搖頭說:「沒事兒……哥,我想……」

    余杉擺擺手,打斷他得說辭:「你別想了,就你這一根筋的勁頭,你不張嘴我都知道你打算幹嘛。譚淼那邊我自有打算,你就別插手了。」

    楊睿性子太過衝動,放任其繼續下去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一旦打草驚蛇,余杉生怕陳廣夏會學喬思那樣藏匿起來,再也找不到蹤跡。

    楊睿張張嘴,到最後也沒說出口。

    余杉說:「我不在這段時間,你幫我找一個女人,胡儀,英文名叫薩布麗娜,找到之後你只需要跟蹤監視就行,注意別暴露。」

    楊睿悶著頭應承下來。過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哥,你要走?」

    丁大侃撇著嘴鄙視著楊睿這廝的後知後覺:「多新鮮,前天我就跟你丫說了,你怎麼才反應過來?」

    楊睿沒理會丁大侃的揶揄,衝著余杉說:「哥,要不我還是跟著你吧。你自己一個人出去我不放心。」

    余杉說:「別,我這趟一個人就行。你要是跟我走了,那女的誰盯著?」

    楊睿一琢磨也是,也就不再執著。

    又聊了會兒,哥兒倆離開,沒五分鐘張毅敲門走了進來。

    余杉對張毅這個人很欣賞,有能力,有腦子,還有野心。之前的某個時空裡,楊睿鋃鐺入獄,張毅卻越混越好,到了一五年混成了齊北舉足輕重的企業家。九九年這會兒可能還存在沒腦子的暴發戶,可到了一五年混成張毅這樣的就沒幾個省油的燈。

    再加上之前余杉交代給張毅的幾件事這人辦得乾淨利索,所以余杉覺著有些事交代給張毅更讓人放心。他不怕張毅的野心,余杉現在還能將剛剛步入社會的張毅控制住。

    張毅一進門就瞧見余杉桌面上整整齊齊擺放著一摞百元大鈔,頓時腦子就有點懵。他問了個好,懵懂著坐下,極力忍著鈔票的誘惑。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 10:41
第279章 驚變

    「老闆,你找我?」

    余杉指著沙發說:「坐下說話。」

    張毅答應一聲,小心的坐了下來。那一摞鈔票散發出的油墨味兒,讓張毅忍不住瞥了一眼。緊跟著馬上不安的看了余杉一眼。

    張毅的小動作落在余杉眼裡,他微笑了下,讓張毅愈發的不安。

    「甭看了,這錢就是給你的。」

    張毅嚇了一跳:「老闆?」

    余杉擺擺手:「別緊張,這錢不是買命錢。」九九年這會兒的二十萬可不是個小數目,這年頭一條人命幾千塊錢就有人幹,二十萬省著用夠滅好幾戶的。張毅跟著余杉不乾淨的事兒沒少幹,可他絕不敢鬧出人命來。

    聽余杉這麼說,張毅稍稍鬆了口氣,隨即說:「老闆你放心,你交代的事兒我肯定用心。就是你上次給的那女人現在還沒找著影兒。」

    「那女人你不用管了,我對你另有安排……這錢你先拿著。看我幹嘛?這錢就是給你的。你情況我都瞭解,你父親肇事的事兒怎麼沒跟我說?」

    張毅有些不好意思張口。尷尬的說:「也不是什麼大事兒……」

    張毅的父親一直跑長途運輸,前一陣子出了事兒,運煤的時候撞了一輛出租車,連司機帶乘客四個人全都住了院。余杉拿駕照那會兒,他那教練是個五十多歲的老司機,當時喝了酒就跟余杉交代。說是要是撞了人,而且撞得挺重,那就狠狠心,乾脆倒車直接碾死。有時候撞死人可比撞傷了人省事兒多了。

    這話聽得余杉不寒而慄,乍一聽有些冷血,可仔細一琢磨又覺著的確很有道理。撞死人賠一筆錢一了百了,撞成殘疾,萬一趕上事住是個耍賴的性子,那你這一輩子就別想好了。賠多少錢且不算,有些時候真是煩不勝煩。

    張毅的父親就趕上這麼一種情況,他那貨車倒是有商業險,可超出商業險的部分還得張毅他們家自己出。這倆月張毅一直跟人借錢,他周圍都是同來的武校生,花錢大手大腳慣了,手底下也攢不下什麼錢。一來二去,張毅借錢借到了丁大侃那兒,也是這麼著余杉才知道了張毅的情況。

    「這不算大事兒那還有大事兒麼?甭墨跡了,錢你拿著,算我借你的,以後從你工資裡頭扣。你也這麼大歲數了,總不能讓父母沒了指望。」

    張毅心中感動,站起身朝著余杉就是一鞠躬。

    「行了,別弄這套虛的。再有困難直接跟我說,好歹我是你老闆,比你身邊那些朋友能力大點兒。」

    「嗯。」張毅重重點頭。

    等張毅情緒平復下來,余杉交代說:「你選幾個靠得住的,回頭我給你們辦護照。我需要你們去國外幫我辦一件事。」

    「行,沒問題。」

    張毅千恩萬謝,又心事重重的走了。房間裡只剩下余杉一個,他點了根兒煙,一邊吸著一邊琢磨了會兒。丁大侃跟伍國平這條線應該沒什麼問題,這小子平素吊兒郎當,關鍵時刻從沒有掉鏈子的時候;把張毅打發去國外是應有之意,砸了一筆錢,又身處國外,張毅這批人絕對不會脫離余杉的掌控;唯一讓余杉有些不放心的是楊睿。這小子一根筋,薩布麗娜那女人又滑不留手。找不著線索也就罷了,萬一真找著樂,余杉真擔心楊睿這傻小子被薩布麗娜給耍得團團轉。

    大部分的事情都安排下去,現在只剩下一件事。毫無疑問,陳廣夏這個重要人物,余杉是要留給間諜格日勒圖去調查的,他現在得在走之前去見一見又失蹤了的格日勒圖。

    一根菸抽完,余杉批衣而起,一邊穿著一邊出了門。

    ………………………………

    風車西餐廳外,別克車裡坐著兩個年輕人。把著方向盤的傢伙一邊嚼著口香糖,一邊目不轉睛的盯著西餐廳的門口;副駕駛的矮個子悶著頭閉目養神,手中一把摺疊甩刀在手裡頭上下翻飛,好似穿花蝴蝶。

    把著方向盤的傢伙透過櫥窗,瞧著走過來靠窗而坐的女人,打開車窗吐出口香糖,關上車窗罵道:「踏馬的,總算找著這個臭、婊、子了!」

    副駕駛的傢伙睜開眼睛看了一眼,收起刀子推開車門就要下車。

    「你幹嘛?先回來。」

    副駕駛的傢伙忿忿不平的又關上車門,側著頭目光看向紅衣女人,眼睛裡滿是陰狠。

    「費什麼勁?直接進去刀子一逼,那娘們什麼招兒都不好使。」

    「槽!你特麼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把警察招來你解決?」

    副駕駛的傢伙不說話了。

    「耐心等著吧,這回既然讓咱倆瞧見了,那臭、婊、子就特麼別想跑。」

    紅衣女人落座之後,服務生拿著菜單走過來,詢問了幾句,那女人說了幾句話,服務生又走了。過了片刻,服務生端過來一杯咖啡。女人用咖啡勺攪拌著咖啡,品上一口,然後驟然轉過頭看向窗外。

    別克車貼著深色車膜,甭說跟著那麼遠,就算離得進了也瞧不清楚車裡有沒有人。可車裡的哥倆依舊本能的往後靠了靠,生怕被那女人瞧出破綻。

    待那女人轉過頭去,哥兒倆互相瞧了一眼,開車的傢伙說:「那臭、婊、子警覺性挺高,你說她時不時發現了什麼?」

    副駕駛的矮個子撇撇嘴說:「要我說直接進去拿了人就走,她就算再警覺也沒用。」

    「少特麼整沒用的,老子可不想下半輩子蹲監獄。」

    又等了十幾分鐘,讓這哥兒倆慶幸的是,那女人再沒往外頭瞅。倆人逐漸放下心來。又過了片刻,一個中等身材的中年人出現在那張桌子,紅衣女人也沒起身,而是嬌嗔著埋怨了幾句,那中年男人陪著笑說了幾句,一邊脫下外套一邊落座。

    服務生再次出現,男人翻看著菜單,點了菜,沒一會兒就上了一桌子菜品。

    「槽!婢養的又特麼釣凱子!」

    「欠槽!」

    車裡頭倆人罵罵咧咧之餘,好似回味起了什麼,舔嘴唇、嚥口水不止。

    一晃一個多鐘頭,紅衣女人跟中年男人吃完了西餐,男人爽朗的掏出錢包付了賬,倆人穿好衣服起身出了西餐廳。那男女又說了幾句,男人當先一步出了轉門,只留下紅衣女人在轉門前挎著皮包等待。

    副駕駛的矮個子冷哼一聲,一言不發推開車門就下了車。開車的同夥招呼一聲沒得到回應,叫罵一聲也跟著下了車。倆人一前一後雙手揣在兜裡,死死盯著紅衣女人過了馬路。那紅衣女人早就發現了這哥兒倆,卻一動不動的站在那兒,戲謔的笑看過來。

    這哥兒倆鬧不清女人有什麼依仗,嘀咕幾句,隨即加快了速度。眼瞅著過了馬路,就要到西餐廳的專門前,一輛警車嘎吱一聲擋在了哥兒倆身前。

    這哥兒倆身上都背著案底,當即就有些發慌,腳步不自覺的停了下來。車門打開,從駕駛室裡走下來那個中年男人。那中年男人瞥了哥兒倆一眼,渾然沒當回事,關好車門小跑著到了門口,笑著將女人請出來,挎上女人的胳膊又往回走。

    哥兒倆對視一眼,二話不說轉身就走。開玩笑,那中年男的開警車過來的,哥兒倆就算膽子再大還能當著警察面綁票?

    不提嚇跑了的那哥兒倆,這一男一女進了警車,女人戲謔說:「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坐警車。曹局長,你打算把我帶哪兒去啊?」

    曹廣志嘿嘿笑著說:「你不是一直想認識認識齊北地界的成功人士麼?一會兒有個牌局,我帶你見識見識。」

    女人媚眼如絲的瞥了曹廣志一眼:「別又是藍彪吧?我是正經生意人,跟藍彪那種人搭不上關係。」

    「怎麼會?我保證,這回肯定是正經人。工商局周局長也在,正好你一道認識了。以後不論開什麼買賣,有周局長關照肯定沒人敢找你麻煩。」

    「這還差不多。」

    曹廣志嗅著女人身上散發出來的香氣,右手不自覺的摸上了女人的大腿。女人打了他手背一下:「你腦子裡就不能想點兒別的?」

    曹廣志笑著說:「光想著你了,容不下別的。」

    又調笑幾句,曹廣志這才依依不捨的撒手,掛檔發動汽車。

    車行半個多小時,到了江邊一處小高層樓下。倆人下了車,曹廣志領著女人進了臨街的茶樓。這年頭齊北的茶樓聽著挺高雅,或許茶樓老闆本意也是奔著高雅去的,可耐不住齊北就沒什麼附庸風雅的人,於是乎曲高和寡了幾個月,也就隨大流,打著茶館的名義開起了麻將館。

    曹廣志領著女人上了二樓,到了預定的包廂,推門進去就瞧見裡頭早就到了的倆人正一邊喝茶一邊聊天。

    瞧見曹廣志,周志明就說:「老曹,你這遲了快半個鐘頭,哪兒快活去了?」

    曹廣志笑著說:「不是三缺一麼?找人不花時間?」他側身讓身後的女人進來,介紹說:「來,我介紹一下。這位是工商局的周志明局長,這位是伍國平伍老闆,這位是薩布麗娜小姐,正兒八經的海歸。」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 10:41
第280章 驚變(下)

    余杉開著車漫無目的的四處亂轉著,剛轉回曙光大街,臨到小公園的時候,瞧見反光鏡裡身後的車輛閃了幾下遠光燈。余杉隨即放慢車速,將三菱吉普靠邊,鎖好車就進了小公園。用遠光燈閃他得那輛車根本就沒停,一溜煙的就遠去了。

    余杉在小公園裡頭枯坐了半晌,一根菸抽完,正琢磨著是不是會錯了意思,一個穿風衣的傢伙陡然坐在了他身旁。

    「找我什麼事兒?」

    格日勒圖的神出鬼沒,余杉已經習慣了。估摸著間諜提示完一准繞了圈子,確認沒了尾巴,這才從小公園另外的入口走了進來。

    余杉沒說話,從懷裡掏出一個信封,地給了格日勒圖:「你去找一個人,資料全在信封裡。找到之後跟住了,千萬別把人跟丟了。」

    格日勒圖借過信封將其揣好,又一言不發的看向余杉。

    余杉又說:「線索有些少,你儘量找。我最近要出一趟遠門,短期內不會回來。你給我留一個手機號碼,除非特別緊要的事兒,否則平時我不會給你打電話。正常的聯絡用郵箱。」

    跟間諜格日勒圖接觸了這麼長時間,耳濡目染,余杉多少學會兒點兒反偵察的手段。

    「我會用郵箱把手機號發給你。」

    又等了片刻,見余杉不再說話,格日勒圖沉默著起身,轉眼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余杉又在小公園的長椅上坐了片刻,想著該交代的全都交代了下去,再沒有什麼遺漏,這才施施然起身開著車回了大院。

    第二天一早,余杉開著車去了一趟商業區。在百貨大樓逛了一圈兒,這回他沒入手任何珠寶,實質上瞭解兩個時空貴重物品的差價之後,余杉現在更傾向於收藏夠買名人字畫。一個是性價比高,再一個是便於攜帶,而且拿到一五年也沒人去調查字畫的來歷。

    在百貨大樓找了一圈兒無果,余杉開著車滿街亂轉,偶然間在公園路的背街發現了一家古董店,看樣子剛開起來沒多久。余杉停好車進了店門,四十出頭的老闆只搭了一眼便不再理會,依舊自顧自的在那兒抽菸斗。

    余杉四下瞧了瞧,那些古董他乾脆跳過,他沒那研究,更不瞭解行情,冒蒙倒騰古董只會當冤大頭。找了一圈,倒是在角落裡發現了幾幅畫。看了落款,還是李儒珍的真品。這位大師現如今名聲不顯,等到十幾年後一躍成為國畫大師,其作品讓收藏者趨之若鶩,隨隨便便一幅畫就能賣出去百八十萬。

    余杉來了興致,招呼過老闆,詢問這幅畫是否保真。通常來說,這種古董行賣東西全都是真假攙著往外賣,老闆介紹東西只會用『可能』『沒準』這類模棱兩可的字眼。這其中有兩個因素,頭一個是老闆的貨本身就是收來的,他也不確定真假;再一個不少做古董生意的本身也造假。真要是用了肯定字眼,那回頭買了東西的人發現是假貨,這老闆就得負責。

    而現代字畫不同於古董,個中名家也就罷了,不知名的基本上沒誰樂意造假。那老闆介紹了一番,說是保證真品,余杉當即掏了六千塊錢買了下來。他又四下瞧了瞧,見實在沒有別的入得了眼,琢磨一番乾脆不買了。

    拎著畫捲回到車裡,余杉開著車就去了平房。那處平房依舊是老樣子,前一陣下了場雪,院子裡覆蓋了一層積雪。雪面上只有零星的家禽足跡,估計不是誰家養的雞就是格子落進了院子,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痕跡。

    余杉開門進了屋裡,脫掉外套換了秋裝,又揣好一五年的隨身物品,走到廚房的小倉庫打量了下那道門,深吸一口氣拉開門邁步走了進去。

    熟悉的黏液拉扯與包裹,短暫的眩暈,余杉以為這次還跟往常一樣,然後陡然間一幅幅稀奇古怪的畫面好似快進的幻燈片一般在余杉的腦海中閃過。

    那些圖像很是凌亂,有餘杉小時候嬉戲玩耍,有大學時的意氣風發,有結婚時的喧鬧喜慶,也有當體育老師時的悠閒自在……還有一些莫名的畫面,既熟悉又陌生。余杉想要努力記住,可畫面閃現的實在太快了,還不等他瞧清楚就換了下一副。

    讓余杉毛骨悚然的是,他甚至看到一副自己臨終前躺在病床上的畫面!病床周圍的人很陌生,余杉一個都不認識,但他絕對認識病床上的老者,那就是他自己!

    雙耳一陣嗡鳴,眼前一片白光,余杉一下子撲倒在地。趴在地上患了好半晌,余杉才緩過勁來。他茫然的四下看了看,發現自己依舊身處平房的廚房裡,皮膚感觸到得溫度告訴他所處的時間線已經是一五年的秋季。

    余杉爬起來,站在那裡有些不知所措。穿越時空這種事兒也不是頭一回幹了,余杉早就沒了過往的提心吊膽。可這次突發的狀況卻讓他心裡莫名慌張,他搞不清楚為什麼會發生這種現象。好半晌,他回頭瞧了眼已經自動關閉的那扇門,覺著斑駁、漆黑的門面像極了地獄中的惡魔,好似下一秒就會張開血盆大口將余杉吞噬一般。

    余杉越看心裡越發毛,他急匆匆快步走出去,又快跑回來,抓起灶台上應該屬於他得手機、鑰匙、錢包,隨即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慌不擇路的跑出院子,余杉好半天才找著自己的車——一輛雪佛蘭科魯茲。等坐進車裡,心裡頭的恐慌依舊沒過去。他坐在車裡琢磨了好半天也沒琢磨出個所以然來,搞不明白怎麼這回陡然會發生這種現象?平復了一下心緒,隨即猛然間想起喬思將那道門交給自己的時候,出具的那張診斷書——腦瘤!

    余杉被嚇著了,他可不像落得跟余杉一個下場。腦部腫瘤,不論是不是良性,開顱手術都有很大的風險。余杉跌跌撞撞跟喬思一直周旋著,不就是像好好活著,回歸原本的平凡人生麼?要是真得了腦瘤,即便回歸了原本時間線又有什麼意義?

    想到這兒,余杉發動汽車,直奔妹夫金曉光所在的醫院而去。到了地方,余杉給金曉光打了個電話,說自己最近一直頭疼,想做個腦ct。

    金曉光今天正好趕上白班,詢問了病症,當即沒口子的答應下來。余杉先去掛了號,隨即跟著金曉光找了醫院最好的大夫。醫生問詢了病症,順理成章的開了頭部ct。

    俗話說朝中有人好做官,正常做ct取片子最少要等四個小時。金曉光打了招呼,沒半個鐘頭,余杉的腦ct單子就打印了出來。倆人又回了四樓找田大夫,田大夫看了好半天,狐疑的說:「你這什麼毛病都沒有啊?」

    「大夫,你瞧仔細了?真沒毛病?」

    田大夫四十多歲,一聽這話樂了:「真沒有……合著你盼著真有點兒什麼?」

    余杉鬆了口氣,說:「沒有就好。」

    田大夫又開個各種檢測,余杉耐著性子一項一項檢測完,又回了診療室。田大夫一項一項看完,最後總結說:「最近是不是沒休息好,有點兒用腦過度?我看各項檢查都沒什麼問題,估計你那頭疼應該是神經性的。我也不給你開什麼藥了,回去之後多休息。要是還頭疼你再來。」

    謝過田醫生,金曉光把余杉一直送到停車場。路上,金曉光跟余杉說了會兒病情,話鋒一轉,說:「哥,是不是我大侄女要降生了……讓你心理壓力大啊?」

    「沒那回事。」余杉搖頭否認。轉念一琢磨,聽金曉光這意思,自己媳婦快生了這事兒沒什麼變化?可依著喬思的性子,那混蛋總得搗點亂,逼著自己再次穿越回去才對。也不知道這一回又被那混蛋攪和了什麼。

    金曉光說:「不是?那就是我嫂子最近沒少折騰你。」

    這句話歧義太大,金曉光趕忙補充說:「也不太對,我嫂子那性子再鬧騰也鬧騰不到哪兒去啊。」

    余杉說:「你就別瞎琢磨了,沒準真是最近沒休息好的事兒。」

    辭別金曉光,余杉瞧了瞧時間,已經是傍晚,上了車開著車就往家走。回去的路上,余杉隱約覺著有些不對,可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到底是哪兒不對。後來覺著可能是時空門的變化讓他心緒不平,隨即不再探尋到底是哪兒不對。

    他開著車正趕上晚高峰,足足四十分鐘才開會家。停好車上了樓,打開門就聽見洗手間裡嘩啦嘩啦的水聲。換鞋的功夫,他探頭一瞧,就見媳婦趙曉萌挺著大肚子正跟洗手池前放水呢。

    「老公,你怎麼才回來?」

    余杉一看時間都快六點了,就說:「餓了吧,我趕緊做飯去。」

    洗了手進到廚房裡,麻利的淘米蒸飯,正燒著豆角排骨呢,趙曉萌招呼一聲:「老公你過來下。」

    余杉走過去,趙曉萌伸出手往余杉頭髮上胡亂的抹了一通。

    「誒?你幹嘛?這什麼東西?」

    趙曉萌說:「按洗手液按錯了,擠了一手的洗髮水,別浪費了,我看著菜你去洗個澡吧。」

    余杉:「……」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 10:41
第281章 鬱悶的熊海

    三兩下洗了個頭,余杉伺候媳婦吃了晚飯,兩口子坐沙發上邊看電視邊閒聊。余杉有意引導,聊著聊著就聊到了余杉的父母。趙曉萌東一嘴西一嘴的拼湊起來,余杉才得知,這回他妹妹是沒事兒了,母親又出了問題。依舊是車禍,這還是十幾年前的事兒。

    余杉的父親看似隨和,實際上倔得緊,十來年一直沒再找後老闆。剛開始是拉扯倆孩子,怕余杉跟妹妹不同意;到了現如今余杉跟妹妹有事兒沒事兒總勸,也不知老爺子怎麼想的,就這麼自己一個人過,死活不湊合。

    余杉悶著頭沒說話。果然如此,他就覺著喬思不會讓自己順順當當的吧,這回又把黑手伸向了母親。

    靠在余杉身上的趙曉萌絮絮叨叨的說著,也不知怎麼就從余杉父親說到了肚子裡的孩子上:「……誒?你說等孩子生下來,我擱哪兒坐月子?」

    因為余杉母親過世,伺候月子的也只能是趙曉萌的母親。余杉就說:「擱家裡吧,讓咱媽過來得了。」

    趙曉萌愁眉苦臉的說:「那我爸咋整?」

    趙曉萌的父親的確是個問題……老頭退了休,如今過得很瀟灑。見天八點鐘下樓跑去幾條街外的小公園打撲克,這一玩兒就是一天,中午飯也不吃,什麼時候天擦黑什麼時候回家。老頭兒可能玩兒瘋了,到了家一邊吃著飯,一邊兒還得看北疆電視台第五套的斗地主大賽。

    趙曉萌怕老趙同志自己一個人在家隨便湊合,再把胃口給吃壞了。

    余杉就說:「那不行讓你爸也過來。」

    趙曉萌一癟嘴:「咱家就這麼大地方,我爸過來住哪兒啊?」

    「咱倆住大臥室,你爸媽住小臥室,孩子放嬰兒車,這不挺簡單點事兒麼?」

    「你說得輕巧,月科孩子兩三個鐘頭就得喂一回,你第二天還得上班,能休息好?」

    「那不行我睡沙發。」

    趙曉萌不說話了。

    兩口子剛回來的時候,余杉本打算買套一步到位的。趙曉萌覺著沒必要,再者說房子大了嗨不好打理,再加上那一陣恰好是齊北房價最高的時候,於是倆人就湊合了一套現在兩室一廳。現如今馬上要有孩子了,地方就顯得不太夠用。

    余杉琢磨了下,又說:「不行咱倆再換一套房子,乾脆買個裝修好的二手房。」

    「說得輕巧,首付誰拿?」

    「嗯?」不對啊,余杉記憶刷新,除了母親的事兒,別的沒什麼變化啊。他依舊有兩套門市房,一年到頭租金加起來可不算少,怎麼聽趙曉萌的意思……他倆又陷入經濟危機了?

    余杉不好隨便插嘴,過了會兒,趙曉萌又說:「熊孩子也是的,從你這兒拿了六十萬買車,這都快一年了,什麼時候還?真耽誤事。他要是早給,咱倆三月份就換房子了。我們學校那邊紫金苑的房子正經不錯。」

    哦,感情被熊孩子給套走了……得,這錢是瞎不了,可一時半會估計也回不來。

    正這時候,手機響了,余杉拿起來一瞧,咦?來電話的竟然是熊孩子。

    他接起來就說:「熊孩子,稀奇啊,你居然給我打電話了。怎麼著,打算還錢?」

    熊孩子在電話那頭哭喪著說:「余哥哎,我都快鬱悶死了。你趕緊來吧,我在華倫賓館等著你,703號房,我等著你啊。」說完,也不等余杉再說什麼,趕忙就掛了電話。

    電話掛斷,余杉一臉懵逼搞不清狀況,旁邊的趙曉萌嘆息著說:「得,還錢沒指望,指不定這回還得搭錢。」

    余杉寬慰著說:「別鬱悶了,那錢瞎不了,早晚得回來……」說著站起身:「你自己在家待一會兒,有問題趕緊給我打電話。我去看看,這小子又鬧什麼幺蛾子。」

    趙曉萌叮囑了幾句,余杉一一應承下來,隨即穿好外套拿了鑰匙出了家門。坐進汽車裡,余杉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熊孩子說的那賓館到底在什麼鬼地方。開了手機導航,這才開著車直奔目的地而去。

    快一個鐘頭之後,余杉才找到地方。倒不是塞車,主要是路太遠了。余杉估摸著最少開出來二十公里,這特麼都到梅區了!

    停好車,余杉剛下來就瞧見不遠處一輛車裡走下來一個人,個子挺老高,一身警服,一邊走一邊哈欠連天。咦?這不是單傑麼?

    招呼一聲,余杉快步追了上去。

    單傑打著哈欠揉著眼睛說:「熊孩子也把你折騰過來了?這熊玩意,你都過來了還招呼我幹啥。」

    余杉說:「誰知道這小子作什麼妖?你這是怎麼了?」

    「五行缺覺。昨兒晚上值班,今兒白天被人逮住打了一天麻將。到家剛要眯一會兒,熊孩子就特麼給我折騰起來了。」單傑鬧心的擺擺手:「走吧,看看這小子到底怎麼了。」

    倆人進了酒店,剛進到電梯裡,就瞧見蘇眉風風火火的衝了過來。

    余杉就問:「怎麼你也來了?」

    蘇眉鬧心的說:「我正做spa呢,熊孩子打電話過來又哭又鬧的,聽那意思打算自絕於人民,這不就趕忙過來了嗎。」

    余杉跟單傑對視一眼,狐疑的說:「有那麼嚴重?」單傑也說:「沒那麼誇張吧?我聽著這小子就是有點小鬱悶啊。」

    蘇眉眨眨眼,頓時就怒了:「荷!熊孩子混成演技派了,得!這回看我怎麼收拾丫挺的!」

    余杉個單傑頓時噤若寒蟬。蘇妖精不發威……那也比老虎兇猛!

    上到七樓,到了703門口,蘇妖精扒拉開余杉與單傑,比劃了個噤聲的手勢,掄起拳頭咣咣鑿門:「703,您預訂的按摩技師到了,快開門!」

    話音剛落,隔壁705房門猛然打開,一個光膀子圍浴巾的小夥子探出頭嚷嚷道:「等會兒完事兒了到我這邊一下啊……啊!」小夥子猛然瞧見一身警服的單傑,頓時就懵逼了,眨眨眼嘟囔道:「臥槽,警察都開始玩兒釣魚執法了?」

    說完趕忙捂嘴,迅速關閉了房門。

    余杉等人面面相覷,蘇妖精怒氣勃發,估摸著又把賬算到熊海頭上了。這回蘇妖精也不敲了,直接拿腳踹。

    剛踹了兩下,房門終於開了,露出來小胖子熊海那張面若死灰的面孔。

    蘇妖精可不是個善茬,頓時就說:「你爸媽都挺好的,哭喪個臉給誰看呢?」

    小胖子熊海哭笑不得的說:「姐哎,我都快鬱悶死了,你就不能說幾句好聽的?」

    蘇妖精推開熊海,邊往裡頭邊說:「巴不得你趕快死呢,正好少了個禍害。」

    余杉、單傑跟在後頭魚貫而入,單傑拍著熊海的肩膀說:「沒有過不去的事兒,想開了就好了。」

    熊海開的是個套間,面積還不小。幾個人坐在沙發上,蘇妖精去冰箱裡拿了幾瓶水。這會兒的熊海坐在床上,腦袋能杵膝蓋裡頭,還一個勁兒薅頭髮,頗有些失足青年悔不當初的意思。

    蘇妖精還是那麼潑辣,說:「說話啊,大半夜折騰我們仨過來看啞劇?」

    熊海抬起頭說:「我感覺再也不會愛了。」

    咦喲……余杉心裡頭這個膩歪啊,忍不住嗆道:「你少扯淡,一禮拜換一打女朋友,你還好意思說愛?」

    「不是,這回不一樣。」

    單傑也膩歪的夠嗆:「哪兒不一樣?這回是遇上騙子了,還是人家瞧不上你?」

    熊海怒了:「你們再抬槓我可走了。」

    蘇妖精說:「得得得,趕緊說你的,我明天還得上班呢。」

    熊海就說:「這事兒還得從我媽那兒說起。你們都知道,我媽這幾年跟瘋了似的,非逼著我結婚。哎你說她怎麼就那麼著急?現在養個孩子多費事?省吃儉用把孩子養大,回頭還得給孩子帶孩子,圖個什麼?不說我們家,就現在普通人家要是不要孩子,到退休也攢夠錢周遊世界了。」

    單傑哼哼一聲:「可不是嘛,滿世界找醫院治療不孕不育。」

    余杉噗嗤一聲沒忍住樂了,瞧著熊海神色不善,趕忙說:「你媽就是想抱孫子。再者說了,你們家那麼大家業,也不差錢。你說得情況不適用。」

    蘇眉神補刀說:「哼哼,就熊海那敗家勁頭,他們家那麼點家業要是到他手裡,估計婚禮沒辦完就得敗光了。」

    熊海又怒了:「你們還讓不讓人說話了?」

    「說說說,我們就是有點忿忿不平,嗆你幾句就平衡了。」

    熊海惱火的喝了口水,待余杉等人安靜下來,這才說:「我說到那兒了?哦,從我媽那兒說起……」

    熊海的母親是典型的富婆,從不用操心錢的問題。頭些年剛進入上流社會還熱衷於交際,這幾年隨著歲數大了,原本的愛好也淡了。瞧著周圍姐妹一個個的抱孫子,熊海的母親也著急了,而且是一年比一年著急。

    前一陣熊海又沒錢,跑家裡死皮賴臉求贊助。熊母心生一計,就說要錢也成,去相親吧,去一次給兩萬。任憑熊孩子撒潑耍賴,熊母這回死活都不松口。熊海現在開著的車都是從余杉那兒借的錢,平素又大手大腳慣了,哪能忍得了沒錢的糟踐的日子?這小子沒兩天就屈服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 10:42
第282章 這事兒鬧的

    熊孩子起初想著應付其事,反正也不費什麼事。不就是相親嘛,那就相唄!去一趟兩萬塊錢到手,碰著不順眼的就再也不見,碰著順眼的沒準能發展出一段超友誼的關係,何樂而不為?

    頭一個禮拜,熊孩子的母親給這小子安排了兩場相親,一個是老媽閨蜜的閨女,都不用熊孩子說什麼,人家閨女根本就沒瞧上熊孩子;第二個是個醫生,歲數比熊孩子還大兩歲。年齡倒是無所謂,關鍵是倆人沒什麼共同語言。

    熊海的母親受了兩次打擊也不氣餒,第二周又安排了兩場。相著相著,這相親對象的條件是逐步下降。起初熊母還琢磨門當戶對,後來又瞄準了家世差一些的小姑娘,再後來只要身家清白、模樣順眼能給她生孫子就行。眼瞅要到一個月的時候,熊孩子又去相親,對象是個剛畢業的小幼師。

    估計那小幼師也缺根筋,也不知怎麼倆人就瞧對眼了,相親之後第二天又看了場電影,第三天就跑去酒店超友誼拍手了。

    用熊孩子的話說,這姑娘就是個小瘋子。看起來文文靜靜特能迷惑人,其實骨子裡比誰都瘋。夜店去得,擼啊擼擼得,無師自通自帶全姿勢解鎖,帶出去小鳥依人特給熊孩子長臉,忘性極大,前一分鐘倆人還在鬧彆扭,後一分鐘這姑娘不知想起什麼笑話就能自己偷偷樂起來。

    倆人瘋玩兒了一個多月,熊孩子不但沒跟這妹子鬧掰,反倒感覺越來越離不開。轉過頭這倆人挎著胳膊逛街被熊母給瞧見了,然後熊孩子被母親逼著把人家姑娘帶回了家。

    熊母一瞭解情況,這姑娘是上個月相親對象,本科畢業,還在公立幼兒園當幼師,再加上這姑娘當時裝的特文靜,熊母當時就很滿意。吃完飯熊母找了熊孩子嘀咕幾句,那意思從今往後不逼著熊孩子相親了,讓倆人抓點緊,爭取明年結婚。

    熊孩子雖然不太樂意結婚,可轉念一琢磨,貌似跟那姑娘一起玩鬧著也不錯。又過了一個月,這倆人嗨沒掰,依舊如膠似漆。熊母恢復了熊孩子的資金來源,三天兩頭打電話追問熊孩子到底什麼時候結婚。也不知是鬼迷了心竅,還是熊孩子被心理暗示了,這廝還真考慮起跟那姑娘結婚的事兒來。

    兩天前,熊孩子開著借錢買的911照例去接人家姑娘下班。車開到十字路口趕上紅燈,熊孩子停在斑馬線前。等綠燈亮起來,熊孩子鬆開剎車剛一踩油門,就聽咣一聲。

    熊孩子嚇了一跳,趕忙停車。下車一瞧才發現,自己右側車門被一輛電動車給撞了。這種情況還真不賴人家熊孩子,頭一個直行是綠燈,第二個熊孩子當時的車速還不到三十邁,根本就沒超速。

    撞擊的現場聽慘烈,他那輛911就不說了,那輛電動車撞了稀碎,騎電動車的直接從911車頂上飛了過去,落地後又滑行了五、六米。

    熊孩子嚇壞了,趕忙報了警、叫了救護車,又聯繫了保險公司。事發的十字路口就有交警蹲守,他剛放下手機交警就跑過來了。倆交警,一個查看電動車駕駛員狀況,另一個疏導交通。

    救護車趕到,先把傷員送到了醫院,倆交警鑑定了下現場,拍照之後就問熊孩子:「這位先生,你這車買的是全險吧?」

    「事啊。」

    「三者保的多少錢?」

    「100萬。」

    交警琢磨了下說:「那你乾脆認個全責得了。」

    熊孩子當時就怒了:「憑什麼啊?我沒招誰沒惹誰老老實實開車,他騎個電動車把我撞了,怎麼還我全責。」

    「你別著急啊,你這種情況肯定是對方全責,可就你這車,你覺著對方掏得起修車錢麼?人家要是掏不起,死活不給你錢你不得受著麼?莫不如認個全責,完了走保險,來年保費也就漲個幾千塊錢。」

    中國就這麼個國情,電動車滿街跑,然後到處作死。騎電動車的一不需要知道交通法規,二不需要上牌照、保險。再加上人多了什麼素質的都有,良莠不齊。

    機動車把電動車給撞了,就算機動車停在停車位裡頭不動,萬全是電動車全責,電動車車主只要咬死了沒錢,那機動車車主就一點招沒有。不賠錢,不私了,不在事故鑑定書上籤字,那機動車根電動車就都得被扣押。電動車才幾個錢,大不了再買一輛,你機動車敢這麼幹麼?

    不用時間長了,只要拖上半個月,機動車車主就得著急上火。交警扣押車輛的地方可沒有車庫,風吹日曬外加雨淋,時間長了輪胎且不說,掉漆生鏽找誰說理去?

    實際上交警碰到這種事兒也鬧心,碰上耍賴的電動車,案子就得一直拖下去。所以有經驗的交警碰到這種情況,大多勸說有保險的機動車車主,認倒霉把全責攬下來算了。

    熊孩子是誰啊?典型的富二代啊!別看這廝在余杉這幫朋友面前低眉順眼的好欺負,出到外頭絕不是個省油的燈。沒理還攪三分呢,更何況還佔了理?

    這廝當即一百個不同意,打電話招呼了幾個狐朋狗友,發動關係之後,交警只好按照實際情況出了責任認定書。

    911被交警拖走了,熊孩子剛要走人,立馬被警察攔住。走人?想得美,人家騎電動車的還躺在醫院,到現在沒聯繫上家屬,你是不是先把醫藥費給墊上?

    咦喲!熊孩子這個火兒啊,憑什麼?啊,作死撞了自己,還得自己拿醫藥費?沒那好事兒!

    交警勸上了,說:「你不墊付醫藥費,萬一傷者死了,這事兒可就大發了。」

    熊孩子一琢磨也是,緊忙跟著交警去了醫院。趕巧,傷者老婆聯繫上了,在熊孩子之前到了醫院。一聽是熊孩子肇的事,也不分青紅皂白,帶著七大姑八大姨上來就把熊孩子給抓了個滿臉花,然後坐地下哭天抹淚。一幫子中年婦女數落熊孩子,總算有個老爺們給熊孩子解了圍,勸說熊孩子趕緊掏醫藥費。

    熊孩子臉上火辣辣的疼,從小到大除了他爸揍他,他什麼時候吃過這虧?當即來了牛脾氣,墊付醫藥費?想得美!這小子幾通電話打出去,沒一會兒招來一大幫社會青年。

    其中有個明白事兒的問清楚事故過程,當即就說:「熊哥,你可不能墊付醫藥費,這是肉包子打狗啊。再者說了,根本就不是你的責任,憑什麼墊付?」

    熊孩子說:「可交警說了,他那是非機動車,就算他全責,我也要負次要責任。」

    「狗屁!他那是電動車?電動車限速20邁,照你說的,他最少得有四十邁。國家有規定,超過20邁就不算電動車,屬於機動車,他有牌照麼?有駕照麼?」

    熊孩子一聽來勁了:「還有這說法?得,你們瞧我的!」

    熊孩子當即找來交警,要求鑑定傷者騎乘的電動車是否存在嚴重違規現象。然後也不搭理那幫哭鬧罵街的女人,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拍拍屁股走人了。

    出了醫院他趕忙給女朋友打電話,掏出手機才發現手機沒電了。他一琢磨,乾脆回了自己房子。給手機充上電,再給女友打電話,這回輪到女友不接電話。熊孩子琢磨了下,一拍大腿樂夠嗆,總算找著偷腥的機會了!這小子一蹦三尺高,溜出去也不知找哪個姑娘鬼混去了。

    到了第二天,交警調取監控,估算了下,事發時電動車嚴重超速。按照這種情況判定的話,熊孩子什麼責任都沒有,電動車傷者不但要自費治療,賠付修車費用,還得接受無照駕駛、車輛違規等等亂七八糟一大堆罰款,外加拘留十五天。

    傷者家屬肯定不能認,熊孩子也不肯吃虧,那怎麼辦?打官司唄。熊孩子原本都做好了打官司的準備,結果下午的時候總算聯繫上了女朋友,一打聽才知道女朋友的父親出了車禍。

    熊孩子當即趕到醫院,上到八樓住院部的時候就有點不太好的感覺,等進了病房,一瞧昨天把他抓了滿臉花的中年婦女,尤其是女朋友管那女的叫了聲『媽』,熊孩子當時就崩潰了。

    熊孩子絮絮叨叨的說完,余杉等人紛紛嘬牙花子。你說這事兒鬧的,沒見過面的老丈人騎電動車作死撞了女婿的車,斷了好幾根骨頭不說,回頭沒見過面的丈母娘又撒潑抓了女婿個滿臉花……余杉聽完就一個感覺,幸好沒結婚啊,攤上這麼樣不講理的一家人,要是結了婚指不定要受多少氣呢。

    房間裡沉默了好半天,單傑咳嗽一聲說:「嘖,你這事兒鬧的……那你現在怎麼想的?」

    熊孩子鬱悶的咆哮道:「我特麼還能怎麼想?再怎麼想也得吹了。」

    蘇妖精抱著雙臂補刀:「你這是典型的孽緣啊。」

    「怎麼說話呢?」

    「我可沒說錯。就你那丈母娘外加七大姑八大姨,就沒一個講理的,要是你們倆真結了婚,以後鬧了彆扭,你信不信這幫女的還能抓你個滿臉花?再說了,你那女朋友跟個小瘋子似的,一看就不是個過日子的人。散了挺好,你現在痛苦,總比痛苦一輩子要強。」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 10:42
第283章 金蟬脫殼

    蘇妖精那頭耐著性子開解著鬱悶的熊海,沙發上余杉跟單傑倆人對視了半天,想樂又覺著不對,不樂又憋得慌。

    好半晌,余杉咂咂嘴說:「要說現在這電動車也太猖狂了,有機動車道不走輔道,闖紅燈、超速、胡亂變道是家常便飯,有事兒沒事兒還自己往車輪子底下鑽,不但不把自己命當命,也不把別人命當命。國家出台的交通法規還有失偏頗,明面上是照顧弱勢群體了,結果催生了一大幫賴皮纏。」

    單傑打著哈欠說:「你跟我說什麼勁?又不是我制定的交通法。我這天天橫穿市區上下班,哪天不得踩個幾腳急剎車?」

    余杉挺鬧心,就說:「指望改法律條文是不成了,我現在就指望著國家經濟再來個十年高速發展。」

    「這跟交通法有什麼關係?」

    「怎麼沒有?再發展發展,人人都有汽車,咱們這有車的不就成弱勢群體了麼?」

    「做夢吧你就。」

    倆人還沒叨逼完,那頭蘇妖精惱火的走過來,整個人徑直扔在沙發上一靠,說:「不行了,耐心耗盡,趕緊的換人換人。」

    余杉跟單傑又對視了幾秒,結果單傑率先眨眼,這傢伙鬱悶的點點頭:「得,我先來。」

    蘇妖精咕咚咚灌了水小半瓶說,氣哼哼的說:「你說熊海他、媽也是的,沒事兒逼什麼婚?」

    余杉聽著就是一呲牙,熊海要是被熊母折磨成了重災區,那蘇妖精絕對是生化危機……估摸這是勾起蘇妖精的痛處了。

    啪的一下,瓶蓋甩在余杉胸口,蘇妖精沒好氣的說:「你是不是又跟那兒琢磨我呢?」

    「沒有的事兒,你怎麼這麼敏感?」余杉打死都不帶承認的。趁著蘇妖精沒發飆,余杉趕忙說:「熊海的母親也是天天閒著沒事兒,估計是想抱個孫子玩玩兒。」

    「玩兒?她怎麼不考慮考慮兒媳婦的感受?」頓了頓,蘇妖精就說:「要我說,就算結了婚也不能要孩子。你們男的三、五分鐘一抖落完事兒了,我們女的辛辛苦苦難受十個月才把孩子生下來,太不公平了。」

    咦喲,余杉不能忍了,說:「三、五分鐘?三、五分鐘能生出孩子麼?就算趕巧了,你知道我們男的得為這三、五分鐘做多少準備工作麼?」

    「還有準備工作?」

    「你看,從怎麼認識到怎麼追,再到準備彩禮、買房子裝修、準備婚禮,這一套下來得花多少功夫?這叫台上三分鐘台下十年功。」

    蘇妖精眼睛一立:「杉子,漲能耐了?你媳婦現在可是馬上要生了,要不明兒我把你這話轉述轉述?」

    余杉立馬就慫了,連連拱手:「女俠饒命,我就是痛快痛快嘴。」

    「嘁!」

    沒一會兒,單傑敗下陣來,余杉不得不趕鴨子上架,過去安慰熊孩子。安慰的時候,余杉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話,而且明顯感覺不出言辭間有什麼真情實意。本來嘛,在余杉看來熊孩子丫挺的就是欠收拾。碰著個敗家娘們,別人躲都躲不及,他丫挺的還拿著當個寶。

    不就是沒戲了嘛?一個大男人也沒吃什麼虧,反正丫挺的之前沒少禍害人,心理受傷就算付點利息了。再不行就喝頓酒,旅旅遊,全國各地轉一圈也就沒事兒了,何至於跟死了親爹似的?

    仨人輪番上陣,越勸熊孩子情緒越低落,最後單傑把余杉、蘇妖精拉出去,低聲說:「這小子情緒有點兒不對頭啊,我瞧著怎麼有點兒要輕生的意思?」

    「不至於吧?」

    單傑說:「你們要相信我的專業素質,三年前我可是成功的識破了要臥軌的女青年……」

    余杉這個膩歪啊,說:「單傑你別鬧了,就你那破火車站,一天也過不了幾趟車。你救人的時候,最近的一趟火車還得將近倆鐘頭才進站,你那算什麼救人?」

    「你甭管怎麼說,那麼多人就我發現情況不對了吧?」

    蘇妖精也說:「那乾脆把熊孩子送家裡去得了。」

    余杉搖頭說:「就他這熊樣,回去不得挨揍?原本只是情緒低落,萬一挨頓揍再真自絕於人民呢?」

    蘇妖精說:「也是……得,那就留個人吧。」

    單傑瞅瞅余杉,又瞅瞅蘇妖精,鬱悶的認了倒霉:「得了,那就得我留下來了。」

    余杉媳婦快到預產期了,保不齊什麼時候就得陣痛,肯定得回去;蘇妖精一個女的……留下來不太合適。

    「你能行麼?你這都一天半沒睡覺了。」

    單傑打著哈欠趕人:「趕緊走,想當初春運緊張的時候,四十八小時連軸轉我不是也挺過來了?你倆趕緊走吧。」

    蘇妖精也是開車來的,倆人唏噓著下了樓,在酒店門口分了手,各自開車回了家。

    余杉到家的時候都快十點鐘了,趙曉萌最近特別嗜睡,這會兒已經抱著孕婦枕睡著了。余杉輕手輕腳的洗了漱,也上了床。

    儘管他的動作很輕微,可還是驚醒了趙曉萌。

    她揉揉眼睛:「怎麼才回來?喲……腰可酸了。」

    余杉趕忙為她揉後腰,一邊揉一邊說:「熊孩子跟一小瘋婆子動了真情,結果還是鬧掰了,跑到梅區一酒店尋死覓活的不成樣子。」

    「啊?不要緊吧?」

    「沒事兒,單傑跟那兒看著呢,出不了事兒。」

    趙曉萌沒再問,閉上眼睛享受著余杉的按摩。過了會兒,趙曉萌突然說:「老公,你回頭把嬰兒床給安上吧。」

    「行。」余杉爽快的答應下來。他一轉頭,一眼就瞧見立在臥室門後牆壁上,還沒拆封的嬰兒床。那嬰兒床刺痛了余杉,提醒他時不我待,再有二十幾天自己的孩子就要在這個世界上降生。那刺痛讓余杉將心中生出對這個家的留戀、不捨,又重新壓回了心底。

    他思考了一會兒,扭頭看了看媳婦,說:「睡了麼?」

    「嗯?還沒呢。」

    「有個事兒我得跟你說一下。」

    「你說吧,我聽著呢。」

    「我不是平時總寫小說嘛?這幾年也出了不少短篇,今天中午有一家出版社聯繫我,打算要給我出版。」

    趙曉萌一下子睜開眼睛,身子沉不好轉動,她就彆扭的回過頭,睡意全無,驚喜的說:「真的啊?」

    「這事兒是科幻世界編輯老劉給我張羅的,目前只在電話裡聊了聊,算是達成了簡單的意向。」

    「太好了!老公你真棒!」趙曉萌笑逐顏開,隨即埋怨道:「真是的,這麼好的事兒你下班回來的時候怎麼不說?」

    余杉就說:「這不是還沒定下來麼?我在熊孩子那兒的時候,老劉又給我打了個電話。依著他那意思,這事兒得抓緊,最好趕緊談個結果出來。當然了,我在出版界就是個新人,版稅肯定沒多少錢。」

    趙曉萌興奮的說:「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你出書了啊!回頭誰再問我老公是干嘛的,我直接把你寫的書拍他臉上。」

    余杉也笑了,說:「行,就這麼定了。」頓了頓,說:「我尋思著,明天是週五,要不我請一天假,直接去一趟,跟出版社好好聊聊。能定下來最好趕緊定下來,寧可吃點虧了。」

    「行,老公我支持你。你去吧,明天我給我媽打電話,讓她過來在咱家住幾天。」

    兩口子又說了半晌,趙曉萌實在耐不住瞌睡,被余杉哄著睡著了。余杉躺了半天,一點睏意都沒有。乾脆起身去衛生間抽了根菸,想著媳婦笑逐顏開的樣子,余杉心裡很是愧疚。如果不是萬不得已,他實在不願意去欺騙自己媳婦。一根菸抽完,余杉狠下心來,同時拿定主意,離開這個時空之前就算自費也得出本書。

    第二天一早,余杉先是跟育才小學請了假;查了航班,當著趙曉萌的面定了機票;跟著開車把丈母娘接了過來。到了下午,余杉收拾好了行禮,在媳婦的千叮嚀萬囑咐中,拎著拉桿箱離開了家。

    他在小區門口攔了出租車,沒去機場,而是去了中環後面的一家租車行。他壓根就沒打算坐飛機去京城,從齊北到京城幾個小時就飛到了,可那扇門怎麼辦?他總不能扛著一扇門去辦託運吧?走快遞的話,時間上且不說,他在京城認識的朋友多年沒來往,總不好麻煩人家。想了想去,莫不如租個車直接拉著門開過去。

    租車行裡往外租的車輛不少,什麼車型都有。余杉選了半天,選中了一輛GL8。這貨本來就挺長,後排座椅一放倒,塞那扇門剛剛好。唯一讓余杉擔心的是,這要是上了高速,一個急剎車……嘶!後果不堪設想啊。

    余杉又放棄了,轉來轉去,選中了一輛坦途。這貨足夠寬敞,後面車廂有兩米寬,橫著放那扇門一點兒毛病沒有。

    租了車,余杉先去平房,吭哧好半天才把那扇門運上車。加滿油,開了導航,上了高速之後一路向南而去。一千三百多公里的距離,就余杉一個司機,怎麼著也得按照兩天行程計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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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久遠的回憶

    這一路余杉始終維持在一百一十邁左右的速度,沒敢開的太快。一個是車況還不太熟,另外路況也不熟。自駕游他沒少參加,甚至還是車友會的組織者之一,可那些自駕游大多兜兜轉轉在省內轉悠,最遠一次頂多去了趟長白山。所以等余杉開到盛京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余杉去過幾次盛京,全都是從前在軟件公司的時候,參加公司組織的活動。是以他繞著環城高速越過盛京,又往前開了半個多鐘,對照導航找了個小縣城,這才下了高速。從高速下了沒開多遠,就瞧見路邊停著一輛打雙閃的白色卡羅拉,車旁還立著兩個女子,正朝過往的車輛招手。

    這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距離縣城街區還有一段距離,余杉放慢車速仔細觀察了半天,確認不是圈套,這才將坦途停在了白色卡羅拉前面。

    身處陌生的地方,余杉警惕性十足,他沒有下車,而是降下車窗回頭瞧了瞧,穿著白色小外套的年輕女子小跑過來,彎腰對余杉說:「大哥,車子突然熄火,然後再也打不著了,您給幫忙看一看唄?」

    那姑娘模樣一般,個子倒是挺高,操著一口地道的濱海話,讓曾經久居濱海的余杉聽著很親切。

    「成。」

    「太謝謝你了,大哥。」

    「沒事兒。」

    他爽快的答應下來,下了車跟著姑娘往回走。走到卡羅拉車前四下瞧了瞧,沒有撞擊痕跡,雙閃亮著證明電瓶有電。

    余杉撓撓頭,拉開車門鑽進駕駛室,掃了眼油表,上面顯示起碼還有半箱油。他擰動車鑰匙,結果車輛毫無反應,一點兒要打火的意思都沒有。

    「你這車……上次什麼時候保養的?」

    小姑娘說:「我也不知道,我問下哈。」她直起身問路邊打電話的女子:「程姐,你車什麼時候保養的?」

    女子挪開電話,說:「三月份保養的,怎麼了?」

    那女子的聲音聽起來莫名的熟悉,余杉掃過去一眼,因著女子側著身,又被B柱擋著,所以只看清了大概的輪廓。余杉也沒多想,就說:「電瓶正常放電,啟動沒反應,我覺著應該是火花塞的問題。你這車怠速的時候是不是抖動的特別厲害。」

    沒等程姓女子說話,身旁的小姑娘就說:「對啊對啊,剛啟動的時候抖動特別厲害。」

    余杉呼出一口氣,說:「那就錯不了,換個火花塞就沒問題了。」

    「哦,」小姑娘應了一聲,說:「大哥,你是本地人麼?有沒有4S或者修車行的電話?」

    「呵,」余杉笑著說:「不湊巧,我也是外地的。」說著,他指了指自己的車尾牌。

    「這樣啊……那……那大哥,我們把車停這兒,你捎我們一段行麼?」

    余杉說:「行啊。」

    小姑娘感謝了兩聲,跑過去跟路燈下的女子嘀咕起來。余杉推門下車,徑直往自己車走去。身體躍出卡羅拉車頭的時候,好奇的側頭往右掃了一眼,然後腳步一下子停了下來。

    那小姑娘還拉著女子說著什麼,然後挽著女子胳膊,轉身往余杉這邊走來。邊走邊說:「多虧了這位大哥,要不咱倆指不定要在這兒等多久呢。謝謝你啊,大哥。」

    小姑娘嘰嘰喳喳的濱海方言中,程姓女子瞥見余杉,神色就是一僵,然後被小姑娘拖著走到了余杉身前。

    余杉臉上複雜的神情一閃而過,率先打招呼:「是你啊。」

    「嗯。」

    「真是……好久不見了。」

    「呵,沒想到在這兒遇到你,真巧。」

    小姑娘狐疑的目光在余杉跟程姓女子之間來回移動了下,叫著說:「你倆認識?太有緣了。」

    程姓女子叫程潔,是余杉曾經談了七年,幾乎就要結婚的前女友。或許剛分手的那兩年,彼此還有怨憎,但時間過去了這麼久,再次重逢,余杉感覺到的就只剩下了尷尬。

    一對男女,經歷了相知、相識、相戀、熱戀,再到爭吵、分手,共同的經歷讓兩個人彼此從思想到身體都熟悉無比,重逢後卻只能維持的勉強算熟人的相處態度。有句話叫『最熟悉的陌生人』,說得就是這種情況。余杉不知道程潔怎麼想的,反正看見程潔那張知性、溫柔的面孔,余杉想到的是面孔下的霸道與任性,想到的是胸口前的痔,是程潔跨在自己腰間的瘋狂……偏偏默默相對,說的話毫無意義,充滿了隔閡。這樣的重逢怎能不尷尬?

    余杉不知再說些什麼,揚手指了指自己的車:「上車吧,外面挺涼的。」

    一男兩女朝著坦途走去,余杉鑽進駕駛室,他能感覺到程潔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坐在了後排。余杉發動汽車緩緩朝著市區行駛,他掃了一眼倒視鏡,發現程潔正看著他,於是趕忙收回了目光。

    小姑娘好像絲毫沒感覺到空氣裡的尷尬,嘰嘰喳喳的說:「誒?你們倆是怎麼認識的?程姐,你還沒介紹呢。」

    沒等程潔說什麼,余杉就說:「我叫余杉,曾經在濱海生活過十年。」

    「那我就叫你余哥啦。余哥,我叫林菁菁,是程姐的助理。」

    「哦,你好。」

    小姑娘又說:「說了半天你們還沒說是怎麼認識的呢。」

    「呵,」余杉說:「我倆……」

    還沒等余杉說完,程潔就說:「我倆交往過一段時間。」

    嘰嘰喳喳的小姑娘一下子愣住,好半天才嚅嚅說:「哦,是這樣啊。」

    車廂裡少了小姑娘的聒噪,徹底安靜與尷尬下來。余杉專心開車,覺著氣氛很彆扭,於是開了音樂。一首《滿》之後,跟著就響起了伍佰的《再度重逢》。

    這可真是……要了親命。余杉還沒法關掉,那只會顯得自己欲蓋彌彰。他只能四下查看,查找附近有沒有修車行。一首歌唱到一半,余杉總算瞧見了一家修車行,趕忙將車停在路邊。兩女下車去修車行詢問,余杉也跟了過去。

    身處外地,倆女人挨宰不說,也不安全。余杉跟修車行的師傅說明了卡羅拉的車輛狀況,那師傅隨即叫拖車去把卡羅拉拖了過來。一來一回折騰了半個鐘頭,又打開機箱蓋檢查了半天,在余杉的監視下,那修車師傅也沒耍花招,只說明早就能提車,修車費也給了個適中價。

    程潔反覆詢問了具體提車時間,皺著眉頭估算了下,也就同意下來。處理完了車子,余杉就問:「你們打算去哪兒?我送你們。」

    程潔說:「本來打算今天晚上就到盛京,明天下午有個HR培訓。」

    余杉琢磨著盛京到這兒也就一個小時的車程,就說:「那我送你們吧。」

    程潔搖頭,說:「不用,就在這找個酒店待一晚上吧,要不回頭我還得會來提車。」頓了頓,問:「你呢?有事兒的話你先走吧,這兒能搭到出租車。」

    余杉說:「沒事兒,我本來就打算在這兒待一晚上。行……那就一起吧。」

    他招呼一聲,於是一男兩女又重新上了坦途。余杉將車開到繁華路段,兜了個圈子,總算找到了一家還算像樣子的快捷酒店。縣城不比盛京,沒那麼繁華,也就沒什麼太多的選擇。

    開房的時候,服務員用詭異的眼神瞥了幾人一眼,待聽說是兩間房後,這才神色如常。房卡拿到手,一些久遠的記憶浮上心頭,余杉記起了很久之前,他與程潔手挽著手,神色緊張的開了房。然後因為只有理論沒有實踐,嘗試了幾次,過門而不入……

    暗自搖搖頭,余杉將那些久遠的記憶拋諸腦後。兩個房間是挨著的,余杉先進了自己房間,安置好了隨身物品。又等了片刻,這才出來敲響隔壁房門。

    開門的是程潔,余杉就說:「還沒吃飯吧?那一起吧。」

    程潔明顯的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頭說:「行,你在樓下等一會兒,我們倆馬上就好。」

    余杉在樓下大堂等了片刻,兩個女人下了樓,他招呼一聲,開車載著二女去找吃飯的地方。車子轉了一圈,余杉詢問了林菁菁的口味,就選了一家川菜館。余杉很喜歡吃川菜,程潔比余杉更甚。

    三個人沒要包廂,就在大堂找了張四人桌坐下,叫來服務員點了菜。口水雞、毛血旺、干煸芸豆、水煮魚,又要了川北涼粉之類的小吃。

    余杉問服務員要了茶水,給面前的兩女斟滿。小姑娘只喝了兩口,就再也受不了兩人間詭異的氣氛,叫了一聲:「誒呀,忘了給我男朋友打電話了。你倆先坐,我出去打個電話。」說著,她從包裡掏出手機就顛顛兒的躲了出去。

    兩人瞧著小姑娘奔跑的背影,不約而同的苦笑了一下。余杉喝了口茶,抬頭瞧見程潔垂著頭,思索了下說:「這些年……你過的怎麼樣?」

    「還好……你呢?」

    「我也挺好。」

    得,好不容易起了個頭的談話,又陷入了無話可談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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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堅持個什麼

    有些話想說口難開,有些話不好問出口卻偏偏想問,於是乎就剩下了毫無營養的廢話。這真是何等的……操蛋。沒錯,操蛋,這就是余杉現在的感覺。分開再重逢,彼此都很想知道對方的這幾年,雖然明明知道問了只會徒增煩惱。對方過得好,自己心裡不舒服;對方不如意,自己心裡同樣不太舒服。余杉一直都覺著自己心挺大,現在想來,那種分手後還能做成朋友的傢伙才是真的心大。

    程潔比余杉還要大一歲,她保養的很好,似乎歲月沒有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跡。那雙羊脂般的雙手捧著茶杯,十根手指上空空如也。

    程潔這時候抬起頭,注意到了余杉的目光,她呵出一口氣,平伸開雙手晃了晃:「別看了,我還沒結婚。」

    「哦。」余杉愈發感到尷尬。

    「你呢?」

    余杉說:「結了,到現在五年多。」

    「呵,那孩子都挺大了吧?」

    余杉搖搖頭:「沒有。我倆今年才要孩子,算算日子也就下個月的事兒。」

    程潔打破了僵局,余杉也就斟酌著問:「你呢,現在在哪家公司?」

    「現在在海輝做HR主管,也快五年了。還是老樣子,天天給公司招程序員。你知道,軟件行業跳槽頻繁。你呢?還在做軟件?」

    余杉搖頭:「早扔下了,我現在是小學老師。」

    程潔小小驚訝了一下,說:「從程序員轉到老師,你這跨度挺大的。教什麼?」

    「體育。」

    程潔打量了余杉一眼,說:「看出來了,你現在可比當初那會健康多了。」

    「額……是啊。」

    對話普普通通,偏偏健康兩字惹人遐想。余杉還記得兩人躺在床上,程潔頑皮的用雙手捏著余杉肚皮上的贅肉。然後呢?然後當然是一些少兒不宜的不可描述。

    余杉瞧見程潔隱約恍惚了下,感覺對方似乎也想起了某些事,他趕忙轉移話題:「你呢,怎麼還單著?」

    「工作太忙,再說也沒碰到合適的。」

    程潔已經三十六歲,年齡上很尷尬。她不想委屈自己去找結過婚的,偏偏跟她一個年齡段的優秀男人都早已結婚,就這麼懸在那兒高不成低不就。除非下得去口,拼上四十歲之後的人生,去啃嫩草……

    「那……那個誰呢?」年頭有些長,余杉忘記了那傢伙的名字。

    「呼……早分了,一共在一起也沒兩年。」

    事實上程潔與那人的結局,余杉早就知道了。一一年的時候,大雄曾經在網上曾經跟余杉說起過,還說那陣子程潔跟瘋了一樣,聯絡所有餘杉在濱海的朋友,就想知道余杉的聯繫方式。余杉當初走的很決絕,一聲招呼都沒打就跟趙曉萌回了齊北,然後更換了大部分聯繫方式,甚至包括曾經的QQ。

    余杉知道後只說了聲知道了,隨即置之不理。即便聯絡了又怎樣?能聊的只剩下曾經或甜蜜、溫馨,或糾結、憤懣,風花雪月之後只餘下心口瘡疤的青春。繼續下去只剩下互相傷害。

    有時候余杉覺著挺奇怪的,社會輿論上大多譴責男人喜新厭舊,於是總會出現一個個的陳世美。人們總說男人是理性生物,女人是感性生物。可餘杉自己感覺,貌似感性的女人更缺乏責任心。感性的女人對你不再感性的時候,比任何人都決絕;而往往理性的男人在面對選擇時,總會遵從理智的選擇。

    嘖,真操蛋,余杉覺著自己好麼央一個寫科幻文的,怎麼這會兒腦子裡全是狗屁倒灶的《知音》?

    程潔不太想談這個問題,沉默了下,轉而說:「忘記問你了,你這次是?」

    「哦,路過。明早去京城。」

    「京城?」

    「幫朋友送點東西,順便聯繫聯繫出版社。」

    「你要出書了?」

    余杉說:「還不好說,沒準得自費呢。我就覺著,出本書,勉強給後來人留點念想。」

    程潔苦澀一笑:「當初要是你堅持寫下去,沒準現在就是大作家。」

    余杉擺擺手:「我自己知道自己斤兩,水平有限,也就現在這樣湊合著了。」

    這是兩人矛盾之一。對於余杉來說,碼程序僅僅是餬口的工作,碼字才是他的興趣所在。偏偏程潔不但自己事業心旺盛,還逼迫余杉也要更加旺盛。兩人為這事兒沒少拌嘴,程潔覺著余杉將大部分精力放在寫書上很不靠譜;余杉覺著堅持興趣,又不為名利,樂在其中。程潔說余杉幼稚;余杉反駁說程潔物質。

    這份爭執直到兩個人分開也沒分出勝負,也不會有勝負。有的,只是一方委曲求全的妥協。余杉性子隨和,一直退讓,然後退到了退無可退。再然後就只剩下了所謂的七年之癢,小吵怡情,總吵的話,再好的感情也會磨平。

    「你愛人……」

    「哦,她比我小幾歲,現在在大學當老師。」

    「很不錯啊。」

    「呵,賺的不多,主要是校園裡氣氛好,沒那麼多勾心鬥角,省心。」

    「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余杉覺著程潔越線了,想起趙曉萌,首先想到的就是萌蠢萌蠢的逗比,可話一出口就變成了:「性子良善,就是偶爾有點小毛躁。開車去洗車行能把車懟人家門上。」

    說著趙曉萌,余杉臉上燦爛起來,那燦爛卻刺得程潔很不適。

    「先生慢回身。」服務員叫著,將兩盤菜端了上來。

    看著菜品,程潔突然說:「怎麼沒點夫妻肺片?」

    那是兩人最愛吃的菜,余杉看菜單的時候瞧見了,卻偏偏沒點。他沉默了下,說:「少吃點兒動物內臟對身體好。」

    程潔似乎發現了自己的失態,她嘆息了一聲說:「你變化挺大的。」

    余杉就笑著說:「你不也是?從前還是披肩長發,現在比我頭髮長不多少。你父母還好吧?」

    他轉移了話題,程潔說:「還行。我爸去年住了次院,出院後把煙戒了,天天晚上帶著我媽爬山。上個禮拜他們倆去內蒙旅遊了。你父親呢?」

    「還那樣。老頭不服老,當官當慣了,跟我說話都打官腔。」

    「你跟李英還有聯繫麼?」

    「偶爾能聯繫上,怎麼了?」

    「她近況不太好,查出來是肝癌……」

    兩個人看似聊得熱絡,卻每每在越線前轉移話題。他們點的菜品沒一會兒都端了上來,林菁菁掐著時間出現在兩人眼前。這姑娘風風火火的把手機往桌子上一拍,擰著眉頭說:「氣死我了,我說我要露宿街頭了,我男朋友問了幾句就急著掛電話。」

    「他忙著呢吧?」

    「忙什麼啊,他這會兒正跟公司同事唱歌呢。指不定又被哪個妖精給迷住了。不說了,吃飯吃飯,我都要餓死了。」

    小店不大,味道很正,三個人也是餓了,吃起來很是奔放。那份水煮魚很快見了底,大部分的魚肉進了程潔的口,大部分豆芽被余杉吃了,一如從前。但從始至終,余杉卻再也沒給程潔夾過魚肉。

    吃過飯,余杉搶著結了賬。三個人上了車,讓余杉詫異的是,這一回程潔坐進了副駕駛。抑制住心中的小波瀾,余杉發動汽車往回走。

    後排寬敞了不少,吃撐了的林菁菁癱在那兒直哼哼。過了會兒,這姑娘問:「余哥,你這車挺貴吧。我男朋友說全下來得三、四十萬。」

    「我也不知道,」余杉老實的說:「這車我是租的。」

    「租的?」

    「沒瞧見後車廂裡有東西嗎?我要是開自己車就得拆頂棚。」

    「哦……」林菁菁隨手一摸,又碰到了余杉購置的那卷畫軸。這姑娘有點兒自來熟,「這是什麼啊?」

    「一幅畫。」

    「是你畫的麼?」

    「我哪有那水平?買的。」

    小姑娘展開來似模似樣的瞧了瞧,又說:「這話挺值錢吧?」

    「沒多少錢。」

    小姑娘看了半天,又掏出手機搗鼓了會兒,冷不丁驚叫一聲:「啊!余哥你騙人!你這幅畫起碼好幾十萬。我查了,李儒珍的畫就沒有低於八十萬的!」

    程潔看不下去了,回頭瞪了小姑娘一眼。林菁菁吐了吐舌頭,小心將畫收好,安靜下來再沒說什麼。

    飯店距離賓館很近,不過幾分鐘車程。余杉將車存好,跟倆人上了樓,招呼一聲就各自回了房。開了一天車,余杉也是真累了。趴在床上懶得起來,磨磨蹭蹭足足一個鐘頭,才爬起來去洗漱。

    正刷著牙,就聽見敲門聲。他端著牙缸打開門,發現敲門的是程潔。嘴裡全是牙膏泡沫,余杉只能丟過去一個疑惑的眼神。

    「我能進去麼?」

    余杉猶豫了下,讓開身子,抽出牙刷說:「等我一會兒,馬上就好。」

    他鑽進衛生間,三兩下刷完了牙,卻又對著鏡子楞了會兒神。等他出來的時候,程潔已經坐在了沙發上。

    余杉故作心無旁騖的坐在床上,問:「有事兒?」快捷酒店的房間很逼仄,於是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很近,近到只要余杉稍稍伸下腿就能觸碰到程潔。

    程潔嘆了口氣,說:「這麼些年我一直有個問題想要問你……」

    「你問吧。」

    「你當初……為什麼不再堅持一下?」

    「呵,」余杉樂了。這就是程潔,看起來柔柔弱弱,卻永遠都要佔據主導權,強勢得過於自我。他說:「還堅持什麼?互相傷害麼?」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 10:42
第286章 操蛋

    「如果當初……」

    程潔只起了個話頭,余杉就擺手阻止。這一切都似曾相識,同樣的形式,不同的內容,其核心表面上看是爭論誰對誰錯,實際上程潔只是想將過錯推在余杉身上,卸下心中的心理包袱。十年前如此,十年後還是如此。

    余杉意味深長的說:「我收回那句話,程潔,你真是一點兒沒變。」

    程潔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似乎吐出了胸中的那點意氣。語氣從激昂重新歸為平緩,她搖搖頭說:「變不了,這輩子就這樣了。」

    余杉說:「緣聚緣滅,散了就別想太多。」

    「你倒是灑脫,我可不行。」

    余杉一陣無語。當初決絕的是她,如今惋惜的也是她。於是他發現記憶這東西的確挺不可靠,過去的幾年裡,余杉偶然回味起當初,總會記起有關她美好的一面,好似忘了那些磕磕碰碰。當程潔就坐在自己面前,過去的那些鬱悶、苦痛一股腦的記上心頭。現在他很慶幸,慶幸自己娶了趙曉萌。

    「你現在穩重多了。」程潔說。

    余杉說:「三十好幾的人了,再不穩重點那不成老頑童了嘛?」

    「如果當初你能這樣該多好。」

    余杉趕忙擺擺手:「過去的就不提了。」

    余杉覺著如果沒有程潔這麼一檔子事兒,自己可能過的就是另外一種人生。從職業到談吐,乃至於性格。程潔就是他得磨刀石,幾年工夫,他從當初的鋒芒畢露,變成了如今樸實內斂。能讓男人成長的,永遠都是女人。

    余杉知道程潔話裡話外的意思,他甚至只需要順著程潔的話聊下去,即便他倆不會死灰復燃,起碼在今晚也會留下一夜激情。但余杉不想違背本心,因著在過去的時間線了破了例,有需求他寧願去花錢解決。

    程潔感覺到了余杉那種拒人千里之外的態度,沉默著坐了會兒,說:「是我太自私了麼?」

    余杉說:「你有時候是有點自我。」

    程潔又沉默起來。良久,她站起身:「我回去了。」

    余杉起身將其送到門口,程潔回過頭擠出笑容說:「不管怎麼樣,祝你幸福。」

    余杉笑著說:「謝謝,我現在就很幸福。」

    程潔走了,余杉回房間躺在床上,腦袋枕著雙手。他盯著天花板發呆,腦子裡不由自主的回憶起過去種種。好半天,他搖搖頭,脫了衣服被子一蒙,沒多久就進入了夢鄉。

    這一夜他做了很多夢,光怪陸離,夢裡好像有程潔,卻又記不得到底夢見了什麼。起床後看了看時間,已經早晨七點。他洗了漱,收拾好東西,猶豫著要不要跟程潔告別。結果背起背包往外走的時候,在門口發現了一張紙條。

    那是程潔留的,她有這種習慣。紙條寫得滿滿噹噹,余杉只掃了一眼,就笑著將其揉成一團。下樓的時候順手丟進了垃圾桶。既然過去了,那又何必再記起來?

    余杉退了房,提了車,開著車又重新上路。

    一路南行,沿著河西走廊過了山海關。過了秦皇島之後一路向西,天色將暗的時候余杉總算到了京城。余杉開的是皮卡,只能在外環轉,根本就不去市區。所幸他得目的地也不在市區裡,在外環轉了小半圈,余杉開著車下外環之後一路向南,六點多鐘總算到了目的地:大興。

    他中午是在高速公路服務區吃的,這會兒早就飢腸轆轆。顧不得找酒店,而是先找了家背街巷子裡的麵館。要了一碗麵兩個小菜,等他吃飽喝足都七點多了。

    余杉出了麵館,拿出車鑰匙解鎖,上車前習慣性的往後車廂掃了一眼,跟著余杉愣在那,頭皮一陣陣的發麻!

    沒了!那扇門沒了!

    難道是那扇門有距離限制,超過一定區域就會自動回歸?

    不對!余杉明明記得吃飯前那扇門還原原本本的橫放在後車廂裡,根本就不是什麼距離的事兒,這肯定是遭了賊了!

    對於余杉來說,那扇門現如今就是他得一切。沒有那扇門他就無法回到過去,回不去,那他這輩子也別想再見到自己母親。

    他站在那兒深吸了幾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趕忙四下看了看,身後的麵館門面不大,看不到有沒有攝像頭。倒是斜對面的一家洗浴中心門口安了兩個攝像頭,其中一個正對著余杉的車。余杉邁開大步朝著洗浴中心走去。

    那洗浴中心門臉同樣不大,一樓只有個前台與樓梯間,真正的場地全在上面。洗浴中心裝飾的霓虹燈閃爍著粉色,據某個老司機朋友介紹,一般這種地方亮紅色燈的,裡頭都有些不可描述的交易。

    余杉邁步進去,前台立馬問好:「歡迎光臨,先生幾位?」

    余杉說:「你們這兒主管在不在?」

    「您有什麼事兒?」

    「我車停斜對面丟了點東西,想看看你們這兒的攝像頭。」

    服務員琢磨了下,操起對講機說了幾句,過了會兒,一個穿西裝的小夥子從二樓走了下來。

    握手之後,那領班問:「您車停哪兒了?」

    「你跟我出來看看吧,就斜對面,正對著攝像頭。」

    小夥子出來一瞧,撇嘴說:「哎喲,真不湊巧,我們家這攝像頭就這個不好使。要不你再找找別人家?」

    這話一聽就是託詞,余杉沒廢話,從兜裡掏出一千塊錢,趁著沒人注意拍在小夥子手裡:「幫幫忙,我丟那東西挺重要的。」

    小夥子手裡一攆,就估算出大概數字,馬上警惕的四下瞧了瞧,這才衝著余杉一招手:「行,那大哥您跟我來吧。」

    余杉跟著小夥子爬樓梯。二樓是純粹的洗浴,等到了三樓就不一樣了,休息大廳裡頭站著兩排衣著不雅的女人四樓又是一個樣,四下都是一個個小房間,仔細一聽嗯嗯啊啊之聲不絕於耳。

    七扭八拐,小夥子領著余杉進了一間辦公室,跟玩兒斗地主的小年輕交代幾句,小年輕切換頁面調取了監控視頻。

    找監控視頻沒費什麼勁,監控畫面裡顯示七點零五分,一輛收破爛的三蹦子由遠及近,等到了近前一下子停住,又倒回去停在余杉車旁。車兜裡坐著的人站起身瞧了瞧,跟騎車的人說了幾句,然後倆人下了車,一起動手把那扇門搬到了三蹦子上,再然後跳上車一路絕塵而去。

    看完監控畫面,余杉一陣兒牙疼。真特麼倒霉催的,對自己無比重要的時空門竟然被倆收破爛的給順走了!這特麼上哪兒說理去?反省一下,也怪自個兒警惕性不足。下次無論如何都得加著小心,再也不能干出這種事兒了。

    那領班看完直嘬牙花子:「嘖……大哥,我瞧著也沒丟別的東西,那倆收破爛的就搬走了一扇門……是門吧?」一扇防盜門才多少錢?余杉剛才可是給了領班一千塊錢……於是領班就不理解了,搞不清楚余杉劃一盒火柴找丟的兩根火柴是個什麼心態。

    余杉沒好氣的說:「東西不值錢,可是惱火啊。我非得把這倆小子抓著不可……那監控畫面幫忙拷到我手機裡。」

    小年輕接過手機說:「大哥你東北的吧?」

    「是啊。」

    領班一挑大拇指:「不蒸饅頭爭口氣,我就佩服大哥你這種人。」

    余杉懶得跟這倆臭貧的傢伙磨牙,拷了視頻就離開了洗浴中心。回到坦途車裡,余杉琢磨了下。接下來該怎麼辦?報警?甭說一扇破防盜門了,就算丟個幾萬塊錢,人家警察也不可能為這事兒下死力氣,頂多接受報案,然後就讓你回去等著。

    再者說,京城這麼大,這種遊蕩郊區的三蹦子有的是,警察就算盡心盡力排查,也指不定什麼時候能找著人。余杉就怕收破爛的手欠打開那扇門,或者倒手賣了出去,那可真就是一切皆空了。

    不靠警察,余杉在京城人生地不熟,什麼關係都沒有,那就只能靠自己。

    思索了會兒,余杉嘆了口氣:「看來只能靠自己了。」

    他推己及人,分析著那倆人的行事方法。不用說,倆收破爛的肯定是撿洋落的心態順走了後車廂裡的防盜門。余杉多少瞭解一些收破爛行業,這幫人分工分片,有出去收的,也有坐地收的。一般來說,走街串巷收完了廢品,總會到相熟的廢品收購站把收來的東西換成錢。

    要想找到人,最好從廢品收購站入手。余杉拿定主意,發動汽車緩緩往巷子外開。瞧見一幫跳完廣場舞的大爺大媽,余杉趕忙停車下來打聽了一下。

    大爺大媽們倒是挺熱心,聽了余杉的事兒,好一通譴責那些外地收破爛的,這個說晾的衣服丟了,那個說一樓護欄被人給鋸了,都是這幫收破爛的給鬧的。好不容易,余杉打聽了個大概的範圍。他開著車一路尋去,先去了一家距離最近的廢品收購站。

    把車停門口,余杉徑直進了院子。廢品收購站的院子挺大,裡頭堆滿了各色廢品,離得老遠就能聞到一股垃圾味兒。這個點兒,收購站裡還有人,一根鐵桿子挑著電線,電線上懸著白熾燈,燈低下忙活著幾個人。

    其中一個人發現了余杉,操著一口荷蘭方言說:「你找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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